《初年余岁》 第1章 早饭 “呼,正好赶上!” 初年作为一名非常自觉遵守校规校纪的学生,准时按照规定在6:30踏进了教室的门,手中拎着带给同桌的早餐。 虽然已经开学一周了,但初年依旧很难适应学校的作息时间。她哈欠连天的坐到座位上,眼角泛着泪花。 同桌余岁早早就到了,此时正趴在桌上补觉。 "咔"的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了,一个清秀的青年面露严肃的走了进来。 见状,初年轻轻推了下余岁的手臂,“醒醒,裴总来了。” 余岁趴着没动,初年又推了几下,她才一脸困倦的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又伸手撑着头,眯眼朝讲台扫视了一圈,这才扭过头来:“早上好啊,第一节什么课?” 初年从课桌里掏出语文书,将书打开放在桌面上“语文,待会儿裴总要讲练习册,你写了没有?" 她说着,把装着早饭的塑料袋塞到余岁桌子里,“喏,你要的香菇雪菜馅。” 余岁打了个哈欠,将包子拿起来咬了一囗,“还是热的,谢谢小年~”她脸颊鼓鼓的,朝初年笑了笑,接着边吃边看起课本。 初年低头抄写诗词,忽地被旁边人戳了戳,她疑惑的看向那人“怎么了?” “我再睡一会儿,裴总过来了记得叫我。”说完那人用手半撑着头合上眼睛,没过一会儿,发出了轻微的呼吸声。 初年无可奈何的看着她,但也只能乖乖应下,没有丝毫意外的,裴总开始背着手在班里四处巡逻,观察学生们有没有跑神和睡觉。 眼看着班主任就要走到附近,初年伸手戳了戳余岁的腰,她猛地一缩,辐度极大的朝后躲去,在初年惊慌的眼神中,她连人带椅子齐齐摔在地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裴青枫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怎么了这是?没受伤吧?”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初年抓住余岁的手将她拉起来,余岁一手揉腰,一只手小幅度摆动着“裴总…老师,我没事,就是没坐稳,不小心摔了。” 裴青枫将信将疑“真没事儿?不用去医务室看看?” 初年悄悄将椅子扶正。 余岁连连摆手,裴青枫这才放心的回到进台。 余岁重新坐上椅子,靠近初年“小年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戳我腰?” 初年尴尬的说:“我就是想把你叫醒嘛,谁能想到你......”她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腰间传来一阵庠意。 她一把抓住那只作恶的咸猪蹄,说:“不许挠我腰!”初年张开嘴展示了她锋利的虎牙,威胁道“我的牙可是很利的!” 余岁伸手在她的脸颊上捏了一把“怎么?只许你动我,不许我动你啊?手感不错嘛!”她一脸邪恶的说。 “咳咳!”站在讲台上的裴青枫朝她们投来视线,坐在前桌的周迅小声道"裴总盯着你俩呢!收敛点!” 初年急忙放开余岁的手端正坐姿,心里腹诽:还不是为了叫你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张小纸条从余岁的桌子上冒出头来,上面画着一个笑脸,蠢蠢呆呆的,看着十分有喜感,上面写着一行字:还生我气呢? 初年写回去:没有。 小纸条很快又传回来:没有就行,待会儿帮我占个座呗?我有点儿事,迟一会儿再过去。 初年看到这里,问:又是学生会的事? 是啊,好麻烦,不想去…… 回道:好,我知道了,在餐厅等你,请你吃小蛋糕。 余岁把纸条收回去,顺势靠在初年旁边,侧过去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我,小年最好了!" 她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打在初年敏感的耳朵上,隐隐有些发热,她扭过头,把余岁的头扳到一旁去, “好好听讲!”余岁看着她通红的耳垂像一只狡猾的狐狸般笑了起来。 第2章 礼堂 入春的校园还有些微薄的凉意,刚出宿舍大门,一阵冷风刮过,初年打了个哆嗦,把校服拉链向上又拉了拉,立起的领子挡住了半张脸,顶着大风朝综合楼走去。 同行的好友唐糖用微凉的手指攥住她的手腕,秀气可爱的脸皱成一团,“年年,好冷呀,你的手好暖和哦,你不冷吗?” 初年扣住她的手放进校服囗袋里,“捂一会就不冷了。” 唐糖弯着眼睛笑起来“嗯,暖和了点。” 两人跨过长廊,进了综合楼,一楼的礼堂大门虚掩着,从透出来的光和沸腾的声音判断,开学典礼应该还未开始。 初年感觉放在她口袋中的手不再冰凉,充满了暖意。推开礼堂大门,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各种声音汇集到一起,十分嘈杂。 身旁的人似乎低语了一句,初年扭过头“什么?”对上唐糖疑惑的眼神,她说:“应该是我听错了,这儿太吵了。”说完,她拉着唐糖穿过人群,班长李玉正举着班牌站在入口处,上面红底黄字的写着:高二(4)班。 两人在汹涌的人群中艰难穿行,找到了一排空着的座位,"看来应该是班长特意为我们留的。″唐糖说, "这可是绝佳观赏位置″!舍友丁香在一旁兴奋地说。 初年回头张望,“余岁还没来吗?”唐糖一摇摇头,“没有,老师也没来呢。”初年拉着她坐下,“先给她们留个位置吧。” 礼堂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不少,她把外套脱下来放在身旁的位置上,等待姗姗来迟的某人。 良久,余岁匆匆拨开人群,把一个暖手宝塞到初年怀里,抱着座位上的衣服坐了下来,“谢啦小年!" 初年看向她“怎么这么久才来?”她摸摸鼻尖,含糊地说道:“睡过头了。” 初年抬眼看去,果然,余岁的头发有一缕俏皮的站了起来,她伸手想帮她抚平,奈何她个子太高,即使坐着也高出她许多。 “唉,低头。”余岁面带不解,但依旧顺从的低下头,感觉到初年的手落在头上,她忽地笑出声“诶,年年,你现在多高?” 初年的脸瞬间瘫了一半,偏偏那拱火的人不自知,哪壶不开提哪壶,见她不出声,伸出手比划了下,“唔,我现在一米七二.你差我十厘米,一米六二左右?” 见初年脸色越发不善,她笑眯眯地说“也不矮嘛,是我窜太快了,你以后肯定还会再长的。″ “呵。”还有半年即将成年的17岁少女脸绿了,将脸扭过去彻底不理人了。 一旁扭头和唐糖聊天的丁香问“余岁你怎么又惹年年生气?” 余岁笑了笑,看着初年的侧脸,神色一片温柔。 学校的礼堂建在行政楼里,除了南边窗户以外,几乎很少有阳光透进来。 正值清晨,厚重的窗帘被拉开,阳光争先恐后的挤进来,映的礼堂里一片明亮,穿着礼服的主持人缓缓步入礼堂, “高二年级下半学期开学典礼暨颁奖仪式,正式开始!” 初年一向不喜欢这种有长篇大论环节的活动,每次都听的她昏昏欲睡,上下眼皮打架, 扭头看去,旁边的唐糖早就枕在丁香肩膀上睡了过去,她也坚持不住,靠着椅背阖上眼睛。 “现在请王主任宣读获奖名单。” “高二年级获得学习标兵的有:高二一班王瑞雨,高二三班杜十一,高二四班余岁,高二六班柳之之,高二九班季雨……请以上同学到主席台领取奖状。” 丁香一睁眼就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她努力眨了眨惺忪的睡眼,试图喊醒熟睡的那人“余岁!别睡了!该上台领奖了,余岁!醒醒!” 一片兵慌马乱,余岁脚步踉跄着朝主席台走去,熟睡的初年被吵醒,一脸困惑的问身旁的丁香 “什么情况?” “余岁领奖状去了。”丁香眼睛亮晶晶的指向主席台,小声说“我女神要上了!” 初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儿站着一个美丽的女孩儿,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浅笑嫣然,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她真好看。”初年由衷赞美道。 “是吧是吧!”丁香花痴脸的直直看着那女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视线太热切,那女生的目光忽地越过人群,和丁香对上,她朝丁香微微一笑,丁香故作镇定的挥手示意,但通红的耳垂和脸颊暴露了一切。 “她叫季雨,9班的化学课代表,学习成绩很好,人超级好,特别可爱……”丁香红着脸小声对初年说,初年听着听着,注意力跑到了另一人身上。 那人身材高挑,眉目清秀,扎着高马尾显得英气活泼,她接过奖状,朝初年眨了眨眼,带着一点小得意,又有点儿俏皮,阳光洒在她身上的时候,格外美好。 丁香的声音传来,“她真的很好看啊!”初年看着那个站在领奖台上张扬明媚的人“是啊,她真的很好看。” 余岁在颁奖环节结束后飞快的跑向了观众席,季雨一脸懵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你跑这么快干什么?”余岁头也不回的说道“有人在等我回去呢。” 她缓了一口气走到座位前,初年有些吃惊的抬头看她“回来啦?” “嗯,回来了。”她坐在她身旁。 “真的开学了呀。” “是啊。”两人相视而笑。 第3章 试卷 距离上课还有半个多小时,初年从桌子里掏出上午数学老师布置的试卷,铺在桌面上准备埋头苦干。 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突然递到她面前.“加奶加糖,刚泡的,喝吗?”余岁问。 初年嗅到了空气中独属于咖啡的醇香,“喝!正好有点困。” 她端起杯子正要喝时,余岁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诶,等会儿,你确定要直接喝?” 余岁本想提醒他注意温度,谁知她会错了意梗着脖子说。怎么?嫌弃我?我偏要喝!″说完端着杯子就要往嘴里灌。 余岁捏住她手腕,"笨蛋,这是开水泡的,你想被烫伤吗?” 初年愣了愣,脸瞬间烧红,被触碰过的地方更是如火烧般滚烫,她想:没脸见人了。 见状,余岁也没火上浇油,而是专注于自己的习题中去了。但她越是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初年越觉刚才的事社死,她只好将注意力放到试卷上,而那杯被主人遗忘的咖啡则呆在的角落里,冒着白色的热气。 初年低头盯了一会儿试卷,感觉卷面上的数字们仿佛活过来似的,在她眼前来回转圈.她忍不住在心中抱怨,为什么教学如此不近人情?她都这么拼命的去了解它了,它见到她还是如陌生人一般。 她扭头看向托着腮的余岁,她正悠哉游哉的做着数学题,初年眼前一亮,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似的扑过去“余岁,岁岁,救命,我的数学需要你啊!” 余岁停下笔,“叫声姐姐我就帮你。”她笑眯眯的托着腮看向初年,那模样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二人相处多年僵持不下的称呼问题终于败给了数学题,初年视死如归的小声说:“姐姐,余岁姐姐,帮帮我吧!” 余岁得意的笑了起来,又在初年脸上揩一把油”说吧,哪道题不会?” 初年正欲把整张卷子拍在她桌面上的手心虚的一抖,干笑两声,“这话说的,这不是都不会才来问你的嘛。” 余岁嘴角抽搐,头上爬过一排黑线,扶额道“差点忘了,你是个数学白……白学的。”初年瞪了她一眼,余岁伸手接过卷子,“我看看。” 她伸手戴上眼镜,金属框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泛着光泽,衬的她肤色一片冷白,余岁抽出草稿本,笔尖划出几道横线,“先看这道吧,向量AB与DC平行……求AB垂直CD,根据题目已知.得出条件一……再证明条件二……然后……求得AB垂直CD。”说完她抬头看向正埋头苦思的初年“能理解吗?” 初年顶着满脑袋问号艰难点头“应该可能大概听懂了吧。” 余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笔敲了敲她的额头,“你啊……”她垂下眼睛,“我再讲一遍,认真听。” 初年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嗯!” 正当两人沉浸在数学知识的海洋不可自拔时,“上课了,请同学们回到班级准备上课。”毫无感情的机械女音打断了一切。 初年面如死灰的看向时钟,“半个小时就这么过了?”她没有起伏的音调和一片空白的表情看起来有种悲哀的沧桑感,余岁有些哭笑不得。 坐在后门的张傲天扒着窗户吼了一句“老王来了,安静!” 乱哄哄的教室一瞬间静的只剩下呼吸声,大家不动声色的拿出课本在上面写写画画,一幅‘我很认真’的样子。 老王拿着他万年不离身的保温杯走进来,他扫视了一圈,清清嗓子“行了,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们什么样?” ‘嗡’的一声,教室恢复了生机,说话声嘻笑声不绝于耳,老王慢悠悠的踱步到讲台上,课代表已经提前打开了讲课用的PPT, 初年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历史课本摊开放在桌面上.老王讲课从不要求过多,只要认真听讲,其他随意。 余岁把历史课本压在数学卷子下奋笔疾书,时不时抬头看下黑板,把笔记简略的写在本子上.一开始初年对于她一心二用的熟练感到十分惊异,后来两人同桌坐久了,她也就习惯了。 ‘啪’的一声轻响,一张卷子拍在初年的桌子上,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初年低头看,是题目解析和答案,简略易懂的解题过程。 扭头一看,余岁手中的笔转得飞起,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黑板,初年又低头看着卷子,每道题都标注了解析,她将卷子小心收好,轻声道:“谢谢。” 余岁转笔的手一顿,“没事,好好听课吧。”说完她继续低头做笔记去了。 “还有十分钟,我布置下作业,练习册第74页写完啊,自习吧。”说完,老王走下讲台,开始在班里巡逻。 初年抽出卷子,对着上面余岁标注的解析研究了起来. 余岁凑过来,“有不懂的我可以给你讲,随便问。”初年感觉下巴被她的头发蹭得有点儿痒,忍不住偏了偏头。 “那你给我讲讲这一道题吧,余老师。” 第4章 跑操 顶着寒风迈动僵硬的腿,每喘一口气呼进来的寒气都顺着气管呛进肺里,呛的嗓子生疼。逐渐传来铁锈味。初年咳嗽起来,嗓子传来阵阵刺痛,她想:我讨厌跑步。 早操结束,众人拖着沉重疲惫的步伐朝教学楼挪动,余岁抱着手臂跟在初年和唐糖身后。旁边跟着一个絮絮叨叨的周迅, "唉,我就说这天不该跑步吧,不知道老王怎么想的,竟然同意这种毫无人性的课间活动!诶,余岁,你们学生会有没有通知什么啊?″ 初年捂着嘴又咳了几声,唐糖担心的问, "小年,你真的不用去看看校医?″ 初年摇摇头,声音有些低哑:"没事,应该是嗓子破了,喝几口水就行。″ 余岁听到咳嗽声,皱了皱眉,快走几步,正准备问初年怎么样,周迅却横插一脚:"余岁余岁,学生会真一点消息也没通知?″ 余岁看着初年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背影,脸色隐隐发黑。把扒着她衣脚不放的周迅扒拉开,"什么也没通知。″说完快步走了。 徒留周迅一人满脸蒙圈的站在原地,在后面目睹一切的李安发出毫不留情的嘲笑。李念捂住妹妹的嘴朝他歉意一笑,二人飞快离去。 落后一步进了班的余岁拿起两人的杯子就朝饮水机走,初年忙拦下她,"诶,余岁!糖糖已经帮我接过了,谢谢你哦。″ "哦,″佘岁把她的杯子放回去,坐回座位,她想,是时候暴打一顿周迅了。 "你不接吗?″初年问。 "里面还有水。″余岁晃了晃杯子,里面传来阵阵水声。 初年点点头和唐糖继续聊天,余岁掏出作业开始写,丁香从后桌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余岁,你数学最后一道题解出来没?给我讲一讲呗。″ 余岁回头看了那个正在聊天的人一眼,"写了,我把卷子给你,上面有解析。″ "好,谢谢啦。" 老杨走上讲台拍了拍手,"这节课先自习,我去开个会,李玉你主持下纪律。″ "好的,老师,"李玉拿着作业坐到讲台上 "大家保持安静!″ 老杨一走,班里隐隐躁动起来,余岁靠过来,一只手搭在初年肩膀上,"帮我带个饭呗。″ 初年疑惑道,"学生会又有事?″ 余岁摸了两下鼻子,"对呀,又要开会,我要去主持纪律,没办法,谁让我是会长,唉。″ "那会长大人,请把你的手挪开,我要写作业了″ 余岁不情不愿的收回手"那饭?″ 初年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对吧?″ 余岁把头枕在她肩膀上"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初年无奈的推她,"你这样我怎么写作业?″ 她哼哼唧唧的说"我枕的是你的左肩,不影响你右手写字。″ 见初年拿她没办法,又得意的挑了挑眉,心安理得的继续靠着。 初年只好用一只手写字,写了一会儿她便发觉了一只手写字的不便之处,试卷容易偏,她尝试活动一下被压麻的左肩,但肩上的人纹丝不动,低头看去,那人已经睡着了。 余岁的睫毛很长,这是初年看到她的睡颜时的第一反应,她肤色很白,几乎没有血色,就连嘴唇都是淡红色,但她依旧很漂亮,初年想。 正当她出神之际,肩上的人动了动,直起身子打了个哈欠,然后抬头看她,那双茶棕色的眸子里带着一点水光,"不好意思,压麻你肩了,没事吧?″ 这话配上她懒洋洋的神色,让人听了想打人,初年感觉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拳头硬了,她咬牙切齿的说:"没事。″ 余岁笑了起来,"没事就行。″ 见她笑眯眯的撑着头看自己,初年没好气的说。"写你的作业,看什么看?″ "好,″她扭过头开始写,初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闷了一口气在心里,只好继续写字,只是速度更快了。 余岁见他埋头苦写,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起来。像一只炸了毛的猫,真可爱,她想。 第5章 季雨 "这关小年什么事啊?明明是他先撞上来的,″糖糖忿忿不平,初年种着眉被众人围在中间。 "就是啊,他竟然还要通报你,怎么当老师的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人吗?″安诺附和道。 "那老师哪个班的?不能让他随便冤枉人!″丁香拿笔捅了捅睡的正香的周迅, "诶,百事通,问你个事。"众人纷纷抬头看向他们。 周迅嘟囔着扭过头"什么事?″ "认不认识一个秃顶瘦老头?应该教物理。" 一听这话周迅瞬间来了劲儿,像是喝了一瓶红牛,"这话你可问对人了,那个老头教九班教物理的,特别轴一人儿。" "九班,诶,丁香。″安诺戳了戳丁香,朝她眨眨眼,"你女神不就是九班的?让她帮个忙?″ 丁香脸红了一瞬。"我不敢。″ "太怂了你!″安诺恨铁不成钢。 "就是,太怂了!″李念李安两姐妹在一旁拱火。 丁香捂着脸大喊,"你们不懂!″ 初年皱着的眉舒展了一些,脸上有了些许笑意。 余岁出声说:"我跟她关系不错,我去找她问问吧。″ 说着她站起身,朝初年伸出手"走。″ 初年迟疑的伸出手,"做什么?″ 余岁拉着一脸懵的她出了教室,二人在空荡的大厅里奔跑。冲出了教学楼,跑到了露台上,余岁停下脚步,望向天边的晚霞,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发丝搭在她的脸颊旁,黄昏的光晕染了她的笑。看起来分外治愈人心。 两人安静的站在露台上,闭上双眼,感受着秋季温暖的风。 初年感觉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只剩下淡淡的暖意萦绕周围,她看向身旁的少女,心情竟意外的变好了。 "余岁。″初年开口道。 "嗯?″ "谢谢你。″ 余岁伸手帮她把发丝别到耳后,牵着她的手朝门外走去,"带你去认识一个人。″ "谁?″ "季雨。″ 四中的文科理科不在同一栋楼,季雨所在的九班在理综楼的4楼,从文理楼通往理综楼的路上有一排篱笆,上面爬满了蔷薇花藤,空气中弥漫着花香。 "诶,那儿是不是有人?″初年从余光中瞥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余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是她。″ 那人听到了她的声音,转过身来,是上次开学典礼上站在颁奖台上的那个女生,季雨。 季雨有些惊讶,她朝两人挥挥手,走了过来,"余岁你怎么在这儿?初年你好呀,初次见面,我是季雨,很高兴认识你。″ 初年微微吃惊,"你好,你认识我?″ 季雨笑笑,开学典礼看到你站在丁香旁边,现在又和余岁待在一起。所以我想也只有经常被她们提到的初年符合了, 初年有些吃惊,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疑惑瞥了一眼余岁。 季雨继续说,"我在理综楼4楼九班,可以随时来找我玩。″ 余岁翻了个白眼,"你可真不把别人的腿当腿,4楼,还随时,啧。" 许是她无语的表情实在深刻,初年和季两双双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 这一打岔成功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两人愉快的交流起来。 初年意外的感觉两人十分契合,连兴趣爱好都很相似,于是越聊越入迷,干脆找了一个长椅坐下来聊,而被遗忘的余岁早已不见踪影。 等两人反应过来时,余岁嘴里叨着包子,手里大包小包的朝这边走过来。 季雨低头看了一下手表,低声道,"哎呀,真不好意思,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耽误你吃饭了。″ 初年从余岁手中接过食物,递给她一个馅饼,"没事没事,你不也没吃饭吗?牛肉馅饼吃吗?″ 季雨也没推辞,从容的接过咬了一口,扬起一个微笑,"很好吃,谢谢。″ 三个人坐在长椅上边吃边聊。季雨问:"你们怎么突然朝这边来了,看花吗?″ 余岁嚼着包子没有应声,初年解释道:"我们是来找你的。″ "我?找我有什么事吗?″ 初年吃完最后一口馅饼,将手指上沾到的油渍擦拭干净,"事情是这样的……所以我们想来找你询问一下关于你们班物理老师的事。″ "哦,原来是这样。实不相瞒,我的朋友刚好是物理课代表,我可以找她聊聊,我帮你向那位老师转达一下你的想法,不过她今天没来学校,我晚上回去在线上跟他说一下吧。″季雨说。 "可以吗?不会很麻烦你吧?" "没事帮朋友的忙不麻烦。″季雨笑笑。 "谢谢你" 初年欣喜的朝余岁看了一眼,后者同样微笑着看着她。 "那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 "好。″ 初年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便签本,写上自己的□□号和微信号,递给了季雨。 季雨有些吃惊,随即面色恢复正常,在本上写下了号码,"□□和微信同号,电话也是。″ 她的字迹很清秀,就同她给人的感觉一样,"你的字真好看。″初年由衷赞美。 季雨微笑道,"谢谢。″ 她把本递给你初年,"那我就先回教室了,拜拜。″ 初年挥挥手,"好,回见啦。″ 余岁站起身,"那我们也该走了。″ "哦哦,好,走吧。″初年收起便签本,"话说刚才季雨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丁香。″ "诶,丁香?″ "对,丁香。″ 初年朝后看去,远处一株开满了紫色花朵的丁香树在风中摇曳。 "要下雨了,快走吧。″余岁牵起她的手朝教学楼跑去,等两人跑进教室的时候,窗外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透过4楼的窗户往外看,能看到一株缀满了丁香花的树,紫色的花瓣簌簌的向地上飘落,像下了一片紫色的雨。 第6章 学校 "叮铃铃--″ 在闹钟的震动声响里,初年不情不愿的爬起身,哈欠连天的换上校服,端着牙杯刷着牙进了餐厅,两盘蒸饺放在餐桌上,旁边放着两杯豆浆。 初年扭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6:30。还有20分钟,她冲进卫生间,三两下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和早餐对峙。初意从卧室里走出来,坐在她身旁,"早安小年。″初爸爸喝了一口豆浆,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 "唔唔,早上好。″初年叼着蒸饺含糊不清的随口回道, 等她消灭完最后一个饺子,把盘子放进洗碗机的时候,初意已经换好鞋在电梯前等她了。 "余岁呢?还没出来?″初意问。 "我给她发个消息问问。″初年拿出手机,"余岁你好了吗?″ 余岁很快回复,"在穿鞋呢,肉肉扒着我的腿不让我走。"初年看着她的头像微微出神。 肉肉是一只布偶猫,余岁的外婆送给她的毕业礼物,性格温顺,但出奇的粘人,初年很喜欢猫,因为肉肉的缘故,三天两头的往余岁家跑,只为吸猫。 她打字速度比较慢,等到余岁第二条消息发过来时,她才刚打完最后一个字,"爸爸,咱们先下去吧,余岁待会儿去门口等我们。″ "好,那我按电梯了。″坐着电梯下去,初爸爸去车库开车,初年朝小区门口走,余岁站在绿化带旁低头看手机。 初年远远便招手喊她:"余岁,早上好!"余岁抬头看向他,眉眼间浮出笑意"早上好。″ 初意开着他那辆四四方方的小汽车驶过来,"姑娘们上车聊吧,外面风大。″ 小方块后排的空间比较小,不得已两人将腿张开,膝盖紧紧靠在一起,书包则被放在了副驾驶座上。 车内暖气开的很足,即使外面零下的天气也感觉到了热意。初年将校服拉链拉开,又将身子朝车门挪动。 余岁摘下耳机,"怎么了?" "有点热,″说着初年身体前倾,对着正在开车的初意说:"爸爸,把温度调低点吧。″ 初意单手握着方向盘,把温度调低, "好一点了没有?″他看着后视镜里初年泛红的脸颊,"把车窗打开一些透透气。″ 冷风一吹,热意瞬间消退,初年关上窗户,靠回座椅,"舒服多了。" 一进校门两人就被浓重的怨气包围。打着哈欠的学生们仿佛末日的丧尸般了无生气的朝教学楼走,颇有生机的季雨在这之间显得鹤立鸡群。 她笑着朝两人招手,很快又淹没在尸群中,银杏树光透露的树干立在教学楼两侧,平白生出一阵孤独凄凉感。 余岁拎着书包推开了教室的门,趴在桌上的人稀稀拉拉的抬起头,见不是老师又泄了力气趴回去,丁香强打精神招呼了一句又会周公去了。 江梦月踩着小细跟高跟鞋哒哒哒的走进来,一眼便看见一群醉生梦死的梦中人,她哭笑不得的拍拍手,"Good morning,everyone!″ 众人有气无力的站起身,拖着长音"Good morning,teacher…″ 江梦月挑眉笑笑,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今日早读任务,她放下粉笔拍了拍手上的灰,"好了,为了防止有人梦会周公,现在--全体起立!″ 困倦的众人又发愣一阵,才陆续掏出课本站起来读,即使站着读,也还有几人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 坐在后门的张傲天卡了个视角盲区,靠着墙呼呼大睡。坐在初年前面的周迅站着睡着了,身体摇摇欲坠,李念李安互相枕着,陷入梦中。 余岁隐隐有些困意,她靠在初年肩旁,低声叮嘱:"我睡会儿,待会儿江姐来了记得帮我打掩护。″ 初年看着坐在讲台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英语老师"睡吧,我帮你看着。″ 她刻意放低的读单词声音和着呼吸声度过了早读时间。 第7章 赌注 "还有10分钟,待会儿提问!″政治老师抬头看了一下时间,"抓紧时间!陈思远,你书呢?″ "老师,他叫蒋文明,我才是陈思远。″陈思远面露尴尬,蒋文明把头藏在书后面,一动也不敢动。 众人哄堂大笑,政治老师噎了下,干咳两声,"行了。认真背诵。″说完背着手开始在班里转圈。 笑声瞬间消失,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生怕被点名。 初年低下头直勾勾的盯着课本,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怕什么来什么,政治老师转了一圈走过来,在她旁边停下,伸手敲了敲她的桌子,"背下第一段。″ 初年松了一口气,第一段她刚好背过,她站起身,脑子飞速运转,试图提取记忆,她磕磕巴巴的说:"辩…辩证思维、逻辑思维……″ 政治老师皱了皱眉,"不熟练,再背背。″放过了她。余岁捏了捏她冒汗的手心"她今天心情不错,竟然没有让你罚抄。″ 初年摇摇头"不知道,感觉她今天不太对劲。″ 正说着蒋文明被叫了起来,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第二段。″政治老师面无表情。 蒋文明皱着眉冥思苦想,最后来了一句"不会。″ 政治老师脸绿了,指着门说:"出去。″ "还不如直接说滚呢。″丁香突然开口。 "你小声点啦。″唐糖拉住她。 余岁坐直身子挡住了政治老师投来的视线,她扫视了一圈,喊到"周迅,你背一下第三段。? 周迅站起来,声如蚊蝇的念了几句,她不耐烦的"你在心里念谁能听见?大声点!″ 周迅被吼的浑身一抖,本来如蚊蝇般的声音更小了,政治老师眉毛一竖,怒气冲冲的"你到底背了没?″ 下课铃突兀的响起了,她指着周迅"把这一段抄10遍交给我,不写完别去吃饭!下课!″ 说完怒火滔天的拽着蒋文明走了,周迅抱着脑袋发出杀猪般的惨叫,"10遍?!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呢,是不是要我的命啊?″ 张傲天笑的十分鸡贼,你要是愿意孝顺一下爸爸,我就难为其难的帮你抄一下。″ "滚。″周迅留给他一个冰冷的后脑勺。 "诶,林老师好!周迅!老师叫你。″前门的陈哲忽然出声喊他。 周迅头也不抬的"少蒙我,林姐这会儿肯定还在隔壁班拖堂。″ 一个粉笔头精准的砸到了他头上。 "诶哟!哪个傻缺打我?" 他猛的抬起头,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人站在门口瞪他"出来。″ "林姐,您…您怎么来了?″周迅十分狗腿的迎了上来,林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把他揪了出去,"以后出去别说你是我带的学生。″ 其他人见周迅又被叫出去,不禁幸灾乐祸了起来, "百事通梅开二度啊。″ "刚被灭绝师太骂完,又被林姐叫出去。" "好惨,不过我怎么记得他是林姐课代表?″ 一片沉寂。 "对哦,也有可能是布置作业什么的。? "应该…大概不是查作业吧--″ 余岁拍了拍初年的肩膀,"打个赌吗?″ "赌什么?″初年问。 余岁说"就赌这段时间有没有考试?″ 一向对考试学习字眼敏感的安诺听到了关键词,凑过来问"什么考试?″ 余岁叹了口气,"没什么,你听错了。″ "哦。″安诺略显失望的坐了回去。 初年接过话头"赌注呢?″ "你赢了的话请你吃饭,我赢了的话,″余岁卖了个关子,"到时候再说,这个赌敢打吗?″ 初年说"这有什么不敢的。″ "那就这么定了。″余岁愉快的说。 初年有些狐疑,"你该不会瞒了我什么吧?″ 余岁弯弯眼睛,像极了狐狸,"怎么会呢?″ 她拍了拍初年的肩,"放心,我骗谁都不会骗你的。″ "哦。″初年将信将疑,"那我信你。″ 坐在她们身后的丁香和唐糖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女大不中留啊,被人骗的裤衩子都不剩了,还要替人数钱。 被两个老母亲注视着的初年对后脑勺投来的两道灼热视线全然不知,沉浸在语文阅读的海洋中不可自拔。 窃窃私语过后,周迅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林奈在门口站着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众人这才活了过来,长吁一口气,安诺迫不及待的跑过来问装作一副我很忙样子的周迅。 "诶,百事通,刚才老师找你说什么呀?是不是要月考了?别装了,他走了。″ "真走了?你别骗我。″周迅抬头扫视了一圈,见真的没有林奈的身影,放下心来,"嗨,别提了,给我一顿教训,别提多惨了…″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才扯回正事"月考还早嘞,这才开学多久,就是下周有个测试,然后有家长会什么的。″ 安诺瞪大眼睛"考试,家长会?!″ 众人纷纷侧目。 "什么考试?″ "要请家长?!″ 周迅呛了一口水,"咳咳,你小声点!我还没说啥呢,你先传出去了。″ 蒋文明从门后溜进来听到考试当场石化,他一把揽住周迅的脖子,我靠,啥考试?啥时候考?还请家长呢?″ 他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周迅晕头转向。 "你先放开我,听我说完行不行?一个一个的都这么着急干嘛?下周三考三科。不通报,有排名,周五开家长动员大会以及这周放两天假。″ 几人顿时放松一些,蒋文明松开他,拍拍他肩膀,"不愧是百事通,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放两天,真假?″ 余岁趁机朝初年眨眨眼睛,"我赢了。″ 初年狐疑的看她,"你真不是提前知道的消息?″ "怎么会呢?我猜的啦。″ "行吧?愿赌服输,提你的要求吧。″ 余岁勾勾手指,"你凑近点我告诉你。″ 初年把头贴在她脸侧,"说吧。″ 余岁说"也不是什么大要求,再叫我声姐姐怎么样?声音甜一点。″ 初年迟疑的,这算什么要求啊?思考再三,她侧过脸,嘴唇贴近余岁的耳朵:"姐姐。″ 像是被毛茸茸的猫爪挠了一下,余岁的脸颊飞上一抹红,她捂着发烫的耳朵迅速后退,见初年一脸疑惑,她摆手说"可,可以了。″ 初年看着她发红的脸颊喃喃道,"不会是发烧了吧?″说着她伸手在余岁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不烫啊,没发烧。″ 余岁:"没事没事,我去趟厕所,你忙你的。她几乎落荒而逃。 初年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若有所思。 安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高语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我的历史全靠你了!″ 高语:"可我的历史也很一般,你可以去问问初年,她历史全校第一。″ 安诺可怜巴巴的凑过来,眼神中带着希冀,"年年帮我补习一下,好不好?″ 初年放下手中的笔"补什么?″ 安诺眼中亮起光,"历史历史!我想临门抱下金大腿的脚,所以靠你了,金大腿!″ 初年哭笑不得的拿起历史书"先跟我讲一下你的薄弱点吧,我帮你分析一下。″ 安诺抱着笔记本坐到余岁的位子上,"待会儿余岁回来了,让她先坐我那儿吧。″ "嗯。″初年点点头,"那我先从这儿讲。″ 余岁甩干手上的水珠,卫生间的风干机器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时好时坏,刚才吹了一半又歇下了。 她推开教室门的时候发现自己座位上已名花有主,她挑了挑眉,凑近一些,看见初年正一脸认真的在给安诺讲题。 于是掉了个头,坐在高语旁边。 余岁看着空无一物的桌面,敲了敲新同桌的桌子,"能借我支笔吗?″ 高语从笔筒里抽出一支圆珠笔给她。 "谢谢。″ 她接过笔看了看初年的背影,安心思考起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