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至暖》 第1章 穿越了 我叫温暖，一个即将毕业的女大学生。我的发小叫晏舟，一个差点进娱乐圈的超级大帅哥。 我两莫名其妙上了同一所坐三站公交就能到家的大学。 这天回家的公交上，又有几个女生兴奋地窃窃私语，商量谁来要联系方式。 “暖暖，大学毕业以后你想做什么？”晏舟看到了，一把将我拽进他的怀里。 一个男生左手抓着公交车的吊环、右手环护在女生的后背，这姿势足以让其他女孩知难而退。 学校也经常有女生含羞带怯的给他递情书、送水或假装偶遇。 “暖暖，帮我个忙，我们假装一下情侣。”大一快结束的时候他说。 从那以后，只要在人稍微多一点的地方，他都得牵手、搂腰，有时候还在我头上亲昵的蹭来蹭去…… 《论校草晏舟审美有多差》是学校贴吧讨论度最高的热贴…… “你以后别老拿我当挡箭牌，挡了你的烂桃花，也没人敢追我了。”公交到站了，我甩开晏舟的手，和他并排朝家的方向走去。 在同一栋楼里，我家住一楼，晏舟家住二楼。 “你都说是烂桃花了，不挡留着过年啊！”晏舟追过来。 “那万一是正缘呢？”我一脚踢过去。 “是不是正缘我还能不知道，过不了我这关都是烂桃花。”他左手摸了一下鬓角，挑眉对我抛了个媚眼，同时躲开我的攻击。 “你还没说你毕业后想干什么。”晏舟抬手拍了一下树上垂下来的枝条。 “我想开个花店。”我低头在路边摘下一朵栀子花，抓住晏舟，夹在他的耳朵上。左右欣赏了一下：“真好看。” “你想干什么？”我低头继续在花丛里扒拉，继续寻找中意的花朵。 “娶你。” 脑子里似乎有一道闪电惊现，电得我刹那间站直了身子。 “你再说一遍？”我觉得我可能听错了，这是要假戏真做吗？紧张使我头都不敢回。 “子珩叔说，你嫁给我，他才放心。” “别当真，那是我舅的玩笑话。” 原来是这个，我的身体瞬间放松，有些失落的看向他。 “那如果，我要当真呢。” “啊？” 我愣在了原地。 “我要当真，你……会不会同意？”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好像在等我的回答。 光着屁股泡过一个浴缸，拿着勺子抢过一碗饭；我第一次来例假，他稀里糊涂给买来了纸尿裤；那年暑假……咳，都是我举着小风扇给嗷嗷叫的他扇风降温。 这过狗命的交情，谈恋爱……嗯……好像也…… “吱——”是汽车急刹的声音。 “暖暖！”晏舟慌张的叫着我的名字，一个跨步跳过来抱住我，试图往另一个方向躲开。 “砰！”我们好像飞起来了。 “砰！砰砰！”那车应该又撞了什么东西。 “咚。”是车子停下，也是我和晏舟撞到一棵树停住。 晏舟的双手还死死护着我的头，脸和我贴的很近。 可是，我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了。 晏舟，我动不了了。 晏舟，你快呼吸啊。 晏舟，我好害怕。 意识消散前，我喃喃道：“你不能死。” “我要……嫁给，你……” 身体如同浮萍，在虚无的世界不知道漂浮了多久…… 鼻腔里突然嗅到了新鲜空气的香味，我赶紧张开嘴大口的呼吸起来。 晏舟！我在心中大喊。 视线有点模糊，但能看出来这里是一个光线很暗的房间。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我，没有别人。 努力的撑起身子，身上并没有被撞击所带来的疼痛感；前前后后查看了一圈，竟然没有受伤的痕迹。 这是哪里？ “吱呀~” 门开了，一缕阳光率先挤进房间。 一只穿着浅蓝色绣花鞋的脚踏进来了，随之出现的是一位蓝衣少女。 眉似远山黛、眼如秋波涟，朱唇微启、国色天香。 头发梳的很随意，只简单的从鬓角抓了两绺在脑后轻挽，用一条蓝白相间的发带固定。 耳朵后面是同色系像丝绸一样质地的蝴蝶翅膀样式的发饰，那薄如蝉翼的翅膀仿佛在风中轻轻扇动，垂下的同样薄如蝉翼的飘带甚至真的随着她的动作而摆动。 “你醒啦？”她一边朝我走来，一遍抬手向旁边一挥。 一扇扇的窗叶随着她纤纤玉手的挥动打开，更多的阳光照射进来。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手一挥，那窗户自己打开了？ 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到窗前确认，除了远处有几个穿着水粉色长裙的女子走过，窗外是没有是他人的。而那些女子的距离是不可能碰到窗子的。 害怕使我头皮发麻，回过头，蓝衣女子已落座在方几旁边。玉手执茶壶，倒了一杯水；她松手，水杯没有掉；再轻轻一挥，水杯竟慢悠悠飞到了我的眼前！ 现在全身都开始发麻了。 特效只能电脑后期制作，3D投影技术也不能做到这么逼真，而且环顾四周根本没有任何电子设备。 长得这么美的女生我见过，穿反重力服的COSER我也见过。 但能隔空控物的人，第一次见活的！ “——”我想大声喝退她。可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疑惑又害怕的试了又试。 “——”你是谁？ “——”晏舟在哪？ 发不出任何声音。 “嗯？你竟然不能说话。”蓝衣女子起身，缓步向我走来。 穿越本看了千千万，但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 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仿佛一个新生儿，世界只有“未知”这两个字等着你。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对面站着的是好人还是坏人，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并且可能踏遍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也再见不到原来的亲人、朋友和所爱之人。 你将，没有归属。 “姑娘，您起了吗？”外头有人轻声询问，是蓝衣女子安排给我的侍女——赵黎花。 我在房间躲了三日，她每日清晨都会出现在房门口，小心翼翼的询问是否需要摆早膳。得到了许可后，便会领着一群人进来帮我梳洗，摆上精致的点心伺候我吃早餐。 第一次被人这么伺候，有点不习惯。便招手示意她们可以坐下一起吃，结果所有人都下跪谢罪。有时我打开窗子透透气被她们瞧见了，手里的活再重要，她们都会停下对我来屈身行礼。 慢慢也就只能由着她们按照自己的习惯行事。 我敲了敲床沿，赵黎花又低眉顺眼的领着一群人进来了。无比庆幸自己之前看了很多的古装电视剧，否则那一漱口碗水第一次递过来的时候，我大概会一口闷…… 吃完早餐，我左手摊开，右手比划了一下写字的样子。赵黎花立刻会意，没多久便取来了文房四宝。 …… 闭着眼扶额，这好像有点为难人。 硬着头皮写下几个字，竟然无师自通，字还是能看的。 “我是谁？”梨花看了看字，又看了看我，摇了摇头。 “这是哪里？”那就换个问题吧。 一番交流下来，我才知道这是个修仙世界。 九川，由陆地上青阳城、玄英泽、白藏谷、朱明郡、琉璃川、鸦青川、月白川加海上的蓬莱仙山、海下的幻海楼共九处组成。 我现在所在之地是青阳城内的擎宵仙门。青阳城乃九川王都，而擎宵仙门乃九川最强大的修仙门派。 位于皇城内的最大修仙门派，看样子倒不用担心小命有危险。 在这个世界，凡人可修道，修出道心即可修仙。分筑基、金丹、元婴、半仙四个等级，一般修仙者修至金丹三层就很难再突破，能修至元婴的基本都是仙门掌门和长老级别了。 像赵黎花是筑基二层，园子里那些粉衣女子都是金丹一层。 而那蓝衣女子竟然是半仙。 弄明白这些，我突然发现并不是她们的衣服是蓝色、粉色，而是她们身上的光。赵黎花也有，很淡很淡的绿色。 应该与道心有关。 我第一日见到的女子叫吴迪，是青阳城的长公主，也是擎宵仙门的仙祖。怪不得她住的园子这么大，这么豪华。 并且，她是当世唯一一个去了三十九镜，活着回来的人。 三十九镜是人间与三重天之间的时空缝隙，半仙得去三十九镜渡劫。成功了就羽化升仙，失败了就身死道消。 但吴迪活着回来了。 赵黎花对她十分敬仰，每次提到吴迪满眼都是崇拜。 一同回来的还有我，不过当时竟是个小婴儿模样。不哭不闹，闭着眼。 第二日清晨突然变成了二十岁左右的模样。一日成年，绝不是凡人能做到的，所以我也是个修仙者。 但已经修炼至几层，赵黎花和其他侍女都探不出。修为可以平级探，也可向下探，但探不了比自己修为高的。 吴迪已经几日没见人影了，据说是魔族的魔尊前几日突然跑去皇帝的议政厅溜达了一圈。这竟然是个魔族和人类共处的世界。 既然她们说我修为很高，那就赶紧趁吴迪这个差点成仙的大佬不在溜走。 第2章 又遇见了 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钱。打听过了，她们使用的也是金锭、银锭和铜钱。可惜一时半会弄不到，只好藏了些看起来就很贵的珠钗。 一开始我想到了用意念进行瞬移，别说我还真挪了位置。但只能在这蘅芜苑里挪来挪去的，那群漂亮小姐姐被吓了几次也都见怪不怪了。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去过其他地方，脑子里无法构建对应场景。 后来试着翻围墙，但是院墙外有一层隐形的结界。就像玩游戏遇见空气墙，什么都看不到，但你就是被挡在原地。 第二十一日清晨，我背靠着连个狗洞都没有的围墙发呆。 想挖个地道吧，但铁锹要去杂物库房领，编了几个理由人家都不给我。偷也偷不到，那房子密不透风。我真是很想吐槽：这么有钱一女的，杂物间还管那么严。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星星点点的打在我头上，太阳出来这么早，应该是夏天。但是一点也不热。 我右手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了几下，要是能变铁锹多好。 嘶~疼！ 一把铁锹突然凭空出现，砸在我的脚面上。我抱着左脚跳了起来。 就这样，变出来了？ 我重复了一下刚刚的动作，一阵凉风刮过，啥也没有。看样子是技能熟练度还不够，得多练练。 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挖地道！扎起袖子、抡起铁锹，开挖！一刻钟不到我就挖到了围墙外头，外面是一条马车那么宽的道路。 太好了，没有结界也没人！敬身强体壮，敬自由！ 还没高兴三秒。 我被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吴迪拦腰抱起，重新丢回围墙内。 她也跟着飞身进来，表情严肃，厉声对赶来的侍女们喝道：“谁给她的铁锹？” “回长公主，属下没有。”乌泱泱跪了一地。 “看守杂物库房的是谁？” “是属下。”一个人身子发抖的跪爬出来，身体颤抖着伏在地上，声音急切的求情：“长公主明鉴，她确曾找属下讨要过铁锹，但属下谨记长公主吩咐，并未给她。长公主明鉴。” 吴迪不语，只挥手示意为首的两位侍女将她架起来。 “拖下去，杖刑。” 我起身拦住三人，拼命的摆手。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我，满眼疑惑。 我咬住嘴唇，在内心祈祷：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我可不想有人因我而被责罚。 吴迪的武器是一把黑色的丑丑的伞，真的和她的衣品完全不搭。那就给你变一把绝美的伞吧！。 低头闭上双眼，脑海里开始构思伞的模样，双手在眼前先交叉，再慢慢地向两边打开。 担忧的睁开眼一看，成了！ 那伞碧玉为骨、天蚕丝为面，没有太多繁复的装饰和花纹，只流转着琉璃般的微光，一些暗纹随着微光明灭若隐若现。 “我变，送你，不罚。” 把伞交到吴迪手上，我飞快的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吴迪脸上三分震惊、三分疑惑、三分试探、还有一分我也看不出是啥，表情非常复杂。 周围其他人也是震惊的呆坐原地。 “都退下。今日之事，不得泄露半个字。违令者，杀无赦。” “是。”众人迅速起身离开。还好，没有牵连他人。 待众人都离开，吴迪小心将伞撑开。 寒气凝成万千冰蝶振翅而出，所过之处霜花绽放，地面迅速蔓延出蛛网般的冰纹。 “竟然是神兵！”吴迪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有些破音了。翩若仙子的美人说话破音，场面简直能把人笑翻。 不行，我得再变一个。 这次变得毫不费力。 喏，给你！我邀功似得举起一把剑穂是八卦纹玉坠的剑递过去。修仙世界出现频率最高的武器一定是剑，喜欢吧？ 吴迪没有接剑，但是表情很严肃，看起来很生气。 “你不许再变了！”她又破嗓子了。 大姐，你让我变的！ 突然狂风大作，瞬间乌云压顶，整个天空都黑了下来。 “噼啪——轰”一道闪电直直的朝着我两所站的地方劈过来，在快靠近我们的时候一分为二，分别攻向我二人，根本不给我们留任何思考的时间。 吴迪执伞运功，动作行云流水。闪电击在伞面，迫使她往后退了三步。我则右手将剑横执，左手曲肘从背面抵住，也挡住了那道闪电。 这闪电，持续了大概五秒才消失。 我在内心把玉皇大帝、如来佛祖、二郎神君、土地公公……能想起来的神仙全都求了一遍。 在我不确定死了能不能回到原来世界的情况下，我得活着。 这事，可能闹大了点。吴迪一把揪起我丢进了房间里，顺带把两把武器也丢进来了。在屋子外头设了个结界，然后气鼓鼓的御着自己那把小破伞飞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修仙者能操控的物品是有距离限制的。修为越高，距离越远。吴迪已经是很“无敌”的存在了，但她也只能操控，不能素手化形。 很快吴迪就带着一群人乌泱泱的进了蘅芜苑。 “砰！”第一个推门进来的人毛毛躁躁的。 那人内着暗红色鎏金的燕云锦衣，那颜色透过外披墨色香云纱，具象化了什么叫“五彩斑斓的黑”。 暗红色用金线绣着祥云暗纹的腰带，勒出的腰身我伸出两根食指比划了一下，嗯，建模很适合的。 袖口用同款配色的配饰收紧，衣襟和腰间均配有雕琢精美的金饰，头发用暗红色发带和金色发冠高高的束成高马尾。 额…… 好一只五彩斑斓的——黑乌鸦。 然后是吴迪。 接着是一个左眼角有泪痣的年轻女子，走路时头花一晃一晃的，看起来是个活泼的小姑娘。 一个额间有蓝色水波纹花钿的年轻女子，踏着纤纤玉步紧跟其后。头上的步摇稳稳当当，一副大家闺秀做派。 再后面是另一个梳着高马尾穿着水墨纹衣裳的年轻男子，这装扮就比黑乌鸦看起来顺眼多了。 并行而来的是一个白发白衣的中年男子，一脸睿智和博学，年龄看起来有些大。 最后是…… 晏舟！ 世界突然陷入黑暗，只有我和他站着的地方有两缕亮光。 虽然他穿着和水墨纹男子差不多款式的衣服，虽然他梳着陌生的发髻。眼睛里没有了桀骜不驯和清澈明亮，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与稳重。 可是那眉如墨染，仿佛蕴含着远山苍翠；眸似寒星，像映照着水纹微光。 是他，我不可能认错！ 他也同样怔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身前的手握成拳头，指甲快要掐进肉里。 “啪！”我拿在手中把玩的剑掉在地上，周围重现光明。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里奔涌而出，“滴答滴答”顺着脸颊掉落到地上。 我想跑过去抱住他，但脚仿佛被注入了十吨水泥，抬不起一点点。 晏舟，你活着真好。 晏舟，我好想你。 “暖暖，我是晏舟。”他一边向前走着，一边说。 最后走到我的跟前，张开双臂，垂眸看向我。那眼眸中仿佛有一汪深潭，深潭中倒映着我的脸。 我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如果我能发出声音的话。 “乖~不哭。”他说完这句，就没再说话，只紧紧地抱住我。一滴、两滴……他的泪水滴在我头上。 赵黎花伺候我重新梳洗了一番，再去到花厅的时候，感觉气氛有点尴尬。 其他人几次欲言又止，估计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的哭劲还没完全过去，身子一抽一抽的。晏舟倒是看不出一点哭过的样子了。 “她就是温暖。”我刚坐下来，晏舟便开口说道。 “你找了一百多年的那个人？”黑乌鸦想确认一下。 等会，你来这世界一百多年了？震惊使我的双眼瞪的如铜铃一般。 晏舟点了点头，既是回答黑乌鸦，也是回答我。 大约两百年前，一对修仙夫妇生下了一个男孩，长得粉雕玉琢，灵气逼人。大些又乖巧聪慧，十分惹人喜爱。 三岁上下就开了仙缘，原本想大些再送入仙门。不承想，擎宵的开山师祖突然寻上门来。道:此小儿对天地灵气感知远超常人，仙缘盛、天赋高，是天地法则选出来的修仙之人。 这对夫妇便只好让开山师祖将孩子带去擎宵修炼。 这男孩，就是晏舟。 十五年后男孩成年，就开始寻找自己的道侣——一个叫温暖的少女。这一寻就是一百多年。 我和晏舟是同时被撞的，他竟阳差阳错的穿去了一百多年前。 一百多年，足以让沧海变成桑田，可他却一直在寻我。他到底怎么坚持下来的，他甚至都没法确定，温暖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 像有什么重重的击打着我的心脏，疼得我不能呼吸。泪水再次如决堤的江南春岸，是心疼，心疼他被困住的这一百多年；是庆幸，庆幸我们终于相遇；是欣喜，欣喜他眼中心中都有我。 晏舟重新将我拥入怀中，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和放松。 “不哭啦，以后再也不分开了。”他温柔的拍着我的后背，安慰道。 第3章 遇袭了 晏舟师门一共七人。他是大师兄，也是现任掌门师尊。吴迪入门最晚，但修为最高。 那个白衣白发的中年男子，是他们的师叔唐知州，现任大长老。额间有蓝色冰裂纹的女子唤兰之雅，排行第二。水墨纹男子叫李玄明，排行第三。左眼下方有颗泪痣的女子唤卿梅子，排老四。黑乌鸦原来叫季白，名字和真人有点割裂，排行第五。 这五人便是擎宵的五大长老。 算了一下，没见老六，可能是外出游历去了。 天象异变直指擎宵，他们必然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几人商议许久，眼下发生了两件大事，最好的方案就是：说一件、藏一件。 “祥云升腾，仙童归九霄；宝光耀天，神将锻奇兵。九川同沐吉光，八方共襄盛举。谨择九月十九日，于擎苍台设宴，诚邀四方宾朋、各路豪杰，共商神兵风采。” 吴迪带着一个女婴从三十九镜活着回来后，擎宵山脚就陆陆续续聚集了很多前来打探消息的人。现在得到消息，瞬间作鸟兽散，各自回去复命。 “师叔，你知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法术？”兰之雅问道。 “不能完全确定，只是和书册上记载的气灵感应术有些相似。”唐知州找了把椅子坐下，说道：“书上记载，此术能用意念感应和控制一切，却并未说明是否能素手化形。” “那打探打探，也许有人已经将这法术精进。”季白从眼前的果盘里挑出一颗翠绿翠绿的葡萄丢进嘴里。 “那可是九重天神明一尘的独门秘术，你当谁都能使？”唐知州摸了摸自己已经斑白的眉毛，另一手执着一本名为《仙神册》的小册子。 “这小妮子使的竟然是神明之术？”季白一个弹跳越到我跟前：“小妹妹，你再给哥哥变一个~” 其实我也很好奇自己这个技能到底有多“随心所欲”，勉为其难帮你变一个吧。 我眨巴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季白，突然瞅到他腰间的袋子，里头竟然装着一套蓝晶石头面。 当新的蓝晶石头面出现在桌面上的时候，我的内心还是很激动的：意念简直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东西。 季白“嘶”了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其他人都疑惑地凑了过来，而兰之雅瞥了一眼，赶紧转身。 这两人有秘密！因为我看见兰之雅的耳朵红了。 “她不仅能素手化形，还能看到乾坤袋里装了什么！”季白远远地站着，手指着我说道。 众人闻言，惊叹出声。 “你未必是神明？”季白有些不甘心也有些不愿意相信的冲过来，揪着我头上的两个发髻仔细端详起来。 “你额间也没有金色仙纹啊！” 我奋力想要拍开他的手。 这只黑乌鸦真的很毛躁，让人家那么温婉的兰之雅怎么喜欢你呢？ “师弟！”晏舟一个弹指弹开了季白的手。 “她姓温。” “姓温怎么啦？我还姓季呢！”季白龇着牙，甩着被弹到发红的手。 “师傅也姓温。”兰之雅瞥了一眼季白，想要关心又不敢的样子。 “那怎么了……等会，她是师傅的私生女？！”季白像个猴子一样跳了起来，直接蹦跶到了椅子上。 “哎哟，卿梅子！你打我干嘛。”我真怀疑这货是走后门当上长老的，他们的师傅也不知道收了多少好处。 “你竟敢妄议师傅，该打！”卿梅子作势又打过来，被兰之雅拦住。 “师傅此生并不曾有过道侣。”晏舟说着这话，握着我的手的力度又加大了一些。他好像在替师傅遗憾。 “我只知道，她是温家后人，是擎宵仙门的人。其他的师傅并未讲明。” “小师妹，皇城你亲自去一趟。吴不满关心的大约是神兵的归属。”晏舟对着吴迪说道。 “暖暖，那把伞……”不待晏舟说完，我立刻听懂了他的意思。 “霜华引，送吴迪。玄霄斩，送你。” “你带上霜华引，切记不能让他知道温暖就是你带回的婴孩。否则……” “大师兄，我明白。”吴迪片刻不耽误，划破手掌将血滴在伞柄上。拿伞原本琉璃一般的光彩中瞬间揉进一些蓝色的细纹。 “多谢。”吴迪对我说完这两个字，便出门离去。 “玄明，你且协助师叔共同筹备昭世宴。天气越发热起来了，多多备些消暑降温的东西，分发给前来祝贺的老百姓。” “师叔，消息一定会传到魔界，要加强巡防力度。届时……蜚声有名或许会不请自来。定要做好万全准备。” “梅子，你和季白去筹备纳新事宜。不日前来拜师的人增加，虽是壮大仙门的好机会，但也要防止有心之人乘机混入。” “小雅还是全力守住清雅边界，魔界最近越发的猖狂了。” “温暖是我的道侣，待结缘之日定下，再行昭告天下。” A大的那条樱花路，你第一次牵住我的手时，我的心脏噗的一声裂开了。我大约是喜欢你的，女生对男生的那种喜欢。 可是你说：暖暖，帮个忙，假装一下情侣。 三年我都在内心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假的，是晏舟装的。 如果你能早点告诉我你的心意，我们那三年，是不是就不用藏着真心演戏了…… 晏舟将我接去了他的院子，又去仙祠请了黄道吉日。 是一月后的七月十五，算来等宴会的时候，我的身份就会是掌门夫人了。 不同于吴迪华丽恢弘的衡芜苑，锦绣园很小。只一座小楼、两间矮屋，一方荷塘。 进门是青石板地面的庭院，一条小路直通那两层的主楼。 晏舟暂时搬去了一楼，把二楼那间可以看见蔚蓝的大海的屋子腾给我了。窗户外的蓬莱仙山云雾缭绕、若隐若现，风景极佳。 庭院左边是一方不大的荷花池，池边有个赏荷亭。赏荷亭后面还有一条小路，通往后院的小厨房和杂物间。 对了，后院还有几方菜地，种了些萝卜蔬菜、圈了几只鸡。 庭院右边有一颗两人环抱那么粗的蓝花楹，树干靠近围墙，枝叶繁茂向着主楼那边，犹如一把撑开的巨大伞盖。 我记得舅舅带我去昆明游玩时，曾经过一条蓝花楹之路，很多棵蓝花楹种在道路两边才能有这个效果。 什么叫“亭亭如盖”，这便是。 在这颗蓝花楹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垂下来一个木板做成的秋千。每次晃得厉害了，就要抖落一地蓝色紫色的花朵。 晃到最高处，还能看见锦绣园外那处高台。据说那叫镜台，是整个青梧最高的地方。而晏舟处理完公事，就喜欢坐在树下的摇椅上，摇着扇子，陪着我荡秋千。 季白曾猜测我可能是天道新创的魅，然后被唐知州否定了。 他说：温暖，未及姑射仙姿。这句我听懂了，他说我的容貌还不够美。 能不能来个人把他的嘴缝起来！ 和我一起搬进锦绣园的还有之前在蘅芜苑贴身照顾我的赵黎花。在此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她是吴迪派来监视我的。现在只觉得她是个话少肯干活的老实人。 申公豹说的没错，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不同心境看同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样子。 为表对她误解的歉意，我求着晏舟买了一些金银首饰。仙门弟子的服饰都有严格的规制，但首饰没有。很多女弟子日日都换式样，精心的取悦自己。但赵黎花，从第一天到现在，都是一根木头发簪束发。 “温姑娘，您这是？”赵黎花看这那一小箱子金银首饰有些犹疑。我拿起其中一只朱钗，插进她的发髻，左看看右看看。 原来怎么没发现，这赵黎花长得这么英气。长相看起来至少金丹了，可惜却是个筑基菜鸟。我把箱子交到她手上，对她露出一个自认为最甜的笑容。 自擎宵放出要举办神兵昭世宴开始，九川各地的修仙者就陆陆续续的向青阳城涌来。虽然官府已经升级了进出青阳城的要求，但每日往来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甚至城内所有闲置的屋子都被官府征用，也接待不完来凑热闹的客人，只好把周边乡镇也征用了。 一些头脑灵光的人趁此机会大赚了一笔，有些甚至可以入城置办宅子了。因此凡人对擎宵的感激之情也越来越盛。 白天青阳城内茶楼、酒肆、作坊、商铺，连空地上挤挤挨挨的全是摊位。卖什么的都有，最离谱的我竟然看到了卖擎宵武功心法的。 其实大家都知道开不了仙缘的凡人，有了心法也没法修仙；也知道擎宵的心法不会以书本文字的形式呈现。但那摊子每天都被围得水泄不通，妥妥的心甘情愿交智商税。 晚上的青阳城，三三两两的人群或在酒楼高谈阔论、或在街边信步闲游。道路两边灯火通明，照的从主街穿过的阳河闪着光斑，从镜台看去仿若星河。 我求了晏舟很多次，终于在七月十五日的前夜，第一次踏出擎宵之境。 晏舟原本不打算带上赵黎花，因为筑基的修仙者是不会御物飞行的，走下山可得要些时辰。 但没想到来之前吴迪把自己那把丑丑的伞送给赵黎花了，她竟壮着胆子御物飞行跟着来了。 这会商铺都打烊了，从门缝里透出带着铜臭味的烛光；路边的摊贩还三三两两的坚守着，看到有人才轻声叫卖。 数不清的彩灯挂满了街道两旁的屋檐，甚至高大的树枝上也会有，照的黑夜仿佛黄昏；烛光透过油纸，散发出的光芒柔和而温馨，让这个街道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滤镜。 偶尔会有雕龙画凤、漆着金漆的画舫从河面驶过，琉璃灯与水晶盏照耀如白昼，倒影在水面彷佛一座移动的天上宫阙。 我站在阳河河面上一座装饰华丽的廊桥上。画舫通过廊桥时，还会轻轻触动廊桥下的花灯。 突然一阵凉风吹过，彩灯迎风飘荡，烛火摇曳生姿，在树影婆娑间，仿佛天上的星子。这场景，便是“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晏舟衣摆、袖口被风吹起，一步、一步伴着灯影向我走来。大抵是修仙练武的缘故，他的每一步，都十分有力，时间仿佛都被他踩得有些慢了。 “不是逢人苦誉君，亦狂亦侠亦温文”还能有比这更好的形容吗？ 心跳突然加快，他已停在我的眼前。风轻轻拍在我滚烫的脸上，我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含怯带羞的模样。 晏舟是与我同时感受到杀意的。 他一个转身将我护在身后，右手一挥一道剑气冲出将那道寒光击落。应该是一把匕首。 原本远远站着的赵黎花也飞快的跑来挡在我身前。 “来着何人？”晏舟运气喝道。 “万年铁树终于开花了，晏掌门竟然和女子私会了。”一道声音由远及近。 修仙者们，周身散发一些特定的香气。擎宵仙门是植物清香，晏舟便是栀子花香。而来人，周身散发的是血腥味，是杀戮的气息。 “孟江宇？”晏舟看清来人，瞬间亮出了武器。 这个叫孟江宇的人实力应该和晏舟不相上下，都是元婴巅峰。他旁边跟着的另外一人修为应在金丹一层。 “你身边这女子，姿色虽不算上乘，倒也楚楚动人。”孟江宇一边说，一边玩味的打量着我，继续说道：“我竟然探不出她的修为，是凡人，还是已修至半仙？” “尊使和他们费什么话，探一探便知。”话音未落，那两人便同时发起攻击。 梨花飞身上前，率先挡住那一双则重达千斤的圆锤。幸好有吴迪给的武器加持，这一下结结实实的砸在黑伞伞面上，也震得梨花后退数步。 孟江宇则甩出一根长鞭，直直的朝我劈来。晏舟提剑抵挡，两者相触的一瞬间，火光四射。 那二人并没有停手的意思，一鞭不成第二鞭接踵而至，一锤不行第二下直接把锤子扔过来了。长鞭原就善远攻，晏舟为护我竟只有抵挡的分。几个回合下来，那人越挫越勇，晏舟竟然渐渐落了下风。 而此时，一旁的梨花早已将嘴唇咬破，勉励应对着。 晏舟说过，不可在任何人面前使用素手化形和瞬移，那样容易引起他人猜疑。 那我还能干嘛？记得已经满头大汗的在脑袋里搜寻自己还会点什么……去看他的乾坤袋里装了什么吗？好像是一些孩子的衣服，看样子这个人已经当父亲了。可这有什么用呢…… “啊~”低头思索的片刻，旁边的梨花痛呼出声。原来是那双锤突然重重砸在梨花的腰背上，直直将她砸到桥面上，桥面甚至裂开了几条缝。 同时间，孟江宇的鞭子在半空中突然长出许多的小刺来，“啪”地一声甩来，在晏舟的剑前猛地一个转弯朝我的脸上直击而来。 晏舟来不及多想往左边迅速移动，用身体替我挡住。鞭子穿透了他的肩膀，抽出的瞬间，鲜血渗出。 那鲜血，仿佛恶魔的笑脸，嘲讽着我的无能为力。 孟江宇和同伙对视一眼，长鞭突然攀上了重锤，在空中甩了两个圈直直朝我和晏舟砸过来…… 孟江宇，你该死！你们都该死！ 时空突然静止，我从晏舟身后走出。右手掐诀，孟江宇的同伙瞬间被冻成冰雕，五指旋即并拢，那冰雕碎成齑粉。左手对着孟江宇一挥，他便被直直飞到了我的跟前。 我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从他的识海中看到了他的生平。 他本是一位温柔体贴的丈夫，和妻子恩爱两不疑。麟儿降世后，他修炼有如天助，很快便突破元婴巅峰。但某天他的妻儿突然消失，再见时已是冰冷的尸体。 接受不了事实的孟江宇竟一夕入魔，后来他的修为停滞不前再无突破，变得更加疯癫了，常常一言不合就屠尽满门。 他的道心，是相濡以沫、共享天伦的小家之爱。妻儿没了，又如何继续突破…… 魔族魔族，竟只是些失了道心，破不了自己心魔的修仙之人。 嘴角抬起一个优雅地弧度，时空重新开始轮转。孟江宇看着眼前的我，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我的右手使出全力一掌顶上他的下巴，他的身子被击飞起来，呈抛物线向阳河水面落去。他握着鞭子的手从眼前经过，我顺手抢过，左手用力一甩将其冻成冰柱，狠狠摔在了桥面。 桥面被砸出一条深深的鞭痕，而鞭子瞬间被摔得粉碎。 “扑通~”孟江宇落入水中没了声响。 …… 世界彻底安静了。 …… 我举起自己的双手看了又看，就是一双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的手。 可刚刚…… 我好像，用它杀了两个人。 血液突然开始沸腾，在我周身急速流转，最后一个猛子扎进心脏。承受不住这强大力量的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4章 救人 醒来已是三日后，手撑着身体准备坐起来。右手的指尖一阵刺痛传来，下意识的甩手，结果身体又重新往下倒去。 大概是躺久了，身体麻了…… 当然，我倒在了晏舟的怀里。 那天晚上李玄明查看过我的情况，确定无大碍后，晏舟就搬到楼上住了。处理门派事务也改到了二楼的堂屋，所以刚刚他在堂屋听到动静，立刻就进来了。 李玄明是个医修，那他应该也查看了晏舟和梨花的伤势，不知道伤得如何。我赶紧转身一把扒开晏舟的衣服，可是并未见伤口。 “嘶~非礼勿视！”是季白的声音。“我说温暖，这光天化日的，你一睁眼就扒大师兄的衣服好像不太好吧！” 我这才注意门口站满了人。好在季白走在第一个，转身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丢死人了。我在内心一阵哀嚎，双手抓住晏舟的衣襟，脑袋一缩把脸贴上了他的胸膛。 门“啪~”的一声合上了，季白连同门外一众好奇宝宝被门叶子拍出去了。 “暖暖是要查看我的伤势，再乱说我撕了你的嘴。” “都下去吧。” 片刻以后，屋外好像安静下来了。 “暖暖。” “你……先让我把衣服穿好。” “噗通，噗通……”心跳声怎么好像越来越快？ 抓住衣襟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把耳朵再贴的紧一点，听，真的越跳越快。 难道伤到心脏了吗？我还想再听得仔细一些，耳朵贴着他的胸膛移换了一个位置。 “暖暖……”晏舟把我从他怀里推出来，声音里是无奈和……说不上来，声音也有点不对劲。 不行，一定要知道他伤哪里了。 我的双手开始在他的胸口上下摸索。 “暖暖……” 大哥，你都叫我三声了，有事你倒是快说啊！ 他的手突然托住我的脖子，往他的方向轻轻一勾…… …… 脑子里好似有一团拈不起又扯不断地浆糊，被他握在手里肆意揉捏。 …… 片刻之后，他终于松开了我的脖子，重新将我紧紧抱住。他的心跳还是很快，胸膛在快速起伏，身体有些发烫。 我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刚刚好像被轻薄了…… “呼~”晏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终于平静下来。 “暖暖，我的伤已经好了。” “修仙之人均有强于凡人千倍的自愈之力，皮外之伤片刻就能恢复。孟江宇的兵刃并未淬毒，所以。” 所以他只是来吓唬一下我们的？他想试探一下，结果我把他武器毁了，还把人给杀了？也不知道人死没死，但怎么着都是防卫过当了吧…… “梨花。”我打断晏舟的说话，抓过他的手，在手心写字。 他抿嘴过了几秒钟才回答。 “梨花修为低，所以恢复的慢一些，现在还在医所养伤。” “什么时候回？” “不回了，吴迪说跟着你太危险了，她要接回蘅芜苑。” “两个魔族？” “被同伴救走了。” “没死？” “没有。” 孟江宇及时从水里捞出来倒是有可能活着，但与他同行的人，明明都碎了啊！ 我还想继续追问，晏舟突然拿出一张天水碧流转金色纹路的纸，上面有我们两人的名字，名字上面是红色的契约之印。 “ 结缘书 素笺传情，红印为契。 自此朝暮与共， 不负人间烟火， 共守岁月清欢。 温暖 晏舟” “上一世弥留之际，我听见你说，要嫁给我。” 他竟然听见了，怪不得这次从宣布要与我结为道侣，到去仙祠纳吉都没问过我的意见。 结为道侣的两人，是可以互相感知对方所在位置的，遇到危险也能有所感应。 夜游阳城遇袭，晏舟实在害怕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情，所以在我昏迷的情况下也勉励完成了结缘仪式。 结缘仪式也比较简单。去到仙祠，在列祖列宗和宗门众人的见证下，取男左女右中指的指尖血，滴入结缘书即可。 他特意强调了一下，只有被天道祝福的道侣才能成功结契约之印。 所以刚刚醒来时候右手的刺痛感就来源于这件事啊。感情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割破手指头，还被结婚啦！ 我有些撒娇的嘟着嘴，举起右手给他看。刚刚一用力，纱布上又渗出了点血迹。 晏舟脸色一变，我瞬间也意识到了什么。 轻轻揭开那层纱布看了又看，那是一道十分细小的伤口，但三天了竟然完全没有愈合的意思。就算不是修仙者，普通凡人也应该愈合了。 他用手指在我眉心掐诀探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阴郁了。随即对着伤口位置渡了一些他的修为，那伤口很快便愈合了。 “暖暖，你竟无自愈之力。” “对不起暖暖，我不应该弄伤你。” 我在他怀里摇摇头，不弄伤怎么会发现我竟没有自愈之力呢？也不知道自己的修为能不能愈合自己的伤口，下次……算了，我怕疼，以后还是不要受伤了。 吴迪是我醒来这天晚上来到锦绣园的，她脚刚踏进来，晏舟就给小楼布了一道隔音结界。然后亲了一下我的额头，要我自己先睡不要等他，就出去了。我都还没来及的告诉他，这结界对我无用。 “大师兄，你且让温暖出来见一见我，我有些话想问问她。” “小师妹，恕我不能。” “大师兄，梨花现在危在旦夕，你且让温暖去想想法子。她的修为等级任谁都无法探出，又会那么多高阶术法，或许她有法子救梨花。你让她去试一试好不好？” “生死有命，这或许就是梨花的劫数。暖暖不能随意干涉他人生死。” “大师兄！梨花是横芜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如果梨花死了，横芜该怎么活下去？这是两条命啊！算我求你了！” “赵横芜除了赵黎花，还有一个儿子，还有张启。” “晏舟！你竟如此铁石心肠。我今日就是抢也要把她抢过去！”霜华引从吴迪的袖口中飞出，直直朝晏舟攻过去。 梨花很危险，我要去救她！ 吴迪每一招都没有要伤害晏舟的意思，只是想制住他。趁现在，我要去救梨花。她会在哪呢？ 对，医所！ 医所我没有进去过，所以我以为我只能瞬移到医所的门口。 但，现在我竟已经站在了梨花的窗前。看样子，只要内心的意念足够坚定我是可以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的。 梨花静静地躺在塌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但露在外面皮肤呈现出死人才有的灰白色；周围摇曳的灯火在这会白色的皮肤上找出一晃一晃的黑影，仿佛有小鬼在奋力拉扯她的灵魂。 激起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快步上前，想确认她的鼻息，却忘记了塌前还有一个小小的踏步。脚下不稳整个人往前扑到，左手手背被梨花头上的发簪割伤。 那是我送她的，她是为救我而伤的。我吃痛的捂着手，趴在梨花身上一时没起得来。 她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她还没死。 手背的血沾到了梨花身上，我赶紧扯过袖子擦了擦。 是我的错觉吗？那一块皮肤好像恢复了血色。 我试探的又沾了些血到梨花的皮肤上……被血沾过的地方，真的恢复了正常人的血色！ 我又试着从手背挤出一些血来，梨花整个右手前臂部分已经完全恢复了。但是手背上的血管太稀薄了，一下子挤出的血太少了。 怎么办，怎么办？灰白色又开始慢慢重新侵占梨花的身体。 得有更大的伤口才行。 我赶紧爬起来在屋子里到处找寻，没有小刀，没有尖锐的物品。 尖锐的物品？对了，发簪！ 离梨花最近的左手甚至都没等我的脑子给出指令，就已经从梨花头上拔下那根发簪，利落的划破右手掌心。 鲜血瞬间滴答滴答的流了出来。 梨花没有外伤却这么虚弱，肯定是伤了五脏六腑，血得喂她。 仿佛一串一串珍珠一样的血滴进梨花的嘴里，仿佛掉进金色的水面，荡出一圈一圈金色的波浪，这波浪慢慢地荡遍梨花全身，血色正在一点一点的恢复…… 我的血好像掺了金粉，也太好看了。 很快，梨花的生机完全恢复，甚至看起来比之前更强健了。 真好，她不会死了。 可是，这血要怎么止住？我好像有点死了…… “啪！”是门被撞开的声音。 “暖暖，快停下。”是晏舟焦急的声音。 李玄明比晏舟先一步进来，对着我的手臂点了几下，血终于被止住了。 我抱着右手轻轻的呼了呼。皮肉外翻，白骨清晰可见。 下手也太没轻没重了，好疼。这得多久才能好啊！ 晏舟扶着我坐到了另外一张塌上，李玄明已经打开医药箱开始帮我清理伤口和消毒。 吴迪查看了一下梨花，确认她已经恢复得更胜从前。走过来对我说：“谢谢你能救来梨花。” 我对她摇了摇头。不用谢，是她先舍身救我的。 “你知不知道，暖暖无自愈之力。”晏舟看着李玄明包扎好了我的左右手，头也不回的对着吴迪说道。 吴迪顿时呆愣在原地。 “你将她从三十九镜带回时，就应知晓她若介入他人因果，所受之业果将重于我辈。” “你尚不敢介入他人生死，又怎敢让她来救梨花？” “往后，你若敢……”晏舟应该是想对吴迪放点狠话的，但毕竟一百多年的师门情意了，还是没能说出口。 “李玄明，今日你就在医所大堂，竟对暖暖的出现毫无察觉。”他突然转头对着李玄明厉声呵斥道：“罚你入麒麟洞面壁思过十日。” “啊？”收拾药箱的李玄明有些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了看另外三个人，苦着一张脸道：“大师兄，你和小师妹在小楼外头打架都没发现她不见了，我在医所就能发现她来了？” 晏舟不语，只横抱起我向屋外走去。 “大师兄！你心疼温暖，又舍不得罚小师妹，但也不能罚我啊！” “咋啦！发生什么了？”季白和唐知州从外头进来。 “哎哟，大师兄你踢我干嘛？” “哎老三，你苦着脸做什么？” “老三也是你叫的？啊？我是你三师兄！” 晏舟带我御剑飞行离开前，我看到季白被李玄明追着打，唐知州见怪不怪的找了把椅子坐下，吴迪苦笑了一下，也找了一把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