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眸！》 第517话 半妖之家.“胡搅蛮缠”的飞飞 客房门前，诺无轻轻敲了敲：“目目连？该起床啦，我们要回协会了。” 里面没有回应。诺无推开门，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红发少女蜷缩在床铺中央，睡得很沉，完全看不出白天那场可怕爆发的痕迹。 诺无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轻轻推了推目目连的肩膀：“醒醒，太阳都落山了。” 目目连皱了皱鼻子，发出一声不满的咕哝:“呜……坏鼠子……”然后翻个身继续睡。 诺无坏笑着凑到她耳边，突然提高音量：“会长说今晚有草莓大福当宵夜！” “草莓…...大福？！”目目连“唰”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头发乱得像被雷劈过的稻草堆“诺无...…回家！” 诺无帮她理了理炸开的红发:“快收拾一下，我们...…” 就在这时，目目连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突然从脚底窜上脊背，房间里的温度似乎在瞬间下降了十度。 “啊！”瞬间炸毛的目目连惊恐的跳下床，二话不说便朝着门的方向冲去，然而门却像焊死了一样，怎么拉都拉不开。 “目目连？！”诺无惊呼“你在干什么？快停下！” 目目连没有回答，只是指着诺无身后，眼神惊恐。 诺无回过头去，发现轩辕季不知何时从自己的影子里出来了，明白了目目连惊恐的缘由后她瞬间松了口气，连忙挡在目目连面前:“这是飞飞，我的…...呃...…小跟班？算是吧...…” 目目连看着站在房间正中间，几乎顶到天花板的那个身影，反应比诺无预想的还要激烈。她的周身瞬间爆出一圈蓝白色火焰：“坏蛋！又是坏蛋！” “等等！目目连！”诺无手忙脚乱地试图安抚她“这不是坏人！这是...…呃...…” 她转头看向轩辕季，后者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虽然看不到眼睛，但诺无能感觉到那冰冷的视线。 “飞飞，你吓到她了！”诺无叉腰抗议“快做点什么！” 轩辕季沉默不语——只是走向门前，这个动作可吓坏了目目连，使她差点哭出来。 然后轩辕季伸出手，在二人的注视下握住门把手，随后轻轻一推—— 门开了。 屋里瞬间鸦雀无声。 许久后，目目连才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远离……要推的……” 轩辕季无奈的叹了口气，抬起一只手指向窗外。 诺无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窗外是安静的庭院，月光下的树影婆娑，看不出任何异常。 “月亮很圆耶……”诺无歪着头猜测“今晚月色真美？没想到你还挺浪漫嘛...…” 轩辕季的手僵在半空，它收回手，做了个割喉的动作，然后指向门口方向。 “呃...…你喉咙痛？”诺无一脸茫然“还是说你想吃宵夜？我知道厨房还有些点心...…” 轩辕季的动作顿住了，它缓缓放下手，肩膀似乎垮了一下——这是极其罕见的挫败表现。 终于平复下来的目目连好奇地看着两个人的互动：“诺无...…它是谁啊...…” “它叫飞飞，是我的…...呃...…”诺无挠挠头“算是意外收服的宠物？” 轩辕季猛地转头“瞪”向诺无，显然对这个介绍非常不满。 “总之它不是坏人。”诺无拍拍目目连的肩膀“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其实可靠的很。” 轩辕季似乎放弃了与诺无沟通，转而伸手按在门板上，然后转向诺无，做了个“危险”的手势。 “门外有危险？”诺无这次终于理解了一点“你觉得我不该出去？” 轩辕季点点头，又做了个“等待”的手势。 “不行啦，会长还在等目目连。” 轩辕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双臂交叉在胸前，轻轻摇头。 诺无皱起眉头:“飞飞，你这样很没礼貌诶。” 目目连有样学样:“不礼貌！” 轩辕季转向目目连，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指了指诺无，缓缓摇头。 目目连眨巴着眼睛：“诺无…...他是不是在说你不聪明？” “啊！”恍然大悟的诺无气得跳脚“飞飞！你怎么能这样！” 轩辕季摊开双手，气得诺无直跺脚。 “不理你了！”诺无转身帮目目连整理背包“我们该走了，会长还在等我们呢。” 轩辕季双手抱胸，纹丝不动地挡在门前。诺无试图从他身边挤过去，却被他用一根手指抵住额头，轻轻一推就倒退三步。 “飞飞！你再这样我生气啦！”诺无鼓起脸颊“爸爸说了会保护我们的安全，不会有事的！” 听到“爸爸”这个词，轩辕季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它猛地转向窗外，似乎穿透墙壁看向某个方向。诺无趁机拉着目目连从他腋下钻过，成功逃出房间。 “快跑快跑！”诺无小声对目目连说“趁飞飞发呆的时候溜走！” 两个女孩手拉手跑过走廊，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诺无回头一看，轩辕季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走廊尽头。 “哇啊！” 诺无和目目连同时惊叫。轩辕季缓缓抬起手，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然后指向另一个方向——那是后门的小路。 “不要！”诺无固执地摇头“我要走正门！爸爸说要送我们回去的！” 轩辕季的手僵在半空。他突然做了个快速的手势——右手成刀划过左手手腕，然后指向正门方向。 “呃...…你是说正门有…...刀？”诺无困惑地眨眨眼“有人在切西瓜？” 轩辕季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像是被气到站不稳。它大步走过来，一把拎起诺无的后衣领，把她提到与自己的脸平齐的高度。 “放我下来！！”诺无在空中扑腾“目目连救命啊！” 目目连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周身开始冒出细小的蓝白色火星：“放……放开诺无！坏飞飞！” 轩辕季叹了口气，把诺无放回地面，然后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哦！我晓得了！”诺无恍然大悟“你是说正门在装修，让我们走后门？” 目目连小声说：“诺无…...我觉得它的意思是正门有危险...…” “怎么可能！”诺无不以为然“这里可是半妖之家，爸爸的地盘，安全得很！” 轩辕季突然站直身体，警惕地转向走廊尽头。诺无顺着它的视线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好啦飞飞，别疑神疑鬼的。”诺无拉起目目连的手“我们真的要走了，你再捣乱我就…...就给你改名叫‘小乖乖’！” 轩辕季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他缓缓低头看向诺无，虽然看不见表情，但诺无就是能感觉到那充满杀气的目光。 “开玩笑的啦！”诺无吐了吐舌头“不过你再拦着我们，我就真的这么叫了哦！” 轩辕季沉默了几秒，最终侧身让开了路。诺无胜利地比了个“V”字手势，拉着目目连蹦蹦跳跳地向正门走去。 没走几步，诺无感觉自己的影子突然拉长变形。她回头一看，轩辕季已经消失不见。 “飞飞又躲回影子里了？”诺无蹲下来戳了戳自己的影子“真拿你没办法。” 目目连紧张地拉着诺无的袖子：“诺无...…飞飞...…好可怕...…” “别怕，”诺无安慰道“它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其实是个好人...…呃，好鬼？总之不会伤害我们的。” 第518话 半妖之家.袭击 诺无拉着目目连，脚步轻快地穿过灯火通明的庭院。 成功“战胜”了难缠的轩辕季，让她心情大好，连带着看半妖之家夜晚的景致都格外顺眼。灯笼的光晕柔和，远处传来孩子们洗漱后低低的嬉闹声，空气中还残留着晚餐的烟火气。 “看嘛，我就说飞飞是吓唬人的！”诺无得意地晃了晃和目目连牵着的手“正门这边多安全，哪点有啥子危险！” 目目连:“安全！” 然而就在她们迈出半妖之家的大门门槛，踏上了门外的碎石小径，沿着小路走出十几步远的时候—— 异变陡生！ “哗啦——！！！” 路旁原本平静流淌、在月光下如同银色缎带般的小溪，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仿佛有什么巨物在水底猛地炸开。 紧接着，数道粗壮无比、完全由粘稠浑浊的泥水构成的巨大触手，裹挟着刺鼻的腥气和令人窒息的湿冷寒意，破开水面，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朝着诺无和目目连抽打、缠绕过来！速度之快，力量之猛，远超寻常水妖。 “呀——！”目目连吓了一跳，那带着浓重土腥味和冰冷杀意的触手阴影瞬间笼罩了她“不安全！” “小心！”诺无的反应堪称神速，在触手破水而出的刹那，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家门外的小溪里会藏着如此恐怖的妖兽，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她猛地将目目连狠狠往自己身后一拽。同时，脚下影子骤然沸腾。 “唰——！” 带着金属般冷硬光泽的暗影瞬间从地面冲天而起。带着锋锐气息，如同出鞘的黑色利刃，精准地迎上了抽打过来的最粗壮的两条泥水触手。 “嗤啦——！” 刺耳的、如同布帛被强行撕裂的声音响起，暗影利刃与泥水触手狠狠碰撞，浑浊的水花夹杂着破碎的暗影能量四散飞溅。 影子成功将两条触手的前端斩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浑浊的泥水如同污血般喷涌而出。但那触手似乎并非完全实体，被斩开的伤口处泥水疯狂蠕动，竟有瞬间愈合的趋势，而且剩下的部分依旧向着她们狠狠砸落。 “砰！砰！” 暗影屏障在诺无身前仓促凝聚，却只来得及抵消部分冲击。巨大的力量如同重锤砸在诺无仓促架起的手臂上，她闷哼一声，整个人连同被她护在身后的目目连，被硬生生震得离地飞起，狼狈地向后摔去。 “噗通！” “噗通！” 两人重重摔在碎石小径旁的湿草地上，滚了一身的泥水草屑。诺无只觉得双臂剧痛，胸口发闷，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被她强行咽了下去。目目连更是摔得七荤八素，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但她死死咬着嘴唇，没让自己哭出声，只是惊恐地看着那再次蠕动、似乎变得更加狂暴的泥水触手。 “诺……诺无……痛……”目目连的声音带着哭腔。 “别怕！”诺无咬牙撑起身体，顾不上疼痛，再次挡在目目连身前，眼睛死死盯着那些从溪水中升腾而起、如同群魔乱舞般的泥水触手。她的影子在身下剧烈地翻腾着，但刚才那一下硬碰硬显然也消耗巨大，凝聚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更糟糕的是，她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传来异常的震动。 “轰隆！轰隆！” 伴随着沉闷如擂鼓般的巨响，她们周围的地面突然剧烈起伏、开裂。 紧接着，七八个由淤泥和石块强行捏合而成的、形态扭曲怪异的“泥石傀儡”破土而出，它们没有五官，只有大致的人形轮廓，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迈着沉重的步伐，挥舞着由岩石构成的拳头，发出无声的咆哮，从四面八方朝着摔倒在地的两个女孩围拢过来。 前有狂暴的水妖触手，后有沉重的泥石傀儡，瞬间陷入绝境。 “诺无——！！”目目连看着一条泥水触手如同巨蟒般从侧面狠狠抽向正在抵挡正面泥石傀儡拳头的诺无，双手猛地向前平推——攻击的目标不是触手，也不是傀儡，而是诺无身前那片被泥石傀儡踩踏得泥泞不堪的地面。 “咔啦啦——！！！” 以目目连双掌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带着绝对零度气息的惨白色寒潮如同冲击波般猛地扩散开来。 所过之处，空气发出被冻结的呻吟，地面上的泥水、青草、甚至飞扬的尘土，瞬间被冻结成一片光滑如镜、坚硬如铁的冰面。范围不大，却刚好覆盖了诺无身前和身侧。 “砰！” 那条抽向诺无的泥水触手狠狠砸在骤然出现的冰面上，坚冰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但终究没有被完全击穿，触手前端被冻结，动作猛地一滞。 而正挥拳砸向诺无的那个泥石傀儡，巨大的石拳砸在冰面上的瞬间，脚下骤然失去了摩擦力。 “哧溜——！” 沉重的泥石傀儡脚下一滑，如同笨拙的保龄球，整个庞大的身躯瞬间失去了平衡，带着巨大的惯性，以一个极其滑稽的姿势，轰然朝着侧面摔倒在地。沉重的身躯砸在冰面上，又滑出去老远，撞翻了旁边另一个正冲过来的傀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围攻的节奏瞬间被打乱。 诺无的压力骤减，她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决断！她不再试图用影子硬抗，而是猛地一跺脚。 她身下沸腾的影子骤然改变了形态。 不再是锋锐的利刃或坚固的屏障，而是如同沸腾的开水，猛地向上喷涌，影子瞬间包裹住她的右臂，并且急速凝实、压缩，眨眼间，她的右臂仿佛覆盖上了一层流动的的液态臂甲。 诺无用覆盖着影子臂甲的右拳，狠狠砸向正面那个刚刚站稳、再次挥拳而来的泥石傀儡。 “轰——！！！” 拳头与坚硬的岩石拳头猛烈碰撞，没有势均力敌的僵持，只有摧枯拉朽的破坏。 泥石傀儡那由石块和淤泥构成的拳头，在接触到臂甲的瞬间，石块如同被泡软的饼干般寸寸碎裂、崩解，淤泥则被狂暴的水流瞬间冲散、稀释。 诺无的拳头却去势不减，带着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贯穿了泥石傀儡的胸膛。 “哗啦——！” 整个泥石傀儡如同被戳破的烂泥袋，瞬间土崩瓦解，化作一滩毫无生气的烂泥碎石，散落在地。 “目目连！冻住溪水！”诺无来不及喘息，立刻朝着惊魂未定的目目连喊道。 目目连被诺无那狂暴的一拳震撼到了，听到喊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到又有两条泥水触手从溪流中升起，带着更加狂躁的气息抽打过来，她眼中恐惧依旧，但多了一丝被诺无感染的狠劲。 “冻……冻住！” 目目连双手猛地合十，然后狠狠插入脚下湿润的泥土里。 “嗡——！” 一股比刚才更加凝聚、更加极致的寒流，如同无数条冰蓝色的毒蛇，顺着她的手臂疯狂涌入大地，然后沿着地脉，精准地朝着小溪的方向急速蔓延。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密集响起，以目目连双手插入点为起点，一道惨白色的冰线如同活物般在地面上急速延伸，所过之处，地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霜。冰线速度极快，眨眼间就触及了小溪的边缘。 “滋啦——！” 冰线接触到溪水的瞬间，如同滚油泼进了冷水。刺耳的爆鸣声中，整段小溪，连同那几条刚刚升起、还在挥舞的泥水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层厚厚的、冒着森然白气的坚冰彻底封冻。那些狂暴舞动的触手被冻结在冰层中，保持着狰狞的姿势，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剩下的几个泥石傀儡似乎失去了某种力量的支撑，动作变得更加迟缓僵硬。 “就是现在！跑！” 诺无一把拉起脱力般跪坐在地上的目目连，也顾不上手臂的酸痛和影子的虚弱感，拖着她就朝着山下大路的方向发足狂奔。 两个女孩的身影跌跌撞撞，很快消失在通往山下小路的黑暗中。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渐渐远去，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战场：碎裂的冰面、崩塌的泥石傀儡、被彻底冰封的小溪和触手……还有空气中残留的、冰冷与潮湿交织的混乱能量气息。 第519话 半妖之家.慌张的诺无 夜色深沉，城市的霓虹灯在远处闪烁，将驱妖师协会的建筑轮廓映照得有些朦胧。诺无拖着疲惫的身体，拉着同样脚步虚浮的目目连，终于站在了协会的侧门前。 “呼……终于到家了……” 诺无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她瞥了一眼身边的目目连，红发少女蔫头耷脑，眼睛里盛满了困倦，嫩黄的卫衣上沾满了草屑和干涸的泥点，看起来可怜兮兮。 诺无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糟糕！她是背着会长偷偷把目目连带出去的。这身狼狈样，再加上差点在爸爸家门口遇险……要是被会长发现，她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目目连！”诺无赶紧用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压低声音，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要听好哈！回去之后，绝对不准跟会长说我们切哪儿耍了哈！就说……就说我们到后山公园头耍去了！碰到几只发疯的野狗，遭黑惨了，摔了一跤才搞成这样子的！记到莫得？” 目目连困得眼皮打架，但还是努力理解着诺无的话。听到“会长”两个字，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用力点头：“嗯……不说……” “对！那就好！”诺无松了口气“等会儿见到会长，装得困一点，就说想睡瞌睡，其他的我来！” 两人互相整理了一下衣服，拍掉最显眼的泥土草屑，诺无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推开了沉重的侧门。 门内是协会安静的后厅走廊，灯光柔和。这个时间点，大部分成员都已休息，只有值夜的符文灯在墙壁上散发着幽蓝的光晕。然而，这份安静并未持续多久。 “诺无？目目连？” 一个温和悦耳，如同玉石轻叩的声音从走廊深处传来，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 诺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走廊尽头，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会长穿着舒适的米白色高领羊绒衫，外罩一件深蓝色的丝绒睡袍，衬得肤色愈发白皙。他将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光洁的额前。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正带着询问望向她们。 “会长！”目目连原本的困倦在看到来人的瞬间一扫而空，毫不犹豫地朝着会长飞奔过去。 “会长！目目连回来啦！”目目连一头扎进会长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外面……有坏东西……！诺无……诺无打跑了它们！诺无厉害！” 会长低头看着怀里蹭来蹭去的小脑袋，闻到她身上沾染的泥土、青草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能量残留的气息，眼神微微一动，但脸上的温和笑意丝毫未变。 他动作轻柔地抚摸着目目连乱糟糟的红发，开口说道：“回来了就好。别怕，到家就安全了。”他的目光随即抬起，落在了僵在原地的诺无身上。 诺无只觉得头皮发麻，她赶紧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会、会长！晚上好！我们……我们去后山公园玩了会儿！嘿嘿……” “后山公园？”会长将目光扫过诺无同样狼狈的衣着、沾着泥点的裤脚，以及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疲惫和一丝残留的惊悸。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带着一丝了然“玩得这么‘尽兴’？看来是遇到了不小的‘惊喜’？” “惊喜？啊对对对！是惊喜！”诺无顺着台阶就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有几只眼瞎的野狗凶得很！还是那种大野狗，突然窜出来就想咬人！把目目连都吓哭了！还好我反应快，三哈两哈就把它们撵起跑了！就是跑的时候摔了一跤……哈哈，小事情小事情，不碍事！” 会长静静地听着，那双湛蓝的眼睛如同平静的深海，看不出丝毫波澜。他抱着依旧黏在自己身上不肯下来的目目连，缓步走到诺无面前。随着距离拉近，诺无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冷冽清香。 “受伤了吗？”会长的声音依旧温和，目光却在诺无身上逡巡。当他的视线落在诺无红肿的右手小臂上时，停顿了一下。 “没得没得！绝对没得！”诺无赶紧把受伤的手臂往身后藏，动作快得像触电“就是擦破点皮！会长你看，目目连也没事！” 会长闻言，果然将注意力转回了怀里的红发少女。他轻轻拍了拍目目连的背：“目目连，让会长看看有没有受伤？” 目目连这才恋恋不舍地从会长怀里抬起头，但还是紧紧抓着他的睡袍带子。她用力摇头：“没事！诺无……保护目目连！” 会长笑了笑，没有强行拉开她，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动作极其自然地、像检查自家调皮孩子一样，伸手轻轻拂开了目目连额前凌乱的刘海，指尖不经意般拂过她的额角和脸颊，确认没有伤痕。接着，他的目光顺势下移，落在了目目连因为奔跑和拉扯而微微卷起的卫衣袖口处。 诺无的心猛地一沉。 只见目目连纤细的手腕内侧，靠近腕骨的地方，赫然印着几道暗红色的、已经微微结痂的勒痕，那痕迹细长、深刻，边缘带着不规则的擦伤，绝不是摔跤能造成的。更明显的是，勒痕的走向和形态，隐约透出一种被某种特制的、带有细小凸起纹路的绳索紧紧捆绑后留下的特征。 诺无的脑子“嗡”的一声——这是白天在半妖之家，阿林和笑笑用缚灵锁试图困住目目连时留下的痕迹！她当时只顾着处理冰火失控，完全忘了这茬。 会长的动作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他的手指原本只是随意拂过袖口，此刻却极其自然地、仿佛只是要帮目目连整理一下衣袖般，用指尖极其轻柔地、若有若无地触碰了一下那暗红色的勒痕边缘。 他的指腹温凉，触碰到伤痕时，目目连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手腕，发出一声小小的抽气声：“嘶……” “怎么了？”会长立刻收回手，目光温和地注视着目目连的眼睛。 “没……没什么……”目目连下意识地把手往回缩，眼神有些慌乱地瞟了诺无一眼，想起了诺无的叮嘱“摔……摔的……有点痛……” 会长没有再追问手腕，但他的视线却极其自然地顺着目目连的身体向下滑落，掠过她同样沾着泥点的牛仔裤腿，最终落在了她脚踝的位置。 诺无的心已经快跳出胸腔了，她死死盯着目目连的裤脚，祈祷它千万不要卷起来。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目目连刚才跑得太急，一只裤脚不知何时被草茎勾住，向上卷起了一小截，露出了脚踝和小腿下部。 在那里的皮肤上赫然印着几道与手腕如出一辙的、暗红色的、带着捆绑特征的新鲜勒痕。甚至有几处破皮的地方，还渗着一点点新鲜的血丝。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诺无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会长没有立刻去看诺无，目光依旧专注地停留在目目连脚踝的伤痕上，像是在仔细辨认着什么。 “这……”会长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稳温和，听不出喜怒，他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虚点了一下目目连脚踝的伤痕“也是摔跤弄的？” “是……是的！”诺无抢在目目连开口前，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她一步上前，挡在目目连身前“会长！我们跑的时候太急了，目目连不小心被藤蔓绊倒了！对！就是那种带刺的野藤蔓！缠了好几圈！可疼了！都怪我没看好她！” 会长缓缓抬起头，目光终于落在了诺无脸上。 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反驳诺无漏洞百出的解释，也没有追问细节，只是静静地看了诺无几秒钟。 “原来如此。”会长终于收回了目光，声音依旧温和“看来今晚的‘探险’确实够惊险。下次想去哪里玩，提前告诉会长一声，好吗？至少让我知道你们在哪里。” “嗯！”目目连用力点头，眼里满是信赖“会长……保护目目连！” “好，保护目目连。”会长伸出手替目目连整理了一下卷起的裤脚“好了，看你们这一身，先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然后……”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个女孩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惊魂未定“喝杯热牛奶，好好睡一觉。其他的，明天再说。” “好！”诺无如蒙大赦，立刻拉起目目连的手“会长我们这就去洗澡睡觉！您也早点休息！”她几乎是拖着目目连就往公共浴室的走廊方向跑，只想快点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审视。 目目连被拉着，还不忘回头朝着会长挥手：“会长……晚安！” 会长站在原地，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和得体的笑容，目送着两个女孩跌跌撞撞、带着一身狼狈和秘密消失在走廊转角。 直到她们的脚步声彻底远去，走廊里只剩下符文灯幽蓝的光晕。 会长脸上的笑容如同退潮般缓缓敛去。那双深邃的蓝眼睛，此刻如同冰封的湖面，再也看不到一丝暖意，只剩下洞察一切的冰冷锐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第520话 半妖之家.奖金的分配 自行车比赛的终点彩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人声鼎沸，混合着汗味、橡胶味和路边小吃的烟火气。 诺无站在临时搭建的简陋领奖台上，手里捏着一张轻飘飘却沉甸甸的支票，第三名的字样印在上面，阳光下有些晃眼。她整个人还有点懵，耳朵里嗡嗡作响，全是刚才冲过终点线时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主持人激情四射的解说。 “让我们恭喜季军获得者——诺无选手！这位年轻的姑娘今天简直如有神助！凭借稳定的发挥和一点点幸运，成功登上领奖台！恭喜她！” 诺无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辆崭新的赛级公路车，车架上还沾着赛道上的尘土，感觉像做梦一样。 比赛一开始她就落后了——她并没有高超的骑行技术和丰富的经验，甚至连赛前准备都没做好。专业选手的速度快得像一阵风。她只能勉强骑着“小小飞”（她刚给爱车起的名字）吊在队伍尾巴上。 转折点出现在一个连续下坡弯道。她前面两个选手为了争抢内线，车轮突然绞在了一起，像两只纠缠的大虾，惨叫着摔了出去，车子零件飞溅。诺无吓得差点捏死刹车，全靠本能才惊险地从他们旁边擦过。 紧接着，领头的选手在一个补给点喝水时，手一滑，整瓶水泼在了自己脸上，呛得他瞬间失去了节奏。诺无就这么懵懵懂懂地超了过去。 在终点线前，第二名选手的车胎毫无征兆地“嘭”一声爆了，整个人歪歪扭扭地冲出了赛道。诺无几乎是闭着眼睛冲过了终点线，稀里糊涂地就站上了领奖台。 “嘿！小妹妹，运气不错啊！”旁边获得亚军的壮汉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容爽朗“第三名奖金也不少呢！” 诺无猛地回过神来，眼睛“唰”地亮了。她紧紧攥着那张支票，脑海里瞬间被麻辣鱼、水煮鱼、烤鱼……占满。 颁奖仪式一结束，诺无连采访都懒得应付，推着自行车就冲出了人群。直奔最近的银行，厚厚一沓现金很快便沉甸甸地塞满了她的背包。 最终，她在海鲜市场提着沉甸甸、还滴着水的几个大塑料袋，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她哼着小曲，把鱼挂在自行车把手上，蹬着车子就往半妖之家的方向冲。风吹在脸上都带着麻辣鱼香的味道，她要给爸爸一个惊喜，用自己赚的钱买的最好的鱼，让苍介再做一次那香死人的麻辣鱼！ 还有小七、苍太（虽然他有点讨厌，但也是弟弟嘛），还有那些孩子们，大家都能吃个够。剩下的奖金，她也要拿出一部分给爸爸，让他给半妖之家添点东西。对了，游游不知道训练得怎么样了…… 越想越开心，诺无脚下的踏板蹬得飞快，自行车在郊外的小路上飞驰，装着鱼的塑料袋在车把上晃晃悠悠，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熟悉的森林小径出现在眼前。诺无熟练地掏出苍介给她的通行木牌，对着前方看似普通的树木结界划去。 “嗡……” 空气中泛起熟悉的涟漪，树木的轮廓扭曲了一下。 诺无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朵花，正要大喊一声“我回来啦——” 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半妖之家……不见了。 眼前……空无一物。 只有一片被踩踏得乱七八糟、杂草丛生的空地。 诺无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咦？”她疑惑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方向，或者木牌失效了。她又试了一次，更加用力地划了一下。 “嗡……” 涟漪再次泛起，又迅速消散。眼前依旧是那片空荡荡的、连灌木丛都被清理干净的林间空地。什么都没有。没有小路，没有结界，更没有那座熟悉的古朴木楼。 “啷个回事？”诺无的心跳开始加速，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升起。她跳下自行车，把绑着麻辣鱼的沉重包裹往地上一丢，快步跑到空地中央。 空地上残留着车辙印和杂乱的脚印，还有一些建筑垃圾的痕迹——几块碎裂的木板，半截埋在土里的石基，几丛被移走植物留下的土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人去楼空的荒凉气息。 “爸爸？小七？苍太？”诺无扯开嗓子大喊，声音在寂静的林间回荡，惊飞了几只鸟雀，却没有任何回应。 她不死心，沿着空地边缘奔跑、呼喊。她记得后院小菜园的位置，那里有妈妈种的辣椒！ 当她跌跌撞撞跑到记忆中的地方时，看到的景象让她如遭雷击。 那片曾经生机勃勃、挂满鲜红辣椒的小菜园，此刻被践踏得一片狼藉。泥土被翻得乱七八糟，辣椒植株被连根拔起，胡乱地丢弃在一边，大部分已经枯萎发黑。只有零星几颗小小的、青涩的辣椒果，可怜巴巴地挂在折断的枝条上，在风中无助地摇晃。 “妈妈……的辣椒……”诺无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颤抖着蹲下身，捡起一颗被踩烂的、沾满泥土的红辣椒。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爸爸！小七！你们在哪儿？！”诺无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发疯似的在空地上奔跑、搜寻。她找到了曾经的主楼位置，只有地基的痕迹；找到了训练场，只剩下一片压实的泥地；找到了孩子们玩耍的秋千架，只剩下两根孤零零的木桩…… 什么都没有了。 半妖之家，连同里面所有的人，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游游……” 诺无猛地想起游游，她慌忙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试图感应那个寄宿在她影子里、后来又留在半妖之家的伙伴。 没有回应。 她的影子里，只剩下轩辕季那熟悉的、冰冷沉寂的气息。属于游游的感觉……彻底消失了。仿佛被连根拔起，切断了一切联系。 “游游？！”诺无不甘心地再次尝试呼唤，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她甚至尝试催动影子，希望游游能像以前那样给予回应。 影子只是微微波动了一下，深沉的黑暗如同死水，再没有那抹熟悉的深蓝跃出。 游游……真的被带走了。被爸爸……带走了？ 这个认知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诺无。她双腿一软，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满是碎石和泥土的空地上。手里那颗被踩烂的辣椒无声地滑落。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片荒芜的空地，看着那些被遗弃的、象征着曾经生活痕迹的碎片。爸爸温和的笑容，小七崇拜的眼神，苍太别扭的表情（虽然他不讨喜），还有那些围着她喊“诺无姐姐”的孩子们……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最终定格在苍介最后送她出门时，那句温和的“游游在这里会很好的”…… 骗子。 都是骗子。 巨大的失落、被欺骗的愤怒、对游游的担忧、还有对“家”骤然消失的茫然无措……种种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诺无的心理防线。 “呜……” 一声压抑的呜咽终于冲破了喉咙。诺无把脸深深埋进沾满泥土和草屑的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 第521话 手机 杨易航的带薪假期结束了，只能回到协会继续工作。 这对于一个学生党加上班族来说，无疑是极其恐怖的事，但杨易航不知为何却没什么感觉。 他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最近在他身上好像发生了很奇怪的事，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一栋即将崩塌的宾馆里？前天这个时候自己在做什么来着？记不清了……好像有一块记忆被挖走了一般。 杨易航回到工位上，却没有看到诺无，给诺无发信息后才知道她在准备参加自行车比赛，奖金可以顶上三个月工资。 这……的确是个完美的旷工理由？ “总算回来了兄弟！”遛完狗的天吴看见杨易航后，立刻迎了上去“五排开黑就等你了。” “啊？”正在发呆想事情的杨易航看到天吴，有些迷茫地挠了挠头“我放假的这段时间里，协会有发生什么事吗？” “害，还是那样呗，该摸鱼的摸鱼，该出任务的出任务，该遛狗的遛狗……”天吴大大咧咧的往工位上一靠，还打了个哈欠“你呢？这个假过的什么样？” “我？” 还没等杨易航回答，刚从雷克斯办公室里出来去千叶凌便没好气的接话道：“我看他要疯了，不光搅和我的卧底工作，还打了我爸。” “什么！？” 杨易航所表现出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天吴，他震惊的用手指着自己，有些语无伦次：“我……我吗？我打了千叶叔叔？” “要不怎么说你疯了呢？现在又表现出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千叶凌将一个黑色的包裹丢到了杨易航的办公桌上“还好我爸没向我妈告状，要不你就等死吧……” “我……我我我……”杨易航支支吾吾看半天，死活没想起自己到底是何时何地打了千叶锦，但千叶凌又绝对不是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那我还是改天登门道歉吧……” “对了兄弟！”天吴看着千叶凌刚刚丢给杨易航的包裹，兴奋的说道“你快拆开看看，协会发手机了！” “哈？！” 事情是这样的…… 最近有很多员工反映办公资料太多导致手机卡顿，会长考虑了一下，决定给每个员工发放工作福利——一部全新的工作机。 既然是福利就要惠及到每个人，但这样个别员工就成了问题。 比如目目连。 这个小丫头刚接触人类社会不久，连电风扇都用不明白，更不用说手机了。 于是，会长将教目目连学会手机基本操作的任务交给了杨易航。 收到任务的杨易航一脸生无可恋。 其他同事见状，纷纷上前安慰。 “没事的，不就是用手机嘛？也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我看那小丫头挺可爱的。” “对呀，目目连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说不定会很有意思。” “既然如此……”杨易航抬起头，一脸期待的看向他们“有没有好心人自愿替我呀？” 众人闻言立刻作鸟兽散。 愁眉苦脸的杨易航本想立刻去找目目连，但她不知道去哪玩了，只好作罢，任务就这样推到了明天。 然而，事情永远不会顺利…… 当目目连在诺无的带领下，大半夜回到协会，洗完澡来到宿舍后，发现床上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这一认知让她瞬间睡意全无，警惕地绕着盒子转了三圈，鼻子抽动着嗅探可能的危险气味，甚至用手轻轻戳了戳——目目连种族的恶作剧文化相当发达，她可不想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在确认没有陷阱后，目目连好奇地撕开包装，然后僵住了。盒子里是一部全新的智能手机，最新款的军用加固型号。 盒子里还有一张便签：“试试看。——会长” 目目连的耳朵尖红了——在此之前，她只是眼巴巴的看别人用这东西。 “这是秘密吗？” 她环顾四周，确保没人看见，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这东西比她想象的重，手感扎实。她按下侧面的电源键，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个简洁的桌面——会长已经贴心地预装了几个常用APP，包括通讯工具。 “哼，”目目连自言自语“幼稚...…” 但她的手指却不听使唤地点开了相机APP。前置摄像头自动开启，目目连猝不及防地在屏幕上看到了自己的脸——近距离、高清、毫无防备。她被自己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飞了出去。 幸运的是，手机掉在了床上。目目连松了口气，正准备捡起来时，手机突然发出一个悦耳的女声：『嗨，我是你的语音助手，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救命！” 目目连这次真的跳了起来，等她落地时，手机已经被她下意识地拍进了墙里，屏幕朝下深深嵌入了石膏板中。 “…...遭了。”目目连盯着自己的“杰作”，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不是因为她可能弄坏了手机，而是因为…...这是会长送给她的礼物。 她花了整整二十分钟才把手机从墙里抠出来，期间指甲在石膏板上留下了无数抓痕。令她惊讶的是，这部军用手机居然毫发无损——屏幕没有一丝裂痕，甚至还在愉快地闪烁着：『检测到剧烈震动，需要帮助吗？』 目目连松了口气，随即又恼怒起来，对着手机凶道：“不许说话！” 语音助手乖巧地沉默了。目目连小心翼翼地捧着手机坐在床边，开始笨拙地探索它的功能。相机APP已经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于是她点开了通讯录——里面只有两个联系人：“会长”、“杨易航”，后面跟着一串号码和一顆小小的星星。 目目连盯着那两个名字看了很久，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想点开看看，又怕不小心拨出去暴露这个“秘密”；想关掉手机，又忍不住继续探索。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得目目连差点又把它扔出去。屏幕上跳出一个提示：“系统更新可用。立即安装？是否” 目目连盯着这两个选项，仿佛它们是用古代符文写成的。 “什么鬼？”她嘟囔着，手指悬在空中，迟迟不敢点下去。更新？安装？这会不会把她的手机变成什么奇怪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机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又震动了一下：“30秒后自动安装更新。” “等等！”目目连对着手机喊道，好像它能听懂似的“我没说可以！” 倒计时无情地继续。目目连的额头渗出冷汗，眼睛在“是”和“否”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在倒计时所剩无几时，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凌晨3点17分，杨易航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惊醒。他看着来电提醒那显示的是目目连后，一脸懵的按下接听键：“目目连？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目目连急促的呼吸声。“它要变身了！”她压低声音吼道，仿佛在躲避什么追捕“一直闪，还威胁我！” 杨易航花了三秒钟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什么？” “会长给我的手……”目目连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会说漏嘴，立刻改口道“鱼摆摆！” “……”杨易航愣了一瞬，哭笑不得“...…你的新手机？” “不是！”目目连差点尖叫出声“是鱼摆摆！” “目目连……”杨易航叹了口气，无奈的解释道“这手机是协会新发的补贴，每个成员都有……” 目目连的声音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杂音，然后是她惊慌的颤音：“它现在有个白色的头！” 杨易航揉了揉太阳穴：“那是电量不足的标志，目目连。你的手机快没电了。” 一阵沉默。 “…...哦。”目目连的声音突然小了很多“那…...那个一直跳出来的‘心心’呢？” “更新的话，你点‘是’就行。” “万一手机变成烤面包机呢？！” 杨易航忍不住笑出声：“不会的，”他努力控制住笑声“只是系统升级。你在哪？” “...…家。” “等着，我马上到。” 第522话 发现新大陆的目目连 当杨易航穿着睡衣出现在目目连的宿舍门口时，目目连正坐在餐桌前，面前放着那部手机，表情严肃得像是在拆弹。手机插着充电器，但目目连似乎对那根线保持着最大限度的警惕，身体尽量远离。 “给我看看。”杨易航伸出手。 目目连犹豫了一下，最终像交出一件危险物品一样将手机推给他：“小心，它很狡猾。” 杨易航检查了一下，发现只是普通的系统更新提示。他点了“是”，然后将手机还给目目连“好了，它需要一些时间完成更新。别碰它就行。” 目目连怀疑地盯着手机，仿佛它会突然跳起来咬人“…...就这样？” “就这样。”杨易航转身走向咖啡机“要喝点什么吗？既然我们都醒了。” 目目连没有回答，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手机吸引——更新进度条开始移动了。“它在动！”她惊呼，指着屏幕“它活了！” 杨易航从橱柜里拿出两个杯子：“这是完全正常的——你不会用手机。”这不是个问题，而是陈述。 目目连的耳尖微微发红：“我会！按这里，滑那里，搞点这个...…”她站起来胡乱比划着，动作越来越夸张。 杨易航强忍住笑意，他拉过椅子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坐下，菜鸟。今天晚上给你来一门‘智能手机入门’课。” 目目连犹豫了一下，最终不情不愿地坐到他旁边。 “首先，”杨易航按下侧边按钮点亮屏幕“这是锁屏键。设置指纹解锁...…” 他抓起目目连的右手，将她的大拇指按在home键上，手机发出轻微的震动，显示“指纹已录入”。 目目连瞪大眼睛：“它怎么知道我的手指？” “科技魔法。”杨易航懒得详细解释，继续操作“好了，现在只有你能解锁手机。接下来是基本功能...…” 接下来的两小时里，杨易航耐心地——对他自己来说都惊讶的耐心——讲解着智能手机的每一项基础功能。目目连一开始还经常溜号，但随着课程深入，她渐渐凑近屏幕，眼神中的抗拒被好奇取代。 “这个绿色图标是短信，”杨易航点开应用“你可以给别人发文字信息。” 目目连皱眉：“为什么不直接说？” “因为...…有时候不方便通话。”杨易航努力解释这个对现代人来说理所当然的概念“比如在会议中，或者深夜。” 目目连骄傲的挺起胸膛：“目目连没有会议！” 杨易航扶额叹息：“以后会有的……” 目目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抢过手机，手指笨拙地在虚拟键盘上敲打。杨易航看着她眉头紧锁、舌尖不自觉地顶在嘴角的专注模样，莫名觉得有些想笑。 “发给你了。”目目连得意地宣布，把手机还给杨易航。 杨易航的手机立刻震动了一下。他点开新消息，上面只有一个字：丑。 “目目连！”他忍不住笑出声“这就是你学会的第一件事？” 目目连：“实用！” 他们陆续学习了如何设置闹钟（目目连坚持要把闹铃设为会长同款，被杨易航否决），如何使用地图导航（“为什么要地图？我能认路！”目目连抗议），以及基本的网络搜索功能。 当杨易航演示视频通话时，目目连的反应最为激烈。 她看着屏幕上杨易航的实时影像，像是看到了黑魔法：“它能隔墙看到人？” “只是通过摄像头...…”杨易航试图解释。 目目连猛地站起，差点撞翻椅子：“这不正常！” 杨易航无奈的关掉摄像头，放下手机。 ”你可以不用这个功能，”他平静地说“但需要知道它的存在，以防别人打给你。” 目目连的呼吸渐渐平稳，慢慢坐下，眼神闪烁：“你们…...会用这个偷偷看我吗？” 杨易航摇头：“协会没那个闲工夫。除非你违反规定，否则没人会监控你的私人设备。”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保证。” 目目连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真伪，最终点了点头。 "好了，”他转移话题“你已经掌握了手机的基本功能。” 目目连哼了一声，但已经低头摆弄起手机，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杨易航走向门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声。他口袋里的手机随即震动起来。 杨易航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目目连”。他无奈地接通：“喂？” “杨易航！”目目连的声音同时从手机听筒和几步外的餐桌上传来，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打电话！” 杨易航转身，看到目目连举着手机对他咧嘴笑。 “挂掉电话，目目连。”他努力保持严肃，但嘴角已经不受控制地上扬。 “不，你先挂。” “我是老师，我命令你挂电话。” “不要！” 杨易航摇摇头，按下结束键。目目连的笑声同时在房间里和电话中响起，然后随着通话中断而戛然而止——只在手机里留下一个通话记录。 然而，当杨易航再次回到自己温暖的被窝里准备睡觉时，手机突然响起，他不看通话显示就已经猜到是谁。 “目目连，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他接通电话，语气不善。 电话那头传来目目连兴奋的声音：“杨易航！我发现手机里有个叫‘应用商店’的地方，里面有游戏！” 杨易航揉了揉太阳穴：“所以？” “所以我玩了小红鸟！那些猪头——” “目目连，”杨易航打断她“明天早上我还要上班，你现在也该睡觉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睡不着。” 杨易航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异样。不是兴奋，而是某种更复杂的情绪。 “怎么了？”他不自觉放柔了声音。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目目连的声音变得低沉：“太安静了……我怕……” 杨易航突然明白了。禁林从不安静——风水树叶声、水声、脚步声……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噪音。而协会宿舍的隔音效果极好，对习惯了喧嚣的目目连来说，这种寂静可能比任何酷刑都难熬。 “试试音乐，”他建议“手机里有音乐播放器。” “不会……” 杨易航叹了口气：“等着。” 杨易航开启了身为导师的“远程操控”功能。 另一边的目目连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机“自动”下载了一个音乐应用，搜索“白噪音”，选择了一个"雨声+雷声”的音频。 “戴上耳机。”杨易航在电话里说道“之前放手机的那个盒子里有。” 目目连乖乖戴上耳机。当杨易航点击播放时，她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放松下来——连绵的雨声和遥远的雷鸣通过耳机传入她的耳朵，完美掩盖了房间里的寂静。 “怎么样？”杨易航问。 目目连没回答，只是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 杨易航最后嘱咐道：“需要调大调小就自己操作。这个音频有八小时，应该够你睡到饱了。” “…...谢谢。” 杨易航没有回答，就在他刚要挂断电话时，目目连突然叫住他。 “杨易航。” “嗯？” “雨声太轻了。怎么调大声？” 杨易航忍不住笑了，回复道：“按音量键上方，笨蛋。” 几秒钟后，目目连给他发了条短信：“好了。晚安。” 杨易航盯着这条简单的消息看了很久，最终也回复了一个“晚安。” 第523话 鼠王.会说话的老鼠 杨易航站在千叶家的大门前，手里拎着两盒高级点心，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千叶锦的事了——但千叶凌说这件事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 “我爸现在看到你，还会下意识地往沙发后面躲。” 这句话让杨易航的良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拷问。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铃。 几秒钟后，门开了。 千叶锦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把锅铲，身上系着一条印满卡通猫咪的围裙。 四目相对。 千叶锦的表情瞬间凝固。 杨易航：“……” 千叶锦：“……” 下一秒—— “砰！” 门被猛地关上了。 杨易航：“……？” 他站在门外，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千叶锦惊慌失措的声音：“老婆！老婆！杨易航来了！” 杨易航：“……” 完了，看来是真的。 他硬着头皮又按了一次门铃。 这次，门开得慢了许多。 凯特琳站在门口，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阿姨好。”杨易航立刻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举起手里的点心盒“我是来道歉的。” 凯特琳挑眉：“道歉？” “对，就是……之前打了叔叔的事。”杨易航尴尬地挠了挠头“虽然我不记得了，但这件事终究是我不好，所以……” 凯特琳回头看了一眼，千叶锦正躲在沙发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这边。 她叹了口气，侧身让开：“进来吧。” 杨易航走进客厅，千叶锦立刻往沙发后面缩了缩。 “叔叔好。”杨易航努力挤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把点心盒放在茶几上“这是给您带的礼物，听说您喜欢吃甜食，所以……” 千叶锦没说话，只是默默往凯特琳身后挪了挪。 杨易航：“……” 凯特琳瞥了丈夫一眼，淡淡道：“阿锦，人家都上门道歉了，你躲什么？” 千叶锦委屈巴巴地探出头：“他打我的时候可没道歉……” 杨易航：“……” 良心更痛了。 他深吸一口气，直接鞠了一躬：“叔叔，对不起！动手打人肯定是我的错！您要是生气的话，现在打回来也行！” 千叶锦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诚恳。 凯特琳轻轻推了他一下：“人家都这么说了，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千叶锦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慢吞吞地从凯特琳身后走出来，但还是和杨易航保持着安全距离。 “那个……你真的不记得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杨易航摇头：“完全不记得。” 千叶锦松了口气，表情稍微放松了一点：“那就好……” 杨易航：“？” 千叶锦干笑两声：“我是说，既然你不记得，那就算了……” 凯特琳冷哼一声：“你怕他想起你当时有多丢人？” 千叶锦：“……老婆！” 杨易航：“……” 所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了缓和气氛，杨易航主动提出帮忙做饭。 千叶锦一开始还有点抗拒，但凯特琳直接把他推进厨房：“你们两个好好聊聊。” 然后“砰”地关上了门。 厨房里，杨易航和千叶锦面面相觑。 “呃……叔叔，需要我帮忙切菜吗？”杨易航试图打破沉默。 千叶锦犹豫了一下，递给他一根胡萝卜：“那你切这个吧。” 杨易航接过刀，开始认真地切胡萝卜片。千叶锦在旁边炒菜，时不时偷瞄他一眼，似乎还在担心他会突然暴起伤人。 “叔叔……”杨易航终于忍不住开口“我当时……到底是怎么打您的？” 千叶锦的手一抖，差点把锅铲扔出去。 “你、你真想知道？” 杨易航点头：“我想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混账事。” 千叶锦叹了口气，放下锅铲，揉了揉自己的腰：“其实也不算太严重……就是给了我一耳光，还抱着我转圈圈。” 杨易航：“……哈？！” 千叶锦摆摆手：“算了，反正也没受什么伤……” 杨易航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在见到千叶锦这么轻易就原谅自己后，不知为何感觉良心更痛了…… 晚饭时，气氛终于缓和了不少。 虽说千叶锦的厨艺堪称灾难，但好在有杨易航打下手，导致成品看起来也没那么不堪入目（其实是杨易航已经偷偷把致命的菜都丢进垃圾桶了）。 而千叶锦似乎也没那么怕杨易航了，甚至还主动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尝尝这个，我新学的。” 杨易航受宠若惊：“谢谢叔叔！” 凯特琳瞥了丈夫一眼：“现在不怕了？” 千叶锦嘿嘿一笑：“他都道歉了嘛。” 杨易航心里一暖，刚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千叶锦补充了一句：“而且他要是再打我，我就喊老婆你救我。” 杨易航：“……” 凯特琳冷笑：“出息。” 千叶凌在旁边憋笑憋得肩膀发抖。 杨易航叹了口气，举起茶杯：“叔叔，我敬您一杯，再次为之前的事道歉。” 千叶锦也举起杯子，笑眯眯地说：“没事没事。”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千叶凌小声对杨易航说：“看吧，我爸很好哄的。” 杨易航点点头，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那个……千叶凌，饭也吃了，歉也道了，现在总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了吧？” 千叶凌有些疑惑的问道：“什么好奇心？” “就是……你之前说的，在餐厅卧底的任务啊。”杨易航压低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到底怎么回事？什么任务需要让你去端盘子？” 凯特琳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目光也扫了过来，带着审视。千叶锦则好奇地眨巴着眼睛，显然也完全不知情。 千叶凌放下手中的叉子，脸上的轻松神情收敛了几分，变得严肃起来。他环视了一下在座的家人和朋友，最后目光定格在杨易航脸上：“好吧，反正卧底行动已经结束了，既然你问起，而且这事……可能还真需要点人手。我们在调查‘变异动物事件’。” “变异动物？”杨易航一愣“是妖怪吗？还是被什么污染了？” “比普通的妖怪更麻烦。”千叶凌的声音压得更低“不是单纯的动物成精，更像是……被某种非自然的力量强行催化了灵智。而且，这些变异动物行为模式异常，极具攻击和破坏性，更关键的是，它们似乎有组织性。” 杨易航低头沉思：“有组织性的变异动物军团？这听起来像是要搞大事啊。源头呢？你们查到什么了？” “没找到……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我卧底的那家餐厅。”千叶凌的眼神锐利起来“不是餐厅本身有问题，而是餐厅的后厨。。” “那里发现变异动物？”杨易航追问。 “没错，是一只老鼠。”千叶凌一字一句地说“一只会说话，而且精通多种法术的老鼠。” “噗——！”千叶锦刚喝进嘴的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咳咳咳……老、老鼠？会说话？还会法术？” “然后呢？抓到了吗？”杨易航急切地问。 “没有。”千叶凌叹了口气“就在我准备动手收网的前一天晚上，出事了。后厨一个叫葛富贵的帮厨，无意中发现了这只老鼠。你猜怎么着？” “葛富贵把它抓了？”杨易航猜测。 “恰恰相反。”千叶凌冷笑一声“葛富贵这个赌鬼，欠了一屁股高利贷，看到一只会法术的老鼠，简直是看到了会下金蛋的鸡！他非但没报告，反而用食物暂时控制住了那只老鼠。然后偷偷把老鼠带回了家。” “带回家？！”杨易航和千叶锦异口同声地惊呼。 “没错。”千叶凌点头“根据我最后监听到的他们之间断断续续的‘交流’，葛富贵胁迫那只老鼠帮他‘赚钱’。” “怎么赚？”凯特琳冷冷地问，她已经预感到答案不会好。 “让老鼠利用法术帮葛富贵在赌场出老千。”千叶凌一脸无奈“这两个家伙凑在一起，就像抱着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厨房里一片寂静。 “所以，”杨易航打破了寂静“你现在紧急任务是去葛富贵家，把这只危险的老鼠抓回来？” “对。”千叶凌肯定道“我已经找到了葛富贵的家，现在就等着他和老鼠回家，到时候直接一网打尽就好。” 第524话 鼠王.乌鸦嘴 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入城西一片灯光昏暗的老旧居民区。这里的楼房外墙斑驳，楼道狭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淡淡的垃圾气味。千叶锦将车停在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口。 “就是前面那栋，三单元，四楼靠西边那户。”千叶凌指着不远处一栋六层的老式居民楼，四楼的一个窗户透着昏黄的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我的追踪印记最后消失在里面。小心点，楼道里没有灯。” 杨易航和千叶凌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两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迅速而无声地下了车，朝着目标楼栋潜去。 车里，非要跟过来的千叶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亮灯的窗户，手里紧紧攥着被自己强拉过来的凯特琳的手。 楼道里果然一片漆黑，弥漫着一股霉味。 杨易航和千叶凌屏住呼吸，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小心翼翼地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向上走。 “有灵力残留……很淡，但确实是那只老鼠的。”千叶凌用极低的声音在杨易航耳边说“葛富贵应该也在里面，我听到里面有电视的声音，还有……争吵？” 杨易航凝神细听，果然，在电视节目的背景音下，隐隐传来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咆哮声和一个……尖锐、带着愤怒和恐惧的声音。 “它真的在说话。”杨易航头皮有点发麻。 “看来葛富贵的‘合作’并不愉快。”千叶凌眼神一凛“准备，门可能没锁死，这种老楼的门锁很多都坏了。我数三二一，冲进去，我控场，你压制葛富贵！” “明白！”杨易航的手按在了长剑剑柄上，肌肉紧绷。 “三……二……一！” 千叶凌猛地伸手一推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哐当！”一声，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瞬间愣住。 客厅里一片狼藉。廉价的小桌上堆满了空啤酒罐、吃剩的方便面桶和烟头。一个身材矮胖、穿着脏兮兮背心短裤的男人——正是葛富贵，他满脸通红，正挥舞着一把扫帚，对着角落里一个飞速窜动的灰影疯狂地拍打、咒骂着： “小畜生！反了你了！敢咬我？老子好吃好喝供着你，让你帮老子赢点钱怎么了？！还敢用那鬼把戏吓唬我？看我不打死你炖汤！” 而那个灰影，赫然是一只体型比普通家鼠大了近一倍的老鼠。它的皮毛油光发亮，一双绿豆眼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充满人性化的愤怒和怨毒光芒。它动作快得惊人，在狭窄的空间里左冲右突，不断躲避着扫帚的攻击。 “混蛋！骗子！虐待狂！”一声饱含愤怒的声音从老鼠妖怪的口中传来。 “动手！”千叶凌低喝一声，一道淡蓝色的光芒瞬间扩散开来，笼罩向那只老鼠妖怪。 然而，那只老鼠妖怪似乎对法术波动极其敏感，在光芒亮起的刹那，它猛地一蹬腿，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弹射向旁边的破旧沙发底部，千叶凌的法阵光芒擦着它的尾巴掠过，只在地板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光圈。 “妈的！谁？！”葛富贵这才发现门口多了两个人，又惊又怒，尤其看到杨易航手中的剑，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你们……你们是谁？！想干什么？！抢劫啊？！”他色厉内荏地挥舞着扫帚指向两人。 “放下武器！”杨易航厉喝一声，手中长剑寒光一闪，指向葛富贵“你涉嫌非法拘禁和利用危险变异生物危害公共安全！立刻束手就擒！”他一边喊，一边用眼角余光警惕着沙发底下的动静。 葛富贵脸上血色尽褪，但很快又陷入了疯狂：“放屁！它是我的！我的摇钱树！谁也别想抢走！”他不管不顾，抡起扫帚就朝杨易航砸了过来。 杨易航侧身轻松躲过这毫无章法的攻击，顺势一个扫堂腿——“砰！”葛富贵那肥胖的身躯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扫帚也脱手飞出。 “机会！”沙发底下，那只老鼠妖怪眼中凶光一闪。它猛地窜出，目标却不是门口，而是摔倒在地、门户大开的葛富贵。它似乎恨极了这个虐待和利用它的人，张开尖利的牙齿，直扑葛富贵的脖颈，速度快如一道灰色的闪电。 “不好！” 杨易航离得最近，他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上前，手中的长剑没有刺出，而是用剑身如同拍苍蝇般狠狠地向那道灰影拍去。 “啪！” 一声闷响。剑身准确地拍中了那只飞扑的老鼠妖怪。 “吱——！”老鼠妖怪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拍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又弹落在地。 与此同时，千叶凌操控几道淡蓝色的光索如同灵蛇般缠绕上去，瞬间将挣扎的老鼠妖怪捆了个结实，它愤怒地吱吱叫着，身体扭动，但光索越收越紧，将它牢牢禁锢。 “得手了！”千叶凌松了一口气，立刻拿出特制的灵能抑制项圈，快步上前，不顾老鼠妖怪的尖叫和呲牙威胁，精准而迅速地扣在了它的脖子上。 “搞定！”千叶凌擦了擦额头的汗。 另一边，杨易航已经用找到的一根旧电线，把还在哀嚎的葛富贵捆成了粽子。 “我的腰……我的摇钱树啊……你们这群强盗……”葛富贵哭嚎着。 “闭嘴吧你！”千叶凌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等着进局子吧！” 环顾这间充斥着烟酒、汗臭和血腥味（葛富贵被老鼠妖怪咬伤的地方在流血）的狼藉屋子，杨易航和千叶凌都松了口气。 “走吧，通知协会的人来处理现场和这个家伙。”千叶凌提起笼子。 两人押着垂头丧气、还在哼哼唧唧的葛富贵，带着装有老鼠妖怪的笼子，走出了这间充满污秽气息的屋子。 楼下，看到两人平安出来，千叶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赶紧打开车门。 “怎么样怎么样？抓到没？你们没事吧？”他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儿子和杨易航。 “抓到了，我们没事。”千叶凌把笼子小心地放在后座。 杨易航把捆成粽子的王富贵塞进后备箱（空间勉强够），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又带着点兴奋的笑容：“叔叔阿姨，任务完成！” 千叶锦好奇地凑到后座，隔着笼子看着里面那只毫无特别之处的老鼠妖怪，又看了看儿子严肃的表情和杨易航脸上的认真，挠了挠头：“就……就这？看着还没咱家以前闹的那只偷香肠的大老鼠壮实呢……真会法术？” “千真万确。”千叶凌似乎已经懒得解释了“不过已经审问过了，它根本不知道变异动物是怎么回事，就连自己为什么突然会说话了都不知道。” “老婆。”千叶锦突然一脸期待的看向凯特琳“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老鼠，你还会……” “我会把你喂猫。”凯特琳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啊？”千叶锦一脸受伤“不要啊——！！” 就在这时，老鼠妖怪突然开口说话：“吵死啦！” 凯特琳闻言皱眉道：“烦人的妖怪鼠……” 千叶锦则兴致勃勃地凑近：“喂，老鼠先生，你是怎么学会说话的？” 老鼠妖怪眯起眼睛：“关你屁事。” 千叶锦：“……” 就在这时，笼子的锁突然发出了“咔嚓”一声响动，紧接着，那些束缚住老鼠妖怪的法术突然失去了光泽。 “不好！”千叶凌一惊“它挣脱了！” 凯特琳直接掏出一张符咒向老鼠妖怪丢去。 老鼠妖怪敏捷地躲开，从笼子里跳到千叶锦肩膀上，阴森森地笑道：“既然你这么喜欢问问题，不如亲身体验一下？” 还没等千叶锦反应过来，老鼠突然念出一串咒语，一道黑光闪过—— “砰！” 千叶锦消失了。 地上只剩下一堆衣服，和一只…… 灰扑扑的小老鼠。 凯特琳：“……” 千叶凌：“……” 杨易航：“……” 老鼠妖怪哈哈大笑：“怎么样？变成老鼠的感觉如何？” 小老鼠（千叶锦）呆滞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抬头看向凯特琳，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吱——！！” 凯特琳面无表情地盯着地上的小老鼠。 老鼠（千叶锦）急得原地转圈，疯狂比划着自己的身体，试图表达“我是千叶锦！快救我！”的意思。 凯特琳沉默两秒，转头看向老鼠妖怪：“能解除诅咒吗？” 老鼠妖怪摊爪：“三天后自动解除。” 凯特琳点点头，然后—— “啪！” 她一巴掌把老鼠妖怪拍晕了。 千叶凌：“……妈，你不问问别的吗？” 凯特琳淡定道：“反正三天后就恢复了，问那么多干嘛？” 说完，她弯腰，两根手指捏住千叶锦（老鼠版）的后颈，把他拎了起来。 千叶锦（吱吱叫）：“……？？？” 凯特琳盯着他，忽然笑了：“现在，你真的变成老鼠了。” 千叶锦：“……” 报应来得太快。 第525话 鼠王.变成老鼠的千叶锦 我是杨易航，虽然不记得自己是何时打了千叶锦叔叔，但终究是我的不对，因此还是登门道歉了。在得到千叶一家的原谅后，我与千叶凌一同逮捕了葛富贵和一只老鼠妖怪，但事情还是往不可控制的节奏上去了…… “吱——！！！” 千叶锦（鼠化版）凄厉的尖叫在车厢内回荡，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和绝望。 他疯狂地蹬着四条细小的腿，在凯特琳捏着他后颈的手指间徒劳地挣扎扭动，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妻子那张近在咫尺、却显得无比巨大的冷艳面孔。 凯特琳只是面无表情地拎着他，甚至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成色。 “妈！这……这怎么办？真就等三天？” 千叶凌终于从震惊中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看着在母亲指尖徒劳挣扎、吱哇乱叫的小灰老鼠——那是他爸！ 凯特琳的目光终于从指间的“小灰团”移开，瞥了一眼被杨易航迅速用符咒重新加固束缚、并塞回笼子里（这次加了多重物理锁）的始作俑者——那只正晕乎乎、但眼神依旧充满怨毒的老鼠妖怪。 “现在，”凯特琳向老鼠妖怪问道“你。”她的声音不高，却老鼠妖怪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刚才说，诅咒三天后自动解除？”凯特琳确认道。 老鼠妖怪被凯特琳那看死物般的眼神盯着，嚣张气焰全无，蔫蔫地点了点头：“是……是的，大人。我……我就是个半吊子，效果最多维持三天，时间一到就自动恢复了。”它小心翼翼地补充“而且……而且解除不了，只能等时间到。” “很好。”凯特琳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凌，易航，把它关好，带回协会。阿锦……”她看了一眼生无可恋的小灰鼠“带回家。” “带……带回家？”千叶凌看着那只理论上是他爹的生物，感觉头皮发麻“妈，这……这合适吗？” “不然呢？”凯特琳反问“把他和这只妖怪鼠一起关进协会的收容所？还是扔在这大街上？”她语气平淡“只是三天而已，家里总比那些地方强。” 千叶凌想象了一下他爹和一群真正的、可能还有传染病的老鼠关在一起的场景，立刻打了个寒颤：“……还是带回家吧。” “这件事暂时先不要告诉其他人，你爸也是要面子的。”凯特琳晃了晃手指，千叶锦（鼠）被晃得头晕眼花，吱吱抗议声都带上了哭腔。 杨易航看着这荒诞绝伦的一幕，嘴角疯狂抽搐。 他看看笼子里的老鼠妖怪，再看看凯特琳指尖那只疯狂比划、试图用人性化动作证明自己是“千叶锦”的小灰鼠，最后看向一脸“我妈好像不太对劲但我又不敢说”的千叶凌，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荒谬感直冲天灵盖。 “阿姨……”杨易航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叔叔……鼠叔这样……您拎着他不舒服吧？要不要……找个盒子什么的？” 凯特琳闻言，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有道理。”她松开手指。 “噗叽”一声轻响，猝不及防的千叶锦直接掉在了柔软的车后座真皮坐垫上。 “吱！”他爬起来后还没站稳，就感觉身体一轻——凯特琳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块干净的、柔软的白色手帕，像包婴儿一样，把小小的、毛茸茸的他裹了起来，只露出一个惊慌失措的小脑袋。 “这样干净点。”凯特琳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像托着一块点心一样，把“鼠包”托在了掌心。 千叶锦：“……” 他放弃了挣扎，生无可恋地瘫在手帕里，黑豆眼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怀疑。他能清晰地闻到妻子手上残留的、那熟悉的、带着一丝冷冽花香的护手霜味道，这味道以前让他安心，现在却让他更想哭了——太近了！太羞耻了！ 杨易航和千叶凌带着老鼠妖怪回协会了。 凯特琳则开着自家车驶离了这片混乱的老旧城区，朝着千叶家开去。车厢内气氛诡异得能拧出水。 回到千叶家那栋简约高雅的宅邸，灯火通明。凯特琳托着“鼠包”千叶锦，从容的走下车，仿佛手里托着的不是她刚变成老鼠的丈夫。 凯特琳走到客厅中央那张昂贵的玻璃茶几旁，小心翼翼地将手帕包裹的“鼠包”放在了冰凉的玻璃面上。千叶锦被冰得一个哆嗦，“吱”了一声。 “好好适应一下吧。”凯特琳揉了揉他的脑袋“毕竟要坚持三天呢。” 千叶锦垂头丧气：“吱……” 变成老鼠的千叶锦，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他得重新学习走路。 四条腿比两条腿难控制多了，他第一次尝试从桌上爬下去时，直接滚成了一团毛球，啪叽摔在地上。 凯特琳低头看他：“……蠢死了。” 千叶锦委屈地抖了抖胡子，慢吞吞地爬起来，结果没走两步又绊到自己的尾巴，啪地脸着地。 凯特琳：“……” 她弯腰，两根手指捏住他的后颈，把他拎起来，放在沙发上。 “别乱跑。”她警告“我可不想半夜踩死你。” 千叶锦：“……吱。” 其次——吃饭成了问题。 凯特琳给他准备了一小碟坚果和水果，结果他刚凑过去，就被盘子边缘挡住了视线，一头栽了进去。 凯特琳：“……” 千叶锦挣扎着从坚果堆里爬出来，抖了抖毛，然后抱着一颗杏仁开始啃。 凯特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肚子。 千叶锦：“吱？！” “胖了。”她评价。 千叶锦：“……吱！”（抗议） 凯特琳勾了勾嘴角：“再胖点，猫一口都吃不下。” 千叶锦立刻丢下杏仁，惊恐地抱住自己的尾巴。 凯特琳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到了下午，千叶锦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当老鼠真的很不方便。 比如—— 他想抱凯特琳，结果只能抱住她的手指。 他想说话，结果只能“吱吱吱”。 最惨的是晚上睡觉时，他习惯性地往凯特琳怀里钻，结果被她一巴掌按住了脑袋。 “不准上床。”她冷酷无情“不小心压死你怎么办？” 千叶锦：“……吱。”（委屈） 凯特琳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从抽屉里翻出一条小手帕，铺在枕边。 “既然你现在是老鼠，那就得按老鼠的规矩来。”凯特琳一本正经地说道“睡这。” 千叶锦（疯狂摇头）：“吱吱吱！（不要！我要睡床！）” “抗议无效。” 千叶锦：“……” 凯特琳关灯前，又看了他一眼。 ——灰扑扑的一团，缩在手帕上，尾巴还小心翼翼地搭在她的枕头上，像是怕她半夜把他扔下去。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晚安，笨蛋。” 千叶锦蹭了蹭她的手指：“……吱。”（开心） 第526话 鼠王.偷吃 千叶锦在枕边那条小小的、带着凯特琳淡淡香水味的手帕上团成一团，黑豆眼在黑暗中睁得老大。 身下的玻璃茶几冰凉坚硬，透过薄薄的手帕传递上来，让他浑身都不舒服。更难受的是心理上的巨大落差——从温暖的被窝、妻子柔软的怀抱，沦落到冰冷坚硬的玻璃板和一隅手帕，仅仅隔着一掌宽的距离，却仿佛隔着银河。 “吱……”（冷……） 他试探着往凯特琳的枕头边缘挪了挪，想汲取一点她枕头的温度或者熟悉的气息。结果爪子刚搭上去—— “啪！” 一根修长的手指精准地弹在他的脑门上，力道不重，但足以让他头晕眼花，咕噜噜滚回了手帕中央。 “说了不准上床。”凯特琳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睡意未消的慵懒和不容置疑“老实待着。” 千叶锦委屈地用小爪子捂住被弹的额头：“吱……”（好痛……） 回应他的只有凯特琳均匀的呼吸声。 他放弃了，把自己缩得更紧，试图用体温温暖这块小小的领地。听着枕边人平稳的呼吸，感受着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气息，千叶锦第一次深刻体会到“咫尺天涯”的含义。 深夜，一种老鼠的本能唤醒了他。 ——偷吃！ 他知道冰箱里放着一块高级奶酪，凯特琳昨天刚买的，现在却让他做梦都在流口水。 千叶锦竖起耳朵，确认凯特琳已经完全睡着了后，开始行动。 千叶锦兴奋地从“被窝”里钻出来，蹑手蹑脚（虽然老鼠本来就没声音）地溜向厨房，迈着小短腿冲向厨房。 “区区冰箱，难不倒我！”他自信满满地想。 ——然后一头撞在了冰箱门上。 “吱！”（痛！） 他捂着脑袋蹲了一会儿，缓过劲来后，开始研究怎么开门。 冰箱门对一只老鼠来说太高了，他试了几次都够不到把手。 “可恶……”他咬牙切齿，忽然灵光一闪。 他转身跑向餐桌，顺着桌腿爬上去，然后—— 一个信仰之跃！ “吱——！”（冲啊！） “啪！” 他精准地挂在了冰箱把手上，用全身重量往下压。 “咔哒。” 冰箱门开了一条缝。 “成功了！”他兴奋地松开爪子，落地后一个翻滚，稳稳地站在冰箱前。 冷气扑面而来，他陶醉地深吸一口气—— 奶酪的香气！ 他搓了搓爪子，正准备爬进去，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千叶锦僵住了。 缓缓回头—— 三只硕大的黑老鼠，正蹲在厨房角落，冷冷地盯着他。 千叶锦：“……吱？”（你们好？） 领头的老鼠眯起眼睛，露出尖锐的牙齿：“吱——”（滚，这是我们的地盘。） 千叶锦：“……吱吱！”（我先来的！） 老鼠们对视一眼，突然一齐朝他扑了过来！ “吱吱吱——！”（揍他！） 千叶锦吓得毛都炸了，转身就跑，结果慌不择路，一头撞进了垃圾桶里。 “哗啦！” 垃圾袋被他撞翻，香蕉皮、蛋壳、剩饭哗啦啦全砸在他身上。 老鼠们围上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领头的老鼠一脚踩在他脸上：“吱吱！”（弱鸡！） 千叶锦：“……吱！”（欺鼠太甚！） 他奋力从垃圾堆里爬出来，抖了抖毛，摆出战斗姿势：“吱吱吱！”（我可是驱妖师！） 老鼠们愣了一下，然后—— 爆发出刺耳的嘲笑声。 “吱吱吱吱——！”（就你？驱妖师？） 领头的老鼠一爪子拍在他脑袋上：“吱！”（驱个屁！） 千叶锦：“……吱！”（我跟你们拼了！） 他猛地扑上去，抱住领头老鼠的尾巴就咬。 “吱——！”（疼疼疼！） 另外两只老鼠见状，立刻加入战局，一个扯他耳朵，一个踹他屁股。 千叶锦被按在地上摩擦。 “吱吱吱！”（大哥饶命！） 领头老鼠一脚踩在他背上：“吱！”（服不服？） 千叶锦：“……吱。”（服了。） 老鼠们满意地松开他，大摇大摆地走向冰箱，熟练地推开缝隙，钻了进去。 千叶锦瘫在地上，生无可恋。 ——他居然被真老鼠欺负了！ 冰箱里的三只真老鼠最后看了一眼他，发出威胁的“嘶嘶”声，显然是在警告他别再来。 千叶锦怂了，灰溜溜地爬出厨房，逃回卧室里。 凯特琳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问：“……阿锦？” 千叶锦立刻装睡：“……Zzz。” 凯特琳伸手摸了摸，确认他还在，又睡了过去。 千叶锦捂着被打肿的脸，欲哭无泪。 又过了一个小时，千叶锦痛定思痛，最终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要反击。 他花了很长时间观察了那几只真老鼠的行动路线，发现它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厨房的东西搬进鼠窝，而厨房的垃圾桶旁是它们的必经之路。 于是，千叶锦制定了一个计划—— 埋伏。 他躲在垃圾桶后面，等待真老鼠出现。 果然，没过多久，那三只真老鼠大摇大摆地来了。 千叶锦深吸一口气，猛地跳出来，摆出战斗姿势：“吱——！”（受死吧！） 真老鼠们愣了一下，然后—— 它们笑了。 没错，老鼠居然能笑。它们咧开嘴，发出“吱吱吱”的声音，显然是在嘲笑他。 千叶锦：“……吱！”（愤怒） 他冲上去，准备用爪子挠它们—— 结果被领头的老鼠一个过肩摔，直接按在地上摩擦。 千叶锦：“吱——！”（惨叫） 另外两只老鼠一左一右按住他的爪子，领头的则坐在他肚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千叶锦：“……吱。”（认输） 真老鼠们得意地放开他，大摇大摆地去翻垃圾桶了。 千叶锦瘫在地上，怀疑人生。 ——他连垃圾桶的归属权都争不过！ 第二天早上，凯特琳发现千叶锦蔫巴巴的，连早饭都不吃了。 她皱眉，把他拎起来：“怎么了？” 千叶锦：“……吱。”（生无可恋） 凯特琳眯起眼睛：“被老鼠欺负了？” 千叶锦：“……吱！”（悲愤） 凯特琳叹了口气，把他放在桌上，然后去厨房拿了块奶酪回来。 “吃吧。” 千叶锦眼睛一亮，扑上去抱住奶酪，幸福地啃了起来。 凯特琳看着他，忽然说：“你知道为什么打不过它们吗？” 千叶锦：“……吱？”（疑惑） 凯特琳：“因为你是家养老鼠，它们是野生的。” 千叶锦：“……吱！”（震惊） 凯特琳：“你太干净了，爪子没磨过，牙齿也不够锋利，打架全靠莽，当然会输。” 千叶锦：“……吱。”（沮丧） 凯特琳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过没关系，你比它们可爱。” 千叶锦：“……吱！”（感动） 凯特琳：“所以，别再偷吃了，否则——” 她指了指窗外：“我让猫进来。” 千叶锦：“……吱！”（惊恐） 从那以后，千叶锦彻底放弃了偷吃的念头。 中午，他乖乖趴在窝里，心里却想着那几只真老鼠在厨房耀武扬威，自己却只能默默咽口水。 凯特琳给了他一颗坚果，算是安慰。 千叶锦很快便进入梦乡，做梦梦见自己变回人形，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几只真老鼠抓起来，吊打一顿。 结果他笑得太开心，差点从窝里掉出来。 凯特琳被吵醒，定睛一看—— 千叶锦四脚朝天躺在手帕里，还在“吱吱”傻笑。 凯特琳：“……蠢死了。” 她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肚子。 “笨蛋老鼠。” 千叶锦抱住她的手指，蹭了蹭：“……吱。”（幸福） 第527话 鼠王.难过的诺无 驱妖师协会总部，灯火通明。即使是深夜，这里也依旧忙碌，各种灵能设备的嗡鸣、通讯器的呼叫、以及匆匆而过的驱妖师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种独特的、紧张而有序的韵律。 杨易航和千叶凌押着垂头丧气的葛富贵，提着装有那只被特制项圈禁锢、蔫头耷脑的老鼠妖怪的笼子，走进了通缉部所在的大厅。 刚完成一个不算太难但足够离奇的任务，两人脸上都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任务完成的轻松感。 “雷克斯大人在吗？”杨易航环顾四周，只看到几个值班的低级驱妖师在整理卷宗。 “他去协调情报部刚传回来的变异动物新线索了，说是城东下水道系统有异常能量波动。”一个值班员抬头回答，目光落在他们带来的“战利品”上“嚯，这又是啥？新抓的？看着……挺别致？” “一只会说话、用法术的老鼠，外加一个试图用它赌博骗钱的赌鬼。”千叶凌言简意赅，将葛富贵和笼子往前推了推“麻烦按流程处理一下，收容报告稍后补上。” 值班员看着笼子里那只毫无精神的老鼠妖怪，又看了看一脸衰相的葛富贵，嘴角抽了抽：“……明白了。收容室C区17号空着，专门关这种小型高智商妖怪的。赌鬼送楼下临时羁押室。” 就在千叶凌和值班员交接手续时，杨易航的目光随意扫过大厅角落的休息区。那里光线相对昏暗，只亮着一盏壁灯。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蜷缩在最角落的沙发里，几乎要陷进去。 是诺无。 但眼前的诺无，和他记忆中那个总是叽叽喳喳、活力四射的“大姐头”判若两人。 她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平日里总是神采奕奕的大眼睛此刻空洞无神，呆呆地望着前方虚空的一点，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未干的湿痕。她身上沾了些灰尘，头发也有些凌乱，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失魂落魄之中。 而在她脚边，放着一个巨大的、印着“XX自行车赛季军”字样的硬纸板奖金牌，旁边还有一个鼓鼓囊囊、印着知名火锅店logo的大塑料袋，里面似乎装满了食材。 杨易航的心猛地一沉。诺无参加自行车比赛的事自己倒是知道，但她现在这是怎么了？赢了比赛拿了名次，不是应该兴高采烈地到处炫耀，嚷嚷着要请客吃饭吗？ 他立刻走了过去，在诺无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动作放得很轻。 “诺无？”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诺无的身体似乎轻微地颤了一下，但眼神依旧空洞，没有聚焦在他身上，只是无意识地吸了吸鼻子。 杨易航眉头紧锁，声音放得更柔和了些：“诺无？是我，杨易航。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诺无缓缓地转向他，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毫无征兆地、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地流泪，肩膀因为压抑的抽泣而微微耸动。 “杨……杨易航……”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疲惫“我……我……” “不着急，慢慢说。”杨易航连忙安抚，环顾四周，正好看到旁边饮水机旁有一次性纸杯。他起身倒了杯温水，塞到诺无冰凉的手里“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诺无机械地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水，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稍微平静了一点，但情绪依旧低落得如同坠入深渊。 “我……我赢了比赛……”她指了指脚边的奖牌，声音带着一种荒诞的苦涩“奖金……好多钱……” “赢了比赛是好事！厉害呀！”杨易航试图调动她的情绪“你不是一直想买那个限量版的……鱼摆摆冲锋枪？” “我买了……”诺无的声音更低了，带着巨大的失落“还买了……好多……好多鱼摆摆……”她指了指那个巨大的火锅店袋子“最好的……麻辣鱼摆摆……二十斤……” 杨易航看着那巨大的袋子，又看看诺无悲伤欲绝的脸，完全无法理解。赢了比赛，买了心仪的东西，还买了最喜欢的麻辣鱼摆摆准备庆祝，这不是应该高兴得飞起来吗？怎么会哭成这样？ “然后呢？是东西没买到？还是鱼摆摆不新鲜？”杨易航小心翼翼地猜测着。 诺无猛地摇头，眼泪又汹涌而出：“不是……不是的！是……是游游！游游它……不见喽！我找不到它了！我……我把它搞丢喽！哇——！”她终于控制不住，压抑的哭声爆发出来“都怪我！都怪我太傻了！呜……” “游游不见了？！”杨易航大吃一惊“什么时候不见的？在哪儿不见的？你别急，是不是在比赛场地附近？还是你带它出去玩走散了？” 诺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抽噎着：“不是……不是走散……是……是我把它……把它留在……一个地方……我以为……那里安全……有人……有人会帮我照顾它……让它……变强……呜……结果……结果……”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用力地摇头，双手紧紧攥着纸杯。巨大的悲伤和被欺骗的痛苦再次淹没了她，让她无法组织语言去描述那个“地方”和那个“人”的真相。她无法对杨易航说出“半妖之家”和“父亲苍介”的事，那太痛了，痛到她宁愿自己从未知道过。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面无表情的身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是小昭。她扫了一眼哭得稀里哗啦的诺无，又看了看试图安慰她的杨易航，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诺无。”小昭的声音清冷平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过来，处理伤口。” 杨易航这才注意到，诺无裸露的小腿和手臂上，有几道不算深但很新鲜的擦伤和划痕，像是被树枝或粗糙的地面刮蹭的，有的地方还渗着一点血丝。 诺无沉浸在悲伤里，根本没反应。 小昭也不催促，直接把托盘放在旁边的茶几上，里面放着消毒棉球、碘伏和干净的纱布。她拿起镊子夹起一个棉球，动作精准地直接按在了诺无手臂一道渗血的划痕上。 “嘶——！”冰凉的触感和轻微的刺痛让诺无倒抽一口凉气，哭声戛然而止，泪眼朦胧地看向小昭。 “痛就对了。”小昭一边熟练地消毒，一边说“眼泪是生理盐水，但消毒效果不如碘伏，还会增加感染风险。协会的医疗资源不是用来给你清理眼泪冲毁的伤口的。”她动作麻利，几下就把几处明显的伤口处理好了，贴上了小巧的创可贴。 诺无被小昭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和毒舌噎得暂时忘了哭，只是呆呆地看着手臂上的创可贴。 小昭收拾好托盘，瞥了一眼那个巨大的火锅食材袋，又看了看诺无哭肿的眼睛，最后目光落在杨易航身上，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情绪剧烈波动和大量哭泣会导致脱水、电解质紊乱以及免疫力下降。建议补充水分和电解质，或者……”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个袋子“吃点热的、辛辣的刺激一下交感神经，或许能让她暂时停止制造噪音污染环境。当然，吃完记得刷牙，别让辣椒素刺激伤口。”说完，她端着托盘，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易航：“……” 诺无：“……” 小昭的出现像一盆带着冰碴的水，短暂地浇醒了沉浸在悲伤中的诺无，也给了杨易航一个突破口。 “听到了没？”杨易航拿起那个巨大的火锅食材袋，在诺无眼前晃了晃“小昭都说了，吃点辣的，提提神！你看你买的，最好的鱼摆摆！二十斤！放坏了多可惜！走，去食堂！我陪你整一锅最好的！” 第528话 鼠王.特辣火锅 杨易航不由分说地拉起诺无的手腕。诺无的手冰凉，被他温热的手掌握住，微微挣扎了一下，但终究没有挣脱。 “我……我吃不下……”诺无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依旧低落。 “吃不下也要吃！”杨易航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像在哄一个任性的妹妹，也像在下达任务指令“这是命令！你赢回来的鱼摆摆，你买的，必须吃完！别浪费！走起！” 他半拉半拽地把诺无从沙发上拖了起来。诺无像个提线木偶，脚步虚浮地被他带着走。经过千叶凌身边时，杨易航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去处理后续报告。 千叶凌看着杨易航拉着失魂落魄的诺无走向食堂方向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深夜的协会食堂空无一人，只有冷白的灯光照着整齐的桌椅。杨易航把诺无按坐在一张桌子旁，自己则撸起袖子，开始翻找那个巨大的袋子。 “嘿！底料！牛油！花椒！辣椒……嚯，还是魔鬼椒！够劲！”杨易航一边翻一边念叨，努力制造着一种“热火朝天准备开饭”的气氛“鱼摆摆处理得真干净！还有毛肚！鸭肠！黄喉！诺无你很会买嘛！” 诺无只是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偶尔抽动一下。 杨易航也不在意，动作麻利地找到食堂角落的小灶台，架上协会统一配置的不锈钢小汤锅，倒入矿泉水，拆开火锅底料包。很快，浓郁的、霸道辛辣的牛油香气伴随着花椒的麻香开始在空旷的食堂里弥漫开来，辛辣的气息刺激着人的鼻腔。 红汤翻滚，热气腾腾。 杨易航把处理好的鱼片、毛肚、鸭肠等食材一一码放在盘子里，端到桌上。他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鱼片，在翻滚的红汤里熟练地涮了几下，鱼肉瞬间变得雪白卷曲。 “来，诺无，第一片，给你！季军的待遇！”他把烫好的鱼片放到诺无面前的油碟里。 诺无依旧埋着头，没有动。 杨易航也不催，自己夹起一片毛肚，在红汤里“七上八下”，然后蘸满香油蒜泥，塞进嘴里，夸张地嚼着，发出满足的叹息：“嗯——！巴适得板！这味道，正宗！” 他又夹起一块鱼片，在诺无鼻子前晃了晃：“闻闻，香不香？魔鬼椒的威力，霸道！眼泪鼻涕都要给你辣出来！” 那辛辣霸道的气息直冲鼻腔，诺无埋在臂弯里的头终于微微动了动。她慢慢地抬起头，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她看着眼前油碟里那片雪白的鱼片，又看了看锅里翻滚的、红得发亮的汤底。这才想起，自己赢了比赛后，满心欢喜地去采购，然后……遭遇了那场毁灭性的背叛，一路失魂落魄地回来，根本没吃过东西。 饥饿感混合着辛辣香气的诱惑，终于压过了沉重的悲伤。 她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那片鱼片，蘸了点香油，慢慢地送进嘴里。 瞬间，滚烫、麻、辣、鲜、香！多种强烈的味觉如同炸弹般在口腔里爆开，霸道地冲刷着她的味蕾和神经。尤其是那魔鬼椒的辣度，简直像一团火，从舌尖一路烧到喉咙，再冲向天灵盖。 “嘶——哈！好……好辣！”诺无瞬间被辣得眼泪汪汪，不停地吸着气，用手扇着风。 “哈哈哈！这才够味嘛！”杨易航笑着，又给她夹了一筷子“来，毛肚！” 诺无被辣得直吐舌头，但那股强烈的感官刺激，确实像杨易航说的那样，暂时冲淡了心底那沉甸甸的、冰冷的绝望。 两人就在这深夜空旷的食堂里，守着一个小汤锅，对着满桌的食材，沉默地吃着。红汤翻滚，热气氤氲，辛辣的气息弥漫，汗水混合着刚才未干的泪痕，在诺无的小脸上流下。 杨易航也不多问，只是不断地给她夹菜，倒饮料，看着她被辣得嘶嘶哈哈，小脸通红，眼神却不再像刚才那样死寂空洞，而是多了一丝生气和……被辣出来的“凶光”。 “够不够辣？”杨易航问。 “够……够老！”诺无吸着气，灌了一大口酸梅汤，辣得声音都变了调，但眼神却亮了起来“龟儿子的……这魔鬼椒……霸道惨喽！” “霸道就对了！”杨易航又给她捞了一勺翻滚的红汤里的豆芽“就是要这么霸道！把那些不开心的事，统统辣跑！” 诺无看着碗里红油汪汪的豆芽，又看了看锅里翻滚的、如同熔岩般的红汤，忽然用力地点点头，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架势，把豆芽塞进嘴里，用力咀嚼着。 “对头！辣跑！辣死那些龟儿子！”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却不再是绝望的哭泣，而是一种发泄般的宣言。 看着诺无终于不再是那副失魂落魄、生无可恋的样子，虽然小脸被辣得通红，眼泪鼻涕一起流，但眼睛里重新燃起了那种熟悉的、属于诺无的、带着点莽撞和不屈的亮光，杨易航才真正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诺无到底经历了什么，不知道“游游”是怎么丢的，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安全的地方”和“帮忙照顾的人”是什么。他只知道，他的搭档，那个总是活力四射又有点脱线的女孩，此刻需要他。需要他递上一杯水，需要他架起一口锅，需要他用最霸道、最火辣的滋味，把她从冰冷的深渊里暂时拉出来。 至于“游游”……杨易航看着诺无被辣得通红却努力干饭的侧脸，眼神变得坚定。 “诺无，”他放下筷子，语气郑重“游游的事，不用担心，我们一起去查。你把它留在哪儿？有什么特征？只要是存在过，总会留下线索。我跟你保证，只要它还在这个城市，还在这个地界，我杨易航，豁出命去也给你找回来！活要见妖，死……呸呸呸！肯定活的！肯定给你找回来！” 诺无咀嚼的动作顿住了。她抬起头，被辣得通红的眼睛看着杨易航。 一股暖流，混合着口腔里辛辣的灼痛感，猛地冲上诺无的心头，瞬间冲垮了她强撑的壁垒。眼泪再次决堤。 “嗯！”她用力地点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进红油碗里“找回来！杨易航……谢谢你……” “谢什么嘛！”杨易航猛的一挥手，又给她夹了一大筷子鱼片“来，继续整！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找游游，才有力气锤死那些敢欺负你的家伙！” “要得！锤死他们！”诺无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恶狠狠地夹起鱼片，再次投入与麻辣火锅的战斗中。 食堂里，辛辣的香气愈发浓郁，翻滚的红汤映照着两张年轻的脸庞——窗外的夜色依旧深沉，但在这小小的食堂一隅，名为“同伴”的暖流，正悄然驱散着背叛带来的刺骨寒冰。 第529话 鼠王.变异体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打在雷克斯那张堆满文件、烟灰缸里塞满烟蒂的实木办公桌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咖啡因和烟草混合的味道。 杨易航和千叶凌站在办公桌前，汇报着昨晚抓捕老鼠妖怪和葛富贵的情况。诺无也来了，眼睛还有些红肿，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情况就是这样，雷克斯大人。”杨易航结束汇报，将一份简短的收容报告放在雷克斯桌上“那只老鼠妖怪已经被小昭注射了强效镇静剂，暂时无法挣脱项圈和束缚，关在了笼子里。葛富贵暂时羁押在楼下，他交代了一些关于如何‘捡到’老鼠妖怪并试图利用它赌博行骗的过程，但核心信息有限。” 雷克斯嘴里叼着半截没点燃的香烟（最近逍遥公司迎来了检查期，夏娃勒令他在办公室禁烟，但他叼着过干瘾），手指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会说话的老鼠？赌鬼？”雷克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妈的，现在连耗子精搞都诈骗了？”他的目光扫过三人“情报部那群饭桶呢？不是说下水道有动静？跟这耗子有没有关系？” “暂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有关联。”千叶凌分析道“老鼠妖怪的活动范围主要在城西老旧居民区，而情报部侦测到的异常能量波动集中在城东工业区下方的庞大下水道网络。能量性质也不同。老鼠妖怪偏向精神干扰和低阶元素操控，而下水道的能量波动……前辈们传回的数据显示，带有强烈的、不稳定的生物催化特征，而且规模很大。” “生物催化？”诺无忍不住插嘴“就是……让动物变得奇奇怪怪的那种？” “没错。”千叶凌点头“和我们之前遇到的变异兔子、以及协会档案里记载的其他变异案例，能量特征高度吻合。情报部判断，那里很可能存在一个规模不小的变异源，或者……一个临时的‘制造工厂’。” “制造工厂？”雷克斯皱眉说道“总算摸到点像样的边了，光逮些发疯的兔子耗子顶个屁用，找到下蛋的鸡窝才是正经。” 他站起身，身形几乎挡住了窗外的阳光，在办公室里投下一片阴影。他一把抓过搭在椅背上的、沾着不明污渍的皮夹克，动作麻利地套上。 “听着，”雷克斯的目光扫过杨易航、千叶凌和诺无“情报部负责圈地皮，挖根子这种脏活累活，还得咱们来，杨易航，千叶凌，你们俩去城东下水道入口跟情报部的人汇合——看看底下到底是他妈的在搞什么鬼名堂。首要目标是找到能量源或者‘工厂’的线索。” “明白！”杨易航和千叶凌齐声应道。 雷克斯的目光转向诺无。小姑娘眼睛还红着，但那股子熟悉的、带着点莽撞的劲儿似乎回来了一些。 雷克斯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声音稍微放缓了一点：“你……”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你状态行不行？不行就留在上面接应，下水道不是游乐场。” 诺无一听，立刻急了：“哪个说不行！我硬是行得很！我要去！游……游游丢了，我更要把那些搞变异的龟儿子揪出来，说不定……说不定就跟它们有关！” 雷克斯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后哼了一声：“那就一起去。” “保证完成任务！”诺无用力点头。 雷克斯一挥手：“夏娃那边我去打招呼，现在可以出发了。” 杨易航三人立刻行动起来，迅速换上协会准备的灰黑色防腐蚀作战服，戴上带有呼吸过滤器的半面罩头盔，将强光手电和灵能护盾发生器固定在战术背心上。 城东工业区边缘，一处废弃的泵站。锈迹斑斑的铁门敞开着，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散发着浓重霉味和污水气息的巨大入口。几辆情报部的黑色越野车停在旁边，几个穿着同样作战服、但气质明显更“技术宅”一些的情报部驱妖师正围着一台闪烁着复杂数据流的便携式能量探测仪。 看到杨易航三人下车，一个戴着眼镜、头发乱糟糟的情报部成员迎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 “杨易航前辈，千叶前辈，诺无前辈。”情报员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一丝紧张“能量波动源在下方主排污管道B-7区段附近，深度约30米。波动峰值在过去一小时持续升高，而且……有扩散迹象。这是实时能量图谱和下水道结构简图，已经同步到你们的战术目镜。” 杨易航和千叶凌的战术目镜内侧立刻投射出复杂的线条和闪烁的光点。诺无因为是刚加上来的，目镜稍微低配一些，但也清晰地标注了目标区域和几条主要通道。 “扩散迹象？什么意思？”千叶凌问。 情报员调出图谱，指着几个正在缓慢移动的次级光点：“这些……我们怀疑是携带了高浓度催化能量的活体目标，正在远离核心区域。数量……目前探测到有七个，移动方向不一致，但都在向上层管道移动，速度不快，像是……在探索或者……觅食？” 一股寒意瞬间爬上三人的脊背。七个携带高浓度催化能量的活体……如果让它们跑到地面…… “必须阻止它们扩散。”千叶凌思索道“核心区域我们负责，这些游荡的目标……” “交给我们外围小组。”情报员立刻接口，指了指旁边几个已经全副武装、手持特殊束缚网枪和强效麻醉弩的情报部成员“我们会尽力在它们进入更复杂管网或到达地表前进行拦截捕获。但核心区域……就拜托三位了！那里能量场太强，我们的探测器和通讯会受到严重干扰，深入风险极高。” “明白。”千叶凌点头“保持通讯，随时通报情况。” “祝好运！”情报员敬了个不太标准的礼。 三人对视一眼，不再犹豫，打开头盔上的强光手电，深吸一口气（即使隔着过滤器也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依次钻进了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黑暗入口。 第530话 鼠王.深入敌穴 脚下是粘稠湿滑、不知沉积了多少污物的地面。头顶是锈蚀斑驳、不断滴落不明液体的巨大管道。浑浊的污水在旁边的沟渠里缓慢流淌，发出沉闷的汩汩声。空气潮湿、闷热、充满了腐败和化学品的刺鼻气味，即使有呼吸过滤器，那股味道也顽强地钻进鼻腔。 强光手电的光柱刺破厚重的黑暗，只能照亮前方一小段距离，更深处是吞噬一切的浓墨。目镜上的导航地图闪烁着，指引着通往B-7区的方向。战术频道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和外围情报员断断续续的汇报： “外围小组报告，目标A-3已捕获，能量反应剧烈，体表覆盖角质化甲壳，攻击性强……” “目标C-1进入废弃管道……正在追踪……” “目标D-2……消失了？能量信号中断！重复，目标D-2信号消失！注意警戒！” 信号消失？杨易航的心猛地一沉。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好经典的剧情呀……” “小心点。”千叶凌的声音在战术频道里响起“能量场干扰在增强，我们的探测范围也被压缩了。” “诺无，感觉怎么样？”杨易航问道。 诺无的声音带着点压抑的喘息：“莫得事！妖气……好浓！像……像煮开的潲水锅！又臭又凶！”她突然伸手指向一条更加狭窄、向下倾斜的支管道“游荡的……也有味道，但淡些，像…像刚出锅的潲水泡泡……” 三人小心翼翼地进入支管道。这里的空间更加逼仄，高度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管道壁上覆盖着厚厚的、滑腻的苔藓状生物，还挂着一些黏糊糊的、半透明的囊状物，随着他们的靠近微微蠕动。 “这些……是什么东西？”诺无用手电照着那些囊状物。 千叶凌用战术目镜的扫描功能对准其中一个：“生物组织……高度变异，内部有微弱生命反应和催化能量残留。像是某种培养失败的废弃物？或者……卵？” “卵？！”杨易航头皮一麻。如果这些是卵，那意味着什么？一个可以自我繁殖的变异源？ 就在这时…… “吱嘎——！” 一声尖锐刺耳、非金非石的摩擦声猛地从前方黑暗深处传来，紧接着，一股浓烈的、带着血腥和腐臭的腥风扑面而来。 “小心！”千叶凌反应最快，一道淡蓝色的灵力护盾瞬间在三人前方展开。 “砰！！！” 一个巨大的黑影狠狠地撞在护盾上，护盾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强光手电的光柱立刻聚焦过去。 那是一只……难以名状的怪物。 它大致还有着老鼠的轮廓，但体型堪比一头小牛犊。浑身覆盖着暗红色的、如同熔岩冷却后形成的粗糙角质层，缝隙间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荧光的绿色脓液。它的头部异常巨大，獠牙外露，一只眼睛退化成了脓包，另一只眼睛则血红暴凸，充满了疯狂和饥饿。最诡异的是它的尾巴，不再是柔软的毛发，而是变成了数条如同章鱼触手般的、覆盖着吸盘和骨刺的鞭状物，此刻正疯狂地抽打着千叶凌的护盾。 “龟儿子！好大个耗子！”诺无惊呼，同时本能地操控自己的影子，一道凝实的黑色影刃瞬间劈向怪物的触手尾巴。 “铛！”影刃砍在骨刺上，竟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只留下浅浅的白痕！怪物的防御力惊人。 “是变异体！被深度催化了！”千叶凌低喝“能量反应很强！小心它的体液，可能有剧毒和腐蚀性！” “交给我！”杨易航眼神一厉，将体内的灵力疯狂地、如同开闸洪水般注入雷克斯送给自己的枪内。 嗡——！ 枪身发出了低沉的嗡鸣，枪口开始凝聚起刺目的白光，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灼热起来。那光芒越来越亮，如同一个小型的太阳在幽暗的下水道中诞生，恐怖的灵力波动让那只疯狂攻击的变异巨鼠都本能地感到了威胁，血红的独眼死死盯住了杨易航，发出一声更加狂暴的嘶吼。 “诺无！闪开！”杨易航大吼。 诺无立刻操控影子将自己向后拉去，千叶凌也瞬间撤掉护盾，向侧方闪避。 就在护盾消失、变异巨鼠失去着力点、身体微微前倾的刹那。 杨易航扣动了扳机。 轰——！！！ 一道粗如儿臂、凝练到极致的炽白色光柱，如同神罚之矛，撕裂了黑暗。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威能，瞬间贯穿了变异巨鼠那覆盖着厚重角质层的胸膛。 没有爆炸，只有极致的高温和穿透。 变异巨鼠庞大的身躯猛地僵住，它胸口被贯穿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的、边缘焦黑熔融的恐怖空洞，透过空洞，甚至能看到后面锈蚀的管道壁。 它血红的独眼瞬间失去了光彩，庞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倒地。伤口处流淌出的不再是绿色的脓液，而是被高温瞬间碳化的焦黑物质和蒸腾的白气。 一枪毙命。 杨易航喘着粗气，这把枪对灵力的消耗量太大了，枪口还冒着袅袅青烟，散发出灼热的气息。 “杨易航！霸道惨喽！”诺无兴奋地说道。 千叶凌看着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活性、但能量反应依旧在缓缓消散的巨大尸体，眉头紧锁：“一击毙命，干净利落。但……这催化程度太深了，已经完全脱离了正常生物的范畴。核心区域的源头……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 “继续前进！”杨易航压下身体的虚弱感“速战速决！外围那些游荡的必须尽快解决！” 三人更加谨慎地深入。管道壁上那些囊状物越来越多，有些甚至破裂了，流出腥臭的粘液和尚未成型的、畸形的组织。空气中弥漫的能量场越来越强，战术目镜上的画面开始出现雪花点，通讯频道里的沙沙声也变得更严重了。 “干扰……太强了……”千叶凌尝试稳定通讯，但效果甚微“我们和指挥室、外围小组的联系快断了。” “诺无，靠你了！方向！”杨易航沉声道。 诺无紧闭着眼睛，操控着影子探索四面八方，在这污秽混乱的能量场中，她的影子就像在泥沼中摸索的探针。 “这边……更浓了……”她指向一条几乎被粘稠苔藓和破碎囊状物堵塞的、更加向下延伸的狭窄管道，那管道口隐约透出诡异的暗绿色荧光“源头……就在下面！很近喽！” “走！”杨易航当先开路，用长剑小心地劈开挡路的粘稠苔藓和破碎组织，硬生生挤了进去。 这条管道异常陡峭湿滑，三人几乎是半滑半爬地向下移动。暗绿色的荧光越来越亮，空气中那股生物催化特有的、混合着腐败甜腥的气息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 终于，他们滑出了管道的尽头，落入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 眼前的一幕，让三人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被遗弃的地下蓄水池改造而成的空间。池壁上布满了粗大的、锈蚀的管道和阀门，但此刻，整个空间的核心，被一个庞大、丑陋、如同巨大生物内脏般的装置占据了。 那装置的主体是一个由暗红色生物组织和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管线扭曲缠绕而成的巨大“心脏”，正以缓慢而有力的节奏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从它底部连接的、浸泡在浑浊绿色粘液中的无数粗大“血管”里，泵出散发着强烈荧光的墨绿色液体。这些液体通过遍布四周、如同蛛网般的管道网络，输送到这个空间各处。 而在这些管道网络的节点上，连接着一个个半透明的、棺材大小的培养舱。舱体由某种坚韧的有机玻璃和金属框架构成，里面浸泡在墨绿色液体中的，赫然是各种处于不同变异阶段的动物。 有体型膨胀、骨骼扭曲的野狗；有皮毛脱落、长出骨刺和甲壳的流浪猫；甚至还有几条鱼，身体变得畸形巨大，长出了类似昆虫的口器。它们大部分都闭着眼睛，浸泡在溶液中，但身体不时地抽搐着，显示出内部剧烈的能量冲突和变异痛苦。 而在装置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许多破碎的培养舱和残骸。有实验失败、爆体而亡的动物碎片；也有被啃噬得只剩下骨架的人类遗骸。几件破烂的、沾满污物的白大褂和工装裤散落在角落。 “我的天……”诺无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 “生物催化工厂……活体实验……”千叶凌的声音冰冷“用动物……甚至用人来做实验？！” “找到控制核心！毁了它！”杨易航抬头将目光锁定在那个搏动着的巨大“心脏”上，那里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最为恐怖和集中。 就在这时。 “滋啦——滋啦——！”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响起，紧接着，空间角落一个被苔藓覆盖的、布满灰尘的旧式扩音喇叭里，传出了一个经过严重失真处理、非男非女的电子合成音： “警告：未授权访客……” 随着这冰冷的声音落下，那些连接在管道网络上、原本沉寂的培养舱，舱盖上的指示灯猛地亮起了刺目的红光。 “咔！咔！咔！” 一连串液压装置解锁的声音响起，数十个培养舱的舱盖缓缓向上弹开。 墨绿色的粘稠液体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出，泼洒在地面，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恶臭。 舱内，那些浸泡在催化液中的变异生物——扭曲的野狗、狰狞的怪猫、口器蠕动的怪鱼——它们的眼睛，在同一时间，猛地睁开了。 血红的、碧绿的、浑浊的……无数双充满了疯狂、饥饿和纯粹杀戮欲望的眼睛，在昏暗的荧光下，齐刷刷地锁定了闯入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