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渣过的前任竟然是死神》
1. 渣过死神的男人【小修,看过不用看】
四周一片寂静,无命浑身乏力,一动也不想动地躺在床上,纵然是最简单的呼吸都让他觉得异常疲惫。
脸上不知是什么,刮来刮去,让他心间阵阵发痒。
努力睁开眼,他看到了一大片如丝绸般顺滑的头发,一路往上,他眸光大亮,怎么会有这样完美的骨相?甚至比游戏CG还要漂亮。
鬼使神差地抬起手,他覆到他丰挺的额头上,从眉骨处往下,划过眼际、鼻梁,落在他的双唇间,指腹传来清晰的触感,好软。
那人睫毛颤动两下,眼帘微抬,侧头看清是他,眉眼荡漾开来,笑得很好看。
无命呆怔片刻,赶忙收回手,面红耳赤地歉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地。”说着,他眼珠飞快地瞅了眼四周,有些诧异,这是他的房间?对,他在这里住了三年不会认错,至于为什么会出现一个陌生男子,他想想,他想想,昨天他发了年中奖,后来好像是组长请部门里的人吃饭,期间他被灌了不少酒,剩下的事情他就失去了印象……
抑制住内心的惊恐与绝望,他缓慢地埋下头,看着身上的睡衣,登时一个头两个大,不是吧?
别别扭扭地缩到被子中,他左掐掐右拍拍,好像不疼?不疼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个长头发的才是下面的那个?
想到自己是1,他不禁一阵窃喜,望向窗外,天还没亮,这会子也不好把人提前赶走,翻找出枕头下的手机,他清了清嗓子,讨好又尴尬地问道:“小哥你出场费多少?三千够吗?我给你钱,就是别和其他人说我们俩睡过,可以吗?”
那人没说话,只是将半张脸压在枕面上,眼也不眨地注视着他。
无命只当他是嫌少,局促地抠了抠手指头,他狠下心来,说道:“那开你一万成不?但我要分期付款,因为这周我才付了房子的订金,卡里的钱不敢乱花,银行要审批不过就完了。”
彼时,翡翠华庭会所,一号包厢,玫红色的沙发上,喝完醒酒汤的两个人听到他嘀嘀咕咕个不停,凑近瞅了瞅,不由相视一笑。
这家伙本来就长得秀气了些,这会子双颊泛粉,小嘴吧唧吧唧个不停,真像个小媳妇似地。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起了伙计。”
无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组长那枚锃亮锃亮的秃头,有片刻地失神,待意识到方才的一切只是自己做的梦,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结果酒劲上头,下一秒又趴了回去。
组长作势就要来捞他,无命摆手,四肢并用地爬起来,哑声问道:“老大,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半。”组长把工作群的内容展现给他看,“明天副本就要上新,你要不回公司再检查检查?”
“嗯。”无命身为一名互联网大厂的单身汪,对于这种请求早已习以为常,毕竟,同事们要么有女朋友要陪,要么有老婆孩子要管,只有他,无父无母无对象,他不加班谁加班?
捡起地上的外套和工作牌,他乘着夜色踏出了会所的那扇金碧辉煌的琵琶门,到了拐角处,他拧起衣领嗅了嗅,不觉皱起了眉头,老大又抽烟,把他都给熏臭了。
划开手机,他所在的位置离租住的房子仅剩下2.4公里,打车是不可能打车的,三公里起步,意味着他得白白损失0.6公里,有这钱他还不如找辆共享单车,用积分换取三天免费骑行,一口气蹬回去,这样就成功省下了11。
整座小区统共就五栋楼,住在这里的人鱼龙混杂,开发商看不上,物业公司更加,路灯坏了一年也没人来修,导致它要比市面上的房租低出不少,无命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毫不犹豫地和房东签了个三年合约。
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他很快就迎来了电量仅剩10%的提示,为了省电,他火急火燎地往前跑,到了拐角处,正巧就撞到了有几名穿着白色睡衣的老人家在烧纸。
他吓得不轻,迟疑地瞅了眼手机屏幕,凌晨了,今天好死不死是他的生日,七月十五中元节。
电量仅剩5%,楼道里一片漆黑,他两步做三步,想趁着手机彻底没电前爬上五楼,可就在这里,脚下一个不注意,踩到了一块西瓜皮。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紧接着,“嘭”地一声,他头朝下脚朝上,浑身上下的血液汇集至后脑处喷涌而出,他艰难地按住home键,想请siri拨打120,可手机竟然在这一刻自动关机。
眼皮无力地耷拉下来,他闷哼两声,灵魂脱离□□,飘到半空中,回想起这辈子他舍不得吃舍不吃穿,结果呢,首付刚凑齐,人就这么给没了!
后悔与不甘的情绪愈发浓郁,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自己,心疼到不行。
“查无命!”
无命扭过头,来人是两名套着黑白斗笠的男子,他们从地底下钻出,一蹦一跳地至他身侧,从怀中取出一块超薄平板,异口同声地念道:“查无命,幼年丧双亲,数次被人骗被人欺,孤苦无依至如今,仍旧善良纯净,遂不予刑罚,赏孟婆汤一碗,即刻投入转生轮。”
“什么和什么?”无命要是一贫如洗也就罢了,可他的房子才刚刚交了首付,还没住过一天呢,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往后退出几步,“我一没杀人放火,二没打家劫舍,你们确定没有抓错人?”
黑袍摇头,眼露怜悯地看着他,“要怪就怪你渣了死神。”
无命满脸问号:“死神?”
黑袍为了让他死得安心,飘至他身旁,将手掌覆于他头顶,无数的记忆在无命脑海中飞速涌现,他看到了自己从魏晋时期到二十一世纪,转生多次,次次都没能活过25,被雷劈、被狗咬、吃口馒头还能噎死,这样死那样死,时不时他还会死无全尸。
无命看得目瞪口呆,白袍责怪地看了眼黑袍,“你告诉他干嘛?要主上怪罪下来,我可不愿同你一起受罚。”
黑袍收手,无所谓地答道:“放心,他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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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喝汤,喝完就会忘光。”
无命见他们俩旁若无人地谈论自己,不客气地打断他们,“你们什么意思?死神又是谁?我怎么渣的他?我怎么不记得了?”
“说你渣了你就是渣了,不然能被赐名查无命?”白袍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提着他的魂魄就往脚下钻,待到了入口处,他一脚将他踹到奈何桥,奚落道:“喜欢玩就好好玩。”
无命回过头想抓着他问清楚,孟寐眼尖,丢出手帕,无限放大,把他圈住拽到了自己跟前,斥声道:“哪里逃?”
“我没有,我……”无命看着面前美艳成熟的丹凤眼御姐,声音软下来,祈声道:“你和刚才那两个缺德鬼是同事,那你知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个死神?”
“不知道。”孟寐按下右手边的按钮,空中自动生成了一碗黑乎乎地汤汁。
无命不想投胎,这要投了,他的钱就全部打水漂了!
“你好,我能不能先去见见你们的死神?”无命双手合十,“我感觉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孟寐将碗递到他面前,“他也并不想见你,喝吧。”
“你问都没问,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想见我?”无命殷切地说:“拜托拜托,我房子刚凑齐首付,不带这么玩的。”
孟寐蹙额,“上次我已经替你问过了。”
“什么?”无命惊诧地看着她,觉得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上次也是这样?是不是说明,他下一世、下下世都要落得如此?
“主上他并不想见你。”孟寐重申完毕,为了让他相信,还在桌面上调出了邮件记录。
发送时间为1978.07.15日。
那人回信,不见。
无命一阵窒息,还想再抢救一下,奈何后面的生魂越积越多,在桥上叫嚷着快点,他急得焦头烂额,没有一丝丝办法。
孟寐问:“死心了吗?快点喝吧,汤苦了命更苦。”
“不是,兴许这一次他就改变心意了呢?”无命急中生智,“你看过王家卫拍的电影吗?人是会变的,今天喜欢吃凤梨,明天又会喜欢上别的,何况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我确定以及肯定他不会想见你,他不是人,是神,是一个已经断情绝爱的死神。”孟寐把碗放下,“你再不喝我只能喊保安大队过来逼你喝了,不想下辈子缺胳膊断腿就麻利点。”
无命咂舌,见她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他犹豫再三,识时务者为俊杰,顺从地端起那碗汤,只不过……他并没有咽下去,一喝他就忘了,他得去找那个人问清楚,要渣了他也认,大不了让他渣回来,就是别让他再重来一次!
他学着前面的人浑浑噩噩地继续往前走,到了拐角处,偷偷地将嘴中的黑色汤汁吐了出来。
孟寐五感灵敏,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幕,不过她懒得多管闲事,头上的监控作证,她确确实实让他喝下了祖传配方孟婆汤。
2. 得罪死神的下场【小修,看过不用再看】^^……
地下的房子多为榫卯结构的木质建筑,隔远看,每一栋外表都一样。
无命窝在一棵长青树上,伸着脖子,不清楚那个死神到底身处何方,他像只无头苍蝇在原地打转时,数十名巡逻人员出现,拎起那些生魂仔仔细细又打量了一遍,确定每一个都痴痴呆呆宛如智障,这才继续放行。
“队长,没有漏网之鱼。”
“行,主上的讲座即将开始,这边应该无事,你们可愿随我一同前去?”
几下小将包括无命均是眼冒精光。
一名年龄稍小的员工满脸崇拜地说:“主上熟读中西方哲学典故,还精通数理化金融,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等自是一万个愿意!”
“那你们都过来吧。”
几名下属跟到他身后,无命伸长了脖子偷看,见他在那张壁画上点了点,适时,一束蓝光打下,光下的六个人便在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他忙地从树上跳下去,跑到墙边,照葫芦画瓢,按了按那块壁画,迟迟都没等到那道蓝光。
不耐地拍了拍那幅画,不知是碰到了哪一块,轰隆声传来,头顶泼下一盆冷水,不带任何感情的提示音响起:“密码识别失败。”
“靠!”无命被淋成了落汤鸡,抖擞着衣摆,回忆了一下刚才他的操作,不大确定地戳了一下凤凰的肚子,没有反应,他又抚了抚它的翅膀部位。
“密码识别失败,仅剩一次机会,请珍惜!”提示音再次响起,顺便又砸了他一头冰雹,似乎是想让他清醒一点。
无命被砸的头晕眼花,连连躲避,那些冰雹像是认定了他似地,步步紧逼。
“这特么谁写的缺德程序?”无命在走道上抱头鼠窜,期间不小心撞翻了一片盆栽,脚下的地砖挪动,他一脚踏空,再次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区别是这次他是脸先着的地。
就算没有了肉身,这么一摔,他的三魂七魄还是乱成了一团。
无命捉住一抹就是往嘴巴里塞,一瘸一拐地爬起来,待看到远处的一切,他直接僵在了当场。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熊熊燃烧的烈火,烈火上架着十来口锅,而锅上,架着厚厚的几十架蒸笼,蒸笼上,是一个个被堵住了嘴巴的男人和女人,他们面容扭曲,看到他之后,疯狂地摇晃着手臂上的锁链,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无命想也没想,迈开步子就打算冲过去灭火救人,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震到两米开外,提示音响起:“受刑时间已开启,无关人员不得靠近!”
“受刑?”无命不可置信,“他们犯了什么罪?”
屏障上凭空现出两行字:【凡在人世以讹传讹,陷害、诽谤他人者,皆要在蒸笼地狱受刑,直至刑满,才可投胎转世。】
无命会过意,他记得好像佛道两家都有这个说法,凡事做过坏事的人,死后都会受到惩罚。
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生平,他不禁庆幸,得亏平时忙得像条狗似地,没空去当键盘侠,不然,今天被蒸的人里面可能就有他。
揉了揉脸颊,无命对他们的同情心消失了不少,他自认不是什么圣母玛丽亚,如今他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实在是爱莫能助了。
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心态,他原路返回,爬上台阶,那块地砖已归位,任他推或拉都纹丝不动,他不得不折返回来,顺着绿幽幽的光线继续往下。
蒸笼里的人还在热烈挥手,以为看到了希望,无命火速穿过,让他们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火势加大,此起彼伏的惨加声震耳欲聋,无命跑到负二层,走道中一阵飘香传来,使得他肚中馋虫作祟,连着咕噜了好几声。
咽下口水寻过去,他最先看到的是一根被烧得通红的铜柱,铜柱上扒着密密麻麻的人,衣裳不知是被烫化了还是本来就没穿,他们的四肢在高温的灼烤下,不时会发出脂肪爆裂的吱吱声,像极了前阵子BBQ野餐。
那天无命胃口不错,吃了不少,可眼下,他意识到散发香味的来源是自己的同类之后,他头皮发麻,扶墙干呕数下,那块屏障上又现出了两行字:【凡在人世犯邪淫行、谋财害命者皆要在此受刑,直至刑满,才可投胎转世。】
无命不忍直视,一口气跑到负九层,油锅地狱,他看着那些像油条一样在锅里翻滚的身躯,觉得吧,这还不如魂飞魄散呢,太折磨人了,不,太折磨鬼了!
他不敢再往下走了,下面的指不定更恐怖。
几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无命无处可藏,蹲在绿光打不着的地方,争取与夜色融为一体。
穿着黑色制服提着警棍的鬼差们随意扫了眼油锅中的罪犯,说道:“这些人已经投放完毕,机会难得,我们也去听听主上的讲座吧?”
“嗯,主上这次一闭关就是二十年,一定有了更高阶的知识理论才会给我等授业,不去实在可惜。”他说着,拍墙三下,很快,墙上的壁画就浮现出来,他在那只凤凰右眼上连按了数下,接着,蓝光很快就照至他二人身上,不出三秒,就将他们送离现场。
无命这次看清楚了所有操作,冲上去,拿出他单身了23年的手速,在那只眼睛上按了按,蓝光打下,他还没看清楚这是利用的什么原理,就被丢到了会议室第一排的观众席。
大堂内,本来人声鼎沸,待看清楚从天而降之人的面孔,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沉默了,有点没弄清楚主上的意思。
无命和数位鬼差面面相觑,末了,他左右张望一番,发现他们全都穿着黑色工装之后,他尴尬地拉了拉身上的白T,早知道今天会死,他就穿公司发的黑T了。
抿了抿唇,他乐呵呵地笑问:“你们那个死神不是要讲座吗?人呢?在哪?我是他的狂热粉丝。”
为首的大队长听完他说的这些话,顿时脸色大变,“你是自己跑过来的?没有收到过任何邀约?”
“额……确实是不请自来。”无命搓了搓手,“主要是有点私事想和他协商协商。”
“哼,你觉得你如今还有什么资格见主上?”
问话之人身披一件暗红色大氅,面容阴骘冷酷,一出现,两边的下属全部退让到了一旁。
无命被他盯得有些害怕,瞧他右手扶着腰间的佩刀,他本能地觉察到了危险,仓惶不安地退到演讲台上,“大哥,我们都是文明人,你先冷静,有话好好话行吗?”
对方并未将他的话听进去,扭头向台下的人说道:“私闯地府,其罪当诛,今日不如就由我来将其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其他人还来不及发表意见,他便提刀跃起,发出了致命的一击。
无命胡乱躲闪,眼见那张扎实的红木办公桌被其劈成了数块碎片,他顿时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双手合十祈声道:“大哥,其实分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你只要去上面看一看就知道了,人一辈子会谈很多场恋爱,毕竟不合适还将就着挺累的,你懂吗?”
对方没空听他废话,眼中似有数不尽的恨,再次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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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举刀,作势就要将他碎尸万段,无命拼命往后台跑,赶巧与来人撞了个正着。
无命魂魄本就不稳,这一撞,他的两缕魂魄立马跑出去缠到了对方的脖颈上。
他下意识地张嘴,把魂魄吞回去,唇珠无意触到对方的喉结,惹得台下一阵哗然。
无命不解地望向面前的人,这人、这个人竟然、竟然就是那个才在他梦中出现过的“头牌”!
退开半步,他惊疑不定地看了眼身后,觉察到那名红衣男子此时已被定在原地,他心中生出好奇,将目光重新投向前方,发现这头牌还要比他还高出大半个头,和梦里披头散发睡衣大敞不同,今天穿的是一件黑丝绒布料的军装,梳了个一丝不苟的背头,戴了副斯文禁欲的金丝眼镜,镜片下,是一对浅茶色的桃花眼,而眼睛的主人,此时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无命怔然间想起了那个梦,梦里他们好像是有点不大正经,也就是说,那个红衣服的不是死神,这个才是?联想起前面那98次的惨死,他轻“嘶”一声,黑白无常说他是渣了死神才会如此,那他得渣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他恨了这么多世?
无命头大如斗,颤着肩膀友好地向他挥了挥手:“你好,他们说我甩了你,确实没有弄错?我一个人,你一个死鬼?不不不,一个死神,真的假的?”
“是真是假又有何关系?我已经对你不感兴趣。”桓钰态度淡漠疏离,收回视线,根本不想再多给他一个眼神。
台下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叫好声,“主上说得好,我们镜城有千千万人供您挑选,他根本就不配!”
“不配不配,垃圾败类,根本不配!”
无命尴尬到想当场用脚趾抠出一栋大别墅,深吸了一口气,他拧巴着脸,“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我的意思是,就算我甩了你,那也是N辈子之前的事了,和现在的我无关,你可不可以不要迁怒于我?让我复活?公司还有不少工作在等着我做。”
“你觉得我是在公报私仇?”桓钰脸色沉下来,掐住他的脖子,将他高高举起,冷声道:“我想对付你,似乎不必这般大费周章,我会将你丢到黄泉中,再无轮回。”
无命唇色发白,抬起双手想挣开他的禁锢,奈何使不出任何力气,他踢了踢腿,就在他以为他要原地上天的那一刻,对方大手一挥,重重地将他抛到了出口,气息不稳地命令道:“送他去投胎。”
司职队长率数十名鬼差一拥而上,将无命抓得严严实实。
“喂,你说你一个大男人,不就被甩了吗?你来甩我一次,我给你甩成不?能不能……唔……”
剩下的话,无命还没说出口,就被人塞了块大馒头在嘴中。
“不想被丢入忘川就给我安静一点!”司职队长把他扛上肩,速步走了出去,石门关上,厅内这次安静到了极致。
桓钰沉寂许久,才将被定住的人解禁,淡声道:“赤炼,我闭关期间,城中大小事宜均由你打理,今日出了这种纰漏,你作何解释?”
赤炼单膝下跪,“主上息怒,卑职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是吗?若是我来迟一步,你打算作何处理?毁尸灭迹?”
赤炼反驳,“属下仅是认为,人人都该遵纪守法,私闯地府,其罪可诛,这是明文规定的铁律,我不过是按流程办事!”
“他生于斯长于斯。”桓钰抬指,把碎成两半的桌椅恢复原状,“回一趟家而已,怎么?还要向你报备?”
3. 你他娘的到底睡不睡?【小修,看过不用再看……
转生轮上分东、南、西、北四块区域,分别为:贫穷/聪慧、富有/矮小、愚笨/漂亮、丑陋/善良。
无命的眼珠子飘来飘去,他摆了摆手,一个都不想选,放开他,他要回去加班!
司职队长剜了他一眼,“不愿意也由不得你,这人间与镜城,还没有谁敢玩弄我们的死神大人。”
无命一脸懵逼,那是上上上辈子的他,关现在的他什么事?都21世纪了,居然还在玩株连,有没有人权?
“怎么?你还不服气?”司职队长拍了拍他的脸颊,嫌恶的说道:“你既然喜欢当人,那就去当个痛快,我们镜城可不欢迎你再回来!”说着,他把他用力一推,无命一脚踏空,想喊喊不出,想抓也没能抓住,四肢无能地扒拉着虚空,就在他以为一切都要从头再来的那一刹那,时间、空间凝结,一条蓝色织带抛下,挽住他的脚踝,飞速向上拉。
所幸他并不算重,孟寐拎起他就往拐角处冲。
司职队长和几名手下被门外突然窜进来的野猫吸走了所有注意力,驱赶结束,无命已经在转生轮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任务完成,他迫不及待地就打算回去复命。
孟寐见状,则是以最快的速度带着人回到了无忧城。
嘴中的馒头被拔掉,无命咳嗽两声,眼含热泪感激不尽地看向她,“小姐姐,谢谢你,就差一点点,我的房子、养老金和存款就全部都要泡汤了!”
孟寐摘下头顶上的屏蔽仪,“你在凡间这些年,真是越活越没出息了。”
无命心头一梗,想和她好好科普一下自己毕业于985高校、任职互联网大厂、年薪今年就能破百万,但考虑到他如今小命都被她捏着,他也没敢和她顶嘴,虚心请教道:“难道我以前很厉害吗?”
孟寐眼珠转蓝看着他,无命轻易被她摄魂,通过她的记忆,他看到了一名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中年男子,他身披黑色战袍,挥着两米长的大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不远处的巨型九头蛇。
人蛇大战三百回合,刀尖划开蛇腹,救出了被它咽下肚的小女孩。
无命看清她的长相,不出意外,这个人,就是面前的小姐姐。
无命看到了那名男子抵死搏斗,最终抱着与魔兽同归于尽的气势化作了一团烟火在空中炸裂,黑袍军团为他的牺牲齐齐跪地,民众百姓为其痛哭流涕,齐声唤道:“查将军!”
无命有种身临其境之感,他头皮发颤,晃了晃脑袋,“难怪你会帮我了,原来是我上上上辈子救过你的命。”
孟寐无情辩驳,“你错了,那是你父亲。”
“啊?”无命来了个大红脸,清了清嗓子,有点小羞耻,不早说,真是。
孟寐对他继续传送念力,无命看到了一名鲜衣怒马的不羁少年,是他,又不像他,脸仍旧是那张脸,连嘴角边的朱砂痣都没变,可提起刀扑向九头蛇的那一刻却异常耀眼。
他的剑要比他敲代码的速度还要快,不过几个回合,他就收刀入鞘,静候蛇头坠落。
路边的民众高声为他欢呼,女孩子们也为他拉起了横幅,查灵均,镜城的英雄少年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棒棒棒!
这次,换孟寐先中断传输,无命却是过了好久才回过神,他的父亲已经很厉害了,而他以前,好像更牛掰,可惜啊可惜,他和那个他现在相差了一个银河系,他肆意潇洒,不会畏手畏脚,是电视剧上男主角的不二人选,可自己呢,在学校卷完又去公司卷,有时候熬夜加班就是为了多挣一点钱。
“镜城是你们这边的名字。”无命确认道:“我其实是你们这边的人,对吗?那我为什么会离开这里。”
“我也不明白。”孟寐看不透他,“你世袭了你父亲的职位,拿着双倍工资,放着好好的前途和未来不要,非要去凡间受苦受难,还折腾那一出,到头来,不过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脑子多少有点不正常。”
无命被她说得怀疑人生,细细回想,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搭错了哪根筋,好端端的铁饭碗不要,为什么要跑去转世投胎?他左思右想,讪讪地开口,“会不会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们那个主上?但他非要喜欢我,所以我不得不跑到凡间避难?”
孟寐轻“嗤”一声,“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我想主上不会耿耿于怀到现在,你是不知道——”
无命正待洗耳恭听,屋外敲门声响起,来人语气不善,“孟婆,赤炼君有请!”
孟寐脸色凝重,一定是无命擅闯会议厅引起了他的怀疑,可她欠查家一条命,让她次次视若无睹她实在是做不到。
迅速翻出抽屉里的引魂香,再将那枚屏蔽仪递过去,她推开窗,叮嘱道:“你要想过回正常人的生活,就必须获得主上的原谅,从北走到最南端就是主上的地盘,等他睡下你再点燃,切记,无论如何都不可再入轮回,不然生生世世,你永远都只能当一个被凡人操控思想的傻子。”
无命一个头两个大,“关键是你还没告诉我我是怎么渣的他!”
“点燃它你自会明白。”孟寐不敢拿家族的命运开玩笑,把人推出去,关窗上锁,清理掉房间里的痕迹,这才睡意朦胧地去开门。
那边,无命摔了个狗吃屎,趴在草丛中,艰难地抓回那两缕散开的魂魄,戴上屏蔽仪,他一路向南,终于找到了那座清幽古朴的中式庭院。
门口无人看守,无命握紧屏蔽仪,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内,走廊上,挂着几只金丝笼,几只鹦鹉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并未发现他,这让他庆幸不已。
到了大门前,他回想起他方才掐他脖子的力道,吓得牙关微颤,可是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搏一把,万一成了,他以后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从书房一路找到卧室,无命就在他床上看见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仓鼠,他提防着四周,悄悄地走近,弹了一下它的小脑壳,它立马抬爪站起来,两只圆鼓鼓的眼睛东张西望,写满了好奇。
无命抬手捏住它的耳朵,没好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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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我可不是你那个傻缺主人~”
小仓鼠认得他的声音,它激动地嘴里“哧哧哧”个不停,歪着脑袋在他手心用力地蹭了蹭。
无命恶寒不已,想甩开它,小仓鼠感到危机,借着他的手臂一路爬到他的肩膀上,在他颈侧“吧唧”了一口,见他没反应,又背过身,用短短的尾巴撩了撩他的锁骨窝。
无命怕痒怕得要命,被它这一出弄得想笑又不敢笑,将他拽开,他警告道:“别闹,再闹小心我把你烤了。”
小仓鼠扬起小爪,还想往他身上爬。
无命蹙额,把它丢到床上,见它还想过来,他拿着屏蔽仪跑开几步,蹲到窗帘后面,小仓鼠听不到他的声音,胡乱地转了几个圈,难过地“呼呼呼”,期间还打了好几个喷嚏。
无命见它眼泪哗啦,悻悻地摸了把鼻尖,他可什么都没干,啥情况?他正欲走过去再看看,适时,楼下响起一阵一阵的问候声,无命探头,是那几只鹦鹉在向走廊上的主人问好。
“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
……
鹦鹉排成一队,说完不忘向他鞠躬。
桓钰微点了点头,整栋房子登时灯火辉煌,照亮了每一寸地方。
木质结构的房屋隔音并不算好,他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那声音就像是放大了一百倍在无命耳边回荡。
他心跳入鼓,再三检查了一下头上的屏蔽仪,赶急赶忙地吹燃了那根引魂香。
桓钰面无波澜地推开门,看到床上的小不点眼泪汪汪,他俯身把它托到怀中,淡声问道:“怎么了?”
小仓鼠“哧哧哧”,无命提心吊胆,就怕它将自己给供出来,所幸这个死神听不懂它的话,问不出一个所以然,遂划开了墙壁,里面竟是小仓鼠的豪华别墅,另外还有着数不清的坚果大礼包。
桓钰随手拿了一把松子给它,小仓鼠有了吃的,把所有事情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它一心一意地剥着壳,桓钰顺着它背上的毛,“之所以锁起来不给你,是怕你没人监督之后不知节制把身体撑坏。”
小仓鼠根据就听不进去他的解释,它回到了自己的王国,乐不思蜀地跳了跳,看起来哪里还有一丝烦恼。
桓钰放下心,转动右手小拇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屏风后的白色浴缸自动注满了热水。
单手解开脖颈处的那颗禁欲气息十足的蓝宝石纽扣,末了,他垂眸,看着手心数秒,眉眼处很快就结出了好几层的寒霜。
无命窝在墙角,觉得周身的空气莫名冷了好几度,他牙关打颤,手抱着脚,巴望着他快些去洗澡,洗了早点睡觉。
不料,他衣服刚脱到一半,看到书桌上那厚厚的一沓邮件,竟然半途走过去,成了工作狂。
并且一直到凌晨,他都没有结束的迹象!
无命左等右等也没等他乖乖去洗澡睡觉,反而是他自己,一动也不敢动,由于吸入了过多的引魂香,先一步地进入了梦乡。
4. 口是心非的死神大人【小修,看过不用再看】……
无命临到死,最割舍不下的自然就是他那套才交了首付的两居室。
引魂香成功地将他送到了他最想抵达的地方,他兴高采烈地推开那扇门,看到房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突然意识到这会子他好像已经死了。
仰头望天,死了的他,应该在哪里呢?
去地狱还是天堂?
周身的画面随着他的想法发生转变,他回到孟寐交待他无论如何都不可再入轮回的场景中。
对,他要去找那个死神,弄清楚他的诉求,再给出相应地补偿,不然,次次都要“被死亡”,他可不乐意一直这样!
一路向南,在他跨进院门的那刻,那栋清雅阁楼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一座擂台。
两名男子在上面比试,招式收放自如,一攻一守,几百回合了也未能分出胜负。
无命还有正事,收起看热闹的心思正要离开,台上的少爷腾空跃起,挥出数剑避开攻击,反手一个360度旋转,使出了对方的家传武法连环十九辟水剑,惹得那人措手不及。
无命睁大双眼,死、死神?
好像真的是他,只不过,这会子,他尚还年幼,没有挂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块脸。
这是什么情况?他拍了拍额头,人不会变年轻,只有梦才会回到过去某一重要的节点……也就是说,那个傻缺死神已经入梦了?!
有了这一认知,无命喜不自禁,把前面碍眼的群众推开,自己独占VIP观众席。
孟寐让他找分手的原因,他倒要看看,遵纪守法三好公民的他,到底能有多渣。
擂台上,胜负难分之际,高空中掠过一头黑色的雄鹰,有人提议,让比武的二人以射击分个输赢。
——
卧室中,桓钰再度梦魇,回到了他最不愿发生的那一天。
那是他的成年礼,作为褚家的嫡子嫡孙,身上背负着整个家族的荣耀与命运。
父亲为了让其他士族忌惮于他,取来了传家之宝穿云箭。
他站在角落,无法阻止那时的他拉弓、放箭……
穿云箭破空而出,此鹰非彼鹰,落下来的是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他身披黑色斗篷,身轻如燕,完全不顾胸前还插着一支箭,在离地0.5公分的地方稳住了身形,回弹站稳,眼神肆意地扫荡一圈,将目光落到了他身上,紧接着,他便吐出一口长达三分钟的血沫,后仰倒地,闭上眼睛,作出一副断气的样子。
桓钰紧蹙着眉,无法阻止当时的自己向他走去,去检查他的伤势,甚至……还觉得他伤了他,就该对他负责到底。
他多后悔,那种人,死不足惜!
睡梦中的他,紧紧拽着双拳,在听闻他的死讯时,泪水还是会无意识地自眼角滑落。
这一幕,无命没看见,他守在擂台下,非常想不通以前的那个自己,好端端地飞那么高做什么,是吃太饱撑着没事干吗?不搞这一出,不就不会被射中了么?他们也不会相遇,更加不会发生后面的一堆破事,害得他被他打击报复上千余年,生不如死,历经炼狱模式!
他还没懊恼完,眼前的场景秒速切换,成了一片深山老林,天上是没下雪,但地上,积雪得有一米多深。
无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听到重物滚落的声音,他缩成地鼠状,仅露出了一个头,还没找准目标,仅穿着一件单衣的小桓钰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一头如墨的青丝和他梦到的那个形象很相似,额上覆了层细密的汗珠,将鬓边的发湿浸润,一对含情眼浸满了泪水,可怜兮兮地。
无命见状,心中莫名闪过一丝快意,之前搁他的面拽得要死要活,私底下,哈哈哈,小哭包一个!
他越想越开心,没忍住,直接哈笑出声。
伤了脚踝的小桓钰听到声音,扭过头,待看清他的容貌,他呆愣愣地站了会,试着唤道:“灵均,是你吗?”
“啊?”无命搁身边瞅了两眼,确实没看到其他人,他尬笑两声,很想说不是,他姓查,不不不,他原名好像就是查灵均?
小桓钰没有等他回应,踉跄着步子奔向他,把他抱了个满怀,带着些许鼻音颤声说道:“我、我以为你死了……再也不会来找我了!”他把他抓得很紧很紧,无命感觉自己的腰都要被他给勒断了,他咳嗽两声,“那个……你先松开……男男授受不亲的。”
“什么?”小桓钰像是不理解这句话,湿漉漉的眸子里写满了疑惑,在月光的照射下,无命甚至能看到他睫毛上挂着的寒霜。
“没事,你就当我没来过好了。”无命钻到雪里面把自己盖上,默念着这个镜头快些切换,不然他的任务就要失败了!
小桓钰沉思片刻,把他拉出来,用那对浅茶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难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无命咂舌,这一段怎么回事,还演上了?
为了赶时间,他不得不陪他接着演,干巴巴地解释道:“没有,我生谁的气都不会生你的气。”
小桓钰促狭一笑,抬手捏住他的耳朵,“我答应你,今后都不会再与祁昭私下见面,可好?”
“祁昭?”无命左思右想,完全就不认识这号人,他摆手,“你见不见他都无所谓的,如果谈了恋爱就要管东管西,那也未免太窒息了吧?你放心,我绝对不是这种人!”
“可是你……”小桓钰还没说完,一人破土而出,无命看着那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他像个赝品似地,心虚地背过身,小声叮嘱道:“你们继续,我就是路过的甲乙丙丁。”说着,他躲到树后,继续暗中观察他们俩的一言一行。
穿着黑袍的查灵均吐掉嘴中的狗尾巴草,他双手叉腰,骂道:“褚桓钰你是不是蠢啊?大半夜的瞎跑什么?不要命了吗?”
小桓钰看看他,不确定地问道:“灵均?”
“干嘛?”他不耐地瞪了他一眼,飞扑向他,脱下身上的黑袍把他裹住,“是不是被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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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了?走,回家!”他背起他就往山上飞,无命不会这功能,可是他还得跟着他们,无奈地下雪深,到了后面,不得不四肢并用往前爬,狼狈极了。
小桓钰隐约能看到他的身影,喃声问道:“那他又是谁?”
一个世界不会出现同样的两个人,那么,他这是又在做梦么?
桓钰猛然睁开眼,无命也随之被从他的魂识中驱逐出去。
他趴在冰凉光滑的锦被上喘了两口气,仿佛刚才真的爬了五十米,翻身仰倒在床,正要感慨那一段终于结束,岂料会在这时,对上一双零下三百度的冰山脸。
无命打了个寒颤,摸了摸头上的屏蔽仪,还没来得及打开,他就被震到了两米开外。
桓钰冲上来,一秒锁住他的脖颈,声音冷如冰渣地质问道:“谁带你来的?”
“没、没人。”无命声音嘶哑,痛苦地呼了两口气,他虽然怂是怂了点,但让他背叛恩人,他做不出来,“你别生气,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他依稀听到那个他叫过他什么楚还玉来着,他紧接着说道:“楚还玉,我们、我们以前感情确实挺好的,虽然还没看到分手的真正原因,但我单方面地说分手肯定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都受着,绝不还手!”
桓钰隔空取下挂在墙上的佩剑拍在他手上,胁声道:“杀你会损我功德,你自行做个了断吧。”
无命傻眼,他就嘴上和他客气客气,没料到他竟然这么不客气!
“喂,你表面上和他们装装就得了,你这个私底下还做梦梦到我呢,你、你明显就是还在喜……”
“闭嘴!”桓钰被他窥见心魔,脸色越发阴沉,有意让孟寐送一碗汤过来清除他的记忆,突听得敲门声响,他回过头,清晰地感知到了赤炼的靠近。
“主上,十殿阎君已至内阁等候。”
无命深知自己一旦落到他手里会是什么下场,趁他走神期间,他一个鲤鱼打挺,飞快地扑向玄关处,正要大声呼救,喉咙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生生掐住,他在他怀中胡乱挣扎,又怂又凶地吼道:“放开我!楚还玉,你再不放,我就要把你公报私仇的事情告诉十殿阎君!”
赤炼听力不差,对无命的声线更是敏感有加,他狐疑地拧开门把手,边往里边走边问:“主上,你是否在房中?”
他两只眼睛经过地狱之火灼烧炼化,屏蔽仪瞒不过他,桓钰情急之下,只能把他塞到小乖体内,设下禁制,无命再也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可怜的“滋滋”声,气鼓鼓地瞪着他。
桓钰对他亦是没有好脸色,大步迎出去,他神色恢复如常,“走吧。”
赤炼趁机往里间看了两眼,并未看出异状,他不禁纳闷,“主上这是又在观看查无命在凡间的现状?”
“如何?”桓钰淡声提醒,“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有事用镜音,你属火,贸然出现小乖会受惊。”
赤炼暗自咬牙,偏又无从驳他,只得忍声致歉,“是属下逾距了。”
5. 不想投胎!【小修,看过不用再看】
无命在笼子里上窜下跳气到抓狂,这个杀千刀的楚还玉,快点放他出去!
他捣腾一番,身心乏力,身体的支配权很快就被小乖占领。
它的注意力仍旧放在那堆坚果上,激动地扑上去,抱起一颗山核桃吭哧吭哧地咬了起来。
无命使出吃奶的劲抢回自己老大的地位,丢掉手中的壳,骂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能不能有一点追求?比如说从这个笼子里逃出去?”
小乖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是脑子沉沉地,它不大好受,甩了甩头,无命本来就是寄居在它体内,经此一晃,他翻江倒海,虚弱地只能退居二线,缩到角落,自抱自泣,MD,他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连一只仓鼠都打不过!
小乖甩完头,一脸清爽地抱起了旁边的那块炭烤腰果,直接塞到肚子中,下一秒,无命就被撑得戴上了痛苦面具。
他双手扶着肚子,像个怀胎十月的孕妇,梗着脸想要把腰果吐出去,不料,这只仓鼠一个轱辘,滚到了城堡最底下,熟练地掀开地毯,无命看到秘道,也不管会不会被噎死了,他双眼放光,也不再和这只小仓鼠开置气,任它跑起来,穿过长长的暗道,到了阁楼上,才敢放心吐出肚子里的坚果。
无命看到面前的储备粮,极其震撼,这不说是小仓鼠,就是大活人,也要早中晚一顿不落吃上两个月才能吃得完。
小仓鼠有意回去再搬几趟,无命不乐意了,少吃点不会怎样,但他再迟一点真的会死好吗?!
他发出九牛二虎之力,拨动爪子,调转方向爬呀爬,一个房间挨着一个房间地查,终于,在一间茶室门口听到了楚还玉的对话。
门关着,它推不开,只能从墙角处攀岩到到窗边,往里面左看看右瞧瞧,扫到几名气度非凡的老头,他拔腿飞扑到桌上,打了好几个滚才站稳。
众人齐齐看来,他吭哧吭哧地爬到一名胡子已经发白的长者跟前,嘴里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奈何对方根本就听不清它想表达什么。
桓钰坐在长桌尽头,倒是没料到他会找到这里来,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坚果,他拿食指轻叩桌面,沉声唤道:“小乖,过来。”
小仓鼠听到他的声音,身体果然不受控制地调转方向,屁颠屁颠地爬到了他的手心,抱起那枚开口的松子,美滋滋地拆了起来。
“不要吃这个,不要吃!”无命想窜到那些老头面前,告诉他们这个楚还玉的真实面目,但嘴巴还是不争气地咬了下去,啊啊啊,他不要面子呀!
转轮王得知这只小宠的姓名,颇不自然地抚了抚没有胡须的下巴,“这小东西竟是被大人养着,也好也好,若是灵均那个不成器的接着养,怕是早就连灰都看不到了。”
无命微愣,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这只仓鼠是以前的他在养吗?
桓钰在他走神期间,一把捏住了它的后颈,不让它再动,“总不能看着它活活饿死。”
“也是,大人从来都是菩萨心肠。”转轮王拿出那份表单,“如今世间诸事愈发复杂,这些资本家,作恶有,行善也有,功过相抵,究竟要如何判,我们几个商讨了一番也拿不准主意,还望大人定夺罢。”
桓钰垂眸,扫过上面满满的几排的名单,“该赏时赏,该罚时罚,若是明知不可为还可之的事,那便是逆天而行咎由自取,你不用怕凡间会由此出现各色危机,一座大山倒下,自会有另一座崛起。”
一旁的卞城王拍手叫好,“主上言之有理。”
泰山王亦是连连点头,“既然如此,法律无法制裁的地方,就由我等来完善好了。”
其他几位阎君均表示赞同,转轮王拿笔做了批注,又道:“大人,还请看第二页。”
“针对如今网络上的那些施暴者,尽管对当事人没有造成直接的物理攻击,但带来的心理创伤是永久的,典籍里尚未更新,我等暂时还拿不定主意。”
“心理遭受的伤害比起肉身来说有时会更甚,除了拔舌,另加早衰、身体大块斑痕,让其受尽他人指点,深刻反思一下言语所带给人的伤害。”
各位阎君对视一眼,均无异议,泰山王翻页,“大人,还请看第三页。”
“作者、画家、设计师以及诸多原创者,他们费尽心思打造的作品,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便被他人抄袭或拿去贩卖牟利,这又该怎么判?”
桓钰答道:“不问自取是为贼,视获利金额大小赐先天断臂、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是。”
坐在最后方的平等王举手,“请问大人,当世阶级固化极其严重,我们是否要着手打破这一局面,还人人平等好生态?”
桓钰凝神,思忖片刻,才淡声道:“天道酬勤,大势早已注定,随意妄动,恐遭反噬,你切勿插手,看好镜城就够了。”
“谨遵大人教诲。”
……
会议直到下午三点才结束,转轮王起身,“近期忘川的彼岸花开得恰到好处,不知大人可有心情随我们一同前去?”
桓钰看向手中已经睡着的那一小团,他微微摇头,“我还有点事,你们去吧。”
“那大人注意身体。”转轮王抱起文件,随着那帮老兄弟一起,走进了墙边的那架电梯。
等人彻底离开,桓钰垂眸,沉思许久,才伸手去拍那只奶白色的小仓鼠。
无命在半梦半醒中无意识地抱住了他的指尖,哼哼唧唧地不愿醒。
桓钰轻扯嘴角,本来想笑,可那笑仅停留了半秒就彻底凝固,他拧住它的耳朵,不带任何感情地说:“起来!”
无命呆呆地翻了个身,惯性抬手揉了揉眼睛,等对上头顶处那双浅茶色的眼眸,他当场就吓得双腿抖擞,圆溜溜地眼珠扫来扫去,发现其他人都走了之后,他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两巴掌,啊啊啊,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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键时刻怎么可以睡觉呢?啊呸!一定是他们的谈话太无聊了!
桓钰解开他的言咒,冷着脸问:“想好怎么死了吗?”
“喂,你怎么开口闭口就是问人死不死?”无命郁闷地说:“我早就将各式各样的死法都经历过一遍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死嘛?”
桓钰一时语塞,末了,他抬袖,“那就喝了孟婆汤,忘掉所有,去做你的人。”说着,他按了按手腕上的那块墨色手环,调出空中的聊天界面,有意给孟寐发讯息,无命见状,吓得赶忙扑过去,抱住他的食指恳求道:“我不喝!喝完下次又会这样!”他趴在他手心打滚救饶,“楚还玉,我退一步你也退一步吧,我也不要我的房子了,你直接折现给我,我依稀记得我爹魂飞魄散之前是这边的一个将军,他为了你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行行好,看在他的面子上,把我世袭的官职还给我吧,我保证接下来一定给你好好干,成吗?”
桓钰身形微顿,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你想起来了?”
无命见他一副想要杀人灭口的样子,他连忙摆手,“没、没没没,就梦到过那么一回!”他生怕他追根朔源,补充道:“我没事就爱做梦,领盒饭前,还梦到过你呢,所以也不是只有你会梦到我,我、我没见过你本人之前就梦到过你了,扯平了,你也不要觉得丢脸,毕竟你的梦还算纯洁,我的梦……”他抬起那两只毛绒绒的小手摸了摸鼻尖,颇为羞耻地说:“我梦到我们俩睡在同一张床上,那时候你没这么凶,会对我笑,感觉、感觉气氛相当好,你不要因为被我甩了就……”
“都是臆想!”桓钰打断他,恨声讥讽道:“别以为说完这些就不用受罚了,如今你在我心目中,什么也不算。”
“什么和什么啊?”无命蹙额,“你也太敏感了一点,我就是在阐述事实而已,你能不能别以小人之心踱君子之腹?你就说你要不要把我的那个职位还给我吧?!”
“不可能。”桓钰对他没有好脸色,公事公办道:“镜城不是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地方,当年是你主动选择放弃镜城的身份,再想要回来,那自是万不可能,我劝你早点认命,回到你的人间去,这里所有人都不欢迎你!”
无命抬腿在他手背上踹了一下,气呼呼地吼道:“谁说没有人欢迎我?就你自己不欢迎罢了,多得是人希望我回来!”
“谁?”桓钰若有所思,淡声道:“若你能找出一个,我算你赢,把职位还给你。”
无命喜不自胜,当即就要开口,扫到他眼底的探究,他舌头瞬间打结,骂道:“好啊,楚还玉你用激将法是不是?你想逼我交出内应?我呸,门都没有!”
桓钰抬手按住他的脑袋,无命生怕他提取出自己的记忆,歪头躲过,用力反咬了他一口,“不许碰我!”说着,他趁他收手期间,一鼓作气跳下了会议桌,“楚还玉你完蛋了,我要去告诉那些老头,说你徇私枉法公报私仇!”
6. 他逃他追【中修,删去了冗杂的回忆】
逃跑的途中,无命生怕他追上来,脚底像是抹了油,连冲带撞向前冲,却不料,会与赤练冤家路窄。
赤练对这只小鼠,可谓是恨乌及乌。
查灵均在的时候,主上就不分先来后到,一心一意地向着他。
查灵均滚了之后,主上又将所有的笑容和情绪都给了他遗留下来的这只畜生。
四下并无外人,抬头,通天镜也因为开会一事,暂时收了回去,天时地利人和,他一把将它抓住,声音癫狂道:“一只小鼠,活上数千年已是逆了天意,不若今天就由我来成全你!”
无命摇头,他不敢说话,听到了他的声音,他拔刀的速度指不定会更快。
赤炼本打算就地掐死它,想到万物有灵,肉身虽会死,但轮回继续,唯有将它丢入黄泉,落得一个灰飞烟灭,才能彻底终止这场荒诞的闹剧!
他转身,大步向西,途中,一道银蓝色的流星降落至他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桓钰气息少见地带着三分紊乱,抬手,他命令道:“将小乖还给我。”
无命被救的喜悦还没持续三秒钟,看清楚来人是他,嘴角顿时像是灌了铅,麻木得很绝望,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回到三分钟前,收回那句话,其实吧,他跑出来就是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现在呼吸完了,这就打算回去~
赤练掩住脸上的惊讶之色,“属下还在奇怪是谁家的小宠丢了,正打算交到服务厅做失物招领,原来是小乖,数年不见,他在主上的精心呵护下,和以往都不大一样了。”
无命咂舌,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这鸟人明显就是颠倒黑白胡说八道,上一秒还要杀他呢,这会子就见鬼说鬼话了,当真以为他不会说话吗?
桓钰听到了它的磨牙声,为免露馅,他拿杏仁堵住他的嘴,抬眸吩咐道:“此次出关后,我总感觉无间炼狱安静的有些过分,你且去查验一番,若有异状,及时向我汇报。”
“那是因为主上你出关的缘故,有主上在,那些魔物自然不敢随意造次。”赤炼说话极其好听,殊不知,是他早些日子就警告过他们,不然,日后的补给减半,让他们吃完上顿没下顿,永远活在恐惧中。
如此作为,他不过就是想让他夸他一句治理有方,怎料会半路杀出一个查灵均,让他前功尽毁!
“我让你去必是有我的顾虑所在,别忘了。”桓钰说完,挥了挥手,瞬移至孟寐的办公台,经过上一轮,锅底已空,寻到她的宅院,人又不知去了何处。
自药房中挑出千年古方孟婆汤的那几味药材。
无命窝在他手心,四肢不受控制地打颤,喝汤后记忆全无,不喝就是那些生魂惨无人道的刑罚,他一个头比两个大,这还不如让他魂飞魄散呢,没了意识,这样也就不用怕了。
他一丧,小乖终于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躯,挣扎着打算去别的地方尿尿,桓钰误以为他又想逃,加重了两分力道,把它箍在手心,一动也不能动。
小乖想不通主人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凶,它委曲地扑哧扑哧,可主人无动于衷,没办法,它只能趴在他手心呼呼了。
桓钰原还冷着脸,根本就不吃他的之套,待接触那滩热液,他面色动容,迟疑地唤道:“小乖?”
小乖瑟缩成一团,气势下去后,无命的神识被动地抢占了上风,他愣愣地睁开眼睛,同面前的人两两相望之际,突然觉察到屁屁那里有点湿,低下脑袋瓜,看着脚下的那滩液体,他先还不敢信,用力嗅了嗅,嘴角微颤道:“楚还玉,我、我被你吓尿了?”
桓钰没有回答,眨眼之间,回到自己的住处,将他带到洗手间,替他冲了整整十分钟才作罢。
水流劈头盖脸地泼下,无命感觉自己死了无数遍,甩掉头上的水珠,他气到抬手用力薅了他一把,“放开我!”
桓钰手上的伤口肉眼可见地恢复原状,他掏出手帕,帮他擦干身上的绒毛,解释道:“不是你,是小乖。”
“啊?”无命记忆很混乱,他想想,好像确实是被吓晕了,是小乖吗?呶了呶嘴,也不管是不是,他小手重重地拍了拍,坚定不移地说道:“对,就是小乖!”
“当然,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会管你。”
“你、你什么意思?”无命面容扭曲,伸出小爪子,恨不得把他全身上下都挠个洞,“我现在连一只小仓鼠都比不上喽?”
“你觉得呢?”
“呵~”无命气到想把他剁成肉酱,奈何他眼下连翻身都困难,退而求其次,他选择了成本最低的言语攻击,“那你这个大傻缺干脆就别熬汤了,与其费尽心机报复我,不如直接让我灰飞烟灭算了!”
桓钰顿了顿,透过小乖的身体,用力弹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冷声道:“痴心妄想!”
无命抱头,疼得龇牙咧嘴,“楚还玉,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了你这种记仇鬼!”
“当日若不是你诡计多端蓄意接近,我们本就不该相识。”桓钰把那些药材按照配比一一放入锅中,静候汤水沸腾。
无命眼看着那口锅里的汤汁越发浓郁,他来不及去追究当年种种,讨好地在他手心吧唧了一口,“楚还玉,我错了,对不起嘛,我以后天天帮你端茶倒水洗内裤赎罪总行了吧?”
“不需要。”桓钰拿起汤勺,在汤锅中搅了搅,明显想快点送他走。
无命忍着一口气,绞着他的衣袖追问道:“那暖床呢?暖床我也无所谓的,一个人睡你不会觉得冷吗?”
“不会!”
“怎么不会?我昨天差点都冻死了!”无命热情推销,“你房间温度那么低,睡觉一定很不踏实吧?开电热毯你会上火,空调吧又太干了,热水袋过一会就会凉,人形暖炉最适合不过了!”
桓钰鄙夷地看了看他,接着,毅然决然地取碗,给他装了满满一碗汤。
无命希望彻底落空,恢复本来的面孔,怒目圆瞪地吼道:“楚还玉,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你当我乐意看到你?”桓钰隔空提出他的魂体,转手把小乖装进了口袋,“喝吧。”
无命才不乐意喝,他得了自由,一心想逃,奈何这次被他踩住了脚,不情不愿地接过勺子,想着自己惨淡的过去和接下来更惨的人生,很不争气地湿了眼眶,“楚还玉,我才买了房啊……呜哈哈……一天都没住过就挂了,太惨了吧?!”他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来,试图获取他的善心大发,结果,对方面无表情,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在说,哭完没?哭完了就赶紧的。
“呸!”无命变脸如翻书,吸了吸鼻子,他恨声道:“楚还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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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后都不会再和你谈恋爱了!”
“放心,不会有下次了。”桓钰压住他的后脑勺,“快点。”
无命躲闪抗拒,“喝就喝,但你这么急是要烫死我吗?你先给我呼一下!”
桓钰重重吐出一口气,端起碗耐着性子给他吹了吹,送到他面前,“我奉劝你,别再拖延时间。”
无命凑上去,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下不了嘴,拽住他的领口,苦苦哀求道:“楚还玉,你就让我回来吧,求你了,我不要铁饭碗也是可以的。”
“不行。”
“为什么不行?”无命抬头挺胸,“生是镜城人,死也还是镜城鬼,你还不许我回来了?”
“当时是你选择放弃镜城户籍,现在想回来,凭什么?”
“是人都会犯错,活在这世上一场,谁不是摸着石头过江?你能保证你的选择全部都是对的?永远都不会后悔吗?”无命是个宽容的人,特别是对自己,四舍五入,他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这家伙简直了,小肚鸡肠,无可救药!
桓钰若有所思,沉默半晌后,方才抬眸答道:“唯一后悔的一件事,应该就是认识你。”
无命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但总归是让他找到了一丝破绽,他双手叉腰,“你呢,作为老大,都有犯迷糊的时候,那我一个平民老百姓,能有多聪明?我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桓钰无意同他胡搅蛮缠,为了让他早点死心,冷声道:“要想留下来,除了个人要造福万千民众公德满载激活世袭制度以外,另外便是拥有镜城配偶,通过婚姻获取永居权,但你两项都不达标,赶紧喝了,滚。”
无命搞不懂他的脑回路,“这不是很容易就完成的事情吗?我找个人假结婚好了,等我拿到手之后,再离婚呗!”
桓钰沉下脸,“你觉得镜城有谁愿意和你结婚?”
“那当然是有了!”无命重燃希望,想推开他,结果对方纹丝不动,他不耐道:“赶紧松开,我要去找孟寐!”
“孟寐?”
桓钰微一思忖,神色了然道:“和你同谋的人是孟寐。”
无命微怔,反应过来他赶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和她一点儿也不熟,就觉得她是目前我在这边唯一见过的女生。”说完,他忽略对方审视的目光,扭头左顾右盼,这家伙巴不得让他永世不得翻生,要被抓住把柄,他惨就算了,孟寐也会被他拖下水吧?
“算了,她都不认识我,我去了也是自取其辱。”无命鼓起勇气,伸手作势就要去端那碗汤,“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桓钰及时挡住他,正色道:“单凭你一个废物,绝不会有本事躲过这层层关卡。”
“喂,楚还玉,你是不是有癔想症啊?都说了,我就觉得她挺好看来着,不找她结婚难道找你吗?”无命拿不到碗,侧身就要去端锅,尚未等到碰到边沿,轰隆一声巨响自他脚底传来,紧接着,那块地板被外力直接撕成了两半,他踏出的左腿收不回来,整具身体都向下坠去,桓钰迅速伸手,拽住他的肩膀腾空跃起数十米,调出手环,他语气严肃,“赤练,发生了何事?”
那端,赤炼在一片浑沌中狼狈不已,他吐出嘴中污血,呛声答道:“主上,疫神魍魉带着一众妖兽撞开了封印,正准备逃往人间!”
7. 云幻珠
魍魉终年以吸食人类的魂魄来壮大自身实力,无声也无息,藏在阴影里,想抓,极其不易。
无命本来就有气,听到赤炼的话,他落井下石道:“楚还玉,让你对付我,这下好了,你老巢都被人端了!”
桓钰睨了他一眼,“等我解决完他,再来处理你。”说着,他又将他塞到了小乖的身体里。
无命还没舒展两分钟的魂体再度变成缩小版,他不禁憋屈得慌,放声吼道:“楚还玉,我不要当仓鼠,你让我喝汤,我现在就去投胎总行了吧?”
桓钰取出一枚腰果堵住他的嘴,“安静!”
安你大爷!无命口不能言,被他丢到口袋里,他气鼓鼓地抬拳捶了捶他的腰侧,结果没把他捶疼,自己反倒累得腰酸背痛。
桓钰冲入云霄,结印设阵,四周气流涌动,聚集至他头顶,他抬手,以指血画咒,暂时封住了镜城通往人间的入口。
无数恶灵被堵住去路,张开獠牙向桓钰扑来,他挥手掷出数万道冰珠,将其打入无间炼狱的同时他亦随之前往,下面的层层禁制已被毁得一干二净。
进到内阁,三殿、六殿、九殿正在与上古魔物象蛇殊死搏斗。
桓钰趁其不备,在它的头、腹、尾三处齐齐打入锁魂钉,长约二十米的巨兽失去力量,恢复本体,成了一名头顶犄角的叛逆少年。
他扑腾在地,看清楚来人的模样,不耻地吐了一口唾沫,“卑鄙小人,有本事就单挑,别在这里以多欺少!”
“冥顽不灵。”桓钰再次掷出两枚锁魂钉定住他的翅膀,象蛇惨叫不止,疼到满头大汗,连呼吸都成了困难。
无命本还扒拉着个的脑袋在偷看,觉察到头顶的那道目光,它慢动作地抬起头,吓得立马缩回回袋,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桓钰见他并不是想逃,收回视线,他看向身侧,“赤练如今在何处?”
他的手环上已搜寻不到他的信号,环顾一周,只捕捉到了他几缕残存的气息。
“去追魍魉了,随行的还有转轮王与平等王。”六殿理了理凌乱的衣角,忧心忡忡地说道:“主上,那魍魉诡计多端,就是曾经的您也吃过他的暗亏,我怕他们……”
“我现在就过去,城中的一切事宜暂时交由你们打理。”桓钰双掌聚合,无风自动,在一片尘埃中化为虚无,魍魉被镇在无间炼狱中数千年,要想在短期时间内恢复能量,必将去到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突破镜城与人间的最后一道防线,来到手环上显示的人气中心,桓钰放眼望去,夜灯下人潮熙熙攘攘,没了太阳,魍魉已与黑暗融为一体。
无命爬出他的口袋,看到熟悉的现代建筑,他激动地蹬了蹬腿,仰头望向上方,哧呼哧呼个不停。
桓钰垂眸扫向他,不耐地问道:“你又要干嘛?”
无命抬手指着被撑得鼓起来的嘴巴,在心里骂他傻缺,赶紧的!
桓钰想给他掰出来,由于他不停的挣扎,那枚坚果已经横着卡在了他的喉咙处。
指腹划过唇瓣,无命心脏莫名震动,呆呆傻傻地仰头看着他,直到那只纤长的食指碾过他的舌尖,刮过他的上颚,他“嗯”地一声,鬼迷心窃地觉得这好像还挺舒服的,痒、好痒,不仅是嘴巴里面,还有胸口处,像是有什么要炸开一般,那个、kiss会不会和这个差不多?他们以前在一起时,有亲过吗?怎么说,这个楚还玉,凭心而论,长得还是很好看很好看的,就是脾气太坏了点,如果他能收敛收敛就好了~
桓钰捏住果仁的边沿往外拽时,透过小乖的身体看到他一副丢了魂的样子,他先是不解,见他两只手都捂着胸口紧张又悸动的偷瞄着他,他嫌恶地把他丢到口袋中,拿手帕擦了擦湿漉漉的指节,催促道:“时间紧迫,要说什么快说。”
“啊?”无命回过神,爬起来坐好,他吧唧吧唧嘴,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就想问你,你能打赢那个魍魉吗?”
桓钰距离上次开战已过去数千年,孰强孰弱,他也不清楚,他问起这件事意欲何为?是在……关心他?
无命见他不吱声,摇着小尾巴接着说道:“楚还玉,我不是看不起你,刚才那个人都说了你吃过他的亏,如果你打不赢他的话还连累我呢,要不……你先把我放了吧?”
桓钰闻声,眼神骤冷,点了点头,他像丢垃圾一样把他丢到人群中,“最好有多远走多远,若是走运遇上魍魉,你倒是能如愿灰飞烟灭!”
无命措手不及,站在地上险些被晚高峰下班的人踩成肉饼,抱头鼠窜之间,他非常识相地又重新爬到了他身上。
桓钰冷眼看着他,“某人不是想走么?”
无命趴在他西装夹层里面一动也不动,意图装死,结果很显然,他的演技还有待加强。
桓钰掐住他的后颈,无命声音沙哑,“某人是某人,我叫查无命,不叫某人,嗝……再说了,不跟着你现在就得死,那、当然是、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等等看啊,万一、万一你上次只是不小心被人算计,实力其实比他强呢?总会有点赢的概率!”说到这里,他两眼翻白,就差吐出长长的舌头了,桓钰方松开手,警告道:“你可以好好想想,是叫孟寐受万年刑罚还是你自己随意挑一层接受八百年拷打。”
“她相比起赤炼和那些老头来说总归还算正常点,我又不瞎是不是?难道我想和你结婚就说明我和你有一腿吗?”无命拍他的胸口,“啊呸!我只是想获得镜城的永居权而已,大哥,逻辑理清了吗?”
“想都别想,这辈子都不可能。”桓钰不大客气地把它从胸口处拽出来丢到口袋中,“她若先招了,自当无罪释放,而你,我会把你丢入无间炼狱!”
无命又不傻,用激将法?呵呵,他才不吃这套,“随便你,反正你就是喜欢针对我,没罪也是有罪,那我百口莫辩了,死就死,都死了99次了,我还怕100次?”说完,他窝在口袋角落处郁闷地蹬了蹬腿,暗自咬牙祈祷那个疫神最好将他打趴,太缺德了!
桓钰已觉察到了空气中那股愈发浓厚的魔气,他没空再和他斗嘴,将口袋封住,调出观天镜,切换至各地画面悬浮在眼前,逐一察看,扫到失去控制的地铁即将飞出轨道,他眨眼之间瞬移当场,以单手堵住了载有上万人的地铁车头。
魍魉正俯在司机身上吸食魂魄,透过驾驶舱看到他,他化作一道高达三米长的影子,打量他半晌,忽而奚落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北帝转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依旧没能突破无我之境。”
桓钰果断挥出一掌,那道黑影隐入墙内,笑着说:“当年那一战,你我两败俱伤,转轮王和那几个老东西趁人之危,将我打入无间炼狱,至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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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没猜错,应是修为化零,如今孰强孰弱……”
“废话少说!”桓钰划动手环,取出封存多年的斩月剑,剑身银白泛光,透着阵阵寒凉,他警告道:“我现在命令你,将这些人的魂魄吐出来!”
魍魉放声大笑,“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来取了。”说毕,那道黑影像墨一样在空中扑开,遮天蔽日,让人再也找不到一丝光。
桓钰站在原地,在他扑来的那一瞬,他主动穿到他的身体里,随之唤出数万朵业火红莲向下引渡,在深约五十米的地方,成功搜寻到了数千具尚未消融的魂魄。
生魂们见他周身透着一层淡金色的光茫,难得从惊恐中静下神来,尚未开口求救,魍魉猛然摆动身体,引得那些生魂在混乱间像下饺子似地跌进了角落处的沸水中,惨叫声传来,方才还完好的几具魂体,在幸存者面前很快便化作一道气体,再无存在依据。
桓钰始料未及,挥手将那处胃液凝结成冰,挥剑划阵,暂时地维持住了他们脚下的平衡。
适时,三道瘴气紧随其后,向他袭来。
桓钰眉头微皱,执起一道光墙来对抗它接连不断的攻击,紧接着闪动身形,在那片至暗空间奋力劈开一道裂缝。
魍魉不死不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光线消失,在众人以为希望破灭之时,桓钰划开掌心,调集出了自己的灵。
至阳之血泼向至邪之物,魍魉犹如被人贴面腐蚀一般,发出了阵阵惨叫。
桓钰趁机,将那些生魂推了出去。
看着好不容易到嘴的鸭子就这么被他给放了,魍魉捂着后背气急败坏,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冲了上来。
桓钰掠过追击,静静揣摩他如今的功底。
见他已然失去理智,他执剑,抵挡的同时,趁其不备,反手将剑尖从他背后刺穿了他的心脏。
魍魉冷哼一声,震开他的那一剑,挥出一掌,桓钰这次没有躲藏,一神一魔皆是拼尽全力,惊得周身百里鬼怪精灵乱作一团,同样也引起了远处转轮王及赤练的注意。
二人对视一眼,双双向前,勉力接住了由冲击力连连后退的桓钰。
“主上!”
“大人!”
斩月剑插地,桓钰稳住身形,与他们拉开一截距离,“无碍。”
魍魉同样如是,他退开数百米,藏在阴影下,眼中带着三分诧异。
按理说,当年他受他一击,被他打入转生轮,所有修为皆散尽,就算想重筑也至少要三千年,这才多少时日,竟已恢复如初?
桓钰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瞬移至他跟前挥出一剑,魍魉堪堪避开,无奈于才吸入的生魂并未与他百分百融合,他后劲不足,用回惯用的卑鄙伎俩,阴毒地向他发出两道瘴气以蒙蔽他的注意力。
桓钰见他趁乱欲逃,调出锁魂钉,毫不留情地钉住了他的后背。
正欲上前将他缉拿归案,魍魉看着他一步步地走近,情急之下,果断地割下了自己的头颅。
他不死不灭,不代表不会疼。
此时此刻,他痛苦咆哮,身影扭曲,姿势极其怪异。
恒钰执剑,不打算再等,一枚血红色的珠子自他体内破空而出,魍魉恨得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念道:“天地无极,六道之中,邪魔诸神,皆逃不出我掌控,收!”
8. 这条命【修】
云幻一出,天地变色。
暗红色的光芒笼罩在桓钰身上,强大的吸力袭卷而来,珠开珠阖,盘旋在空中数圈,很快便消失不见。
云幻珠为魍魉吞噬上古魔兽雷泽所得,并非是它真正的控制者,见它下落无踪,他作势就要去追寻它的下落,赤炼急忙拔刀拦住他的去路,斥声道:“魍魉,速速将主上放出来,否则我必定将你千刀万剐,不死不休!”
“就凭你?”魍魉纵然是失去了千年修为,对付他,还不算问题。
延伸出一只胳膊,他扑过去按住他的头,有意吸他的元气疗伤,转轮王及时出手将他击退,劝道:“疫神,现在投案自首,一切都好商量。”
“哈哈哈!”魍魉嗤之以鼻,“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他当着他的面,拎住一名因为地陷而身负重伤的凡人,对方毫无招架之力,他只需呼吸两次,那架魂体散开,有风吹来,让人再也找不到一丝踪迹,“我吃一个,你在地下便能少处理一个,何不牵手合作呢?”
“无可救药!”转轮王痛心疾首,取出了招魂灯,将他才吞下的生魂引出保管好,转而自袖中取出封魂钉以此同他商议:“你要走我不拦你,但前提是放出北帝。”
“云幻珠装得是六道之中所有人的执念,可不是我想放就放想关就关的,北帝这次之所以会被收入其中,我想,其中缘由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魍魉幸灾乐祸,这天地间,配当他对手的,怕是只有北帝了,他被困在里头,那这天地间岂不是由他说了算?
转轮王细细想来,桓钰早在数年前便服下了孟家熬制九年才得此一颗的绝情丹,成了一名断情绝爱的神,如今会被云幻珠控制,那只能说明……
赤炼看到转轮王的沉默,他登时恍然大悟,原来主上,从始至终,都未服下那颗绝情丹。
魍魉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北帝纵然是神,在六道轮回中来回穿梭,终究是染了心魔,他抑制住唇边的笑意,趁他们走神期间,无声隐入至黑暗中,穿过一片废墟,拐到了一家坐落于山林间的医院里。
赤炼率先觉察到他的离开,他一声令下,“给我追!”
数千名镜城防卫队成员打开搜寻器,沿着他的气息一路追踪,却在一间加护病房断了线索。
病床上的少年脸色苍白,嘴唇因为心残透着一层病态的紫,病号服宽宽松松地套在身上,就算病情重到如斯地步,也未放下手中的绘画板。
“走吧。”转轮王自认还算了解魍魉的为人,若他在此,不会放过这样一个虚弱的灵魂。
数千名黑衣黑袍的卫队成员退下,床上的少年咳嗽两声,他能觉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可他却没有打算叫人。
从出生起,医生就说过,他很难活过18岁,并且5岁那年就被下了病危通知,能活到现在的21,他已经很满足了。
魍魉有他这具将死的躯体做掩护,侥幸躲过了那些人的搜查,他手抚脖子下方,倒抽了一口气。
“你受伤了?”
魍魉身形一顿,警惕地望着他的眼睛,“你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还能看到一点。”乔鹿抬手,抚在那块影子上,“在这里。”
魍魉为他的举动感到愤怒,六道之中,除了父亲,再也无人敢触碰他的身体,他作势就打算解决掉他,赤炼去而复返,目光阴鸷地扫视着整座房间。
他手中的搜寻器亮着红灯,说明魍魉就躲在这里不远。
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信念,他再度拔出腰间佩刀,有意向床上的少年挥去,转轮王劝阻道:“赤炼君且慢,《镜城手册》上说过,我们不得无故残害凡人,若经查实,万年滚油之苦,还望三思而后行。”
他话音刚落,搜寻灯因魍魉的恶意退散而转变为绿灯,赤炼理性回归,“给我搜,别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
乔鹿做为一名半条腿都已入土的病患,隐约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他充满了好奇,原来,逝去的病友来同他告别不是他的幻觉,真的存在别一个世界。
他拿起电子笔,在平板上写道:“你是谁?”
适时,一名镜城的防卫人员走近,魍魉连忙指示道:“擦掉!”
乔鹿听他的话,一键“delete”,平板上很快光洁如许,点下触笔,他忽略外人的审神,镇定自若地重新打开了一幅画,是一只老虎在休息,蝴蝶落在它的鼻翼,它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它,慵懒又肆意。
魍魉与现世告别了千余年之久,见状,不由惊异,他笔中并无油墨,如果作的画?
乔鹿修饰完成,随手在屏幕上点了两下,调出另外一串长图,顺着剧情打上文字,算是完成了这周的更新。
赤炼确实没找到另一片影子的存在,他抬手,领着人从窗口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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魍魉这才放松警惕。
看到他的影子晃动,乔鹿写道:“你好,真的有另外一个世界吗?如果有,那是什么样子的?”
“尔虞我诈,自相残杀。”魍魉能看到他的魂魄,常人为三魂七魄,而他,少了一魄,落得一个心残体弱,“你乃戴罪之身,罪孽不偿清,就算转世投胎,也依旧只会是一个短命鬼。”
乔鹿是自娘胎带的病,从未怨天尤人,未料到会是这样的原因,他喃声问道:“犯了什么罪?”
“你们人类无非贪嗔痴恨爱恶欲,不是上辈子,便是上上辈子。”魍魉对这些规定生理性反胃,等护卫队的人走光,它脱离出他的身体,恢复本性,贴住他的额头循循善诱,“与其世世挣扎无果,不如让我吃了你?就此一劳永逸!”
乔鹿没有力气抗拒,他像一只木偶,被他捏住了下颌,张开嘴唇,单薄的魂魄,并不是那么容易提取。
魍魉有意贴近,看到他眼也不眨地直视着自己,命令道:“立马闭上你的眼睛!”
“能不能先等我画完这本漫画再吃?”眼泪夺眶而出,乔鹿吸了吸鼻子,将平板里的存图一一摊开向他展示,“还有不少读者在期待它的降世,如果没有结局,他们会伤心。”
魍魉被上面的内容所吸引,末了,他不以为然道:“蝴蝶和老虎又怎么会成为朋友呢?这世人,人人都畏惧它。”
“怎么不会?老虎就是长得有些凶,实际上它并不坏。”乔鹿鲜少说这么多的话,他喘了两口气,擦去额头上的细汗,“其实凶悍只是它的自保本能,它的内心很柔软,想保护家人,在目睹家人被那群狮子分食之后,它含着眼泪逼迫自己变得强壮,在最失意的时刻蝴蝶飞到了它身边,陪着它鼓励它,两只小家伙携手在危机四伏的森林中努力活下去,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魍魉没空听他絮絮叨叨,他贴着他细细嗅他的身躯,“你的灵魂很干净,虽比常人少了一魄,味道应该还不错。”
乔鹿闻声,他突地被口水呛住,连咳了好几声,心跳起伏更加剧烈,那张苍白的脸颊难得沾上了几分血色,为他这种夸赞感到开心又莫名难过。
不管是在医院还是家中,都很少有人乐意听他说话,现在难得来了一个,却一心想要吃了他。
抽纸擦了擦湿润的双唇,他点点头,红着眼睛说:“你放心,我不会跑,这条命,画完就给你。”
9. 心魔
身体无限下坠,穿越光怪陆离的时空隧道,桓钰看到了大片大片的红。
倒下的喜烛、被火苗吞并的床帐、鲜红的血液、泛红的眼眶,以及那张花瓣唇边的殷红一点。
他先是疑惑,忆起当日种种,随即面色大变,立马闭上眼睛,那声音又开始无孔不入。
“褚桓钰,走啊,别看书了,去玩、去玩!”
“喂,褚桓钰,你是不是傻?不知道躲的吗?”
“褚桓钰,大半夜的你跑出来干嘛?不要命了?”
……
褚桓钰,你喜欢和他玩,还是喜欢和我玩啊?说不说?不说那我以后就再也不来找你玩了!
无命昏昏然之间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想探头出去,可口袋处的那道无形屏障把他拦得死死地。
随着那人说的话越来越肉麻,他忍无可忍,问道:“喂,楚还玉,外面是谁在模仿我说话啊?这么恶心,整得我尴尬癌都快犯了。”
桓钰也有些听不下去,抬剑挥回去,那些幻象并未消散,反而愈发出格起来。
黛蓝色的锦被之下,两名少年肩靠着肩,发缠着发,毫无顾忌地相拥而眠,期间不时响起几声梦呓。
“褚桓钰,我冷,好冷,抱抱我!”
少年闻声,把他揽入怀抱,淡声问道:“好点了么?”
“吃、吃酸枣膏……”他前言不搭后语,说罢,还流了一串口水。
少年有稍许停顿,意识到他并未醒来,目光柔和地笑了笑,随即拿出手帕帮他轻轻拭去,指尖无意抚过他的唇面,那片柔软让他心房微颤。
素来克制守礼的褚家嫡子、嫡长孙,在这午夜时分,于道德、理性和原始欲望之间摇摆、纠缠,尚未得出结论之前,他已不由自主地覆了上去。
原只是想和往前一样偷偷地浅尝即止,未料到这次他会主动启唇,像是在品尝沾在嘴角的残屑,神情得意又开心。
他明明是无意之举,倒叫对方如遭电击,那股麻直击头颅与尾椎骨,舌尖竟要比嘴唇还要软。
迷失、恐惧齐齐钻入心头,他思绪复杂,却完全拒绝不了他。
轻轻与之相触,试探性地给出回应,他心跳如鼓,直等到对方喉间发出闷哼,才堪堪思绪回神。
无命虽然未经人事,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喘气声和那声闷哼哪听哪不对劲,他想撞开头上的结界,失败之后,无力望天,好死不死,看到了天花板上自己gay里gay气的一面。
那个他,不,是查灵均,竟然让楚还玉亲得毫无还手之力,连嘴巴都被亲肿了还闭着眼,看着那张百分百还原的脸,他膈应到不行,“楚还玉,你这是什么癖好啊,都分手了,还在看我们俩以前的录像带,不会还想和我再续前缘吧?!”
这句话才落下,画面中的查灵均又开始打他脸了。
被亲醒之后,他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嘴,借着月光看到平躺在身侧睡得深沉的少年,还以为自己做了个不可言说的幻梦,双颊迅速晕开一片红,再去看他,眼神中透着阵阵闪躲,仿佛在自我怀疑又像是在深深回味。
可能是那种新奇的感觉勾起了他的探索欲,他凑近一点,还不放心地压低声音,连唤了两声他的名。
见他没有动静,这才动作笨拙地吧唧上去,从左贴到右,还没等他品出三分梦中的滋味,就对上了那双清明又沉静的桃花眼。
他呆愣愣地抬起手,像是做贼被人抓了个现形,面红耳赤地退开,想要跳下床离开这方圆百里再也不回来,不料会被他抓住手腕死死地压住膝盖。
“误会、误会,褚桓钰,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地,我、我……呒……”
少年用唇按住了他接下来的解释,由于他上下齿并未阖起,他轻易地就抵达了目的地。
现实比梦里的还要浓郁,他双手无措地绞着被罩,浑身像是被人端在架子上烤,血液滚烫,让他忘了一切。
而对方隐忍多时,将他亲得神魂颠倒之后才勉强松开他,扶着他的下巴,鼻尖贴着他的侧脸,喘声说道:“故意地,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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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睁大眼眸,大口呼吸了近三分钟,才弄懂他的意思,转而喜上眉梢,激动地抱着他的胳膊,问道:“褚桓钰,你这是喜欢上我了?不喜欢赤练……呸,不喜欢齐昭了?”
少年不解,“谁说我喜欢他?”
“很多人都说,而且你是他命定的情劫!”
“什么情劫?”
“没、没没没什么!”他摆了摆手,重重松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一般。
桓钰沉着脸,低下头,不愿再目睹曾被他戏耍的种种,未曾想到会与口袋里的那只小鼠对个正着。
一人一鼠,大眼对着小眼,气氛略显微妙。
僵持半晌,桓钰率先开口,“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我靠,这话该我问你吧,没事放什么我们曾经好过的纪录片?你不嫌晦气我还嫌晦气呢!”无命坐好,对着口袋内侧连踹了几脚,“还投频到屋顶,生怕我看不着似地,有毛病吧!”
“不是我。”桓钰不傻,环绕四周,皆是他过往种种,“云幻珠,困住的,是心魔。”
“心魔?”无命挠头,“什么心魔?魍魉呢?”
桓钰提着剑的手微微一顿,沉默、再沉默,才淡声说:“我原以为可以制服他,不想,云幻珠会在他手上。”
“啊?”无命大跌眼镜,就差没骂娘了,“你是说,你这次又被他算计了?”
桓钰没有回答。
“你到底行不行啊,吃一次亏就算了,你竟然还会在原地摔个狗吃屎,难怪我之前会甩了你,太蠢了,简直是无可救药!”
桓钰沉着眼望向他,冷声问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有心魔?”
那只小仓鼠直观地感受到了他的杀气,忙双手抱头缩成了一团,“对不起嘛,我错了,一不小心就把心底话说出来了。”
桓钰深吸了一口气,懒得和这种没脸没皮的人一般见识,抬起头,那些画面接二连三,提醒着他过去的愚蠢,再度挥剑,那块空间被割裂,他脚下一空,再度被卷入了漩涡中。
10. 云幻珠绝对有大病
云幻珠主打的就是一个反骨,你越是不想看什么,它就越要摁着你的脑袋让你睁大眼睛看清楚。
桓钰的身体被做成了固定机位,看到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他的脸色更差了。
无命悠悠转醒,这一二连三地下坠,让他有些头晕眼花,觉察到自己被人握在手心,他抬眸,看到那家伙正在发呆,他趁他不注意奋起挣扎两下,好不容易脱离他的禁锢,结果发现四周还有一堵无形的墙,“我靠,楚还玉,这是什么情况?你也被冻结了吗?”
桓钰双唇紧抿,不想搭理他。
“喂,你是变哑巴了么?”无命抬腿踹了他两脚,他还在小乖身上,小胳膊小腿的,效果当然不尽人意,但他见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样子,还是被爽到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开始爬上爬下,这算是确定了,他现在最大的活动空间就是从他的脚背爬到他的头顶。
桓钰脸色青红接白,偏生四肢都不得动弹,警告道:“给我下来!”
“累坏我了,等我缓缓。”说是这样说,无命还是报复性地用力在他头顶踩了踩,最好把他的发型全踩烂,哈哈哈,笑发财了。
“查灵均!”桓钰压抑着怒火,他不应该生气,数千年来他都是平等观望众生的神,可一旦对上这个人,他的情绪就会失控。
“知道了知道了。”无命怕他秋后算账,可轻易放过他又太可惜了,遂故意蹬了蹬腿,见他吃瘪只能干瞪眼的样子,可太高兴了。
忍着笑一屁股滑到他肩膀上,他还不忘拽了拽他的耳朵以此来羞辱他的人格,“楚还玉,失去自由是不是很难受?”
“滚。”比起眼下他的小折腾,桓钰更加厌恶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无命喝了快一百碗孟婆汤,对于他的心境可以算得上是一无所知,他活在当下,语重心长威逼利诱地教育道:“我被你困在口袋里头的时候,就和你现在一样,要学会感同身受懂吗?不能因为你是牛逼的人就不尊重我这种普通人。”
桓钰当真后悔,他就不该多管闲事,任他被赤炼丢入忘川,眼不见为净再好不过!
见他蹙额紧盯着地面,无命顺着他的视线,所见之处均是绿意盎然,草坪很大,还被人画了个像是足球场样式的东西。
钟声响起,学堂里面的人一窝风地跑了出来,不远处的横幅上写着“圣才学院第十届蹴鞠比赛”几个大字。
圣才学院是建康最好的学院,除了书上的理论,德智体美也没落下。
这次是龙头班与龙尾班的第三轮的巅峰对决。
之前他们打了两次平手,这次大家均是摩拳擦掌,抱着不拿冠军誓不罢休的士气,将对方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比赛开始前,龙尾班的人正凑在一起商量着待会要使黑招对付龙头班。
桓钰从不会生出害人之心,作为龙头班的前锋,与队友探讨了一下战略部署,就已排好队伍,等待裁判开始倒数三、二、一。
比赛开始,隔壁女子学院的人全都架着梯子从墙上偷看,到了紧张环节,均是忘乎所以,开始为心仪的褚家嫡子大声打气喝彩。
“楚还玉,你怎么又在播放投屏?”无命看到他了,就那个身形高挑跑得飞快的家伙,头发束起来戴着顶羊脂白玉打造的玉冠,精致完美的五官被完全展现,尽显青春洋溢,和现在的冰块脸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我没这么无聊。”桓钰解释累了,“你不想看就闭上眼睛,没人求你看。”
“这就是你说的心魔是吧?那还是看看好了。”无命这次不想漏掉什么细节,“看我当时怎么把你甩了。”
他一句话噎不死人不偿命,气得桓钰咬了咬后槽牙,郑重声明道:“不是你诡计多端,我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你。”
“谬赞了,我也想看看我当年是有多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把你迷成这样。”无命坐在他肩膀上,累了就躺下,觉得太阳刺眼它又翻身趴好,舒服是舒服,但美中不足,还缺点瓜子花生爆米花。
桓钰是不能动,如果能动,他绝对会把他那张嘴给堵上,大言不惭。
球场上的比赛已经进行的如火如荼,龙尾班的人分成两组,一组吸引裁判注意,另一组则是以抢球的假动作向龙头班的队员踢出了重重一脚。
龙头组膝盖受到巨大的冲击,附近的队员能明显听到骨裂的声音。
裁判看到人摔倒在地,立马敲响铜锣,紧急中断,直等校医队出动,用担架将伤员抬走,后补人员上场,比赛才重新开始。
桓钰与队友们互相打气,很快就稳住了队形。
这次龙头班凭借实力,领先龙尾班5分,再不追上,恐怕冠军宝座就要拱手让人。
几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盯上了身子骨稍为瘦弱的三号队手。
不再管前中后的队形,他们用人海战术将他包围,三号球员觉察到危险,奋力将球传出去,龙尾班的人却是完全无动于衷,仍旧向他逼近。
就在裁判反应过来的那一刻,他们齐齐送出十成力道,铜锣敲响,配合着一声惨叫。
三号球员抱头,保住一命,却落得了一个胳膊骨折的下场。
桓钰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他原以为第一次是意外,但现在看来明显就是对方故意使然。
走向前去,他面露愠色,“你们这是严重犯规。”
“大家踢球不小心而已,你别血口喷人。”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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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钰盯着为首的龙尾班班长,“我从未见过蹴鞠场上不去踢球而改踢人的。”
“我们龙尾班的人可不像你们龙头班的人反应那么快,你有意见那就是觉得我们笨喽?”对方同样瞪着他,他们早就看这个育才书院的第一名超级不爽了。
他不仅家世好、样貌好、学习好、武术还好,有他的存在,将他们龙尾班衬得毫无亮点,导致女子学院的人也全都中意他,真该死啊。
裁判见他们剑拔弩张,立即上前,由于龙尾班犯规太过明显,亮红牌,判罚6分,再犯,成绩直接清空。
眼见比分被拉开到了11分的差距,龙尾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次合计着将褚桓钰那个眼中钉肉中刺彻底整残。
裁判敲了两声铜锣,示意龙头班赶紧让后补上场。
桓钰紧握双拳,晶莹的汗珠顺着鬓间滑落,一直延着精致的下颚线落至起伏不止的喉结处,缓了缓,他抿唇望向队伍,龙头班本就是优中选优,已然没有后补,在人数不够的情况下想取胜不难,但架不住龙尾班的人太过卑劣,继续打下去,或者还会有同学因此受伤。
他做不到违背规则去以牙还牙,也不想就这样认输,为难之际,身披黑衣黑袍的查灵均从树上一跃而下,“我来!”
桓钰早已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看到他,他大大地松了口气,“灵均!”
龙尾班对于这位面色如纸动不动就休学的病恹子倒也不怕,他们轻蔑地笑笑,怕其他人下手太重,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对他下手别太重,小心待会出人命。
等灵均换上桓钰的备用球服,裁判见人到齐,一声“开始”,两队人马就飞快地跑了起来。
到了中途,龙尾班的人故意伸腿,想让桓钰摔倒在地,灵均冷笑一声,将四周看客全部定住,他先下手为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出一记螺旋腿,让龙尾班的人全部被踹到了守门员身上叠罗汉。
“格老子的,是谁踹我屁股?”
“是你爹我。”灵均抢过球,见他们挡着球门,他一球踢不进,堵在门口又来了十几球,将他们个个踢的鼻青脸肿才罢休。
半空中,无命看到以前的自己,那么酷、那么拽,不由感慨道:“喂,楚还玉,我以前也太帅了吧,难怪你会喜欢上我,我自己都快喜欢上我自己了!”
“你一早就在那里,不过是逢场作戏。”桓钰抬头望天,他当时的见闻实在太过浅薄,不知道世间竟会有这种卑鄙无耻的物种存在。
“不对,那球服上的名字不是楚还玉,是褚桓钰,哈哈哈,原来你是这个褚,不是楚楚可怜的楚啊,也不是还钱的还,是木加个亘,玉也不是玉石的石,是金字旁加个玉。”
“白痴。”
11. 一朵水仙花
镜城素来都不允许城里的人跑到凡间动用法术,强行干扰事件走向,只会导致因果报应模糊混乱。
这不,他才出手没多久,平等王那边就收到了警报。
灵均忘了手册上的规章制度,他的响指打得飞快,让人失神又让人回神,在裁判的见证下,龙尾班的人一直都在追着他,那架势不像蹴鞠,而像是要打死他,因为这伙人球也不抢了,让桓钰领着其他队员轻而易举就拿到了冠军宝座。
眼见着比赛已经结束,灵均露出真实面目,把人引到无人的巷子里把他们打到跪地求饶才算完。
桓钰没有觉得胜之不武,将奖杯与荣誉全都交给了班上的那两名伤患。
可惜就算是这样,伤筋动骨一百天,除去身体上的伤痛,落下的课业在家长眼中更是重中之重,毕竟三年一度的科举就要开始。
他们不禁生出抱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蹴鞠完全就是不务正业,现在倒好,落下残疾的同时,连前途都逐渐变得渺茫起来。
桓钰作为褚家嫡子,不用努力就有阳关道通行,但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重话这几位家长自然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可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们怪他领着自家孩子玩蹴鞠,不是他,他们也就不会受伤了。
桓钰说不自责是假的,他甚至还会想,如果是他受伤的话就好了。
灵均不接受这种无端指责,吐出嘴中的葡萄籽,他不客气地质问道:“你们什么意思?你们不去找伤害你们儿子的始作俑者,你们跑到这里来怪褚桓钰?是不是当他好欺负?”
“怎会,是我家小儿自己贪玩成性。”一位家长说罢,扭头朝病床上的儿子大声斥责道:“今后你再不好好读书,成天鬼混,我饶不了你!”
床上的人想辩驳,可碍于双亲的威严,不得不点头答应。
回去的路上,桓钰兴致都不高。
吃饭走神、做功课走神,连躺在床上都还在情绪内耗。
灵均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睡吧,一觉醒来说不定就好了。”
桓钰知道他在安慰他,他思忖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地,“灵均,我以后还是好好读书吧。”
“你功课都第一了,还要怎样?”
“我说的是,不要蹴鞠也不要舞刀弄枪了。”
“呸,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懦夫行为。”
“比射艺,我就射中了你。”他将手探过去,想看那块骇人的伤口是否彻底痊愈,床里边的人飞速抓紧里衣,笑骂道:“褚桓钰,你耍流氓啊,大晚上摸我屁股!”
桓钰本是纯粹无暇的关心,被他一说,他立马抽回手,红着耳根道:“没有,我是怕你落下病根。”
“早就好了,你以为我和你们这里的人一样弱不禁风?”
“我们这里的人?”桓钰生出疑惑,“难道你家那边的人身体都很强壮么?”
“那是,我甚至还有特效药,明天给你那两位同学用了保证能好。”
“当真?”桓钰坐起身来,“灵均你真的能将他们恢复如初?”
被他一脸崇拜地看着,某人干脆将里衣掀了起来,清瘦有力的薄肌袒露开,他转过身,后腰处的箭伤没有留下丁点痕迹,像是从未被射中一样,“这下你总算相信了吧?”
桓钰像是在看天方夜谭,“人外有外,天外有天,灵均,有机会的话我想去你的家乡看看。”
闻声,方才还得意洋洋地人立马摇了摇头,“那边可不兴去,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为什么?若是有这般厉害的医术,拿来悬壶济世,多好?”
灵均左思右想,含糊道:“要求比较高,第一个要求太难了,要做数不清的好事才有可能被选中;第二个就是得靠结婚这种方式,但我家那边的人一般不出来,而你又是男孩子,我也是,我们两个男的结婚吗?哈哈哈,笑话!”
桓钰怔住,见他说的理所当然,他垂眸轻应一声,“也是。”
抱着心事,他闭上眼没有立马入睡,听到耳边的动静,微微睁眼,只见床边似乎出现了一名长者,身体与夜色融为一体,指责道:“我给你放假,不是让你三番五次来破坏因果报应的,这么做,长此以往你就不怕被反噬?”
“什么和什么?我这是做好人好事,积功德你不夸我就算了,你还禁止我使用法术,还有没有天理?!”灵均气得将挂在墙上的长刀丢给他,“要拿走就都拿走吧,反正我早就不想打工了,天天那么多事,谁爱干谁干吧!”
“查灵均,你简直是油盐不进,天谴说来就来,你、算了,我不管你了!”
仿佛是在一刹那间,整座屋子又恢复了安静。
桓钰困意浓重,第二天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真实发生的,只是灵均常常挂在腰间的长刀确实是被掷在了地上,他检查了一下房门,没有被打开的痕迹,一定是幻觉。
回到学校,临上课前,桓钰特地去看望班上的两名伤患。
想到昨天夜里夸下的海口,灵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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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头疼,懊恼地拿了两只碗,他走到屏风后面,说有特效药那就是有,只不过从一个响指变成了他得咬手指。
怕其他人知道引发不良后果,他把门关起来,让桓钰守着,可没一会其中一位同学就被疼醒了。
他想问他那个药还需要多久,结果只看到他割开手腕接了两小碗血出来。
“灵均?”桓钰似未料到是这一味特效药,后者本就发白的面色,放了两碗血,此时已唇色如纸,语气还是故作潇洒,“给他们喝了吧,别浪费了。”
他说着,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但出了病房门,就彻底露馅,双腿踉跄不止,虚到不行了。
可等褚桓钰回到教室告诉他那碗血真的有用时,他还是佯装镇定,“我说了,我们家那边的人从小吃药材长大,当然可以当特效药来用喽。”
桓钰搂住他,“谢谢你,灵均。”
可能是他的力道太大,后者没搭话,已经晕了。
铃声响起,夫子捧着书刚进来,班上的年级第一非常难得地请了病假,他把人抱回去,不管是千年山参还是上等灵芝全部拿来给他当补品,但人到了晚上,还是会骨髓发冷,连在睡梦中都不得安生。
他像条冰蛇,钻到他怀里,痛苦地梦呓。
桓钰想将自身的热量全渡给他,解开中衣,与他肌肤相亲数夜,看到他如此痛苦,他亦是内疚到红了眼眶。
“灵均,要怎样你才能好起来?”他握住他的手,“我好像总是会让你受伤。”
“不、不关你的事。”他额头上的冷汗一层接着一层,含糊说完,又冲窗户那边骂了一声,“特娘的,还有完没完啊!”
黑影闪动,让他不可再强行干扰凡间秩序,他实在是怕了,不得不勉强点头,惩罚为七七四十九天,他再熬十三天就好。
等对方离开,月光没有任何阻碍地照进来,他用那对亮晶晶地丹凤眼望向他,生怕他又开始问他在和谁说话。
所幸桓钰没有,他见他鬓边的碎发已完全被冷汗湿透,贴在颊边,让他不免错愕。
我见犹怜本该形容女子,可用在此时的灵均身上,却也不违和。
无命和桓钰现在是被困在上空,用的是全局视野,见自己N个上辈子这么讲义气,他被自己深深折服。
他爬起来坐在他的肩膀上,撑着下巴认真地分析道:“被以前的你喜欢上,其实也说得过去,我那么好,说明你眼光不差啊。”
桓钰不屑,“只是玩弄人心的把戏罢了。”
12. 无耻的人
中秋前夕,齐昭领着三只精良部队在秦岭以北的关口击退了想要南下的胡人。
这则好消息被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皇帝大喜过望,邀请各大门阀贵族为其接风洗尘。
齐家掌管整个朝廷的一半兵权,女儿是当朝贵妃,儿子作为最年轻的骠骑大将军,再赏,就到了封侯的地步。
皇帝从不吝啬这点赏赐,大笔一挥,当场颁发圣旨。
齐昭拜谢,瞥见褚家席位上仅有褚父在场,不由生出疑惑。
今日举国欢庆,所有学院特赐休沐一日,桓钰理应出现在这里,为他贺喜。
持着心事,齐昭等这场宴席结束,回绝一众大臣的恭贺邀约之声,追上了褚父的步伐。
“褚伯父,桓钰是否在家?我在关外给他带了些许物件想赠予他。”
褚慎略为思索了一下,反手而立道:“在是在,不过……”
“那我现在就去找他!”齐昭没听完他的话,出了皇城便上了马,一生红衣穿过,到了褚家门家,亮出身份,直奔书房,人却是不在。
拉住一名下人询问,他转向桓钰卧房门前,只听得里间传来一阵调笑声。
彼时的灵均已经被各式各样的补品滋养了数月,身体虽然还是发寒,但不至于人事不省。
他恶趣味地把两只像块寒冰雕琢出来的脚丫子压在桓钰的屁股下边,“都说了让你去别的地方睡,我已经没事了。”
“我走了你岂不是会更冷?”桓钰捧住他的脚贴在自己的胸口处,“这里更暖和。”
灵均愣了愣,带着点探究意味地看向他的眼睛,“褚桓钰,你是傻子吗?”
桓钰一本正经地回答,“夫子常常夸我聪慧过人,理应不是,但灵均如果觉得是,那就是。”
“哈哈哈,褚桓钰,你怎么回事?是我病了又不是你病了,你不会已经生病在发烧吧?”灵均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由于没有这种生病经历,他也不清楚具体是不是病了,想了想,他将食指压在他唇边,“咬吧,只需要一点点血你就能好起来了。”
桓钰启唇,装作去咬他的食指,但牙齿根本没有用力,他抬眸笑道:“我没病,灵均。”
灵昀用力揪住他的脸颊,“好啊,褚桓钰,你竟敢戏爽我,等我好彻底了我绝对把你打成猪头!”
桓钰轻轻握住他细白的手腕,“好。”
“啧,褚桓钰,你不对劲,非常不对劲。”灵昀直观地感觉他哪里变了,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惜他的法术被封了,看不出他是不是被妖魔鬼怪上了身。
“哪里?”他并不心虚,眼中的情谊就在那里等他发现。
灵昀左看看右看看,硬是没看出来。
房门声被敲响,齐昭沉声唤道:“桓钰,我可以进来吗?”
齐昭打了胜仗的消息早在三天前就传回建康,桓钰倒也不是刻意没去赴宴,是实在放心不下床上的这个人。
提起放置在床边的那枚小石子,他弹指挥间,门栓被击落,齐昭大步踏入,便看到了桓钰坐了起来,动作不紧不忙地系着里衣系带。
而床边,赫然挂着两身外衣行头。
他目光向床内打探,对上了一双得意又挑衅地丹凤眼,嘴角翘的老高,仿佛毫不意外他的到来,为了宣誓主权,他还“嘶”地一声,蹙额道:“褚桓钰,我好像又开始发病了。”
闻声,桓钰毫不顾忌地将他拥入怀中,抱着他的脚,搓了搓那几枚浑圆可爱的脚指指腹,“这样好点了没?”
“好痒,还是你身上暖和。”灵均说完,埋头靠在他胸口,忍着笑问:“这个人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齐昭,儿时与我一同习武,近两年都在外领兵作战。”桓钰介绍完他,又反而向齐昭介绍,“这位是灵均,目前与我为同窗。”
齐昭瞠目结舌,“仅是同窗?”
区区同窗,就亲密成了这般?
“怎么?赤炼君、不,齐兄以为我们是什么?”灵均揪起桓钰的一绺头发放在鼻尖嗅了嗅,“还可以算是债主,毕竟是桓钰给我出的学费。”
齐昭后槽牙险些被咬碎,他看向桓钰,强忍着不满,问道:“桓钰你是褚家嫡子嫡孙,是整个建康最为尊贵的人之一,你怎么能做这种帮人暖脚的事情?”
“他身体不适皆是因我而起,你不必觉得此举失仪。”桓钰垂眸,看向怀中的人,恰逢灵均抬头,四目相对,均是忍俊不禁地弯起了唇角。
一个是眉目含情,一个是暗笑得逞。
齐昭见他们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是彻底看不下去了,甩了甩袖,“阿钰,你变了!”
桓钰尚未察觉到自己哪里变了,疑惑地看向他,还没开口,灵均先一步哈哈大笑,“齐兄你不会是在吃醋吧?不对,应该叫你齐将军,你喜欢褚桓钰对不对?”
“你、你别胡说八道!”齐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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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猜中心事,连气势都小了三分,他接连后退,别过桓钰探究的目光,语无伦次道:“我只是觉得桓钰你同以往不一样了,以前的你不会耽于贪图享乐,而是将重心放在战乱之后的民生问题上!”
桓钰会心一笑,“待明年科举,我会争取考个好名次,一旦能入朝为官,不会忘记当时的初心。”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你想要什么我都是可以帮你的!”齐昭急切地承诺,“我已经将胡人赶走,当今皇帝胆小无能,我可以助你称帝,将南边全部占领,让你当一国之君!”
桓钰面色冷下来,“这种话我只当你是在胡说八道,切莫再与外人提起,时辰不早了,你先请回吧。”
“桓钰!”齐昭不愿就此罢休,岂料桓钰已先一步拉下了床帘。
灵均特别高兴,虽然身体虚弱,但赤炼是他的死对头,看到他吃瘪,他可太解气了。
桓钰不知他为何高兴,但他高兴他也就高兴。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灵均叮嘱道:“褚桓钰,你可不能喜欢上他,知道吗?”
闻声,桓钰用力点头,想说出压在心底许久的那句话,就听得他继续补充道:“我不喜欢他,所以你也别喜欢他。”
“嗯、好。”
得到满意的答复,灵均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桓钰却是失眠了,他想告诉他,他不会喜欢齐昭,因为他喜欢的是他,不让他喜欢齐昭,是因为只是讨厌齐昭,还是他也喜欢他呢?
他害怕是他误会了他,灵均总是不理会世俗的眼光,可以放荡不羁做真实的自己,而他不敢,他怕若是莽撞行事,将来他走了以后就再也不会回来找他了。
这晚他想了很久,久到外面的天亮都渐渐破晓,才彻底陷入混沌之中。
房梁上,无命也跟着打了个哈欠,他抬手揉了揉眼睛,“也就是说,我以前是讨厌赤炼,才来接近你的喽?”
“无耻的人,做最无耻的事。”
再度被骂,无命轻“啧”一声,客观解释道:“也不算吧,只是你自己误解了,这时候我也没喜欢上你,你要想多我也拦不住你啊。”
桓钰眸光泛冷,“对,你是无辜的人,你无辜到让我等了你足足六十年!”
无命早就忘了曾经发生过的事,听他这么一说,他又蔫了下去,“对不起,不是,那是以前的我关现在的我屁事啊,现在的我根本不会随便承诺!”
13. 双手双脚
斗嘴还没结束,无命就发现床上的两个人已经穿好衣裳坐到了院子里,月亮像是吃撑了,圆溜溜地挂在天边。
桓钰只一眼就觉察到了这天是中秋节,他纵使万般不愿,还是来到了这一天。
灵均七七四十九日的惩罚终于结束,恰逢秋风起,蟹脚痒,席上,桓钰亲自给他剥了满满一碗蟹肉蟹黄。
灵均拿起勺子,挑了点递给齐昭看,“想吃吗?褚桓钰给我剥的,你想吃的话就自己剥吧,别瞪我。”
桓钰轻笑一声,觉得他幼稚,同时心中又忍不住欣喜,齐昭对他,以前倒不曾发现,可眼下却已心如明镜,他也有了意中人,自是明白了喜欢与不喜欢的不同。
灵均让他不要喜欢齐昭,就如他不愿灵均喜欢上别人一般,他们之间,不要再有第三人。
齐昭气得握紧双拳,眼神要是能把人杀死,那查灵均一定已经死了一万次!
桓钰身边的座位从来都是他的,整个建康无人敢抢。
查灵均、查灵均,他的肉中刺、眼中钉!
灵均毫不在意,他一口扒拉完,侧头吩咐道:“褚桓钰,我还要。”
“好。”桓钰不厌其烦,怕蟹肉太过寒凉,不忘举起酒杯喂了他一口上好的黄酒驱寒。
他就着他的手一饮而净,笑得没心没肺。
齐昭咂舌,不敢相信这一幕是真的,褚家的嫡孙嫡孙,正在用镊子专心专意地给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东西剔着蟹肉,像个小厮任劳任怨地供他支使。
“桓钰!”他忍无可忍站起身。
后者故作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没什么!”齐昭气得转身就走,灵均早在心中乐开了花,见他这就要走,他不忘借着上茅房的由头小跑着跟上。
齐昭只以为是桓钰追了上来,见来人是他,他脸色阴沉,环顾了一下四周,来来往往的宾客,要在这里动手,难免落人口实,没好气道:“你有事?”
灵均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告知:“你不高兴的时候我特别开心。”
“你说什么?”齐昭双眼微眯,走上前重重揪住他的衣领,“要知道,我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识相的,就赶紧给我离开桓钰!”
“那你捏来试试?”灵均反手扼制住他的腕骨,凑在他耳边小声告诫:“我知道你喜欢褚桓钰,但我来这里呢,就是为了让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不说褚桓钰,就是你喜欢的张三李四王五,我全都不会让你如意。”
齐昭冷静下来,将他浑身扫视,“你到底是谁?你是北方派来的细作!”
“我啊?我是你爷爷!”灵均说完,趁他不备,拍了拍他的脸颊,迅速跑开回到了桓钰身边。
齐昭站在原地,他自认没有在南方得罪过谁,唯有近两年他在关外,怕那些胡人卷土重来,实行了一系列的残忍手段。
尽管消息都被他压了下来,没有传回建康城,但若是这人原本就是北方细作,那一切就能说得过去了。
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计划,内心的嫉妒和焦躁平复下去,转而换上了胜券在握的笑意。
当然,那时的桓钰不会知晓。
无忧无虑的少年,赏着天上月,拥着意中人,酒过三巡,他泡在温泉中觉得自己很幸福。
“灵均,我有话想对你说。”
浴房内一片沉寂,他疑惑扭头,只见那人已经趴在池边酣畅大睡。
他无奈笑了笑,凑近些许,在他耳边淡声唤道:“灵均?”
把人抱上岸,本该非礼勿视,可视线总会不受控制。
桓钰耳根通红,拿浴巾替他擦拭身上的水珠,纵然浴房之中仅有彼此,他还是紧张得不行。
灵均迷茫睁眼,在水汽弥漫的浴房中,很快就看清了桓钰那张美得不似凡人的脸,他扬唇笑了笑,嘟囔一句“褚桓钰,你可真好看”,又睡了过去。
桓钰哭笑不得,把人裹得严严实实抱到床上,他贴近,瞧了他半晌,末了,伸出食指去描绘他的五官。
初见的第一眼,他就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是在哪里见过?这双丹凤眼黑白分明,永远泛着水光,干净到不含分毫杂质。
睫毛又长又翘,自然地卷曲着,他顺着精致的水滴鼻下滑,目光定定地落在了他唇角处的那颗朱砂痣上。
“褚桓钰。”
桓钰以为自己被他发现,立马躺好,僵直着身体丁点也不敢动弹。
“冷、好冷,抱、抱我。”灵均主动钻到他怀里,像条八爪鱼似地贴在他身上,去汲取他身上的暖。
七七四十九天的惩罚深入骨髓,他早已习惯听他的心跳声入睡。
“渴。”
“我去给你倒水。”
“不许走。”他缠着他,“吃、吃酸枣膏……”
“明天给你买。”
“笨蛋,我是望梅止渴。”他一想到酸,口水就止不住分泌出来,来不及咽下的还溢到了嘴角处。
桓钰忙拿手帕帮他擦拭,指腹划过柔软的唇面,他心头大震,表面上还要装作无事发生。
为了摒弃杂念,他将床头的灯光挑灭,等人睡熟后挪到了一边,打算以距离来掩藏身体上的变化。
可被子下,灵均再度不由自主地贴了上来,呼吸全部扑洒在他的喉结处,由窗口的月光照耀,那张脸像是被镀了一层光,多了几分无害与纯真,完全看不出平日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桓钰想做正人君子,偏偏他百般逼近,喉结滚动,他对自己的审视顷刻间坍塌,理智退下,他将人平置在床上,对着那张唇先是浅尝,得到了触及灵魂的软。
像是中了毒一样,他接二连三地试探,等来了灵均的小心回应。
见他睫毛颤动,桓钰恢复了平素的克制清醒,立马躺好闭上眼睛,没有看到灵均迷惑中带着几丝意犹未尽。
咽了咽口水,他伸手摸了摸嘴唇,同时不忘去看褚桓钰,见他睡着了,他掀开被子,看到自己的生理反应,他不确定自己是太久没管这玩意还是因为喜欢上了褚桓钰这个凡人。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重新钻过去,小声唤道:“褚桓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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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睡着了?”他做了那种梦,而且对象还是一个男的,不过褚桓钰确实很漂亮,比很多女孩子都要好看。
捧住他的脸,他在他唇上啵唧两下,和梦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从左边啵唧到右边,又从右边啵唧到左边。
那对清亮的桃花眼睁开,看到他后满是笑意,“灵均。”
灵均动作石化,想直接当着他的面来个原地消失术,可惜法术被禁了,他尴尬到想原地撞墙。
“误会,真的是误会,褚桓钰,我喝醉了,我不是故意地……”
他不会亲的地方,他来教他,翻身将人压住,他含着他的唇瓣碾磨,灵均瞬间没了力气,就是这种亲,和梦里的一样舒服好玩。
在长达三分钟的深度交流之后,桓钰撑着胳膊,立在他的头顶处,喘声说道:“故意地,也没关系。”
灵均会过意,他只知道转轮王交待他,千万不可让赤炼与褚桓钰产生任何交际,否则,他至少还要再等三十年才会等到赤炼回镜城报道。
所以这些日子,他牢牢地跟在赤炼这位情劫身边,成功拆散他们,他便可大功告成。
突听到褚桓钰已经喜欢上他,他大喜过望,“真的吗?褚桓钰,你不喜欢齐昭了,对吗?”
桓钰不解,“谁说我喜欢他?”
“很多人都说,说你是他命定的情劫。”灵均在来凡间之前就听几位阎君千叮万嘱,是命运的齿轮已经发生了改变吗?
“情劫?”
“没、没没没什么!”灵均怕泄露天机再度受到惩罚,他冲他眨了眨巴眼,“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喜欢的是我。”
桓钰脸色通红,避开他的目光,过了不到一秒,他又期待地望向他,“灵均呢?喜欢我吗?”
后者细细思索,抿了抿唇,只确定一点,“和褚桓钰亲亲,很舒服。”
桓钰认真地想了想,询问道:“灵均别的人亲过,不舒服?”
“才没有,你是第一个。”灵均自觉不是随便的人,他的父母都是忠贞不二的救世英雄,他也遗传了这一优良品德。
桓钰眼角微扬,“那你喜欢我吗?”
“应该是喜欢的?我都被你亲出反应了。”灵均又凑近他一点,抓住他的手往被子里钻,他红着脸,“以前都乖乖地,褚桓钰,你要负责让它听话点。”
桓钰脸色红得快滴出血来,因为他在他前面就已经是这样了。
“我争取。”他才一触碰,怀中的少年便抖了抖。
“褚桓钰,要不还是算了,我有点受不了。”灵均也不知道是不是惩罚太久身体太虚,不然他怎么会被他一碰就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不怕,我帮你。”
被子下的两名少年,小心试探,虽没到最后一步,却也均是出了大汗一场。
酣畅淋漓的体验,一直到凌晨三点才算完。
半空中,无命双手双脚都有点无处安放。
桓钰一声不吭,看天看地,就是不想看他。
两人难得没有互怼,均是陷入了久久地沉默。
14. 谈了,还挺甜的
表明心迹的两个人,眼神稍不注意就会对上,想到昨晚发生的种种,又会尴尬避开。
明明嘴里就快要吐出幸福的粉色泡泡,可少年们首次经过这种亲密关系,采取着羞怯又好奇的态度。
连一向稳重的桓钰,在灵均前进两步又退开的举动下,都有些患得患失了。
灵均是别扭地,他平素习惯了他对自己的好,在捅破那层纸之后,还怪难为情地。
他变得不再那么理所当然了,要知道他在奈何桥上听过数不清的爱情故事,听时难免憧憬,也希望自己能遇到真正的意中人,生出一段人人传颂的佳话,可那些痴男怨女,个个都被阶级门阀、地位悬殊、同性原因、年龄差距那一道道不可逾越的天堑挡在了那里。
他父母均与魔物同归于尽,倒是少了点阻碍,但轮到褚桓钰,那就很是不同了。
褚桓钰是褚家嫡子,身上肩负的责任太大太大,不像他,许是年少一战成名,几刀将九头蛇砍老实之后,镜城所有人都对他生出了不符合常理的期待值,但凡哪里有事就来烦他,久而久之,他的人生终级目标就是变成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失望吧,只有失望透顶,他才能去过几天独属于自己的日子。
遂在最后的谈判后,他同十殿阎君约法三章,只要他帮着赤炼历完人间劫数,他们就给他无限制的带薪长假,他只要不违背镜城手册,想干嘛就干嘛,不会再有人管他。
他的胜利就在眼前,可褚桓钰的……
灵均趴在树干上,单手撑着下巴,眼也不眨地看着树下忙进忙出的人,“喂,褚桓钰,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当然,灵均,我这两天觉得自己是整个世间最幸运的人。”因为太过受到上天的眷顾,桓钰今天起来就在准备赈灾的物资,没有任何架子地同搬运的工人一起打包,将货物运上马车。
灵均之前在生死簿上看到过他的寿命,长达88岁,目前他才刚行冠礼不久,家中就有了帮他定亲的意图,虽被回绝,但明年科举后,所有事宜都会被提上日程。
镜城虽可以同人类通婚,但天命不可违,必须等到人类寿终正寝才行。
灵均又问:“如果你父母反对我和你,你会听他们的话吗?我看你们这里的人,动不动就会因为点小事而分开,太令人生厌了,而且我还是男孩子,我不能帮你传宗接代,你那什么嫡长孙什么的估计就要泡汤了。”
桓钰没有想过他会开始考虑这些,唇角微微扬起,他抬头认真地看向他,“灵均,我喜欢你,和我父母没有关系,他们反对与否都不会动摇我心,和你是男孩还是女孩也没有关系,能否生育我从未放在眼里,如今战火连天,城里安稳和谐与城外易子而食如两个世界,稍不注意或许我们也会被放在城外,不生育或许也是另一种保护,不是么?”
灵均被他这番言论深深触动,他觉得自己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了,要知道褚桓钰这个人,真的是个挑不出半点毛病的人啊,每周休沐,必定前往城外救济穷苦百姓,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能文能武还对他百依百顺。
忆起初见的第一眼,他将他射中后他死皮赖脸让他负责,他就真的许诺,不会放任他不管不顾,像个傻子似地守在他床边,一守就是好几天。
怎么说呢,就算父母在世,把褚桓钰领到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有任何不满意吧。
想着想着,灵均突地就痴笑起来,“那你会和我成婚吗?和我成婚就不允许和别的人成婚了,我们那边都是一对一,不许整三妻四妾的。”
桓钰笃定,“我发誓,若成婚对象不是你,我宁可孤独终老,否则天打雷劈。”
灵均听了,直接从树上跳下来飞扑到他怀里,“那我就陪着你,陪着你在这凡间从生到死,下辈子你还要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好。”少年们十指相扣,额头贴着额头,顾及着来往的工人,他们钻到马车里,克制又激动地亲了亲。
有过更多的接触,这一点触碰完全不够,灵均咽了咽口水,主动嘟起嘴巴,桓钰见状却是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灵均久久等不到他,他揪着他的小拇指捏了捏,“褚桓钰?”
桓钰觉得他可爱死了,用空着的那只手抬起他的下巴,没有任何犹豫地伸出舌尖描绘他的唇瓣,两种不同的触感碰撞,惹得双方都特别痒,痒到灵均不得不笑着张开嘴巴,舌尖相碰,脑海中又变成了一片望不到头的白。
这一吻,吻得灵均双腿发软,鬓边泛起一层汗意,双手紧拽又松开,他像是死了又活过来,用力吸着新鲜空气,到了后面,堂堂镜城最年轻的降魔传说,没出息窝在凡人的怀里低声呢喃,“褚桓钰~”
桓钰脸色也是酡红一片,泛着湿润的呼吸喷洒在他颈间,哑着声音答道:“我在。”
“应该早点和你亲亲的。”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太舒服了,原来奈何桥的那些人没有骗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连空气都是甜丝丝的。
桓钰怕他流汗后再吹风受凉,拿布帕擦拭他的后颈,听到他的话,他顿了顿,“我、我很早就想告诉你了,怕你心中无我,才没敢贸然开口。”
“啊?”灵均有些诧异,“是什么时候?”
桓钰怕他发现他也有卑劣的一面,不敢正面回答,垂眸答道:“我儿时的梦想就是当一名惩恶扬善的大侠,灵均你做到了。”
灵均见他提这个,他立马被带偏,得意了起来,“这算什么?我其实比你看到的厉害得多,我的那把刀还砍过……”说到这里,他睁大眼睛,反应过来,立马收嘴,“你那些事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差不多十二岁的时候,就开始帮着家里收拾烂摊子了。”
“嗯,灵均很厉害。”
“褚桓钰也很厉害,做什么一学就会。”
两个人互相夸赞,眼看着又要亲到一块,车夫一声“少主”,将两人的微妙气氛打碎,终于想起了今天的正事。
近几年战乱,不少流民沿路乞讨来到了建康城外,皇帝与一众贵族都不乐意接收这些负担,可若不及时安抚,不久后必会生乱。
灵均不能掺和太多凡间的因果,看桓钰亲手将物资交到那些人手上,而他呢就卧在树干上观望。
转轮王是晌午找来的,急匆匆地将他的法术禁制解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果不其然,转轮王一开口就是北边出了大麻烦。
赤炼转生后齐昭,行事手段与在镜城有过之而无不及,打了两年战,在撤离时,为了避免敌人卷土重来,直接将几百座城镇付之一炬,无数平民百姓葬身火海,死伤无数惹得镜城已加班数日。
“然后呢?让黑白无常上不就行了?”
转轮王摇头,不仅如此,那场火还引燃了占地数千里的降魔岭,那里凡人难以踏足,是不少精怪的修炼之地,更有曾经被他父亲亲手封印在那的上古魔物象蛇。
封印被毁,象蛇横空出世,眼下不知他实力几何,需灵均随他一同前去,将此魔物擒拿至无间炼狱。
“我不愿意。”他倒不是贪图享乐,“谁造成的让谁去,我才懒得帮他擦屁股。”
转轮王捋了捋银色的胡须,语重心长地劝道:“灵均,这话就不对了,你的无私和大爱呢?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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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手册上怎么写的?”
“实不相瞒,我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我现在……”灵均挑着眉头示意他看向下方,“就想和褚桓钰在一块,转轮王,你喜欢过谁吗?我现在光是和他待在一起就很开心,我想陪着他,等他自然而然地寿终正寝,然后我带他回镜城结婚,你们会同意吧?”
转轮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那人,长长地“呃”了一声,他艰难地点头,“此人品行端正、行善积德,让我同意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先去把象蛇收了,否则待它打过来,怕是整坐建康城都要为其陪葬。”
“什么?”灵均来了精神,“你们也不管管吗?”
“这不是在管?”转轮王脸色沉重,“数年前且有你父母合力能与之一战,现下不知他修为到了何种境界,灵均,你父亲临终前将毕生的修为都传给了你,你要扛起肩上的责任,不可再放荡不羁。”
“行吧,先说清楚,我都打算不干了,我不是为了你们,以后有别的事别指望我,我这次完全是为了褚桓钰,他明年就要考科举了,不能出岔子。”
“是是是,时间紧迫,走吧。”
灵均觉得象蛇应该就是一个小垃圾,中午过去下午就能回来,他随他一道冲入云霄,不忘询问道:“转轮王,我的眼光不差吧?”
“不差,那位大人……不是,那位公子从来都是菩萨心肠。”
“英雄所见略同。”灵均第一次觉得转轮王是他的知音,配合地将背后的长刀拿出来好好打磨了一番。
地上,随着齐昭的一声令下,几支精良军队鱼贯而出,将桓钰与褚家一众人马围了个严严实实。
“立即逮捕北方细作查灵均,今日谁敢不从,就是违抗皇命!”
数不清的难民突然看到这么多官兵,均是大气都不敢喘,桓钰放下笔,站起身冷着脸面向齐昭,“有何证据?”
“他来路不明,无籍贯无出生年月,就连在学校登记的村落也并不存在,桓钰,你切不可再胡乱相信外人。”
“他不是。”
“桓钰,把人交出来,你并不知情,我恕你无罪。”
“倘若我不呢?”桓钰看穿了他的伎俩,他冲着灵均而来,若将人交给他,生死难料。
褚家作为建康最大士族,是看到皇帝无处可去才生出收留之心,若真要兵戎相见,朝廷的兵力恐怕并非褚家的对手。
齐昭未想到他为了他可以违抗皇命,“桓钰,你……”
褚家护卫没有给他们多少时间,一枚特制烟火裂开,很快褚家的军队下山,将齐昭的人又围上了一圈。
兵戎相见,消息很快传到皇宫,皇帝脸色煞白,立马下旨将齐昭严厉斥责了一番,顺便还收了他的半块兵符以作警示。
这一战没有打响,只是桓钰久久都没能找到灵均。
他和之前一样,消失了,也可能是不想给他带来麻烦,当然,他相信他一定会回来找他,他都和他说好了的。
半空中,完全共情进入这个时空的一人一鼠,均是生出了疑惑。
无命不解道:“褚桓钰,你说我甩了你?那我这不是挺喜欢你的吗?我都把你介绍给转轮王了,你确定不是你后面渣了我,我才甩得你?”
桓钰之前没有这一上帝视野,从来不知转轮王来过,他只告诉过他,查灵均一早就说过,想当一个普通人,入轮回,不再管镜城的任何事情。
现在他有些不明白,转轮王为何瞒下了这一段。
“喂,褚桓钰,你哑巴了吗?问你话呢!”
“闭嘴!”桓钰的记忆开始变得混乱,到底是哪里错了?
15. 【捉虫】他现在有了喜欢的人
象蛇雌雄同体,自己疯狂地爱上了自己。
他当年为了容颜永驻,杀了凤凰,食其元丹,此事闹开,从祥瑞被贬为堕魔。
凡间数百座庙宇被毁,让他神力散尽,只能靠邪灵之术提升自身修为。
这其中的一种方式就是吞噬比它更为弱小的魔物精怪,随着时间推移,小精小怪越来越少,他饿肚子时难免会拿几个人类开刀,吸食他们的贪欲与精气,结果倒好,很快就惹来了镜城的查定淮的注意。
他先是有点心虚,上古大妖欺负人类,说出去他脸上无光,可人饿了肚子还吃人呢,他饿肚子吃几个恶欲缠身的人怎么了?他又不像魍魉那样一吃吃成千上百个,他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
查定淮没打算放他走,一路穷追不舍,使得他不得不拿出真正的实力与之对抗,岂料这人倒还真有几把刷子,与他大战五百回合也没落得下风,在他焦灼之际,查定淮的夫人,竟趁他不备,搞偷袭这一招,在他身后打了七枚锁魂钉。
象蛇惨叫声连绵不绝,查定淮也是面露诧异,夫人本就快临产,突然过来是为了何事?
一问才得知是九头蛇突破上古封印,惹得西南方向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大震,为了及时赶过去,所谓的武德,不讲也罢,速战速决才是首要。
于是,查定淮夫妇没有及时将他押解无间炼狱,而是将它封印在此。
“噢~那你今天把我叫来,他要看到我和我爹长那么像,不得专盯着我打啊?”灵均这次脑筋转得很快,嫌弃地看向转轮王,“你这老头子蔫坏蔫坏的。”
转轮王摇头,“岂会,我是看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将你叫来。”
灵均扬唇,脸颊上的小酒窝出现,很得瑟,但他忍住了,反手双肩扛起大刀,他隔在远处打量那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魔物。
许是三百年终于重拾自由,这个自恋玩意在湖边,看着倒影中自己,一看就是半小时。
“啊啊啊!”象蛇气得捶胸顿足,这些昏睡的日子没有精气滋养,他的皮肤虽嫩,可不似以前的白皙了,连五彩的羽毛都变得没有光泽了。
扬着翅膀飞往最近的城镇寻到食物,一座被烧毁、两座还是被烧毁,除了风声,连个鬼影都看不到,他肚子好饿,饿得好想杀人!
灵均见他头前顶犄角头后披鸡毛的样子怪好笑的,再不理他,估计他离发疯就不远了。
“喂,这个吃吗?”灵均丢给他一包褚桓钰非要塞在他兜里的桂花糕,没有上来就和他开战,打算用爱感化他,能省点力气就省点,天天喊打喊杀不怎么优雅。
象蛇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活人,正喜出望外,结果不看还好,定睛一瞧,怎么和查定淮那么像,把他吓得后退几步,想到自己上古魔物的身份,又立在了原地,双手叉腰骂道:“你是卑鄙小人查定淮的儿子?你们一家子是不是就喜欢以多欺少?有本事单挑啊!”
“没本事,你爱单挑是因为你没朋友,我有的,不过我不打你。”灵均将他上下扫视,不留情面地点评道:“毕竟你这只鸡、不,你这头牛,等等,你这个四不象,说好吧,对凡间又是一害,说坏吧,又坏的不算彻底,聪明吧,看不出来,说笨吧,又活到了现在,打你,我总是有点不忍心,你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而已。”
“你你你……”象蛇觉得自己被骂了,但他一句脏话都没说,可他还是深深地被他羞辱到了,他气得吐出一口火焰向他砸去,“我都可以当你祖宗了,你才是小屁孩!”
灵均迅速躲开,顺便将地上的桂花糕捡了起来,“你不吃就算了,还糟蹋粮食。”
象蛇见他丝毫不怕自己,他使了十层力挥出一掌,想将他碎尸万段。
灵均才不给他机会,单手举起长刀向他劈出,两股力量相撞,地面瞬间坍塌半米,转轮王甩出一枚锁魂钉,象蛇见状,痛骂道:“你们又来这招,太阴险了!”
他这次跑得比兔子还快,灵均在空中翻了个跟斗,拦住他的去路,好言相劝道:“走吧,不要闹了,去接受改造,认清自己的错误之后,我会放你出来。”
象蛇翻了个白眼,“鬼才信你,你父母把我封印,一封就是三百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不就是睡过来的?”灵均从十二岁就开始当班,到现在也没能歇息两天,他的怨气比他还要大,数落道:“什么事也不用做,要多快活有多快活,你还委屈上了?真不要脸。”
象蛇被骂得哑口无言,但让他去无间炼狱,这要传出去太丢人了,为了延续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他双手合力,催动元神与之战,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
“来啊,同归于尽好了!”
灵均要换作先前,绝对要不管不顾,冲上去把他打怕打服气,打到他叫爷爷为止。
但现在他有了喜欢的人,他才懒得费力气和他硬碰硬,他双手抱胸连连躲避,看他想作到什么时候。
转轮王见他躲,他躲得更远了,那双大翅膀五彩缤纷,实在是闪得人眼花缭乱。
等他那股子蛮劲终于用完,他正欲甩出锁魂钉,被灵均拦下,“算了,又蠢又可怜的。”说着,他径直走过去,脸上写满了不在乎,直接将象蛇气哭。
“我堂堂上古魔物,你怎可如此轻视于我?”
“除了年龄比我大,其他也没什么长进吧?”灵均手握锁魂钉,“你听话些就可以少受些苦,不然钉子扎在身上,那留下的印子是要带一辈子的。”
“呸,扎不扎我身上都有了!”象蛇扭头不看他,“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感化我,我只要再吞几百只厉害的妖兽,我必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灵均轻啧一声,“你本是祥瑞,好好庇佑老百姓,多来几个信徒就够了,何必大费周章?难怪你这么多年修为不长反退,,我看你是容貌停在18岁,脑子也跟着停那了。”
“你说得容易,已经被打下神坛的东西,再想让人相信,难如登天。”象蛇自认无罪,“何况我杀的那十几个都是世间恶贯满盈之人,你们镜城总是不分青红皂白,与其针对我,还不如去管管魍魉,你们打不过他,就来折腾我,都是欺软怕硬的废物!”
灵均蹙额,“魍魉早在我出生前就被北帝镇压在无间炼狱了,你睡觉是不是睡糊涂了?”
象蛇惊叹道:“什么?连魍魉都落在了你们手上?”
转轮王打断他们,“灵均,他冥顽不灵,先关押在无间炼狱反省,不必再多费口舌。”
象蛇恐惧地摇头,“魍魉饿起来一定会将我吞了,与其死无全尸,不如奋力一搏!”
灵均正要问他搏什么,只见象蛇冲入云霄,甩下一道封印将他与转轮王一并困在其中。
“再见,我堂堂上古大妖能活到现在,别的本事不大,但逃命还是数一数二的。”
他说着,就往精气充沛的方向飞去,直到再也不见其踪影。
灵均用了很多方法都没能破除封印,转轮王接连摇头,“你就是不听老人言,轻信这些妖物,早点用锁魂钉,你看他老实不老实?”
“你在来的路上也没和我说过他还会这些。”灵均念诀不行,直接拿起刀挥过去,看到同样的力道反弹回来,他一时不及,竟生生扛了自己的一刀。
吐出一口鲜血,他捂住胸口,“这阵法真邪门。”
转轮王见状,自然不好再动手,开始掏出袖中的长卷翻阅资料。
十天像是过了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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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灵均从未吃过这样的亏,与转轮王兵分两路去找。
与此同时,北方残存的胡人已对南边的汉人恨之入骨,组织了三批敢死队混在流民中前往建康。
这天是休沐,桓钰仍一如往前,购买物资打算前往城外,皇帝因为褚家在城外赈灾施粥的事多少生出了些忌惮。
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建康城中的百姓对褚家无一不服,若城外亦是如此,他这个皇位定会愈发受人指谪。
为了稳固地位,皇帝借了个由头邀请桓钰一起,这样不知情的民众或将这一好人好事记在皇帝本人头上也未可知。
桓钰看破不说破,就算是做戏,只要百姓能落实到真正的帮扶,不失为美德一件。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行,齐昭在前面开路,迟迟未看到查灵均,他得逞地笑道:“阿钰,我没有说错,那个人就是北方派来的细作,见我要查他,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桓钰不愿再同他多费口舌,让马儿停下吃草,故意落在队伍后面离他远远地。
齐昭见状,眉头紧锁,他不明白那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到底有哪里好,为什么仅仅出现了几个月,就将他们十几年的交情比了下去。
“阿钰,你就这样在意他吗?”
桓钰看着手中的缰绳没有抬头,冷淡提点道:“就算不是他,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齐昭顿在原地深吸了口气,颤声反问:“为什么不能是我,你我同年同月仅相隔一天出生,从小一起长大,门当户对,志趣相投,我、我甚至可以为了你去死,他行吗?”
桓钰不解,“喜欢是希望对方健康快乐,为什么非要用死来衡量?”
齐昭咬牙,“那我究竟比他差在哪里?你告诉我!”
“没有任何地方需要比较,我只是不喜欢你,齐昭,原本我以为我们可以继续当朋友,我以为你会为我拥有心仪之人感到高兴,但现在的桩桩件件,你都让我感到厌恶反感。”桓钰从未与人说过如此重话,但有些事,他要不说清楚,这种情况必定还会发生。
齐昭气得将下唇咬破,铁锈味充斥在口腔中,他面目狰狞,“好,我迟早扯下他的面具露出原型,到时你别后悔!”
他快马加鞭冲到前面,桓钰微松了口气,细数着灵均离开的日子,还没确定,前面就出现了一阵骚动。
“有刺客,护驾!”
马儿受惊后四处乱窜,随行的宫女也开始作鸟兽散,齐昭那身红衣太过惹眼,多少胡人恨不得剥他的皮喝他的血,团团将他围住,以不要命的打法往他跟前冲去。
桓钰起初怕皇帝生出嫌隙,他并未带上褚家军随行,放出信号弹,他拔出佩剑,眼下他不仅要躲避草丛中射出的暗箭,还要突破防线去守住帝后二人。
对方有备而来,四面楚歌的局面下,桓钰为了保住皇帝性命,肩上中了一箭。
杀红了眼的胡人见状,再度放出数箭,桓钰手腕剑花,将其全部击回,顺便扭头让帝后在马车中趴下。
齐昭见他中箭,心下一急,也露出了防守破绽,手腕被划上露骨一刀,他白着脸直接砍掉了那人的头颅,伸腿踢到一边,他退守至马车旁,“阿钰,你看到了,现在和你肩并肩的,只有我,查灵均绝对是细作!”
桓钰没说话,他中箭后,肢体已经开始发麻,是箭头淬毒之后才会有的症状。
他不知道这一次还能不能活着回去,用最快的速度将扑上来的胡人解决,不知是血液流失过多还是毒素已浸入心脉,他的视线逐渐模糊,只能听声辨位。
耳边响起远处的呼唤,他身形一怔,在晕倒之前执剑单膝跪地,想确定一下对方是不是灵均,但他累到连抬下眼皮的力气都没了。
16. 亲那么久不累啊
象蛇设下那张封印后,妖力已枯竭大半,落在一方村落,还来不及吸□□气,他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村里好几名鳏夫已经将他围了起来,因为他的所属权问题,很快就开始争论不休,不惜大打出手。
象蛇被吵醒,看到区区凡人竟对他眼露贪婪,他气得大手一挥,将他们的精气统统吸了个干净。
顷刻间,他的整具身体就轻盈了起来,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流光溢彩,哼,只有傻子才会在那里苦苦修炼!
灵均本来还没有寻到他的气息,他一动手,那魔气将天空都惹成了黑紫一片。
他以一步十里的速度向前迸进,趁象蛇舒服地伸懒腰时,拿着长刀直接冲他面门砸去,没有打算再对他手下留情。
象蛇飞速跳开,惊魂未定道:“你、你怎么这么快?”
“废话少说!”灵均亮出挂在腰间的锁魂钉,“是挨一顿钉子还是乖乖跟我回去,自己选。”
象蛇皱起眉头,是一个也不想选,纠结间忽地瞥见眼角处的那十几幢房屋,他眼前一亮,合力打出一掌,将其全部掀翻。
灵均见状,气得想把他往死里揍,他当时就不该相信一只堕魔会回头!
“再见,不,再也不见!”象蛇得意地展开翅膀飞远,瞥见城门外人山人海,他光是闻着那个味,就忍不住地咽了口口水。
只是转轮王没给他机会,甩出三枚锁魂钉,分别钉住他的后颈,脊骨与尾椎,象蛇登时疼得收起翅膀坠落在地,疼得脸色煞白缩成了一团,还来不及求饶,那几缕生魂就被引魂灯吸走,黑白无常效率很快,给他两只手拷上铁链,晃晃悠悠地给他拽到了镜城。
转轮王拿着灯将受伤的凡人善后,灵均乐得一阵轻松,双手抱胸道:“那我先回了?赤炼那只癞皮狗,也不知道会不会趁我不在,去骚扰褚桓钰。”
“去,本就是我耽搁了你的正事,倒是高看了这象蛇,不过如此。”
“也不怪你,防患于未然嘛。”灵均丢下这句话就走,他踩着那片竹林,有意越过城楼飞往城东,却听到地面一阵喧嚣,打眼望去,便看到了摇摇欲坠的褚桓钰。
他呼吸紊乱,左肩处中箭后那血液已将那身缎面银袍染红了一大片。
纵使如此,他仍强撑着身体为马车内的帝后挡住了来势汹汹的杀意。
镜城手册上明文规定,除却妖魔故意中伤,他们可以掺和其中以外,再不可强行干扰凡人的生死磨难。
上次他放血救人,仗着法术欺辱凡人,后果就是四十九日的寒冰狱。
这次,他明知不可为,可看到其中一名胡人将箭弩对准了桓钰的眉心时,不等他拔刀,他的长刀就自己带着他冲了过去,几乎是一瞬间,将那些对他不利的胡人全部消灭殆尽。
这速度太快太快,仅是一道黑影穿过,让齐昭目瞪口呆,惊诧地望向他,“查灵均,你到底是什么人?”
灵均也是一怔,他还是头一回被这把刀控制心神,上面的血液从刀尖处滚落,想补救,可那些魂魄早已四分五裂。
斩魂,是查家世代用来降妖除魔的法器,从未用到过凡人身上。
自知闯下大祸,可看着褚桓钰的魂魄就要跑出来,他来不及多想,忙地冲上前给他强行摁了回去。
“不要睡,褚桓钰,不许睡!”
桓钰能听到他的声音,拼尽全身的力量想睁开眼睛再看他一眼,可他好没用。
先是一滴泪珠从眼角处溢出,接着一滴又一滴,形成了长长的一串,无声滑至耳侧,诉说着他的不甘与不舍。
灵均蹙额,拔掉他的箭,抱着人直奔褚家后山,怕黑白无常会跟来,慌不择路地将手腕划过长刀,鲜血涌出,他喂在他嘴中,不知过了多久,看到他灰白的脸色渐渐浮起一丝红润,揪着的一颗心才堪堪落下。
他大开杀戒,镜城很快就捕捉到了异常,亮起警示,违规的处罚一条接着一条,谁也不能保下他。
很快平等王就带领两队人马前来,命他立即回去,受三堂会审。
灵均自知接下来可能会被判刑,至于是多少年,他也不确定。
嘴中应着,可看到桓钰还未转醒,扭头让平等王不念功劳念下苦劳,再宽限两天。
平等王知道他的性子,要较真,打起来,也不知道谁占上风,叮嘱他必须准时准点回去报到,否则下次来,就是缉拿归案的阵仗。
灵均把他送走,用指腹刮着刀刃,有些怀疑起了这把刀的来历。
人控刀,刀控人,这岂非是入魔的征兆?
盘坐在床上,他审判自己的神识,那颗厌倦上班的心,生出了爱与憎。
掏出那本资料大全,他仔细研究着关于斩魂的介绍,桓钰在他的翻书声中醒来,他看到他,先是疑惑,缓缓垂首,将目光放在胸口处,不说箭,甚至连疤痕都已然消失不见。
“灵均。”
“嗯?”灵均并不惊讶,收起书,他戳了戳他的脸颊,“感觉怎么样?”
“你又救了我。”桓钰不是傻子,他平日是比常人要白上许多,但也远没有像今日所见这样,唇色如纸。
“小事,换作别的人,我也会出手相救的。”灵均潇洒的拨了拨搭在额前的碎发,冲他挑眉道:“我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更加喜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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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钰先是沉默,想到濒死之前可能再也看不到他,他眼眶微微泛红,爬坐起来,他轻轻托起他的右手,去看他手腕上凝结的伤口,“灵均。”
“哭什么?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灵均抽出别在腰间的狗尾巴草去刮他的鼻尖,“笑起来,快,给我开心一点。”
桓钰躲避不及,被他挠得忍不住弯起嘴角,可他还是会感到难过,他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把人揽入怀中用力抱紧,他声带哽咽,“我当时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不怕,真要那个了,也是能见到的,我会去找你。”灵均说这话时,仍在想斩魂的事,册子上只介绍了它诛妖除魔的记录,没说它还有控人心智的本事。
他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桓钰以为他要随着自己殉情,劝道:“不可,就算我有个万一,你也要好好活着。”
“为什么?你去那边,我们不正好……”灵均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捂住嘴,郑重地说道:“我喜欢你,是想你好好地,若因为我,你就要放弃自己的性命,那我宁可你不要再喜欢我。”
灵均见他一脸真挚,不得不艰难地点了点头。
得到满意的答复,桓钰这才收手,垂头在他唇上轻触,舔舐。
灵均先是瞪大眼睛,接着忍俊不禁,轻笑着鼓起勇气,由他吮着他的下唇,被他弄得浑身发痒,受不了才张得嘴巴,舌尖与舌尖相触,像是过电一般,少年们的体温便腾地一下燃了起来。
半空中,无命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笑晕了,褚桓钰,你以前也太自恋了吧,你真当以为我要为了你殉情啊!”他见以前的他又是哭鼻子又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让他笑得在他肩上打了好几个滚。
桓钰白了他一眼,“是你先说了让人误会的话。”
“不可,就算我有个万一,你也要……哈哈哈……你是琼瑶剧看多了吧!”无命没想到他以前这么纯情,老天爷,以前的他竟然还就吃这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我不觉得他有错,相反,你这种从未动心,只有算计利用的人,才值得唾弃!”
无命见他为以前的自己说话,他也不甘落后,“我、我……我对你也不差啊,为了你,甚至连前途都不要了,你怎么就不记得我的好?”
“闭嘴!我不想和你说话!”
“哼,我也不想再和你说话!”
两个人彻底安静下来,耳边就传来了一阵不太好描述的声音。
两人的目光同时向下投去,看到那画面,又齐齐抬头开始望天。
亲那么久不累啊,有完没完?
17. 噢,是小乖。
分别在即,二十几条人命官司在身,罚期必不会短。
灵均心有不舍,揪着身侧之人的头发与自己的连在一起,想打个结,奈何太过丝滑,很快又散了。
“不困么?”桓钰本已阖眼,觉察到他扭来扭去,他面露担忧道:“还是有哪里难受?”
“没啊,我好着呢。”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灵均揪完他的头发又去扭他的耳垂,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又拿过来一根一根地啵唧一口。
桓钰只觉得得心尖微痒,沉声道:“灵均,有事不要瞒我。”
“就想亲你不行啊?你不也动不动就亲我?”灵均说着,凑在他那对漂亮的桃花眼上猛地吧唧了两下,然后埋在他颈间狂吸不止,“香香的,像雪后松针,本来带点冷,被你的体温一烘,就格外好闻了。”
桓钰被他夸得脸红心跳,“你今天为何这般反常?”
“你睡你的,我也睡了。”说着,他抱着他的腰,老实地闭上了眼睛。
半空中,无命好奇地用力嗅了嗅,没闻到他说的那种香味,也可能是他现在衣服穿的太厚了,毕竟下面那位就穿了件松松散散的丝绸睡衣,胸肌都半露不露的。
桓钰耳朵就在上方不远,听到他发出的声音,他垂眸,发现那只小鼠,正在试图钻到他衣领内确认香味,他斥声道:“你在做什么?”
那声音就像贴在他耳朵,突地被他一吼,无命吓得一个不稳,直接掉到了他的脚底。
“你管我?你不是不和我说话吗?”无命用力往上爬,这次是当着他的面,从他的肩膀处跳到了他的锁骨窝,正要推开他的衬衣时,桓钰警告道:“你敢!”
“有什么不敢,我就闻一下,看是不是有这么香,不然他怎么像个变态似地吸你。”
“我看你才更像变态。”桓钰瞪不到他,郁闷地嘲讽道:“不经他人允许就开始扒衣服,你这么多年是没有一点长进!”
“无所谓,总归你现在也拿我没办法不是……哈哈哈!”无命得意地在他锁骨窝里翻滚,趁他无法动弹,抬起小爪,挑衅地去蹬他的衣领。
桓钰闭上眼,“一旦出去,我必定不叫你好过!”
无命才不听他的,先是挤进去一个脑袋,利用衣物与身体之间的缝隙,它滑到在他的胸肌处,大口大口地吸了吸,冰雪化开,万物复苏,确实是松针独有的香气。
“褚桓钰,你确实挺香的,这是你用的香水还是洗衣液的味道?”
“我不想和你说话。”
“不说我就不出来,还有不许记仇,我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为我以前喜欢过你这种人,感到万分后悔。”
“不对,他们刚才洗澡也没用这些,难道是自带的?为什么会自带香气呢?你不会真是琼瑶剧看多了吧?人家香妃,你是什么?香死鬼?”
桓钰脸都绿了,重重吸了口气,“我降生的地方就是冰雪覆盖的山峰,几百年风吹雨打,唯有那棵松柏伴我,四季轮转,待久了,自然会受些影响。”
无命震惊,“不是吧?你是自然形成的?”
“我是转世,神进入无我之境,会化会世界万物,在有需要的时刻便会现世。”桓钰解释完不忘损他一顿,“当然,在你有限的认知里,原本也就只知道自己的一套房而已。”
无命翻了个白眼,“再厉害不也被困在这了,可见转世的神,一代不如一代。”
桓钰语塞,他就不该理他。
重新爬出来,无命趴在他肩头往下看去,桓钰本在看书,被灵均一把拉出门,开启了游湖赏景、沿街看人斗蛐蛐模式。
期间遇到迎亲队伍经过,他带着他混在里面,跟在亲眷入内喝起了喜酒。
桓钰从未做过这种事,尴尬之余看到那几枚烫金的囍字,不由将目光看向已经与桌上其他人喝成一团的灵均。
“褚桓钰,你怎么不喝?”灵均对他举杯时,恰逢新人喝起了交杯酒,他也效仿起人家,挽过他的胳膊一饮而尽。
桌人其他人全部面露惊讶之色,桓钰亦是如此,但看到他大大方方没有任何隐藏,他也埋首喝完了那杯酒,“等我来年考取功名,我们也成婚,好不好?”
“我没意见,但我得回家报备一下。”灵均见太阳已经升至最高,等到落山的那刻,就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我和你一起,若你父母不同意,我会想办法说服他们。”桓钰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他称不上有多么优秀,但在长辈眼中素来以沉稳闻名,只要好好表现,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灵均连忙摆手,“不用,我家离这边有点远,一来一回,要跨过山川湖海、沙漠绿洲……至少要好几个月,还是先不耽搁你上学了。”
“这么远?”
“嗯,躲在一个人们找不到的地方。”眼见着夫妻被送入洞房,他放下筷子,“看完了,我们走吧。”
“去哪?”
“随便逛逛喽。”
两个人穿过街口巷口,听到小贩的吆喝声,灵均侧头,一眼就相中了那只雪白一团的小鼠。
灵均渡了点修为给它,小鼠一下便抬起头,认定了主人一般,用小小的手掌扒着他不放。
“这么听话,就叫小乖了,嗯?”他将它捧到桓钰面前,“漂亮吗?”
“嗯。”
灵均去戳它的脸颊,它歪头好奇地看着他。
那排鹦鹉开始叽叽喳喳,学着小贩的话说道:“快来看,快来瞧,这几只鹦鹉会说话啦!”
灵均大笑出声,“这是什么,被卖了还在帮人数钱吗?”
桓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灵均转念一想,将那几只鹦鹉也买了下来,各自喂了几滴血,他递到他面前,叮嘱道:“好好照顾它们,等我下次回来它们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吧。”
桓钰将这一笼子鹦鹉接到手中,像是没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这就要走了?”
“没啊,我先送你回家。”灵均随他一起坐上马车,像无事发生一般,让他逗逗手心的小乖。
桓钰高兴不起来,他胸口处像是被压了几块石头,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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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早就想好了要走,是不是?”
灵均望向他,他想解释,又无从下口,干巴巴地说道:“会回来的,你见我哪次没回来?”
“要去多久?”
“我也说不清楚。”灵均心里没底,但他知道,他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
闻声,桓钰这次是彻底没有表情了,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莫名透着一股神性。
这模样让灵均不禁有些眼熟,他在脑海里面搜刮了好久,也没能想起来之前是在哪里见过。
“生气了?”灵均贴近,与他仅相差0.01公分,冲他笑道:“我是不想骗你,那如果我说一天,那没出现,你是不是会失落?”
“就不能不回去?”桓钰伸手揽住他的腰,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就当做我没有提过我们的婚事,不要走,好不好?一切都等我考完科举再说,到时我与你一同前去。”
“这个不是主要的。”灵均左思右想,眼前一亮,“是我现在身体有点虚,要回去好好调理,你说这个时间,我也拿不准,不能贸然撒谎骗你,对吧?”
桓钰顿住,眼眶微有些发红。
“是因为救我。”
灵均这次没有反驳,“那边药材多,我补补,等养好了就会立马来找你。”
“都怪我。”
“不怪,我心甘情愿的,褚桓钰,你这阵子要好好照顾自己。”灵均拧住他的衣领,“要是少了胳膊断了腿,我一定饶不了你。”
桓钰如鲠在喉,希望马车能再慢一点,可时间终有尽头,太阳落山,灵均掀帘,看着“褚府”二字,他提醒:“到啦。”
桓钰吸了吸鼻子,“灵均。”
“嗯?”
“你会想我吗?”
“当然。”
“会有多想?”他拿大拇指指腹去碾磨他的唇,“我会很想很想,想到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连书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
“想我的时候你就和这几只鹦鹉说说话。”灵均得意地冲他挑眉,“我想你了,就和小乖说,这样就相当于我们都在陪着对方是不是?”
“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会的。”灵均说着,凑在他唇上用力啵了一下,见外面的天空彻底暗了下来,他拽开他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旋转的身子直接从窗口处跃出,不过眨眼的工夫,就彻底消失在了桓钰的视线中。
桓钰的目光尚未收回,脚边便开始了鹦鹉学舌,“那你早点回来、那你早点回来!”
半空中,无命恍然大悟,“这几只鸟是不是就是你在镜城养的那几只?”
桓钰沉默,他宁可他现在还缩在他怀中,没看到这一幕。
无命先是意味深长地冲他笑了笑,然后轻“啧”一声,“还说你不喜欢我,不喜欢留到现在?”
桓钰冷声道:“养条狗久了也会有感情,你以为是你?薄情寡义,没心没肺透顶。”
无命被怼得不敢再吱声,也确实,鸟都陪了他千百年,而他与他,在这段时间的长河里面,不可寥寥一小段。
18. 思念如影随形
镜城的刑法,会将每个人的功德与罪恶加减乘除后,由十位殿主一致投票,才能给出最终的定夺。
期间辩论不休不止,灵均听得头晕脑胀,脱下去凡间必穿的黑色斗篷,露出了里面那件收腰的藏青官服,面料光滑,用金线描得边,和镜城的款式有极大的不同,是褚桓钰特地命人为他量身定制的。
他抬起袖口睹物思人,听到他们要判他二十年,他立即拔刀拍在桌面,吓得十位殿下以为他要造反,全都向后缩了缩。
灵均见他们被自己震慑到,他莞尔一笑,“如果我说是斩魂自己飞出去杀的人,你们会信吗?”
“你觉得呢?这把剑只认查家血脉,你简直是胡说八道!”转轮王是最为器重他的一位,“一早我就和你说过,那位行善积德,福泽深厚,不会早夭,你啊你,太过意气用事。”
“二十年?你们怎么算的?那几个人本来就不算好人。”灵均放弃挣扎,就算现在畏罪潜逃,天道的惩罚只会加倍还到他身上,没必要。
“一条人命抵一年,少扣的那三条,是看在你这些年没有少做好事份上省了。”转轮王抚了抚胡须,“你可认罪?”
“不认又能怎么办?”他杀人是事实,“但我有个要求。”
“说。”
“一年给我五天探监假,褚桓钰没法来看我,所以我要去上面看他。”
“不行,这件事没有先例,坐牢要有坐牢的样子。”平等王第一个表示反对,“传出去叫别人怎么看我?我有了私心,就不再符合平等这一称号,是严重渎职。”
“凡人一生不过百年,二十年,你想让他等我二十年?”灵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十二岁不到,就被派到无间炼狱和那些不安分的妖魔鬼怪单挑,如果连五天假都不给,那到时候有麻烦了别想再找我,我只是一名囚犯,其余的,我不会再管!”
“灵均,不要说气话。”转轮王从中打圆场,“要不这样,我们各退一步,这假给是可以给,但你不可出镜城,只能利用托梦的形式,让对方知晓你一切安好,同时,也没有违背平等的原则。”
平等王负手而立,这确实不算违规。
“托梦?那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
“等我想他想到不行的时候,我就去看看他,这五天假,我分着用,你们没意见吧?”
转轮王伸手指着他,“你这小子真是。”
“干嘛,二十年对你们来说只是弹指挥间,但对我和褚桓钰来说,度秒如年!”
转轮王不愿再与他争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去无间炼狱第三号牢房,别惹事。”
灵均把刀重新入鞘,下到十八层,他以往是巡视,今天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抱着小乖,在一众妖魔的注视中,自己把自己关了进去。
魍魉被十八枚锁魂钉和数不清的封印摁在墙上,挣扎数年,好不容易生出了一条不起眼的触影,看到为自己特制的牢房被送入新人,他立马警觉地睁开了眼睛。
灵均被他直勾勾地盯着,他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看什么看?你的地盘?”
魍魉被他教训过几次,老早就看不他顺眼,奚落道:“怎么?那几名老东西不放心,特意派你来看押我?”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好吗?”灵均背过身,开始盘腿打坐修炼心神,与他没什么好说的。
魍魉观摩他许久,见他已入定,他悄无声息地伸长影子,试图从他周身搜寻到一丝贪念与憎恨,只要有这两样,他就可以控制他的心神,让他替他解开封印。
可惜的是,这个人憎已全消,唯散发着毫无杂质的爱,高兴与喜欢,如阳光与白云,大大方方地敞露着那颗赤诚真心。
感知到的这些炙热爱意,令常年只能靠吸食恶欲维生的魍魉无比痛苦,像是被灼伤了似地,他迅速收回那根微弱的触影,气愤地冷哼了一声。
——
凡间,北方的胡人虽已失去威胁,但西南的另一股势力却在迅速崛起。
世间格局变化轮转,与建康的偏安一隅不同,西南地区为首的起义军打着世间大同的旗号,拉拢了不少民众。
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就将郑国与周国拿下,王公贵族的所有财产充公,用来救济穷苦百姓。
大同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所有的不公与灰暗。
这一路南下,他们势如破竹,惹得皇帝在建康揣揣不安。
齐昭却不以为然,觉得这种起义军不成气候,赵国与吴国是实力太弱才会被夺,并未将那些下等货色放在心上。
桓钰与父亲亦被皇帝唤了过来,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盘算下来,褚家精兵将近十万,加上皇帝与齐昭各自手握的一半虎符,加起来可调集二十三万大军。
可褚父依旧忧心:“建康城虽能守住,但城郊农田不足以供给百万大军。”
闻言,皇帝脸色又白了几分,“也是,我们常年从西南购买粮草,走水路沿江而下,如今这条路已经被其堵死。”
桓钰垂眸,看着鞋面并未给出意见,他早在这件事传入建康时就想到了让皇帝派人走陆路运送粮草,但没有意义,城内歌舞升平,城外横尸遍地,那些修罗场景令人不愿再心安理得地享受当下的一切优渥。
百姓为何起义,不过是活不下去。
若皇帝在五年前不要那么自私,按父亲的提议,不会落得这般境地。
“水路不行,那陆路呢?”皇帝不死心,“找建康以北的齐国!”
褚父摇头,“当下这几个国家都已经禁止粮草外送,违者格杀勿论,人人自危,我们能想到,他们势必也不会忽略这一关键点。”
“老天这是要亡我啊!”皇帝来回踱步,想到桓钰常年施粥救济城外百姓,又停下来,问道:“小钰,你是不是私自设了一处粮仓?”
桓钰顿时了然,“陛下可曾想过,一旦停止赈灾,或许不等大同起义军攻打建康,城外就先乱了?”
“我看他们谁敢?”齐昭没动手将那群越集越多的蝗虫一把火烧掉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若没有自知之明前来送死,他正好可以以这个由头将他们赶尽杀绝。
皇帝没有出言制止,仍看着桓钰,等他表态。
“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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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早已打定主意,那臣不敢不从。”桓钰留下这句话就先行请退,他们的目的已达到,合着一早就想到了怎么来算计他,枉他上次以死相救,若不是他命悬一线,灵均也不会因为救他而必须离开。
双手握成拳,桓钰感到前所未有的苦闷,他站在树下,与那几只鹦鹉说了很久的话。
鹦鹉听不懂,飞扑着翅膀从这根枝头跳到了另一根枝头,重复道:“灵均、灵均~”
他重重叹了口气,回到床上,做了一场格外真实的梦。
他看到灵均直接从地底下钻出来扑到了他身上,笑呵呵地问道:“褚桓钰,你想我吗?我很想你。”
桓钰先是不信,伸手触到他脸上,见他没有躲开,他忙地伸手抱紧他,“灵均,你终于回来了!”
“嗯哼,机会难得。”灵均捧着他的脸细细打量,蹙额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桓钰神色凝重下来,“有些事令我非常困惑,灵均,起义军就快来了,朝廷动荡,很可能就会瓦解,我现在的生活是踏在无数老百姓头上掠夺而来的,我没有勇气去对抗那些只想活下去的人。”
灵均原本对这些朝代更替并没有实感,可事件关乎桓钰,他认真想了想,“那你也不能由着他们将尖刀刺向你,你没有错,也不必内疚,每个人命运都是注定好的,作恶多端者为下等命格要受尽磨难,而你,几世行善,本就该是上等命格。”
桓钰疑惑,“几世行善?”
“我猜的,哈哈哈,褚桓钰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啊。”灵均打着马虎眼去亲他的唇,“不要不开心,再等等我。”
“等什么?”桓钰开始回吻,撬开他的牙齿,他口腔中的每一寸都没有放过。
灵均脸色通红,手指先是用力拽住他的中衣,接着又无力放开。
等到两个唇上都沾满了水色,对视一眼,均是窃喜又羞涩地笑出了声。
“褚桓钰,我好想就一直这样陪着你。”灵均贴在他耳边摩挲,“好喜欢你。”
桓钰那对好看的桃花眼微微扬起,想到眼下的不太平,他眸中的光又黯淡了下去,“灵均,如若我失去了现下的一切,你可还愿意跟着我?”
“为什么不愿意?”灵均从来不是贪慕虚荣之人,“以后我们大不了卖艺讨生活喽,我身体这么好,可以去弄那个之前看的,胸口碎大石,一块石头就那么多人丢赏钱呢,你给我来三块。”
“不,我舍不得。”桓钰手抚过他的眉眼,“我会去当教书先生,挣来的钱应该够生活了,在乡下,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建一间茅草屋即可。”
……
两个依偎在一起像是有说不完的话,直到一声鸡鸣传来,灵均瞥见窗外的天色已渐渐发亮,懊恼地撇了撇嘴。
“褚桓钰,我要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灵均临走前不忘在他额间亲了亲。
“你又要离开了?”桓钰不可置信地伸手将他牢牢抱紧,可对方像是一阵烟,凭空消失在了他眼前。
从睡梦中惊醒,大大地喘了几口气,看着纹丝不动的门窗,桓钰眼中满是失落。
19. 他可不是三岁小孩
无间炼狱内,灵均醒来后,心情特别好。
回味似地舔了舔嘴唇,不得不说,褚桓钰真的很会亲,就算没有身体上的触碰,但他的整具神识都在震颤。
他与他心神合一,舒服到让他哼起了小曲,把小乖戳醒,它气鼓鼓地“吱”个不停。
灵均大方地送给它一滴血,这小东西变脸的速度堪比翻书,献宝一般在他手心转起了圈圈。
“你吵死了!”魍魉不悦地斥声道。
灵均转身,也没和他计较,喜笑颜开地询问道:“你有喜欢过谁吗?”
魍魉不屑地用鼻子出了口气,不想回答他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
灵均支着下巴,继续问:“被人喜欢过吗?”
魍魉生来就代表着灾祸,谁会喜欢他?
他脑海中的所有记忆都是被驱逐、殴打、恐惧、封印,唯一被接纳的一次,那张面孔突地清晰起来,是那倒霉的秀才。
数年前,北帝被他偷袭掉入转生轮,而他也身负重伤,为了躲避那波追击,他附在了一名已经半死不活的落迫秀才身上。
穷才学业有成,本是乡试第一,与当地太守之子同名同姓,叫人顶替,几番上官府告状,落得一个家破人亡。
自觉失去双亲与前程,寻了一棵歪脖子树上吊,还未断气,正巧被他拿来当作避难之所。
一个死都不怕的人,遇上他,倒也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平静地问他还需要用他多久,用完了赶紧告诉他,他再死也不迟。
魍魉将自戕的后果告知于他,秀才想到双亲,顿时泪流满面。
原来连死亡都不是终结,而是另一场磨难的开端。
就此,他对他的命令听之任之,花楼、赌坊、战场,种种欲念令他元神修复好了半成。
秀才见他杀人不眨眼,只是顷刻间就可将人置于死地,遂生出了复仇之心。
魍魉倒也不介意再多杀几个人,用他的身体飞落在太守家中,将他全家老小灭了个干干净净。
也正是这一反常,引起了转轮王的注意。
在多方角逐之下,十位阎君联手发出一击,在关键时刻那秀才竟以命相救,替他挡下了那一招。
临死前,他竟然还在向他道谢,简直是愚不可及,他本就是不死之身,需要他来逞英雄?
“喂?你不吭声,不会真的有人喜欢过你吧?”灵均向他投去一块绿豆糕,“是谁?”
魍魉将进嘴的东西又给吐了出来,别过头,“没有!”
“真是不识货,这个很好吃的,你吸的魂魄大多都是苦的臭的,但这个不同,这个是甜丝丝的,绿豆也是沙沙的。”灵均咬了一口,非常得意地介绍,“是我喜欢的人给我买的,他说我太瘦了。”
魍魉拧着眉嘲讽道:“喜欢是软肋,只有废物才会拥有!”
“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灵均双手抱着后脑勺躺下,“他啊,比我在镜城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他还很香很善良,我舍不得看到他受一丁点伤,哪怕那本就是他的劫难,明知不可为,还会生出私心违背。”
魍魉波澜不惊地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顿悟的表情,“你就是为了一个凡人,违背了镜城的规则才被关押在此?”
“昂。”灵均不觉得丢人,“等时间到了,我就去找他。”
“多久?”
“20年吧,很快的。”
“凡人命如蜉蝣,朝生夕死,能有几个20年?”魍魉循循善诱,“想出去吗?”
“当然。”
魍魉笑了,“只要你替我解了封印,我向你保证,今后再也无人敢为难你。”
灵均愣怔片刻,随即一个跟斗跳起来,他双手抱胸站在他面前细细观望,将那十八枚锁魂钉全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松动之后,才塞在后腰的符纸,又给他上了两道封印,“你还真是贼心不死,这下老实了?”
魍魉本来还有一根触影可以行动,那是当初好不容易从赤炼身上吸纳到的愤恨,眼下这唯一的希望都被他封住,他怒骂道:“你这疯子,我想帮你,你竟然恩将仇报!”
“就你这种伎俩,骗骗三岁小孩子倒是没问题,但我已经十九岁了。”灵均抬着斩魂,在他身上比划了三刀,“算是小小警告。”
魍魉疼得倒抽了口气,这把凶器可叫凡人妖怪灰飞烟灭,纵是对他这头上古魔物,实力也不容小觑。
他头上的影子被其划开,没能像往常一样立即复原,而是无力地垂在了一边,需要他等上数月才能慢慢愈合。
“等我出去,我不会放过你!”
“你先出去再说吧。”灵均才不怕他,盘腿坐下准备入定修炼。
魍魉气得牙痒痒,看到他的脸,他冷笑道:“你不会以为你的父亲真的是被九头蛇给杀了吧?”
“不然呢?是被你?”灵均目光如炬,“你少给我拉仇恨,我不会对你产生任何情绪,因为你本质上就是一个胆小鬼,来几个人对你指指点点,你就要将他们全部赶尽杀绝,就不能不听不看?自己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修炼?但凡你往正道上走,我们不会有任何人闲得没事来抓你。”
“你说得倒是好听,那是因为你是你,你不是我!”魍魉梗着脖子说完,又好心告知,“你父母的死是因为你!”
“干我屁事?你是不是被关太久脑袋出问题了?”灵均拿起斩魂,“再啰嗦,小心我在你嘴上开一刀。”
“北帝进入轮回,在凡间迟迟未归,镜城需要一名强大的守护者,而你恰好是查家最纯正的灵脉,否则你以为你的修为为何会轻易超越你的父亲?不过是你父母联手将修为传给你,又以血滋养了斩魂,这使得死物变成了活物,就算哪天你灵力全无,它也仍旧会忠心守护你。”魍魉说完便不再开口,留下灵均看着手上的那把刀,陷入了沉默。
原来是这样?那斩魂为了不让褚桓钰受伤,自己飞出,是因为爱屋及乌,他们知道他是他喜欢的人吗?
这件事转轮王怎么没告诉过他?他只知道,他不过三岁父母便因公殉职,直系亲属身殒后的修为、爵位会自动世袭给他。
晃了晃脑袋,无论如何,修为都需本人心甘情愿奉上,他的内耗没超过三分钟,“我父母这样做肯定有他们的道理,都是成年人,又不是傻子,你想干嘛?乱我心智,让我内疚难过,随你入魔?”
魍魉轻“呵”一声,“你可知,若不是那十个废物,你明可以一家三口幸福长大。”
“我相信他们的选择与我父母的判断。”灵均掷出斩魂,直接架在了他头上,“闭上你的臭嘴,我将你看得透透地。”
魍魉面露懊恼,这家伙年纪不大,道行却要比赤炼高了太多。
半空中,无命嘚瑟地蹬着四肢,觉得以前自己的特有魅力,有自己的是非观,不像某些电视剧里的脑残似地,别人说啥他信啥。
不对,褚桓钰不是说他渣了他吗?这怎么看怎么喜欢啊!
爬坐起来,他仰头问:“褚桓钰,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哪有渣你?我被关起来了都在想办法去看你,我要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力气去看你?”
桓钰也是蹙眉,转轮王告诉他,从始至终查灵均都只是为了让赤炼回去接班。
可现在云幻珠却是在告诉他,真相并不是这般。
转轮王为何要骗他?
那只不安分的小仓鼠见他久久不答,跳起来开始伸手拽他的耳垂,但那只小爪太小太小,根本握不住,更别说弄疼他,虽不疼、却很痒,他斜睨过去,站在他肩头的小鼠险些被扫落,忙地趴下,与他好声好气道:“我是真的有问题,你回答完我就不和你说话了,你明明知道他是喜欢你的,为什么还要说他渣了你?”
“我不知道,云幻珠以执念为锁,为什么会释放出我并不知道的一面,可能是当时的我很想知道,他离开之后去了哪里。”
无命歪着脑袋理了理,“也就是说,这个世界要比你知道的知道的更多……没错、没错,是你的心魔,难怪会有我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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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有心魔,我一看就很豁达嘛。”无命把自己夸完,不忘损他,“不像你,过了这么久还没释怀,真是小心眼透顶。”
桓钰冷下脸,“不是对你,是对自己犯过如此低级的错误感到难堪罢了。”
“随便你,反正我看破不戳破喽。”无命美滋滋地趴好,再往下看,不知过了多久,凡间已是战火连天。
起义军尚未到达,建康就已被那数十万的难民破城而入彻底大乱。
人性的底色在生死面前全部被摊开,为了活命,烧杀抢掠做得,那强抢妇女也就不在话下了。
皇帝派兵镇压的第一夜,城中数十里长街被大火点燃,浓烟升起,让桓钰在山上看得一清二楚。
他身上不过披了件轻薄的外衣,看着支离破碎的山河,眼神迷惘。
都是为了活着,可很多人都死了。
夫子口中的百姓安居乐业,人与人友好相处,天下太平,或许根本就不存在。
人人都有私心,贪婪无度,追随权力的人太过疯狂,看他起高楼,又看他坠阴沟。
皇帝很快就来求褚家支援,桓钰没有答应,并且让人守好了这几座山脉的四处关卡,他听灵均的话,他救不了所有人,唯一能做的是保护好自己以及家人。
前有难民、后有起义军气势汹汹,皇帝为数不多的勇气被消磨殆尽,听到邻国的主君被点了天灯,他吓得接连做了好几场噩梦,醒来竟打算直接认降。
起义军说放弃抵抗者有重赏,皇帝以为这样就可以躲过其他诸侯的下场。
起义军的领头人在不断的膨胀过程中早已失去初心,草莽出生的底层,在迅速获得权势之后,突然见识到了出水芙蓉般的美人时,两眼呆直,任凭手下说了多少谄媚的话,他的目光都放置在她身上。
那是皇帝的宠妃,他表面上不杀皇帝,是要让天下百姓知道他说到做到,同时也能让暂未投降的其他国家生出摇摆之心。
不废一兵一卒,顺利将这21国拿下,他便可效仿秦国的大一统,成为呼风唤雨的王。
他高登宝座,享受皇帝的参拜,收了他亲自递来的兵符,并让齐昭继续领兵出征,他的职位仍旧保留。
面对这么识相的上位者,齐昭犯不着没事找事,他仍是贵族,领着比之前更浩荡的军队,打算去击溃那些誓死都不肯投降的褚家军。
同时,他也想让那个不肯正眼看他的人知道,那个叫查灵均的人早就逃了,他没法保护他,只有他,只要他肯向他服软,他可以护他周全,甚至立马倒戈相向。
桓钰对他无话可说,两军正式交战,利用四大关口的绝对优势,起义军节节败退。
桓钰亦是骑着马,身披银色盔甲,提着长剑正面对上了齐昭。
对方微一失神,十招以内,就他以剑抵喉。
齐昭的速度很快,但桓钰更快。
他站在原地不敢再动,“原来以前都是你在让我。”
桓钰本可以取走他的性命,但他没有,擒贼先擒“王”,将人绑在石柱上,他面向那群起义军,和声道:“皇帝投降只代表他自己,褚家军百年来都驻扎在此,没想过要插手朝政,若仍步步紧逼,也可背水一试。”
他说罢便驭着马即刻返程,身后的鼓声响起,抬头,只见山顶已架满了巨石,让来讨伐的人全都变了脸色,纷纷丢下了手中的武器。
“素闻褚公子大仁大义,我们一时糊涂,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副将单膝跪地,扫向齐昭,眼中急切尽显,桓钰却没打算就此罢休。
“念在往日那半分情谊,我可以饶他一命,但没有下次。”桓钰对齐昭说完,驭着马儿走出几步,向属下道:“晾他六个时辰以儆效尤。”
齐昭脸色青红接白,见他要走,他大声喊道:“阿钰!”
桓钰没理他。
“你今日不杀我,我迟早有一天会杀了他!”齐昭狼狈地吼道:“我有多痛,我就要让你有多痛!”
“你不是他的对手。”
20. 相公还是夫君?
褚家军大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宫。
这一路走来,起义军从无败绩,陡然吃亏,让新王颜面扫地。
他身披黄袍,对着齐昭皮笑肉不笑,“我当你们齐家有多威风?这样看来,不过是个草包。”
“褚家军坐拥天险,我在明,他在暗,就是你去,又能有多大的胜算?”齐昭并不大看得起这一个乡村匹夫,他腰间别着剑,不是虎符不在手,他现在就想砍下他的头。
“王上息怒,我这位小舅子一向都是火爆脾气,打了败战心中难免烦闷,眼下褚家军并无意与我们抢夺地盘,不如先将目光长远些看,将军力拨往钱塘?”皇帝俯首称臣,也是身侧爱妃拽着他的胳膊哀求才贸然开口。
新王有意发难,扫见他身侧战战兢兢的皇后,他玩味地笑了笑,“你说的没错,山上统共也就那二十里地方,那就打持久战,等他们弹尽粮绝再说。”
皇帝刚舒了口气,就见新王转身面向群臣道:“我们讲究奖惩制度,该赏要赏,该罚也要罚,鉴于齐昭让起义军损失惨重,从今天起,剥夺齐昭的所有爵位与俸禄,即日起搬出齐府。”
齐昭脸色大变,“你敢!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卑贱的莽夫,也有脸来对我指手画脚?!”
“我怎么不敢?你怕还是活在昨天,以为整个建康唯你一个齐家?”新王拍了拍掌,完全听令于他的起义军就已蜂拥而上。
齐父吓得扑腾跪地,“王上,是为臣管教无方,才使他胆敢口出狂言,要罚就罚我吧!”
“噢,那我该怎么罚你?”新王走到他面前,“子不教,父之过,就以你这条命来偿还我起义军三千条人命吧!”
他话音刚落,便飞速抽刀,划在了齐父的脖颈上。
一道鲜红的血雾喷出,齐昭看得两眼呆直,见到父亲径直倒下,他忙地冲上前,“爹……爹!”
齐父抬了抬手臂,奈何喉咙动脉已被割裂,他口不能言,最终落得一个死不瞑目。
齐昭瞪向新王,震怒道:“你竟然、我、我要杀了你!”
他拨刀向新王刺去,对方早已做好准备,避开一刀,退居幕后,让自己忠实的信徒抵挡。
武功再高,也高不过源源不断的车轮战。
齐昭本就一天一夜未进食,此时气急败坏,很快就让对方找到了破绽。
一剑刺入他的肩胛骨,他手中的剑被人飞踹而出,等刀被架在脖子上,一道娇弱的身影扑上来,“要杀就杀我吧,王上,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尽到姐姐的责任。”
皇后哭得梨花带雨,让新王见了,心生怜悯,他抬起她的下巴,“你可还有筹码?”
皇后浑身颤抖,像一枚随时都要掉落的花骨朵,她张了张唇,确实啊,父亲已死,大局已定,她如今都要仰人鼻息过活了。
“罢了,看在初犯,我不同他计较,不如就留在宫里当太监吧。”
“王上!万万不可!”皇后哀求地攀附住他的双腿,“奴家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了。”
“哈哈哈,不是吧,不是吧,赤炼当过太监啊!”无命笑得肚子疼,在桓钰肩上打起了滚,一个不小心,他掉到他手心,小眼盯着大眼,然后发现了对方满满地嫌弃。
“有这么好笑吗?恶趣味。”
“他一个劲地想杀我,我笑他一笑还不行啊?”无命张嘴在他指尖狠狠咬了一口,“你是不是喜欢他?告诉他呗,他这么喜欢你,你勾下手指头他就和苍蝇见了厕所似地,乖乖地就飞过来了。”
桓钰听到他的这个比喻,他气得手掌向下,直接将他甩开,再也不想见到他。
无命身体突然失重,吓得“啊”地一声,到了他的鞋面上,又被无形的力量给托住了。
“嘿嘿,我没事,你真是小心眼,不就开个玩笑嘛。”他劫后余生,延着那条要爬半天的大长腿往上,好不容易爬到他肩膀上,看齐昭究竟有没有成为太监,结果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发现皇帝被戴了绿帽。
为了护住自己唯一的弟弟,皇后被半胁迫着委身于新王,她痛苦、自责、愧疚又屈辱,可人为刀俎,她为鱼肉,为了活命,保住齐家这条血脉,她不得不强颜欢笑。
新王太坏,实在变态。
表面上是个有雄才伟略的明君,可私底下,就让皇帝跪在床边,去看自己的妻子被人夺占。
皇帝悔不当初,生不如死,掩面哭泣,早知如此,他就算是死,也不会选择投降。
而齐昭的日子更加难过,虽免于被阉,却也被赶出了齐府大门。
他食不果腹,就算有一身武功,让他去和那群流民一样去抢去夺,可出身摆在这,伸出的手又逼着自己收回,他做不到!
曾经的下属骑着马从他面前呼啸而过,再无半点谄媚恭维。
被他欺压过的贵族们,如今也已效忠新王,仍保有爵位与封赏,远远地看到他像是一只过街老鼠,纷纷交头接耳地嘲笑起来。
齐昭气不过,提着剑杀过去,贵族们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被杀一拨,又来一拨,直到力气耗尽,被人一刀贯穿胸口,才算结束了他这违背天道的一生。
若当初桓钰被暗算,进入轮回是意外。
那赤炼便是自找的,他对北帝的心,在镜城,人尽皆知。
至高无上的神明,不会动情,但若成为凡人,有了七情六欲,是否结果会发生改变?
他在观望他轮回转世的第七次,以身入局跟了过去,可满腔真心,换来的却是对方的疏远与逃避。
随着元神归位,赤炼在镜城苏醒,回望凡间的一生,他握紧双拳,想起那个坏他姻缘的查灵均,正要拔剑,十殿齐齐出现,宣告了他私自踏入凡间所放下的罪过,人命数千桩,禁闭八百年。
“我不接受!”赤炼冷着脸,“我只是为了保护我的国家,斩草除根,理应如此,否则春风吹又生,后患无穷!”
“这并非是你的因果。”转轮王严肃地将天道的判罚递给他,“是被洗去凡间的记忆接受关押,还是永远踏入轮回,继续受尽人间疾苦,你自己选,你杀气过重,必须好好面壁反省。”
“那查灵均为何会出现在建康?”赤炼目光炯直地看向他们,“我所求不过是能让北帝多看我一眼,他呢?他又抱着何种心思?”
十殿异口同声道:“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了。”
赤炼不满这个答复,携着剑想去找他问个清楚,面前漂浮着两碗药,一碗孟婆汤前往转轮生,另一碗则是断凡尘。
他不愿喝,十殿齐齐念咒,让他神识不稳。
不过一刻钟,他扑倒在地,选了后者。
八百年很快,若是轮回转世,他或许再也见不到那位神明大人,孰轻孰重,他没那么蠢。
“哇靠,这也太狠吧,比对我还狠!”无命幸灾乐祸道:“八百年,媳妇都熬成了老老老太婆了!”
桓钰神色凝重,转轮王告诉他,查灵均是为了完成任务才接近的他。
赤炼不管不顾,私自在他第七次进入轮回时跟了过去,凡间当时四分五裂,镜城严重缺人手,十殿焦头烂额之际,看到了天赋异禀的查灵均。
一般人解决不了的事情,他拿着斩魂出去不到半天,就将那些不老实的魔物收拾得服服帖帖。
虽他年纪小,但本事够大,把他叫来顶赤炼的班,着实是不二人选。
但说的是三年,可三年又三年,一直到他十八岁,才发现凡间赤炼的转世,齐昭也不过才二十二岁,望不到头的打工生涯让他生出了摆烂之心,所以才听了他们的建议,前往凡间去破掉他的情劫,桓钰只是被他利用的一枚棋子。
可眼下,事实并非如此。
赤炼回到镜城,被关了八百年,可见镜城大抵是不缺人手的。
真相是什么?转轮王他们为何要骗他?
“等等,按理说,这赤炼都忘了我曾经是他的情敌,怎么之前一看到我就想要砍我?”无命轻“啧”一声,“他是不是有病啊?”
桓钰不咸不淡地回答,“你大抵是不知道你有多招人厌恶。”
无命理所当然地摊了摊手,“我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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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知道喽!”
“他虽忘了凡尘事,但仍记得镜城中所发生的一切,你生来就修为了得,儿时总喜欢领着一群孩子胡乱惹事,他巡逻期间想要教训你一番,结果倒被你狠狠收拾失了面子,自然怀恨在心。”
无命哈哈大笑,“原来如此,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不是在我没出生之前就转世为人了吗?”
桓钰噤声,他就不该和他扯这些有的没的。
“喂?”无命翻身,仰头去瞧他,“褚桓钰,你哑巴了?”
“是后来转轮王告诉我的。”
“他这么无聊吗?我看是你特意去问的吧。”无命蹬着两条腿,“你关心我,你就承认吧。”
“我只是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因果轮回,报应不爽罢了。”
“噢……”无命其实不傻,这个家伙就是明显地嘴硬心软,喜欢他喜欢到要命,因爱生恨才变成现在这副扭曲的德行。
乐呵呵地重新趴好,看到那虚幻中的一片红,他眨了眨巴眼,这是、这是那天在投屏中看到的成婚片段吗?
时隔三月,灵均开始了第二次托梦。
入梦前,桓钰正在做噩梦。
他将那些不好的东西全部赶走,大步冲过来拥住他,“褚桓钰,不怕不怕,我回来了。”
桓钰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看到他,他没有往常的欣喜,沉声问道:“又是在做梦吧,醒来就会消失,和上次一样。”
被他戳破,灵均尴尬地伸手捧住他的脸,“哎呀,被你猜中了。”
桓钰与他一别已有半年,周身已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他没有多失落,反手搂住他的腰,“但是能梦到已经非常难得,灵均,还要我等多久你才肯回来?”
“额……你、总之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眼下还不能回来。”
“为什么?你不是说养好了身体就立马赶回来吗?”
“还没好透。”灵均在他唇上舔了舔,半骗半哄道:“褚桓钰,我们成婚好不好?”
既然他知道在做梦,他也就不再隐瞒,一个响指,将整间房子挂满了红绸与窗花。
“这个年纪,我们也该成婚了。”灵均不想等到二十年后,他变戏法似地掏出两身喜服,自己穿好后又为他穿上。
桓钰本还剩下几丝清明,可这些场景在他脑海中排演了无数遍,遂变得格外“真实”起来。
“我们已经拜完天地了吗?”他好像记不住了,难道是喝了太多酒,晃了晃脑袋,他不确定地捧着灵均的脸细细端详,“我们成婚了?”
灵均能看出他的魂魄已经完全回归平稳,这是完全沉睡,不知梦为梦,只以为一切都是真实发生。
“对呀,我们拜过天地了。”灵均抚平他的眉眼,“你们这里成婚后会喊对方叫什么?相公?夫君?还是直呼其名?”
桓钰臊得耳根通红,不敢与他对视,而是紧张地看着胸口,那里因为心跳加速,正在剧烈起伏。
“就唤我的名字好了。”
“也好,突然改口我还不大习惯呢。”灵均莫名羞耻,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未见,有点那个近乡情怯的感觉。
桓钰听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眼中略有些小失落,动了动唇,欲说不说,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他自我拉扯间,用指腹碾过他的下唇,不知是不是突然换了衣裳还是红衣更加衬得他肌肤似雪,对上那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他喉结滚动,沉声道:“灵均,你今天格外地漂亮。”
灵均扬唇笑道:“平时是有些潦草,今天我特意梳了个头才来的。”
“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桓钰眼眶微红,这些日子他几乎是靠着信念才撑到了现在,微微埋首,他亲了亲他嘴边那枚乖巧灵动的朱砂痣,辗转到一侧衔住了他的下唇。
“我没走远唔……只是……额……”
两道身影一起倒在床上,红烛闪动,刚穿好的喜服被剥去,或许是已经成婚,桓钰没有和往常一样克制隐忍,而是放纵着自己与他彻底合二为一。
21. 相当羞耻
换作之前,就亲几下,对无命来说,其实没什么。
恋爱嘛,他虽然没谈过,但他不少同学、同事都有女朋友。
牵手、吃饭、逛街、看电影,之后的事,浓情蜜意,说不羡慕是假的。
也有不少人说要给他介绍,但无命觉得自己无父无母无房无车的,学历是不错,但在网上刷到相亲角那些大爷大妈的言论后,他就完全没有了急于组建家庭的想法。
与其被人挑三拣四,他还不如致力于存钱买房,在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后,和同学们一起组团创业,到时候,走上人生巅峰,他相信,迟早会遇到合适的人。
所以,他的感情生活几乎是一路寡到现在,不说做那种事,就是接吻都不曾体验过。
这突然看到床上那两个人缠作一团,他吓得一屁股坐下,呆怔了许久都没说出话。
不是装纯情,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看钙片,而且演员还是褚桓钰和他自己,这反差太大太大。
要知道,他和褚桓钰第一次见面他就想掐死他,结果呢,数千年前,这个人正在试图上他。
不,更让他无语的一点是,想掐死他的人,总是在想着上他,不然也不会成为执念对吧?
老天爷,这也太闷骚了,外冷而内如火山爆发,没救了!
摸了摸鼻子,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寂,无命连“啧”三声,“不是我说你,你成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啊?”他提起爪子踹了踹他的衣领,“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以为你老人家性冷淡呢。”
桓钰本还闭着眼,想来个眼不见为净,听到他倒打一耙,他眉头微蹙,“贼喊捉贼。”
“什么意思?这是你的心魔,关我什么事?”无命撇了他一眼,“总不能是我自己凑上去的吧?”
桓钰不耐道:“不是么?”
无命半信半疑地重新趴下,待看得清楚明白之后,他羞耻到脚趾抠地,立马躺倒望天,捂住了眼。
太污了,他的眼睛现在需要净化一下。
之前那两个人都是在被子里碰一碰,他只当是男人间的互帮互助和谐友爱什么的。
而现在,老实说,光是一具身无寸缕的男性身体,就够有看头了,
结果两人搭在一起,更具冲击力。
宽肩窄腰翘臀,胸肌腹肌也一块没落,两条腿修长笔直,大方地敞开,待视线滑落在他腹下,他伸出手贴在上面,在烛光的照射下慢慢推进,每近一寸,灵均的呼吸便乱一分。
“很漂亮。”往日不敢仔细观摩的人,今日格外大胆。
灵均思绪混乱间咽了口口水,他两只手也伸了过去,“褚桓钰的这里也很漂亮。”
“会不会太大了?”桓钰并不以为荣,他怕的是待会伤到他。
无命听到这句话就忍不住想要吐槽,半眯着眼扭头偷看了三秒钟,他立马背过身,刚才他背对着他,都没看清楚,那形状外观虽精致漂亮,可尺寸着实太大了一些。
他不敢再看,可耳边依稀响起了某种少儿不宜的声音,偷瞄一眼,那皮肤成了虾粉色,而桓钰的手指湿透,把怀里的人快揉成一滩水。
“可以了……”灵均颤巍巍地搂住他的脖子,“要快不行了。”
桓钰心跳如鼓,试着靠近,可他还是不忍,一句不行,中途叫停,把人裹起来抱到怀里抚了抚他的脊背,“书上说要好好养一段时间,我们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可以的,褚桓钰。”灵均在他颈窝蹭了蹭,他能忍,他可不能,见他不动,他自行趴坐上去,一边逗着他,一边扭着腰借力而下。
这次,桓钰想动也不敢再动,让他弄得颈间不由出了一层湿汗。
期间两人压抑的声音从喉咙处传出,先是蹙眉低吟,紧接着变成了闷哼。
真碰到了那一处,灵均脚趾弯曲,发出了一声嗟叹。
见状,无命面子理子丢了一地,原来真的是他先一步破的功!
真是太不争气了,他当初要矜持那么一点点,今天就不会是他被他贴脸开大,而是他对他的极限嘲讽!
“没事,只是做梦嘛,梦是假的。”无命说服自己只需要三秒钟,他重新得意起来,“四舍五入,我和你,没有过!”
桓钰面无波澜,“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等出去后,不要装作认识我。”
无命重重点头,“必须的,认识你有什么好处?好好的编制丢了不说,还要被你打击报复数千年,我简直是倒了大霉,千不该万不该遇上你这么一个死鬼!”
桓钰想说他的命格并非由他决定,但转念一想,又闭上了嘴,没必要,出去之后桥归桥、路归路,他不会,也不能,再对他动半点心。
两人诉求达成一致,再去看那些缱绻温存,顿时少了些羞耻,多了几分自然,不再躲闪。
“褚桓钰,他们没说错。”灵均趴在他胸口处,脸上汗涔涔地,“鱼水之欢果然非同凡响,承了你的好之后,我连修为都突破了第七层大关。”
桓钰初尝人事,缅腆地将他湿透的几络头发用布帕擦了擦,“什么修为?”
灵均闭上眼凑近,桓钰主动亲了亲他的唇,换来对方的嗤笑一声。
“先不要亲,什么也不要想,跟着我。”灵均抵住他的额头,带他进入自己的识海,那片干净透明的空间此时漂浮着无数闪耀着的光斑,像雪花一样穿梭不止,嗅了嗅甚至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和桓钰身上的一模一样。
“那些难道是我的……”桓钰话没说完就红了脸,他本无意弄到他里面的,“我看书上,说不清理你可能会感染。”
“我和其他人不一样。”灵均松开他的额头,那只手不安分地向下,桓钰禁不起他撩拨,哑声道:“别闹,我怕再弄就伤着你了。”
“不会,我很喜欢。”灵均搂住他的腰,“还有点想。”
桓钰见他一脸期待,他略微动摇,突听得远处响起鸡鸣,他克制住这点贪念,哄声道:“乖,往后的日子还很长。”
那声鸡叫,让灵均顿时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他的法术完全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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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绸褪去,烛光熄灭,像午夜零点零一分的水晶鞋。
“我要走了,褚桓钰。”灵均没有动,时间一到,他就会自动回归躯壳,凑在他胸口深吸一口,他叮嘱道:“等我下次来找你,不许浪费,以后我要和你双修的。”
桓钰不太理解他的意思,可听到他要走,他用力搂紧他,“纵是成婚了,你也还是要走?”
“等我,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来看你一次,不要伤心。”灵均覆在他唇上,直到一柱香完全燃尽,他的整具魂魄不受控制地被吸回了镜城。
而对桓钰来说,这又是一场支离破碎的噩梦。
倒掉的红烛,褪色的喜帘,与原地消失的爱人。
他从黑暗中惊醒,四下无人的房间里,唯有他无法平复的心跳起伏声。
灵均并未回来,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
日渐消瘦的身体,在看到那几只鹦鹉时,也失了言语。
无命突然有点理解当时他的心境了。
在查灵均的角度,是有倒计时来计算的。
但褚桓钰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要等,但要等多久,没有期限。
他们的区别就像是一个已经被判刑的人,说20年,那过一天少一天。
可褚桓钰则不同,他是经济罪犯,被关在看守所,由于案件复杂,一天不定罪他就要待一天,无法可式化。
“或许他当时应该告诉你。”
“天机不可泄露。”
“也是。”无命点点头,突然又觉得不大符合逻辑,“你确定你没记错?我要渣你,还非要大老远跑过来睡你?”
桓钰捏紧双拳,回想起往事,他呼吸微窒。
如今看到的这些,我原本也是不知情的。
“所以你就自以为是,以为是我始乱终弃,一去不复返喽?”无命写了太多程序,他条理清晰,很难才能找到bug,因为他自己就是杜绝bug的高手,这里面,依他看,有不少误解。
“不是。”
“那是什么?”无命站起身,虽缩在小乖那巴掌大点的躯壳里,但气势特强,“你说我想当凡人,不愿待在镜城,可若是因为你,我才想去当一名凡人呢?”
桓钰摇头,闭上眼,“贴住我的额头。”
无命才看过他们意识相交,它伸手向手爬,踩着他的耳朵跳到了他头上。
神识共通,无命恢复自己的本体,身上还是那身社畜的打扮,白色短袖、牛仔裤与帆布鞋,在冰天雪地里被冻得瑟瑟发抖。
桓钰走在前面,想握住他,可常年的阴影让他又迅速收手背过身对他视而不见。
无命见他别扭的要死要活,搓了个雪团子掷过去,直砸他的后颈。
桓钰冷着脸瞪向他,“不要闹。”
“魔鬼,自己穿得倒是厚!”
桓钰脱下外套抛过去,将他整张脸都盖得严严实实,“出去再收拾你。”
说着,他单手揽着他,掠过那片雪海,到了充满苦涩与屈辱的暗河。
22. 他看到的另一面
暗河很长,与忘川非常相像。
为了验证猜想,无命想捡个东西丢进去看看,结果这里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掏了掏身上那件外套口袋,还有好几枚坚果,拿起一块丢进去,立马被腐蚀了个干净。
“喂,怎么回事,你的神识里面怎么会有忘川?”
桓钰没说话,这里是他极力想到摆脱的那一段,逼着记忆掉进去,就会被完全清除,可惜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会有漏网之鱼。
“褚桓钰,你哑巴了?问你话呢。”无命想走过去看清楚他的表情,结果身前出现了无数片镜子将他包裹,画面历历在目,依次播放起来。
老槐树下,好几名年轻人凑在一起,因为常年惹事,树上被十殿布置了无死角的水晶记录仪。
一伙人浑然不觉,讨论着今日的见闻。
“老大,这一趟你去凡间瞧见赤炼没?他是不是还是那么嚣张?有没有偷偷教训他一番?”
“啧,没呢,路人被人射了一箭,好巧不巧,是赤炼那个情劫,确实有几分姿色。”灵均没骨头似地窝在秋千藤上,“就是有点笨笨的,逗他挺好玩的。”
“哪里好玩?”
“他比你们还乖,对我言听计从,嘘寒问暖。”
“老大比赤炼帅多了,他不会移情别恋了吧?”
灵均摇头,“是内疚,因为误伤了我,当然,他要喜欢上我,那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对对对,转轮王说,只有赤炼的劫被破解我们才能恢复自由身,那什么时候才能喜欢上呢?”
“等着吧,等我用奈何桥上惯用的招数,英雄救美,从天而降,凡人嘛,迟早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到时候保不齐他就会对我死心塌地,我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第一面镜子破碎,换成第二面,还是同样的场景。
“老大,这阵子我可是听到了不少关于你的绯闻。”
“什么?”
“你为了一个凡人,违背规则,受了天罚,你不会要为了一个凡人,放弃我们的大计吧?”
“是啊是啊!老大,你说好了回头带领我们去外面看看的。”
“能不能别听转轮王瞎说?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灵均吹掉手中的蒲公英,“我这是苦肉计,为了让那个凡人知道我的好罢了!”
“也是,老大说得非常有道理。”
“嗯哼!”
第三面镜子启动。
“老大,幸好这次你在,那个象蛇跑出来,把我们这条街都烧了。”
“多亏了他这个蠢货,不然我都出不来呢。”
“可是为什么转轮王他们要把你关起来?好端端的,莫名其妙。”
“秘密。”
第四面镜子是在无间炼狱,好兄弟来探班,灵均有些诧异。
“老大,实不相瞒,我感觉有诈。”
“什么意思?”
跟班凑在他耳边说道:“我昨天在三号狱看到了赤炼,上面显示他已被关押505天。”
灵均不明白赤炼回来了,怎么镜城的事还要让他出手,一个转身就飞向了转生殿。
第五面镜子,仍在树下。
灵均将手中的长刀埋在树下,拍了拍手中的灰尘,洒脱又随性,“走吧,兄弟们,转轮王答应我了,从现在开始我就可以无限期地当一个无忧无虑的普通人,赤炼已经回来,现在这活谁爱干谁干!”
发小们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喜讯保持怀疑,交头接耳道:“你说凡间真的有奈何桥上那些人说的好吗?”
“管他好坏,老大比我们都聪明,他都去玩了,我们留下岂不是要被赤炼疯狂欺压?”
“是是是,不如去凡间感受一下七情六欲来得痛快实在,要是不好,大不了再回来。”
“赶紧跟上吧,万一和老大走散了,我们去哪里找他啊,凡间又不能用术法。”
“快,走,走,走!”
婴儿的哭泣接连响起,他们的凡间生活也被拉开序幕。
父母关心,朋友关爱,惩治山贼,一起入伍出征,年少成名,被众多同龄人羡慕喜爱,最后战死沙场,没有半点遗憾。
他随着好友们有说有笑地踏上奈何桥,一眼都未察觉到角落那久久不肯喝下孟婆汤的白衣少年。
他在桥上等到很久很久,他一直说会来找他,让他等他回来的。
原来早就将他忘了,身边还跟着好几个仰慕他的姑娘。
姑娘唤他的名,他回头,而她冲上前趁他不注意,想亲他,他扭头想躲,还是让她在他唇角处亲了一口。
灵均有些错愕,呆在原地没说话。
姑娘眼眸含笑,“查灵均,本公主喜欢你,和亲前就想告诉你。”
听她这么说,灵均恢复玩世不恭的笑容,摊开手,“晚了,我的公主殿下,早点说我还当什么将军,去当混吃等死的驸马得了。”
“那你这次可别和我走散了,我下辈子一定要嫁给你。”说着,她就插队排在他身后。
看到灵均,孟寐淡声问:“人间可有趣?”
“有趣!”灵均以为她对谁都会说客套话,并不认识她。
“可还记得你所爱之人?”
“谁?打仗呢,谁有空谈情说爱。”
孟寐将汤递给他,眼看着他一口喝完,把这辈子的所有记忆都忘了个精光。
目送他离开,她扭头看了眼桥上失魂落魄的桓钰,没有再说话。
整个镜城,只有十殿与赤炼知道北帝转世后的下落。
而孟寐只当他和其他执念过重的生魂一样,她曾在下班之后,上前询问过桓钰在等谁。
他将背后的画卷打开,画像上的人栩栩如生,“你可曾见过他,他叫查灵均,是个极好极好的人。”
孟寐垂眸,想起那个抛下一切跑到凡间玩乐的混世魔王,她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搪塞了过去。
“你认识他。”桓钰不傻,平日有人问她,她只一句没印象就过去了。
“别找了,喝完汤,下辈子你的命格依旧极高。”孟寐指着他魂魄周身的金色光芒,“福报极厚之人才会有。”
“可是他让我等他,他说他会回来,是我失约了。”
褚家军不争不抢,可手下的人却想要建功立业。
父亲病逝,桓钰还了他们自由。
后来听说起义军有了更好的领导者,创建了新的朝代,形成了大一统,他隐姓埋名,跨过山川湖海,去寻找灵均口中所说的家乡,后来在目睹瘟疫村的状况后行医救治,此后不幸被感染,死在了那座孤岛上。
镜子破碎,后面的镜子自动延续。
无命在那里面看到了自己。
看服装,不是大富大贵,倒也衣食无忧。
他在桥下举起手,笑容肆意潇洒,“阿妩,说了我会负责,你只管生下来,有什么想不开,大不了我们今天就拜堂,可好?”
“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不活了!”桥上的姑娘委屈地哇哇大哭,失神间身体不受控制,直扑到了河里。
灵均二话不说,跳进去把人救了上来。
因为没有谈婚论嫁,直接把人家肚子弄大,灵均回家受了好一顿打。
父亲一再确认,“真是你的种?”
“哎哟,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他混不吝惯了,此话一出,又受了一顿毒打。
婚事办得很简单,屁股还没好全的灵均,根本就没法坐着吃席,他拜完堂就回房趴着嗷嗷叫去了。
新娘子正是上次在奈何桥上亲过他的公主,她看到他的伤,心疼得掩面哭泣,“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了这个苦。”
“别哭别哭,你肚子里的孩子要紧。”
镜子破裂,换上下一面。
他入山打猎,带回来新鲜的皮毛瓜果。
孩子长大,坐在灵均脖子上玩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好不快活。
转轮王领着桓钰看完这些过往,“可还打算继续在奈何桥上等他?”
桓钰抬起手腕,将衣袖掀开,是那枚绿宝石制作的手环,宝石在他初入镜城时,闪得最为急促,仿佛在告诉他,他就在这里。
灵均曾写信和他说这是一对,由他父母亲手打造。
只要浇上对方的鲜血,心意相通之人,就能点燃里面的那盏灯,灯不灭,就说明他们仍旧爱着对方,没有发生改变。
可放眼望去,灵均手腕上并无此环,那这些年,仅仅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得知真相的生魂,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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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靠在树上,听着那些欢声笑语,默默地流下了两行血泪。
随着他的变化,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吓得小孩哭着叫父亲。
灵均忙抱起他,带着妻子躲到屋子里关好门窗。
而桓钰闭上眼,由着风雨泼下,脸上接连不断的血泪,似在无声地控诉着自己的傻。
数不清的紫色天雷劈下,他一动不动,麻木地站在那里,回望过去种种。
不知过了多久,周身环绕了好几个人,莲花灯盏竖立在他头顶,让他有些头晕。
意识模糊不清之际,他隐约听到了转轮王说道:“心不死,则道不生,果真是如此。”
桓钰再度醒来,已恢复真身。
前尘往事,实在愚痴。
他面色冷寂,抬手捏了捏眉心,无意瞥见那枚手环,想捻为齑粉,可上面被施了咒,仍纹丝不动地一闪一闪,提醒着他曾经的蠢。
转生之前,他见过查定淮夫妇,确实是有过这段说法。
但查灵均已经移情别恋,转生多次,为何还亮着呢?
他想不通,也不想再记起那个人,解开那枚同心结,丢在了一边。
镜城规矩森严,他不在,管理也愈发混乱,任由他们自行转生,将一切铁律都当成了耳边风。
也是回归的那一天,他颁布最新的惩处公告。
私自前往人间者,清除镜城身份,永不录用。
所有镜子全部裂开,无命转过头,看向桓钰,眼中不知不觉多了几分内疚和怀疑,“难道真是如此吗?真是不是你的偏见在作祟?这一看就不太对。”
“你是指哪里?”
“我明明在坐牢,被判了20年,你在凡间,我请假都要去看你,为什么赤炼一出现,我就跑去转生了?”无命是理科生,这一看就不合理,“你还活着,我去转生干嘛?我问你,我是脑残吗?”
“你的目的不就是让赤炼回来?”
“没错,我凭什么要帮他干活,工资也没见多,但是……”无命说到这里,也不太确定了,“你是说,我想当凡人的念头,不是因你而起,而是我本身就受了奈何桥上的诱惑?”
桓钰不再看他,“谁管你,我不在乎,也不感兴趣。”
“噢,那你还有心魔~”无命摸了摸鼻子,“下次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摆脱它,否则你一直回避,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桓钰想了许久,不想将那些难堪全部展示在他面前,可眼下出不去,也不知魍魉到底荼毒了多少生灵。
双手捏成拳,他沉声道:“在云幻珠看到的,确实和我看到的有些偏差。”
“呵,终于肯好好说话了。”无命的思路很清晰,“先说那个手环是谁给你的?是我亲手给的?我在坐牢唉,连来找你都要托梦,必定是经过了他人的手。”
时间过去太久,桓钰细细回忆间不觉有些头疼,那些刻意被封存的东西又被翻出来,他身形踉跄,额间浮起了一层细汗。
“我忘了。”
“这是bug之一,先记录,我们去云幻珠里看。”无命继续捋,“为什么我转生了,这枚手环还亮着?”
“你父母的东西,你问我?”
“至少你还见过,我都没见过,不问你问谁?”无命眼下只能发散性思考,“这可能是bug之二,是变心之后才会暗,还是就是个骗人的东西,无论如何他都会闪,目的就是给对方希望,还有一个就是……”
“什么?”
无命不好意思地舔了舔下唇,“我一直都喜欢着你,虽然忘了,但我也没有喜欢上别的人。”
“不可能!”桓钰亲眼所见,他与他没拜成的堂,他已与别人完成,还有了一个孩子,或者,那才是真正的他。
“这只是我的推测,你这么激动干嘛?”无命缩了缩身子,“出去吧,冻死了。”
桓钰抬手,将暗河冰封,踏了上去。
无命咂舌,“你刚才不是带我飞进来的吗?不飞了?”
“不想碰你。”
“毛病吧,万一冰面化了,我不尸骨无存?”
“那样最好。”
“变态吧你!”无命冲上去,直接扑到了他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