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应援曲》
1. 初见
「柏安蒂私立高级中学」
是年初夏,荆月第一次走进了这所被誉为“繁花之塾”的百年名校。
荆月抱着手中的档案袋,漫步在校园内的林荫小道上。
她嘴角撩着一抹清浅的笑,饶有兴致地四处打量一下这里的环境。明媚和煦的清风拂过她的脸庞,头顶上的天空湛蓝而透彻。
荆月朝着校园里一路走来,眼前景色变幻万千,简直一步一景。
这条林荫道上,两旁的槐树繁茂成荫,花团锦簇的绣球花压满枝头、紫藤一缕缕娇俏细长的花枝凌空垂落,美得就像是一道幽蓝色的瀑布……
空气里馥郁的花香裹挟着晨露的清冽,这皆是独属于初夏的浪漫。
荆月在心中轻轻赞叹,“这里,果然不负繁花之塾的盛名。”
……
“嘭!!——”
恍惚间,远处那一声声振聋发聩的清脆击打声,直接将荆月的注意力全然吸引了过去。
她匆匆穿过林荫路,绕到了一棵参天大树的侧面,才终于看清了树林另一边的景象。
扇形的棒球场地上,
有一支全员身着月白色球衣的队伍正在进行模拟训练。
若要问这整座棒球场上,看起来谁最厉害?谁最耀眼?那必定是此刻正朝着打击区里走的那一位了。
这天,
也是荆月第一次见到这位传闻中极其桀骜不羁的柏安蒂棒球队长,祁安。
球场上的白衣少年,身材挺拔,鼻梁英挺、眼眸深邃。
荆月望着他,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她的心中却不禁在想:
像他这样一张俊美非凡的容颜,不知该惊艳了多少人的岁月?又轻易俘获了多少女生的芳心?
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值青春,在热烈的球场上挥斥方遒!
也许就连荆月自己都没发现,她的目光,竟然都在一直追随着场上那个桀骜少年的身影。
彼时,攻防交换。
球队的教练带着头盔,站在捕手后方朗声喊道:“九局下半,一二垒有人。”
这是在模拟正式比赛中会发生的危机情况。现在的局面很危险,因为接下来的胜负就仅在打者的一念之间!
进一步则蟾宫折桂。
退一步则满盘皆输。
对于击球打者而言,这样的心理压力无疑是巨大的。
只有那些站在金字塔尖的、素质绝对过硬的球手们,才能在这种形势下都能一直保持稳重,沉下气来,头脑清醒地瞄准最终的胜利。
待祁安走到打击位上站定。
他利落地挥动球棍,扬起手臂,摆出了一个舒服的击球姿势。然后,他便镇静地抬起头,一丝不苟地紧盯着前方投手的位置。
一双如狼犬般凶狠的眼中,眸光凌厉。
月白色的棒球服下,少年流畅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腰腹纤薄却又格外强劲有力,富有爆发力!
四周围观的众人,皆屏息凝神。无一不在期待,假如此时此刻真的是九局下半,这位少年将如何解决眼前的危机……
“嘭!”
寂静片刻后,祁安忽然上前半步,率先打破了这份片刻的焦灼。
夏日绚丽的阳光下,英俊的少年振臂高挥,击出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外野高飞球!
那一刻,金色的阳光洒满在祁安的身后,将乖张的少年衬得更加耀眼夺目。
白色的棒球如一枚氢$弹般疾速贯穿全场,引起了周遭的一片哗然。
“我去,飞出去了!”
“队长威武啊!”
“8愧是祁哥,就是牛逼啊!!”
......
见此,祁安也薄唇微勾,笑得恣意又张扬。
他将棒球棍轻轻抛在了旁边的地上,动身开始围着三个垒包绕场。
与此同时,
半空中那颗还未落地的白球竟是直接穿过了球场,直冲荆月而来!
棒球擦过她头顶的树杈垂直落下。
而荆月却也在那一瞬间里,鬼使神差般地单手抱紧怀里的资料,然后腾出了一只手来,截住了那枚还在下落的小球。
像是体内尘封的肌肉记忆再度被唤醒。
荆月握紧着棒球,高高举起。她半侧过身,用身体的力量带动手臂......
白色的“氢$弹”被再次发射,并原路返回!!
那枚棒球瞬间飞跃外野,又从正在跑垒的祁安肩侧穿过,直奔捕手的手套!
“轰!!”
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那颗棒球竟然真的先祁安一步,钻进了捕手宽大的棒球手套里。
而已经接收到棒球的捕手,也下意识地在祁安踏上本垒的一刹那,瞬间将他触杀出局!
教练:“OUT!三出局,九局有效比赛,B队胜出。”
-
那一刻,全场都炸了!
“嚯哦!!!”
“我勒个豆,队长出局了。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呐!”
“这谁干的啊?”
“这一记回传本垒,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噗呲,队长那支全垒打都已经成形了,没想到还会被人给截胡了。祁队这也太衰了,笑鼠。”
“哈哈,队长都被打懵了吧?今天功德都要笑没了。”
......
球员们虽然吵闹,但都没有说错。
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将球直接扔回本垒,确实杀了祁安一个猝不及防。
他的脑子到现在都还有点懵......
祁安接过队友递来的水杯,脸色阴沉地蹙着眉往场外看去——
他倒是好奇,这个学校里到底是谁能有这样的能耐?
少年脸色不善地扫视了一圈球场,锐利的眸光警觉地往荆月那边的树林探去。
祁安皱了皱眉,出声问他身后的三棒手卢翀:“那棵老槐树底下是不是站了个人?”
卢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分明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嘴上却是欠兮兮地道:“那肯定有人啊!”
“要是没人,怎么能破了我们祁少的全垒打呢?那不就成闹鬼了吗?”
众人:“哈哈哈哈哈。”
祁安:......
祁安直接反手给了身后的卢翀一拳,“我认真的,树下好像站了个女生。”
祁安感觉自己好像看见那人披肩的长发了。但是相隔太远,他瞧得也不真切。
卢翀闻言,却突然果断摇头,“那应该是看错了。你祁安眼里什么时候看得见过女生啊?”
-
事实上,树下的荆月看见祁安他们朝这边看来时,就已经心虚地仓皇逃走了......
救命,如果眼神能刀人,刚刚那狼崽子的眼神就足以将她凌迟了。这个人的洞察力真是强得可怕。
仓惶间,荆月却一个转首撞见了她的新班主任,李子延。
李子延在办公室等了许久都还未见着荆月的影子,所以不放心地出来瞧瞧。他扶了下鼻梁上的框架眼镜,朝荆月和善地笑了笑。
“柏安蒂太大了,你第一次来不熟悉路也很正常,不用太在意。”
李老师是位年轻教师,他的声音很有亲和力,“走,李老师带你去逛逛校园。”
荆月微微楞了一下,很快乖巧地回道:“好。”
李子延望着女孩姣好的侧颜,心下暗暗赞叹荆月同学不仅人长得好看,说话也温温柔柔的,活脱脱就是个恬静的小美人胚子呀。
他瞧着荆月柔弱似水、不堪风侵的样子,不禁想起了主任的托付。他在心中发誓自己一定要在班里那帮五毒俱全的臭小子手里保护好荆同学!
“叮铃铃铃......”
随着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李子延带着荆月一起走进了高二(1)班。
一班虽然学霸芸芸、被标榜为“清北直升班”,但一向班集体和睦。同学们的性格都很好,与老师之间的相处也其乐融融。
见李老师领了个漂亮的女生进来,班里的几个好奇心强(爱吃瓜)的学生们已经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这就是之前说的转学生吗?”
“这人长得比隔壁跳芭蕾的楚兮兮都好看,要是我们学校的之前肯定有传闻。所以她绝对是从枫宁新转过来的那位!!”
“什么,原来是从枫柠一中转来的啊......那个有名的‘贵族’中学?”
“啧,看来还是个多金的小富婆。”
闻言,一个扎着双丸子头的女孩,也好奇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同桌,“班长大人,你说她怎么今天才转学过来?”
再有不到一个月,都该放暑假了。怎么会有人在高二下半学期转学过来,能跟得上他们清北班的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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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度吗?
班长沐风放下了手中的书,抬头撇了慕鸢一眼,不甚在意道:“不知道。”
-
“咳咳。”讲台前,班主任李子延清了清嗓子。
随后,他才开始进入正题:“这是从今天起,转入我们班的新同学,荆月。”
“虽然学期已经过半,但是我相信,诸位都会努力让荆月同学尽快融入我们班集体的。”
李子延抬头,扫了一圏班级,问:“是不是?”
“是!!”两排一个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们都没有辜负李老师的期待,全都扯着嗓门回应,给足了新同学场面。
闻声,李子延也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班里后两排坐着的都是体育生,这里头可没有一个能让李子延省心的主。这帮臭小子们的文化课成绩都惨淡得根本每一个能看,但是他们性格不坏,都很有集体归属感。
所以主任才会把新同学塞进他们班来吧,反正李老师个人是这样认为。一班的教学进度虽然难跟,但是氛围却是私立学校里最难得的融洽。
李子延环顾了一圈班里的座位,边瞧,边嘀咕:“让我看看,荆月同学坐在哪里比较好……”……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走廊外面就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喧闹声,根本令人难以忽视。
李老师拧眉朝门外往去,好几拨学生有规律地慢跑着,从楼梯口涌了上来。这窒息的场面直接让他没说完的话哽在了喉咙眼里。
而在密集的脚步声之后,各班门口同时响起了响亮的一声——
“报告!”
荆月看着眼前这莫名其妙的场面,显然有些迷茫。但下一秒,站在讲台边上的荆月无比清楚地看见了她们班主任的眼角,不自然地狠狠抽搐了一下!
......
李子延内心OS:怎么把这群显眼包给忘了?!
说实话,让这样新同学转来第一天就撞见了这样荒唐的场面,李子延的内心现在也很崩溃,向来和善的面容上也出现了一丝龟裂。
李子延怒道:“祁安!”
门口,俊美的少年勾唇一笑,“在呢。”
李子延瞪着他,“你别老给我在这嬉皮笑脸的。”
“祁安,我警告你多少次了?别每天早上都带着你那支棒球队给我整这出!!”
“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棒球队?
荆月转头望向了门口,却蓦地怔愣在了原地。门口站着的那位,便是之前在棒球场上打出全垒打的那个乖张少年。
突如其来的四目相对,也让祁安嘴角扬起的笑意,瞬间荡然无存。他沉默地凝望着眼前的女孩儿,黑眸微沉。
突然,祁安身后的那个男生不知为何,忽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卢翀看着荆月这张熟悉的面孔,嘴上顿时就结巴了,“荆...荆...荆!”
李子延面色一青,“结巴什么,人家叫荆月。”
“卢翀你也是。一天天就知道跟在你家队长后面瞎混。我没骂你两句,这会儿心里不高兴是吧?!”
卢翀被吼得只得低头看鞋,一副乖乖挨训的低顺模样。
只是他那只不安分的爪子却在暗处疯狂扒拉着祁安的队服衣摆,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表达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祁安的嘴角又挂上了那抹恣意的笑容。他的目光越过荆月,对上了讲台前的李子延。
祁安:“我们这不是训练迟了没赶上晨会,喊个报告诚恳认错嘛。李老师您别生气啊。”
“呵,我才懒得和你生气。”说着,李子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语气又缓和了几分,“你们先进来。”
“得嘞!”
祁安和卢翀两人得了令,立刻就窜进了班里,往各自的座位而去。
班主任只是静静地目送着祁安的背影。直到看见他靠着窗边坐下时,他才轻轻抬了抬眼镜框。
镜片在光照下折射出一道透亮的白影。
他望向已经落座的祁安,继而温润笑道:“正好,祁安的边上还有一个空位。”
“荆月同学就先坐在那里吧。”
班主任的短短两句话,却在所有人的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水花。
荆月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了窗外的少年,却不期然撞进了他深邃的眼眸中。
她看着他,嗓音温柔地道了声:“好。”
2. 同桌
就这样,荆月在班里一双双震惊的目光中,坦然地走到了祁安旁边的位置坐下。
可班里同学们的反应却不像她这样平静。
“不是吧!?”
“漂亮新同学要和校霸同桌啊?这样太危险了吧??”
“呃,祁安只是脾气臭,又不是真的校霸。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emmm心疼新同学一秒。”
......
荆月的前桌是个梳着高马尾高挑的女生,她的四肢纤瘦却覆有明显的肌肉线条。
前桌兴奋地扭过身,眼里充满了亮光地看着荆月,“月月!好久不见!你怎么转到柏安蒂来了?”
荆月也没想到第一天就能在这里遇见熟人。
荆月温柔笑了笑,同她熟络道:“好久不见呀,沈欣。”
“父亲最近调来鹿川工作,我就一起跟着转过来了。”
......
两个人寒暄了一小下就结束了对话。
待沈欣转回身,荆月才看向了身边的祁安。她的眸光清澈,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你好,我是——”
“大名鼎鼎的荆月嘛。”祁安玩味地勾了勾唇,先一步喊出了她的名字。
他的眼眸微眯,神色晦暗道:“这个圈子里,哪还会有人不认识你呢?”
荆月轻轻地将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嗓音温软,“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祁安的声音显然有些冷漠:“哦?”
他托着下巴,转头看向了窗外如漫画般的蓝天白云,声线清冷地问道:“刚才站在槐树下的那个人,是你吧?”
荆月细长的睫毛颤了颤,却依旧语气恬淡,“不是。”
她已经在极力地回避这个问题,可身边的少年仍旧顽劣地不依不饶,“你现在投球的威力好像比从前更凌厉了。”
荆月笑了下,也依然不厌其烦地回应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教室的另一边,
一个面色不虞的女生,正在暗中悄悄盯着他们俩的动静。
看着少年对别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女孩的心底仿佛有什么在疯狂滋长......
不过讲台前,班主任李子延用余光瞧见祁安对他的新同桌并没有什么不满的举动后,便也放下心来继续今天的晨会:
“好了,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听广播吧。”
校广播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随着李子延将声音的旋钮打开,那道甜美娇软的女声也缓缓传来——
“......谨代表我校领导,隆重祝贺我校的祁安同学,带领校队在上周的高中生棒球联赛中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高考的枪声即将打响,我校领导也希望各位艺术与体育生特长生们都能像祁安同学一样。”
“在为校争光的同时,也能为自己的专业成绩不断添砖加瓦......”
甚至广播里此刻放着的背景音乐还是《狙击交响曲》——这是属于柏安蒂校队最强打者祁安的应援曲!
这下,班里除了不明就里的荆月以外,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窗外的祁安。
“哦~~”全班起哄的声音,直接响彻了整个教室。
对此,班主任李子延也只是随意地笑了笑,却并未表态。
学校里一直在严令禁止高中生早恋,这帮人根本就是心知肚明,所以才会这样起哄想要看戏!
李子延当然懒得再搭理他们了。毕竟一年多过去了,李子延还是很了解祁安的。那小子根本满脑子就只有棒球好吗?
况且,就单凭那臭小子的脾性......
呵呵,李子延可不认为他是个会谈恋爱的主。
不过听见广播里谈到体育活动,他倒是忽然想起来了一件别的事情——
“班长,你中午有空的时候记得去学生处拿张社团活动的表格回来让荆月填一下。”
沐风:“好的,李老师。”
-
而此时,教室最后排几个沉不住气的篮球特长生,还在那“鬼哭狼嚎”。
“我去!这声音是二班跳芭蕾的那个楚兮兮吧,居然敢公然夹带私货啊!?”
“如果这还不算爱?”
“靠!劳资的校园女神啊!现在怎么打棒球的比篮球还吃香啊啊啊啊!”
“啧啧啧,这可和打什么球无关。”边上的兄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啊,纯看脸!”
说着,几个男生便带着幽怨的眼神,齐齐望向了窗边那位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睡着了的祁安。
荆月自然也顺着班里人的视线朝身边的同桌看去。
少年的呼吸平稳安逸,睡颜乖巧,倒是比醒着的时候看起来温顺多了。
沈欣趁乱扭过头来,用手掩着嘴巴对荆月轻声说道:“月月,你不知道。”
“二班的那个楚兮兮从高一军训起就一直在围着祁队转了。”
不过,她又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就是可惜了啊。”
荆月看着沈欣晃着脑袋的可爱模样,也不由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她笑着问:“可惜什么?”
沈欣挪开手,冲着她边上睡着了的祁安怒了努嘴,八卦道:“可惜啊,神女有意,襄王无心呐~”
其实说实话,她有时候都觉得祁队根本就不喜欢人类。祁安怎么说也是中学生棒球届的明星球手了,迷妹们的爱意与情书如潮水般涌来,他却从来不为所动,甚至也不给他的追求者半分情面。不知道还以为少侠他要修无情道呢。
初见时,棒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确实让荆月也觉得格外惊艳。
但......
听完沈欣的讲述,荆月不得不将自己声音放低了几分,心虚地问道“沈欣,祁安这人......是不是很难相处啊?”
荆月瞧他今天在门口喊报道时嚣张的模样,怕是真有几分校霸的气息。她甚至都已经开始担心接下去要一直和祁安同桌的岁月了。
却不料,沈欣闻言瞬间放下了捂着嘴的手,连忙摇头澄清。
沈欣的声音坦荡坚定,不像刚刚八卦时的那样嬉笑,“祁队他性格很好的,人品也很好。月月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荆月见她的神色忽然变得如此认真,心下倒是有些诧异。她开口缓缓道:“......好。”
-
后来晨会结束,李子延喊荆月和祁安一起跟他去趟办公室。
只是在李老师已经拿起书准备出门时,荆月却突然喊住了他。
她指了指边上的祁安,小心翼翼道:“李老师,祁安同学他......”
李子延顺着荆月的声音望过去,才发现了直接倚在窗边就睡着了的祁安!?
他亲自走过去,揪起了祁安的耳朵!
“走,老师请你去办公室喝杯茶!”
“嘶!”祁安瞬间就疼得清醒了过来,“李老师你轻点!!这是体罚,要去帽子叔叔那喝茶的!”
“喝你个头。走,我请你去办公室喝杯茶。”李子延刚揪着祁安往外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下,回头对荆月温和地笑笑,“荆月你别害怕,主要是这小子太皮了,我们学校从来不体罚同学。”
“我先教育他两句,你在后面自己跟上来。”
荆月也立刻乖巧应声,“好的,李老师。”
肉眼可见的偏心让祁安都忍不住蹙眉,“李老师你怎么差别对待啊?!”
-
毕竟是私立学校,李子延的办公室里靠墙摆放着一张柔软的沙发,应该是方便平时用来接待学生家长。
李子延坐在办公椅上,对站在门口的荆月道:“荆月来,别拘束,随便坐。李老师喊你们过来呢,就是想聊聊一点小事。”
荆月:“好。”
边上睡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少年,倒是比荆月还要自觉。李子延的话都还没有说完,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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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就就已经整个人“瘫”在了沙发上了。
看得李子延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厉声呵斥:“谁让你坐着了,给我站起来!”
祁安:“哦......”
“哈哈哈,荆月同学啊。”李子延看着已经坐下的荆月,有些尴尬地笑笑。
荆月瞧他似乎是还没考虑好要怎么开口,便先一步贴心地问道:“老师,您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李子延:“是这样的啊,荆月同学。”
他扫了眼边上的祁安,说道:“老师会决定安排你和祁安同桌呢,其实是希望你能够帮帮这小子的文化课。”
“刚才的广播你也听到了,祁安他的棒球绝对是同龄人里顶尖的水准!”
“就是他这文化课啊,还差了那么点火候......”
闻言,祁安漆黑如墨的眸子也扫向了李子延,他的眼神如炬,像是看出了什么。
而荆月这边当然是不希望一个棒球天才被埋没。而且,这本来也是她来柏安蒂的理由。
她言笑晏晏,“只要祁安本人愿意就好。”
李子延听她同意了,直接爽快道:“没问题,祁安绝对愿意!”
“是吧,祁安?”他声音里带着威胁之色,眼神狠狠地朝祁安瞪了过去。
祁安却偏过头,错开他的视线,不情不愿地含糊了声,“昂。”
他脸上的神色不明,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好!”李子延直接拍板,一锤定音,“荆月,这件事情拜托给你了。”
只是后来李子延就莫名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叮嘱祁安一定要听荆月的话,倒是把荆月整不会了......
直到第二节课的预备铃响起、李子延将他俩依依不舍地走出办公室时,竟然又一次对荆月郑重其事地嘱托了句,“靠你了啊,荆月。”
祁安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伸出手,本想拽起荆月的手腕就往回走。
可当视线触及荆月凝白如脂的手腕,他还是放弃了。
“行了吧,李老师?”祁安握了握拳,不耐烦地嚷嚷着,“都打铃了,我们该回去上课了!”
李子延这才挥手放人,“行行行,你们俩快回去吧。”
但在两人并肩回去的路上,荆月却是越想越奇怪。她问,“李老师刚才那阵仗究竟是什么情况?”
同学之间互相交流学习也挺正常的吧。可李老师的那架势怎么看起来那么激动?
祁安摸摸鼻子,有些顾左右而言他,“我怎么知道。快走,你刚来第一节课就想迟到吗?”
荆月狐疑地看向他,“是吗?”
......
午休时,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慵懒的少年趴在桌子上浅眠。
班长正拿着社团的填报表过来找荆月。
荆月将食指贴在唇边,轻声对沐风说:“班长,祁安已经睡着了。”
沐风见状,也放低了声音,同样悄声道:“你先看看有什么感兴趣的社团活动。”
“李老师虽然让我拿表给你,但其实社团填报是不作硬性要求的,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好的,谢谢班长。”荆月笑容甜美地朝着沐风道了声谢。
可沐风下一秒却看见荆月拿起水笔,直接就在表格上,一栏又一栏地填写起了信息。
沐风以为荆月会再考虑考虑的,却没想到她下笔的动作会这么快,像是早就做好了打算。沐风默了默,只好又补了句,“你去社团报道的时候,将表格直接交给负责的老师就好。”
荆月:“好的。”
沐风交代完细节后就走了。
所以他也没有瞧见荆月最后在表格的“申报部门”一栏中,填上了——
特聘教练。
沈欣后来其实也问过荆月填了什么社团?
荆月却是浅浅一笑,“嗯,算是填了吧。”
沈欣满脸疑惑,“算是?”
3. 月亮
柏安蒂私立高中里有许多住校的艺体生。是以,从周五放学后一直到周末的时间都被归给了社团活动。
黄昏时分,
荆月背着一个斜挎的运动包,站在教学楼下,看着此刻天边的绝色。
暮色盎然的绯色晚霞,温柔而朦胧,带着微弱的余晖散落大地......
荆月抬起胳膊,伸了个舒服的懒腰,“终于要开始了呢。”
她看了眼边上钟楼的时间,便背着包,往棒球场那边的方向而去。
柏安蒂是整个鹿川的高中里,数一数二的占地广阔。但从那片菱形球场到教学楼之间的路,荆月却从初来校园的那一天起,就早已熟记于心了......
在荆月的前面不远处,祁安和卢翀也正在往棒球场赶去。
卢翀双手交叉抵在脑后,“祁队,你说荆月会不会申报社团啊?”
祁安神色如常,语气平淡地回道:“不知道。”
卢翀仰着头,在脑海里曾经的过往,“她以前可是风崎少棒队的王牌投手啊!”
“人又长得好看,美得就像是误入人间的月神,当年都不知道是多少棒球小子心里的白月光呢!?”
“哦?”祁安的薄唇微勾,眼中荡漾着卢翀看不懂的危险,“那她也是你的白月光?”
卢翀“当然啦!!”
卢翀瞬间激动起来,拉住祁安喊道:“大哥,你是眼里真的就看不见女生吗?你不知道荆月有多美吗!?”
祁安似笑非笑地挥开了臂膀上的爪子,眸色不明地盯着边上聒噪的某人,“行,知道你白月光漂亮了。”
祁安咬牙道:“快走!不然一会儿我们又要迟到了。”
卢翀这才闷声闷气道:“哦。”
卢翀和祁安两人曾经也在一支小有名气的少棒队里担任过先发球手。他们那支队伍,连替补带主力整整七十多号人啊,都可以随便去问问,看看球队里哪个人儿时的白月光不是荆月?
在少时的那段岁月里,
荆月真就宛若一轮皎洁的弯月,高悬于夜空之中,被群星簇拥。
-
“呵呵呵呵......”
傍晚,高二(1)班的教室内,同学们早就已经都走光了。昏暗的教室内,突然发出了一连串女生银铃般的笑声。
——是那个总爱在暗中窥视祁安的女孩。
女孩姣好的面容上,浮现着阴森的浅笑,她走到祁安的位置坐下。她学着祁安平日里趴在桌上睡觉的姿势那样,慢慢倾身,伏在了他的课桌上。
女孩缓缓地阖上眼眸,感受着祁安残留着的气息,嗓音娇软地轻轻念了声,“祁安。”
“祁~安~”
女孩就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开关似得,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良久,
她才终于从椅子上起身,看向窗外远处的那片菱形球场。
女孩的视线沿着林荫的小路一直往前,却正巧撞见了十分刺眼的一幕——那个班里新转来的荆月,竟然尾随着她的祁安一起走进了棒球场!
心底疯狂滋长的嫉妒,让女孩的面容变得扭曲。
她眼神阴鸷地盯着荆月的背影,右手紧紧攥起放在了唇角。没一会儿,洁白的牙齿就将她的手指啃咬地鲜血淋漓......
她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喊着:“荆月!怎么哪都有你?”
-
夕阳西下,残霞醉人。
荆月从祁安和卢翀的身旁径直穿过,往边上的小门去了。
从那道门过去,可以直通2号棒球场,那是分为二队训练的场地。
“诶,祁安!”卢翀连忙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祁安,“小美人怎么往二队去了啊!?”
虽然是二梯队,却同样也是隶属于柏安蒂私立高中的正统校队。
那可不是社团活动该去的地方。
再则,荆月是女生,学校里也有女队专用的垒球场地,怎么也犯不着跑去2号球场。
卢翀突然睁大了眼睛,拽着祁安就往2号球场跑,“完了完了,月神这肯定是走错了啊!!”
祁安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任由卢翀拉着他一起过去了。
二队有个出名的铁血教练。
上周的联赛,二队没能出成绩。以至于这一个礼拜以来,教练都是带着盛怒在疯狂地操练他们!
祁安他们每天在一球场都能听见吴教练滔天的怒意了。荆月这一乱跑,要是直接撞在了他的怒火上可就完蛋了!!
“嘀嘀嘀!”
一声响亮的哨声响起,吴教练用着中气十足的声音喊道:“集合!”
等卢翀他们赶到的时候,吴教练带着荆月一起,站在了已经列队的二队众人面前。
二队众人发誓,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吴教头”笑容可掬的样子。
教练笑容和煦,隆重介绍道:“这位是学校为你们特聘的教练荆月,也是曾经十连冠霸主风崎少棒队的王牌投手。”
随后吴教练又带头鼓起了掌,“来,大家欢迎!”
教练的话音刚落,四周便瞬间掌声雷动!!
“我去!!真的是荆月啊,那个风崎的荆月!”
“快掐我一把,我一定是被吴教头虐疯了,怎么突然看见月神了呢!”
“这么多年过去,月神也长得越来越漂亮了,呜呜呜。”
“AWSL!吴教头今天竟然格外地帅气呢!!呜呜呜!”
......
祁安没有说错,这个圈子里,哪有人会不认识荆月呢?
“啧啧啧,瞧二队这帮人出息的。”卢翀双臂环胸,撞了撞边上的祁安,“看见没,那才是正常人见到小美人时应该有的反应。”
祁安笑了,说话时的声音却还是那样淡淡道:“他们那反应,是对荆月实力的崇拜。”
毕竟,她曾是许多少棒人心中的仰慕。
可卢翀却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觉得祁安实在油盐不进。
卢翀撇撇嘴,“嘁,不解风情的家伙。”
-
这时候,吴教练也瞥见了一旁站着的祁安和卢翀,大声喊着:“这都几点了?你俩不去集合,跑来我们球场做什么?”
卢翀立刻扮乖,机灵道:“吴教练好,我们听到这边的动静,忍不住过来看看热闹。”
吴教练闻言骄傲地双手抱胸,也高兴地说起来,“哦,是我们二队新来了个小教练。”
“看看,我们的新教练怎么样啊?”
卢翀也马上识时务地夸道:“绝美!荆教练简直美若天神!”
荆月听见后也笑了,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谢谢。”
一直到后来二队开始训练,卢翀才终于认命地跟着祁安回去了。
温柔可人的荆月一旦站在了球场上,就宛若是被唤醒的神明一般。顷刻间就变得冷冽骇人,简直锐不可挡。连祁安的全垒打都能被荆月截下,就更别提这帮二梯队的臭小子们了。
祁安无情地拽起边上恋恋不舍的卢翀,就大步往回走。
他俩再不回去可就真的要挨训了。
可听着身后不断传来有人喊着“三振出局”的声音,祁安的唇角也终于开始止不住地上扬。
好久不见,荆月。
-
暮霭昏沉,
夜色慢慢降临,月光皎霞,细碎的繁星缀满了夜空。
荆月是走读生,她回班里拿上了包之后本想直接回家的,可临走前还是想先去趟厕所。
许是因为荆月今天第一次带队训练,二队的众人都表现得格外兴奋,一直折腾到了现在才下训。这会儿楼道里的灯已熄了,只有尽头的厕所那边还亮着微弱的光。
所以,直到荆月上完厕所时才发现——隔间的门,打不开了。
荆月蹙额,声音难得这么冰冷,“谁在外面?”
“呵呵呵。”门外,又响起了那道渗人的笑声。
女孩娇娇软软的嗓音自隔间的门外传来,“荆月,我真是搞不懂了,怎么哪都有你?!”
“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女孩越说越激动,她起抬手不断地捶打着阻隔在她与荆月二人中间那道的门,发泄着心中无尽的怒火。
“你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将祁安从我的身边抢走!!”
......
荆月听见门外的女孩好似一边骂着,一边又从附近推了什么重物进来抵住了她的门。
尖锐刺耳的女声,讥笑着朝荆月道:“小美人,我们只能周一再见咯~~”
距离周一上学,还有很久。
在这段时间里,被关在厕所里的荆月究竟会发生,那就只能听天由命咯。
荆月的耳尖微动,随着一道上锁的声音响起,那女孩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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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在心里嘀咕,没想到祁安在学校里还会有个这样可怕的私生饭。
荆月抬头目测了一下自己和隔间门最上沿的距离,她微微后撤一步,然后借力起跳。她一把拉住了门的上缘,然后踩着门板助力,一举直接跃过了隔间!
“嘎吱!”
那怪异女孩用来抵门的脚手架,随着荆月的动作被踢出去了半米,在地上滑行时发出了刺耳的动静。
荆月走到厕所的门口站定,就在她准备侧身踢开门的时候......
门,却自己打开了。
-
初夏的夜晚,总是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燥意。
祁安和卢翀从小卖部提了个冰西瓜回来时,正好碰上了刚下了训、准备去洗澡的二队。
卢翀的嘴边咧着大大的笑容,他喝了口手中的冰阔落,在他们面前欠揍地打了个超长的气嗝,“嗝——”
他笑着调侃道:“哟,你们怎么现在才下训啊?不会是又被吴教头加训了吧?”
二队的当然也不甘示弱,“怎么会呢?肯定是因为荆教练人美声甜,我们才想多训练训练啊。”
卢翀:“嘁,瞧把你们给得瑟的。”
卢翀也忽然想起了荆月,问他们:“诶,那你们荆教练呢?”
他们想了想道,“应该已经回宿舍了吧?”
卢翀:“这样啊,那可惜了。”
可惜这周没瞧见月神的最后一眼,怕是只能等到下周再见了。
祁安却顿时脸色煞白,“荆月是走读生。”
他将手里的西瓜丢了卢翀怀里之后,就瞬间朝着教学楼的方向狂奔过去!
卢翀被西瓜猛地砸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祁队,你干嘛去啊?”
......
教学楼里,
祁安一步两个台阶,步伐飞快地往班里赶。
学校的小卖部就在校门口,他之前和卢翀一直都在那里。但他们两个却根本没有看见荆月从那里经过后回家的身影。
一种不好的预感忽然从祁安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祁安不知道只是他们正好错过了,还是她......真的出事了。
他必须得回去看看!
祁安心里焦急,一路狂奔到教学楼的二层才靠着墙重重地喘了口气,“呼。”
他偏过头,正好看见了在关班级门的女生。
祁安忙道:“陆缈缈,你看见荆月了吗?”
女孩像是被楼梯间里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嘶,原来是祁同学啊,你怎么还没回去?”
祁安的眸色微乱,“我来找荆月,你看见她了吗?”
“没有。”陆缈缈摇了摇头,“都已经这么晚了,她早该回家了吧?”
“班里已经没人了。”说着,她还示意祁安从外面的窗户看去。
班级里也确实已经没人了。
祁安看着她,不动声色道:“那等周一上学,我再找她吧。”
他陆缈缈的注视下慢慢走下了楼梯,却始终没有选择离开。他想了想,还是从教学楼另一边的楼梯重新回到了二楼。
祁安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陆缈缈已经离开教学楼的身影。
他才动身,准备再去一次高二(1)班。
陆缈缈的行为乍一看还算正常,但就是让祁安莫名觉得很不对劲。
天都这么晚了。除了体育生们需要晚训,寻常学生都应该已经在准备洗澡睡觉了吧?
所以此刻,陆缈缈的出现就和荆月的消失一样诡异。
“嘎吱!”
空旷的教学楼内,突如其来的一道动静瞬间就引起了祁安的注意。
他忽然转身,朝身后亮着灯的厕所走跑去。只见一把钥匙,正插在门上的锁芯内!
祁安伸手缓缓转动了钥匙,打开了那道门——
随后,他便见到了那位明媚动人的少女,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祁安猛然上前半步,紧紧抱住了面前一脸无措的荆月。少年的声音暗哑,甚至掺了几分隐忍,“你没事吧?”
荆月本来见到来人是祁安时,正想因为私生饭的事朝他发作一番!
但,在看见他竟然这么担心自己的模样,荆月最终也只是轻轻笑了下,便释怀了。
荆月温柔地揉了揉他凌乱的短发,轻声道:“多亏了你,我毫发无伤。”
4. 金星
荆月很清楚,她认识祁安不过才一个礼拜的时间。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祁安看上去,却好似有些过分紧张她了?
没多久,祁安就松开了荆月。
少年的神情又恢复如初,他的声音低沉清澈,“我送你回去。”
荆月楞了一下,却是下意识拒绝,“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
祁安明明看出了荆月目光里透着的、不容置喙的坚定,却依旧再次开口坚持道:“我送你去车站。”
荆月:“……好。”
夜幕下,
皎洁的月光如银河般倾洒而下,漫天的繁星摇曳闪烁,是夏日里最瞩目的景色。
而月色下的那个少女,一颦一笑间皆与头顶的星辰交相辉映,构成了祁安眼中世间的另一抹绝色。
祁安看着她的身影,薄唇微勾,“其实卢翀说的没错。”
可惜祁安的声音太轻了,根本没能让她听见。
荆月回眸望向他,“你说什么?”
祁安兀自摇摇头,毫不在意道:“没什么。”
祁安跟在她的后面,两个人一边往前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他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没想到你竟然成了二队的教练。”
他和卢翀当时怕荆月顶不住“吴教头”的怒火,一冲动,就跟着她去了2号球场。
结果,没想到荆月成了2号球场名正言顺的教练。而他俩后来却因为训练迟到,被自家教练狠狠加练了许久。
不过荆月并不知道这些。
月色下,她笑着回你:“怎么?我不够格吗?”
祁安抬眸看了眼天边的月亮,勾唇一笑,“没有的事,风崎少棒的王牌怎么会不够格呢。”
......
静谧的夜色里,两个人沿着路灯慢慢向车站走去。
祁安看着前面那道纤瘦的身影,忽然就想开口了:“荆月。”
这是祁安第一次直呼荆月的名字。
“嗯?”荆月也回眸望向他,嘴角是温柔的笑意,“怎么了?”
其实荆月和祁安做了整整一个礼拜的同桌,祁安却一直没有主动喊过她的名字。
原本她以为是祁安性格孤傲冷僻的原因。但经过今天,她好像窥探到了几分其中真正的原由……
祁安一双魄人的黑眸凝视着她,哑声问道:“荆月,你后来为什么不打棒球了?”
荆月听了这话却是歪歪头,奇怪地问他,“我不是一直都在打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祁安紧紧地盯着她,眸色深沉。
祁安真正想问的话,其实荆月和他都心知肚明。
荆月的天赋很高,如果一直在棒球这条路上走下去,绝对会有更高的成就。
可圈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
荆月当年从风崎少棒队毕业后,她拒绝了所有棒球豪门学校的邀约,进入了一所完全没有棒球背景的高中。
整整一年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已经足以令她彻底在中学棒球界销声匿迹。
“祁安。”荆月轻声地唤着他的名字,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承认,我在这个领域里有很高的天赋,但每个人都拥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梦想。”
“我和你一样热爱棒球,也很幸运曾经能够在这条道路上走得一帆风顺。”
“但是祁安,棒球事业是你的梦想。”
荆月眸光似水地望着他,“而我,也有自己真正想拼命踮起脚去抓住的理想。”
“可是!”
祁安倔强地开口,想要争辩些什么。
可是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荆月忽然转身望向了天边璀璨的星辰,想要偷偷转移话题,“祁安,我知道你很厉害。”
“所以我猜,你一定会成为下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星,对吗?”
她身后的少年闻言只是敛了敛眸子,淡淡道:“我只是那颗一直在追逐着月亮的星星。”
追逐着月亮的繁星成千上万,他也不过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颗普通星星罢了。
荆月摇了摇头,她温柔地对他说:“祁安,你是群星之中最接近月亮的那一颗金星,已经拥有了几乎和月光同样耀眼夺目的光辉。”
荆月脚步轻点,站上了路边的石阶。她在月色下转过身来与他对视。
她的眸色温柔,嗓音柔和却撩人心弦,“祁安,别再活在月亮的阴影下了。”
那一刻,
祁安甚至分不清是月光更加耀眼,还是眼前这个宛若月亮的女孩更加绚丽夺目。
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却无声地僵持了很久。
最后,祁安还是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轻轻地道了声,“好。”
……
“今晚还是谢谢你回来找我,现在又一路送我到车站。”站台前,荆月冲祁安微微一笑,表示感激。
祁安:“没关系。”
突然,祁安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阴沉,“你今天有看见是谁锁的你吗?”
他接着道:“我去教室里找你的时候碰到陆缈缈了,她当时的举动看着有些反常。”
荆月仔细回想了下,才回答他:“我没看见人,但听声音……可能是她。”
她忽然抬头注视着祁安,眼里中笑意不达眼底,话里意味不明,“她好像,是你的狂热粉丝呢。”
大有一副秋后算账的意味。
祁安见状,也不禁皱了皱眉。显然,他已经明白了荆月的意思。
祁安的眸色暗沉,“我明天会去学校保卫处查下监控,看看能不能留下证据。”
听到祁安这样的答复,荆月微微地点了点头,也算是默认了他的处理方式。
这时,一辆公交车也从不远处缓缓驶来,停在了两人的面前。
祁安顺势对荆月道别,“周一再见了,路上小心点。”
荆月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也笑着道:“好,下次见,祁安。”
……
等祁安再回到学校宿舍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了。
卢翀一看到他回来就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祁安脱下身上的衣服,边换睡衣边道:“你家小美人今天被人锁在厕所里了。”
“什么!?”
卢翀立马震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我靠!我没听错吧,谁干的这种事啊!?”
“月神她现在怎么样了,没事吧??”
祁安:“荆月没事,我已经送她回去了。”
随后,他又沉着声继续道:“暂时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我们怀疑可能是陆缈缈做的。”
“陆缈缈?”
卢翀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番后,疑惑道:“那个班里不怎么爱说话的女生吗,我都没怎么注意过她。”
一班虽然混杂了一堆艺体生,但却都是各个领域里顶尖的学生。
即使明面上不提,所有人的心里也都很清楚,一班本质上就是“清北班”。
卢翀记得,陆缈缈虽然成绩还可以,但在学霸如云的高二(1)班里却连个中游也排不上。
是以,在班里人的印象里陆缈缈一直是个每天都低着头在勤恳学习的安静女孩。
基本上都没人见过她和周围的同学们有什么交流。
就是因为这样,祁安才觉得更加奇怪。
陆缈缈在所有人的记忆里都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只关心学习的普通女孩子。
祁安实在想不出,她为什么会突然在今天袭击荆月?
祁安:“我准备明天去保卫处查查监控,毕竟在学校里发生了这种事情还是要查清楚比较好。”
卢翀也忙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那人竟然敢欺负我们月神,不管是谁都绝对不能姑息!”
-
夜晚,祁安阖眼躺在床上,他单手枕着头,久久都没有入眠。
今天是祁安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面对他从小就一直崇拜着的偶像。
他和荆月几乎已经等于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开诚布公地谈过了。祁安也明白,荆月是真的不会再回来打棒球了……
她口中比棒球还要重要的理想会是什么呢?
说实话,祁安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当年荆月退出青少年棒球,一直都让祁安耿耿于怀。
但祁安如今知道了荆月不是因为伤病,不是因为国内女子棒球的环境薄弱,更不是因为一时的任性才放弃棒球的之后,他反而好像有些如释重负了。
“荆月”这两个字在圈子里消失的那一年多里,祁安其实试想过无数种可能。
他想,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
第二天清晨,祁安和卢翀两个人都难得起了个大早,直奔保卫处。
卢翀一进门就抱住了坐在监控前的保安大哥哀嚎:“大哥,你一定帮帮我啊!”
“我爸爸从瑞士给我带回来的钢笔不见了,呜哇!!”
祁安眉毛一挑,就双手插着兜站到了边上看戏。
而卢翀则是一直抱着保安声泪俱下:“那笔要是真丢了,我月末回家肯定会被我爸会打死的!”
“大哥,我求求您了,能不能帮我查查昨天的监控啊?”
“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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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大清早的整这出,都把人家保安大哥吓了一跳。
“行了!”
被卢翀嚎久了,保安也看不下去了。
他一把挥开了卢翀,“我帮你查还不行吗?”
“得嘞,谢谢您!”卢翀马上堆着一脸笑容站好。
保安拿着鼠标在电脑上点了点,问卢翀,“你什么时候丢的钢笔?”
卢翀立刻回道:“昨天晚上九点。”
他俩昨天特地去问过二队了,二队是晚上九点结束的训练。
但这时,祁安却突然凑了过来问保安,“哥,我们能从昨天下午5点40分放学开始看吗?这家伙自己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丢的东西。”
荆月确实是九点训练结束后,就直接离开了球场。但那把锁上厕所门的钥匙却是有人提前带来的。
祁安想看看带来钥匙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陆缈缈?
卢翀也马上附和道:“啊对对对,下午上课时我笔还在的,就从放学开始看吧。”
闻言,保安大哥也点点头表示理解,“那你们自己来找吧,我就在边上看着你们。”
保安大哥人还挺好的,他说着就直接起身把椅子让给了卢翀坐下慢慢看监控。
卢翀坐下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扭头问祁安:“祁队,我们从哪的监控开始查啊?”
学校里的监控摄像头那么多,他俩总不能都查个遍吧?!
祁安双手分别撑在了卢翀身前的桌子和椅背上,压低了身子紧盯着电脑道:“先看走廊的吧,找找靠近二楼厕所的那个监控影像。”
如果监控录像里直接录到了陆缈缈锁门的画面,就已经有了确凿证据,剩下的也就不用再看了。
卢翀:“好。”
两个一言不发地认真看完了所有时长后却发现,监控少了最重要的一段记录。
从荆月进入厕所,到祁安后来折回来救她的那段监控录像,不知为什么直接变成了黑屏。
卢翀指着屏幕,又冲边上的保安哭喊了起来,“大哥,为什么这里的监控突然闪了一下之后就黑了啊?”
保安大哥顺着他手指的画面瞧了一眼,就马上知道了。
“哦,你们那层走廊尽头的外面一直有个鹊窝,估计是鸟飞进来的时候又把摄像头给撞歪了。”
祁安听后直接皱了皱眉,心道:但这次摄像头移位恐怕是人为了。
卢翀再次点开了一则监控录像,这次是高二(1)班教室里的画面。
放学后,班里的同学们基本就散了。
只有陆缈缈一直认真地留在位子上学习到了很晚。
但就在祁安他们看到陆缈缈忽然起身走出座位时,却被保安直接按下了暂停键。
保安打了个长长的哈气,看起来满是倦意,“时候不早了,我也该交班了。”
“你俩先回去吧,有空再来接着找。”
这个保安值的是夜班,他熬了一个晚上也撑不住了,他得先锁门下班了。
祁安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们俩早上也还有训练。
他便起身对卢翀道:“先走吧。”
两个人和保安道了谢后,便赶忙往棒球场而去。路上,卢翀满脑子都是最后陆缈缈起身的画面。
那一刻,监控清晰地拍到了她的五官。
卢翀摸了摸脑袋,对着身边的祁安模棱两可地说着:“祁队,那个陆缈缈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啊?”
祁安冷漠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们已经同班一年多了。”
他们这些特长生,每天下了课就在训练,确实和陆缈缈这种一心埋头读书的同学没什么交际。
可卢翀却摇了摇头,“不是,我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她。”
“祁队......”
他突然扭头看向祁安,“那个陆缈缈,以前好像是和我们一个初中的。”
“你说什么?”祁安神色复杂地对上了卢翀的视线。
他们以前的学校虽然有棒球背景,但排在普通学校里却是恶名昭彰,是个升学率低到离谱的三流中学。
学校里的学风很差,学生们的成绩也都基本不堪入目。想必,陆缈缈曾经的学习成绩也好不到哪里去……
祁安和卢翀一直走的是特长生保送。
可是陆缈缈中考时,却能仅凭文化课成绩从那个末流中学,考入以吸纳全鹿川优等生为方针的柏安蒂。
——这简直,可怕得都有些天方夜谭了。
祁安沉声道:“卢翀,你回头去查查陆缈缈。”
卢翀看着他,也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很显然,那个陆缈缈绝对不是个简单角色。
5. 沈欣
就在祁安他们准备去球场报到的时候,荆月也已经和沈欣一起坐上了前往棒球联赛赛场的大巴。
大巴车上,荆月和沈欣坐在一起。
两个小姑娘紧紧靠在一块,她们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细数着曾经的过往。
沈欣是柏安蒂私高女子垒球队的校队主力成员。她和祁安一样,都是非常优秀的打者。
当年在赫赫有名的风崎少棒队时。
沈欣作为队里为数不多的女生之一,可是赢了不知道多少身强体壮的男队友,才一路往上,爬到了一队主力替补的位置。
现在她就算是转到了垒球项目,在熟悉了一段时间以后,沈欣也是已经非常游刃有余了。
垒球是一种与棒球类似,但要求却没有棒球那么严苛的一项团体竞技运动。我国女子的垒球环境也确实比棒球要好得多。
柏安蒂私高的女子垒球队,即使在国际领域上都有着不容小觑的一席地位。
荆月的声音温柔,眉眼染着笑意地说道:“沈欣,你现在也转去打垒球了呢。”
沈欣撇撇嘴,搂着荆月的胳膊撒娇,“是啊,都是环境所迫嘛。”
沈欣是很厉害的击打者,就算转型了也是一如既往的技巧精湛。
沈欣抱紧了荆月,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继续在揪着这个话题聊下去。
因为她俩都心中有数。
她和沈欣,终究是不一样的。
荆月是球风早就已经定型了的有名投手。
但棒球和垒球的投球姿势截然不同。她一旦想要转型,怕是就很难再回到曾经的巅峰状态了……
许是受不这样压抑的氛围。
沈欣忽然抬头,看着荆月乐道:“不过月月你现在这样也不错啊。”
“当柏安蒂棒球二队的特聘教练,可比当运动选手威风多了诶!”
“月月,你怎么会转来柏安蒂当教练的啊?”
此时的沈欣,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荆月会转来柏安蒂私立高中的真正原因。
荆月想了想后,认真地开口回答道:“林教练好像和柏安蒂的教练认识,是他推荐我来这里的。”
林教练指的是风崎少棒队的林木教练,是位十分精明却又风趣和蔼的老先生。
队里的小朋友们有时候也会直接喊他三木教练。
“你是说三木教练吗?”沈欣在脑海里描绘起老教练的样子来,“我当初考虑往垒球项目转型时,三木教练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当年在少棒队里我都不是正选队友,可三木教练还是亲自带我去了那场柏安蒂的垒球招生考核。”
“他当时说一定要亲自去给我撑腰,这话一直让我感动了很久。”
荆月的唇角也荡漾起柔和的笑意,接着沈欣的话说道:“是啊,他们那些当教练的人啊,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自己手里的队员。”
“三木教练他们都很伟大。”
两个女孩说着说着,眼里便泛起了泪花。她们紧紧依偎在座位上,有些用力地半抱着彼此。
不知道是在感慨曾经带过她们的老教练,还是想起了从前在球场上拼命拥抱棒球的岁月......
荆月现在的心里要说不难过,那绝对是假的。
当初,她和沈欣两个人因为热爱棒球而相识。
同为这个领域里寥寥可数的女孩,过往的她们真的付出了无数汗水与艰辛,才一步步走到了能与强壮男生比肩的高度。
可是昔日在扇形场上惺惺相惜的两个小女孩,彼时再见,却早已物是人非。
沈欣已经彻底完成了项目转型。
而她,也早就放弃了这条道路。
-
等大巴快到星汉露天体育场的时候,荆月伸手轻柔地抹去了沈欣脸上的泪痕。
“好啦,快到比赛场地了。”
荆月温柔地安慰着旁边即将上场的小姑娘,“我们沈欣可不能继续哭鼻子,让别的队伍笑话了。”
“听说今天的决赛会有国家队的教练来看,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啊。”
荆月心里很清楚,以沈欣的能力,将来一定是要走上竞赛这条路的。
所以今天国家队来选人,她一定得表现得格外出色才行!
闻言,沈欣也破涕为笑。
她开心地说道:“嗯,今天有月月在,我一定能轰出去很多很多...很多的全垒打!”
荆月是许多圈内人童年时期遥不可及的仰慕对象。
这一点,对于沈欣来说也是一样的。
“月月,我从来都没有打中过你的球。”
沈欣抹了抹泪水,声音坚定道:“但是我也一直都有在一点点不断地努力变强。”
沈欣抬眸,无比虔诚地注视着荆月。
“月月,今天我一定会把金牌赢回来送给你!”
荆月看着她认真的脸庞,也温柔地笑道:“好啊,我就在观众席等着你。”
……
星汉体育场隶属于国|家青少年棒球联赛总局。
场中设有专供联赛级的室内外棒球场、垒球场等各种专业比赛用地。
垒球场上,
球员休息区内,沈欣已经穿好了护具,紧盯场上的比赛。
棒球也好,垒球也罢。
每回合的比赛都会分为上、下两场。一次是进攻,一次是防守。
今天的比赛是对面的队伍率先进攻击球,柏安蒂这边则是先进行防守。
所以沈欣还可以在休息区里继续待一个半场比赛的时间。她握着球棍坐在长椅上,心里难得多了那么一丝丝的紧张。
队里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反常,关切地走过来问她:
“沈欣,你今天怎么这么紧张啊?”
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之后,几个没有上场的队友也都围了过来。
“是因为听说了有国家队的教练来看比赛吗?”
“沈欣你别担心,我们柏安蒂今天肯定是冠军。”
“是啊,沈欣你只要正常发挥就一定能被国家队选上的!”
......
队员们都是很温柔的人,大家都在有一句没一句地鼓励着沈欣振作,生怕她发挥失常,错过了这次宝贵的机会。
看着她们比自己还紧张的样子,沈欣也笑了。
沈欣看着她们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开口道:
“不是的,我有信心进国|家队,也有信心和你们一起赢得这场比赛。”
“只是......”
队员们都在等待着她的下一句,“只是什么?”
沈欣的嘴角浮起了一抹清浅的微笑,“只是啊,今天有一个我少棒时期很好的朋友来看比赛。”
“我希望能给她带来一场的精彩比赛,告诉她,就算我转来了垒球也没有绝对后悔。”
众人闻言后都楞住了。
紧接着,
比赛结束的哨声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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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场馆的广播也随之而来——
“一局下半,攻防交换。”
一时之间,柏安蒂私高女子垒球队的全体打者们都站了起来!
她们瞬间回过神,所有人都信心满满地看着沈欣喊道:“该上场了,姐妹们!”
“就让我们一起,给沈欣的朋友献上一场精彩的比赛吧!”
坐在观众席的荆月,不难感受到她们热烈的心情。今天,柏安蒂女子垒球队的击打组似乎都分外激动。
仿佛有一股很强的凝聚力氤氲在球场中。
柏安蒂每一位打者站上击打区后,都格外认真地应对每一颗飞来的垒球。
看得出来,她们今天想要打出全垒打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每个人都不愿意放过任何一颗球从手边溜走,挥棒率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女队所有人都在斗志昂扬地击球回应沈欣!!
同时,那些女孩们也在用行动,告诉沈欣的朋友:沈欣被她们照顾得很好,不用担心。
打者站上击打区后,都要看清飞来的球是否进入了好球带?
要瞄准好球进行精确打击,而对分辨出的坏球不为所动,才能尽可能地击出一个漂亮的全垒打。
但显然,今天柏安蒂全体都在积极进攻。
尤其是沈欣,简直势如破竹!
就连那颗坏球也被她硬生生地直接拉出了一个漂亮外野安打!
后来啊......
柏安蒂在高中生垒球联赛女子组别的决赛中,直接零封了对手,夺得了最后的冠军!
比赛一结束,沈欣就直接撑着围栏翻进了观众席内。她一下子就扑进了荆月的怀里嚎啕大哭。
“呜呜呜...”
沈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月月,我赢了,我们赢了!”
零封啊,她真的从来都没想到过有一天会零封对手。
况且,竟然还是在高手如云的决赛舞台上。
荆月当然也为沈欣感到骄傲。她轻轻拍着沈欣的背,毫不掩饰地夸赞道:“沈欣,你今天真的太棒了。”
方才,沈欣站在击打区精准挥棒的样子真的格外耀眼。
可沈欣却只是紧紧抱住了荆月,声音闷闷地说着,“月月,如果你还在打棒球一定比我厉害多了。”
月月,如果你还在打棒球就好了……
荆月则是笑了笑,依旧语气平静道:“可是我早就不打棒球了,沈欣。”
“我们都不是曾经偷偷在夜里结伴,拿着木棍苦练成百上千次挥棒的小女孩了。”
“我们都早已经走上各自新的征途了。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荆月的声音在此时格外温柔,仿若林涧溪水,抚平了沈欣心底深处那抹难言的不舍。
“是是是,月月说的都对。”
沈欣也彻底摆烂,懒得再和她争论了,“反正我从来都是说不过你的。”
荆月也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啊。”
沈欣:“啊是是是。”
沈欣后退一步,如风一般又离开了荆月的怀抱,“月月,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把冠军的奖牌给你领回来!”
荆月眉眼弯弯地看向她,神色温柔,“好。”
虽然决赛的奖杯是要带回学校,陈列在荣誉墙上的。
但属于沈欣的那枚奖牌,沈欣还是希望能送给荆月,这比她自己留着更有意义。
6. 失意
沈欣去领了奖牌回来给荆月戴上之后,两个小姑娘就手挽着手往隔壁的棒球场去了。
这两天,高中生棒球联赛也是在星汉体育馆内举办的。
祁安带领的柏安蒂一队,上周就是在这里取得了一场压倒性的胜利。
而此时此刻,二队也即将在这里准备进行败者组的复活赛了。
荆月刚担任二队的教练不久。
今天的比赛,于情于理她都该来看一眼。
不过荆月因为要先去看沈欣的比赛,所以就和吴教练打了声招呼晚点过来。
等荆月带着沈欣找到柏安蒂一方的观众席坐下时,场上已经赛程过半了。
二队也严格秉持着柏安蒂强棒打线的传统,依旧是一场非常精彩的打者。
只是相比之下,二队的投手阵营还稍显逊色。
沈欣看着投手丘上略微有些局促的少年,不由皱眉,“那是二队的投手时一吗?”
荆月也神色不明道:“嗯。”
“原来他就是时一啊。”沈欣撇撇嘴,“总是听人提起二队有个发挥不稳定的投手,今天这一见,倒真是所言不虚。”
时一其实是个挺厉害的投手,会投各种类型的变化球,球种丰富。
他高一刚进柏安蒂校队时,就被分在了一队,作为重点培养对象。
但或许就是因为他在一开始就被教练组给予了浓厚的期望,导致他身上背负的压力太大了,心理素质不过关。
后来,时一总是会在正式比赛中频繁出错,就被教练调去了二队再沉淀沉淀心境。
沈欣刚赢了比赛,心情别提有多美滋滋了。
她这会儿正扮着鬼脸,对荆月摇头晃脑道:“时一还是太年轻了啊。”
不像她这么厉害。
刚才比赛时就算她心里再紧张,挥起球棍来,外表依旧是稳如老Dog。
场上的时一又是一连投出了个四坏球,报送了打者。
观众们见状,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时一今天的状态也不太行啊。”
“啧,他今天这都投了好几个四坏球了。”
“时一下半年就该升高三了吧?他要再一直这样下去,恐怕要前途堪忧了啊。”
“唉,谁说不是呢。”
......
听见周围的动静,荆月也不由蹙眉问沈欣,“时一他比赛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吗?”
沈欣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表情忽然变得那么严肃,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嗯,时一从高一起就是这个样子了。”
“大家都说他不是竞赛型选手。”
“不是竞赛型”这句话就有些严重了……这句的潜台词里,就已经相当于是否定了一个运动选手的未来。
闻言,荆月瞬间眯了眯眸子。
她好像忽然明白为什么三木教练和吴教练会想让她来带二队了。
二队的打线虽然稳健,但因为投手方面薄弱,还是毫不意外地输掉了这场比赛。
比赛结束后,二队的成员们皆是一副垂头丧气的狼狈模样,看起来都很失落。
“沈欣,我们去看看他们吧。”荆月随即起身,看着赛场后台的方向道。
“啊?”沈欣:“哦,好。”
她连忙挽上荆月的胳膊,跟着荆月一起去了球员休息区。
-
荆月一进休息区,就引起了二队球员们的注意。
几个球手有些狼狈地笑了笑,随后讪讪开口:“抱歉,荆教练。我们让你看笑话了。”
荆月却是朝着他们回以一抹温柔的微笑,“你们能一路赢到这里,就已经很厉害了啊。”
一个球员忽然吸了吸鼻子,哽咽道:“荆教练你就别安慰我们了......”
“我们现在不高不低的,就是完全就是一个半吊子的状态。”
他们虽然在联赛中也一路走到了这里,却是已经无缘今年的U18锦标赛了。
因为按照规定——
败者组经过今天的角逐,只能有首支队伍才有资格和胜者组的两支队伍一起,参加接下来的全国青少年U18棒球锦标赛。
高不成、低不就,说的就是他们二队。
鹿川区的高中生联赛已经极近尾声,二队却被没收了下一场比赛的入场券。
“真是,让人不甘心啊!”
说这话的人双手握拳,用力地捶了下膝盖,两行泪水便沿着他的脸庞滑落。
紧接着,剩下的队员们就都绷不住了,瞬间热泪盈眶了起来。
整片休息区便在刹那间,就陷入了无声的抽泣,久久不能平复。
荆月偏头看去。
角落里,
那个落寞的少年远离众人,独自蜷缩在墙角。
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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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从始至终都将头深埋在膝间,全程一言不发。
但荆月此刻却看见,时一也和队员们一起落泪了......
他坐在墙角里紧紧抱住了自己,身子也因为痛哭,甚至都微微有些颤抖。
荆月放开了沈欣,然后缓缓朝着角落里的时一走了过去。她慢慢地蹲下身子,轻轻揉了揉时一的头顶。
时一仍旧没有抬头,只是一味地将额头抵在膝盖上暗暗抽泣。
见此,荆月直接站起身来,走到休息室中央温柔地朝大家安慰道:“好啦,你们都振作一点。”
“不就是U18吗?”
荆月看着这群因为失败热泪盈眶的少年,神情认真,“明年,我一定会带你们去。”
荆月这话一出,少年们的情绪就更绷不住了,纷纷号啕大哭:
“呜呜呜!”
“荆教练,你真的,我哭死!”
“这次是我让你失望了,下次我们一定不会再输了!!”
......
角落里那个寂静的少年,也终于忍不住在她身后悄悄探头,
时一的声音低沉道:“荆教练,你说的……是真的吗......”
荆月没有回头,但是却面向一众队员们郑重道:“我是认真的。”
她的嗓音温柔动人,如柔风甘雨般,洗涤了少年们此刻烦躁的内心。
忽然,吴教练从门口进来,“荆月,你先和沈欣出来吧。”
荆月愣了一下,才道:“好。”
-
等到荆月她们跟着吴教练走到了体育场内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时,吴教练才终于放心开口道:
“荆月啊,二队的问题你也看见了。”
“我们希望你能站在投手的角度上,再去好好开导一下时一。”
“时一的天赋很高,就是这心理素质始终不太行。唉,他要是再这样堕落下去,之后考大学都要成问题了啊。”
荆月和沈欣默默地对视一眼,才发现自己都忘了一件事!
一件对于高中生而言最重要的事情——高考。
时一是特长生,如果他没办法跨过这道心理障碍的话,在高考特长项的附加分上恐怕连及格分都够不到。
他是每日都在跟队训练的体育生,文化课的成绩又能高到哪里去呢?
嘶,这样算来,时一的学业也要因此岌岌可危险了。
7. 天鹅
“哇!!”
场馆内突然一片哗然!
好像是哪里的观众们在欢呼的声音。
剧烈的喧哗声猛地一下传来,倒是把荆月吓了一跳。
她和沈欣茫然地对视了一眼,皆是一脸疑惑。
倒是不知道哪里的比赛,竟然能够这么振奋人心了?
吴教练也顿时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道:“对了,一队那边的比赛提前了。”
他抬手看了腕间的手表,“现在算算时间,比赛约莫也已经开始了吧。”
三人这下才相视而笑。
是了,如果这动静是那个家伙折腾出来的,那就合情合理了。
柏安蒂私高的棒球一队已经在上周的比赛里,以压倒性的姿态预定了今年U18赛事的门票。
胜者组包括柏安蒂在内的两支队伍,原定是会在明天再分出一场胜负,以此来决定这次联赛最终的冠亚军。
教练组都在猜测,可能是为了方便国家队选人,赛事局就顺道将棒球决赛也安排在了今天。
不过棒球这边的比赛,就没有什么悬念了。
好像去年有个中学生体育报刊的记者是这么形容祁安的:
假如将鹿川比作青少年棒球的梦之国度,那么柏安蒂私立高中便是其中当之无愧的国都。
而祁安,则会是这座棒球王国内唯一至高无上的帝王。
-
高中生棒球是和少棒时期截然不同的一条全新赛道,是青少年棒球最繁荣的阶段。
荆月这个名字,远在一年多前就已经如石沉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今,早已是暴君祁安所统治的时代。
-
接连两次比赛,此刻已然几近正午时分。
荆月和沈欣跟着吴教练一起去了一队正在比赛的前排看台。
他们到的时候,沈欣的队员们已经坐在那里安静看比赛了。
因为等今天棒球队和垒球队一样拿下金牌之后,就正好可以一起去酒店开庆功宴,所以女队也先过来了。
荆月和女队员们友好地打了声招呼,就挨着沈欣坐下了。
女队的教练也在这时,带了水和点心来给姑娘们垫垫肚子。
沈欣便也作势想塞给荆月一份。
荆月笑着看她,“我还不饿呢。”
沈欣:“诶呀,那你就拿瓶水吧。”
沈欣单塞了瓶矿泉水给她,说笑道:“今天我们是冠军!学校肯定给报销,不喝白不喝嘛!”
今日的骄阳正好,
亦如荆月在柏安蒂私高,初见祁安的那天。
球场上,那个万众瞩目的少年宽肩窄臀,劲腰精瘦。
一站上打击区,祁安瞬间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他周身的势力瞬间暴涨,还隐隐散发着某种令人胆寒的气息。
祁安的眼眸幽深敏锐,紧紧地盯着眼前飞来的棒球。
“嘭!”
球棍挥过,那颗白色的小球便直接带着疾速飞出了看台。
霎那间,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整个赛场也突然被一阵默契的寂静所笼罩。
直待那个气场强大的少年已经抛下球棒开始绕场跑垒时,观众席才像是终于恢复了生机——
“天呐,又是一支本垒打!”
“这是他今天第几支安打了?”
“不愧是暴君,这一球打得真有魄力啊!”
......
沈欣也凑过来,对荆月道惋惜:
“唉,自从月月你走了之后,祁队完全就是一个谋权篡位啊。”
此刻,全场都在为祁安的本垒打欢呼。
唯有沈欣一人,竟还惦记着身旁荆月的感受。
不过荆月却是被她的这句话给逗笑了。
荆月温柔地看向了场上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客观地评价道:“祁安他本来就很厉害。”
这时,看台附近的某个中年男子也眯了眯眼。
他眼中的眸光深沉,不知道正在思量着什么。
祁安带领的柏安蒂一队,全体球员都贯彻了他本人雷厉风行的进攻风格。
他们一个个地就像丛林深处的猎豹一样,作风强势而谨慎,时刻准备着伺机而动。
他们似是在宽阔的草原里,凶猛地捕食着猎物。
九个人就像永动机一样不断地强势取分!
比赛也很快因为柏安蒂碾压式的进攻方式,而迅速落下了帷幕。
“啪、啪、啪。”
看台边,那个古怪的男人率先带头鼓起了掌。
没过多久,场内所有的观众们也都纷纷站了起来。
场内,瞬时掌声雷动!!
现在的祁安已经强大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几乎让所有他的同龄人们都难以望其项背。
今天来看高中生联赛的,大多都是各个年龄段的青少年们。
他们正全体起立,向那个统治球场的少年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
颁奖仪式结束以后,祁安和卢翀他们便简单地收拾了一番后,往看台这边来了。
祁安一过来,便有许多女孩迎了上去。
其中,便有传闻中那个跳芭蕾舞的校园女神,楚兮兮。
沈欣赶忙拉了拉荆月,“月月,你快看那边,那个人就是楚兮兮。”
荆月也顺着周围众人的目光望去。
楚兮兮的体态轻盈,样貌清纯可人。
她那身纯白的露腰小短裙一穿,那就是绝对的纯欲天花板啊,真就活脱脱像一只妩媚动人的小天鹅。
荆月见了后,也不由赞叹道:“她的确很漂亮。”
沈欣却是望着楚希希的方向,忽然皱了皱眉,“她们什么时候混到一起去了?”
荆月一愣,“谁?”
沈欣冲着楚兮兮身后的那群人抬了抬下巴,“喏,她后面的那帮黑心天鹅咯。”
“月月,你平时可得小心点那帮疯婆子。”
“她们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荆月闻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
-
那些人和楚兮兮一样,都是她们同一届的芭蕾特招生。
但她们几个人的品性可就远远不如楚兮兮了。
那帮高傲的黑天鹅可是柏安蒂里有名的小泼妇,每天眼高脚低地刻薄人,也是嚣张惯了。
这会儿还不知道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了呢?
不过,这回好像沈欣猜错了。
那几个女孩只是安静地站在楚兮兮了身后,不声不响地为她打气。
嚯,她们这是...来帮楚兮兮打气的?!
见状,沈欣直接伏在荆月耳边悄悄讲着小话,“她们今天吃错药了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心了?”
荆月才转学过来,也不清楚沈欣和她们几人之间的纠葛。
她便只好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那边,楚兮兮已经在几个小伙伴的陪伴下,鼓起勇气拦住了迎面走来的祁安。
小姑娘娇软明媚的声音缓缓响起,“祁安你今天真厉害!”
随后,楚兮兮朝祁安举起了她手中那瓶已经攥了很久的矿泉水。
“祁安,你打球累不累?”
她双眸脉脉地注视着祁安,“要不要喝口水呀?”
可祁安却好像是刚从球场下来,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戾气还没有完全消散。
只见他沉着脸,直接冷漠地开口拒绝了,“谢谢,我不渴。”
明明是句很有礼貌的婉拒。
可从祁安的嘴里说出来,却又带着几分狠厉的意味,让女孩不由为心头一颤。
这一刻,荆月也忽然明白了转学那天,沈欣口中的“神女有意,而襄王无情”。
周遭的氛围一下子跌入了冰点。
楚兮兮举着矿泉水的手,也因此直接僵在了半空。
她微微低垂着头,脸上的神情看起来似乎还有些受伤......
就在这时,楚兮兮身后的那群姑娘,却是在她背后又轻轻推了楚兮兮一把。
她们似乎是希望她别泄气,继续再接再厉。
但和她们打过那么多次交道的沈欣,却是直接摸清了那帮疯婆子的心思。
沈欣靠在荆月的身上,伸直了胳膊冲祁安身后的一队用力挥了挥手,“嘿,卢翀!”
卢翀听见有人叫他,也连忙从祁安的后面探出了个脑袋看过来。
一见荆月也在这里,他便立刻抬腿走了过来!
祁安也不等楚兮兮想再说点什么。
他直接侧身错开了她,和卢翀一起也往荆月和沈欣这边而来。
看他们走过来,沈欣也从身边的箱子里拿了两瓶水出来。
一瓶直接在半空中就直接抛给了卢翀,另一瓶......
沈欣诚惶诚恐地恭敬递给了祁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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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一位一队幸运儿。
荆月有些好笑地悄声问她,“沈欣,你这是干嘛呀?”
闻言,沈欣咽了咽口水,一本正经地说:“没事,祁队他不渴。”
荆月:“啊?”
下一秒,沈欣便撅了个嘴,对荆月哭丧着脸道:“小的也不敢贸然给祁队送水。”
“噗。”
请原谅荆月直接不厚道地笑出了声,“看来那几个芭蕾生来给楚兮兮打气还是很有必要的嘛。”
“少来了。”沈欣一脸不信地摇了摇头,“她们那几个人绝对是恶意怂恿,估计是想看楚兮兮出丑吧。”
荆月也绷着脸,严肃地点点头,“嗯,我也觉得是。”
祁安和看台边的教练们打完招呼走过来时,便正巧撞见了荆月从笑靥如花,到板着脸点头的全过程。
他的薄唇微勾,好笑道:“你们俩刚刚还笑得那么开心,怎么我一过来就都板着个脸了?”
笑死,在祁队面前,沈欣就更笑不出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在学校里也就还好。
但一旦和棒球沾边。
祁安在她心里的形象就瞬间变成了那个场上的大暴君。
沈欣虽然打的是垒球,却也不怎么敢去触他的霉头。
沈欣抽了抽嘴角,勉强挤出了个微笑,她朝祁安讪讪问好,“祁队。”
看着沈欣那比哭还丑的笑容,祁安抿了抿薄唇,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不伤到小姑娘的自尊心。
幸好,这时候卢翀也过来了。
卢翀往嘴里猛灌了半瓶水,才缓过神来对荆月道:
“小美人,你今天怎么也过来了?”
荆月也眉眼含笑地抬头看向他,“来看你们拿冠军啊。”
“哈哈哈哈。”
许是没有想到荆月这么会说话,卢翀直接爽朗地笑了出来。
他摇头晃脑地感叹道,“要不是现在沈欣挽着你站在这里,我差点就信了。”
忽然,卢翀双眼程亮地盯着荆月,“怎么样,我刚刚在场上的表现帅吗?”
他说话时的语气里,明显还带了几分期待的色彩。
荆月当然也不负所望地点了点头,笑着道:“嗯,超帅。”
卢翀瞬间就像被点燃了一样,激动道:“啊啊啊,小美人你真有眼光!”
沈欣却在边上撇撇嘴,“啧,你听不出来月月是安慰你的吗?”
这话说得卢翀就不乐意了。
他直接转头和沈欣对峙了起来,“嘿,你怎么说话的?!”
......
就在这两个人争论起来的时候,祁安则是不动声色地从荆月手中抽走了之前沈欣塞给她的那瓶水。
那瓶水,荆月都还没喝过一口,就被祁安抢走了。
“咔。”
祁安拧开瓶盖时的动作也明显顿了一下。
他冲着荆月勾了勾唇,“呵呵,原来你一口都还没喝过啊?”
说着,祁安顽劣地笑了笑。
然后他便直接当着荆月的面猛地灌了几口水。
他喝完水就将水瓶的盖子随意地又拧上了。
祁安看着荆月笑道:“没收了。”
荆月就在一旁全程眯着眼睛,危险地盯着他胡作非为!
她温温软软的声音里难得带了几分愠怒,“你不是不渴吗?”
“哦,现在渴了。”祁安勾了勾唇,肆意道:“不可以吗?”
荆月:“......”
-
远处,几个芭蕾生还在楚兮兮的身后窃窃私语。
“那个女孩子是谁啊?怎么还跟祁安有说有笑的!?”
另一个姑娘也咬牙切齿道,“她竟然还敢给祁安送水,胆子挺肥啊!”
“她难道不知道......”
身边的人拉了拉她,挑眉示意她看边上失魂落魄的楚兮兮。
几人这才回过神,想起来旁边还有个楚兮兮。
她们背着楚兮兮,在暗地里轻蔑地嗤笑了一番她。
而后,几人才假模假样地上前一步,“好心”安慰楚兮兮去了......
“兮兮你别难过。”
“那个荆月一看就是个狐狸精,你可别和她一般计较啊。”
“是啊,我们兮兮美得那么清新脱俗,怎么能是她那个小狐狸精可以比得上的啊?”
“兮兮你千万别泄气......”
8. 安排
等一队休息得差不多了。
几个教练就立马开始张罗着安排队员们一起坐大巴去吃饭,那里的庆功宴早就已经定好了。
这次学校出资,他们可是定了个五星级的大饭店,准备好好款待这帮了不起的孩子们!
虽然很遗憾,二队与这次的季军失之交臂。
但原本就定好了的宴席自然也少不了他们。
只不过因为人数太多,几支队伍还是分别单独开了三个包厢。
荆月也还和来时一样,跟着沈欣她们的大巴车来的。
在包厢前分别时,沈欣还是拽着荆月的胳膊试图撒娇道:“月月,你就和我们一起吃饭吧,我队员她们也都很喜欢你的!”
不过,垒球队的教练组,荆月是一位也不认识。
她要是真就这样混进去了,总觉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
荆月温柔地拍了拍沈欣,“好啦,就是吃个饭的工夫,也没有分开很久啊。”
沈欣:“呜呜呜,月月你不爱我了。”
忽然,一位端着奶油芝士焗龙虾的传菜员,从她俩边上路过,直往女队那边的包厢走去。
沈欣便立刻闻着香味就跑了,“月月,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就先去干饭了啊!”
荆月看着她的背影,笑着回了句,“好。”
不过,荆月觉得沈欣应该是已经听不见她说话了。
荆月不由感慨,沈欣真的还很以前一样,一直都是个快乐无忧的孩子。
她转身,准备往走廊深处的包厢走去,却不巧正好撞到了祁安。
祁安从旁边的包厢出来,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
不过他还是皱着对荆月说了声,“抱歉。”
荆月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却也不打算多问什么。
她便轻轻地只回了句,“没事。”
祁安点了点头,便直接沉默地转身离开了。
就在这时,
熟悉的声音从荆月的身后传来。
“荆丫头,好久不见啊。”
荆月回眸看去。
像是祁安刚刚走出的那个包厢里,传来的声音。
那个包厢内,一桌坐了好几个教练。
而说话喊住荆月的,便是那位许久未见的风崎少棒队的主教练——她们的三木教练。
荆月带着浅浅的笑意,恭敬地走了进去,却发现柏安蒂的两个主教练也在这里。
她走进包厢后,便一连向几个教练都问了声好。
然后,荆月才慢慢走到三木教练的身旁。
她软着嗓子道:“三木教练,好久不见呀。”
荆月的眼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她抬起双手,力道恰到好处地给三木教练捏了捏肩膀,动作轻柔而熟练。
“好好好。”
林木拍了拍荆月覆在他肩上的手,“好孩子,最近在柏安蒂过得怎么样啊?”
荆月给他捏着肩道,“荆月现在给人家当教练了,威风着呢。”
“您可以直接问问吴教练的啊,荆月过得很好,是不是?”
说着,荆月看向了边上的吴教练。
吴教练也笑着接过话道:“我怎么没和你们三木教练说过?”
“是你的老教练他不信任我啊!”
“哈哈哈哈。”
林木笑了笑,“我就是想听荆月自己说,她自己说了,我才心安呐。”
“教练放心吧。”
荆月的声音温柔,带着使人心安的力量。
“我现在过得很好,沈欣也很好,我们今天还说想您了呢。”
“没想到,眼下就直接见到您了。”
荆月凑过来,看着林木道:“教练您知道吗,沈欣她们今天拿了冠军,我们就是来这里庆功的。”
“知道,当然知道。”林木也欣慰地笑了笑,“沈丫头一直很机灵啊。”
说着,林木就张罗着喊人给荆月拿把椅子。
老教练眉眼弯弯,笑得慈祥,“荆丫头现在也是教练了,就留下来一起听听吧。”
三木教练既然这么说了,荆月便也察觉到了他们接下来要谈的事,或许也与她相关。
荆月也不扭捏,直接挨着三木教练就坐了下来。
说实话,荆月能够转来柏安蒂恐怕也是这几个教练共同的意思。
这件事里,一定有什么她还不知道的事情。
随后,三木教练便带着荆月大致地认识了一圏包厢内的人。
-
那几个荆月不认识的教练,就是传闻中今天国家队里来选人的教练。
三木教练对荆月介绍着:“这位是乾教练,国家棒球队的总教练。”
荆月的心下一紧,暗道:来了。
接着,荆月唇角含笑,礼貌唤了声,“乾教练。”
乾教练也冲着她和蔼地点了点头,“你好啊,小丫头。”
他的眸光精明,一直不怀好意地盯着荆月瞧,让人深感背后发凉。
这位乾教练,便是之前在看台上带头鼓掌的那个中年男人。
他的身材健硕,地盘稳当。
看起来,他年轻时应该也是位了不得的强棒打者。
荆月眨了眨眼睛。
不知为何,好像等三木教练介绍到乾教练时,包厢内忽然就陷入了一阵莫名的沉默中。
荆月也没有开口,紧紧地等待着他们继续……
-
没过多久,乾教练率先开口了:
“丫头,我们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
“你应该认识祁安吧,他绝对是个进国家队的好苗子。”
乾教练认真地看着荆月,“我们和祁安的父母谈过,他们家比较传统,其实不太愿意他走竞技体育这条道路......”
“祁安的家人愿意将他交给我们的唯一要求,就是希望他能靠自己的能力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
乾教练说得委婉,但荆月也已经听明白了。
以祁安的实力,到时候进国家队,出了成绩哪里还愁进不了好一个大学?
就凭祁安每天那一身名牌的衣服球鞋,荆月也猜到了几分——
祁安的家人并不想他继续走这条路。
祁安的家世显然非富即贵,恐怕他们希望他能靠自己考上大学是假,为难国家队才是真。
他们,希望祁安能够知难而退。
国家队选人都是趁着运动员年轻,越小培养越好。
祁安都快18岁了,却还迟迟未进队里,恐怕就是因为他的家里一直在反对吧。
荆月这样想着,忽然就皱了皱眉。
荆月:“话说,他文化课的成绩真的很差吗?”
因为这个包厢内的教练们谈起这件事情,皆是眉头紧缩。
当时班主任找她谈话时,也是那般的激动。
闻言,乾教练的脸色变了变,却是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眸光闪了闪,只道:“祁安那个臭小子其实也挺聪明,就是心思不在学习上。”
乾教练认真地看着荆月,“但如果是你去劝他的话,他一定能听得进去的。”
荆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啊,我知道了。”
后来,荆月和教练们随意聊了两句,他们便放她回去了。
但临走时,三木教练但是有些不放心地又嘱托了她几句:
“丫头,一切还是要以你自己的学业为第一位。”
“你明年也要申报学校了,别总顾着祁安。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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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情落定了,再折腾祁安也不迟。”
荆月感受到老教练的关心,心下一暖,便也浅笑着一一应了下来。
她的声音温柔却坚定:“教练放心吧,我心里都有分寸的。”
临了,林木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年迈的教练万般不舍道:“好孩子,你心中有数就好。”
-
荆月替他们关上了包厢的门后,她无声地驻足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祁安现在的问题估计和时一差不多,都是在于他们自己心里的想法。
荆月在想,祁安他那样在意棒球,恐怕已经为此和家里人之间有了不小的隔阂吧。
她不由微微拧眉,她又不是心理医生,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心理问题......
但荆月转身退出包厢后,却又随即遇上了门边的祁安。
祁安低头靠在门外的墙壁上,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荆月凑过去,平静道:“我刚刚看你走了啊?”
祁安闻言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低垂着头,比荆月声音还浅地“嗯”了一声。
荆月不紧不慢走过去,继续问道:“教练们说的那些,你都听见了?”
而回应她的,依旧是那句不轻不重的“嗯”。
荆月的眸光微动,直白地抬头看他,“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不知道他们会安排我来做你的同桌?”
祁安这回,终于抬起了头,漆黑的双眼无神地对上了她的视线。
两人僵持许久后,
祁安才扯了扯薄唇,轻声道:“抱歉。”
他也没想到那群人会仅仅因为她是他少时的偶像,就要将一个无辜的女孩拖入水中。
祁安的语气冰冷,“他们已经疯了,你不必理会他们。”
毕竟在祁安心中,荆月依旧都是曾经那个在圈子里万众瞩目的王牌选手。
哪里容得他们这样轻视!?
可是下一刻,荆月却忽然朝着他又凑近了一步。
她抬手揉乱了他的头发,“好啦,别这样低头丧气的。”
“我倒要看看你成绩到底差到哪里去了?”
荆月的唇角荡漾起浅浅的笑意,“放心吧,我才不会把自己拖下水的。”
说着,荆月又用了点力气,直接对着祁安的头发下了“毒手”——
“你就乖乖给我做好进行地狱式补课的准备吧!”
-
教练组会找到荆月,她其实并不意外。
荆月一直都有在为明年准备申报的那所国外学府整理各种材料。
当年她退出棒球项目时,基本界内所有的教练都知道了她并不打算在国内参加高考。
她曾经在这个圈子里的造诣,也为今天教练们走的这步棋奠定了基础。
最重要的是,荆月和他们是同龄人。
让她去开导后辈,自然也比他们这帮老骨头亲自出马的效果要好得多。
只要她开口,无论是时一、还是祁安,总归都会听进去几分的。
“祁安。”
荆月忽然眸色认真地唤了一声那个和她曾经拥有着同样梦想的少年。
靠墙而立的少年,偏头看她。
他安静地没有作声,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下文。
随后,他便见荆月无奈地笑了笑,嘴里说着:
“祁安,你还真是遭人嫉妒啊。”
祁安的薄唇轻抿,脸色愧疚道:“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荆月并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不过,我可告诉你。”
“你最好一定要给我进国家队哦。”
祁安双眸幽深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嗓音低哑地保证道:“我会的。”
9. 双标
送走荆月后,几个教练又忍不住谈论了几句那个精彩绝伦的少女。
几个教练叹着气道:“说实话,把这么重的担子压着一个小姑娘身上......”
“未免也是有些太过于不近人情了吧?”
三木教练却淡漠地接过了话茬,语气冰冷,“我们只是希望她能开导祁安,并没有要她辅导祁安文化课的意思。”
“对吧,乾总教练?”林木抬头,定定地看向乾总教,说话时的声音不怒自威。
乾教练点点头,“这是自然的。”
他们还不至于刻薄到要求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搭上前程去帮祁安渡过这项难过。
三木教练闻言,也放下了心来。
他想了想,还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唉,我们终究是亏欠了荆丫头太多了啊......”
边上的教练安慰他,“但是为了能出更好的成绩,祁安必须得进我们国家队啊。”
林木:“唉,也是啊。”
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的事情就由孩子们自己去争取吧。
他已经做了太多次恶人了。
到此为止吧。
边上国家垒球队的女教练刚刚一直没敢说话。
这会儿得了空,她倒是也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们那么宝贝这个小丫头,当年怎么没让她和沈欣一起进行项目转型呢?”
感觉荆月也挺伶俐的。
如果在小时候就转型的话,说不定她现在也已经很优秀了。
但三木教练却直接摆了摆手,笑着道:“不,那丫头有自己的想法。”
“人家可是大学霸呢。”
他说话时的语气无比欣慰,话里话外无一不透露着对那孩子的骄傲。
这话一出,边上马上就有人来了兴趣。
那人问道:“荆月的成绩是特别优秀吗?”
他们这些搞体育的,每天都将大把大把的时间砸了进去。
确实很少能见到学习特别好的孩子。
三木教练意味深长地看向吴教练,“你们问他啊,荆丫头不是他们学校的吗?”
众人便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吴教练。
只见吴教练摸了摸下巴,故作姿态道:“嗯,那丫头是清北班的。”
这下,大家也都大概了解荆月的实力了。
只有乾教练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那丫头这么厉害呢。”
起初,他还以为是为了将荆月离祁安近一点,才让她转去了柏安蒂的高二(1)班。
没成想,那丫头本来就成绩很好啊!
乾教练看了看林木,在心中暗道他果然是个老狐狸,藏得挺深呐。
不过他现在的想法和林木一样,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剩下的就都看祁安自己的造化了。
-
那边,就在荆月以为自己终于能回二队时,又被卢翀拦下了去路。
荆月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卢翀,你拦我做什么?”
卢翀:“诶呀,小美人你就和我们一起吃顿饭呗。”
卢翀朝她讨好地笑了笑,“我们一队的兄弟们,都还没见过你呢。”
荆月摇摇头,抬眸瞧他,“我是二队的教练,跑你们那里去干嘛啊。”
“嘶——”卢翀倒吸了口气。
他还以为荆月一向温温柔柔的,应该会挺好说话的呢。
他都已经和一队的兄弟们都夸下海口了!
而且,卢翀其实也挺想让荆月去见见他们的。
毕竟也是圆大家一场小时候的梦嘛。
卢翀也不知道如何再劝,只好默默挤眉弄眼地看向了荆月身后的祁安,希望他能帮帮自己。
“别看了。”
荆月眯了眯眸子,语气清淡道:“今天你们家祁队可帮不了你。”
但她身后的祁安抿了抿唇,还是神色晦暗地抛出了句:
“二队刚输了比赛,你现在过去的话,他们见了你肯定都不自在。”
虽然只有一句话。
却是精准踩在了此刻二队的心理想法上。
谁都不希望让自己的从小就敬仰的偶像,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嘛。
好吧,荆月承认还是祁安赢了。
-
荆月一踏进一队的包厢,祁安便直接顺手偷偷关上了房门。
“砰——”
荆月一进来,几个球员就拉开了礼花筒。
一队众人齐声道:“欢迎月神莅临指导!!”
如此隆重的排场让荆月都有些吓到了,随即连连道谢。
荆月哭笑不得,“谢谢,谢谢大家欢迎。”
卢翀带着荆月往饭桌走去,将她按在了最中央的位置坐下。
“小美人,我告诉你。”
他毫不留情地拆穿队友们道:“这些本来是我们留着庆祝夺冠的礼花。”
“结果他们一听说你要来,就都纷纷非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荆月笑了笑,忍俊不禁道:“没想到一队的氛围这么好。”
她想起了在一班门口初见卢翀和祁安的时候,好像就是他们校队刚下了早训回来。
一队这群人在楼道里跑得噔噔作响,然后齐齐喊了声报道。
那场面可真是群十足的显眼包。
她憋着笑看向祁安,“真不愧是你带出来的队伍。”
恣意极了,又嚣张极了。
就像祁安给人的印象一般。
看着眼前,终于变得笑容灿烂的少女,祁安的唇角也微微上扬。
“咳咳。”
祁安咳了一声后,便随即命令道:“吃饭。”
一队众人:“是!”
许是因为赢了联赛冠军,又许是因为今天荆月来看他们。
今天的一队显然有些格外亢奋,声音也比以往洪亮多了。
荆月暗自在心中腹诽,此刻的他们一点也不像场上那个攻势十足的冠军队伍。
反倒是像一群冒着傻气的大男孩。
祁安一声令下,大家便都安分地坐回了位置上。
荆月也讶然道:“你们竟然一直没动筷子吗?”
队里忙上便有人朗着声不满道:“祁队不回来,我们谁敢动筷子啊?”
荆月挑眉看向身边的祁安,“没想到你还挺专治。”
“那可不,祁队就知道天天压榨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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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翀似是有些狐假虎威,“小美人你来了可要好好管管他!!”
荆月连忙摇头,“可别,我可管不住他。”
“诶呀,你现在可是荆教练了。”
卢翀躲在荆月的身后,对祁安挑衅地扬了扬下巴,“那不是想怎么管他,就该怎么好好管管他!”
但还不等荆月说什么,祁安便先一步看向了卢翀,“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我有很多的不满啊?”
祁安眼神不善地撇了眼卢翀,“要不我们先谈谈,你准备让荆月怎么管我?”
他只一眼,便瞬间让卢翀偃旗息鼓了。
“哈哈哈哈。”
卢翀摸了摸后脑勺,讪笑道:“我这不是和小美人开玩笑呢,祁队你要是在这里上纲上线就不对了啊。”
随后,卢翀躲在荆月的身后,偷偷朝着祁安双手合十,苦苦哀求。
他嘴里的口型说的是:求求了祁队,在小美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吧。
不过荆月却觉得祁安只是在开玩笑。
“好了。”她冲着祁安打圆场,“你俩都别闹了,快坐下来吃饭吧。”
闻言,祁安也噤了声,没再接着逗卢翀。
他走过来,挨着荆月另一边的位置上坐下。
这时,卢翀也从圆桌上拿了一小叠造型精致的浅黄色料理,放在了荆月的跟前。
“小美人,你现在还爱吃甜的吗?”
卢翀殷切道:“听说这家饭店的分子料理也是一绝,你快尝尝看。”
从前,荆月爱吃甜食这件事,几乎已经成为了圈里人都知道的公开秘密。
那个时候有很多人都会偷偷托关系,往风崎少棒队里送各式各样的小蛋糕。
但其实荆月小时候总爱长蛀牙。
三木教练在知道了有人送蛋糕后,便一怒之下严惩了所有相关人员。
后来也没有人敢在教练的盛怒之下顶风作案,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荆月没想到卢翀连这点也还记得,她温柔地笑了笑,“谢谢。”
荆月:“但是......”
某人冷哼一下,“她对芒果过敏。”
不咸不淡的声音从荆月另一边的座位传来。
卢翀还以为是祁安故意找他茬,“祁队,你别限制人家的干饭自由好不好?”
然而话音刚落,他却见荆月点了点头,带了点歉意道:“我确实有点过敏。”
卢翀这才赶忙拿走料理,“啊,真是抱歉!”
荆月的眉眼弯弯,“没事,你能记得这些,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荆月没有责怪的意思,但卢翀心中过意不去。
他的情绪难免有些低落,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后来,
就在荆月准备夹菜的时候,却发现碗里多了一块裹着热芝士的龙虾肉。
她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有些奇怪地望向祁安,“祁队怎么突然无事献殷勤?”
祁安直接被她气笑了,无语道:“你怎么也学李老师双标?”
但他还是又补了句,“回去好好刷牙,小白眼狼。”
“哦。”荆月眨了眨眼睛,倒是懂得见好就收。
10. 柠檬
等宴席快结束的时候,吴教练带着二队的人过来敲了敲门,带走了荆月。
见状,卢翀靠着椅背上,有些惋惜地对身边的祁安道:“小美人这才和我们待了没多久就被带回去了,他们二队也太小气了吧?”
祁安则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沉静道:“二队估计是要先回去加训了。”
二队离U18就差临门一脚,结果就这样惨败了,吴教头今天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祁安抬眸瞥了一眼卢翀,“你也想去吗?”
卢翀闻言一惊,连忙摇头道:“我们今天都拿到冠军了,我才不要现在就回去训练!”
今天一队赢了比赛,教练组答应等会儿吃完饭要带他们去电玩城待上一下午的。
这么难得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
旁边的队员们也凑过来,乐呵道:“卢哥你就和二队先回去吧,我们自己去电玩城就好了!”
“是啊卢哥,你今天跑垒也累了,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哈哈哈哈。”
卢翀直接从座位里站了起来,愤慨道:“少来,等会儿小爷就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
......
祁安坐在餐桌的最边上掏出了手机,随意道:“好了,早点吃完早点走人。”
祁队一吭声,包厢内就再也没人敢继续胡闹,都开始安静地埋头干饭了。
而祁安吃完饭,便单手刷起了手机。
也许是刚刚赢了比赛心情好,祁安忽然就一时兴起,在班群内找到了荆月的MES头像。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动,便直接点击了添加好友。
祁安:[你好像还没恭喜我夺冠呢?]
只是可惜,系统虽然自动添加了好友。
但祁安发出的消息却如石沉大海,始终没有得到对面那人的回应。
他的眼角低垂,看着手中渐渐暗掉的屏幕无言。
-
荆月这会儿就已经跟着二队一起回了学校继续训练了。
整整一个下午,吴教头始终都没有放过他们......
几个二队的成员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抱怨道:“吴教头今天疯了吧,还要训练到什么时候啊?”
虽然只是初夏,但众人此刻却也早已经训练得汗如雨下。
“救命啊啊啊啊!”
荆月抱着矿泉水走过去,一瓶瓶抛给他们,“行了,吴教练也是为了你们好。”
然后,她走过去挨着角落里的时一坐了下来。
荆月将手中最后一瓶水拧开递给了他,“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时一接过水,狠狠灌了一口才点头道:“嗯!”
估计是因为他今天比赛时连着投了好几次四坏球保送对手,以至于时一如今输了比赛后无比内疚。
所以下午的训练,他就像是疯了似得一直往死里卖命地折腾自己!!
队员们看在眼里,也都格外心疼,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他。
荆月坐在他边上,看着眼前扇形的绿茵场地道:“时一,放松点。”
“我们的时间还长,你别在今天就把身体累坏了。”
那个面色低沉的少年没有说话,只是随着她的目光缓缓望向远方。
他的眼里,似乎有泪水氤氲。
少年失落地低声呢喃着,“都是我的错。”
都怪他,都是他害得大家与今年的U18失之交臂。
荆月轻轻地伸出胳膊,半搂着时一温和道:“别着急,下次我一定会带你们去U18的。”
时一他们这些体育生以后进队里也好,考大学也好,几乎都是看重他们的各项体育成绩。
这次,因为他拖后腿害得柏安蒂整支第二梯队在联赛中没有出线,也是影响了队员们的成绩。
明年就是高三了,留给他们出成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如果他们二队的成绩再这样浑浑噩噩下去,最后谁的前途都危险。
时一虽然心态不好,但却是队里很有实力的主力投手。
荆月和教练组,以及所有二队成员们的心里很清楚,他们整支队伍最终能走到哪里?
关键就在于时一了。
在攻防交替的棒球比赛中,投手是防备阵营中最重要的一环。
投手可以通过改变投出棒球的速度、各种变化球等,阻拦敌方击球者进攻得分,以此来为自己的队伍守住分数。
这几天,时一的训练荆月一直都有看在眼里。
时一稳定时投出的直球,球速已经飙到了148公里/小时,已经是国内高中生棒球里很罕见的水准了。
因为从小练球,时一熟练掌握的变化球也有好几种。
就算是将他放在与国际接轨的柏安蒂棒球一队,荆月相信他也能有一定的表现。
时一的实力卓越,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
但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他的发挥极其不稳定。
高二已经接近尾声,而将近两年的时间,他们都始终没能将时一的心态往好的方向培养起来。
二队的教练和球员们都希望时一能在实战中获得经验。
但两年来,一次又一次的挫败却已经让时一逐渐丧失了信心......
对此,柏安蒂的教练组一直都很苦恼。
时一低头压在荆月的肩膀上暗暗泣泪,滚烫的泪水顷刻就已经洇湿了她的肩头。
荆月倒也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少年的脊背为他顺气。
周围的众人们也都没有再开口,只是一边瘫坐在地上休息,一边安静地陪伴着他们孤僻的投手,宣泄心中的悲鸣。
吴教练从器材室拿了头盔回来时,便正巧撞见了这一幕。
吴教练重重地叹了口气,在心中暗道:唉,现在就都靠荆丫头了啊。
荆月是这些孩子们少棒时期里闻名遐迩的王牌投手。
当年,她也是随着十连冠霸主的风崎少棒队身经百战,比赛经验何其丰富。
她,也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投手的感情本就细腻,又何况是正值青春期的年纪。
但愿同为天赋型投手的荆月能将时一从泥潭里拉上来吧。
-
这时一队的众人也刚从校门口回来,路过了棒球场。
卢翀惊讶道:“我去,那是什么情况!?”
他身边的一棒手也愣住了,咬牙切齿道:“可恶啊,真是嫉妒疯了!”
剩下的几人也都纷纷瞪大了眼睛望去。
投手丘上,时一只是额头抵在荆月的肩上无声落泪。
但从一队这边的角度看去,便只见那位样貌出尘的小美人正细心地抱着时一温柔安慰。
时一的体形精壮,却也将身前的荆月挡得严严实实,只留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由此一来,也显得他怀中的荆月更加娇小。
祁安深邃的眸光暗了暗,眼中的神色不可捉摸。
他忽然走过去,对那边暗自伤神的吴教练沉声道:“吴教练,我们和二队打一场练习赛吧。”
吴教练闻言一楞,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看着突然出现的祁安有些出神。
但祁安却已经接着开口了。
他的语气淡漠,听不出喜怒,“我们也是希望能够趁热打铁,再推一把时一。”
吴教练闻言转头望过去,便见球场边上,一队整整齐齐地站了一排,皆是气势汹汹地冲着他狠狠点了下头。
“是啊,吴教练。”
一队众人狠狠齐声道:“帮助队员,我们义不容辞!”
吴坪的眼皮陡然一跳,心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一队的这帮臭小子确实个个实力不俗,能让他们给二队练练手,倒也不失为一桩幸事。
吴教练思量片刻,最终还是同意了。
“也罢,就辛苦祁安你们再磨磨他们的性子了。”
说着,吴坪就领着一队进了球场。
今天输了联赛,吴教练本来就没打算放过二队众人。
既然眼下正好碰到了一队毛遂自荐,要帮他练练球员们,他当然也就坦然接受了。
紧接着,吴教练就立刻召集起队员们开始宣布训练赛的事情。
时一被叫去集合了。
荆月则不紧不慢地往祁安那边走去,她远远就斜睨了一眼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吴教练心思单纯,她可不好糊弄。
以暴君祁安为首的柏安蒂一队在国内青少年棒球中,已经几乎是顶尖的地位了。
而二队却在地区联赛中都无法出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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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祁安他们突然提议要“屈尊”来和二队比赛,分明就是来者不善嘛!
祁安勾了勾唇,玩味道:“投手最害怕的事情,不就是投出的球被人打出去吗?”
这时,边上的卢翀也凑了过来。
卢翀瞧了眼角落里的时一,将祁安未说完的话接了下去道:“既然如此,帮时投手脱敏的任务,我们一队就义不容辞了!”
眼里满是不怀好意的意味。
但荆月闻言却是转过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身旁的祁安警告道:“你别太过分了。”
祁安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地开口:“知道了。”
说着,他伸手轻轻拍了下荆月的头顶,便直接带着身后的一队与她擦肩而过,往球场中央过去了。
-
柏安蒂一队里都是些少棒出身的有名打者,打线强悍得简直丧心病狂!
一整支队伍九个人,就像永动机一般不断地将时一投来的棒球击飞,步履不停地快速跑垒夺分。
他们并没有因为对手是二队而产生丝毫的松懈。
清脆的击球声不断地在辽阔的棒球场中响起,一颗接着一颗的棒球穿过时一的身侧,飞向他身后远方湛蓝的天际。
球场上的那位暴君,率领着他手下骁勇善战的将军们不断攻城略地!
对面人为制造出的巨大压力让站在球场中央的时一根本喘不过气来。
一队以12:0在五局有效比赛中直接完胜了二队。
一般比赛不算上延长赛的话共有九局,因为是练习赛的关系就允许了以五局有效比赛提前结束。
面对一队强势的全面进攻,二队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啊!!”
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时一便瞬间跌落在投手丘上跪地痛哭!
时一跪在投手丘上,右手握拳奋力地砸向地面,哭得撕心裂肺......
他被打爆了,被祁安率领的强打军.团彻底打爆了。
见此,二队众人也都看不下去了——
“祁安,你们什么意思!?”
“你们疯了吗,就算你是暴君又如何,凭什么这么针对时一?!”
“联赛的冠军就了不起啊,来我们二队的地盘上耍什么威风呢!?”
“就是,我们本来就已经输了,你们何必再特地跑来2号球场践踏我们的尊严?”
-
一队众人被二队这样指着鼻子骂当然也气不过,当即就反讽了回去。
“喂,你们搞搞清楚好不好?”
卢翀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性子,扯着嗓子就喊道:“明明是你们自己输了比赛,怎么还反过来倒打一耙呢?”
......
十七八岁的年纪,都是群血气方刚的少年。
两支队伍直接就站在棒球场里吵了起来,喊声滔天。
荆月淡淡地瞥了一眼祁安,就径直往场中央的投手丘走去。
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就将时一拽了起来。
荆月的嗓音平静如水,毫无波澜道:“你哭什么?”
时一的眼眶通红,声音低哑,“都是我的错,我又给大家拖后腿了......”
时一声泪俱下地呐喊着:“我就是个废物!”
少年突然爆发而出的声音令场上的众人都怔了一瞬。
但二队很快便有人茫然道:“时一,你说什么呢?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人接着道:“都是一队他们这帮没有良心的疯子来我们这里找茬!”
“真是!我看他们就是赢了比赛膨胀了,以为谁都能惹了!!”
......
荆月抬手轻柔地拂去了他脸上的泪水,“时一,你好好睁眼看看你身后的这群队友们。”
“他们并不在意你的拖累。”
“无论你的胜败,他们都会永远站着你的身后、无条件支持着你的守备。”
她的声音轻柔道:“对吗,时一?”
闻言,时一微微愣在了原地。
他抬头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正在义愤填膺地为他出头的二队队员们。
下一瞬,时一眼中的泪水便像决堤了一般地宣泄而出。
他跪在地上,抱着荆月痛哭,好像要将这两年所经受的煎熬全部倾倒出来......
11. 好酸
不远处,
那个一向桀骜的少年看着投手丘上此刻的情形,冰冷的薄唇直接抿成了一条直线。
祁安那双沉静冷漠的黑眸中,仿佛有什么暗潮正在涌动......
球场中央,二队还在与一队争锋相对。
即使他们二队不是冠军,也没有清一色的强打阵容。
却不代表他们就可以容忍一队这样放肆地奚落他们的投手,践踏时一的尊严。
祁安冷漠地扫了一眼投手丘上的时一。
“卢翀,走了!”说完,祁安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往棒球场外走去。
见祁安真的准备就这样直接走了,卢翀也懒得再和二队废话,带着队员们便立刻追了上去。
在一队离开之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荆月才慢慢将时一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的语气和善道:“时一,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了,去和队员们好好聊聊吧。”
少年沉寂了多年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彻底爆发了出来,并于他的心底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一身月白色的球衣,早已因为一整天的训练染满了尘土。
他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缓缓走向了二队众人。
时一红着眼,面向众人渐渐弯下了挺拔的背脊。
他满含着热泪,言辞诚恳道:
“对不起,是我霸占了这么久主力队员的位置,却一直在拖累大家......”
见此,身形健壮的二队队长巩思哲上前一步,双手扳直了时一的身子。
巩队的声音沉稳道:“时一,你是我们队里当之无愧的先发投手。”
“我们就是因为相信你一定能带着我们走向更远的彼岸,才会一直坚定不移地选择你。”
随后,巩思哲自嘲般地笑了笑,“如果没有你,我们二队今天恐怕都走不到这里吧?”
他抬手,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了时一的背上。
“你不该对我们有负担的,时一。”
-
竞技体育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像柏安蒂这样的棒球豪门学校里,在经受训练的球员有200多号人。
一般在真正比赛时,队伍里还会需要继发投手、代打以及后备球员等角色。
就算以MLB的职业赛事为例,一支参赛队伍也只需要25个登记球员。
而在一场正式比赛中,球场上却总共只会有9个位置。
时一是以绝对的实力在这几百人中脱颖而出,成为这九人中唯一的一位投手。
在时一被调来二队之前,他们二队的竞赛成绩也不过平平无奇。
但如今,他们却已经是棒球王国鹿川的顺位第四名了。
或许,他们不是最出彩的那个队伍。
但是时一已经带着柏安蒂的棒球二队,让他们领略到了鹿川内许多队伍都从未见到过的风景了。
二队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
如果时一发挥稳定,他们甚至还能看见祁队他们所到过的高峰。
但巩思哲他们却从未抱有过这样的奢求。
不是谁都能在竞技这条路上走到最后的。
他们当初无法进入一队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会被大部队抛在半路上了。
能够遇见时一,他们已然知足。
二队的这帮少年人和教练组一样,一心只希望时一能彻底摆脱心态的问题——
早日重回一队。
-
这时,周围队员们的声音也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巩队说得对。”
“时一,我们一直都很庆幸你能来到二队!”
“是啊时一,我们可是唯一一支从半决赛里出线的二梯队啊,甚至还走到了联赛的最后四强!”
“能将我们带到这里,你已经很强了。”
......
良久,荆月才出声打断了他们。
她的嘴角微扬,荡漾开温柔的笑意,对时一道:
“行了,你今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时一此刻的内心复杂,他低垂着头,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荆月将时一带离了棒球场。
但二队剩下的球员们却都被吴教头拦了下来。
吴教练的声音粗狂,带着危险的怒意,“训练都还没有结束,你们准备去哪啊!?”
球场内,瞬间便哀嚎一片。
“啊啊啊,都练一天了,教头您就放过我们吧!!”
然而,吴坪却立刻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
他的眉毛一挑,眼神锋利地回问道:“教头?”
方才出声的那人这时才惊觉自己失言,连忙否认,“不不不,教练您听错了!!”
“呵呵。”吴教练冷哼一声,瞬间吹响了训练的口哨,“一百组击球训练,不打完不许走!”
二队众人望着荆月和时一潇洒离去的背影吸吸鼻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痕,蔫了吧唧地喊着:
“是......”
-
后来荆月晚上回到家,才发现了祁安发给她的消息。
随后,她便认认真真地回复了一条祝贺他夺冠的消息,并附赠了一个动态的表情包。
只是祁安却再也没有回过她消息。
荆月只以为他孤僻寡言,倒也没有多想。
直到她周一上学,在学校里见到祁安后,才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又是周一,祁安依旧带着他的棒球校队在走廊动静很大地再次上演了一回“迟到”。
门口的少年身姿修长挺拔,眼眸明亮。
他故意喊报告时,眼里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班主任李子延也一如既往地冲着门口的祁安和卢翀吹胡子瞪眼,警告他们不许再犯!
荆月见到这眼熟的一幕,忍俊不禁地凑过去问前桌的沈欣,“他们每个礼拜都这样吗?”
沈欣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昂。”
祁安他们又不怎么学习,每天来了教室除了睡觉之外,唯一的乐趣就是和班主任抬杠。
李老师在门口疾言厉色地教育了他们一通后,才肯让他俩回座位。
等祁安走过来的时候,沈欣虽然无语,却还是礼貌喊了声:“祁队,早啊。”
随后荆月也跟着沈欣一起看向他。
她的唇角轻扬,温柔道:“早上好啊,祁安。”
但奇怪的是,祁安瞬间便收起了对李子延的嬉皮笑脸。
他沉着脸朝沈欣微微点了点头,却半眼没瞧过同桌的荆月。
晨会的广播再次响起。
班里的同学们也都不约而同地拿出了书本,伴随着校广播开始安静地自主学习。
时不时,再和周围的人偷偷讲两句小话。
-
荆月看着祁安在她的身旁坐下了,便从包里拿出了几份试卷递给他。
荆月压低了声音道:“这是前天我在MES里和你说的试卷。”
“你今天抽空做一下,我也好了解一下你现在的具体情况。”
祁安之前的成绩大表,荆月其实在班主任那里看过一眼。
但是祁安这小子又从来不好好考试,那些卷子大多都没什么参考价值。
“昂。”祁安兴致不高地淡淡应了一声。
他神情淡漠地瞥了一眼她递过来的那一沓卷子,就直接随意地摆在了桌角。
然后他随即将胳膊压在了上面,准备补觉了。
荆月见他之前答应地好好的,会配合自己补课、然后在父母的同意下顺利进入国家队。
所以今天突如其来的这场闭门羹,荆月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荆月的黛眉微蹙,带了点威胁的意味轻声道:“祁安,你听到了没有?”
可祁安却没有再吭声了。
他甚至将枕在胳膊上的头转向了面朝窗台的那一边,不知忽然是在闹什么脾气?
荆月好像也感受到了他的几分反常。
祁安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他们初见时,他还在对她退出棒球项目的事情耿耿于怀那样。
但周六决赛时他还好好的,甚至顽劣地抢走了她手中的水。
可这才过去了一个周末,荆月也不清楚她又哪里惹这位少爷不痛快了?
她只好收起了威胁,耐着性子细声问他:“祁安,发生了什么事吗?”
祁安阖上了眸子,淡淡道:“我困了。”
下一秒,平稳的呼吸声便从荆月的耳边传来。
她便也只好就此作罢了。
只不过祁安的这一觉,竟然直接睡到了下午的体育课。
还是卢翀喊他去球场,才把他叫了起来。
毕竟下午最后两节连上的体育课结束,他们都该放学了。
卢翀笑着问祁安,“祁队,昨天也没见你熬夜啊,怎么今天困成这样?”
祁安耷拉着眼皮伸了个懒腰,整个人都沉浸在没睡醒的散漫和倦意之中。
他瞧了眼胳膊底下被他压皱了的卷子,不咸不淡地道:“是李老师讲得太好了。”
“哈哈哈哈。”
卢翀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笑得大声,“你可别提了,今天李老师课上看你那眼神都跟下刀子似的。”
“得了,现在都快放学了。”他看了眼外面的天气,接着道:“今天的天气这么好,我们去球场吧。”
他们已经高二了,柏安蒂的体育课就基本都是自由活动了。
学生们想去操场晒晒太阳也好,留在教室自习也好,都是可以自由安排的。
祁安顺着卢翀的目光望向窗外,却一眼瞧见了窗台上的牛奶和三明治。
他淡漠道:“那是什么?”
祁安还以为又是哪个班的小姑娘趁他睡着,偷偷塞给他的。
却不料,他听见卢翀羡慕地激动道,“那是小美人给你带的午饭。”
“啊啊啊,我也好想和小美人做同桌啊!!”
祁安闻言一愣,转眸便撞上了前面荆月看过来的视线。
荆月这会儿正和沈欣,还有几个班里的女生一起在教室前面围了一圈聊天。
她隐约听见卢翀喊她,便往他俩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正好撞进了祁安深邃的黑眸中。
荆月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感觉到卢翀好像确实在说她,荆月便冲着他们大方地微微一笑,才又转回头接着和大家继续闲聊。
卢翀无奈地叹了口气,“唉,小美人的笑容也好甜。”
“我要是能和她同桌,就是每天看着她,我都觉得有更动力学习了!”
闻言,祁安暗自勾了勾唇。
他撕开三明治的包装袋,咬了一口打趣卢翀道:“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卢翀顿时语塞,“我!”
“叮铃铃——”
上课的铃声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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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起,祁安便直接起身和卢翀一起往外走去。
沈欣也开心地对身边的荆月道:“今天我不用训练了,我们去打棒球吧!”
她抱着荆月的胳膊撒娇,“我都好久没有和你一起打棒球了。”
荆月自然也是笑着应了下来,“好。”
只是她路过课桌拿词汇手册时,看见了窗台上那瓶孤零零的牛奶,便也顺手带上了。
沈欣见了便问她,“你去球场怎么还带单词本啊?”
荆月笑了笑,“给祁安的。”
“噗。”沈欣倒是生出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我们打球,让他在边上背单词?祁队能同意吗?”
说实话,荆月自己也没有能让祁安乖乖听话的把握,毕竟她早上才刚吃了顿闭门羹。
但……
荆月想了想,轻声道:“他刚刚吞了我的鱼饵,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沈欣:“哈哈哈哈,也是!”
-
在柏安蒂校园的另一边,有一块供社团活动使用的小棒球场。
由于是全开放型的。
平时学生们借了器材就可以在这里随便活动,有时候球员想单独加练也会到这里来。
等她俩到的时候,沈欣还在球场上看见了时一。
“月月你快看,这不是你们队里那个心态爆炸的投手吗?”
沈欣仔细瞧了两眼他的投球,惊讶道,“他看起来实力也挺不错的嘛。”
时一上次被祁安带着一队打爆过一次之后。
他发泄了一场,状态反而好了不少。
沈欣看着他投出的速球也有些手痒了。
她拽着荆月就准备过去,“走走走,我们去会会他!”
荆月见沈欣这样兴奋,却是觉得好笑地拉住了她,“那你先过去吧,我去给你们祁队送单词书。”
沈欣:“好。”
说着,两个姑娘便在林荫道上分道扬镳。
祁安这会儿正用手撑着头,躺在球场边的缓坡上。
他一边晒太阳,一边看场上的卢翀和一队的兄弟们打球,好不惬意。
荆月走过去,抬手想将单词书递给他。
但祁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想接过来的意思。
见状,荆月只好在他旁边坐下,准备和他好好谈谈。
但就在她作势要坐下时,祁安却忽然动了。
祁安随意地拿起了他之前丢在了一旁的外套,给她垫在了草坪上。
那是他本来打算等会蒙在头上遮太阳睡觉用的。
荆月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这,不太好吧。”
祁安没有看她,却终于开口了,“坐吧,你挡住我看前面了。”
荆月便坐了下来,还将手中的牛奶放在了祁安的身边。
随后,她轻声地问着:
“祁安,你不是答应过我要进国家队的吗?”
祁安薄唇轻抿,语气冷淡道:“呵,你要为球队操的心思还挺多。”
荆月轻轻一笑,也是耐着性子哄他。
“你既然都知道我操心了,那等会儿放学之后可以好好补课了吗?”
他掀了掀眼皮子,仿佛带了点不屑,“你给我补课?”
荆月笑着揶揄他,“嗯,我给祁队补还是足够了的。”
祁安:“……”
忽然,荆月感觉到祁安周身的气场好似又冷了几分。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便见球场上,时一跟在沈欣的身后,正定定地盯着她这里看。
好像是在等她过去。
随后,荆月便将手撑在地上起身,准备走过去。
但就在荆月准备动身时,祁安却突然猛地伸手,用力拽住了她的手腕。
少年依旧倔强地缄默不语,而荆月却在恍惚间忽然弄懂了什么。
她随即轻声笑了笑,然后朝着沈欣和时一挥了挥手中的册子,示意自己就先不过去了。
然后她便又后退一步,坐回了原位。
荆月回眸看他,突然带着笑意地温柔道:“祁安,谢谢你那天帮我开导时一。”
“他这两天的状态好多了。”
她的笑容真诚,不掺杂一丝杂质。
祁安却是神色复杂地偏头看她。
少年幽深的双眸紧紧盯着她,哑着声解释:“我们那天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让他们出全力。”
他说的是,他带着一队提议和时一他们打训练赛那天。
祁安那天只是想帮时一克服投球被击飞的恐惧,并不是故意要打崩他的心态……
荆月笑着看他,“嗯,我知道。”
祁安扭头,避开了她的视线,他淡淡道:“我已经让着他了。”
“嗯,我知道。”荆月浅笑着问他,“所以你这两天和我冷战,就是因为觉得我误会你了?”
祁安的低垂着眼眸,目光下敛。
他的耳垂微红,却还是固执地沉声道:“没有冷战。”
没有冷战,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她开口。
荆月随意地笑了笑,附和着他,“嗯,没有冷战。”
“只是堂堂柏安蒂校队的队长竟然在闹变扭罢了。”
她望着天边如棉花糖般纯白的云朵,语气温柔地说道:“我会相信你的,下次和我直说就好了。”
荆月:“所以,晚上能好好补课了吗?”
祁安唇角微微勾起,“嗯。”
12. 钢琴
“给,先垫垫肚子吧”
荆月将牛奶递给祁安,“晚上吃完饭,我在图书馆等你。”
闻言,祁安微微一愣。
晚上?
他的隽眉蹙起,沉声道:“你太晚回家不安全。”
毕竟上周刚出了那样的事情。
祁安现在对于荆月安危,也变得格外敏感。
却不料荆月笑着对他道,“我宿舍的手续已经办完了。”
“从今天起,我也是住宿生了。”
闻言,祁安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地抽出了牛奶的吸管。
他将吸管扎进牛奶盒,滚了滚喉结低声道:“那晚饭后,我们图书馆见吧。”
荆月:“图书馆里的自习室吗?”
荆月想了想后,疑惑地问他,“那里好像不怎么方便讲题吧?”
祁安却摇了摇头,解释道:“校图书馆一楼是半开放式的,那里也有很多位置。只要我们的声音不是太响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
荆月了然地点了点头,浅笑地说道:“看来学校里还有很多我不清楚的地方呢。”
祁安撑着头,忽然侧过身认真地看着她道:“今晚图书馆一楼,你别忘了。”
缓坡上躺着的少年黑眸,幽深而澄澈,清澈的眼底里倒映着眼前女孩姣美的容颜。
荆月也温柔地垂首应下,“好。”
-
不远处,隔壁二班的几个芭蕾生女孩也正坐在坡上晒太阳。
那几人赫然便是楚兮兮她们。
楚兮兮看着那边祁安和荆月正有说有笑的模样,瓷白的贝齿忍不住咬紧了下唇。
她就痴痴地坐在那里望着他们聊天。
她眸中的水波涟涟,不免心生委屈。
楚兮兮自上高一起,就已经追了祁安整整一年多的光阴了。
可在她的记忆里,他却好似从未正眼看过她一次......
她真的很想问问祁安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女孩转来柏安蒂不过才几天的时间,就已经轻而易举地走进了他的眼中?
楚兮兮的身后,那几个不安好心的芭蕾生也在暗地里议论云云:
“嚯,怎么哪里都有那个女生啊?”
上次联赛的时候,她们就瞧见祁安只接了她的水。
“那个荆月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和祁安走得那么近?!”
秦杳冷哼一声,讥讽道:“人家现在可是祁安的同桌了。”
“听说,以前也是打棒球的。”
别的女孩闻言,便也轻蔑地笑道:“哦~又是个体育生啊。”
学生时代的刻板印象里,同龄人之间是有存在很多鄙视链的。
譬如,理科生的地位,就好像天然高于文科生。
现在自从文、理不再分家后,另一条怪链也渐渐浮现了出来——
文化生看不起分数低的艺体生,而艺术生也普遍看不起粗鲁的体育生。
二班的这几个芭蕾生成绩很好,比一般的艺体生高上许多。
所以,秦杳她们的性子也格外傲慢,说话时常常眼高于顶。
这便是沈欣一直和她们不对付的原因。
-
后来下了课,沈欣便拽着荆月直奔食堂!
买完饭,荆月才和沈欣端着餐盘,在餐厅里随意找了处空位坐下。
沈欣用筷子夹起刚抢到的糖醋里脊,一边满足地品尝,一边问荆月:
“月月,你还真准备去给祁队补课呀?”
荆月温顺地点点头,“嗯,已经答应教练组了。”
“啧啧,真不知道那些教练心里是怎么想的?”沈欣撇撇嘴,显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荆月早就不打棒球了,那些人还希望她能去帮帮祁安......
这不是明摆着往人伤口上撒盐嘛。
沈欣想了想,突然神色专注道:“说起来,祁队的家里人好像都在国外,而且貌似非富即贵。”
“我听卢翀说,他家里人觉得他打棒球失了身份,一直都很反对。”
“祁队也倔强,从小就盯着棒球不放,也不肯好好上学,和家里闹得挺僵的。”
晚饭期间,沈欣一直对荆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谈着祁安。
她只有一个目的——
“月月,我们都已经快高三了。”
“我和你说这些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祁队他一直都没怎么学。”
沈欣难得语重心长道,“你能帮就帮,不能帮就算了,千万别勉强自己。”
荆月感受到沈欣的善意,也顿时心下一暖。
她的眉眼弯弯,莞尔一笑地保证道:“我尽力而为,实在不行也不会强求的。”
“嗯!”
得到荆月的保证之后,沈欣也安心地朝她回以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晚饭后,沈欣因为打了两节课棒球,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洗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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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月则是收拾完了东西后,便独自往约定好的图书馆而去。
柏安蒂的校图书馆占地很广。
图书馆中央有一个巨大的螺旋楼梯,正下方是一架纯白无暇的钢琴。
一楼围着中心地带,挂了一圈千纸鹤做的流苏珠帘。
那架钢琴就这样唯美地被成千上万的千纸鹤包围其间,远远望去,画面美轮美奂。
婉转优美的钢琴声徐徐响起。
阵阵琴音随着夏日的微风,如四溢的潮水般不断往馆外飘逸而出,引得不少来往的学生驻足聆听。
远处,荆月的目光透过零零散散的千纸鹤,瞧见了钢琴凳上坐着的那位矜贵俊朗的少年。
她便不由自主地动身往图书馆而去。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慢慢缩短,荆月也逐渐看清了少年弹琴时游刃有余的从容模样。
祁安的眼眸微阖,睫毛纤长而浓密,眸色优雅又温柔。
他的姿态优雅,弹奏时的气质矜贵斯文,像极了位出身古老欧洲贵族的小少爷。
荆月抬手,动作轻柔地拂开面前千纸鹤穿成的珠帘走进去。
然后,她就只是远远地站在了原地。
但感觉到荆月的到来,祁安却逐渐放缓了指间的动作。
一曲独奏也渐渐进入了尾声。
末了,祁安坐在椅子上偏头望向荆月。
那双撩人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瞧,“你终于来了。”
少年的嗓音慵懒,尾音勾着点点笑意,如一根羽毛轻扫她的心尖。
荆月的心下微动,“嗯,没想到你还会弹琴。”
她的眼眸微眨,敛下了眼底的惊艳。
但祁安那道温柔的视线,却一直不偏不倚地凝望着她,让人根本避无可避。
祁安低哑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怎么样,我弹得好听么?”
闻言,荆月只得暗暗叹了口气,诚实道:“当然好听。”
可紧接着,她便不自然地目光下移,错开了祁安的视线,兀自往图书馆里面走去。
“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开始补习吧。”
说完,她也不等祁安回应,直接一溜烟地就跑去找座位了。
只是荆月转身离开时,她那乌黑如墨的长发下,微红的耳廓也随着发缕的浮动若隐若现。
似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绪。
祁安见状,唇角抑制不住地勾了勾,随即轻笑出声,“呵。”
13. 月色
看着前面荆月溜走的背影,祁安也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他双手合上琴键的盖子,快走几步跟了上荆月。
毕竟是百年名校,柏安蒂的学习氛围一向出色。
晚上来图书馆自习的学生也很多。
馆中央的螺旋主楼梯上,陆缈缈也没想到自己会正巧撞见这刺眼的一幕。
她的手指紧紧抠着扶手,神色阴沉地咬牙道:
“怎么哪里都有她......”
-
荆月与祁安隔着长桌,面对面地坐下。
她轻声开口,直接开始了补习,“祁安,你小三门选的什么?”
祁安:“物化生。”
闻言,荆月微微挑眉,倒是没想到他竟然全选了理科。
物理向来是被公认为最难的学科,选择的人也相对较少。
祁安会选物理,其实也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
既然他都学不好,那还不如就选个竞争压力最小的科目,他自己也乐得轻松。
只不过,现在的压力都来到荆月这边了......
不过荆月心中的想法,倒是丝毫没有表露在脸上。
她依旧神色如常地点点头,“这样啊,那我和你也就一门不同。”
祁安:“哪一门?”
荆月翻着手中的复习资料,温柔道:“我最后那门准备报地理。”
“再过半个月就该学科会考了,今天你先做我给你印的那三张物化生的卷子吧。”
现在的高考是语数英3门必修科目+3门选修科目。
但祁安得先通过这个月的学科会考,尤其是物化生三科,将来才能在高考时将这三项作为选修科的考试目。
荆月:“抓紧进度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祁安却是不怎么着急,闻言也只是慵懒地笑着道:“好。”
事实上,祁安对于月底的会考明显兴致缺缺。
但既然荆月这么认真,他也自当配合。
祁安磨磨蹭蹭,好不容易写完了卷子以后,荆月就立刻当场批改了出来。
结果嘛,当然也有些微妙。
荆月难得眸色复杂地看向了对面的祁安,“你,是认真做的?”
“昂。”
祁安嚣张地挑了挑眉,理不直气也壮。
荆月的嘴角微抽,感慨道:“怪不得李老师那天让我给你补课时那么激动。”
这厮的分数还真是不堪入目啊......
事到如今,荆月也只好先就着卷子从最基本的知识点切入,由浅入深地给祁安大致讲解了一部分的题目。
但后来因为祁安的知识储量实在太少,荆月还是提前结束了今天的补习任务。
毕竟就算她硬着头皮讲下去了,祁安一个晚上也不见得能记住多少。
“今天就到这里吧。”
荆月带了点安慰的意思,看着祁安浅浅一笑,“你今晚先把我给你勾的几个公式好好背下来,明天我再给你讲题。”
祁安看着面前笑容勉强的女孩。
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想和她说:
“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也不一定要考得多好。”
但在荆月满含笑意的注视下,祁安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良久,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许是由于提前结束了学习任务。
荆月和祁安两个人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夜色还没有很暗。
夏日的夜晚,
天边缀着的繁星点点,月影朦胧。
两人一路沿着小路往前,荆月便觉得耳畔的轻音乐越来越清晰。
等他们途径教学楼时,她才终于发现了这音乐的源头。
这个时候,教学楼前已经没有人在围观了。
皎洁的月色下,周遭的氛围宁静而安逸。
唯有巨大的音乐喷泉,在随着轻音乐的律动与地灯的变幻,时起时落,摇曳生姿。
荆月的眉眼笑意宴宴,“柏安蒂晚上的音乐喷泉好漂亮呀。”
她惊喜地看着眼前绝美的景色,不由唇角微扬,笑得灿烂明媚。
随着音乐的律动,一柱透亮的水柱突然从荆月的脚边升起,将她陡然吓了一跳。
荆月被吓到后退时,脚下也一时没有踩稳,忽然就要向后倒去——
“小心!”
身后,那个体型高挑健瘦的少年一下子就接住了她。
祁安修长有力的手臂揽着荆月又往后退了几步,声音暗哑低沉道:“就站在这里看吧。”
荆月楞了一下,“好。”
祁安放开她后,就直接站在了她的身后。
眼前的音乐喷泉依然赏心悦目,但荆月现在的心思却不知飞到了何地。
这是荆月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原来男生体表的温度竟是这样滚烫。
初夏的夜里,即便两人已经隔了一定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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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依旧能感受到身后某人强烈的存在感。
荆月抬眸望向空中柔和的月光。
这一刻,她不禁觉得今晚的月色真美,美得都有些醉人了。
-
接下来的几天,
荆月便时刻督促着祁安的学习,不容他有半分懈怠。
小学科的统一会考其实并不难。
一般只要听过课的学生,基本都能很容易地通过。
但问题就出在......
祁安他根本就不听课!
这天,荆月又忍不住用笔戳了戳祁安睡着的脸颊。
她压低嗓音,用气声愤愤道:“祁安!”
“嗯?”
少年的睡眼惺忪,即便听见有人喊他也根本睁不开眼睛,完全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荆月的手肘再次推了推祁安。
他虽然略微地睁开了一点双眸,却依旧懒散地趴在桌上,一动都不想动。
荆月也拿他没辙,只能好声好气地劝他:“祁安,你认真一点,起来听课好不好?”
被强制开机的祁安,鼻腔微震,轻得不能再轻地“嗯”一声。
他眯着眼睛看向了讲台上密密麻麻的黑板,浑身都透着暴戾的起床气。
坐在他们前面的沈欣瞬间身子一颤,顿觉如芒在背!
她将身体往后靠了靠,捂着嘴悄悄对荆月说:
“月月,要不你就让祁队睡吧。”
沈欣打了个哆嗦继续道,“我感觉祁队现在的怨气都能复活十个邪剑仙了......”
荆月:“......”
下课后,卢翀便马上从座位上跑了过来。
“哟,祁队。”他满脸幸灾乐祸地问祁安,“您今天怎么都困成这样了,还要硬撑啊?”
但祁安一下课便闷头栽回了胳膊里准备补觉,根本没有半点想要搭理他的心情。
卢翀见祁安不理他,便欠兮兮地矮下身子凑到荆月耳边道:“小美人,我举报!”
“祁队昨天打游戏打到半夜三点,所以今天才会困成这样!!”
卢翀“义愤填膺”地替荆月冲着窗边趴着的人骂道:“真是太不像话了!”
然而,还不等荆月说什么,祁安便已经再度抬起了头。
他眼神狠厉地冲着卢翀沉声怒骂了句,“滚。”
“诶,好嘞。”卢翀得了便宜,便见好就收。
还不等祁安接着发火,他就早已经跑没影了!
14. 礼物
午休前,荆月还和沈欣坐在位置上聊天时,窗外又传来了熟悉的管弦乐。
管弦乐的声音远远传来,曼妙悠长,倒也不怎么吵人。
荆月侧头看向外面,奇怪道:
“学校里不是有乐房吗,最近怎么有那么人都在操场练习啊?”
沈欣撑着头,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学校这周不是艺术节嘛。”
“他们周五那天要在六一晚会演出的,所以都在努力卷吧。”
不过关于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操场上这个问题嘛,那就要问某个暴君了。
荆月闻言点点头,“怪不得这两天教学楼前的音乐喷泉都开......”
忽然,她话音一顿。
荆月突然就想起了前几天看见祁安弹琴的那一幕。
唯美的千纸鹤浪潮里,琴凳上的少年优雅矜贵,与棒球场上统治比赛的暴君完全不同。
沈欣见她神情恍惚,也不由唤道:“月月你怎么了?”
怎么话说一半就停下了。
闻声,荆月这才回神。
“没事。”她摇摇头,接着随意地和沈欣聊道,“祁安那天是不是也有表演?”
下一瞬,她便见沈欣猛然点头,“当然了!听说到时候会有校董事来看,系主任点名要祁队去做乐团指挥的。”
闻言,荆月顿时惊讶地回眸看她,“指挥?”
不是钢琴演奏吗,怎么突然变成乐团总指挥了?
沈欣瞧见荆月脸上的诧异,也才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解释道:“月月你刚来不知道,晚会的演出节目上个月就敲定了。”
“祁队有绝对音感,听说他还没打棒球之前就已经跟着英国的大师学指挥了。”
荆月听了微微一笑,“没想到祁安他竟然这么厉害啊。”
“那可不!”
沈欣说话的时候立刻挺直了腰背,眼里亮晶晶的,仿佛与有荣焉!
然后她笑着瞥向窗外,“现在那些在操场上吹着号的人,说不定就是被祁队赶出乐室来加练的。”
毕竟祁安那脾气,她们都心知肚明。
“噗哈哈哈哈。”
说着,两人便相视而笑,同情起操场上那些被暴君赶出的可怜乐手们。
-
六一那天,大家都带了许多糖果来教室。
班里的同学们都很热情,即便是刚转学来的荆月也收到了很多小礼物。
祁安是校队队长,身材和样貌又这样出众,在柏安蒂女孩子们心目中的人气一向旺盛。
今天这样的节日,她们自然也不会错过。
为了不被全校女生乱七八糟的礼物塞满课桌,祁安一早便凶神恶煞地来了教室。
见他一脸阴沉地进来,荆月不由笑着问他,“你今天竟然这么早就来了?”
祁安一路往座位走来,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漆黑的眸里透着压抑的倦色,浑身散发着暴虐的戾气。
他烦闷地掀了掀眼皮看她,沉声道:“来睡觉。”
趁祁安还没有睡,荆月忍俊不禁地递给了他一个笔记本。
她轻声道:“这个给你。”
闻言,祁安顺着荆月的动作挑眉看向她。
他的眉眼微黯,接过本子后随意翻动了几下。
那上面满是各科的笔记,是荆月用了这一周的时间整理打印出来的。
祁安的薄唇轻勾,似是漫不经心地问她,“六一礼物?”
随后,他便看见荆月嗓音温柔地答着,“嗯。”
“谢了。”说着,祁安笑着丢了颗糖给她。
包装精致的糖果在阳光的反射下,在空中划出了一条流光溢彩的抛物线。
荆月连忙伸出双手接住,才发现那颗糖竟然出自伦敦的一个名贵奢侈品牌。
等她回望过去时,祁安早就已经拿着笔记本坐下,趴在课桌上安逸地睡着了。
少年睡着的脸庞轮廓温柔,唇角微微上扬,似乎比平时更多了几分孩子气。
荆月看着他,也不由笑着感叹道:“还真是个小少爷呀。”
......
就这样,
一直等到早上第一节课的预备铃打响,祁安才渐渐地从熟睡中醒来。
他慢慢睁开沉重的双眼,便瞧见了荆月桌旁站着的卢翀。
然后,祁安的双眸便瞬间恢复了清明。
卢翀此时手中举着的本子,竟然和荆月给他的一模一样。
上课铃响起后,卢翀也赶忙再次向荆月扬了扬手中的笔记本,满脸雀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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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美人赏赐~”
荆月也笑着回了句,“没事。”
祁安眯着黑眸微微偏头。
果然,他在前面沈欣的桌角上也看见了一本同款异色的笔记本。
“呵。”祁安勾着嘴角冷哼一声,眼底沉寂冷漠。
他自嘲般地笑了笑后,又阖上眸子,转头趴回了桌子上。
这时,对此毫不知情的荆月忽然凑过来,轻轻地推了推他。
她温声道:“祁安,醒醒,该起来上课了。”
但回答她的,却只有少年平稳的呼吸声。
沈欣也在旁劝道:“祁队可能最近排练累了,月月你就通融通融,让他再睡一会儿吧。”
荆月盯着身边祁安沉睡的后脑勺,沉默地瞧了半瞬后也终于松口作罢。
-
夕阳西坠,校礼堂里的晚会也渐渐随之拉开了帷幕。
一班的班长沐风和二班的文艺委秦杳,便是此次的两位主持人。
在两人的合作下,今夜的晚会也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光影朦胧的舞台上,楚兮兮一身洁白绝美的芭蕾舞衣偏偏起舞,衣裙上点缀着的碎钻闪耀着柔美细腻的光晕。
她的足尖轻点,在台上旋转起舞。
楚兮兮纯白的身影婆娑轻曼、舞姿灵动,宛若镜湖里优雅浮曳的白色天鹅。
结束后,楚兮兮微微低首,屈膝行礼。
但接下来,她却没有直接回后台,而是几步轻转,拿起了边上的话筒。
她的嗓音软糯甜美地回荡在整个会堂,“谨以此舞,祝贺上周棒垒球联赛里两支英姿飒爽的柏安蒂校队。”
“啪啪啪......”
台下顿时掌声雷动,是对冠军的敬仰。
观众席里,荆月也鼓着掌对身边的沈欣道:“恭喜呀。”
沈欣也从容地笑着应下,“谢谢。”
不过她们的后排,却传来了几人细细的交谈:
“听说今天的芭蕾独舞是兮兮为了祝贺祁安夺冠,特地排练的原创舞蹈。”
“哇哦,这也太浪漫了吧~”
“唉,兮兮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一班的那个祁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兮兮被打动啊?”
......
15. 月光
听见身后议论声的荆月和沈欣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后,都不约而同惋惜地抿了抿唇角。
因为她们俩很清楚,祁安与楚兮兮之间恐怕注定就只会是场遗憾。
祁安他向来强势霸道,眼中又哪里看得见那个性子软弱的楚兮兮呢?
再说他们两个人都拉扯了快两年了。
祁安对她除了该有的礼貌与尊重之外,早就已经生不出别的感情了。
舞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班长沐风的同桌,那个总爱扎着双丸子头的可爱女孩却找了过来。
慕鸢压低了身子,穿过座位来到了荆月面前。
她蹲在荆月跟前悄声:“月月你快去后台啊,沐风正急着找你呢!”
“啊?”荆月的神色微微一怔,“为什么?”
慕鸢却是也来不及再说什么,焦急地拖着荆月就往外走。
临走时,她转头看向沈欣,“那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沈欣也是一脸疑惑地点点头,“好,我给你看着位子。”
-
慕鸢一进后台,就赶忙大声冲前面喊道:“沐风,我把荆月带来了。”
这时,后台里所有参与幕后工作以及演出的同学们,都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了刚到的荆月。
紧接着,沐风也立刻循声而来。
他的眉间紧皱,看着荆月责问道:“荆月,你彩排不来也就算了。”
“下一场就是你的压轴表演了,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来后台准备?”
说实话,沐风此刻其实是有些生气的。
这次的晚会因为校董事都会来看,柏安蒂全体师生上下都很重视。
即便荆月再想藏着掖着,最后给众人一个惊喜,也不能这样怠慢吧?
如果他这会儿不当机立断地喊慕鸢去叫她,她到底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可荆月听了,脸上的神情却无比惊愕。
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从她的心底油然而生——
荆月蹙着眉,轻声道:“班长,我根本没报过任何节目。”
“你说什么?”沐风顿时一怔。
随后,他不敢置信地又立刻确认了一遍,“你说的是真的?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荆月却是沉默地摇了摇头,“我真的没报过节目。”
话落,幕后便瞬间陷入了一阵无边的死寂......
完了。
这是此时所有人心中唯一的念头。
舞台上现在正进行着的表演马上就要结束了,他们这时候哪里还来及再找个人来救场!?
今天的晚会又不是一场儿戏。
台下,不仅坐着多年来一直注资柏安蒂的董事会,还有电视台来采集“六·一”节新闻素材的摄像。
因为荆月的身份特殊,又是刚来的转校生,老师们便特地照顾,将她排在了压轴的位置。
秦杳站在边上,冷笑一声,“呵,这下好了!现在因为你,我们都要完蛋了。”
他们只是一群普通的学生,谁也不知道惹怒董事会要付出怎样可怕的代价。
-
就在这时,台上忽然又响起了爽朗的报幕声。
“接下来有请高二(1)班祁安,所带来的钢琴独奏。”
“贝多芬所创的升c小调第十四钢琴奏鸣曲,《月光》。”
秦杳颦眉怒道,“是谁在上面报幕!?”
今晚的两个主持人都在这里,怎么突然还有人在上面报幕?
沐风也微微一愣,“好像是卢翀的声音?”
舞台上,钢琴朦胧忧伤的声音娓娓而来。
随着乐章逐渐激烈,祁安精妙绝伦的技巧也被展现得淋漓精致。
明明是一首透着爱而不得的凄美选曲。
却不知为何,此刻的众人都觉得在昏暗的舞台光照耀下,那个正在弹奏的少年格外帅气。
而少年嘴角勾勒起的冰冷弧度,又为他增添了一丝桀骜不羁的乖张。
观众席里,后排的一些音乐生们却忍不住和周围的朋友们交头接耳——
“祁安弹这首月光奏鸣曲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委婉地拒绝了楚兮兮吗?”
毕竟,楚兮兮竟然敢在今天这样的大场面里夹带私货,特意为他而舞。
祁安可能也是想彻底击溃她的念想,不想再让她抱有希望吧。
但很快便有人摇头否认,“《月光》描绘的是演奏者对于白月光爱而不得的酸楚,与今天的意境不符啊。”
......
但无论如何,
后台的众人们见演出还在顺利继续,便也都安下了心来,接着紧锣密鼓地筹备起今天最后的那场交响乐演出了。
荆月却在这时忽然出声,叫住了前面的沐风。
她坦言道:“班长,我想问你一件事。”
沐风也大概猜到了什么。
他敛眸平静地看向她,“好,你说。”
荆月的眸色幽深,却音色柔和地问着:“是谁替我报上了今晚的压轴节目?”
随后,沐风的唇瓣微动,说出了一个她意料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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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名字。
-
道具室门口,荆月找到了正在为下一场演出准备道具的陆缈缈。
“是你干的?”
荆月清冷淡漠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闻声,陆缈缈却一脸茫然地望向了门口,“什么?”
“你上次将我反锁在厕所,这次又陷害我失信。”
“就算你是他的球迷,也与我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这是最后一次了,陆缈缈。”荆月神色漠然地盯着她,“你要是再惹出什么事情来,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心地放过你了。”
但屋内的陆缈缈闻言,却依旧语气无辜,“你在说什么?我从没做过那些事情啊?”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声急切的催促:
“陆缈缈,等会乐团演出的椅子你都清点好了吗?”
荆月也只好眯了眯眸子,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便离开了。
然而还没等荆月走出道具室多远,她便又见到了那个本该在侧台后场的男人。
祁安站在黑暗的走廊里,沉着眸从上到下地将她打量了一番。
见她没事,他心中积压着的忐忑才消散了几分。
祁安站着暗处,整个人都被阴影笼罩。他细密的睫毛微动,敛下眸中汹涌澎湃的波涛。
静默了半响,他才终于低声道:“抱歉,这次又将你卷了进来。”
“卢翀去查过了,陆缈缈在她哥哥死后情绪似乎不太稳定。”
但是因为之前的监控被她动过手脚,他们现在,暂时还无法将她怎么样。
祁安抿了抿唇,眸色黯然道:“下次我一会好好看紧你的。”
闻言,荆月的眼眸轻动,好似感受到了他心底的不安。
她忽然上前一步,笑意宴宴地凝视着他,声音温柔:“祁安,谢谢你来救场。”
“还有,你今天穿燕尾服的样子真的很帅。”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祁安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逐渐攀上了一抹浅浅的红晕。
他的喉结微滚,不自然地轻轻“嗯”了一声。
随后,祁安慢慢伸手覆上荆月的头顶。
他带了点安慰的意味,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也正好遮住了荆月凝望着他的那道专注目光。
祁安的声音低醇又温柔,“去吧,我让卢翀送你回观众席。”
荆月转身看去,便见出口处真有一个高个子的男生正挥着手等她。
出口的光线明亮,她一下便认出了那是卢翀。
荆月回眸,浅笑着对祁安道:“好。”
16. 空白
为了给学生们欢度六·一,今天整栋食堂里的晚宴都是自助餐。
等祁安结束了最后的指挥演出,几人也不等晚会落幕,便当即就决定回教室拿完书包后直奔食堂。
入夏后,天黑得都晚。
荆月他们到教室的时候,窗外还有几分朦胧的晚霞,不算很暗。
几个人便也没有开灯。
“嘭。”
沈欣急着干饭,收拾东西的时候不留神就碰倒了早上荆月送她的笔记本。
本子从课桌上落下时,一连翻了好几页才掉到地上。
沈欣瞬间将本子从地上拾了起来!
她悄悄瞥了眼周围,见没人发现自己闯祸,她甚至还心虚地吐了吐舌头。
随后,沈欣才小心翼翼地将本子收进了书包里,假装无事发生。
但沈欣却不知道,她身后的祁安已经凝眸目睹了一切。
沈欣的笔记本上好像全是空的,洁白一片,并无半点墨迹。
祁安这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对教室那一头的卢翀道:“卢翀,你看见我的出门条了吗?”
卢翀正理着书包的手闻言一顿,神色迷惘地反问,“昨天发的那张吗?”
“对。”说着,祁安就往他的座位那里走了过去,“昨晚我放宿舍的桌上了,后来就一直没找到,会不会在你这?”
卢翀瞬间就瞪大了双眼,开始翻找起了自己的书包来。
他们这周末两天因为六·一放假,可以回家两天。
那出门条便是出校门时,需要交给门卫的重要凭证。
荆月也不禁蹙眉,认真道:“你们别着急,好好找找。”
卢翀不怎么爱整齐,书桌和包里的东西都放得很乱。
祁安便也正好趁势翻了翻他课桌上的本子,似是想看看纸条会不会在里面。
而就在他摇了摇其中一本黑色暗纹的笔记本后,卢翀却道:
“祁队,这是早上小美人刚送我的新本子,肯定不会夹在这里面的。”
祁安:“哦,好。”
不过那笔记本和他预想中的一样,确实是一本完全空白的新本子。
之前在舞台上,
无人知道祁安在弹奏《月光》时,指间流淌着的奏鸣曲,皆是少年心底无法宣泄的醋意。
但此时,某人的唇角却开始抑制不住地疯狂上扬。
他的心绪也似雨过天晴般,彻底明媚了起来。
然而,边上还在努力给他找出门条的卢翀见他这样,顿时感到了一阵恶寒。
卢翀搓了搓泛起鸡皮疙瘩的胳膊,“祁队你干嘛啊,怎么突然笑得这么诡异?”
祁安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摇了摇头道:“算了,别找了。”
“我们先走吧,否则一会晚会结束,食堂的人就该多了。”
沈欣拉上了书包拉链,担忧道:“那祁队你今天要怎么回家啊?”
等他们吃完饭,哪里还找得到班主任批出门条啊?
可祁安却是漫不经心地走回位子上背起挎包,无所谓地说着,“我到时候走栅栏就行了。”
沈欣:“......”
荆月没明白他的意思,转而又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站在她前面的沈欣,“栅栏?”
沈欣走过来,挽着她就往外走,“月月你别管他了,祁队是准备翻操场的围栏出去。”
此刻的沈欣甚至在想,祁安刚刚笑得那样瘆人,竟然只是为了晚上翻出学校而高兴,也真是挺无语的。
-
食堂的自助餐也着实诱人,从各大菜系到各国料理一应俱全。
只是,荆月他们用餐时,身后路过的几个人却说了些让人不怎么愉快的话:
“听说晚会的压轴表演本来是定了一班的那个转学生啊?”
“好像那个女生长得特别漂亮,今天没看见她真是可惜了。”
二人边上的秦杳却直接翻了个白眼,“嘁,我看她也就脸皮子还有几分姿色。”
“听说她是个体育生。”她身旁那个芭蕾生也接着不满道:“啧,就凭她那小体格,估计也就是个绣花枕头。”
秦杳冷哼一声,“那鬼丫头还大言不惭地要给祁安补课,我倒要看看她下个月期末考试能考几分?”
柏安蒂是鹿川内很有名望的一所百年私立高中。
每年的期末考试都事关学生的分班、留级等问题。
如果成绩实在差得无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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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药,校方为了保证优良的升学率也会直接出面劝退。
柏安蒂旨在培育菁英,校内从来不缺优秀的学子,是以学生们竞争压力也都很大。
秦杳可不认为半路转来的荆月能在柏安蒂呆多久。
......
那几个人很快就端着餐盘走远了,祁安几人却不禁陷入了一阵无言的沉默。
沈欣的眉间紧蹙,表情里透着忿怒,她闷声道:“那两个疯婆子怎么到哪都爱嚼舌根啊?”
见状,卢翀马上给她递上了一小块冰激凌蛋糕。
他直言,“行了,姑奶奶您也消消气,犯不着和她们计较。”
卢翀在一旁好说歹说地劝沈欣。
而祁安虽然没有说话,却始终沉着脸、神情严肃,不知在想什么?
荆月抬手在他面前轻轻地晃了晃,“祁安,你怎么了?”
随后,祁安薄唇微动,淡淡道:
“快期末了,你还是别给我补课了。”
然而荆月闻言,却是满不在意地笑了笑,“没关系,给你补个课的时间还是有的。”
但祁安却抬头望向了眼前的荆月,执着道:“我是认真的,我不需要你补课。”
“是啊,月月,柏安蒂的期末考试还是很严苛的。”
沈欣这时也凑了过来,“你现在已经不是特长生了,而且你刚刚转学过来可能还不适应我们的教学进度,万一考砸就惨了!”
“噗。”看着几人紧张的样子,荆月还是忍不住温柔地莞尔一笑。
她的心里暖暖的。
因为她知道,他们都在担心她。
荆月看了看他们,放软了几分声音,勾着笑谦虚道:“你们就放心吧,我的成绩还挺能入眼的。”
“我保证,这次的期末考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真的吗?”沈欣皱着眉狐疑地看向她,“可是柏安蒂的要求还是很不一样的。”
荆月揽着沈欣的胳膊,和她贴贴,“嗯,真的。”
随后,荆月又看向祁安勾唇一笑,“嗯,抽空教个祁队也不成问题。”
祁安瞥了眼她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眸,他沉默地抿了抿薄唇,终是没再说什么。
17. 牵手
晚会结束的时间还早,等荆月他们从食堂出来后,还能隐隐约约听到那阵熟悉的轻音乐。
荆月唇角微微上扬,她浅笑着道:“这声音,好像是教学楼前的音乐喷泉啊。”
沈欣今天的兴致也很高,她连忙顺着荆月的话开口:“今天音乐喷泉那里一定很热闹。”
她一脸雀跃地看向身后的荆月,眼里满是期待,“月月,我们也过去吧!!”
但还不等荆月说什么,卢翀却是前一步嫌弃地开口了。
“你知道去音乐喷泉要做什么的吧?”卢翀皱着眉梢看向沈欣,“我才不想和你一起......”
他们已经相处了那么久,沈欣自然也听出了他言语中的嫌弃。
只见她满脸震惊地瞪上了卢翀的双眼,“有没有搞错,你竟然嫌弃我!?”
卢翀捏了捏太阳穴,带着些后怕地回忆道:“姐姐,你是忘了大一军训之后的迎新典礼了吗??”
闻言,沈欣也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双目圆睁!
然而就在这时,祁安却忽然出声了,“去看看吧。”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却依旧带着让人无法反驳的气势。
“好啦。”荆月也在旁劝道,“卢翀,我们就去稍微地逛一逛吧,就当消食了。”
那处的景色真的很美,她也挺想再去看一眼的。
祁安转身就直接往教学楼的方向而去,荆月也立马跟了上去。
而在他俩的身后,沈欣也小心翼翼地和卢翀解释道:“之前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
卢翀却是抱着手臂,偏头不看她,语气不善道:“呵呵。”
今天基本上大部分同学都打算离校了,这周又是音乐喷泉最后的开放时段。
所以今天教学楼前的空地上围满了来玩的学生们。
远远望去,学生们好像围着喷泉的四周,成双成对地站成了很大的一个圆圈。
随着轻音乐的律动,在跳着浪漫的交际舞。
这样整齐有礼的集体舞,在学生中一直很流行。
但卢翀却不知为何,一看他们跳舞的样子就一脸阴郁。
随后,荆月又扭头看向他旁正在和他努力解释的沈欣。
荆月朝着祁安的方向挪了半步,奇怪道:“他们俩之前到底有什么恩怨?”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沈欣这样。
向来爱凑热闹的沈欣竟然一点也不在乎眼前的集体舞,紧张地卢翀不知道在解释着什么,脸上还写满了歉疚。
祁安一双黑眸深邃地看着荆月,却好像并没有想给她解释那两个人纠葛的意思。
朦胧的月色下,祁安凝望眼前的女孩缓缓单膝跪下。
他向着荆月伸出了右手,勾唇一笑,“荆教练,请问我是否有幸能请你跳一支舞呢?”
荆月见状微微一愣,竟一时有些慌神。
她恍惚地看着跟前向她单膝跪下的少年,最终还是明媚一笑。
荆月将左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掌心。
随着轻巧的音乐,她步履轻慢地围着单膝跪地的祁安,舞姿轻盈地绕了一圈。
等荆月在他面前停下时,她温柔地看着祁安,唇瓣轻动,“我的荣幸。”
随后,她便顺势将祁安从地上拉了起来,慢慢走向了音乐喷泉。
-
空地外围,沈欣望向那边已经离开了的荆月,眼里也难□□露出期待的神色。
但她转过头看着眼前一脸不情愿的卢翀,张了张口,又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卢翀见沈欣这样,也有些心软了。
沈欣认错的态度其实挺诚恳的。
想着想着,卢翀也不再别扭。他难得沉稳有礼地伸手拉着她,也加入了喷泉边的众人。
只是在舞池中沉默片刻,他还是没忍住在沈欣的耳边悄声道:“只能跳这一支哦。”
“好!”沈欣也立马就讪笑着答应了下来。
卢翀一直对此避而不及就是因为去年开入学不久的迎新晚会上,对跳舞一窍不通的沈欣硬拉着他跳华尔兹,结果直接把他的脚踩了个稀巴烂......
那几天他训练的时候因为脚疼频繁出错,被教练厉声厉色地训斥了很久。
导致卢翀对那段灰暗的经历甚至以及产生了心理阴影。
学生们的集体舞,会随着音乐一边改变舞伴后,一边改变类型。
交际舞、拉丁舞、华尔兹等等都有可能。
现在跳的这支比较简单,卢翀也算姑且再舍命陪一次君子。
但之后无论是拉丁还是华尔兹,他都再也不能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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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月和祁安那边,两个人本来应该是带着礼节,点到即止地将双手虚虚地搭在一起。
可祁安却在起身后,直接一把握住了掌心的那只纤柔的小手。
荆月能感受到他掌心滚烫的温度。
以及,少年牵住她的那只手,宽大而有力。
就这样,祁安牵着荆月慢慢地走进了喷泉前的集体舞。
而荆月的脸颊却随着脚下的舞步,逐渐攀上了一抹难掩的红晕。
以前在队里训练的时候,她也不乏经常和男队员相处,却从未和男生离得这样近。
祁安俊朗的脸庞上,也逐渐浮现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的声音低醇,“我们荆教练的脸,怎么突然这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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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听出了祁安话中的打趣,荆月也直接垂眸道:“你别盯着我看了。”
倒也不是荆月矫情。
而是这厮自从带着荆月融入人群中之后,眸光就一直紧紧地凝视着她。
每当她该跟着乐点围绕祁安跳舞时,他那道灼热的视线便寸步不移地始终追随着荆月的动作。
他的那双狐狸眼中,已然有了荆月根本读不懂的深邃。
祁安见她脸红,就笑得更加肆意了。
他仗着人群的掩护,完全就没有半点要收敛的意思。
祁安的乐感很好。
即便是第一次跳,但随着耳边的音乐,他的每一个动作也都格外流畅从容。
悦动的节点响起。
祁安一个微微用力,荆月就顺着他的臂膀被他直接圈在了怀里。
他半搂着怀中容貌绝美的少女,低笑出声,“怎么,荆教练连看都不让人看吗?”
明明是集体舞里的一个固有动作。
此时,所有人都正好维持着和他俩一样的姿态。
可不知道为什么,荆月却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月色下,他们面对面跳着优雅轻盈的舞蹈。
祁安也接着月光,凝望着眼前他仰慕了那么多年的女孩。
但有些埋藏在心底的话,他却始终说不出,也不能说......
随着音乐的变换,集体舞也该进入下一篇章了。
身后的卢翀已经迫不及待地准备换舞伴了,“荆教练,该换我了哦!”
闻言,荆月也是微微一笑,温柔地说着:“好。”
祁安顿时收起了唇边的笑意,沉着脸瞥了一眼卢翀。
随后,他在这支交际舞的最后一刻里,直接牵走了荆月。
祁安头也不回地对卢翀道:“时候不早了,你们继续吧,我们该去补习了。”
荆月愣了一瞬,轻轻挑眉,“祁队这么用功,怎么今天在课上睡了一整天呢?”
祁安知道她在阴阳怪气地调侃自己,却也没有计较的打算。
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手中握着的那支手,淡淡道:“现在用功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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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安拉着荆月就沿着林荫道往外走,但看上去,恐怕是没有要去图书馆的意思。
荆月晃了晃两个人牵着的手,却发现祁安虽然看似没怎么用力,可自己却怎么也松不开。
她只好喊住了跟前的祁安,“祁队,松松手。”
祁安停下来,眸色晦暗地回头瞧她。
忽然,他的薄唇微勾。
祁安似是漫不尽心地问道:“如果我不想松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