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婚当日继兄他疯了》
1. 秋末
暴雨倾盆,雷声轰鸣。
自天落下的雨滴顺着瓦檐飞泻而下,落进坑坑洼洼的水坑中。
屋内的床榻之上,少女面色痛苦,手死死攥着衾被,似要抓破,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的发缝处渗透而出,顺着她的额角滑落。
她梦见五岁时父亲快要病死的场景,那时的他骨瘦如柴,瘦得几乎不成样子,枯瘦的手如爪子般指着她,沙哑的声音宛若石头划过沙砾似的:
“阿晏,莫要哭,以后要开开开心心的,知道了吗?”
父亲说完吐出一大摊血,血色浑浊不堪,而她哭喊着扑倒在床榻边,那根父亲送的黄色发带沾染了血迹一直到现在都未曾洗清。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若阿晏不开心,我在天上会不安生。”
他气息很弱很弱几乎要断掉,沈裕柔哭着点点头,冲他勉强挤出一抹笑后,就见父亲彻底在她跟前咽了气……那时的她才知道,她再也没有父亲了。
这时,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将屋内照得宛若白昼,沈裕柔也随着亮光而被惊得直坐起身来。
她环顾着四周,见周遭漆黑无比的夜色时,抬起手捂住那跳得宛若鼓点般的胸口,企图冷静下来。
沈裕柔眸底惊惧之色慢慢散尽时,且听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较为宁静的夜晚。
使得她警惕地看向那扇门,问道:“谁在外头?是桃枝吗?”
她话落,外头人并没应,只是又敲了敲,不过这次是一轻三重。
沈裕柔听到这声儿,眼中的警惕之色荡然无存,迅速调整好情绪后,她快速地披了件外衣并下了榻,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迅速开门似要吓唬来人时,却被对方拿笔杆子轻轻敲了敲头。
她见状忙摸摸自个儿头,装作委屈地说:“哥哥,不是说好不敲的吗,若当真敲坏了,你赔吗?”
这话初听着像是责怪,实则更有些娇嗔之意。
而来人一手持着盏灯,一手撑着竹伞,眸色晦暗,瞧不真切,就听见他低低笑了声:“你啊你,都快及笄的人了,还这般不懂些事,我不敲打你,你日后若去了外头可不得挨人欺负?”
他说完后还摇了摇头,这话语中透着些许的温柔且无奈。
少女听后非但没露半点儿怯,反而凑近了面前的沈裕舟,冲他扬起极为明媚的笑颜:“这不是有哥哥嘛,有哥哥在我身边,任何人都不敢欺负我!”
她言语中颇有种自豪感,甚至还双手还叉着腰,一脸自信的扬起头,看向那浓稠的雨夜和听见飞雨落在伞面发出的“啪啪”声。
她许久未见沈裕舟有动静,便有些狐疑地轻唤道:“哥哥?”
沈裕柔话落时,一道闪电恰好划破天际,照亮了那少年面色如玉,眸色灰暗的脸,此时的他正温和中带着关切地问道:“你脸色怎么不好,是又梦魇了?”
她迅速地摇摇头,冲他笑道:“哪里有啊哥哥,你定是瞧错了。”
沈裕柔努力平复心情,让自己像往常一样。
“你啊你,莫要难过了,事情既已过去,就莫要纠结,来,这是平安符,莫要弄丢了。”
沈裕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沈裕柔听到这话时,才回过了些许神识,她透过微弱的烛光,看见他手里头正躺着一只绣着朝阳花的香囊,那香囊似被烛光覆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在这静默的夜里头格外耀眼。
而她见此脸上露出一抹惊喜,满心欢喜地接了过来,朝他笑道:“谢谢哥哥!哥哥快些回去吧,眼瞅着雨愈发大了,淋到哥哥可不好。”
少女话语中带着些许的关切与真诚,眼眸晶亮地望向他。
而迎来的却是他轻轻拿笔杆子敲她的头,以及他那有些轻而柔的音调:“嗯,你也早些休息,不许再弄丢了,知道了吗?”
他话语如深山中的泉水,慢慢朝深处流淌着,虽低吟而出,但满满都是关怀。
“知道了。”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眼惺忪地继续说,“哥哥也早些休息。”
沈裕柔说完便朝屋内走去,但又像是想到什么般又折返回来,冲已经入了雨幕的少年喊道:“对了哥哥,明日爹爹要回来了,哥哥莫要睡迟了。”
她说话的声儿被厚厚的雷声所覆盖掉了,沈裕柔不知他听没听见,便侧过身正准备往里走去时,就听见沈裕舟的声儿透过相互交织着的雨慕传来:“知道了。”
虽只有三个字,但也让沈裕柔很开心,她迅速地上了榻,缓缓闭上眼眸。
自她五岁无父后,每逢雷雨天气必遭梦魇,直到母亲给的平安符,才得已安眠,不过由于她忘性大,所以总是不知丢到何处,故沈裕舟每次都会做只新的来,她心中很是感激。
而这个父亲是她八岁时外祖父给母亲选的,说是人特好,不过的确如此,而且待她疼爱有加,出征已有三年,世人皆道沈大将军英勇无畏,仅在边关驻守三一个月便打得蛮族节节败退,三年以来蛮族无攻。
——
次日熹光微出,从窗子缝隙探入屋内,将榻上还在沉睡着的沈裕柔给唤醒了。
她睁开双眸,瞅了眼外头的天色,顿时嬉笑了起来,心情也霎时间更加好了,她展开一抹比日头还耀眼的笑后,便轻轻哼着小曲边下了榻。
刚下榻就见桃枝走了进来,她想到今日是桃枝生辰便如往年般给她备了份礼,还给她放了假,做完后便坐在铜镜前仍由桃枝梳洗打扮。
半刻钟后,就见铜镜中出现一张眉眼如画,琼鼻樱唇的面容,她那双杏眸大而明亮,里头的眼瞳是如暖春般浅浅的茶色,为她增添了几分可爱,她那头柔软的青丝被黄色的发带绑成双丫鬓看起来像只可爱的小花猫。
而发带上的红点更衬得她充满活力与朝气。
她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便小跑出去,准备寻沈裕舟一块找父亲。
此时正值秋末,秋风萧瑟,自沈裕柔袖口灌入时,自觉寒意袭来不由得瑟缩了下,便继续前进,她脸上并无半分孤寂,反而格外高兴。
毕竟她的父亲要回来了,甚至还捡起落叶,挡于眼前悄悄地偷窥着太阳。
秋日的太阳并不刺眼,很是柔和,她看了一会儿便自觉无趣,就搁下叶子继续朝前走去,她走进沈裕舟院落,瞧见在树下的他时,双眸晶亮,提起裙摆朝哪儿走去。
——
另一侧。
沈裕舟正站在院中角落的一颗银杏树下,他抬起那双沾染了霜雪的眸子,静静看着那如金色海浪般的银杏树叶,阳光落在上头,似闪烁着温暖的光泽。
庭院深秋渐浓,秋风扫起银杏叶缓缓落在站在树下他的肩头,又无声地滑落,衬得他身形修长且孤独。
与周遭一片萧瑟而又淡雅的院落景致相互映衬着。
他身着一袭墨绿色长袍,衣诀被风而翻飞着,却未能扫去他周身残余的孤寂。
沈裕舟垂与身侧的手轻轻搭上腰间的玉佩,摩挲着,似是在想些什么。
这玉佩是母亲生前留给他的,他很是爱惜,想母亲时便会摸一下。
他面似寒月,身形如竹,远远瞧着芳若月光降临世间。
“哥哥!”
一阵轻唤打破了此时的宁静,他寻声看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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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沈裕柔不知何时来了,阳光落在她身,并为她罩了层薄薄的光晕,再配上她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颜更像是不慎坠落凡间的谪仙般。
温暖而又明媚。
沈裕舟心口一紧,一抹红晕悄然爬上他的耳廓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别过眼去,尽量让自己声音保持平静:“何事寻我?”
他这话落,就听树上银杏被风得乱成一团,正如他此时的内心,乱如一团线。
而沈裕柔只听到沙沙声,便抬头望了眼银杏树,有些惊讶地说:“哇,好漂亮,哥哥,你是不是心情又不好了?你每次心情不好就会来这。”
她比手画脚说着说着,便走到他身侧,一脸“我都懂”的样子看向沈裕舟,恰恰好没看见他那红透了的耳朵。
沈裕舟轻轻咳了咳,声音柔和:“莫要胡说,我才没有。”
他抬起那双满是温柔缱绻的眸子,恰与她对视一眼,而沈裕柔在看后很是欢快地点点头,但又故作正经地说:“咳咳,是是是,是妹妹我搞错了,所以哥哥要要不要跟我一块去接接父亲?”
她说完后,还睁开一只眼睛打量了一下沈裕舟后,再整个睁开,见他摇摇头,唇瓣嗡动似要说什么时,忙制止了他:“天天站在这儿人都要站退化了,那就跟我一道走走,活动活动。”
她言罢便熟络地伸出手来,如儿时那般拽着他的手臂就要往外拖,但她一女子怎能拖得动,接着她就见她那哥哥又掏出笔杆子来作势要打她。
沈裕柔手一松,侧身一躲,让其扑了一空,而她又抬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撇撇嘴说道:“哥哥,你还要敲我,不是说好不敲吗?”
“那是昨日说的,今日不算。”
沈裕舟企图抵赖。
她听到这话后,倒也不恼,反而凑近沈裕舟哪儿,待走近后,她趁沈裕舟愣神的功夫,高举着手,往他额上轻轻一拍,旋即嬉笑着逃窜。
逃到离他几步远后停下看他的反应。
就见沈裕舟像是站在哪儿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脸色通红,眼中似燃起一团火,他愤恨地转眸看向她,大声道:“沈,裕,柔!”
他言罢便朝她跑来,而沈裕柔自然不会乖乖被他抓住,当即转身就跑,还不时回头看去,然就在她跑得起劲时,却见沈裕舟面色一白,还停下步子似有话要说。
沈裕柔当即只觉是他的诡计,自是没停,还冲他做了个鬼脸,似是挑衅。
就在这时,她却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人,当她抬眸去看时,眸底的痛楚转而惊讶,最后沦为了开心,就连言语间都是难掩的兴奋:
“母亲,你总算来了,您是不知道,哥哥他又欺负我。”
她话落便躲到母亲身后,可却没听见母亲那如往常般护着她的话语,自觉奇怪,在听到沈裕舟朝母亲行礼的声音响起后,沈裕柔才注意到此时母亲满脸愁容,一言不发的样子像是在想什么。
“母亲母亲,你怎么了,是不高兴了吗?”
沈裕柔关切地询问着,还拉过母亲的手,轻轻摇晃着。
“母亲没事,只是有些困,你们两去见父亲吧,我还有事,就先回去。”
言罢母亲挣脱出她的手腕,似是要走而沈裕柔像是想到什么般反手握住,笑脸盈盈地说:“母亲你能否在此处等我,我有个东西要拿给母亲你。”
她说完还不待母亲反应,便拉起一侧的沈裕舟往府门那狂奔着,还不时朝后看去,生怕母亲离开。
待跑到拐角处时,沈裕柔才慢慢放下步子,努力缓和着那狂跳的心脏。
“我怎么没听你说有东西要给母亲?”
2. 怀孕
沈裕柔听到沈裕舟回答后,侧过头去,浅笑盈盈地回道:“有啊,待会你就知道。”
她言罢,甜甜的笑了起来,并拉着沈裕舟继续朝府门哪儿走去。
而沈裕舟像是明白什么般,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来。
待两人到了府门哪儿时,就见街道两旁站满的行人,目光皆向一某处看去,眼神中带着点儿期待像是等什么人。
沈裕柔站在府门口处,东看看西瞅瞅,还时不时凑到沈裕舟耳旁说着打趣他的话语,直到他掏出笔杆子作势要打她时,沈裕柔才冲他道了声小气又扮了个鬼脸后,才朝东边看去。
这时,就听东边拐角处传来人们热烈的呼唤声,接着就有一群浩浩荡荡的一支战骑从拐角处出来,打头的几个骑着白马,身上着着银光闪闪的铠甲,看起来威风凛凛。
而他们每骑过来一步,就会响起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沈裕柔见状也是高兴非凡,忙冲着最领头的男子喊着爹爹两字还冲他挥挥手。
而这那领头的似是看到她般也冲她招招手,这让她更兴奋,还抬手拍拍沈裕舟的肩,笑着说今日是她最开心的一天。
“你每天都这么说。”
沈裕舟听后,有些无助地摇摇头。
她听后也不恼,冲着他言笑晏晏道:“那又如何,每天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这话看似在疑问,实则是肯定的意思。
沈裕柔话落后,这支骑兵便在府门这儿停了下来,她见领头的父亲沈和安先下了马,随后回头像是跟身后马上的人说了什么话后才朝她走来。
她见此忙飞奔过去,投进沈和安的怀抱中去,热切地说:“爹爹,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此去三年可有吃好,睡好?”
沈裕柔说完就从沈和安的怀里抬起头来,就见沈和安笑着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笑呵呵地说:“我也想阿裕,对了,我来这途中听说原州哪儿下了雪,你不是最爱游山玩水吗,不如过几日让你哥哥陪你去那赏雪?”
“好啊好啊。”
她听到这话时,笑得可欢了,甚至还连连点头说着,毕竟她最大的愿景,便是游遍整个山河,最终归隐山林过着简单快乐的生活。
沈和安一年前曾说会待她及笄时,便会让她去游山河,所以她一直很期待。
沈裕柔道完后回头想告诉沈裕舟好消息时,就见他朝沈和安行了行礼,站起身来时,他那双冰冷的眸子忽而转为柔和,还冲她笑。
她并未在意,只是兴高采烈地同他说过几日他陪她一道去原州的事。
这时,就听有个士兵同沈和安说了几句话后,他面色倏地变得凝重起来,与其耳语后,就见那士兵带着那群战骑又走了,似乎是有事。
“我让他们回军营去了,”沈和安解释道,“对了,你母亲去那了?”
沈裕柔听到这话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做什么,忙笑脸盈盈地离开沈裕舟身侧,来到沈和安跟前,说:“母亲她有些累了,便先回去歇息着,对了,对了,哥哥在院子里种了一颗很大很好看的银杏树,爹爹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她话语中似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就连眼神,都透着几分祈求和期待。
沈裕柔说完,就见沈和安很是慈爱地点点头说好。
她这才又绽开笑颜,拉着他就往府里走去,还不望叫沈裕舟一道来。
途中她一直对沈和安说些极其好玩的话语,逗得沈和安哈哈大笑起来,还直呼一见她心情就好了不少。
沈裕柔挽着沈和安,笑而不语。
几人很快来到了沈裕舟的院子里,一走进去就见她母亲苏青棠此时正站在银杏树下,她身形单薄如纸,仿佛轻轻一吹就会破,她似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回过头来时,眸中的笑意变为错愕,最后似起了薄薄的水雾。
似乎透着些许思念与不知所措。
“爹爹,你看我就说很好看吧,你快凑近些去看看,我和哥哥还有事,就先走了。”
沈裕柔说完,轻轻推了推沈和安,接着就拉起沈裕舟的手院子,待走到院门时,沈裕柔又探出脑袋,往院子里瞧着。
待见到沈和安走向苏青棠时,才向沈裕舟解释:
“我母亲她总是什么事都往心里藏去,就是不明说,但若是他人戳破的话,会觉着很没面子,所以我就想着让爹爹陪陪母亲,让母亲开心。”
毕竟看到别人开心,她也会开心。
沈裕柔说完,就感觉到脑袋上一片温和的触感,不用猜就知道是沈裕舟。
“你啊你,总是在乎他人,何时能关心自个儿。”
她听着这话,没有应答,见到沈和安和苏青棠笑着时,她就感觉到特别的幸福,她忽地直起身,对着沈裕舟说道:“对了哥哥,我们得出去买点儿去原州的东西,我们一块去吧。”
她说罢,见沈裕舟有些温和地点点头后,便要拉着他一道去时,就听院子中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后,就听见沈和安震惊地唤了声“阿棠”。
沈裕柔眸中划过一道惊愕,旋即转过身去,奔进了院子里去。
一进院子就见刚才还好好的苏青棠此时倒在地上,几片银杏叶随风落在她身上,似乎是一道道金色的海浪,将她包围着。
而她见状再也顾不上其他,忙提起裙摆小跑至苏青棠身侧,伸手来眼带慌乱地喊着她。
这时,她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回头去看时,就见一群丫鬟小厮不知是从那儿跑来,并围了上来。几个丫鬟一道扶起苏青棠就往屋里去。
而她只一眼就明白了是谁,她看向站在人群外的沈裕舟,他像是一朵孤傲的雪莲般,静静立在那儿,似与人群格格不入。
而她站起身来,凑到沈裕舟身侧,悄咪咪地说:“谢谢哥哥,我就知道哥哥最好啦。”
她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你我兄妹,不必说谢。”
沈裕舟温柔地回道。
她听后很是认真地点点头,笑容也重新回到了她脸上,但她没注意到的是沈裕舟看她的眼神是多么的深情且温柔。
——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丫鬟喊的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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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才堪堪到了,郎中在里头为苏青棠诊脉,而他们几个正在外头等候着。
沈和安正在外头焦急地走来走去,沈裕柔见此情景,便走上前去安慰他别担心,苏青棠会好时,门开了,她抬眼望去,就见郎中一脸严肃地走了出来,这不由让她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仍挂着笑,和沈和安一道围在郎中身侧。
“怎么样了,我夫人她……”
“小的在此恭喜将军,夫人这是有喜了,只是身子虚弱,需好好养着。”
郎中打断了沈和安的话语,很是恭敬地行礼道。
沈裕柔闻听此话,顿时高兴起来,不由得跟沈裕舟分享着这喜讯,而沈和安像是不敢相信般,跟郎中确认好几遍后,才朝屋内冲去。
她刚跟沈裕舟说完就见他朝屋内冲去,她还以为怎么了,便先跟身侧的丫鬟说让她带郎中跟银钱,又谢谢郎中后,才小跑入屋。
一进屋头就听见沈和安那无比激动的话语:“阿棠,你听见了吗,我又要当爹了。”
“听见了听见了。”
苏青棠柔和地回道。
她也跑到床榻边,蹲了下来,看着母亲惨白的脸时,不禁有些心疼,但还是笑道:“母亲,你有没有好一些啊。”
“好多了。”
苏青棠有些虚弱地笑着,还抬起那只瘦削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脑袋,沈裕柔感受着母亲掌心的温度。
她开始跟她讲述着今日所发生的事,还特意夸大了些许的话,将苏青棠逗得捂着嘴轻笑着,沈裕柔听后也很开心,但余光中却瞥见沈和安朝她使了个眼色。
沈裕柔会意,忙站起身来,借口说要同沈裕舟买东西,便行礼告退。
在走出屋里头时,就见沈裕舟一直在这儿站着,如一根沾满霜雪的竹子般一动不动。
而她见此双眸亮了一瞬,悄悄走到他身后想吓唬他时,却被他用笔杆子敲了头。
沈裕柔捂头,可怜兮兮地说:“哥哥你怎么能这样,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她说罢便背对着他,装作生气的样儿。
“好了好了,我给你做兔子糕点赔罪,别生气了好不好?”
过了半息后,就听见沈裕舟哄她,而她听后才跳着转过了身,用手轻轻指了指沈裕舟,得意地说:“这可是哥哥你说的。”
“嗯我说的,”沈裕舟点点头,声带宠溺,“所以我们还要买东西吗,天要晚了。”
沈裕柔听后忙抬起头来,见日头微微朝西坠去,似是要下山似的时,便拉着他快速地朝府门那跑去。
“哥哥你怎么不早说。”
“我见你笑的开心便没说。”
他轻轻笑道。
——
两人走出府后,就见街道也恢复成了往日的热闹,她们走在街道上,沈裕柔很是热情地朝两旁的商铺们招招手,说着体己话,毕竟他们也算看着她长大,也算是熟络了。
她走在前头,阳光照在她身上都成了陪衬,只是衬托出她比较耀眼罢了。
“阿裕?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
3. 买了个奴
沈裕柔闻言回身看去,就见人群之中似有一穿着棕色衣裙的少女,正朝此处走来,她眉眼温和,双瞳似含着一弯池水,水光潋滟,似有柔情在内。
她只一眼便认出了对方,原本狐疑地眸子转为笑意,冲进人群中去来到那少女的身侧,很是亲切地拉着她手:“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想我了?”
她笑嘻嘻地凑到苏云岫跟头,歪着脑袋看她,而对方在听后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温和地笑道:“不是,我就来这过个岁首,过完就回去了。”
沈裕柔听后很是热切地挽着苏云岫,并将脑袋靠在她肩上,声音微软说道:“我不信,你就是想我了。”
她声音带着些许的撒娇意味,她说完后就听见对方轻轻地笑了笑,还摸着她的脑袋同她寒暄几句后说:“我们去茶馆那聊聊,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她听出她话中带着些许的很严肃的样儿,像是有很重要的话说般,她听后点点头,笑道:“好啊,好啊。”
沈裕柔很是欢喜地应答着,接着像是想到什么般转头吩咐侍女去郎中哪儿取点补品送去母亲哪里,还有她给母亲送的也一道送去。
她正过头时,就听见苏云岫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听后便凑到她耳旁悄悄地说道:“不是啦,是我母亲有喜了,我要当姐姐咯。”
话语中是难掩的兴奋,她话毕后,那双眼眸又亮了起来,眼中含有期待,而苏云岫脸上闪过惊讶,很是不可思议地问她当真嘛。
她笑着说是。
正当两人嬉笑着往前走时,就听见身后响起沈裕舟那低沉的话语:“我有事先回府一趟,你们继续聊。”
沈裕柔听到这话后,忙回头看去,见沈裕舟要走的样子,便出声叮嘱道:“嗯嗯,哥哥路上小心,代我向母亲问好。”
沈裕舟没有回话,只是轻轻点点头便继续朝前走去,而她见状立马笑意附上脸去,正过脑袋时就听苏云岫柔声问道:“我记着你哥哥不是总是黏着你吗,每次我跟你出来都跟着,怎么眼下是转性子了?”
她听到这话后回想了下之前确实这样,她还问过他难道没别的事可以做,结果他说陪她就是大事,她也没有怎么管。
“不太清楚。”
沈裕柔摇摇头说道。
旋即两人又换了个话头寒暄了几句,沈裕柔还问她要不要同她一块去原州,苏云岫以哪里太冷了为由拒绝。
很快两人便到了茶馆,待入了厢房,倒了茶后,沈裕柔看着苏云岫这从一开始就愁苦的脸色,不由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她说完,见她微微抿了抿唇,手指搭在青瓷纹鹤的茶盏上,没有回话的意思,而她自觉有些渴了,便端起那冒着氤氲水汽的茶盏,轻轻吹着上头的雾气,刚准备抿一口就听苏云岫用那有些茫然的话语说:“我发现,我喜欢上了我的哥哥。”
沈裕柔听到这话,双眸微微放大,惊得就连茶盏都重重地搁到桌上:“什么?”
她神色透着些许震撼与迷茫,试图理解此,但就见苏云岫很是认真地点点头:“虽然他不是我亲的哥哥,但我喜欢他这事是真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苏云岫边说着边伸手拉着沈裕柔,而她震了一瞬就反应过来,反手握住苏云岫的手,安慰道:“你应该告诉他你的想法,你都不尝试怎么知道结果?”
“可我怕说出口后连兄妹都做不成。”
苏云岫说着便垂下头来,微翘的眼睫是因这话而微微颤抖着。
她听出她话中的担忧,忙鼓励地说:“那又如何,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过这得看你决定要不要说,我只是个提意见的。”
沈裕柔无所谓地耸耸肩,便抽出自己的手,轻轻在她手臂上拍了拍以表慰藉。
随后她就见苏云岫抬起那双满是泪水的眸子,冲她点点头:“你说的有理,但你有没有喜欢过你哥哥?哪怕只有一瞬?”
她说着还朝沈裕柔这倾身过来。
“怎么可能,他虽然也不是我亲哥,但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也只能只会是我的哥哥。”
沈裕柔不假思索地摇摇头,睁着那双澄澈的眸子有些不理解地看着她,像是不明白她为何这般问似的。
而她话落却并没有丝毫回应,则是脸色渐渐发白,目光透过她的肩像是看着谁一般,眼眸中满是惊惧之色。
她自觉奇怪,便顺着她的目光朝后头看去,转头就见沈裕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他手中提着食盒,阴沉沉地站在哪儿。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般的神情,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而他似乎感受到她目光般,看向她时,那双阴测测的双眸转为柔和,让她一时有些分不清,但开始很愉悦地冲他喊道:
“哥哥,你怎么来了?”
她说完便站起身来冲到他面前,扬起极为温暖的笑脸。
而他则扬了扬手中的食盒,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唇角扬起抹浅浅的弧度,含笑道:“我此前是给你拿我辰时便做的糕点,瞧瞧喜欢吗?”
他说完便抬起一只修长的手轻巧地打开食盒,而沈裕柔也就此往里头看去,就见里头正有一碟兔子样式的糕点来,那糕点做成的兔子栩栩如生又憨态可掬,让人都不舍得吃掉。
她见此便笑得更加灿烂了,她拿起一块糕点,便转过身去凑到苏云岫跟前便把这糕点递给她,说道:“我哥哥做的糕点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她说完后就见苏云岫也很是好奇地点点头,目光落在那糕点上就没移开过,正当对方要接过她手中的糕点时,就听见沈裕舟意味深长地说:
“我上来时见苏家公子,他说是有事要寻你回去。”
沈裕舟话语响起的那一瞬间,沈裕柔就见苏云岫原本要伸过来的手又缩了回去,语气中带着些许难为情:“既然哥哥来寻我,那我就先走了,下回来寻你时再吃。”
她说完后便站起身来要走,但沈裕柔还是把糕点塞进她手中叮嘱她路上吃就行还让她下回定要来。
得到肯定答复后,她开心地抱了下苏云岫,在送走了她。
直到她离去后,沈裕柔转身冲沈裕舟说:“哥哥,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她快步走到他跟前,眼眸亮亮地注视着他。
“什么问题?”
她听到了他的疑问,便将先前苏云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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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问题又复述了遍,不过改成了他是否喜欢过她。
她话落后,就见沈裕舟眼眸微微一凝,旋即掏出根笔杆子敲了敲她的头:“你啊你,又在乱想什么,跟哥哥回家去。”
他话语中似带着些许叹息,又有着纵容。
而沈裕柔听后则冲他吐吐舌头,向他保证以后都不会后,便主动牵起他手朝外头走去。
丝毫没注意到此时沈裕舟已然隐去了笑意,看向沈裕柔的眼神中,带着独有的侵略性。
——
两人来到外头,此时乌金一动不动的高悬着,直直落入了她的眼眸中,她想来许是午时该回府用膳了,便快步的朝府那走去。
沈裕柔走了不一会儿,只听右侧传来沉闷的一声巨响,她侧头看去,问沈裕舟是否听到什么动静,听到的却是否认的话语。
而她觉着怪异,便寻着声儿走入巷口,来到另端时,发现这儿专门是卖奴的,那群奴都被关在樊笼中,头发披散,灰头土脸的,浑身似乎都有一道道伤痕,还有远处不时传来的鞭打声,让她只觉一阵揪心。
还充斥着压抑沉闷的气息,就连日头也不照到这儿来。
她慢慢扫过一座座樊笼,当目光扫到一个摊贩正用鞭子抽打着一个虽蓬头垢面但眼眸亮如烛灯的家仆时,让她心口猛地升起一丝异样感来,甚至还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直到身侧传来沈裕舟的呼唤时,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我们回家去,好不好?”
“不哥哥,我看他好可怜,我们可以买他吗?”
沈裕柔眼带祈求地看向沈裕舟,还给他指了指正被人牙子打的遍体鳞伤的奴,其实她也不知怎的,见那奴被打得如此狠,胸口就会一阵的闷痛。
“姑娘若诚心想要,三两银子便可带走。”
人牙子贪婪的话语传入她的耳中,让她更加恳求的,她第一次这么求沈裕舟,也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她必须救。
“你啊你,不要动不动见到一可怜生的人就要救,你都不知对方的低细,若对方利用你做些不好的事来,怎么办?”
沈裕舟语重心长地说道。
她听后点点头,刚想说什么时就听人牙子说:“哎呦这还请公子放心好了,我这奴底子干净的,若不喜欢可换一个。”
“哥哥放心好了,这次保证是最后一次。”
沈裕柔伸出手指,冲着沈裕舟发誓道,她眼眸中折射出肯定的含义,似乎这次是认真的。
她话落,就见沈裕舟重重地摇摇头,并掏出笔杆子敲了敲她的头,告诫道:“你每回都说最后一次,那这回真的是最后一次,买完就回家,听到了吗?”
沈裕柔听了这话,立马咧开嘴冲他甜甜一笑:“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她接着便转身向那人牙子买下那奴又吩咐仆从带那奴回去后,就转头跟着沈裕舟一道离了这沉重压抑的地方。
待从巷口出来时,她只觉一身轻松,像是完成什么重大的事般,正要往家赶去时,手心里被塞了块糕点。
耳边也同时响起沈裕舟的声儿:“你先吃糕点垫垫肚子,对了,你,能答应我件事吗?”
4. 别人
她听到前半句话时,忙点头应到,轻轻咬了块手里头的糕点后才听到他后半段那语调有些拖长的话语。
“是什么?”
她眸子亮如春日里头的暖阳,让人如沐春风,她望向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细细问道。
“你日后莫要把我做的糕点给任何人。”
沈裕舟缓缓说道,神情极其认真。
“这是为何?”
她咬了块糕点,很是不解地问道。
“因为那糕点是给你做的,只有你能吃,也只有你。”
他强调了两遍,又极其认真且带着些许沙哑的话语阐述着,就连那双像是夜晚漫长且无趣的眸子都直勾勾地盯着自个儿。
沈裕柔见此,虽不理解但还是点点头,待她点头的瞬间,就见沈裕舟那张紧绷着的脸以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甚至还轻轻吐了口气。
而她则凑到他眼前,露出那张灿烂如阳光般的笑容问他:“哥哥莫要再愁眉苦脸的,理应多笑笑,哥哥笑起来时真的很好看,比天上的神仙还好看。”
她边说着边指了指天,那双茶色的眼瞳折射出些许孺慕的光来。
沈裕柔话落瞬间,就见沈裕舟唇边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来时,杏眸笑成两个月牙,言语中更多的则是高兴:“哥哥终于笑了,我就说哥哥笑起来就好看。”
她后半段那儿甚至有些骄傲的意思,她这话落的瞬间,就又被他敲了头,她忙捂着头,就听他说:“你啊你,就会那我寻开心。”
“才没有。”
沈裕柔有些不服地说道。
她像是想到什么般,从食盒中拿出一块糕点,直接塞进沈裕舟的嘴里,笑颜如花的说:“哥哥说不能给别人吃,可哥哥也不是别人呀。”
她说完笑嘻嘻地朝前头一蹦一跳地走着,黄色的发带随着她的动作幅度上下晃动着,将她衬得更加巨有活力。
而他似愣了很久,才堪堪反应过来,嚼着糕点,心里却想着其他,直到少女回眸唤他时,才提步上前去。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便回到了府上。
一到府上,沈裕柔眼睛亮亮的,拽着沈裕舟就往前头奔去,边跑边说:“哥哥,我们先去看看母亲,待会再用膳。”
而沈裕舟还未回话就被她拽起往前头奔去,待奔进苏青棠的院子里后,沈裕柔才停下步子,但她根本没想休息的样儿,甚至脸上都是异常的亢奋,还时不时跟沈裕舟说她好高兴好兴奋的话语。
直到丫鬟过来跟沈裕柔说可以让她进去时,她才停止话语,不过沈裕舟没跟她一道进去,理由是说有事要处理一下。
她听后叮嘱他记得用膳后便走了进去。
一走进屋里头就能感受到那铺面而来的药味,并不刺鼻,反而格外好闻,她打量着屋内有些典雅的陈设,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榻上的苏青棠。
此时的苏青棠面色红润,唇边含笑,几乎没方才那般惨白了,她冲她招招手,似要唤她过去,而她乖巧地过去,双眸中含着关切般问着苏青棠:“母亲,身子可好些了,我今日遇到了表姐……”
她将今日遇到苏云岫的事统统的给说了出来,但唯独省略了苏云岫跟她说她喜欢上表哥的事。
毕竟这是苏云岫自个儿的事。
她说着这些话时,又如幼时无趣般拿过母亲有些冰冷的手,轻轻往她手心里写着什么,末了,她才笑着抬起头来,手撑着脑袋歪着头说:“所以母亲,心情可好些了吗?”
苏青棠抬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面带笑意地说:“嗯,有你在母亲我啊就会心情一直好一直好的,对了,说起你表姐,刚才她还跟你表哥一块来见我……”
她说起苏云岫和苏惟安一道来看她的事,而沈裕柔边听着边笑着点点头,两人言笑晏晏,相谈甚欢,仿佛让她回到幼年父亲还在的时候。
而屋外,沈裕舟站在哪儿,身姿颀长,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此时正吩咐着身侧的侍卫:“你去查查今日她买的奴究竟是什么底细,务必要查清楚。”
他嗓音冷淡,目光冷如冰霜地注视着眼前的屋头,就连眉梢眼角都透着淡漠疏离。
沈裕舟不知怎的,一见到那奴只觉浑身不对劲来,像是会出什么事。
“是。”
“嗯,若无事你且下去,有什么事再来禀告。”
他声音听不出半点儿起伏来,像是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他话毕后便垂下眸敛去所有情绪,转身离去。
而屋内,沈裕柔也刚刚讲到了这个话题。
“对了对了,我今日买了个奴,那奴老可怜了,就连母亲看了都会觉得他可怜。”
沈裕柔很是热忱地分享着,而苏青棠声音柔和地问道:“你说的我都好奇起来,改日我定要见见。”
她听后很是欣喜地点点头。
“对了,改日你叔母要来,待见了你叔母,再去原州也不迟。”
沈裕柔听了这话,才想起自个儿确实很早都没见这叔母了,上回好像是五岁父亲离世时候,也不知她说了什么,母亲竟不跟她来往了。
她脱了鞋上了榻便依偎在母亲怀里,软声道:“母亲,我想今晚跟你睡觉,好不好?”
苏青棠用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骂道:“你这孩子,都多大了还跟母亲撒娇?”
沈裕柔用脑袋轻轻在苏青棠怀里蹭了蹭,撒娇道:“我多大也是母亲的孩子,我不管嘛,就要跟母亲睡。”
“好好好,都依你。”
苏青棠轻轻地搂住沈裕柔,她感受着母亲的怀抱,让她想起日头落在心上的感觉,暖烘烘又酥酥麻麻的感觉。
待在母亲怀里不多时便出来,她让母亲好生歇着自个儿一蹦一跳的回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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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院子里开始用起了膳。
——
三日后,沈裕柔在给小新买的小奴取了个阚介的名后才急匆匆地去厅堂哪儿找叔母。
不过这小奴可真稀奇,竟长得跟她同双茶色的眼瞳,想必母亲看了定会喜欢。
沈裕柔快步走到厅堂前头时,就见沈裕舟也在哪儿,她原本那双亮晶晶的眸子见到他那刻,变得跟璀璨的明珠那般亮,甚至还提起裙摆,悄悄地走过去想吓吓他时,却恰好撞进他的眸子。
她没有收手,依旧冲到他面前朝他做了个鬼脸,而他非但没生气,也没敲她头,只是将她拉到一边做出了噤声的手势来。
她有些懂又有些不懂地点点头。
待站定后,她就听见里头传来杜春娇爽朗的笑声,接着听见她说:“哎呦,我说,如今阿裕年岁也不小了,是该定亲的时候,你想好给她定那家的郎君了吗?”
“不急不急,得她喜欢。”
苏青棠温柔的话语在杜春娇尾音消散那刻传了出来,而沈裕柔也自是听出来了,她刚准备进去时就听见杜春娇那有些“好心”地话语:
“哎呦,等她喜欢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咱就是说还不如先斩后奏,先选定一个让他们成了婚,待成婚后她便知我们做父母的所做的事该有多么的正确。”
她听后终是忍不住,抬步没听沈裕舟阻拦便走了进去,一入屋就察觉到屋内几人的视线均落在了她身上,而她满脸笑容地走到杜春娇跟前,露出温和地笑,眼中闪过一丝俏皮:
“叔母,您怎么来了也不知会我一声,我还以为叔母不喜欢我了。”
沈裕柔言罢,便伸手轻轻拉着杜春娇的手晃晃,而杜春娇则笑脸盈盈地夸赞了她一番后又问道:
“哎呦长得这般水灵,可有喜欢的郎君了?什么时候带回来见见?”
她听后很是坚定地回道:“叔母,我知你好意,但这乃终身大事,定是要选一个我喜欢的,和他喜欢我的人,再说了我年岁尚轻,提这个未免有些太早了。”
沈裕柔说完后还回眸看了眼坐在上首的苏青棠,冲她甜甜一笑后目光回落在杜春娇身上,见她面带不满,微微蹙着眉:
“哎呦,你这孩子,怎么总是有这般奇奇怪怪的想法,我也知你会这般说,所以我今日来是已经给你物色好了个,对方家世才干都是数一数二的好。”
她听到这话,点点头,见她面色缓和了后又语气轻松带着诙谐:“叔母,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我如今还不想成婚,你既然如此,怎么不催催堂姐姐,明明明她比我还大,难不成她不打算成婚?”
沈裕柔话说完后,就见杜春娇脸色难看的很,甚至就连眉间都似染上一层愤愤,但转瞬间又恢复平和,甚至伸手指着她:
“你这孩子,怎敢这般同我说话,那位公子我可带来了,你先看看不就知道喜不喜欢了?”
5. 惊变
沈裕柔看着杜春娇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时,便觉着或许是要来真的,于是拉起杜春娇的手,眨眨她那双灵动的眸子,声音清甜:
“叔母,你的好意啊我心领了,可是你若是真要把我嫁出去了,还有谁会跟我一样日日陪着叔母逗叔母?”
她言罢,便扁扁嘴,一脸祈求地看向杜春娇,而手也自是没闲着,轻轻扯着她那绣着金线的线,一点点卷着。
下一刻,她就见杜春娇唇边那抹笑意转为无奈和些许的宠溺,甚至看向她的眼神也从严肃转为了柔和:
“哎呦——”
“阿裕要嫁,最少也得嫁个皇子。”
屋外沈裕舟清冽淡漠的话语传了进来,打断了杜春娇的话,而沈裕柔听到这话时很是惊讶地转过头去,刚刚好就见沈裕舟推门而入,朝她投去一柔和的视线。
而她那双茶色的眼瞳也在见到他时转为欣喜更是小跑至他跟前,喊了声哥哥后凑到他身边问道:
“哥哥,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假的,我最少也得嫁给皇子?”
她仰头看向他,而他,则盯着她笑而不语,那双黑润润的眼眸里头似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
“你这是何意,阿裕嫁入皇室岂不是要一辈子束缚在哪里?这样可不行,我不同意。”
杜春娇的话语打断了二人的对视,沈裕柔抬起眸来看向她时,就见此时的她满脸不情愿的样儿,就像此时是她是被强迫的那个人。
“叔母,我觉着阿裕值得这世上所有的尊贵的东西,包括夫君。”
他眼神淡然且真挚,就连吐出的字眼都十分的清晰,清晰到有了那么点的清冷在里头。
沈裕柔听后微微有些讶然,看着杜春娇脸上凌厉的表情,以及沈裕舟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时,便嗅到空气中似有很浓烈的火药味。
她刚准备开口缓解眼下的气氛时,就见杜春娇咂咂嘴,言语间尽是强硬:“反正我不同意,她要嫁人去也应当嫁个知根知底的,而非嫁给一个连最基本自由都给不了的人。”
杜春娇态度强硬,甚至还拉过沈裕柔的手,向她投去一抹慈爱的目光,言语间尽显恳切:“阿裕,你莫要听你哥哥胡说,你就好好的,叔母给你物色的那公子啊绝对合你心意,确定不瞅瞅?”
她话语中夹杂着些许试探,甚至还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像是暗示什么,而她见此原本心里头酝酿的感动荡然无存。
沈裕柔转而笑道:“叔母,你既说了我,那你有没有给堂姐物色一个如意郎君?”
她冲对方挑了挑眉后,嬉皮笑脸说道。
而杜春娇像是没打算放过她般,朗声道:“你堂姊啊我自是选好了一位如意郎君。”
她话落后,目光似透过沈裕柔的肩看向她身后,唇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
沈裕柔见状便顺着她的目光朝后看去,就见沈裕舟正站在他身后,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而就算再怎么迟钝的人也应当看明白是怎么个事了,她眸光闪过丝惊讶与讶异,还想说什么时就听杜春娇似朝一人喊道:“阿云啊,别待在角落里去,快出来见见人。”
她这一话落,立马引得沈裕柔朝杜春娇喊的方向望去,就见哪里走出来一位身着深红色挑丝对襟的女子慢慢走了出来,她微微低垂着头,似不敢抬起,甚至有些唯唯诺诺地朝她跟沈裕舟行了礼,声音极其小,凑近些才勉强听清。
“别拘谨着,抬起头来跟你堂哥问个好。”
这话一出,沈裕柔立马将视线从裴慧云身上转移到杜春娇那儿,就见她似给裴慧云使了个眼色还用手肘碰了下裴慧云,而她则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二嫂子,莫要再为难阿云了,既然她不想,便让她坐着,好好歇着,瞧给孩子吓的。”
正当沈裕柔想劝说杜春娇不用这般时,却被苏青棠给打断了话语,她也在这时发现了裴慧云那微颤的手,于是想都没想便走上前去,一把握住她那泛着凉意的手,安慰道:
“堂姐莫怕,你既来了这,那便是我的好友了,若日后有人欺负你,大可同我说,我替你打回去!”
她说着说着便拍拍胸脯一脸认真地诉说着,而裴慧云也慢慢抬起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眸子中的情绪也从害怕到惊讶,再到眼角处蔓延的那一丝的笑意。
“堂姐终于笑了,堂姐笑起来可真好看。”
沈裕柔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她这一说,裴慧云便有些娇羞地垂下头去,耳边还微微漫着一层薄红,红得像是冬天堆起的火堆般那样红。
沈裕柔则笑得更加开心。
“哎呦,方才来这时我还想着你们会不会处的不好或是如何,但如今想来,倒是我多虑了。”
杜春娇直爽的笑声似回荡着整个堂屋,让她眼眸忽而有些好奇地看向她后,又冲她吐吐舌头:“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堂姐,堂姐那么好看,若我是男子,定也会上门娶之。”
她说着说着将目光从杜春娇和裴慧云身上来回跳动着,甚至还轻轻揉搓着裴慧云那极冷的手,企图热些。
而她这番戏谑的话语一出,顿时引得杜春娇哄然大笑起来,而苏青棠更是笑骂道:“你怎又这般没个正行,瞧你叔母给气的。”
她听到这话后,看了眼杜春娇后,便冲坐在首上偷偷笑着的苏青棠说道:“母亲,叔母她明明是笑的,哪里被我气着了?”
沈裕柔余光瞥见杜春娇已然笑得快要背过气去,就连脸蛋都出现那有些不自然的红晕。
“哈哈哈,阿裕说话属实好玩,我一瞧着便打心眼里就喜欢。”
杜春娇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
而她听后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顿时又嬉皮笑脸地说:“那叔母日日来,我日日逗叔母。”
她眼神中带着些许真挚,就连语气都变得极度认真。而杜春娇则点点头,说她尽量会。
她高兴地想跟沈裕舟分享这个事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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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似乎在看着谁,眸色暗沉,似是在想些什么。
她虽犹疑,但还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与他对视的正是裴慧云,而裴慧云眼眸中折射出的惊艳之色并不似假。
而沈裕柔见状脑袋嗡了下后,忙上前去同他们极为热切地聊着天,而杜春娇则在跟苏青棠寒暄着,自是没在意这儿。
半个时辰后,杜春娇才带着裴慧云离去,而她则极为不舍但仍洋溢着笑脸送走他们,待送走后,沈裕柔仍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就听见苏青棠温和的话语在她身后响起:
“阿裕,你过两日不是要去原州,十日后院你刚刚好要快及笄了,故母亲给你备了份礼,就当是给你的及笄礼,不过你只得在那一日打开。”
沈裕柔一听这话,立马一脸开心地转过身去,欢快地小跑到苏青棠身侧,撒娇道:“好母亲,就告诉我嘛,是什么啊?”
她这话一出,就见苏青棠掩嘴轻轻笑了下后,伸出根细长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都说了只能那一日开,你如此心急可不大行。”
她见状伸手轻轻拉扯着她那绣着金线的袖子,晃了晃,用那双亮晶晶地眸子眼巴巴地看着她:“好不好嘛,我知道母亲对我最好了。”
沈裕柔边说着边将脑袋靠了上去,还一直轻轻摇着。
苏青棠许是被摇得有些不耐还是怎么,竟先让她起来,而她起来后,有些期待地看向她,却听见苏青棠对着沈裕舟说:“阿舟,你妹妹的及笄礼,就先放你那,等到了那日你再交于她。”
她这话落,沈裕舟便朝前几步对着苏青棠拱手称好。
而沈裕柔也知苏青棠决定的事不会变,便也就不闹了,转而乖乖地抱着她,嘱咐她她不在要好好的,正当这般时,突然从门外冲进来个拿着个笤帚的小厮进来,那小厮一进屋,沈裕柔一下子就认出他了。
“阚介?你怎在这,我不是让你去清扫府门那吗?”
她伸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外头,一脸疑惑地问道。
而阚介似是如梦初醒般,抬起那双泛着浅浅的茶色眼眸,看向她,眼眸中似藏着些许惊慌:“回姑娘,是有人同小的说让小的扫这儿,小的并不知姑娘在这,还请姑娘莫要怪罪。”
他说着就直接跪了下来,还磕了好几个响头,看起来并不像撒谎,而沈裕柔见此也自是于心不忍,让他站起来后便让他跟管事的说去,还让他去跟管事的认府里人,莫要再搞此乌龙。
接着就见他似感恩戴德地朝她道谢后便一瘸一拐的离去。
“母亲,这就是我捡来的那个奴,也正准备找个时间来——”
她边笑着说边转过头去看向苏青棠,却见她面色惨白像是整个人被抽干了似的,只留了个空了的躯壳在这儿,而她目光正死死盯着那小厮离去的方向,唇瓣微颤,似是被吓到了。
而沈裕柔见到这样便将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试探性地喊了声:
“母亲?”
6. 醉酒(上)
沈裕柔眨着那泛着疑虑的眸子,抬脚想走上前去时,就见苏青棠重重喘了口气后有些怔愣地摇摇头,神情也从恐惧转为淡淡的忧愁,末了就听她说:
“无事,母亲只是有些乏了,你且跟阿舟先出去,我在这眯会。”
她边说着边冲沈裕柔摆摆手,还将手握成个拳,手肘轻撑月牙扶手上,头轻轻靠着拳上,双眼微阖,似是要歇息的样儿来。
她见状便上前几步,一把揽过苏青棠胳膊:“那母亲既困,应当回屋里歇着,歇在这儿当心着凉,若着了凉,父亲可就要心疼死了。”
沈裕柔声音清甜又透着一股子戏谑的样儿,说完后更是笑眼弯弯地注视着苏青棠,而对方听后唇边慢慢露出一抹笑来,睁开双眸看向她时的目光中带着宠溺和无奈,她抬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脑袋:
“你啊,打小就没个正经,我会回屋里去,只是现在,”她眸色微凝,唇边笑意僵了一瞬后,又恢复笑意,看着她说:“现在属实无力,待回了力,便回屋里去。”
沈裕柔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并未说明,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目转了一圈后笑容可掬地点点头:“那我就跟哥哥出去了,母亲要好生歇息着。”
说完她便亲了口苏青棠的脸后在她的注视下跟沈裕舟一道出了屋子,待出了屋子后,沈裕柔停下步子,转身看了眼身后的屋子对沈裕舟说:
“哥哥,我能求你一件事吗?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求你。”
她转头看向站在身侧的他,眼眸中尽是哀求,言语间尽显诚恳,而沈裕舟被她看得忽而有些脸热,就连耳廓都微微发热起来。
他避开少女炙热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避开目光并咳嗽了声:“你且说是何事,我会尽可能帮你。”
听到沈裕舟的回答,沈裕柔双眸霎时间亮了起来,晶莹剔透的,像是两弯清明澄澈的池水似的。
她凑到他身侧,看着他有些不自然地眼神有些试探性地问道:“我想哥哥帮我查查我新捡的奴的底细,可行?”
沈裕舟一听这话,还以为是什么,毕竟即使她不提,他也会查,当即便应了下来:“好,我答应你。”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让沈裕柔开心不已甚至还直接抱住沈裕舟,兴奋地说:“太好了,谢谢哥哥,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啦。”
沈裕舟被她抱得明显一愣,直到少女离了怀中依旧愣在哪里,似在回忆方才的感受,他心跳得极其快,像是擂鼓似的,好一会儿才转过脑袋看向一侧正活蹦乱跳的沈裕柔。
而她头上的黄色发带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着,像是日头落下来的光束落在她身上不肯离开,为她增添几分灵动又衬着她闪闪发光。
而沈裕柔像是意有所感般回头看去,却只看见他那张清冷淡漠的侧脸,像是没有看她似的,而她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刚想笑得凑过去时,却见桃枝走了过来,她便收回步子,刚想问她过得如何时,却见她说:
“姑娘,苏大姑娘邀您去月见客栈一趟,说是有事。”
沈裕柔一听这话,本想同沈裕舟商议从何查起的话语统统吞下,哪里都没有她这个表姐重要,当下便应下了,应下后,她回眸看向沈裕舟,就见对方面部紧绷,眸色微暗似在想些什么时,便凑到他身侧笑着说:
“哥哥,那我就先去客栈一趟,等我见过表姐后再回来跟你聊聊阚介一事,如何?”
这话虽像是询问,但更多的还有点儿知会他人的意儿在里头,她言罢后便一直眼带祈求地看着他,过了约两息就见他抬起那双温柔地双眸静静地注视她一会儿后,便点头道:
“嗯,早些回来,过会若你未归我便过去接你。”
“好,我一定会的。”
沈裕柔为让他放心,冲着他点头如捣蒜,直到沈裕舟拿出笔杆子作势要敲她头来时,她才嬉笑着跑开,冲他做了个鬼脸后便朝府门那儿跑去。
而沈裕舟见此只是淡淡地收回笔杆,眸子中的温柔也慢慢冷却恢复成往日清冷的样儿后,朝身后的侍卫冷声道:
“你且去查查这阚介与母亲是何关系,着重查十几年前的事,有消息便同我说。”
他话语简短而有力却不似在跟沈裕柔说话时那么的温柔且有耐心反而像山间幽泉般悠扬中泛着渗入骨髓的冷意。
而他话毕后就听身后侍卫道了声是后便冷漠地点了点头,目光一直瞧着沈裕柔离去的方向,久久不曾离去。
——
月见客栈内。
沈裕柔小跑着上了二楼,心中按捺不住愉悦的心情一把推开了已定好的厢房内,一推开就见苏云岫正坐在桌边,似是品着茶,推开门时她像是听到动静般回眸看她,眼下的苏云岫比前几日见着还要瘦削了些,就连眉头也更是紧紧锁着,似泛着浓浓的忧愁。
这些她都看在眼里,便快步冲到她跟前微微弯着腰,笑容肆意地说:“姐姐这么着急见我,莫不是又想我了?没想到我对姐姐这么重要啊。”
她特意将最后几个字拉长了些,说完后就见苏云岫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就连下扬的唇角也微微上扬了些许,但许是被她这话给宿得微微低下头去,轻声笑骂道:
“你莫要再跟我贫嘴了,我今日叫你过来,自是有事要求。”
她边说着边抬起头来,似是朝对面那空位处去了个眼神,沈裕柔自是会意,忙坐了过去,坐下后便双手捧着脸歪着脑袋看她:“不知姐姐喊我过来做什么,是不是要我帮你想想怎么跟表哥表明心意?”
沈裕柔话语中带着些许调笑的意味,但神情却是极度认真,但她说完后却见苏云岫似是想到什么般眸色暗了一瞬,就连眸中都涌上了点点泪花时,她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那日同你聊后就想去尝试的,结果,哥哥跟我说,给我许了门亲事,让我开春时嫁过去。”
苏云岫边说着边伸手去拉沈裕柔的手,说到最后时候竟然还多了一丝哽咽,当最末一个字落下后,沈裕柔便见苏云岫左眼竟缓缓落下一颗泪来,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擦去泪珠,笑着安慰她:
“姐姐别难过了,我可听别人说漂亮的女子落下的泪能变成珍珠还能去卖钱,所以姐姐不要难过,多笑笑,姐姐笑起来很好看。”
她话落就见苏云岫破涕而笑,抬眼望了沈裕柔一眼后说:
“我不是难过,是我跟他说我不愿嫁,不想嫁,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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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到最后似说不下去般,就连泪水都在眼眶中打转着,看起来可怜的紧,沈裕柔瞧见她抬手就要拿起前头的酒杯一饮而尽时,她忙上手止道:
“表姐,姨妈可说了不许你喝,你怎还喝?待会你若醉了,我可不带你回去。”
她话语间虽如往常般戏谑,但眉眼带着些许的忧色,目光虽未直接看她,但眸底处,却是满满的关怀。
过了半息,她且听苏云岫轻轻笑了声,便不由得狐疑看过去,就见她捂嘴轻轻笑着,神情比起方才倒还缓和了不少。
她话毕后就见多发抬起那双温和似水的眸子,说道:
“方才我心情郁闷极了,同你怎么一说,倒还好些了,但我着实想喝,不如,你喝,我瞧着?”
她边说着身子还微微朝她这儿前倾着,眸光中透着些许真诚,好像她方才说的话不似作假。
“我?”
沈裕柔伸出一根手指有些难以置信地指指自己。
苏云岫点头转眼间她似看出沈裕柔的不情愿般又轻轻叹了口气,眸光低垂:“若你不愿就罢了,我自个儿回去消化消化。”
她听后那双茶色的瞳孔微微转了一个圈后似想到什么般唇边又勾起那抹笑来,围在苏云岫身侧,说道:“那姐姐也要答应我,我喝了这酒,你就别再想了,好不好?”
沈裕柔说完后见她点点头,便仰头喝了一口,被狠狠呛到,让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但很快恢复如初,笑道:“这酒虽烈,但入口后还挺好喝的,不愧是姐姐,选的就是好。”
这话着实把苏云岫给逗乐了。
她见此更是开心:“姐姐日后要多笑笑,心情才会变好。”
“你这孩子怎么什么烦恼都没有的样子?”
苏云岫笑着用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沈裕柔听罢朝她做了个鬼脸:“那姐姐跟我一样每天开开心心的自然什么烦恼都没有啦。”
说完后,两人均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时辰后——
在府里的沈裕舟左等右等迟迟不见沈裕柔归来,眼瞅着外头天色渐晚,他决议亲自去接她。
沈裕舟快步上马直奔客栈而去,一刻也不敢耽搁,虽面上平静如水实际上内心焦急如焚。
原本需一盏茶的路程,他仅仅只花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待到了客栈后,他利索下马,直接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待走到那间厢房时,只见屋内两人都已醉得不省人事,甚至都有些东倒西歪了。
而桃枝则有些手忙脚乱地替沈裕柔擦拭着嘴角。
沈裕舟见状强压住心中的怒气,忙走到沈裕柔面前,先冲桃枝点点头,吩咐她去问店家要醒酒汤后,才目光幽深如墨地看着她那红扑扑的脸和有些迷离的眼神,低沉道:“阿柔,你这是喝了多少?”
他声音中带着些许不满,似不满她背着他又喝了这么多,而他话落后,沈裕柔似刚刚反应过来般抬起头来瞧他,唇边露出一抹比太阳还要耀眼的笑来后呢喃道:“哥哥,你来了。”
声音小的让沈裕舟有些听不清,故弯下身子凑近了她一些想听清时,她突然凑上来,往他额上落了一吻。
7. 醉酒(下)
沈裕舟身形一僵眸光中似涌动着些许异样,不一会儿便恢复如初,他定定看向沈裕柔,就见眼前的少女对他嘿嘿笑了两声后整个人竟直接瘫倒在他怀中呼呼大睡起来。
而他下意识想抬手去抚摸她时,还是收了回去,转而去轻轻抚摸着方才她亲过的那儿。
哪里残存着些许温度,使得他唇边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来,眸光柔和地看向少女,感觉空气中有什么悄悄地变了。
半息后,沈裕舟才用很轻很轻的动作慢慢背起沈裕柔,起身的那刻他明显感觉到背上少女那均匀的呼吸以及碰洒在脖颈处的那浅浅的鼻息。
这让他心中原本的怒火彻底消失,转而轻柔地说:“哥哥带你回家。”
他说完后似听到少女答了句好,他这才朝门外走去。
在走过苏云岫身边时,他明显听到苏云岫用那带有明显的哭腔极其委屈地说:“我喜欢你啊哥哥,想嫁的也是你,不要把我嫁给别人好不好?”
他并没有因这话停下步子,而是对已拿来醒酒汤的桃枝吩咐道:“你且将这汤给苏大姑娘服下就回去,我会命人送苏大姑娘回去。”
沈裕舟说完后淡淡地瞥了眼桃枝,见她冲他微微福了福身后才点头,随即便背着她出了客栈来到有些肃冷的街道上。
此时的街道两旁虽灯火通明,但只有零星几人,且大多都行色匆匆,而他则边走到马旁边命人去苏府喊人来接苏大姑娘后本想将沈裕柔放在马上,可她死死不放手,还越抓越紧,这不由得让沈裕舟哄道:
“阿柔乖,我们骑马回去好不好?”
“不要!我就要哥哥背,就要哥哥背嘛。”
他听着背上少女娇嗔又有些醉意的话语,还有点儿闹腾的动作,无奈地摇摇头,又哄道:“好好好,我背,不要乱动了。”
他这话说完,背上的沈裕柔果真不再乱动,还特乖地趴在肩上,这让他只好让侍从在一旁牵着马走,而他则继续背着沈裕柔。
往前头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后,他就感觉到背上的沈裕柔似动了下,好像是酒醒了,他刚准备问她什么时,就听见她轻吟:“哥哥,我不喜欢你看别人,我想你一直看着我,只能看我。”
他听后问道:“阿柔能告诉哥哥理由吗?”
毕竟她是第一次这样,以前可绝对没有过。
“因为……因为……”
沈裕柔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到最后他只听见了她那浅浅的呼吸声,时,他才察觉出原来是醉话,便收敛起了情绪,眼眸又一点点染上冰霜漠然地朝府那儿走去。
肃冷的街道上卷起阵阵冷风吹得他袖口乱飞,他却似乎根本没在意这些,只叫人去取一件大髦来,为背上有些瑟瑟发抖的沈裕柔披上。
他抬起头来望向前方,忽而想起八年前似乎也是这样,他背着因贪玩睡到不知何处的沈裕柔回府,手里头拿着她玩耍的物件,细细抚去上头残余的泥土,耳旁也不时响起女孩的呼吸声。
他只觉那一刻,有那么片刻的安宁。
待入了府回到了沈裕柔的院子时,他将她温柔地放了下来,同桃枝一块将她扶到床榻上去,他刚准备离开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她死死攥着,他想慢慢脱离开来时,就听见她用有些娇憨又有些委屈的话语说:
“哥哥,别走,陪陪我嘛。”
他听到这话心口微微一颤,看着她那张可爱至极的睡颜时,唇边不由得弯起一道浅浅的弧度:“好,哥哥不走了,陪着阿柔好不好?”
他话毕,就见少女点点头,又用脑袋蹭了蹭沈裕舟的手臂后才又安心睡下,而沈裕舟则一直静静地注视着她,如儿时不知多少次那般给她讲起了故事来,直到晨光熹微时,他才慢慢挣脱出手来,看了她一眼后便离去,还嘱咐桃枝照顾好沈裕柔。
然他走后不久,床榻上的少女便徐徐张开那双明而透亮的杏眸来,她揉了揉有些酸涨的脑袋便直坐起来,问向一侧已为她打好水的桃枝:
“桃枝,我昨夜是怎回来的?我只记得跟姐姐喝酒了……再好像是哥哥来接我了……”
她想回忆起昨夜的经历,可甫一回忆,头就跟要炸了似的,让她忍不住轻“嘶”了声。
“回姑娘,您昨夜是大公子带您回来的,您昨夜一直拽着大公子不肯让他走,故大公子昨夜一直陪着您,直到寅时才离去。”
“此话当真?”沈裕柔眼眸亮晶晶地,宛若深海里那闪着耀眼光芒的夜明珠,“哥哥他,竟真的陪我一夜?”
她说完后就见桃枝点点头,还又重复了遍。
“那我可要好好谢谢哥哥。”沈裕柔认真地点点头后,冲桃枝喊道:“桃枝,快,帮我梳头。”
她边说着边下了榻,像是很急切的样儿。
待梳洗完毕后,沈裕柔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很是满意地点点头,旋即便在吃完早膳后就去寻沈裕舟了。
其实找沈裕舟很简单,他无非就是在梧桐树下又是在那某角落里静静站着,看起来孤寂极了。
她先是去他院子里找他,发现他不在后,眼眸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灵光一闪,她好像知道他在哪里了,她转身朝某处奔去。
她头上的那鲜黄发带被风高高扬起,衬得她灵动极了,仿佛她是那地丁般,随风飘扬着。
她很快跑到某圆弧形的门前,看着门那头沈裕舟正静默地看着那一池水,他身影被投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看着清冷而又孤寂,此时微风微微托起他的袖子像是落叶落入池水般,看着虽轻但却透着一股子难言的冷清。
沈裕柔见状脸上顿时洋溢起了笑脸,待匀好气后便冲他喊道:“哥哥,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话语中带着几分惊喜与喜悦,毕竟这儿可是他们儿时曾嬉戏的地方,那时候她常常缠着沈裕舟给她讲故事,沈裕舟便在这岸边给她讲,有时乏了,她便会靠在他肩上沉沉睡去。
她说完后却并未见他回眸来,而是依旧伫立在那儿,用那隐隐有些压抑着的声音说道:“酒醒了?”
沈裕柔问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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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他身侧,歪着脑袋看向他,轻轻地“嗯”了声后点点头:“嗯醒了,哥哥,我听桃枝说你昨夜陪了我一整晚,真的吗?”
她凑近了他一些,眼眸中似透着些许期待。
而沈裕舟也同样朝他投来目光,话语温和地说:“你可知昨夜做了什么?”
“昨夜?”沈裕柔被他问的有些懵,但很快反应过来是被他带偏了,故又将话题引了回来,“那哥哥先回答我有还是没有,我再告诉哥哥。”
她说完后双手抱胸,鼻尖微微上扬着,看起来骄傲极了。
沈裕舟静默半息后才收敛回目光继续看着一池水同时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沈裕柔眼眸中闪过一丝欣喜,就连笑容都更浓了:“我就知道哥哥是最最关心我的了。”
她边说着边开心地拍着手。
“所以,你可记得昨夜可做了什么?”
她听着沈裕舟又问了一遍的话语,觉着这事定是重要,于是乎便低下眸来细细想了遍,可此时她的脑子就跟浆糊般黏在一起似的,怎么搞也搞不开,故也不知是何事,她抬起头来,恰好撞进沈裕舟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后,一本正经地说:
“昨夜的事我确实不知,哥哥能跟我讲讲吗?”
她将头靠在沈裕舟的肩上,有些撒娇道。
而沈裕舟听后直直看了她一眼,想张嘴却终是没说出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哪儿一般,这让沈裕柔更加好奇起来,缠着他要他说,接着她就见沈裕舟似乎是忍无可忍地掏出笔杆来轻轻往她头上瞧一瞧:
“你啊你,还能记得什么,不记得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沈裕柔听罢一手揉着他敲的地方,又一脸委屈地说:“哥哥你可以好好说的,莫要再敲了,再敲可真要敲傻了去。”
“傻了也好,不会乱跑。”
沈裕舟小声地说。
这话沈裕柔没听清,故有些迟疑地问:“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你今日找我就为了这事吗?”
他神情又恢复往常般温柔,只是话语中隐隐透着别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她就是形容不出,反正她总感觉沈裕舟生气了。
她听了他话后摇摇头,但临了却像是又想到什么般点点头:“对,我想问问哥哥知不知道表姐姐要嫁的是哪家公子?”
沈裕柔说完后眸光微闪,里头似透着些许好奇。
“好像是许家大公子,不过你问这个何事?”
他说完后眸光幽深地看向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放过一个会吸人的洞般,多看一眼便会被吸进去。
沈裕柔摇头,冲他甜甜笑了笑:“没事,只是有些好奇表姐姐日后会嫁给怎样的如意郎君。”
她说完后低垂着眉眼,其实她还有其他的目的,只是现在还不能说。
随即静了两息后她又抬头说道:“对了对了,哥哥,我还想问问有关阚……”
“姑娘,外头有位公子有事找您,让您过去一趟。”
8. 手札
沈裕柔闻言眼瞳微微顿住,转瞬后朝桃枝问道:“是何人找我?为何不先去寻母亲或父亲?”
她说着说着伸出手指了指母亲的院子方向,满脸疑惑地看向桃枝。
“回姑娘,那公子与您叔母家是世交,刚从夫人院里头出来,说是有事要寻您。”
她听完后,便冲桃枝点点头,转头刚想同沈裕舟说明情况时,却见他脸黑得宛若被人拉去挖煤似的,目光一直盯着某处,那双黑眸中似有某种情愫翻涌。
“哥哥?”
沈裕柔边困惑地说着边朝他走近了些,而他像是刚刚反应过来般又恢复往日神色,冲她淡淡地摇摇头:“无事,既有人寻你,过去便是,莫要让他人等着急。”
她听后总觉得他说的话有些怪怪的,但又听不出所以然来,故伸手轻轻碰触他的额头,摸着并没发烧的样儿时,更是惊奇的收回了手,有些嘟囔地说:“也没烫啊……”
毕竟要隔以前,沈裕舟定会以男女不得单独私下见面来拒绝,还会记在外祖父给他的手札上,用来给外祖父,让外祖父鞭策她。
因为她是真的很怕脸凶凶的还沉默寡言的外祖父。
“都说了没事,快去吧。”
正当她思考之际就听沈裕舟这样说道,而她也只好顺着他的话茬点点头:“那我就先去了哥哥,过会继续同你说。”
她说完后便见沈裕舟点点头,于是便迈着欢快的脚步同桃枝走了。
直到沈裕柔拐过拱门再不见踪影时,沈裕舟那上扬的嘴角才慢慢垂下,就连目视着她远去的目光都逐渐冰冷起来。
之所以让她去是因为按照她的性子他就算不允她也会偷偷的去,与其这般倒不如应了,也好满足她的心性。
他徐徐收回目光,松开紧握着的手再抬起轻轻抚摸着少女刚才触碰过的地方,脑子里回想着昨夜她亲谈他时的场景,耳廓不自觉红了起来,可他的内心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他千不该万不该有这般的心思。
这时,秋风微微拂过他的发梢,让他的神识回了些,他抬眸看着她离去的地方看了很久很久,便走至池边蹲下身子将手伸进泛着薄薄凉意的池水中掬一捧水,洒在自个儿脸上。
秋末的水最是寒凉,凉的让他那不该有的心思消了一半,也让自己逐渐清醒过来。
最后,他站起身,慢慢离了这满是与少女回忆的地儿,决定去他处散散心。
——
沈裕柔同桃枝来到一座亭子前,她看着眼前这亭子里头坐着的那坐着一身着翠绿色的广袖直裾衣衫,那头墨发仅仅用一根竹簪束起,瞧着很是别致。
待她走近些时还能嗅到他身上传来那淡淡的香味,她竟也闻不出是何香。
而那少年像是察觉到她走近般站起身,对着她行了一礼:“您便是沈姑娘?”
沈裕柔听到这样的称呼明显一愣,随即点点头大方又有些警惕地说:“我就是,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她说完后就见那少年又又又对着她行了一礼:“在下今日来是您的叔母硬要在下跟姑娘您见一面,但在下实在不想,无奈她竟用着下妹妹的大事威胁在下,故才不得已来此。”
他话中似有万般无奈,甚至于说到最后时还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有妹妹?”
沈裕柔听到他有妹妹的时候,对他原本有的警惕竟不知为何少了些许,她在他对面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后就见对面那少年颔首微笑:“是的,不过她不大喜欢我,一见到我就会大吵或大闹,不过,也挺讨人欢喜的。”
他说这些时,眼眸中似闪起些许的亮光就连唇角都上扬了好几个度来,目光更是温柔极了。
她见他这般的神情不似作假便浅浅抿了一口后说道:“若你今日是想跟我说这事的话,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也对你没想法,而且看你的神情想必你早已心有所属。”
因他方才的神情让她想到苏云岫同她说喜欢表哥时的神情简直是一模一样,竟让她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姑娘所言极是,”少年微微垂下头来,低低地笑了声后又继续说,“在下今日来除此事外还有一件东西要给姑娘您。”
沈裕柔听到前半段时,更是觉得自己怎么可以这么聪明,然听到后半段话时,眸中骄傲之色尽散转而睁着那双浅茶色的眸子狐疑地看着他:
“什么东西?”
她话落后就见少年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并将其递给了她:“这是您叔母让在下转交的东西,说务必让在下亲自交给您,还说您打开看看便知道。”
沈裕柔对他递过来的东西本就有些好奇,听他这么一说后,更对里头的东西产生了些许的好奇。
她先是左右观察了番又凑近些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油纸包只听里头似发出了细微的动静,听着像是吃的,这让她更加兴奋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拆开油纸包,看着里头摆着的竟是她很喜欢吃的凤梨酥时,眼眸亮如繁星甚至比星星还要闪烁。
“哇,竟然是凤梨酥!”沈裕柔惊道,接着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后说,“叔母怎么会好端端的送凤梨酥给我?”
她仅仅咬了一口就被惊艳住了,这凤梨酥酥酥脆脆的,还又甜又香让她吃了第一口还想吃第二口简直是有些欲罢不能。
然她说完后将目光投向那少年时就见那少年脸色非常差,就连看她的目光中都有些震惊和尴尬。
这让她有了几分不解。
“这糕点,”少年似踌躇半晌后才缓缓开口,“是您叔母给您表姐也就是苏姑娘的及笄礼,怪在下没说清楚。”
沈裕柔听到这番话时,眼睛瞪得老大,大的宛如骆驼上脖子上那又大又圆的驼铃似的,她的动作更像是被人按住般一动不动的,就连手上的糕点何时从手上脱落滚落在地都不知道。
她愣在那儿足足有两息,接着低头看看那被她吃了一个的糕点又看看那一脸真诚的少年后,在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那一口凤梨酥,疑惑地问道:
“既然是这般那为何不直接给我表姐反而要我转交过去?”
她边说着边抬起一只如葱段般的手指轻轻搭在白底青花茶碗沿上慢慢滑动着,此时阳光透过亭子恰好落在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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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周身渡了层金色的光芒,她轻轻歪斜着脑袋又用手随意的撑着,唇边不时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不知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
“回姑娘,是因前些日子您叔母想说给您表姐一门亲事,但闹的不甚愉快就连过去的仆从也都被赶回来,而在下是一外人,着实有些不合适,故您叔母思来想去后也只有您。”
沈裕柔听罢后抬起她那双闪烁着好奇光芒的眸子,还又收回手来,身子前倾着问他:“也就是说叔母她搞砸了事要我去收场?”
她说完后不可置信地伸手指了指自己。毕竟这明显就是要她为她求情。
而且表姐不喜欢叔母了她还替叔母去求情岂不是把自己放火上烤?
“沈姑娘,您误会了,您叔母她……”
沈裕柔实在是听不下去,整个人直接站了起来,看都不看那少年说道:“我不管她什么意思但求情得她亲自来才显的有诚意若我去的话,成还好,不成岂不是搞的更加尴尬?”
她话毕后,便让桃枝送这位公子回去,而她则径直走到亭子外去,末了像是想到什么般又转过身去看了眼桌上的凤梨酥又看了眼那少年后继续道:“还有这凤梨酥你拿去,让我叔母自个儿上门送去,也代我向她问声好。”
沈裕柔说完后刚想转身离开时余光瞥见一漆红色亭柱后露出的一截绿色的衣角,只一眼她便认出是谁,不就是她的哥哥沈裕舟嘛。
那原本还有些烦闷的内心一扫而空转为丝丝缕缕的喜悦。
仿佛刚才的不愉快从来没有过似的。
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连一丁点儿声响都没有,待走近后刚想吓时却见对方掏出笔杆想敲她,幸好她躲了过去不然可就被敲到了。
沈裕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接着对沈裕舟哈哈大笑起来还叉着腰说道:“哈哈哈这回你没打到我吧,幸亏我早料到你会这般。”
她说完后并没等到沈裕舟的回答,她睁开笑弯的眼眸,看向他,就见沈裕舟正靠着亭柱,手中拿着一手札,还很是专注的往上头记着什么。
而他手里拿着的手札看起来更是眼熟的不行,但她想不起来在哪里。
不过她还是好奇地凑了过去,往手札上一瞧,只见上头正写着“妹妹尚见外男,且冲笑之。”
这话让沈裕柔顿时羞红了脸,但同时她终于想起来这本手札在那儿见过了,这不就是那记她罪行的手札吗!
她震惊地抬手指着手札,说出的话都带着几分惊愕:“这手札你不是说扔了吗,为何还会在?”
“我捡回了。”
沈裕舟看了她一眼后淡声道。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在沈裕柔的心里头炸了一道惊雷,她忙伸手想拿那本手札却被他躲过,他高高抬起手,任凭她如何努力都够不到。
她只好恳求道:“哥哥,你能不能不要把今日事说与外祖父听啊。”
沈裕柔睁着那双杏眸楚楚可怜地看着沈裕舟,甚至还上手轻轻摇摇他的手肘。
“我何时说要将这手札给外祖父瞧?”
9. 表姐的及笄(上)
沈裕柔闻言一愣,她收回企图抢手札的手,就连落在沈裕舟身上的目光也从一开始的恳求变为了疑惑:“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既然不是要给外祖父瞧,那为何要记?”
她边说着边伸手指了指那手札后又指指沈裕舟,并叉着腰歪着脑袋看向他。
她话毕的下一息,就见沈裕舟眉眼微弯,唇瓣轻启,轻轻地笑了一声。
“哥哥笑什么?”
瞧他这般,更让沈裕柔摸不着头脑,并怀疑是不是他待水边待久得了风寒?
正当她疑惑之际,就见沈裕舟忽而倾身向前,惊得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但目光依旧看着他那双漆黑如墨般的眼眸,哪里映衬着她此刻有些慌乱的神情。
此时她整个人被他身上独有的木蜜香包裹着,很甜很甜,像是她最喜欢吃的蜜糖一样甜。
两人就这样僵持许久。
“哥哥?”
沈裕柔见他没回应,忙又轻唤了声,旋即就听见沈裕舟用那清润如山泉水般好听的声音说:“不告诉你。”
他说完便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手札放回袖中,又将沾了墨汁的毛笔交于一旁的侍卫后,就绕过她朝前走去,而沈裕柔则呆站哪儿半息后才意识到自个儿被沈裕舟给耍了,当下就又气又恼地回过身去,边追上沈裕舟边气急败坏地说:
“哥哥,你又耍我!”
待追至他身侧时,刚想同他理论就听见他说:“对了,我听你们谈起表姑娘的及笄,想来明日便是她的及笄,不知你可要去?”
沈裕柔听沈裕舟这样说,她才意识到自个儿竟忘了这茬,她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有些懊恼地说道:
“我竟差点要忘了,幸好有哥哥提醒,不然我给姐姐准备的生辰礼岂不是白准备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并俏皮地冲他吐了吐舌头。
“你呀你这脑子还能记得住什么?”沈裕舟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还伸手轻轻拍了下沈裕柔的脑袋。
沈裕柔被拍地下意识捂住脑门,嘟着嘴说道:“哥哥!”
然她刚开头喊“哥哥”二字后,忽而想起自个儿还给沈裕舟也备了份生辰礼给苏云岫,于是乎,她那原本有些不悦的脸庞稍稍松了下,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来:
“对了哥哥,我知你没给苏姐姐备生辰礼,故给你也备了份,到时候我们一块送,好不好?”
她说罢很是自然地挽上沈裕舟的臂膀,轻轻地摇摇。
“好,就听你的。”
沈裕舟扭头冲他笑道,眉眼尾梢间都泛着那点点笑意,如春风拂面般温和。
沈裕柔听后更是开心地跳了起来,笑着冲他微微撒起娇来:“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最好啦。”
她言罢更是一脸骄傲地扬起头来大步朝前头走去,还不时同他谈论有趣的事。
而沈裕舟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她的侧脸,眼神柔和,里头盛满了极为温和的星光,就连嘴角也稍稍地往上勾起,温柔极了。
他耐心听着她那充满着激动与兴奋的话语,轻轻地冲她点点头,或说一句“嗯”,让她知道他一直在听。
两人一直走到沈裕柔院子才停下,她望向沈裕舟的眼中似燃起点点星光,就连话语中都似乎带着些许不舍,但更多的却是开心:
“哥哥就送到这,明日我们再见,哥哥不要像上回一样临了临了又不来了。”
她摇着头说着“临了,临了”这几个字后又嘟着嘴一脸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旋即就见沈裕舟点点头,抬手轻轻摸摸她的脑袋说道:
“哥哥若不来,那就随阿柔处置。”
“这还差不多。”
沈裕柔甚是满意地点点头,与他道别后便轻哼着小曲,一蹦一跳地回了院子。
而沈裕舟则一直一直默默注视着她的身影,直到她回了屋子,又冲他笑着招招手后才似刚刚反应过来般,心里一阵杂乱,但很快恢复如初,再从侍卫手中拿过毛笔后便回去了。
——
次日,晨光熹微中,沈裕柔徐徐睁开双眸,轻轻嗅着那清新淡雅的檀香,只一瞬间就感觉自个儿心情好了许多,她转眸见桃枝进来时眼眸一亮,并快速跳下床让她为自己梳洗番。
毕竟今日有要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做。
待梳洗好后,她看着铜镜中盛装打扮的自己,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又用完早膳后便火急火燎地小跑出去。
她准备先去沈裕舟哪儿,然刚跑出院子就见沈裕舟正站在院门,似乎是在等她。
沈裕舟见她出来并没露出几分惊讶的表情,而是从袖中掏出毛笔作势要敲,沈裕柔见状赶忙闪到一侧并轻轻吐出一口气后转眼有些埋怨地看向沈裕舟:
“哥哥,怎么好端端的又要敲我,我今日可没起晚。”
她边说着边伸手指了指沈裕舟,她也不知他今日抽的什么疯。
沈裕柔说完后就见沈裕舟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后说:“你就准备空着手去?”
她听完他的话,又瞅眼自个儿一双又白又嫩的手后才恍然想起来自个儿似乎没拿生辰礼,这惊得她轻轻发出“啊”的一声后,再有些歉疚地同沈裕舟说:
“我竟忘了这事,多谢哥哥提醒。”
她说完后见沈裕舟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而沈裕柔在说完这话后刚准备提起裙摆小跑回去拿时,就瞧见桃枝手捧着几样东西小跑过来,待她走近时,沈裕柔才惊讶地发现原来她捧的正是她忘记拿的生辰礼。
沈裕柔脸上顿时喜笑颜开起来,在接过桃枝手中的物品并对她道了声谢后,就冲着沈裕舟朗声道:“既然桃枝送来啦,那哥哥我们走吧,莫要让母亲他们等着急了。”
她说罢便往前头走去,然刚走没几步耳畔便响起沈裕舟那有些淡然的声儿:“母亲说她不去,父亲已于昨日回军营。”
她听到沈裕舟这话,忙止住了脚步,脸上也闪过一瞬的失落,但很快恢复成一脸开心的模样并转眸看向沈裕舟:
“没关系,我们一起去就可以,带着母亲父亲的一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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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她说罢,转眸看向他的瞬间竟笑了起来,那笑容宛若暖阳般灿烂,但沈裕舟却还是从中发现出几丝端倪,但他按下不表,只是迎着那笑容轻轻地点点头,淡声道:
“好。”
沈裕柔在他说完后更是小跑到他身侧,而沈裕舟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生辰礼,而她则自然挽上他的胳膊,边走边同他说着有趣的事。
而沈裕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侧颜,眸光中流淌着皆是对她的心疼。
——
两人一道走到府门,上了马车后,沈裕柔也没闲着,一直在沈裕舟耳边叽叽喳喳的,让沈裕舟都有些犯困,但还是耐心听着。
直到在苏府门口停下后,沈裕柔才停下话口,并一脸激动且兴奋地掀开帷裳,瞧着苏府门前人来人往且装饰的豪华极了的时,更是惊讶地叫出声来,边伸手推推一侧快要睡着的沈裕舟边指着窗外:
“哥哥,莫要睡了,你看都进去好些人了,我们再不进去可就要晚了。”
她说着便从位子上站起来,拽着已然被她摇醒的沈裕舟便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沈裕柔就轻轻伸了伸懒腰,挽着沈裕舟艰难地走进人群,在历经差点被挤倒以及差点儿被推搡后终于是走到了苏府门前,在沈裕舟把给苏云岫的生辰礼给了负责收礼的小厮后,沈裕柔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沈裕舟往里头走去。
一入府就见里头石子路上走着很多身穿锦缎华服的公子姑娘,甚至有些有说有笑的,而整个府邸更是宽阔且富丽堂皇,跟她儿时见着的一样,并没多大差别。
不过她没有多大心思在意这些,她默默扫视一圈人后,目光定格在从一侧曲水亭那边走来垂着脑袋的苏云岫身上时,目光也由方才的黯淡变的亮晶晶的,并提着裙摆小跑过去。
边跑边甜甜地冲她喊:“苏姐姐,我和哥哥来瞧你了。”
而她说完后,原本低下头的苏云岫似听到她声儿般也抬起头来瞧她,唇角似微微勾起好像冲她露出一抹笑来。
待她跑近后才惊讶地发现苏云岫的脸色似比上回见的更加差了些,脸色差的就好像风儿轻轻一吹就会倒似的。
“姐姐脸色怎如此差,是没休息好吗?”
沈裕柔极为关切地问道,还伸手去牵苏云岫的手,但刚一碰就被她手背那渗人的凉意激的下意识缩回,但仍是去牵,并轻轻地哈气。
“我没事,”苏云岫笑着摇摇头并抽离出自个儿手后摸了摸沈裕柔的脑袋,目光温和,“只是太想太想阿柔罢了,不过这几日不见你竟愈发胖了许多。”
“姐姐!”
面对苏云岫的戏谑,沈裕柔不禁有些娇嗔起来,还佯装生气地说,“姐姐若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就再也不理姐姐了。”
沈裕柔说罢便扭过头去,可回应她的却是苏云岫那咳得几乎要把肺咳出来的咳嗽声。
这不由得让她有些担忧地望向苏云岫,急声道:
“姐姐怎咳的如此严重?要不要请郎中来瞧瞧?”
10. 表姐的及笄礼(下)
沈裕柔边说着边上下仔仔细细打量着苏云岫,眼里头带着满满的关切。
直到苏云岫噗嗤一声笑出声后,她才将目光落于苏云岫脸上,眼里的关切顿时化为了些许的疑惑:“姐姐笑什么,不过姐姐笑起来真真是好看的紧。”
当她说到后半句时,更是露出一抹甜甜地笑来,就连那双圆溜溜的杏眸,都微微弯了起来,如同那不断流淌着的小溪流动着的水波纹,使得她更加灵动,就连唇角处那微弯的弧度都想让人忍不住捏一捏。
“你啊,就知道拿我取笑。”
苏云岫笑着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沈裕柔的额头,而她则不恼,只一个劲儿的“嘿嘿”傻笑后,刚准备挽上苏云岫的胳膊时,才发现沈裕舟竟没跟上。
她眼底浮现出一丝疑惑,并回过头去看时,就见沈裕舟正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同一侧的侍卫谈论着什么,她见状忙冲他大声喊道:“哥哥别聊了,再聊下去,可就来不及了!”
她说完还冲他招招手。
而这边的沈裕舟自是听到她的呼唤,他先是命向他汇报的侍卫有消息再向他汇报后,才抬起那双沾染了霜雪的眸子看过去,就见那身穿黄衣的少女正站在人群中笑着朝她挥挥手,而她脑后的黄色发带随风飘扬着,宛若蝴蝶般在空中翩翩起舞着。
看起来是那样的美好,叫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他见到这副场景时,原本那双冷冰冰的眸子霎时间便有了几分温度,他冲她远远的点点头,旋即便大步地走了过去。
待走近时,就见那少女有些抱怨地叉着腰又扁扁嘴说道:“哥哥怎么这么慢,我等的腿都要疼了。”
她说着说着还用手时不时捶着那有些发麻的腿。
他瞧着她的动作,竟不知为何看向她的眸光更加温柔了些许,他耐心地哄道:“是是是,是阿兄的不是,可是阿兄带了阿柔最喜欢的糕点,可是现在阿柔生气了吃不到咯。”
沈裕舟言罢轻轻地摇摇头,而他这话落的下一瞬,沈裕柔就有些惊喜地抬起头来看向沈裕舟,就连话语中都透着激动:“真的吗真的吗,在哪里啊?”
她边说着边将沈裕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都没发现什么糕点,有的只是沈裕舟身上的木蜜香。
沈裕柔意识到自个儿被骗后,脸色微微变了变,她忽地扭过了头,双手抱胸:“哥哥又在哄我。”
此话说完,就见眼前被人递过来一块兔子形状的糕点,只一眼她便知道是沈裕舟做的。
她欣喜地接过糕点,转眸看向沈裕舟,笑得宛若春日里头开的最是艳丽的花一样好看:“我就知道哥哥最好。”
“所以现在可以原谅我了?”
她听到沈裕舟的话,那双生动的眸子忽闪忽闪地望向他,茶色的眼瞳似顿了会儿后才轻轻颤动着:
“这回就原谅哥哥了,下回可不许这样咯。”
沈裕柔一脸骄傲地说道。
她说完后就见沈裕舟笑着点点头。
“你们两个再聊下去可就真的晚了。”
这时,苏云岫那温和中带有提醒的话语传进了沈裕柔的耳中,这让沈裕柔想起自己此番来的目的,猛地一拍脑门后,才吐吐舌头向苏云岫说了声抱歉。
不过好在苏云岫没责怪她,只是点了点她的脑门后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而她瞅好时机挽上苏云岫的胳膊,转眸又让沈裕舟跟上,才跟苏云岫边走边聊。
一路上其余两人都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沈裕柔很喜欢这种感觉,看着别人笑,自己也会幸福。
走了一会儿后,她就见苏云岫抬头望着天幕,眉头紧皱,且带着丝丝缕缕的哀思,这不仅让她感到好奇。
于是乎,沈裕柔顺着苏云岫的目光看去,就见一群大雁正在蔚蓝色的天空中翱翔着,看起来壮观极了。
盯着瞧了会儿后,就听身侧的苏云岫呢喃道:“我要是大雁该多好……”
“阿姐,”沈裕柔将目光从展翅高飞的大雁身上落回到了苏云岫身上眸光中皆是担忧,“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然怎么会这般想。
她话毕后就见苏云岫笑着冲她摇摇头:“我没事,你瞧到了,我们进去说。”
苏云岫说完便朝前头指了指,而沈裕柔见她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儿倒也理解,便也同她点点头去后,就听一声清脆的锣声落下,这代表着仪式开始,她听罢后杏眸微亮,一手拉着沈裕舟,正当她另手想拉苏云岫时,却见对方摇摇头:
“你们先去,我去换身衣裳就来。”
她听罢连声应好,叮嘱她要快点来后,就拉着沈裕舟往里头走去。
待入了席后,她才松了口气,并缓缓拍了拍自个儿胸口,瞧着周围尽是朴素典雅,就连香炉中都燃着苏云岫最喜的檀香,就连案几上的琉璃盏,都是那么的精美。
这么想时,仪式开始了,就见苏云岫换了身淡青色襦裙,裙摆上绣着很是精致的仙鹤,看起来整个人高雅且庄重。
不过沈裕柔还是第一回见她穿成这般,自是被惊艳到了,但苏云岫表情却一直是淡淡的,就连向上首姨妈行礼时也只是唇角微翘了下,这让她好生奇怪。
毕竟以前苏云岫在此类宴会上就算再不高兴也会挂着和煦的笑,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不像现在般冷冰冰的,让人难以靠近。
“唉,哥哥,你觉不觉得苏姐姐今日很奇怪?”
她凑到沈裕舟耳边悄咪咪地问。
而她话说完后,就见沈裕舟目光微微低垂着,唇瓣微张似要说话时,耳边却恰恰好传来姨妈那爽朗的声音:
“哈哈哈今日吾女云岫及笄,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那么在这喜庆的日子里,我宣布个事,”
姨妈说到这儿时语气顿了顿,而沈裕柔也此时转过头来,就见苏云岫低垂着的脸色越来越差,让她颇有些担心,而姨妈的话语也再次传入了她的耳中:
“吾女已与许家二郎订婚,婚期将在次年春一月举行,欢迎各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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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来参加。”
姨妈这话说完,现场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甚至还有人送上祝福。
而她也明白苏云岫为何会心情不好,要是搁她,也是如此。
沈裕柔那有些担忧又有些心疼的目光缓缓落在苏云岫的身上,她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时,就见苏云岫抬起头来,朝上首姨妈冷冷地说:“母亲,女儿有些累了,就先退下了。”
她说罢还微微福了福身,沈裕柔听到这话时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上首的姨妈,见她关心了几句苏云岫后便让人将她带下去,但她实在是过于担心苏云岫,故在跟沈裕舟提一嘴后便也匆匆地离去。
——
沈裕柔出来后想都没想直接追上苏云岫,并凑到她跟前问道:“阿姐,你若心里头实在是不舒服,不如我陪你到处走走?”
她说完这话后,面前的人儿才堪堪有了些许反应,她抬起那双毫无任何感情的眸子看着沈裕柔,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什么话也没说。
也不知看了多久,看的沈裕柔心里直发毛。
“阿姐?”她轻唤道。
“阿柔,我有事要同你说,跟我来。”
苏云岫淡声开口道。
沈裕柔听罢虽不知是何事,但看苏云岫的神情怕是件很重要的事,于是乎,她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冲她笑道:“嗯,好。”
在这话说完后,苏云岫才慢慢朝前走去,沈裕柔则默默陪在她身侧,还想像从前一样说些逗趣的话逗苏云岫开心,可无论她如何如何努力,苏云岫都一直是不开心的样子,这让她更加心疼。
两人直到走进了苏云岫的院子时,才堪堪停住脚步,沈裕柔刚准备说些什么时,就听见苏云岫对身后的侍女说:“你们几个先下去,我要单独跟阿柔说。”
她语气平和且带着些许温和,但沈裕柔还是从中听出了些许失落。
在侍女都走后,沈裕柔才跟着苏云岫进了屋。
刚入屋就有一股淡淡的檀香萦绕在鼻尖,温和且不张扬,整个屋里头瞧着更是静谧且雅致,而右侧更是放了把茶色的古琴,瞧着更是儒雅,她甚至都能想到苏云岫在上头弹琴的样儿,肯定要多美有多美。
沈裕柔简简单单地扫了一圈后坐着圆凳,目光也从那扇织锦屏风上落在了苏云岫那张惨白的脸上:
“阿姐,现在可以说了吗?”
她双手托举着脸,很是关切地看向苏云岫,下一息,就见她抬起了眼,并眼泛忧愁地说:“阿柔,有时我挺羡慕大雁的,可以自由自在的飞翔,不像我,一辈子只能困在这四方小院里头,哪儿也去不了。”
她边说着边将目光移到别处,似是想什么,而沈裕柔在听到她这幅唉声叹气的模样,忙伸手握住她的手,一脸真诚地说:“那姐姐是想我做什么吗,只要姐姐提,无论有多难我都能帮姐姐。”
她这话落下后,就见苏云岫慢慢将目光挪到她身上并一字一句道:
“那你能,帮我逃婚吗?”
11. 苏清砚
“什么?”沈裕柔听到这话时,那双浅茶色的眼瞳微微顿了下,但瞧着苏云岫一脸认真且带着些许祈求的目光时,她竟不知该如何诉说。
“我知道这事太为难了你些,你可以不应,我自有法子。”
苏云岫慢慢抽离开自个儿的手来,就连唇边挂着的那浅浅笑容也慢慢收回。
“不,姐姐,”沈裕柔见她要收回手,忙又拉起,急声道,“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不会劝你,只不过我只是小小的将军府嫡女,该如何帮姐姐?”
她身子微微向苏云岫前倾着,眸光亮亮地看向她,就连握住苏云岫的手都紧了几分,像是生怕她走了般。
“这你不必担心,”苏云岫脸上再次浮现出一抹笑来,她抽出一只手,在沈裕柔有些错愕的目光中从袖子里头掏出一个白底蓝花的小瓷瓶出来,继续道,“这个是你姜昭表姐给我带的假死药,喝下后,气息,心跳皆会停止,体温也会骤降至冰点,与死人无样,到那时你帮我在下葬前一日助我逃离即可。”
沈裕柔听罢后,不禁对这药产生了些许好奇,就连目光也不由得在那小瓷瓶上打转着,但很快她似想到什么般,将落在小瓷瓶上的目光又落回苏云岫脸上,瞧着她日渐惨白的脸色不禁有些担心:
“可姐姐你的身子喝这个真的没问题吗?”
她这话音刚落,就见苏云岫冲着她笑着摇摇头,并抽出另只手来轻轻往她鼻尖上刮了下:“傻孩子,我自然是没事,做这些只是不想让他们觉得我死的蹊跷罢了,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深究,而且这只是胭脂粉。”
苏云岫说完后还往自个儿脸上抹了把后伸给沈裕柔看,她抬头去瞧时,就见那细的宛若玉笋般手指上似被附上一层薄薄的胭脂粉,就像是初冬时落下的雪似的。
而她见到这时,脸上也再次浮上一抹笑来,她抬起头,那双杏眸亮晶晶的,宛若秋日里头的湖水般,清澈明亮:“是真的,太好了,姐姐没事我就放心了。”
“你啊,不要总是这么在乎别人感受,也得在乎自己的感受知道吗?”
沈裕柔听着苏云岫这般话,虽听不懂但还是点点头,笑得如同初开的梅花般明媚:“嗯,知道啦。”
她说完后就见苏云岫将那小瓷瓶递给自己,并叮嘱道:“这瓶子你且拿着,放我这终有一日会被发现,放你哪,到时候待行动那日,我就派人喊你过来,好不好?”
沈裕柔听罢很是认真地点点头,接过那小瓷瓶准备放进袖子里头时,余光中撇见一缕阳光透过那雕花窗棂洒入室内,如碎金铺地,瞧着外头天光大好,此刻若出去定能将身上晒的暖洋洋的。
于是乎,她在将瓷瓶放回袖子中后就一脸兴奋且高兴地说:“姐姐,你瞧,外头日光都透进来了,想必外头天光大好,不如我们出去散散步换换心情?”
沈裕柔边说着边用手指了指阳光洒下的光影,整个人显得特别兴奋。
“好,就听你的,不过这事你切莫同外人讲,包括你哥哥。”
她话音落下那刻,就听见苏云岫这般说道,这让她唇角弧度更深了些,还冲她点点头,下一瞬就见苏云岫用沾了胭脂粉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鼻尖。
沈裕柔倒也不恼,拍拍去自己鼻尖上的灰后便站起身来拉起苏云岫:“阿姐下回别这么吓我,你不知道这些天我担心你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你看你看都瘦了。”
她说着还捧起自己个儿的脸儿让苏云岫看,而对方见此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并伸手捏捏沈裕柔的脸蛋笑道:“是是是,是瘦了很多,但你也要多吃些。”
对方说完后便朝前头走去并开了门,而被捏疼的沈裕柔下意识揉揉自己的腮帮子,边追上苏云岫身侧边说道:“姐姐,你怎么又好端端的捏脸,不是说好……”
话至一半,却被活生生的吞进肚中,只因她余光中瞥见那站在阳光下站着的沈裕舟。
此刻他眸光温和地落于他身,但眉宇间却始终透着一股子清冷,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哪儿,似与世隔绝不问那凡间烟火气。
沈裕柔仅仅只停在哪儿一瞬,便朝他露出绚烂无比的笑容:“哥哥,你在这等我多久了,怎么没派人通报一声?”
她嘻笑着拉过苏云岫手,小跑至沈裕舟身侧,跑过去时甚至还能听见苏云岫喊她慢点跑的声儿,喊了好几声。
待沈裕柔跑到沈裕舟身侧时,就见他伸出修长的手轻轻落于她发旋上,摩挲着。她感受到沈裕舟指尖的凉意,耳边传来他那温和至极的嗓音:“我只是刚到罢了,怕打扰你和表姐谈话,故没通报。”
她听了沈裕舟这番话后,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声音轻快,带着几分灵动说道:“怕什么,你是我哥哥,怎么会打扰?对了对了,我和姐姐要去散散心,要不要一块去?”
沈裕柔边说着边仰头看着他,此刻阳光些许碎光落于她眼中,似带着几分暖意,眼瞳转动时更添灵动。
“好。”沈裕舟不假思索地说道。
“真的?那我们走吧。”
她听到他的回答更加的开心起来,拉着两人的手就往前走去,一路上还不停说些有意思的话逗他们开心。
苏云岫只是轻轻笑出声,有时会戳戳她的脑袋,而沈裕舟只是在侧默默听着,眼神温和地看着她,并微笑点头。
——
然几人刚走出院子拐进一条小路时,沈裕柔听到一女子用极为娇媚的话语说些什么,她虽听不懂,但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当她寻到声音来处时,却被结结实实给吓了一跳,只见一处假山旁站着一对男女,似在交谈,男的眉眼冷峻,神色淡漠至极,一身白衣芳若那不染烟火气的谪仙。
而此人正是她的表兄,苏青砚。
而与他交谈的女子眉目如画,肤若凝脂,一颦一笑间皆是绝色,但她并不认识,只是想到苏云岫喜欢苏青砚时下意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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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眸看向她,就见她也同样望着那个方向呆站哪儿许久没说话。
沈裕柔忽而有些担心起来,刚准备说些什么时,就见她那温婉的声音传来:“我忽而有些困了,就先回去,你和表弟去散心,若感到无趣,就回去好好歇歇。”
她边说着边转眸看她,还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来,可沈裕柔却从中看出一抹苦涩。
她似为了让她放心般还在沈裕柔手背上轻柔地拍拍后便朝前走去,而沈裕柔实在是担心的很,转眸对沈裕舟有些抱歉地说:“哥哥,姐姐心情看起来很不好,我想去看看她,你先在此处等着我可好?”
沈裕柔虽是对着沈裕舟说的,可目光时不时朝着苏云岫离去的方向看去。
沈裕舟也正是注意到了这点,为了不让她担心,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在看到少女因为他的回答开心不已甚至抱了他一下后,眼里翻涌着一股子不知名的情愫。
“谢谢哥哥,我过会儿就来!”
少女向他保证道,在说完后提着裙摆轻快地小跑离去,衣袂翻飞如蝶翼,轻盈灵动。
日光落于她身,像是为她那身明黄色的衣裙镀上一层金边,发带也随风扬起,像一缕金线在风中轻轻摇曳着。
而他就这么静静看着,眼神微凉,身侧的手忽而握成一个拳,直到少女拐进拐角处不见后,他才缓缓松开拳头,接着侧过身子往苏青砚的方向走去。
待走近时,他听见那女子感谢的话语:“多谢公子指点,我这就去。”
她言罢便转身离去,没有丝毫停留。
而沈裕舟目光并没追随那女子,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苏青砚,淡声道:“表兄,刚才那人是?”
苏青砚似刚刚才瞅见他般,望向他的目光微沉,语气平静:“只是问路罢了,不过表弟怎会在此?”
他听后将与苏云岫和沈裕柔在这散心的事儿慢条斯理地说了出来,每说一个字都要观察一下他的表情,不过遗憾的是,就算他最后一个尾音落下,苏青砚眉眼依旧清冷就连眉头都未蹙一下。
他并不恼,只是语气淡漠地说道:“所以表兄不打算向表姐解释一番?”
沈裕舟话毕,就见苏青砚轻轻摇着头,清冷的面容上透着一股凉薄,就连语气也凉得彻底:“我无需多此一举,她若想问,我自会实话实说。”
他听罢眸光炯炯地看着苏青砚,语气中似透着一丝不悦:“你不向她解释,还等她问?你不是知她性子是什么都不说的吗?”
沈裕舟话落那刻,就见苏青砚眉头轻挑,语气依旧泛着冷意:“我的事,你无需管,若无事,那便请回吧。”
苏青砚说完后就转过身去,似是不想在看他,又似在想什么,阳光为他这身白衣披上层薄薄的金纱,似在他们当中隔了层薄薄的屏障般,像是与这世间隔绝似的。
而沈裕舟见此不禁冷笑道:“你的事?是说你对你继妹产生不该有的想法事吗?”
12. 小产
沈裕舟这话落下的瞬间,就见苏青砚回过身来,袖子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摇晃着,并从中掉出个木偶,那木偶滚落在地,露出正面的模样。
沈裕舟转眸看向那木偶,见那木偶雕刻的是名少女瞧着很是眼熟,刚想细看时却见苏青砚快速捡起那木偶来,还用袖子很是爱惜地拂去上头的灰尘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回袖子中去,做完这些后才抬眼看向他,目光冰冷如冬夜窗边凝结的寒霜,刺骨而又清冽:
“莫要胡说,我与她没任何关系。”
他语气淡漠的像一潭死水,不起半点儿波澜。
沈裕舟看向他的眸光微微眯了起来,带着些许审视,他根据苏青砚的方才动作与话语,确认了那人偶是照谁雕的。
“你自然是不会承认,因为你怕,怕此等龌龊心思被发现后遭人唾弃,所以才将她推的远远的,但这样,只会害她更深。”
他语气虽平静,但却带着些许严肃。
沈裕舟说完后,就见苏青砚唇角微微上扬着,露出一抹淡然的笑:“那你又何尝不是?”
“我?”沈裕舟眉眼微微一沉,语气生硬如磐石:“我与你不同,我会默默陪在她身边,我不会将她嫁给她不喜欢的人,若她被迫嫁不喜之人,那就……”抢回来。
他将最后三个字化作一道冷哼,旋即眼神如寒冰般撇了苏青砚一眼,拱手行礼:“若无事我就先走了,望表哥好好想想今日的谈话。”
沈裕舟说完这话后便转身离去,朝着沈裕柔离去的方向走去,独留苏青砚一人在那。
——
另侧。
沈裕柔终是最上了苏云岫,她停下步子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但仍是喊住了她:“姐姐,你是不是生气了,我想其中定是有误会,要不要我们去问问表兄?”
她话落,就见前方不远处还在走的苏云岫忽地停下步子,并转过身来看她。
少女见苏云岫停下步子,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微笑,忙小跑过去,待跑近时就见苏云岫长睫轻颤,缓缓摇头,语气坚定而温柔:“不必了,解释再多也无用,这倒觉得我离开与否,与他,没有多大干系。”
苏云岫说完后轻笑了声,并抬头望天。
沈裕柔见她这副样子很是心疼,故凑到她跟前,眼眸明亮中带着几分柔和:“姐姐莫要难过,我们忘掉表兄,重新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好不好?”
她话落,露出一抹如暖阳般的笑意。
而苏云岫垂眸瞧她,语气依旧是那么温柔:“好,听阿柔的。”
沈裕柔听完,很是高兴地伸手握住苏云岫的手,语气软软的,像是初春的柳絮轻而轻飘进了心里头:“我就知道姐姐最好啦。”
她说完便将头缓缓靠在肩上时,就听苏云岫有些无奈地话语:“你这孩子,对了,我有件事要同你说。”
“什么事啊姐姐?”
沈裕柔听到这话时将头抬起,并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她这话说完,就见对方露出一副犹豫不决的神态来,这让她更加好奇起来,末了才见她那双本是犹豫之色的眼眸渐渐变的坚定起来:“我想说的是,你哥哥似乎对你有……”
“阿柔!”
苏云岫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给打断,而沈裕柔一听这声儿就知道是沈裕舟来寻她了,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就见沈裕舟站在不远处,身形清瘦而又挺拔。
沈裕柔一见是他,立马笑得如同那初升的朝阳般,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哥哥,你来啦!”
她语气清甜,宛若春日里头那刚刚融化的雪水,纯净之中又带着几分暖意,芳若日头洒在雪上,透出些许早春的暖意。
少女瞧着开心极了,正准备小跑过去时,才意识到苏云岫还在这儿,正当她想回头去瞧苏云岫是不是生气时,就听见沈裕舟那带着几分低沉且温和的声儿裹挟着春风徐徐灌入她的耳中:
“阿柔,过来,哥哥带你回家。”
她闻听此话,原本将要转过去的脑袋又转了回来,并一脸错愕地望向朝她伸出手的沈裕舟:“怎么如此快,我还没待够。”
沈裕柔说完后眉眼微微垂下,盯着脚上那双白底纹鹤绣花鞋看了好一会儿后又抬起头来,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而她这抹不悦刚刚过去,就听见身后传来苏云岫细如春风般的声儿:“阿柔,你兄长既来,那便跟他回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沈裕柔听到苏云岫这般说后,便默默地点点头,但还是转过身子一把抱住了她:“那阿姐要好好休息,等我到原州给你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你可要等我,好不好?”
这话里头其实有着别的意思,是想让她等她回来再假死,这样,苏云岫也算是陪她过及笄了。
她说完后直起身子并抬起那双泛着希翼的光看向她,下一息且见苏云岫伸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露出抹极淡极淡的笑意,如同温暖的太阳,能驱散掉所有的黑暗:“好。”
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显得极为宠溺,听的沈裕柔那平缓的唇角都往上勾了勾,就连那双杏眸都弯成了月牙儿,可爱极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姐姐,若你欺骗我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沈裕柔边说着边高高抬起头来,装作生气的样儿,接着就听苏云岫轻轻笑了声,她目光也随之看向她,眸中似有不解,却见对方点点头,淡道:“嗯,姐姐不会骗你,你啊,快些跟你哥哥回去,你瞧瞧他站在哪儿,脸都黑了。”
她说着说着还伸手指向了沈裕柔身后的沈裕舟,而沈裕柔初听这话还不知何意,直到顺着苏云岫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那沈裕舟虽仍站在哪儿,但周身仿佛被一层薄薄的寒气覆盖住,连日头也无法靠近,就连那原本清冷的面孔此刻黑的宛若那被寒霜打过的幽篁般,冷峻之中透着几分阴沉。
这还是沈裕柔第一回瞧见沈裕舟露出这般的神情来,顿时有些愣了神,直到被人推了推玉肩,才稍稍回过神来。
但此时她却见沈裕舟脸色恢复往常,哪里还有阴阴沉沉的样儿,这使得她怀疑是不是自个儿瞧错了去,她抬起那白皙的手使劲揉揉眼睛后才发觉自个儿确实看错了,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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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想到什么般,转过眸看向身后的苏云岫,脸上虽笑着,可语气里头却透着不舍:
“那我就先走啦,几日后见!阿姐!”
她边说着边朝沈裕舟哪儿奔去,还时不时回头看去,直到瞧见苏云岫冲她点点头后,才稍稍放松下来。
然当她刚跑到沈裕舟跟前还未开口说一个字时,却被他直接拉着朝前头走去,而她感受着沈裕舟那泛着凉意的手指,眼眸中浮现出一抹疑惑。
被拉走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地回眸看去,就见苏云岫早就走了,徒留下那被微风轻轻吹起的柳絮。
沈裕柔只好将心里的担忧压下,转眸看向只一直拉着她走,但到现在除了那句话后一句话没跟她讲的沈裕舟,有些困惑:
“哥哥,是出了何事?为何要如此快?我都要跟不上了。”
她边说着边垂眸望一眼沈裕舟那加快的脚步以及自个儿差点要被绊倒的脚,一时间竟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
而当她抬起头来时,就听见沈裕舟那有些低沉又有些急促:“是,是有关于阚介的。”
沈裕柔刚开始以为是件小事,但当她听到这个人名时,还是惊道了:“什么,难不成是哥哥查到什么了吗?”
她说到“什么”两个字时声音极其高,然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自觉不妥,故后半句话她先是左右瞧瞧,确定无人听见后,才凑到他耳旁悄声问。
待她说完后抬起头来看他,正正好撞进沈裕舟那双黑色的眼眸之中,此时他的眼眸仿佛是那初冬夜里头闪烁着的群星,幽深且透着些许冷冽。
下瞬就见他轻轻地点点头,而这也让她想起来方才进这儿时瞧见过他同一侍卫谈话,说不准正是说这件事。
于是乎她沉思半刻后又扫视一圈周围,才将目光落回沈裕舟身上,眼神专注且透着认真:“哥哥,此地不是说这个的好地方,不如我们边回府边谈?”
“好。”
虽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字,但还是让沈裕柔绽放出如三月里头才开的春花,娇艳明媚。
——
待两人回到马车上后,沈裕柔便缠着沈裕舟让他讲,沈裕舟颔首后缓缓说道:“嗯,只知他乃钟州人氏,十月初五生人,九岁时父亲离世又与剩下亲人走散后被人牙子略卖。”
他这般说着,目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里头翻涌着别样的情绪,但被一团黑雾笼罩,叫人瞧不真切。
而沈裕柔听了这话,原本那双茶色眼瞳中流淌着的好奇转为了心疼,甚至就连心口处也不知为何泛起如针扎般的疼。
“这般可怜啊,不过他生辰离我还算近,也同是钟州人氏,真真是巧极了。”
这般说着,马车停了下来,沈裕柔意识到已到府,当即蹦蹦跳跳地下了马车,想将这一消息说与苏青棠听时,迎面却差点撞到一丫鬟,她见那丫鬟焦急的样子,心头忽而涌上一抹不好的预感,忙问她是出了何事,接着就听那丫鬟急声道:
“姑娘,不好了,夫人她,她晕倒到现在都未醒,甚至还有点要小产的迹象。”
13. 原州
“什么!”沈裕柔惊道,甚至于脑子都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没听那侍女接下来的话语,很是轻柔地打断:“你且同我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越细越好,”她说完提起裙摆朝前头跑去,就连眼里也少见的泛起了些许焦灼之色。
沈裕舟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她如一只受了惊吓的雏鸟般慌乱之中夹杂着些许无措,眼底霎时间浮起片刻的心疼之意,甚至于不自觉的跟着她走,心口处也像是被细细密密的针扎过般疼。
此时阳光正好,斜斜地落于曲廊之中少女身上,而少女此时面色微白,边朝前小跑着边听身侧侍女说话,每一句都如同敲在她筋骨般,声声作响,字字锥心。
内容大抵是说阚介今日被苏青棠单独叫进屋中还屏蔽众人,所以没有人知道里头在发生了什么,等到候在院子外头小厮见阚介脚步匆匆离去甚至于还满头大汗眼神飘忽不定时,觉出或有异,连忙跑进屋中时,就见苏青棠躺在地上,脸色白如瓷器轻轻一碰便会碎了去。
见此那小厮便有些慌乱的唤来几人并寻郎中去。
沈裕柔听完最后这句话时,脸色已是极差,就连眸中都浮起了一丝复杂之色,直到小跑进了苏青棠院中时脸色才稍有好转,她看着院中小厮丫鬟们个个面色难看的样子顿时心中咯噔一下。
她正准备上前去问时,就听见吱呀——一声轻响从屋门那儿传来,她下意识地转目探去,就见从屋中走出个大约五,六十岁身穿白衣留着长长的胡须却不显得邋遢的老者,还背着个木箱,这正是林高远林郎中。
沈裕柔闻他极为有名,但眼下自然不是想这个时候,她当即走上前去有些急切地问向林高远但目光时不时越过他看向被关上的屋门,似乎要透过这屋门看里头的人是否有异。
“林郎中,我母亲可有事?她腹中的孩子是否也无恙?”
她说着说着都想上手去按住林郎中肩膀,但着实不妥倒也就说了,但就见林郎中神情温和,朝她行礼后,语气平稳如浅浅溪流,轻轻抚过沈裕柔那有些紧绷住了的神经,也让她身心得已放松片刻:
“回沈二姑娘,在下已为夫人把过脉,夫人她只是受了些惊吓,身子有些虚弱,但眼下已无大碍,还需好好静养段时日,方会在下已开了几味药,姑娘拿去照着方子煎下,定能康复。”
他边说着边从木箱中拿出药方递给沈裕柔,她见此才稍稍松了口气,接过那药方细细看了眼后就递给身侧的侍女让她去按方子去抓药后,便恢复往日里头一贯的笑容:“裕柔在此谢过林郎中了,桃枝,带林郎中去账房领赏,若被人问起就说是我吩咐的,再好生送郎中回去。”
她语气之中是难掩的喜色。
而这后半句话自是对着桃枝说的,在桃枝称是时,沈裕柔就见林高远也笑了起来并冲她拱手道:“在下谢姑娘好意,也愿夫人早日康健。”
沈裕柔听后很是感动,忙笑着点点头,看着他跟着桃枝一道走,她这颗心却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郎中既说母亲没事你也不必过于忧愁倘若当真不安可进屋瞧瞧。”
这时她身后传来一道低沉且带着些许宽慰的话语随着秋风一起灌入她的耳中,如秋风轻拂过翠绿的竹林带着丝丝凉意但又无比温柔,驱散了她心里头所有的不安。
沈裕柔回头撞进他那双极度温柔的眸子中,似秋水般澄澈仿佛下一秒便要溺死当中但沈裕柔只是露出一抹笑意,摇了摇头说道:“哥哥,我不是感到不安,只是在想——”
她话说到一半,似是想到什么般,忽地止住了话头,先是扫了眼院中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仆从,又落回沈裕舟身上,笑容依旧明媚:“哥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
她言罢,伸出那骨节分明的手一把牵住沈裕舟的手腕就往前走去,也没有等他反应也没看他表情。
待走了没几步就听见他轻轻地说了句好。
沈裕柔会心一笑,一边牵一边同他说些别的话,待入了屋中还将门给关上后,沈裕柔才开口:
“哥哥,我是在想与其将阚介留在这,不如将他送出去,若赶出去他或许会又对母亲不利,倒不如送出去,越远越好。”
她边说着边转过身,目光从右侧榻上那惨白着脸的苏青棠落到沈裕舟身上,眸光中似有些期盼。
而她这番话落,就见沈裕舟眸中似闪过一些讶异,虽极小但还是被沈裕柔捕捉到了。
“你,确定吗?”
沈裕舟有些迟疑地说道。
“自然是真的!”沈裕柔没生气反而冲他眼前笑笑,随即又侧过身子往床榻那儿走去,边走边认真地说,“母亲待我如珠如宝,我自是要待她好些,而且再说,此事因我而起,也应当因我结束,难道不是吗?”
她说完又转头朝他点点头后看向榻上脸色极度不好就像是雪落于枯叶上那层薄薄的白霜轻轻抖之便会落下来。
她见此心中涌起一丝复杂但面上还是笑盈盈地,甚至还为苏青棠盖好被子。
“你,不会后悔吗?”
沈裕柔在为苏青棠整理额前碎发时就听见沈裕舟这样说,她听不出他话中的含义,只是坚定地说道:“我不会后悔的哥哥。”
她边说边转头冲他露出一抹娇艳的笑来,似是要他放宽心,而沈裕舟还真就点了点头,只不过又问她:“那你可想好送何地?”
“原州,毕竟原州离这可远了,也不怕他会来,到时候寻个好些人家送了去。”
沈裕柔说着说着眼中浮起一抹憧憬的神色来,她没注意到沈裕舟此时的脸色也依旧差的很眸中似闪过一丝别样的意味。
而她许久没等到沈裕舟回答,便侧过头去看向他,就见他似愣在哪儿了般似在思考些什么,她见此忙伸手往他眼前挥了挥手边挥边轻轻唤他。
待他回了神后,沈裕柔才凑到他跟前眼睛亮亮地问他:“哥哥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她话落,就见沈裕舟唇角慢慢勾起,露出一抹极为柔和的笑意,还蔓延到了眸中,使他瞧着比往日还要和气几分:“好,听你的。”
仅仅是这几个字,就让沈裕柔高兴的差点儿要蹦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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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但还是自信地扬扬下巴:“我就知道我的提议准没错。”
沈裕柔又恢复了往日的明媚,在又与沈裕舟聊些什么后再走出屋去叮嘱仆从照顾好苏青棠后,便蹦蹦跳跳地走了,全然没了之前的慌乱与手足无措。
而沈裕舟只是在她身后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
次日,天气极好,好到日头照在身上暖融融的,特别舒服,舒服到沈裕柔从苏青棠院中出来时都忍不住伸伸懒腰。
她昨日已命桃枝收拾行囊,眼下早已搬上了马车,至于阚介,她也早已命人叫他也一同前去。
她走出苏青棠院子时回头瞅了眼院中过于朴素无华的陈设后似是刚刚想到什么般,对院中洒扫丫鬟道:“昨日事你们莫要同我父亲说,我不想他担心。”
沈裕柔说完见那洒扫丫鬟郑重点点头后才放心下来,朝府门走去并上了停在府门口第二辆马车。
而沈裕舟自是早早上了第一辆,还怕她饿了命人给她送些亲手做的糕点。
待她上了马车后,马车才缓缓朝前驶去,她掀开马车帘瞧着将军府的暗色大门,慢慢露出一抹笑来。
过了几息后等彻底看不见那暗色大门以及门两侧立着的石狮子时,才有些不舍地放下马车帘。
马车继续朝前行驶着,出了城门又朝前行五日后才堪堪摸到了原州边,一到这儿就见雪花如盐般簌簌落下宛若仙境,又在地面上铺了层薄薄的白色毯子,感觉躺上去就极为暖和,这让她兴奋不已,东看看西瞅瞅,眼中满是好奇。
彻底进了城中后,发现原州冷的很,比云州还要冷些,她忙寻了件镶毛黄斗穿上,待穿上后就听见他也叮嘱她多穿些,而她此时正看着外头的雪没听到。
马车停在一处客栈前,沈裕柔兴奋地跳下马车,转头奔到已经下了马车的沈裕舟跟前,兴奋地给他指了指正在下的雪:“哥哥你看,这雪像不像上天撒下的盐,亮晶晶的,好好看。”
她说着便抬起手来任由雪花落在手心处慢慢融化,带给她丝丝缕缕的凉意。
而沈裕舟则是宠溺地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温声:“你又不是头回见雪,不必如此惊喜。”
沈裕柔听到这话,侧头看了他一眼后撇撇嘴说道:“怎么会一样,这雪每一日都有每一日的不同,就跟日头一样,不能保证每天升起的太阳一样,对不对?”
她虽是用的疑问的语气,但看她的神情却又带了几分肯定,这让他一时有些愣住。
少女见此忽而有些玩心四起,又见马车被仆从拉去而四下看去,发现其余人没注意到这儿时,故她心念一动,蹲下身子,捧起一堆雪,迅速地搓起雪球,动作干净且利索地搓好一个,又抬眼看向清冷如松的沈裕舟,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来。
她猛地起身举起雪球就朝沈裕舟丢去,没有丝毫停留,雪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要飞到沈裕舟身上时,他却像预知般提前躲过,而雪球仅堪堪擦过他的一角,落在了他身后那一人的身上。
沈裕柔脸上戏谑的笑容在看到那人模样时瞬间消失。
14. 诗
就见那人身穿一袭青色粗麻衣衫,眉眼微低瞧不出神色来,而那雪球溅了他一身,使他那如墨般的发丝都有些湿了去,瞧着倒是可怜的紧。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阚介。
沈裕柔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略过,重新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语气中满是惊异:“阚介,你怎在此?身上都湿了,快些去换了去,今日你好生歇息着,待明日再来。”
她说完,没有等阚介的回答,而是将目光落在沈裕舟身上,边小跑至他跟前边用欢快的语调说道:“哥哥,我饿了,你饿不饿,我们要不先进客栈吃点东西吧?”
她说着说着还抬起细如柳枝般的手来揉揉肚子并一脸祈求地看向他。
“好,那我们得快些进去,莫要让风雪侵了身子。”
沈裕舟话毕,笑着朝沈裕柔伸出手来,沈裕柔见此毫不犹豫地将手放上去,并笑盈盈地朝他点点头后两人一道入了客栈。
但沈裕柔在往客栈走去时,一条浅金色绣着向阳花的帕子从袖中掉了下来,落到雪上,宛若一片朝阳坠落于雪间,瞧着很是夺目,但沈裕柔丝毫没意识到这点,还同沈裕舟有说有笑。
两人进了客栈后点了些菜便在桌前坐下,沈裕柔瞧着桌上的美味佳肴,顿时眼前一亮,咽了口唾沫后拿起桌前的筷子喜滋滋地夹起一块小酥肉往嘴里头送去。
她咬了没几口,似想到什么般抬起头来看着对自己宠溺笑着的沈裕舟含含糊糊地说:
“对了哥哥,我记着今日是雪灯节,我们要不要一块去雪桥边看他们互送雪灯?”
沈裕柔很是期许地看着他,虽说每年都会,但每一年的有情人却不同,而关于雪灯节的故事她记不太清。
许是太悲不愿记着。
不过传统倒是记得,是说那日的有情人会在桥上互送雪灯,且在灯中写上自己想给他人的话或者什么,表达自己的真心,而其余人家也会制作雪灯放在自己家门前,愿雪女保佑他们平安渡过这寒冷的冬日。
“好。”沈裕舟笑着应答着。
沈裕柔闻言更是高兴地说了句哥哥真好后,吃了三碗饭,才将将停下。
她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后一脸满足地说:“真好吃,若是这肠腹能大些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吃很多很多好吃的。”
少女说后半句话时甚至还稍稍叹息了声,似是在惋惜什么。
沈裕舟闻言不由得捂嘴低低笑道:“那阿柔岂不是要吃成个小盘?”
她听到沈裕舟这般说时,忙抬起一张又羞又恼的脸去瞅他,语气中皆是羞愤不已:
“哥哥就知道取笑与我,我再也不要理哥哥了!”
她说罢还佯装生气的双手抱胸,撇过头去不再看他,可余光中却瞥见阚介正往楼上走去,手中似拿着一条金色的帕子,这让她一时间有些狐疑,直到沈裕舟颇为无奈的话语传来打破了她的思绪:
“好好好,是哥哥不对,阿柔原谅哥哥好不好?”
沈裕柔闻言,视线从阚介身上回到沈裕舟那儿,并轻哼了声:“我没有生哥哥的气,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她侧目又看了眼外头的天色,“不过外头天色似要黑了般,我们还是赶快去吧。”
她说完便扶着桌子站起了身来,就听沈裕舟说:“阿柔没生气就好,你啊满嘴是油先擦擦再去。”
沈裕舟的话如木鱼般敲醒了沈裕柔般,她停下准备去牵沈裕舟的手,尴尬地笑了下后便在袖中掏了掏,但掏了半天都没掏到,脸上的神情也从轻松转为了紧张最后变为了些许的慌乱。
沈裕舟自是注意到她的异常,忙问道:“可是落到其他地方?”
她听到沈裕舟的回答,刚想回答出她也不知时,脑中忽地浮现出方才阚介上楼时手中拿着的帕子,蓦地全身僵住,目光慢慢移到沈裕舟哪儿:
“哥哥,我帕子不见了,你能借我用用先吗?”
她说着还将手从袖子里头抽/出来,并朝他无奈地摊摊手。
沈裕柔话落没几息,且见沈裕舟满脸堆笑,语气中虽无奈但还是透着几分宠溺:“你啊你,怎么总是丢三落四,日后可怎么办?”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但还是从袖中掏出一条浅蓝色帕子,正当沈裕柔欲接时就见他缓缓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沈裕柔跟前,使她微微有些错愕,但很快缓回,还不待她细问,就见他微微倾身,拿着帕子的手想触碰她的嘴角,沈裕柔见此忙将他的帕子拿过来摁了摁自己嘴角:
“哥哥,我自己来就好。”
她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时,瞧见沈裕舟眸中似闪过一丝失落,很短,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沈裕柔没揭穿,只是在擦完后笑着还给他:“谢谢哥哥借我帕子,若我寻得见帕子,也借哥哥一次。”
她说着还伸起了一根手指,态度认真。
而沈裕舟只是淡淡地瞅了眼帕子,又瞧着沈裕柔的样子,只是漠地收回帕子,轻声道:“不必,若阿柔有需要,寻我就好。”
话落,他垂下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似遮住里头的神色。
他虽这样说,可语气中的不对劲还是被沈裕柔听了出来,她见他极为不对劲,忙站起身来,露出与平时一般无二的笑容,并想都没想拉起他的手腕就往外头走,“不过眼下不是说要去看他们互送雪灯吗,我们快些走吧。”
她说着脚下的步子也逐渐加快了些许,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沈裕舟的神情。只听他吩咐人去结账的话语。
待出了客栈后,沈裕柔对身侧的桃枝小声吩咐道:“桃枝,你去命几人寻个好点的庄子,将阚介送那儿去,再派一人这几日暗中盯着他,有情况定要告诉我。”
她话语不见往日的俏皮,反而多了几分严肃。
“阿柔,可是出了何时?”
沈裕柔见桃枝点头时就听见沈裕舟这样问,她闻言没立马回他,只是扫了一圈四周瞧见没人注意到这儿时才小声地将自己心中的猜测通通说了出来。
她边说着边注意着沈裕舟的脸色,就见他听着听着这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显得格外阴沉且压抑。
沈裕柔话落时,刚想说些什么时,就见他转过目光看她,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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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不明,一字一顿道:“所以你才想桃枝做这些?”
她听后,点了点头:“嗯,不知怎的,我见到他就浑身难受,所以并不想见他。”
沈裕柔正过头,瞧见面前不远处人来人往,有的人往自己门口挂上雪灯,少男少女们在雪桥上互送着雪灯,而周遭的商贩正卖力的吆喝着。
这令她格外兴奋,刚准备拉着沈裕舟跑过去时就听见他说:“那你得小心些,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来。”
沈裕柔自然是听得出来他话中的含义,轻轻应了声后便拉着他往人群中跑去:“嗯,我知道,但再不去真的要晚了!”
她说着拉着他朝前头跑去,微风带起了她的发带,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脸颊,带着她发间的清香与微微的凉意,他见此没有丝毫恼意,只是缓缓勾起唇瓣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而沈裕柔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只是拉着他往人群之中奔去,待进了人群中,才慢慢走着,就听见周遭人声鼎沸,人潮拥挤,沈裕柔都被人撞了好几回,还差点儿将沈裕舟都撞丢了去,但好在每次都牵上。
她一直往前走去,边走边向身后的沈裕舟说些什么,但久久不见回答,沈裕柔心生奇怪,回头看去时,发现自己牵的哪里还是沈裕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生得倒是极为貌美。
这吓得她极快的缩回手,并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姐姐,我有些兴奋过头没注意到牵错人了。”
那少女似乎没有要怪罪她的意思,很是理解地点点头:“不打紧的,这儿人多,牵错也正常,愿姑娘早日寻见亲人。”
沈裕柔听罢,认真地点点头,在与少女分离后开始有些焦急地边快步走着边左右看看喊着哥哥,但回应她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再无其他。
她走了许久,都快要走回客栈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男子的轻唤带着一丝期待:“阿柔。”
少女闻声回头看去,就见沈裕舟站在人群之中,身姿挺拔如松,跟周遭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而两人目光相接时,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
但仅一瞬,沈裕柔很快反应过来,她笑容满面地朝他奔去,宛若一只展翅高飞的黄蝶般轻盈,直到跑至沈裕舟跟前,才发现他手中持着一盏如向阳花般的雪灯,雕刻的极为精致,而花蕊中似是写着什么。
“这是给我的吗?”
她指了指那雪灯又指了指自己,很是期待地问道。
沈裕舟笑着将雪灯递过去,点了点头:“嗯,是给你的。”
少女听罢笑得更加灿烂,她接过那雪灯,说道:“这还是哥哥第一次送我雪灯,谢谢哥哥。”
“不必谢,这是我第一回做。”
“第一回就这么好看!哥哥就是厉害。”
她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少女说完后又凑近那盏雪灯的中央看去,只见那上头小小的地方写着一句诗:雪灯映窗影,心藏向阳情。
这让她感到有些奇怪,歪着脑袋想了半晌又仰起头来问一直看着她的沈裕舟:“哥哥,这句诗是何意思,为何我读不懂?”
15. 玉佩
“我乱写的,没有什么意思。”
沈裕舟这样说着,但持着雪灯的手还是几不可闻地抖了一下,似是在紧张什么。
沈裕柔听后颔首,不由得赞道:“哇,那哥哥也很厉害,什么东西都会做,若是日后啊娶了旁人,那她该有多幸福。”
她说着还扬起头来,一脸憧憬地看着那有些要暗下来的天幕,不由得好奇日后嫂子会是何模样。
然过了几息,就听“啪”的一声轻响后,脑门处蔓延开来,疼的她下意识轻“嘶”了声并忙捂住脑袋,有些不解地看向沈裕舟:“哥哥好端端的弹我干嘛,我又没惹你。”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话语中似带着些不满,许是瞧见出沈裕舟脸色明显比方才不善的缘故。
“你方才乱说被人听见怎么办?你啊,”沈裕舟摇头,“就是喜欢乱说,你不是还要去雪桥上看他们互送雪灯?还去不去?”
沈裕柔听他前半段话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朝他吐了吐舌头,然听到后半句话时,才意识到自己现下出来的目的,便拍了拍脑门,看着沈裕舟:
“是哦,我差点就要忘了去,幸好哥哥提醒,不然我真要忘了。”
她对着他笑着谢道,而他只是默默地牵起她的手腕往前走去,朝雪桥哪儿走去,而沈裕柔则是兴奋地对他诉说着方才牵错人的事儿,待最后一个话音落下时,雪桥便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那是一座被厚厚白雪覆盖着的桥,正静静地横卧在河流之上,听旁人说这雪桥原本也只是个普通的石桥,是雪女驻足于桥上,与恋人相爱,雪女为了纪念,就将这桥化为雪桥,用来纪念这个美好的事。
听说在这雪桥上互送雪灯之人,这一生都不会分离,若有雪落在桥上,还能白头偕老。
所以有些人会将这雪灯挂在桥上祈求着什么,无论是爱情还是别的,不过说是许愿极为灵验,也不担心这桥会挂满,因为会化。
不过化了说明雪女会实现你的愿望。
而此时桥上站着几对少男少女,皆是青春靓丽,正互相送着雪灯,他们脸上皆是一抹羞涩的样儿,连视线都不敢有。
沈裕柔看得有些无聊时,就见灰蒙蒙的天幕中,雪花如盐粒般缓缓落下,细雪落在桥上少男少女头上,像是为他们披上一层薄薄的轻纱,瞧着神圣极了。
桥下的少女见状,原本无聊的心绪顿时消失,她笑着伸手接出纷飞的雪花,转头眼睛亮亮地看向沈裕舟:“哥哥你看,又下雪了。”
她说着欢快地转起圈,裙摆如翻飞的金蝶般在这大雪中显得格外耀眼。
她笑声如脆铃,感染着周遭的人群,就连沈裕舟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他轻轻点点头,刚准备开口说什么时,注意到落在她发丝上的雪如点缀的珍珠般晶莹剔透时换了口风:
“嗯,很好看,那阿柔想不想挂雪灯,许一个愿望?”
沈裕柔听着他的提议,停下动作,刚准备说不用时,脑中想起了苏青棠的样儿,下一瞬变直接应了下来。
沈裕舟见此,唇边立马浮现出一抹微笑,就连眸中的温和都更浓了,说的话还有些抑制不住的情绪:
“那我们走吧。”
他说罢朝她伸出手,沈裕柔想都没想就将手放上去,并朝他轻轻地应了声。
两人一道走上雪桥,桥上已挂了很多盏雪灯,形状都不同,但都好看,沈裕柔寻了个空位挂了上去,再双手合十,虔诚的许着。
一侧的沈裕舟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过了一瞬也闭上眼许起愿来。
半瞬后,沈裕柔睁开眸子瞧着眼前大雪愈发大了些,就连挂在桥上的雪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她侧目去瞅沈裕舟,就见漫天大雪下,少男低垂眉眼正许着什么,他侧脸轮廓宁静且深邃,瞧着与周围的雪融为了一体。而雪花落在他的发间,像是给他戴了顶白色的雪帽,瞧着甚是柔软。
他似注意到她样儿,徐徐睁开双目,转过头来与她对视,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抹笑:
“看我作甚?”
沈裕柔没躲避他的目光,而是目光亮如繁星般笑着说:“因为哥哥长的好看啊,如天上的明月一样好看。”
她说着还伸手指了指天上那轮有些残缺的月亮,似是在肯定自己的观点,而话落时更是毫不避讳地直视他,一点儿羞涩的神色都没有。
沈裕舟闻言笑出声来望向她:“你啊,就会拿我取笑。”
他说着伸手轻轻戳了下沈裕柔的额头,她被戳的一点儿也不恼反而笑得更欢:“我说的是实话,对了哥哥,你许了什么愿,我能知道吗?”
她说完,沈裕舟静了半瞬后才缓缓说道:
“是愿阿柔生辰快乐,日日如今夜般快乐。”
沈裕柔听后,那双乌黑的瞳孔停了一瞬,似是惊讶但仅一瞬后化为了狐疑:
“可是哥哥,我的生辰也不是今日啊,是明日。”
她以为沈裕舟是忘却了她的生辰,故好心地提醒他,但却见他笑着摇摇头,语带肯定:
“我知道,只是若明日许这灯可就化了,许也只得今日许。”
她觉得言之有理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抬起头来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只觉这雪怕是不会停,于是乎,她忙对沈裕舟道:“哥哥,这雪怕是一时半会都不会停歇,我们要不先回客栈?”
“好。”
沈裕柔说完后,沈裕舟不加思索地回答道,并伸手牵起她的手往客栈方向跑去,脚下的雪因他们奔跑而被踩的咯吱咯吱作响,但沈裕柔目光却落在了他牵着她的手上,脑中浮现起十岁时的记忆。
当年她和家人逛庙会,不慎与家人走散,到处寻也寻不见,还被人牙子给盯上,竟想当街掳走她,她拼死抵抗也无济于事,就在她快要感到绝望时,沈裕舟赶到,救下她,但那时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无法打倒他们,所以只能牵着她拼命往前头跑去。
那时她被他牵着,虽然仍听见身后传来人牙子气急败坏的声儿,但心中莫名感到一丝安心,后来他们回到了家人身边,而那些人牙子也交由衙门处置。
时间回到现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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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想到此处唇角露出一抹笑意,心里头也翻涌起一股异样的心绪来,这心绪往往在她同沈裕舟独处时有,很奇怪。
沈裕柔抬起脸来,看着周围四散奔逃的人群,又看了眼身后,仿佛真的听见当年人牙子在她们身后追赶着。
她只看了一眼便很快平视前方,看着纷扬的雪,心里头不知在想什么。
跑了不多时,便到了客栈,两人脚刚跑进去,沈裕柔刚准备说话时,且听“啪”地一阵轻响,似乎有东西掉了下来,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就见沈裕舟右侧下方地上躺着一块青色的玉佩,已被摔的四分五裂,但仍依稀辨别出上头雕刻的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鹤,很是栩栩如生。
沈裕柔一眼便认出这是他亲母生前送他的玉佩,她刚准备叫他,就见一只修长的手捡起那玉佩,随着他的东西还落下几片雪花一下便融化掉了。
她目光跟随着他的手落到他的脸上,沈裕柔看不清他是什么神色,只见他将玉佩碎片小心地放在帕上,又盯着看一直盯着看,似在沉思。
少女见状忙上前去说道:“哥哥,你的玉佩碎了,不如我帮你修好它吧。”
他闻言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笑着摇摇头,语气中是坚决:“不用,我自己就行,你身上都是雪,快去沐浴,要不然会得风寒。”
沈裕柔听到沈裕舟这般说辞,果断地摇摇头:“不,哥哥帮我这么多,我帮哥哥一次又怎么了,我知道哥哥不愿意麻烦别人,可我不是别人,是你的妹妹啊。”
说罢她气瞪了他一眼,似是真的很生气般。
沈裕舟见此很是无奈,他明白沈裕柔固执的很,确定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说:“若你执意要,那就试试,若不行,”
他停了半瞬,目光落在玉佩上好久,久到沈裕柔都要以为他站的睡着时,就听他说:
“不行的话,就算了。”
他语气虽有些轻松,细听之下还有别的意味在里头,他将玉佩递给她,沈裕柔忙接住,刚想笑着对他说时,就见他一直低着头,一副怏怏的样子让她把将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她先将玉佩包好小心放进袖中,并将腰间玉佩取下,想都没想就塞进沈裕舟手里:“玉佩修好前,我将我玉佩抵在哥哥这儿,等什么时候修好后,哥哥再还给我。”
她说完后,似怕他反悔般,笑着朝他挥挥手后,转身朝楼上奔去,只因眼下她觉着自己冷得出奇,再不沐浴真的要得风寒了。
而沈裕舟目送着她离去,看着手心里躺着的黄色雕刻着向日花的玉佩,轻轻摩挲着,喃喃道:“可是,我不想当你的哥哥。”
他抬起头望向楼上的厢房,眸光似有复杂的情绪翻涌着。
——
次日,沈裕柔早早的便醒来,她梳洗好后正想推开窗子看着外头的雪景时,忽闻一阵敲门声从她身后传来,三轻四重。
使她一听就知是谁,忙回身小跑到门边打开门,一开门就有人伸出一根簪子还有那温柔无比的话语:
“阿柔,生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