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学长的恋爱调试手册》 第1章 相遇 九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大学礼堂，为整个空间镀上一层金色光晕。开学典礼即将开始，新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兴奋的交谈声此起彼伏。 "下面有请新生代表，商学院工商管理系一班的商迟同学发言。" 掌声中，一个身材高挑的男生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上台。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休闲裤，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处，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阳光恰好落在他身上，为他栗棕色的短发镀上一层金边。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商迟站定后开口，声音清朗悦耳，"站在这里，我猜大家和我一样，心里装满了期待——期待食堂的饭菜不要像传说中那么可怕，期待宿舍的空调能在炎炎夏日正常工作，当然，最期待的是未来四年能遇见怎样的自己，和怎样的你们。" 台下响起一阵笑声和掌声。嘉宾席上，学生会主席陆渊抬起头，目光落在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身影上。作为大三学长兼学生会主席，他本不必参加新生典礼，但辅导员坚持认为这能体现学生会对新生的重视。 陆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目光却无法从演讲者身上移开。商迟的演讲没有套话，而是用一连串幽默又不失深度的观察，将大学比喻成一个巨大的"可能性实验室"，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首席科学家。 "…所以，不要害怕犯错，因为在这个实验室里，每一次错误的配比都可能产生意想不到的美丽反应。"商迟说到这里，目光不经意扫过嘉宾席，与陆渊的视线短暂相接。他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绽开一个更灿烂的笑容，继续道，"毕竟，连门捷列夫都是在梦里发现元素周期表的，谁知道我们会不会在食堂排队时灵光一现，改变世界呢？" 演讲结束，掌声雷动。陆渊发现自己也在鼓掌，而且比平时更用力一些。他皱了皱眉，停下动作，整理了一下本就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 典礼结束后，新生们涌向各大学生组织的招新摊位。商迟刚走出礼堂，就被几个挂着学生会工作牌的学长学姐围住。 "商迟学弟！考虑加入学生会文艺部吗？你的口才太棒了！" "来我们外联部吧，你这形象气质绝对是我们拉赞助的秘密武器！" "体育部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商迟笑着应付各路邀请，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不远处一个独自走开的身影上。陆渊挺拔的背影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他走路时肩背挺直，步伐稳健，仿佛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那位是…"商迟指了指陆渊的方向。 "哦，那是我们学生会主席陆渊学长，大三计算机系的，出了名的冰山美人。"文艺部的学姐压低声音，"他分管科技创新部，不过那个部门门槛太高，一般人进不去。" 商迟眼睛一亮："科技创新部？具体做什么的？" "主要是做一些学术科技类项目，去年做的校园智能停车系统还拿了省里的大奖。不过陆学长要求特别严格，他们部门留到最后的人不多。"学姐撇撇嘴，"而且他本人性格有点冷，学弟你还是考虑我们文艺部吧。" 商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没有接下文艺部的报名表："谢谢学姐，我想先了解一下科技创新部。" 三天后的学生会招新宣讲会上，商迟坐在科技创新部区域的第一排。陆渊作为分管主席最后一个上台，他穿着深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裤，袖口整齐地扣着，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锋利而冷峻。 "科技创新部不需要夸夸其谈的人。"陆渊开口，声音低沉清晰，"我们需要的是能踏实做事、经得起失败的人。去年我们收到32份申请，最终留下的只有5人。" 台下响起一片小声的议论。陆渊不为所动，继续道："如果你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 第2章 吃饭 商迟抱着一摞专业书，站在科技创新部门口。已经晚上十点半了，整层楼几乎漆黑一片，只有这间办公室还亮着灯。他轻轻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便用胳膊肘压下门把手，侧身挤了进去。 陆渊背对着门坐在电脑前，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戴着耳机，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商迟把书放在会议桌上，故意发出一点声响。陆渊这才猛地回头，摘下耳机，眉头微蹙："你怎么来了？" "来查点资料，宿舍太吵了。"商迟晃了晃手中的校园卡，"我有权限。" 陆渊点点头，转回电脑前："别打扰我。" 商迟挑了挑眉，走到办公室另一端的书架前。科技创新部这间办公室不大，但设备齐全。三台高配置电脑，一个小型服务器，还有满满两书架的专业书籍和往届项目档案。他抽出一本《机器学习实战》，在会议桌旁坐下。 房间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偶尔翻书的声音。商迟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陆渊的背影。那人坐姿笔直，肩膀线条在衬衫下若隐若现，黑发修剪得干净利落，后颈处有一小撮不听话的发丝微微翘起，在空调风中轻轻颤动。 两小时后，商迟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发现陆渊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他悄悄起身，走到陆渊身后，看到屏幕上满是复杂的代码。 "胃不好还熬夜？"商迟突然出声。 陆渊明显被吓了一跳，肩膀一颤："你干什么？" 商迟指了指陆渊手边半开的抽屉，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盒胃药和止痛药："职业习惯，我观察力比较强。" 陆渊迅速合上抽屉："不关你的事。" "我饿了，准备去后门小吃街。"商迟看了看手表，"这个点应该还有几家店开着。要不要一起？" "不去。"陆渊重新看向屏幕。 商迟耸耸肩，拎起外套往外走。刚到门口，却听到陆渊的声音："...帮我带点吃的。" 商迟嘴角上扬："有什么忌口？" "不要太辣。"陆渊头也不回地说。 二十分钟后，商迟提着两个塑料袋回来，食物的香气立刻充满了办公室。陆渊终于从代码中抬起头，鼻翼微微翕动。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买了点清淡的。"商迟把其中一个袋子推到陆渊面前，"青菜粥，小笼包，还有一杯热豆浆。" 陆渊盯着食物看了几秒，才慢慢伸出手："谢谢。" "不客气。"商迟打开自己的那份——一碗红油抄手和两根烤肉串，香气扑鼻，"我口味比较重。" 陆渊小口喝着粥，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商迟那份红彤彤的抄手。商迟注意到他的视线，用干净的勺子舀了一个抄手递过去："尝尝？我只咬了一口这头。" "不用。"陆渊收回目光。 "怕辣？"商迟眨眨眼。 陆渊的耳尖微微发红："...胃不好。" 商迟笑了，起身去饮水机接了杯温水放在陆渊手边："那就别看了，专心喝你的粥。" 陆渊低头继续喝粥，但商迟分明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吃完夜宵，陆渊主动收拾了垃圾。商迟注意到他动作利落，桌面恢复得一尘不染，连键盘都用一个专用小刷子清理了一遍。 "你一直这么...一丝不苟吗？"商迟忍不住问。 陆渊看了他一眼："有问题？" "没有，就是好奇。"商迟靠在椅背上，"我打赌你的衣柜一定是按颜色和季节分类的。" "衬衫按颜色，外套按厚度。"陆渊平静地回答，然后似乎意识到自己透露了什么，立刻补充，"这样效率高。" 商迟大笑起来："果然！我就知道。" 陆渊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但这次没有往常的冷峻："你笑什么？" "没什么。"商迟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就是觉得你比表面上要有趣得多。" 陆渊没有回应，但商迟注意到他的耳尖更红了。 时钟指向凌晨一点，商迟打了个哈欠："我该回去了，宿舍要锁门了。" 陆渊点点头，也开始关闭电脑。两人一起走出办公楼，初秋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商迟裹紧了外套，瞥见陆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 "你不冷？" "不冷。"陆渊简短地回答。 走到分岔路口，陆渊往研究生宿舍方向，商迟则要往本科生区。道别时，商迟突然说："周五的例会我会提交APP的详细设计方案。" "嗯。"陆渊点头，"别迟到。" "不会的。"商迟笑着挥手，"晚安，陆学长。" 陆渊站在原地，看着商迟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离开。 周五的例会前，商迟提前半小时到达，却发现会议室已经坐了几个人。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正在和白板前的陆渊交谈，两人靠得很近。 "嗨，大家早。"商迟走进来，把U盘放在桌上，"我的演示文稿准备好了。" 女生转过头，露出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你就是商迟？我是学生会副主席林妍，听陆渊提起过你的APP构想，很有意思。" "谢谢。"商迟礼貌地微笑，目光却飘向陆渊。后者正低头整理文件，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会议开始后，陆渊一如既往地严格。几个新生的提案被否决，轮到商迟时，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投影前。 "EduMate校园智能助手，主要功能如下..."商迟流畅地介绍着自己的方案，时不时瞥一眼陆渊的反应。后者专注地听着，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录什么。 演示结束后，会议室里短暂地安静了几秒。 "数据采集部分还不够详细。"陆渊开口，"你需要明确每个数据点的获取方式和处理流程。" 商迟点头："这部分我还在完善。" 出乎意料的是，林妍插话了："我觉得这个想法很棒，技术上的一些细节可以慢慢解决。商迟学弟很有创意，我们应该多支持这样的创新项目。" 陆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科技创新部不靠空想运作。"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商迟赶紧打圆场："林学姐说得对，陆学长也很有道理。我会把技术细节补充完整再提交。" 会议结束后，林妍特意走到商迟身边："别太在意陆渊的态度，他对谁都这样。你的项目真的很有潜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 "谢谢学姐。"商迟礼貌地回应，余光却看到陆渊收拾文件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等人群散去，商迟留下来继续完善方案。林妍也留了下来，时不时给他一些建议。陆渊则坐在角落的电脑前，一言不发地工作。 "对了，商迟，"林妍突然提高声音，"下周六学生会组织秋游，你一定要来啊。" 商迟正要回答，陆渊突然站起来："商迟，你的数据流程图有问题。" 商迟一愣，赶紧走过去："哪里？" 陆渊指着屏幕上一处细节讲解起来，完全无视了林妍的存在。等讲解结束，林妍已经离开了办公室。 "林学姐呢？"商迟环顾四周。 "不知道。"陆渊面无表情地说，"你最好重做这部分流程图，逻辑不清晰。" 商迟点点头，突然觉得陆渊的态度有些奇怪："学长，你是不是不喜欢林学姐？" 陆渊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学生会工作关系而已。" "哦..."商迟拉长声调，"她好像挺喜欢我的项目的。" 陆渊突然合上电脑："下周例会前我要看到完整的方案。"说完，他拎起公文包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商迟望着被关上的门，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两周，商迟几乎每天都泡在科技创新部办公室。他发现陆渊几乎每晚都会工作到很晚，而且经常忘记吃饭。于是商迟也开始"恰好"在晚饭时间出现，带着两人份的食物。 一个周三的晚上，商迟在洗手间隔间里，听到外面两个女生的对话。 "...林妍对那个大一新生也太明显了吧？每次开会都盯着他看。" "你说商迟？确实挺帅的，不过听说他和陆渊学长走得很近。" "得了吧，陆渊那种冰山美人怎么可能...我猜他就是看中商迟的项目能拿奖..." ... 商迟等她们离开才出来，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第二天例会前，陆渊突然宣布了一条新规定："科技创新部禁止任何形式的非正式关系，包括但不限于恋爱、暧昧等。如有违反，立即退出部门。"说这话时，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在商迟身上停留了一秒。 商迟挑了挑眉，会后留下来问道："学长，新规定是针对谁的啊？" 陆渊整理文件的手不停："常规纪律。" "是吗？"商迟凑近一点，"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听到什么传言了呢。" 陆渊的动作顿了一下："什么传言？" "没什么。"商迟退后一步，笑眯眯地说，"就是好奇学长怎么突然关心起部员的感情生活了。" 陆渊的耳尖又红了："专心你的项目。" 周末，商迟的高中好友程煜来学校找他。两人在学校咖啡厅聊天时，程煜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你加入了学生会的科技创新部？" "对啊，怎么了？"商迟搅动着杯中的咖啡。 程煜环顾四周，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你们部长陆渊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吧？" 商迟差点被咖啡呛到："什么外号这是？" "别笑，认真的。"程煜一脸严肃，"我表哥去年是他们学院的，说陆渊拒绝过好几个追求者，方式之冷酷堪称校园传说。最出名的一次是某个系花给他写了万字情书，他当着全实验室人的面用红笔批改了语法错误和逻辑漏洞然后还回去。" 商迟大笑起来："这太陆渊了！" "你还笑？"程煜翻了个白眼，"我表哥说之前有个学长想追他，结果陆渊直接向导师举报那人数据造假——虽然是真的，但也太狠了。总之，离他远点，这人美则美矣，没有感情。" 商迟望向窗外，正好看到陆渊抱着一摞书从图书馆走出来。秋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走路的姿势挺拔而优雅，像一棵不轻易弯曲的竹子。 "我不这么认为。"商迟轻声说，"我觉得他只是...还没遇到对的人。" 程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等等，你该不会..." "什么不会？"商迟收回视线，笑着转移话题，"对了，你女朋友最近怎么样？" 程煜还想追问，但商迟已经起身去柜台点新的咖啡了。他望着好友的背影，又看看窗外已经走远的陆渊，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当晚，商迟又一次"恰好"带了两份晚餐去科技创新部办公室。推开门时，他看到陆渊正对着电脑皱眉，手指不停地揉着太阳穴。 "头疼？"商迟把食物放在桌上。 陆渊微微点头，眼睛都没离开屏幕。 商迟从自己包里拿出一盒薄荷糖："试试这个，我高中考试周全靠它续命。" 陆渊终于看了他一眼，迟疑地接过糖盒："谢谢。" "今天是什么难题让陆大学长这么头疼？"商迟凑过去看屏幕。 陆渊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但还是让商迟看到了屏幕内容——一个复杂的算法优化问题。 "哇，这看起来..."商迟吹了声口哨，"完全看不懂。" 陆渊嘴角微微上扬："我以为工商管理天才什么都懂。" "嘿！"商迟撞了一下陆渊的肩膀，"工商管理又不学这个。不过..."他指着屏幕一角，"这个部分看起来像决策树？我们运筹学学过一点。" 陆渊有些惊讶："你懂决策树？" "略懂皮毛。"商迟谦虚地说，然后指着屏幕解释起来。虽然他的理解比较基础，但确实抓住了关键点。 陆渊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或纠正。两人就这样讨论起来，等回过神，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我居然忘了吃饭。"陆渊看了看表，有些惊讶。 商迟笑着指了指桌上已经凉透的食物："所以我带来了拯救世界的英雄——微波炉。" 陆渊真的笑了，虽然只是嘴角的一个小弧度，但商迟觉得那比任何奖赏都珍贵。两人一起热了饭，在办公室的小茶几旁安静地吃着。 这一刻，商迟确信程煜错了。陆渊不是没有感情，他只是把自己的温柔藏得很深，像一本合起来的珍贵典籍，需要耐心和诚意才能慢慢打开阅读。 而商迟决定，他要成为那个读懂这本书的人。 第3章 代码 商迟盯着电脑屏幕，眼前的代码像一群不听指挥的士兵，完全不理睬他的指令。EduMate APP的开发遇到了瓶颈——用户行为预测模块的准确率始终达不到预期水平。窗外的天色早已暗下来，科技创新部办公室里只剩他一个人。 不，准确地说，还有陆渊。 隔着两排工位，陆渊正在调试一个硬件项目。三天来，他们保持着这种默契的沉默——白天各自上课，晚上回到这里继续工作，直到保安来催才离开。 商迟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再次检查算法参数。已经凌晨一点了，他的思维开始变得迟钝，手指却固执地继续敲击键盘。不知过了多久，他的额头慢慢贴上了冰凉的桌面... "商迟。" 有人轻轻推他的肩膀。商迟迷迷糊糊地抬头，眼前是陆渊放大的脸。办公室的灯已经关了，只有陆渊手机的电筒光映在他脸上，在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投下细碎的光点。 "两点四十了。"陆渊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夜色的质感，"宿舍锁门了。" 商迟直起身，一件外套从他肩上滑落——是陆渊常穿的那件深蓝色针织开衫。他迟钝地接住衣服，闻到一丝淡淡的雪松气息。 "我睡着了？"商迟的声音还带着睡意，"我的模型还没..." "在这里。"陆渊将他的笔记本电脑转过来。屏幕上是已经修改过的代码，旁边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陆渊工整的字迹： 【问题：特征权重分配不合理 解决方案： 1. 增加时间维度加权（见代码L78-85） 2. 引入二阶关联分析（见子函数new_analysis） 3. 测试数据已生成在/test文件夹 ——L】 商迟瞬间清醒了："你帮我改了代码？" 陆渊已经转身收拾自己的东西："只是指出了方向。你的基础架构很好。"他顿了顿，"明天...不，今天下午没课，你可以测试一下。" 商迟小心地撕下便利贴，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小字：【键盘快捷键Alt T可调出调试面板，节省时间】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抬头想说谢谢，却发现陆渊已经走到门口，背影挺拔如常，只是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 "陆学长！"商迟喊住他，"你的衣服。" 陆渊头也不回："外面冷，你先穿着。" 初秋的夜风确实带着凉意。商迟跟着陆渊走出教学楼，发现对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下意识就要脱下外套还给他。 "别折腾了。"陆渊制止了他的动作，"我住研究生公寓，五分钟就到。你回本科生区要十五分钟。" 月光下，陆渊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清晰。商迟突然注意到他的睫毛很长，在下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 "那...谢谢。"商迟裹紧了带着陆渊气息的外套，"不过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陆渊看了他一眼："你三天睡了不到十小时。"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实验数据。 商迟怔住了。原来陆渊一直在注意他的作息？ 两人在岔路口分开。商迟走出几步，突然转身："陆渊！" 高挑的身影停住，但没有回头。 "明天...今天下午，你要一起测试模型吗？"商迟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我是说，这是你的思路..." 陆渊微微侧脸，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下颌线："下午三点，办公室。" 商迟几乎是蹦跳着回到宿舍的。室友们早已熟睡，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却怎么也睡不着。最后他索性爬起来，打开电脑研究陆渊修改的代码。 越看越佩服。陆渊不仅指出了问题所在，还巧妙地利用了他原有架构的优势，就像一位高明的外科医生，精准地切除了病灶而不留疤痕。商迟摸出那张便利贴，借着台灯的光又一次阅读那些整齐的字迹，指尖轻轻抚过"——L"的落款。 这个夜晚，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成功了！准确率89.3%！"商迟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差点撞到身后的陆渊。 下午的测试异常顺利。陆渊的方案完美解决了问题，他们还一起优化了几个次要功能。现在，EduMate的核心算法终于达到了可用的标准。 陆渊嘴角微微上扬："可以再提高2到3个百分点。" "已经超级棒了！"商迟兴奋地抓住陆渊的手腕，"我们该庆祝一下！" 陆渊明显僵了一下，目光落在商迟抓着他的手上。商迟连忙松开，却捕捉到陆渊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不是反感，更像是...不习惯？ "呃，我是说，要不要去吃点东西？"商迟挠挠头，"我知道后门有家烧烤不错。" 陆渊看了看表："六点二十，我七点半有课。" "那就在学校食堂？我请客！"商迟已经开始关电脑，"就当感谢你昨晚...呃，今早的帮助。" 最终他们去了第三食堂。商迟端着堆成小山的餐盘回来时，发现陆渊面前只有一碗白粥和一碟青菜。 "你就吃这么点？"商迟放下餐盘，炸鸡排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陆渊轻轻推了推眼镜："胃不太舒服。" 商迟立刻想起办公室抽屉里的胃药。他放下手中的鸡腿："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用，老毛病了。"陆渊小口喝着粥，"你吃你的。" 商迟却没了胃口。他观察着陆渊略显苍白的脸色，突然站起来："等我一下。" 五分钟后，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和一小盒药："食堂阿姨说这个胃药比较温和，牛奶可以保护胃黏膜。" 陆渊愣住了。他的目光在药盒和商迟汗湿的额头之间游移，最终接过牛奶："...谢谢。" "不客气！"商迟又恢复了活力，开始消灭他的鸡排，但动作明显比平时文雅了许多，"对了，下周的校园马拉松，你参加吗？" 陆渊点点头："学生会成员必须参加。" "我也报名了！"商迟眼睛一亮，"虽然我长跑一般，但凑个热闹嘛。" 陆渊看了他一眼："五公里，不是凑热闹的距离。" "别小看我啊！"商迟不服气地挺起胸，"高中时我可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陆渊突然伸手，用纸巾擦去了他嘴角的酱汁。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以至于两人都愣住了。 陆渊迅速收回手，耳尖微微发红："...吃相。" 商迟觉得自己的脸突然热得厉害，赶紧低头猛扒几口饭，结果呛得直咳嗽。陆渊默默把牛奶推到他面前，商迟这才发现对方嘴角有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那一刻，商迟觉得呛这一下也值了。 校园马拉松当天，秋高气爽。商迟穿着新买的跑鞋站在起跑线上，四处张望寻找陆渊的身影。 "找谁呢？"程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拍了拍他的肩。 "陆渊。"商迟随口答道，"他说学生会的人都要参加。" 程煜露出揶揄的笑容："哟，现在张口闭口都是陆学长了？" "滚蛋。"商迟笑骂，"他帮我解决了APP的一个大问题。" 正说着，人群一阵骚动。商迟转头，看见陆渊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走来，上衣紧贴身体，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他的头发没有像平时那样梳得一丝不苟，几缕刘海垂在额前，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哇哦，"程煜小声吹了个口哨，"没想到冰山美人身材这么好。" 商迟莫名有些不爽："你去你自己的起跑区。" 发令枪响，几百名学生如潮水般涌出。商迟保持着中等速度，不时在人群中寻找那个黑色的身影。跑过两公里后，他开始后悔平时缺乏锻炼——呼吸变得急促，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调整呼吸。"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陆渊不知何时跑到他旁边，步伐稳健得像一台精密的机器。 "陆...学长..."商迟气喘吁吁，"你...怎么...在后面..." "起跑慢了。"陆渊的声音平稳，丝毫听不出是在跑步，"跟着我的节奏，吸气——呼气——" 神奇的是，按照陆渊的节奏，商迟感觉好受多了。他们并排跑了一会儿，陆渊突然加速："最后一公里，我先走了。" 商迟点点头，看着陆渊的背影迅速远去。那个平日里看起来冷静自持的陆渊，此刻展现出惊人的爆发力。他的动作协调有力，像一头优雅的黑豹，很快消失在前方弯道处。 最终，陆渊获得了教职工组第五名——是的，因为组织需要，学生会成员被划入了教职工组。商迟则勉强完成了比赛，瘫在终点线旁的草坪上大口喘气。 "水。" 一瓶矿泉水出现在眼前。商迟抬头，看见陆渊俯视着他，胸口微微起伏，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谢...谢..."商迟艰难地坐起来，接过水瓶时碰到了陆渊的手指，冰凉湿润。 陆渊在他身边蹲下："第一次跑五公里？" 商迟点点头，灌了大半瓶水才缓过气来："你...太厉害了...第五名！" "训练的结果。"陆渊平静地说，"我每周跑三次。" 商迟惊讶地看着他："从来没在操场见过你啊。" "早上六点。"陆渊嘴角微扬，"你那时候应该在梦里破解代码吧。" 商迟大笑起来，随即因为肺部抗议而变成一阵咳嗽。陆渊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动作很轻，却让商迟心头一颤。 这一刻，他看到了一个全新的陆渊——不是那个永远完美的学生会主席，不是那个严谨苛刻的学长，而是一个有血有肉、会流汗会开玩笑的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发现了一颗平时只在天上 第4章 生日快乐 APP开发进入最后冲刺阶段。商迟几乎把所有课余时间都花在了上面，连室友们都笑他娶了个代码老婆。陆渊也经常陪他熬到深夜，虽然从不说什么，但总会在关键时刻给出建议，或者"恰好"多带一份宵夜。 十月底的一天，商迟正在调试界面，电脑突然蓝屏，紧接着是一连串错误提示——他忘了保存最新修改的代码。 "不——"商迟绝望地拍打键盘，"三个小时的工作啊！" 陆渊闻声走过来："怎么了？" "系统崩溃，代码没保存..."商迟抓着自己的头发，"明天就要给指导老师演示了！" 他以为会听到责备，或者至少是一句"早该养成随时保存的习惯"。但陆渊只是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我记得大致思路，一起重写。" 商迟眨了眨眼："你...记得我的代码？" "核心算法部分。"陆渊已经打开了自己的电脑，"从L45开始，你用了递归调用对吧？" 两人一直工作到凌晨三点，终于恢复了所有丢失的代码，甚至还优化了几个地方。当最后一个测试通过时，商迟忍不住欢呼一声，下意识抱住了身边的陆渊。 "太好了！我们...呃..."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赶紧松开手。 陆渊的表情有些微妙，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备份了吗？" "马上！"商迟迅速操作起来，心跳却还没从刚才那个拥抱中平复。 陆渊站起身："很晚了，回去吧。" "等等。"商迟叫住他，"明天...不对，今天下午的演示，你会来吗？" 陆渊整理公文包的手停顿了一下："我有课。" "哦..."商迟难掩失望，"好吧。" "不过，"陆渊补充道，"我可以提前十分钟下课。" 商迟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那说定了！计算机楼308，下午三点五十！" 陆渊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时，商迟发誓自己看到了他嘴角的弧度。 演示非常成功。指导老师高度赞扬了EduMate的创新性，甚至建议他们申请校级创新基金。商迟兴奋地讲解着各个功能，目光不时瞟向教室后门。 三点五十二分，后门悄无声息地开了。陆渊轻手轻脚地溜进来，坐在最后一排。尽管他极力保持低调，商迟还是立刻注意到了，讲解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演示结束后，老师和其他同学陆续离开。陆渊走到讲台前："表现得不错。" "多亏你的帮助。"商迟咧嘴一笑，"老师说要推荐我们参加下个月的创新大赛！" "我们？"陆渊挑眉。 "当然！"商迟拍拍他的肩，"你是我的指导学长啊。" 陆渊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把参赛申请表给我看看。" 走出教学楼时，夕阳正好。商迟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这周六我生日，几个朋友说要给我庆祝，你要不要一起来？" 陆渊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什么时间？" "晚上六点，学校西门的火锅店。"商迟期待地看着他，"很随意的，就吃个饭。" 陆渊沉默了几秒："我看情况。" 这就是委婉的拒绝了。商迟努力掩饰失望："好吧，理解你忙..." "不是。"陆渊突然打断他，"我真的要看情况。周六实验室可能有事。" 商迟重新露出笑容："那有空就来！位置我留着。" 周六晚上，火锅店热闹非凡。商迟和七八个朋友围坐一桌，桌上堆满了食材和啤酒。程煜带头起哄，非要商迟讲他的"恋爱史"，引得众人哄笑。 "真没有！"商迟笑着否认，"我大学一心向学好不好？" "得了吧，"程煜挤眉弄眼，"科技创新部那个林学姐，看你的眼神可不太单纯。" 商迟正要反驳，手机突然震动。是陆渊的短信：【在哪个包厢？】 商迟的心跳瞬间加速：【203，你真来了？】 没有回复。十分钟后，包厢门被推开，陆渊穿着一件深灰色高领毛衣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陆学长！"商迟跳起来，差点打翻饮料，"来来来，坐这儿！" 他热情地介绍陆渊给大家认识，注意到陆渊虽然礼貌但明显不适应这种嘈杂环境。整顿饭下来，陆渊几乎没动筷子，只是安静地坐着，偶尔回应一两句话。 切蛋糕环节，大家起哄让商迟许愿。他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这几个月来的种种画面——开学典礼上的惊鸿一瞥，深夜办公室的代码交流，马拉松赛道上的并肩奔跑...最后定格在此刻，陆渊在烛光映照下略显柔和的侧脸。 "希望EduMate大赛获奖！"商迟大声宣布，引来一片欢呼。他没说的是心里默念的第二个愿望。 聚会散场时已是深夜。陆渊主动提出送商迟回宿舍——他看起来是唯一清醒的人。 "谢谢你今天来。"商迟走在微微摇晃的直线上，"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场合。" 陆渊扶了他一把："你的朋友们很有趣。" "但他们太吵了，对吧？"商迟笑嘻嘻地凑近，"我看你都没怎么吃，要不要去后门吃宵夜？我知道有家粥铺..." "你该回去了。"陆渊无奈地说，却没有推开靠过来的商迟，"这是给你的。" 他把那个长方形盒子递给商迟。借着路灯，商迟看清了盒子上的logo——是他心心念念的那款机械键盘，还是限量配色。 "这...这太贵重了！"商迟酒醒了一半，"我不能收..." "研发工具而已。"陆渊平静地说，"写代码效率更高。" 商迟紧紧抱住盒子，胸口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谢谢...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 陆渊微微点头，夜色掩盖了他泛红的耳尖："生日快乐，商迟。" 回到宿舍，商迟小心翼翼拆开包装，发现键盘底下还压着一张卡片，上面是陆渊工整的字迹：【To 商迟：愿你的代码少些bug，人生多些快乐。——L】 商迟把卡片贴在床头，躺下时手机又响了。是陆渊发来的链接，标题是《酒精对大脑皮层的影响》。 他笑着回复：【知道了，陆医生！下次不敢了！】 对方很快回道：【明天下午三点，办公室。大赛申请表要修改。】 商迟把脸埋进枕头，无声地尖叫。这个生日，完美得不像话。 第5章 “搭档” 校园创新大赛决赛当天，商迟站在礼堂后台，不停地调整领带结。这是他第一次穿正装，衬衫领子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别动。" 一双手从身后伸来，灵巧地解开他系得乱七八糟的领带，重新打结。商迟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陆渊手指微凉的触感他再熟悉不过了。 "紧张？"陆渊的声音近在耳畔，呼吸拂过商迟的耳廓。 商迟咽了口唾沫："有点。台下人比想象中多。" 陆渊转到商迟面前，替他整理好衣领。今天的陆渊一身黑色西装，内搭浅灰色衬衫，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锋利而优雅。 "EduMate很优秀。"陆渊直视商迟的眼睛，"你也是。" 这句话像一剂强心针，商迟感觉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他正想说些什么，工作人员已经来催他们上台了。 演示环节进行得很顺利。商迟流畅地讲解着EduMate的各项功能，陆渊则在一旁补充技术细节。评委们频频点头，甚至在个性化推荐算法部分发出了赞叹。 "基于上述创新点，EduMate不仅能提升校园生活便利性，更能通过数据分析优化学习效率。"商迟做完总结陈述，向评委席鞠躬。 掌声响起。主持人宣布进入评分环节，商迟和陆渊暂时下台等待。在昏暗的走廊里，商迟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给。"陆渊递来一瓶水，"你嘴唇干了。" 商迟接过水瓶，指尖相触的瞬间，他明显感觉到陆渊的手也很凉。这个发现让他莫名安心——原来陆渊也会紧张。 十分钟后，结果揭晓：EduMate获得本届创新大赛一等奖，并获得代表学校参加省级比赛的资格。商迟几乎是跳着上台领奖的，接过奖杯时差点没拿稳，引来台下一阵善意的笑声。 "请获奖者发表感言。" 商迟站在话筒前，灯光刺得他眯起眼。台下坐满了师生，前排是各位评委，但他只看到站在舞台侧边的陆渊，那个永远挺拔如松的身影。 "首先感谢评委们的认可，感谢我的指导老师..."常规感谢结束后，商迟停顿了一下，"最后，我想特别感谢一个人。" 他的声音变得柔和："感谢那个总在深夜给我留灯的人，那个在我代码出错时不厌其烦帮我debug的人，那个..."商迟突然笑了笑，"那个总说我吃相难看却还是会递纸巾的人。" 台下爆发出一阵掌声和口哨声。商迟的目光越过刺眼的灯光，看到陆渊微微睁大的眼睛和迅速泛红的耳尖。 颁奖仪式结束后，一群人围上来祝贺。林妍带着学生会成员们送来花束，程煜则起哄要商迟请客。在一片嘈杂中，商迟不断用目光搜寻陆渊的身影，却发现他已经悄悄退到了人群外围。 "陆学长！"商迟挤过人群，一把拉住陆渊的手腕，"别想溜，庆功宴你必须来。" 陆渊看了看商迟抓着自己的手，难得没有挣脱："我只是去拿车。" "车？" "你不是说要请客吗？"陆渊晃了晃车钥匙，"我知道有家店这个点不用排队。" 半小时后，陆渊的黑色SUV停在一家隐蔽的私房菜馆前。同车的还有程煜和科技创新部的两个学弟，一路上吵吵闹闹，把车载音响调得震天响。陆渊虽然眉头微皱，却也没说什么。 "哇，陆学长，没想到你开车这么野！"程煜在下车时感叹，"刚才那个弯道漂移太帅了！" 陆渊锁上车门："赶时间。" 商迟凑到陆渊耳边小声问："你该不会是...想甩掉他们单独跟我庆祝吧？" 陆渊的手一抖，钥匙掉在了地上。商迟大笑着捡起来还给他，假装没注意到陆学长发红的耳尖。 庆功宴上，几杯啤酒下肚，气氛热烈起来。程煜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酒瓶转到陆渊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选真心话。"陆渊平静地说。 一个学弟壮着胆子问："陆学长，商迟学长是你带过最优秀的学生吗？" 陆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不是我的学生。" "那是什么？"程煜追问。 "是..."陆渊的目光扫过一脸期待的商迟，"搭档。" 这个回答引来一阵起哄。商迟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从未听陆渊用这个词定义过任何人。 酒瓶再次转动，这次指向了商迟。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冒险。 "给你微信置顶联系人打电话，说''我想你了''！"程煜坏笑着宣布。 商迟脸色一变，下意识看向陆渊。他的置顶联系人确实是陆渊，但... "换一个吧。"陆渊突然开口，"他喝多了。" "不行不行！"众人起哄，"愿赌服输！" 商迟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陆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然而商迟拨通的却是程煜的电话："喂，我想你了。"然后在众人的爆笑声中挂断。 "作弊！"程煜大叫，但也没再追究。 聚会结束时已是深夜。陆渊坚持要送所有人回校，最后车上只剩下商迟。 "你今天说的..."陆渊突然开口，又停住了。 "什么？"商迟转头看他。 "没什么。"陆渊专注地盯着前方的路，"寒假有什么计划？" 商迟想了想："可能会去旅行吧。你呢？" "山区支教。"陆渊简短地回答，"学校组织的。" "真的？"商迟眼睛一亮，"去哪？需要什么条件？还能报名吗？" 陆渊瞥了他一眼："你想去？" "当然！"商迟兴奋地说，"我一直想尝试支教。带上我吧！" 陆渊的嘴角微微上扬："明天截止报名。把简历发我邮箱。" 第6章 支教 大巴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商迟的脑袋第三次撞上车窗玻璃，疼得他龇牙咧嘴。坐在旁边的陆渊从背包里拿出一个U型枕，默默递了过来。 "你怎么什么都带了？"商迟接过枕头，手指不经意擦过陆渊的指尖，一丝微妙的电流顺着指尖窜上脊背。 陆渊推了推眼镜："预见性是基本能力。" "那预见一下我会不会晕车？"商迟把枕头套在脖子上，闻到上面淡淡的雪松香气——和陆渊身上的味道一样。 "会。"陆渊变魔术般又掏出一个塑料袋，"用这个。别开窗，外面灰尘大。" 商迟忍不住笑了："陆学长，你好像个操心老妈子。" 陆渊的耳尖微微泛红，转头去看窗外飞驰而过的山景。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睫毛在眼下映出一小片阴影。 支教队一共十二人，坐了八小时高铁又转乘大巴，现在正挤在两辆破旧的三轮车上，向最终目的地进发。商迟和陆渊被分到同一个支教点——黔东南的一个偏远山村。 "到了。"随着带队老师的喊声，三轮车吱呀一声停在一座小山坡上。 商迟跳下车，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群山环抱中，十几栋木质吊脚楼散落在梯田间，夕阳将整个村子染成金色。山脚下是他们的目的地：一栋两层的水泥建筑，前面有个黄土操场，墙上用红漆写着"青山希望小学"。 "好美..."商迟不自觉地感叹。 "基础设施比预想的更差。"陆渊站在他身旁，声音低沉，"没有塑胶跑道，没有多媒体设备，连基本的实验室都没有。" 商迟用手肘轻碰他："别用你那985的标准衡量啦。看那边！" 操场边缘，十几个孩子探头探脑地朝他们张望，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和期待。 "老师好！"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大胆地跑过来，仰头看着陆渊，"你是电视里的明星吗？" 陆渊明显僵住了，不知所措地看向商迟。商迟蹲下身，平视小女孩："他是陆老师，我是商老师。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小花，今年八岁！"小女孩响亮地回答，然后压低声音，"商老师，陆老师是不是不会笑啊？" 商迟忍俊不禁："他会笑，只是比较...节约使用。" 支教队员们被安排住在学校后面的教师宿舍——实际上是两间空教室改成的集体宿舍，男女各一间。铁架床，硬木板，一床薄被。商迟选了靠窗的床位，陆渊自然地把行李放在他旁边。 "今晚收拾一下，明天开始熟悉学生，后天正式上课。"带队老师宣布，"记住，这里条件有限，洗澡要去村里的公共浴室，晚上十点后断电。" 等老师走后，商迟一屁股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报名的人这么少了。" 陆渊已经利落地铺好床，正在整理洗漱用品："后悔了？" "怎么可能！"商迟跳起来，"这才叫真正的支教体验。再说了..."他冲陆渊眨眨眼，"不是有陆学长照顾我吗？" 陆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把一个东西抛给商迟："防蚊喷雾。晚上记得用。" 第二天清晨，商迟被一阵规律的"沙沙"声吵醒。睁开眼，看见陆渊已经穿戴整齐，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金边。 "几点了？"商迟迷迷糊糊地问。 "六点二十。"陆渊头也不抬，"你还有四十分钟准备。" "这么早？！"商迟哀嚎着爬起来，发现陆渊已经给他打好了洗脸水，牙刷上甚至挤好了牙膏。 操场上，孩子们早已排成歪歪扭扭的队伍等待。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黝黑汉子，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介绍支教老师。商迟负责三年级和五年级的英语，陆渊教四六年级的数学和科学。 "记住，"校长严肃地说，"这些孩子基础差，家里也不重视教育。能教多少是多少，别太勉强。" 第一堂课对商迟来说简直是灾难。五年级的孩子们连26个字母都认不全，三年级更是一片茫然。他准备的精美课件毫无用武之地，一节课下来嗓子都喊哑了。 "怎么样？"午休时，陆渊端着饭盒走过来。 商迟瘫在教师办公室的椅子上："惨败。你呢？" 陆渊推了推眼镜："四年级能跟上初一内容，六年级需要从五年级补起。" "这不公平！"商迟哀叹，"为什么你教的学生这么厉害？" "方法问题。"陆渊打开饭盒，"你试图教知识，我首先评估能力。" 商迟正想反驳，办公室门被推开，一个小脑袋探进来："商老师，陆老师，给你们鸡蛋！" 杨小花跑进来，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煮鸡蛋，塞到他们手里："我奶奶煮的，可香了！" 商迟感动地接过还温热的鸡蛋："谢谢小花！" 小女孩却没走，扭捏地站在陆渊面前："陆老师，我...我能抱抱你吗？" 陆渊明显僵住了，手中的鸡蛋差点掉在地上。商迟忍着笑，冲他使眼色。 最终，陆渊僵硬地弯下腰，让小花抱了一下。小女孩欢呼着跑出去，边跑边喊："我抱到陆老师啦！他香香的！" 商迟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陆老师，魅力无限啊！" 陆渊的耳尖红得滴血，低头默默剥鸡蛋。 下午，商迟彻底改变了教学策略。他抛弃课件，带着孩子们在操场上玩"字母跳房子"，用拍手游戏记单词，把英文歌改成当地方言版。欢声笑语引来了其他班级的学生扒窗围观。 放学时，校长拍拍商迟的肩："商老师，有一套啊！" 商迟正得意，转头看见陆渊站在走廊尽头，目光柔和地望着他。那一刻，他胸口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 晚饭后，支教队员们聚在操场上乘凉。商迟发现陆渊不见了，找了一圈，最终在教室后面的大榕树下发现了他。陆渊正借着最后的天光批改作业，神情专注。 "这么用功？"商迟在他身边坐下。 陆渊头也不抬："这些孩子基础太差，需要定制教学计划。" 商迟凑过去看他的笔记，发现每个学生都有详细的能力分析和提升方案，甚至标注了个人兴趣和性格特点。 "哇，你这比学校系统还详细。"商迟由衷赞叹，"不过..."他指着一个标注，"''音乐感知力强''是什么意思？" 陆渊终于抬起头："李强虽然数学差，但能准确模仿各种声音。今早他学鸟叫，连我都分不清真假。" 商迟惊讶地看着陆渊："你居然注意到这个？" "观察力是教师的基本素质。"陆渊合上笔记本，顿了顿，"你今天...表现得很好。" 这句简单的称赞让商迟心跳加速。夕阳的余晖映在陆渊脸上，给他平日冷峻的面容添了几分柔和。商迟突然有种冲动，想伸手拂开垂在陆渊前额的那缕黑发。 "对了，"陆渊突然说，"我观察到学校后面有片空地，可以改造成简易天文台。" "天文台？"商迟眼前一亮。 "嗯。这里光污染少，适合观星。如果能结合星座教数学和神话..." "那太棒了！"商迟激动地抓住陆渊的手腕，"我们可以设计一套''星空课程''！" 陆渊的目光落在商迟抓着他的手上，但没有挣脱："需要先争取校长同意。" "包在我身上！"商迟跳起来，"我这就去找他！" 三天后，"星空课堂"正式启动。陆渊用矿泉水瓶和吸管制作了简易星座仪，商迟则编了一套"行星舞蹈"，把八大行星的特点编成易记的顺口溜。孩子们的学习热情空前高涨，连平时最坐不住的几个男孩也聚精会神地听讲。 "商老师！"课后，杨小花拉住商迟的衣角，"陆老师是不是只对你笑啊？" 商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 "我们看到啦！"几个孩子起哄，"陆老师看你的时候会笑！" 商迟偷瞄了一眼正在收拾教具的陆渊，发现对方的耳尖红得滴血。 第二周，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所有计划。半夜，商迟被雷声惊醒，发现宿舍漏雨严重，地上已经积了一层水。 "醒醒！"他摇晃着陆渊的肩膀，"发洪水了！" 支教队员们手忙脚乱地把行李搬到高处。突然，校长浑身湿透地冲进来："后山滑坡，冲垮了食堂外墙！孩子们明天没地方吃饭了！" 商迟二话不说抓起雨衣："我们去帮忙！" "太危险了！"校长阻拦，"等天亮再说。" "孩子们不能饿肚子。"陆渊已经穿好雨靴，"我有土木工程基础，知道怎么加固。" 暴雨中的山路泥泞不堪。商迟滑倒了三次，每次都被陆渊及时拉住。当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到学校时，发现食堂的一面墙已经塌了，雨水直接灌进来。 "需要沙袋！"陆渊检查后说，"还有防水布。" 商迟立刻组织起在场的村民和支教队员："阿叔，麻烦带人去装沙袋！大姐，能借些塑料布吗？孩子们，去教室搬桌椅，我们搭个临时餐区！" 在商迟的指挥下，大家各司其职，效率惊人。陆渊则负责最危险的结构加固，在暴雨中爬上爬下，浑身湿透却毫不在意。 天亮时分，雨势渐小。临时餐区搭建完成，塌墙处也用沙袋和防水布做了应急处理。商迟累得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台阶上，看着同样狼狈的陆渊，两人相视一笑。 "没想到你这么会指挥人。"陆渊拧着衣服上的水。 商迟喘着气："高中当过三年班长。倒是你，爬墙的样子真像个专业的。" "我父亲是建筑师。"陆渊轻声说，"小时候经常带我去工地。" 这是陆渊第一次提起家人。商迟正想追问，校长带着热姜汤过来了："多亏你们啊！孩子们能吃上早饭了。" 回宿舍换衣服时，商迟发现陆渊背上有一大片淤青："你受伤了？" "没事。"陆渊试图遮掩，"不小心撞的。" 商迟不由分说把他按在床上："别动，我有药膏。" 药膏是临行前妈妈塞给他的，说是对跌打损伤特别有效。当商迟的手指触到陆渊背上的皮肤时，两人都僵了一下。陆渊的背部线条优美，肌肉紧实，此刻却布满淤伤。商迟小心翼翼地涂抹药膏，感受到手下身躯的微微颤抖。 "疼吗？"他轻声问。 "...有点凉。"陆渊的声音比平时低沉。 宿舍里很安静，只有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和两人的呼吸。商迟突然意识到，这是他和陆渊第一次如此亲密接触，近到能闻到他发丝间雨水的气息，看到他后颈上细小的绒毛。 "好了。"商迟迅速收回手，喉咙发紧，"明天应该就能消肿。" 陆渊慢慢穿上干净衬衫，耳尖通红："谢谢。" 这场暴雨改变了什么。第二天，商迟注意到村民们看他们的眼神不一样了——多了几分真诚的尊重和感激。孩子们更是把他们当英雄崇拜，连最调皮的男孩也乖乖听话。 但改变最大的还是陆渊。他开始主动和村民们交谈，甚至学着用当地方言说些简单句子。商迟撞见过他蹲在田埂上，认真听老农讲解怎么分辨秧苗好坏，那专注的神情比做学术研究时还要认真。 第三周，杨小花发高烧。村医说是肺炎，需要送去县医院，但暴雨冲垮了出山的路，至少要两天才能修通。 "我可以照顾她。"商迟自告奋勇，"我妹妹小时候常生病，我有经验。" 于是，商迟搬到了校医室，日夜守在小花床边。女孩烧得迷迷糊糊，不停地喊妈妈。商迟握着她的手，一遍遍讲童话故事。 深夜，当商迟讲到第三个故事时，门轻轻开了。陆渊端着蜡烛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本书："换班。" "你怎么来了？"商迟惊讶地问。 陆渊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你嗓子哑了。"他翻开书，"《小王子》，适合病人听。" 烛光下，陆渊的声音低沉温柔，像是大提琴的旋律。小花渐渐安静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商迟靠在墙边，看着这一幕，胸口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你去睡吧。"陆渊读完一章，抬头说。 商迟摇摇头："我陪你。" 两人就这样，一个读书，一个递水换毛巾，默契地照顾着小花。黎明时分，女孩的烧终于退了。商迟累得趴在床边睡着，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陆渊的外套，而陆渊正坐在窗前批改作业，晨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路通的当天，小花的父母从外地赶回来，千恩万谢地接走了女儿。商迟和陆渊回到宿舍，倒头就睡，直到晚饭时间才被敲门声吵醒。 门外站着村长和几位村老，表情严肃："老师们，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 原来，村里开始流传一些闲话，说"两个男老师关系不正常"，有家长甚至威胁要让孩子退学。 商迟气得浑身发抖："我们尽心尽力教孩子，就换来这种闲话？" 陆渊却异常冷静："村长，您怎么看？" 老村长叹了口气："山里人见识少，你们别往心里去。不过...以后在公共场合，注意点行为也好。" "什么行为？"商迟不解。 "就是..."村长尴尬地比划着，"别老凑那么近说话，别...别互相夹菜什么的。" 商迟简直哭笑不得。正要反驳，陆渊却站了起来："明天开全村大会吧，我们当面说清楚。" 村长走后，商迟瞪着陆渊："你疯啦？跟那些老顽固有什么好说的！" 陆渊平静地整理教案："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那你想怎么解决？"商迟烦躁地抓抓头发，"跟他们出柜吗？" 陆渊的手顿了一下："我们又没有..." "我知道！"商迟打断他，"但那些人脑子里已经认定我们有问题了！" 陆渊放下教案，直视商迟的眼睛："所以更要正面回应。孩子们需要好老师，我们不能因为几句闲话就退缩。" 商迟突然意识到，陆渊不是在逞强，而是真的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这种坦荡让他既敬佩又惭愧。 第二天的大会上，全村老少几乎都来了。商迟紧张得手心冒汗，陆渊却镇定自若地站在讲台上。 "各位乡亲，"他的声音清晰有力，"听说大家对我们有些误会。今天当面说清楚——我和商老师只是同事关系，来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教好孩子。" 台下议论纷纷。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站起来："那你们为啥老黏在一起？晚上还睡一个屋！" "因为我们来自同一所大学。"陆渊面不改色，"至于住宿，是学校统一安排的。如果大家不放心，我可以搬去和校长住。" 商迟猛地转头看向陆渊，后者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孩子们这半个月的进步，大家有目共睹。"陆渊继续道，"杨小花已经能背26个字母，李强学会了两位数乘法。如果因为这些无稽之谈中断他们的学习，损失的是谁？" 老村长站起来支持他们，几个受过帮助的村民也纷纷表态。最终，大会以多数人同意他们继续教学告终。 回宿舍的路上，商迟长舒一口气："没想到你这么能说。" 陆渊难得地开了个玩笑："毕竟要替某个话痨分担工作。" 商迟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说真的，谢谢你。不过...你真要搬出去？" 陆渊摇摇头："村长说不用了。但以后在公共场合...注意点。" 这个"注意点"让商迟心里莫名失落。他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和陆渊的种种亲密——清晨共享一盆洗脸水，课堂上不经意的眼神交流，深夜备课时的肩膀相靠... 除夕前一天，支教队决定给孩子们办个联欢会。商迟负责策划游戏环节，陆渊则组织孩子们排练节目。放学后，他们一起装饰教室，挂上彩带和气球。 "往左一点。"商迟指挥着站在梯子上的陆渊调整灯笼位置，"再高一点...完美！" 陆渊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他的头发上沾了一小片彩带碎屑，商迟下意识伸手去摘。 这个动作让他们突然面对面站得很近。商迟能清晰地看到陆渊睫毛的弧度，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直到外面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两人才如梦初醒般分开。 联欢会当天，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商迟和陆渊合唱了一首《夜空中最亮的星》，虽然跑调但赢得了最热烈的掌声。游戏环节，孩子们拉着两位老师一起玩"抢凳子"，陆渊难得地放声大笑，那笑容晃得商迟移不开眼。 除夕夜，支教队聚在村长家吃年夜饭。饭后，大家围坐在唯一一台能收到信号的电视机前看春晚。板凳不够，商迟和陆渊不得不挤在一张长凳上，肩膀紧贴着肩膀。 "想家了？"商迟小声问。“有点”陆渊回答 第7章 MIT 返校的大巴缓缓驶入校园，商迟望着窗外熟悉的建筑，一种奇异的不真实感涌上心头。三周的支教生活像一场梦，而现在，梦醒了。 "到了。"陆渊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一如既往地平静。 商迟转过头，发现陆渊正看着他，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自从除夕夜那个未完成的瞬间后，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薄纱，既不敢捅破，又无法忽视。 "嗯。"商迟应了一声，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低头收拾背包，手指碰到了口袋里的小物件——杨小花临别时送给他的木雕小马。 支教队员们在校门口解散，各自拖着行李返回宿舍。商迟和陆渊并肩走在校园小路上，樱花已经开了，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舞。 "明天见？"在岔路口，陆渊停下脚步。 商迟点点头："科技创新部例会，我不会迟到。" 陆渊嘴角微微上扬："这次我信你。" 回到宿舍，商迟把行李往地上一扔，直接瘫在了床上。室友们还没返校，空荡荡的房间显得格外冷清。他摸出手机，翻看支教期间拍的照片——孩子们的笑脸，星空课堂，还有不少陆渊的侧影。其中一张是除夕夜拍的，陆渊站在烟花下，光芒映在他脸上，美得不似凡人。 商迟的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片刻，还是把这张设为了手机壁纸。 第二天清晨，商迟破天荒地提前二十分钟到达科技创新部办公室。推开门，却发现陆渊已经在那里了，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 "早。"商迟把一杯豆浆放在陆渊手边，"猜你没吃早饭。" 陆渊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谢谢。"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既熟悉又陌生。商迟假装整理文件，余光却忍不住打量陆渊。三周的山村生活似乎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皮肤晒黑了些，手腕上还有被蚊虫叮咬的红点，但那股清冷的气质丝毫未减。 例会开始后，陆渊恢复了学生会主席的威严，冷静地布置新学期任务。商迟发现自己的APP项目被列为部门重点，将代表学校参加省级比赛。 "商迟，"陆渊点名道，"你的EduMate需要增加用户**保护模块，这是当前大赛的评分重点。" "明白。"商迟比了个OK的手势，"正好我在支教时有些新想法。" 会议结束后，林妍拦住了商迟："支教辛苦啦！听说你们搞了个很棒的星空课堂？" "还行吧。"商迟谦虚地说，眼睛却追随着离开会议室的陆渊。 林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陆学长最近收到MIT的正式offer了，你知道吗？" 商迟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天。"林妍拨弄着头发，"全校都在传呢，他居然没告诉你？" 商迟强撑笑容："我们又不是连体婴，没必要事事报备。" 走出会议室，商迟的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他摸出手机，点开和陆渊的聊天窗口，手指在键盘上悬停了足足十秒，最终还是退出了。 接下来的日子，商迟全身心投入EduMate的升级工作。他故意把自己搞得很忙，几乎住在实验室，只为了不去想陆渊和MIT的事。奇怪的是，陆渊似乎也在忙，两人明明同在一个部门，却难得有独处的时间。 一周后的深夜，商迟正在实验室调试代码，门突然被推开。陆渊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盒泡面。 "饿了吧？"他走进来，把一盒面放在商迟面前。 商迟愣住了："你怎么..." "你的签到卡记录。"陆渊指了指门口的读卡器，"连续三天凌晨两点还没走。" 热腾腾的泡面香气弥漫在实验室里。商迟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饿了，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陆渊坐在对面，小口啜饮着面汤，眼镜片上蒙了一层雾气。 "MIT的事..."商迟鼓起勇气开口，"恭喜啊。" 陆渊的动作顿了一下："林妍告诉你的？" "嗯。"商迟盯着面碗，"什么时候走？" "还没决定。"陆渊的声音很轻。 商迟猛地抬头："为什么？那可是MIT！" 陆渊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有些事...比学业重要。" 实验室突然安静得可怕，只剩下电脑风扇的嗡嗡声。商迟的心跳加速，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陆渊犹豫的原因，会不会是自己？ "你应该去。"最终，商迟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陆渊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邃："你觉得我该去？" "当然！"商迟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我们可以视频啊，又不是古代，一别经年什么的。" 陆渊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收拾了泡面盒。临走前，他停在门口："别熬太晚。记得保存代码。" 门关上的瞬间，商迟一拳砸在桌子上。显示器晃了晃，代码行在眼前模糊成一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只知道胸口堵得难受。 第二天，校园论坛突然出现一个热帖：《某获奖APP真的名副其实吗？——论学生会的暗箱操作》。帖子指名道姓说EduMate能获奖全靠商迟和陆渊的"特殊关系"，甚至暗示他们用不正当手段获取了评委信息。 商迟看到帖子时，正在食堂吃午饭。他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筷子，胃里一阵翻腾。周围的窃窃私语和异样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 "别理那些酸鸡。"程煜愤愤地说，"明显是眼红你获奖。" 商迟勉强笑了笑："清者自清。" 但他没想到，陆渊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当天下午，全校师生收到了一封学生会官方邮件，标题是《关于校园论坛不实言论的严正声明》。邮件以学生会名义强烈谴责造谣行为，并附上了EduMate的全部开发文档和评委会原始评分表，用事实粉碎了所有谣言。更惊人的是，邮件末尾公布了发帖人的IP和实名——大二艺术系的某个女生，曾经追求商迟被拒。 "陆学长太帅了！"程煜兴奋地跑进宿舍，"听说他直接黑进了论坛后台查记录，连校长都惊动了！" 商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做了什么？" "你不知道？"程煜瞪大眼睛，"陆学长在计算机中心当众还原了发帖过程，证明那女的造谣。校长本来要处分他擅自入侵系统，结果他甩出一堆法律条文，说这是维护学校声誉的紧急措施..." 商迟没等程煜说完就冲出了宿舍。他在科技创新部办公室找到了陆渊，后者正在整理文件，表情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为什么？"商迟气喘吁吁地问。 陆渊头也不抬："什么为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商迟一把夺过陆渊手中的文件夹，"你差点被处分！" 陆渊终于抬起头，眼神锐利："她造谣。" "但那不值得你冒险！"商迟声音发颤，"你的MIToffer，你的前途..." "我的决定，与你无关。"陆渊冷冷地说完，拿起外套离开了办公室。 商迟站在原地，手中的文件夹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这是陆渊第一次对他如此冷漠。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战。例会照常开，工作照常做，但除了必要的公事交流，再无其他。校园里开始流传两人闹翻的传闻，有人甚至打赌陆渊出国前他们会不会和好。 商迟试图专注在EduMate的升级上，但总是不自觉地想起陆渊。他在图书馆查询MIT的资料，在陆渊常去的食堂窗口徘徊，甚至"偶遇"了陆渊的导师，假装随意地打听交换生事宜。 三月的最后一个周五，校园开放日。商迟和陆渊被分到同一个展区，向访客展示学生科技作品。整整一上午，两人配合默契，仿佛冷战从未存在。但每当目光偶然相遇，又迅速分开，空气中弥漫着说不出的尴尬。 中午时分，天空突然阴沉下来。商迟正在收拾展台，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人群四散奔逃，他手忙脚乱地保护设备。 "走！"陆渊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一手撑伞，一手抱起最贵重的仪器。 两人挤在一把伞下奔向教学楼。雨越下越大，陆渊把伞倾向商迟那边，自己的半边身子很快湿透。转过一个拐角时，一阵狂风差点把伞吹翻，商迟下意识抓住了陆渊的手。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陆渊的手冰凉而修长，指节分明。商迟能感觉到他瞬间的僵硬，但并没有抽走。雨水打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凉丝丝的，却浇不灭掌心的热度。 最终是陆渊先松开了手，但商迟确信，那一瞬间的犹豫不是错觉。 "快点，"陆渊的声音有些哑，"器材会淋湿。" 他们在雨中奔跑，水花四溅。商迟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直到雨水灌进嘴里。陆渊诧异地看他，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躲进教学楼门廊下时，两人都已经湿透了。陆渊的白衬衫贴在身上，隐约可见腰腹的线条。商迟慌忙移开视线，却听到陆渊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商迟问。 "你。"陆渊指了指商迟的头发，"像只落水狗。" 商迟反手捋了把头发，水珠四溅："彼此彼此，陆学长。" 两人相视而笑，冷战的气氛一扫而空。 "我..."商迟刚要开口，陆渊的手机响了。 陆渊看了一眼屏幕，表情变得严肃："导师的电话。我得去实验室一趟。" "去吧。"商迟点点头，"器材我送回部门。" 陆渊犹豫了一下："晚上...有空吗？" 商迟的心跳漏了一拍："有。" "七点，第三食堂。"陆渊说完，匆匆离开了。 商迟抱着器材回到科技创新部办公室，心情前所未有地轻松。他哼着歌整理设备，突然注意到陆渊的电脑还开着，屏保是一张熟悉的照片——支教时的星空下，一个背影站在山坡上仰望夜空。那是他的背影。 商迟站在原地，心跳如鼓。这张照片他从未见过，显然是陆渊偷拍的。而设为屏保意味着... 门口传来脚步声，商迟慌忙回到自己的位置。林妍走了进来，看到商迟时明显愣了一下："就你一个人？" "陆学长去实验室了。"商迟努力保持镇定。 林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听说你们和好了？" "我们本来就没..."商迟话说到一半，突然注意到林妍手中拿着一个信封，上面印着MIT的logo。 林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迅速把信封藏到身后："呃...这是..." "陆渊的offer？"商迟直接问道。 林妍咬了咬嘴唇："他让我帮忙查收的。截止日期是下周一，他还没回复..." 商迟如遭雷击。下周一？那就是三天后。而陆渊竟然还没接受？ 晚上七点，商迟准时出现在第三食堂。陆渊已经在那里了，面前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看到商迟，他微微点头示意。 "实验室忙完了？"商迟坐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嗯。"陆渊推了一碗面过来，"加了你喜欢的香菜。" 商迟心头一暖。他低头吃面，思索着如何开口提MIT的事。正犹豫着，陆渊突然说话了。 "关于之前的事...抱歉。"陆渊的声音很轻，"我不该那么冷淡。" 商迟摇摇头："是我该谢谢你。那个帖子..." "过去了。"陆渊打断他，"不说这个。" 两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儿面。商迟偷偷观察陆渊，发现他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显然最近没休息好。 "陆渊，"商迟终于鼓起勇气，"MIT的offer..." 陆渊的筷子停在半空："谁告诉你的？" "这不重要。"商迟深吸一口气，"重要的是，你必须接受。" 陆渊放下筷子，直视商迟的眼睛："为什么？" "因为那是你的梦想！"商迟声音有些发抖，"你不能因为...因为任何人放弃它。" "任何人？"陆渊重复道，眼神变得深邃。 商迟的心跳加速，手心冒汗。这一刻，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不要因为我留下。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们是朋友，对吧？朋友希望彼此变得更好。" 陆渊的表情难以捉摸："只是朋友？" 食堂的灯光突然变得刺眼，周围的嘈杂声仿佛远去。商迟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陆渊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皱起眉头："实验室出了点问题，我得回去。" "去吧。"商迟勉强笑了笑，"我们...改天再聊。" 陆渊起身离开，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商迟，有时候我在想..." "什么？" 陆渊似乎挣扎了一下，最终只是摇摇头："没什么。晚安。" 看着陆渊远去的背影，商迟的胸口隐隐作痛。他摸出手机，翻到那张烟花下的照片，久久凝视。 第二天一早，商迟被手机铃声吵醒。是程煜："快看校园论坛！爆炸新闻！" 商迟迷迷糊糊地点开链接，顿时睡意全无——置顶帖标题是《学生会主席陆渊确认赴MIT交流，下周启程》。 帖子内容很简单，附有一张陆渊签字的确认函照片。发帖人是林妍。 商迟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床上。他机械地穿好衣服，洗漱，出门，整个人像行尸走肉。校园里到处都在讨论这个消息，他听到有人说"陆学长终于想通了"，有人说"早该去了"。 科技创新部办公室空无一人。商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盯着对面陆渊整洁的桌面发呆。突然，门开了，陆渊走了进来。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恭喜。"商迟先开口，声音干涩。 陆渊的表情复杂："商迟..." "不用解释。"商迟强打精神，"这是好事。真的。" 陆渊走近几步："是林妍发的帖子。我今早才把确认函交上去。" "迟早的事。"商迟站起身，"我帮你收拾东西？" 陆渊突然抓住商迟的手腕："昨晚我想说的是..."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再次打开，几个部员走了进来。陆渊立刻松开手，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表情。 "周一例会取消。"他对所有人宣布，"我要准备出国事宜。各部门工作照常进行。" 众人纷纷表示祝贺。商迟借口上厕所，逃离了现场。 接下来的几天，商迟刻意避开所有可能遇到陆渊的地方。他把自己埋在代码里，日以继夜地完善EduMate，只为了不去想陆渊即将离开的事实。 周日晚上，暴雨倾盆。商迟在实验室工作到很晚，回宿舍时已经浑身湿透。路过研究生公寓时，他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仰头看向陆渊的窗口——灯还亮着。 雨越下越大，商迟站在雨中，任凭雨水冲刷着脸。突然，一个念头击中了他：如果今晚不见，可能要一年后才能见到陆渊了。 几乎是本能驱使，他冲进公寓楼，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来到陆渊门前。正当他抬手要敲门时，门突然开了。 陆渊站在门口，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家居裤，看起来正准备出门。两人面面相觑，都愣住了。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你先说。"陆渊让开身子，"进来吧，你湿透了。"他第一次来到陆渊的宿舍。房间整洁得近乎苛刻，每样东西都有固定位置。书桌上放着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旁边是一叠英文技术资料。 陆渊扔给商迟一条毛巾和一套干净衣服："换上。会感冒。" 商迟机械地擦着头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来这里干什么？质问陆渊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乞求他别走？ "我看到确认函了。"最终，商迟选择了最安全的话题。 陆渊点点头："嗯。" "什么时候的飞机？" "周二上午。" 又是一阵沉默。雨声敲打着窗户，像是倒计时的鼓点。 "为什么？"商迟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旋在心头多日的问题，"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陆渊深吸一口气："因为我不确定..." "不确定什么？" "不确定我能不能走。"陆渊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不确定我能不能离开你。" 商迟的心跳骤然停止，又疯狂加速。他抬起头，对上陆渊深邃的目光，那里面盛满了前所未有的情感。 "我申请了延期。"陆渊继续说，"但导师说机会只有这一次。" "你应该去。"商迟听见自己说，"我会等你。"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陆渊突然上前一步，将商迟拉入怀中。他们的身体紧紧相贴，心跳声彼此呼应。 "一年。"陆渊在商迟耳边低语，"不是结束，只是暂停。" 商迟闭上眼睛，感受着陆渊的气息环绕着自己："我会每天给你发消息，烦死你。" 陆渊轻笑一声，温热的气息拂过商迟的颈侧："我记下了。" 雨声渐歇，两颗心却跳得更加激烈。在这个安静的夜晚，在离别的前夕，他们终于找到了彼此心中的位置。 “我喜欢你，商迟”陆渊在夜晚中自言自语道“大一新生会上我一眼就看到了你，你闪闪发光照耀着我。” “真的吗学长”商迟回答。 “……你没睡啊。” “你管我呢，还有你刚才说你喜欢我是真是假啊。” “真的，怎么了。”陆渊面无表情地说。 商迟貌似很高兴，想到了什么又有点失落“我爸妈可能不会接受，他们比较传统。” “我愿意等你。” “好！” 第8章 我爱他 陆渊的航班起飞三小时后，商迟站在了父母家的雕花大门前。他手里攥着两张机票——一张是下周飞波士顿的，另一张是退票凭证。 "儿子？"商母打开门，惊喜瞬间变成疑惑，"怎么这个表情？出什么事了？" 客厅里飘着红茶香气。商父坐在沙发上看财报，抬头瞥了一眼："不是说要去送机吗？" 商迟把背包扔在玄关，金属搭扣撞击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声响。他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爸，妈，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商父摘下老花镜。十七年商场沉浮让他对危险有种野兽般的直觉："坐下说。" "我就站着。"商迟的声音开始发抖，"我和陆渊...我们不是普通朋友关系。" 茶杯与托盘相碰的轻响。商母的手悬在半空。 "我们在一起了。"商迟盯着父亲渐渐涨红的脸，"昨天他向我表白，我答应了。" 死寂。墙上的古董钟秒针走动声突然被放大十倍。 "你再说一遍。"商父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我爱他。"商迟一字一顿地说。 陶瓷碎裂的爆响炸开。商父手中的茶杯在商迟脚边粉身碎骨，滚烫的茶渍溅上他的牛仔裤。 "你疯了吗！"父亲站起来时撞翻了茶几，"两个男人...你知道外面会怎么说？！" 商母的哭声像一根细针插入耳膜："是不是那个陆渊带坏你的？妈妈早就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对..." "是我先爱上他的！"商迟吼得喉咙生疼，"从大一开始，每一天我都在确认同一件事——" 一记耳光打断了他的话。左脸火辣辣地疼，嘴里泛起铁锈味。商迟舔了舔破裂的嘴角，突然发现自己在笑。 "打得好。"他直视父亲充血的眼睛，"这样我就不用愧疚了。" 他从钱包抽出那张泛黄的拍立得——支教时孩子们偷拍的，照片里他枕在陆渊肩头熟睡，陆渊低头看他的眼神温柔得能融化雪山。 "看清楚了，爸。这就是你儿子的人生。" 商父夺过照片撕得粉碎："滚出去！" 三天后，商迟拖着行李箱站在陌生小区门前。这是他大学同学的闲置公寓，临时避难所。手机屏幕亮起，陆渊的信息：【安顿好了，实验室很棒。你那边怎么样？】 商迟咬着拇指关节打字：【爸妈接受了，需要时间适应】发送前删掉重写：【一切正常，想你】 按下发送键时，一滴水渍在屏幕上晕开。商迟诧异地摸向自己的脸，才发现已经泪流满面。 十二个月像十二年那样漫长。 陆渊提前三个月完成交流项目，改签了最早一班回国航班。飞机着陆时，他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左手的素圈——这是用实验室3D打印机偷偷做的，内侧刻着商迟的生日和"Debugging Life"字样。 出租车停在商迟公寓楼下时，陆渊的行李箱滚轮在台阶上卡了一下。这个不祥的预感应验了——开门的陌生女孩一脸茫然："商迟？半年前就搬走了啊。" 电话那头冰冷的电子音提示号码不存在。程煜的微信已读不回。科技创新部办公室的新任主席表示"不方便透露私人信息"。陆渊在初遇的礼堂台阶上坐到日暮，西装裤沾满露水。 第五天，他鬼使神差走进市中心商场。儿童图书区传来熟悉的轻笑，陆渊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商迟蹲在绘本架前，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他瘦了很多，T恤领口松垮地露出锁骨，但笑起来眼角的小皱纹一点没变。 《小王子》从陆渊指间坠落，重重砸在地上。 商迟抬头时，背景音乐正好切换到《夜空中最亮的星》——支教那年他们教孩子们唱的第一首歌。 "陆..." 商迟怀里的孩子好奇地指着陆渊："舅舅，那个好看的叔叔哭了。" 三步之遥，陆渊的嘴唇在颤抖。他向前迈步时，商迟怀中的小男孩突然挣扎下地，摇摇晃晃扑过来抱住他的腿。 "你是陆渊叔叔吗？"孩子举起一本画册，"舅舅说这是你送他的书！" 泛黄的《小王子》扉页上，陆渊七年前的笔迹清晰可见："To my star." 商迟站在原地没动，但眼泪已经流了满脸。陆渊抱起孩子走向他，每一步都像走在七年时光铺就的红毯上。 "我找了你127天。"陆渊把脸埋进商迟肩窝，呼吸间全是熟悉的洗发水香气，"别再消失了。" 小男孩困惑地看着两个拥抱的大人："为什么舅舅也在哭？" 商迟吻了吻孩子的发顶："因为叔叔找到了他的玫瑰。" 第9章 重逢 商场重逢的第三天，商迟站在同学公寓的阳台上，望着楼下熟悉又陌生的黑色SUV。陆渊靠在车边，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日光将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三岁的小侄子豆豆趴在商迟肩头，兴奋地挥舞着小手。 "陆渊叔叔！"孩子清脆的喊声惊飞了树上的麻雀。 陆渊抬头，阳光在他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他嘴角微微上扬，举起手中的纸袋——商迟最爱的生煎包，还冒着热气。 "你什么时候告诉他我的名字的？"上楼后，陆渊把早餐放在茶几上，目光在简陋的公寓里扫视。沙发床没收拾，笔记本电脑旁边堆着几个空啤酒罐。 豆豆已经熟练地扒开纸袋："舅舅手机里全是你的照片！"小手油腻腻地就要去抓陆渊的袖口。 "等等——"商迟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陆渊本能地一缩，但孩子动作更快。袖扣被扯开的瞬间，商迟倒吸一口冷气——陆渊左手腕内侧延伸至肘部的疤痕暴露在阳光下，狰狞的粉红色与周围皮肤形成刺目对比。 "痛痛吗？"豆豆睁大眼睛。 陆渊迅速拉下袖子："不痛了。" 商迟的指尖悬在半空，想触碰又不敢："这是...什么时候的？" "实验室那次小事故。"陆渊轻描淡写，把生煎推到他面前，"趁热吃。" 商迟没动。记忆闪回一年前视频通话时陆渊总是穿着长袖，哪怕夏天。"是张氏投资前两个月的事，对不对？" 陆渊沉默地拧开豆浆盖子，热气氤氲而上。 "你当时说感冒了...其实是住院？" "电路短路引发的小火灾。"陆渊终于开口，"我回去抢了硬盘。" 商迟眼前浮现陆渊冲进浓烟中的画面——那硬盘里存着EduMate全部核心代码，是他们共同的心血。他喉咙发紧："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呢？"陆渊抬起眼，"让你放弃家人飞过来？" 这句话像刀子扎进胸口。商迟张了张嘴，豆豆突然扑进他怀里："舅舅不哭..."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陆渊叹了口气，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指腹粗糙的触感如此真实。 "我找了你四个月。"陆渊声音很低，"去过你父母家三次，保安说他们搬去海南了。" "他们骗你的。"商迟抓住那只手贴在自己脸上，"我被关在郊区别墅半年。" 陆渊瞳孔骤缩。 "程煜每周偷偷给我送物资。"商迟苦笑，"我爸以为切断所有联系就能让我''恢复正常''。" 豆豆不安地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陆渊把孩子抱到膝上，递给他一个生煎包："豆豆，舅舅和叔叔要说些大人话，你去房间玩拼图好吗？" 等孩子蹦跳着离开，陆渊才沉声问："怎么逃出来的？" "不是我逃。"商迟捏扁了空啤酒罐，"是我妈...她上个月偷偷给了我钥匙。" 陆渊皱眉："为什么突然..." "因为我爸突发心梗。"商迟声音干涩，"他在医院拉着我的手说''别走''，我才知道..." "知道什么？" 商迟走到书架前，从一本《计算机简史》里抽出一张泛黄的报纸复印件。头条新闻赫然是《XX大学实验室火灾：青年教师为救资料重度烧伤》，配图是年轻时的商父扶着担架，上面躺着个模糊的人影。 "三十年前，我爸是系主任，林教授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商迟的手指抚过报纸上那个名字，"他们...和我们一样。" 陆渊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 "火灾后林教授被家人送去国外，三个月后...跳崖自杀。"商迟的声音几乎听不见，"我爸娶了我妈，但书房的保险柜里一直锁着林教授的怀表。" 陆渊静静地看着报纸上那张照片，突然说："你父亲反对，是怕历史重演。" "不止。"商迟摇头，从手机调出一张照片——保险柜深处还有一份发黄的判决书，"当年是有人纵火。林教授的家人...雇的。"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陆渊的指节泛白，豆浆杯被捏得变形。商迟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这个曾经为他挡过全世界的男人："现在你明白了？我躲着你是因为——" "——因为怕我成为下一个林教授。"陆渊替他说完，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商迟，你低估了我，也低估了你父亲。" "什么意思？" "你父亲上周联系过张董事长。"陆渊拿出手机调出一封邮件，"他询问教育AI的专利保护措施，还推荐了安保专家。" 商迟瞪大眼睛。邮件署名确实是父亲常用的"老商"。 "如果他真想拆散我们，"陆渊轻声道，"应该劝张氏撤资才对。" 豆豆突然从房间里冲出来，举着一幅歪歪扭扭的蜡笔画："陆渊叔叔看！这是你，这是舅舅，这是豆豆！" 画上三个火柴人手拉手站在彩虹下。陆渊接过画，指尖轻轻擦过那个最小的身影："画得真好。" "妈妈说舅舅不开心是因为找不到你。"豆豆认真地说，"现在找到了，舅舅会回家吗？" 商迟与陆渊对视一眼。阳光透过纱帘，在陆渊侧脸投下细密的光斑，那些他曾经亲吻过无数次的轮廓线条，如今近在咫尺又恍如隔世。 "豆豆，"陆渊抱起孩子，"想不想去看看叔叔和舅舅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半小时后，他们站在大学礼堂的台阶上。九月的风裹挟着桂花香，与七年前那个开学日毫无二致。豆豆在草坪上追蝴蝶，笑声清脆如铃。 "就是这里。"商迟指着第三排座位，"你坐在那儿，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AI。" 陆渊轻笑："而你像个失控的烟花，炸得我系统瘫痪。" 他们相视而笑，时光仿佛从未流逝。商迟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妈说要把她的旧钢琴送给我。" "钢琴？" "嗯，她年轻时学的，后来..."商迟顿了顿，"好像和林教授有关。" 陆渊若有所思。远处豆豆摔了一跤，两人同时冲过去，陆渊快一步把孩子抱起来检查膝盖。阳光下，他左手疤痕再次显露，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商迟突然下定决心："今晚我回去一趟。" "我陪你。" "不。"商迟摇头，"有些仗，得自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