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直播带货成为了我的日常》 第1章 明天有空吗 文/暮采山上薇 云彩村位于西南的大山里。 正如它的名字一般，这里每天都上演着云彩翻涌的景象，日出日落，云卷云舒，绯色之空，确是文人笔下的世外桃源。 不过对于这里的山民来说，实在太苦了，大自然的的原始密林带给他们的，只有代代相传的贫穷。陡峭的山路，落后的交通，单一的经济，让他们被锁在信息塔，接触不到外面的大千世界。所以，不知从何时起，走出大山成了每一个山里娃的梦想。 黎蒿花了十二年，才从小镇走出大山，见识外面的平原，呼吸海水的咸湿。大学四年，她勤工俭学，一攒到钱，就约着三五好友去旅游，四年跑了不少地方。她倒是不觉得苦，反而感觉很充实，走的路越远，去过的地方越多，成长的速度也会越快。 无论是见识还是学识，从小地方来的她，远远落后于大部分的同学，只有加快前行的步伐，迈稳成长的步子，她才能与他们并肩而行。 临近毕业，黎蒿还没有找到心仪的工作，当初就是踩着分数线进的大学，专业也是调剂的，文科专业的就业面几乎没有，班上的同学就三个拿到了确定的offer，还是跨专业的。 辅导员比他们还着急，每天在群里发招聘信息和简历模板，奈何岗位不匹配。当然了，这种结果并不意外，社会工作专业有几个企业会来招聘呢？ 论文答辩结束后，黎蒿和要好的几个同学去附近景点散心。这是这几年刚冒出来的古村落景点，传统非遗刺绣、特色民俗文化和古建筑、以及耳目一新的文创产品，给这里带来了巨大的流量，成为远近闻名的网红打卡点。 黎蒿突然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给谁打工不是打工。 也许，可以给自己打工。 黎蒿把自己的想法给家里讲了个大概，父母都很沉默，没有表意。好不容易走出大山几年，如今又要走回来，村里圈子本来就小，可能还会让父母抬不起头来。 这一点，黎蒿深知。 不过她不是轻言放弃的人，父母虽然文化不高，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但思想方面，一向很开明，她相信父母迟早会理解她的。 参加完毕业典礼，同学们都有些伤感，大家拍完毕业照，就去吃散伙饭，吃着吃着，不知谁先哭出声，陆陆续续的声量大了起来。黎蒿赶紧安慰，“咱们只是毕业，又不是一辈子不见了，毕业好啊，以后各位当上大老板，做上大富豪，苟富贵勿相忘啊！” 黎蒿的话惹得大家哭笑不得，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勾勒未来。 打包行李的那天，许嫚嫚还是抱着黎蒿哭成了泪人，同寝四年，他们成为了最好的朋友，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起旅游，如今就要各自说再见，心里不是个滋味。 许嫚嫚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蒿蒿，今晚陈颉约了几个朋友，你要来吗？” 黎蒿打趣道：“你们俩不单独约会，叫我们这些电灯泡干嘛？都是我认识的吗？” 许嫚嫚羞涩的笑，嗔怪道：“蒿蒿，你学坏了哟，让你别一天跟着周林岁瞎混，你看看，把你这朵小白花都污染了。” 许嫚嫚又补了一句，“你放心，都是你认识的人。” 周林岁是他们班上的小太阳，每天都是乐呵呵的，和所有人打成一片，黎蒿觉得和他比较投缘，有一次小组作业分到一组，聊得投机，一来二去便成了好朋友。不过许嫚嫚和周林岁可不对付，每次见面就拌嘴，黎蒿只能充当和事佬。 黎蒿轻轻笑了笑，“那行，你一会儿给我发个时间和地址，我忙完就过去。” 寝室楼下就有快递公司，虽然方便，但耐不住黎蒿的东西太多，跑了好几趟，差点累个半死。还好班上的男同学过来帮助大家搬运行李，不然这体力活，绝大部分女生都吃不消。 忙完回寝室洗了个澡，化个淡妆，黎蒿就出门了。 许嫚嫚发的这个地方，黎蒿倒是有点印象，在清水江边上，好像她有和别人去过，不过当时有些尴尬，没仔细看，匆匆忙忙就回去了。 这里是一家烤吧，可以点唱、烧烤、桌游，小资的布置，特色的服务，让这里深受欢迎，许多年轻人尤其是大学生，聚会吃饭首选这里。 黎蒿来到二楼的包间，虽说是包间，但其实就是一扇磨砂玻璃隔离开来，外面是个大露台，可以临江烧烤，着实惬意。她推开门，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嘴角噙着的笑渐渐消失，她不该尴尬的，可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幸好今天没戴眼镜，不然只会放大她的尴尬。 许嫚嫚过来拉黎蒿入座，在座的人都互相认识，都是陈颉的朋友，黎蒿还和许嫚嫚去看过他们打球，不过，许嫚嫚也没说他会来啊，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貌似不是在场任何人的朋友。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蒿蒿，这是刚刚烤好的，快吃。” 一大盘烧烤摆在黎蒿的前面，美食当前，哪管那么多，她顾不得周围，开始大快朵颐，配上神仙快乐汽水简直爽翻天。 “给你。” 清脆的薄荷音从头顶飘来，黎蒿下意识的抬头说谢谢，对上那双眼睛，黎蒿当场石化。 他到底什么意思啊，搞这出？ 他们真的不熟，上一次见面还是两年前，说不上不欢而散，但起码是尴尬的，后来她的生活里就没了这个名字。 旁边的男生打趣道：“大伙面前整投喂，甜份超标了哈。” “石老三，别在那里乱配对，我们蒿蒿还是单身呢。” 许嫚嫚这语气，黎蒿瞬间知道中了她的计，这小妮子算计到她头上了，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搭上他们的，但她敢肯定，绝对是许嫚嫚牵的线。 回去得好好收拾她。 陈颉看向大家，提议道：“大家吃得差不多的话，可以开始玩游戏了，咱们刚好六个人，可以分为三个组，抽牌比点数大小，指定人员玩真心话大冒险。” “阿颉，这也太土了，现在谁还玩真心话大冒险啊，要不换一个吧，推理游戏也行。” 陈颉朝他使了一个眼色，男生识趣地闭上了嘴。 许嫚嫚说，“我要和蒿蒿一个组。” 陈颉开口，“那就这样，我和嫚嫚、黎蒿一组，你们三个一组，如何？” “那就开始呗，来抽牌。” 黎蒿喝下一口汽水，从桌上抽了一张牌，大家同时打开牌，点数合计最高的一组可以指定点数低的那一组玩真心话大冒险。 黎蒿组的点数高了两个点，陈颉说让她来指定人，她还没反应过来，许嫚嫚就赶紧开口，“不如我来指定吧。” “柴闻树。” 众人的目光齐聚，少年点头一笑，“我选真心话。” 许嫚嫚问，“你现在有喜欢的女生吗？” “有。” 声音清脆明亮，有些少年意气。 黎蒿的目光淡了一瞬，恢复如常。 石老三吆喝着重新抽牌，这次是他们的点数大一些，指定黎蒿真心话大冒险。黎蒿从不饮酒，哪怕是聚会的果酒，她也绝对不沾。 她做好了一直真心话的准备。 石老三看向组内的两人：“你们有要问的没？” “我可以问吗？” 少年脸上挂着浅笑，“你现在有谈恋爱的打算吗？” 震惊！意外！ 不是，他在笑什么？ 这完全和黎蒿印象中的他不一样，两年前他们也是来的这里吃饭，他当时一直挂着脸，说自己替朋友来的，见过就好，不用加联系方式，希望她能理解。 老实说，黎蒿当时气炸了，哪里来的普信男人，见一面就对你有感觉，还觉得女孩子会扑向你。那是黎蒿最难以下咽的一顿饭，回去她就告诉周林岁，以后别给她介绍这些乱七八糟的男生了，她没有恋爱的打算。 周林岁解释说自己介绍的是另外一个男生，不过那个男生当时好像有喜欢的女孩了，怕不好对周林岁这边交代，就拜托自己单身的好友过来，也就是柴闻树。 黎蒿斩钉截铁道：“完、全、没、有” 众人被黎蒿的语气吓到，赶紧转移话题，让大家重新抽牌。石老三向陈颉使了个眼色，陈颉心领神会。 “不如我们直接比点数吧，不分组了，点数最高的人向点数最低的人提问。” 大家摊开牌面，最大的是红桃K，也就是柴闻树，好巧不巧，黎蒿得了个黑桃3。 柴闻树直面黎蒿，眼神戏谑：“假如有人追你，多久能追上？” 这个问题，还真是——引人发省。 黎蒿从来没有想过，更无从入手，她坦然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喜欢的话可能几个星期、几个月，不喜欢追多久都没用。” 少年的目光如盘踞一方的虎王，犀利、直击人心。 黎蒿无所畏惧，刚开始确实尴尬，不敢直视，既然说开了，索性大大方方的做自己。 后面几人又玩了其他桌游和推理游戏，从烧烤店出来，已是晚上十点，清水江岸灯火通明，游人如织，热闹不减白天。 许嫚嫚说她家人凌晨的飞机从国外回来，她现在要和陈颉去机场，拜托柴闻树送黎蒿回寝室。石老三他俩还有下半场的约，就先不回学校了。 黎蒿没有拒绝的理由，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确实不安全，好歹柴闻树那家伙和她是校友，多个人多份安全感。坐上出租车，俩人相顾无言，索性各自看向窗外。 出租车车上的时光格外漫长，长到黎蒿都以为师傅绕路了，打开地图一看，行驶在正轨上。 看到黎蒿的举动，柴闻树打趣道：“放心，我不会卖了你。” 黎蒿不打算理他，看向窗外继续放空。柴闻树送她到寝室楼下，她礼貌的说了声谢谢，转身上楼，刚走到楼梯口，背后传来少年的声音。 “你明天有空吗？” “没有” “那后天呢？” “没、有” “那——大后天呢？” 黎蒿满头黑线，“你有什么话直说。” “我喜欢你。” 第2章 喜欢吃什么 富大位于谷春江入海口，上游的砂石冲积到此处，土壤十分肥沃，种在这里的植物几乎没有不活的，所以富大的定位是森林大学，确实很恰当。 黎蒿赶紧关上阳台的窗户，傍晚这会儿蚊虫尤其的多，她买了后天回家的机票，可不想满头包回去，不体面。 许嫚嫚今天大中午才来寝室，她家就是富州本地人，周末基本不待学校，眼下已经毕业，她的行李早就搬回家，这两天呆学校主要是为了陪黎蒿。 昨晚的事，黎蒿还记在心里，她把许嫚嫚按在凳子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把许嫚嫚看得发虚。 “蒿蒿，你——怎么了？” 黎蒿不说话，这小妮子嘴真硬，非要逼她用刑，只见她眼疾手快，上下其手拨弄许嫚嫚的痒痒肉，她痒得笑个不停，忍不住求饶。 “饶了我吧，蒿蒿，我招，我什么都招——” “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背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许嫚嫚知道躲不过，蒿蒿不会饶了她的，她小声嘟囔：“柴闻树是我爸爸同学的儿子，我也是最近刚知道的，之前我爷爷八十大寿，他父母带他一起过来参加，后来听我爸爸说，他和柴闻树的爸爸是大学同学，我爸爸他们这一代一直有联系，但我和他确实没见过。” “他当时过来和我打招呼，问我关于你的情况……” 黎蒿眼神恐吓许嫚嫚，看她是不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 “蒿蒿，我是什么人啊，我才不会告诉他，再说了，我和他又不熟。” 黎蒿抓住许嫚嫚的漏洞，直接出击。 “你前面不是说你们不认识吗？怎么这会儿说的是你们又不熟？给我从实招来。 “好啦，蒿蒿，我全部告诉你，你千万不要生气啊。” “其实我两年前就认识他，在你前面一点点，当时你和他出去吃饭，我也是知情的，不是周林岁给我说的，是陈颉。” 黎蒿示意他说下去。 “柴闻树是机电学院的院草，当时追他的女孩儿不在少数，陈颉和柴闻树有一个共同好友，没错，就是当时爽约的那个男生，陈颉听说你和柴闻树去吃饭了，让我提醒你，他追求者太多，怕你受伤，当然，你们也没成，我就没给你说了。” 黎蒿问，“那这次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来？” 许嫚嫚反问，“蒿蒿，你先告诉我，昨晚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他——给你表白了吗？” 黎蒿一下子感觉脸有些烫，她眼神躲避，有些不自然，想到昨晚柴闻树的那句“我喜欢你”，她就觉得莫名其妙。 两年没见过，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耍人也不用这种招数。 昨晚听到柴闻树的话，她一步当三步，迅速爬上楼，大气也不敢喘，她不知道柴闻树说这句话时的表情，是戏谑？玩弄？ 她甚至躺在床上半小时，才敢去照镜子。 她二十二岁了，她懂得什么是喜欢，什么是谈恋爱，起码她知道，柴闻树不会喜欢她，一个喜欢自己的男孩子，不会在两年前说那番话隔应自己。 黎蒿问，“怎么，他告诉你了？” 许嫚嫚顿时有了力气，反把黎蒿按在凳子上，她打趣的说，“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他喜欢你，我猜他昨天表白了，毕竟再不表白，你们就没有机会了。” 黎蒿着实被许嫚嫚的话弄糊涂了，什么喜欢？什么表白？ 他们只有过一次交集，再无其他。 “蒿蒿，你听我说，其实…” 黎蒿的电话突然响了，电话那端是妈妈熟悉的声音，不过带着哭腔。 “小蒿，你爸爸腿摔断了，在医院要做手术，我……” 黎蒿一下子腿有些发软，她整理好情绪，让声音尽快能自然一些。 “妈，你别担心，我马上回来。” 从小到大，爸爸妈妈都把她视为珍宝，在村里重男轻女那么严重的地方，家里就只有她一个孩子，爸爸常常对他说，男孩女孩都一样，都是自己的孩子，让她不要听信村里的谗言。 爸爸给她取名“蒿”，意为自由生长，坚韧不拔。 她赶到老家医院，已是深夜两点。妈妈说医生刚做完手术，非常成功，转入重症病房观察两天，指标正常的话就转入普通病房，看恢复程度，快的话十天左右能出院。 黎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手机那端弹出消息，是许嫚嫚。 “蒿蒿，你到医院了吗？手术怎么样？” 黎蒿敲打着文字回复，讲了个大概，让她别担心。 两天后，爸爸各项指标正常，顺利转入普通病房，妈妈在这里陪住两天，身体有些吃不消。黎蒿让她回家带些换洗的衣物，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过来，她一个人在这里照顾爸爸。 中午她和爸爸吃的是青椒炒肉，爸爸说赠送的酸菜汤不好喝，下午能不能换白菜，看着爸爸有力气说话，黎蒿安心不少。 她准备带个芹菜炒肉和三鲜汤，清谈又下饭。 买完走到医院门口，她听到有人叫她，寻声望去，是柴闻树。 毫不夸张地说，黎蒿愣在原地，她不知该作何表情，如何开口。柴闻树也有些尴尬，他摸了摸笔尖，眼神不自然的看向别处，嘴里却说着话。 “听说叔叔住院了，我过来看看他。” 这时黎蒿看仔细了，柴闻树手上拎着两件保健品。 她朝他问道，“你吃饭了吗？” 柴闻树可能没想到黎蒿会这么问，嘴巴张了又张，愣是没蹦出一个字。 黎蒿继续说道，“一起上去吧，我也没吃，给我爸爸送完饭菜，一会儿我们下来吃。” 柴闻树木讷的点点头。 医院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过道的椅子上坐满了人，住院区还好一下，空气相对流通，不过还是散发着病味，闻多了，甚至会感觉自己也病了。 柴闻树进去给黎爸爸打过招呼，就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时不时看向窗外，等黎蒿收拾好黎爸爸的餐具，他们就一起下楼。 许是知道黎蒿想问什么，柴闻树说，“是我问许嫚嫚关于你的事，她不想告诉我，我一再央求她，才知道你爸爸生病了，所以冒昧过来。” “嗯，谢谢你过来。” 柴闻树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他抿了抿嘴，眼神里闪过慌乱。 “你喜欢吃什么？” 柴闻树下意识的回答，“我不挑食。” 黎蒿带他去了一家豆米火锅店，医院门口的餐饮总是格外的火爆，好吃的难吃的通通坐满，虚无坐席，医院最不缺的就是病人以及病人家属。 “这附近也没啥特别的，我看这家店生意格外好，上次我和妈妈来吃过，味道还不错。” 许是看黎蒿状态有些差，柴闻树出言安慰，“你别太伤心了，叔叔很快就好起来了，你要先照顾好自己。” 黎蒿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原来他以为自己情绪很低落啊。其实不是的，爸爸的病情她已经和医生了解过，并无大碍，主要是这几天忙前忙后，睡眠不足，导致她看着病怏怏的。 黎蒿开玩笑的口吻，“老实说，很感谢你过来看望我爸爸，之前的事，咱们就一笔勾销……” “我不想一笔勾销！” 柴闻树马上接过她的话，“黎蒿，可能你不相信，我对你是认真的。我不想在你爸爸生病的时候和你聊这些，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卑鄙，等后面有时间了，我们再好好的坐下来谈。” 柴闻树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在火锅店聊这个话题，确实不太浪漫，你大老远赶过来怪累的，我刚才订了酒店，你住一晚上，明天就回去吧。” 柴闻树的脸阴沉下来，再多说点什么，他感觉自己像要糖果的小孩，幼稚。 他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黎蒿淡淡地开口，“我加你微信，把酒店位置发给你。” 柴闻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弹出好友添加信息，头像是一只粉色的hello kitty。 “你直接备注我的名字…” 说着信息框弹出“柴闻树”三个字。 黎蒿点点头，她向来都是要备注名字的，不然朋友圈好友总有那种喜欢改昵称的人，改来改去她记不住。 吃完饭，黎蒿坚持送柴闻树去酒店，别人大老远跑过来，她起码要礼数周到，酒店下面是一家咖啡厅，柴闻树小心翼翼的问她要不要进去坐坐。 爸爸身边有护工照顾，她平时就是买点饭菜，晚点再过去医院看爸爸。 柴闻树点了两杯冰咖啡，正是三伏天的第一伏，热浪来袭，走在路上都要冒汗的程度，一杯冰咖啡下肚，凉爽不少。 黎蒿咬着吸管发呆，她不知是在烦恼未来还是烦恼爸爸的身体，可能都有吧，困难来袭的时候，它才不会管你是否忙得过来，麻绳专挑细处断。 柴闻树的声音低低的，“黎蒿，你毕业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回老家创业，你呢？” 柴闻树说，“我收到一家设计公司的offer，平时喜欢拍点照片，可能兼职个摄影博主。” “那挺好，以后就是大设计师和大摄影师。” 柴闻树的声音更低了，仿佛下定某种决心。 “对不起，两年前的事对不起…毕业吃饭的事对不起。” 黎蒿震惊，而且意外，“什么？” 柴闻树摸了摸笔尖，想到两年前的事，当时卢明远那小子说他有喜欢的人了，但是他朋友在他没喜欢的人之前，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孩，如果他不去，朋友都没得做，但如果他真去了，这刚谈上的恋爱不就黄了吗？ 思来想去，他央求柴闻树帮他拒绝，代价是承包寝室一年的卫生。 柴闻树当时被磨得没脾气，就硬着头皮去了，等去到那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背带裤的女孩儿，长发披散在肩，白色无袖背心，青春靓丽，清纯动人，走到女孩面前坐下来，他的心跳忍不住快起来，女孩五官小巧秀丽，皮肤白皙，光是坐在那里就很吸引人。 他好半天说不出话，一开口，却又是拒绝的话，他不得不拒绝，卢明远那小子可得打扫一年的卫生。 从那此后，他就再没见过黎蒿，卢明远的朋友不可能透露女孩的半点信息，大有断绝往来之意，再次见面，是在学校的募捐活动上，他和她都是活动的志愿者。 但他不敢主动去打招呼，上次他的行为绝对让她反感了，他要是靠近，她只会逃跑。 索性他就远远的看着。 其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对他是什么感觉。 好奇？好感？喜欢？ 一个他都没有答案的事情，他无法行动。唯一有的答案，就是他当时对她太无礼了。 第3章 暗恋你两年 在医院待了十天，爸爸终于出院了，联系家里的表叔开车来接回家。黎蒿是有驾照的，不过是“荷包驾照”，老家的路大修过几次，比以前好不少，但是弯路多，爬坡上坡频繁，黎蒿这个新手司机根本不敢开。 从市里的医院到家，不过一小时，一路上黎蒿都望向窗外，四年的时间，老家已是翻天覆地，以前闲散的农田变成整齐划一的风景，微风送来阵阵稻香，蝉鸣鸟叫，黎蒿感觉心都被涤荡了。 由于她提前离开学校，剩下的物品由许嫚嫚帮她打包回来，寄回来好久了，她准备今天去拿。 车子驶入月牙镇，黎蒿喊表叔在前面的快递站停一下，她去拿快递。她翻开手机，报出快递码，前来搭话的是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孩，宽松的白T和牛仔裤，便足够靓丽。 她朝黎蒿浅笑点头，转身去翻找快递，熟练的验货出库递给黎蒿。 黎蒿大方的看着女孩，说：“能加个你的联系方式吗？我想了解一下你们这边的物流价格，如果后面我这边有物流需求，能和你直接对接吗？” 女孩笑着点头，“好的。” 黎蒿他们刚到家门口，她便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住了。十几个人围在门口，手里提着牛奶、麦片、奶粉等营养品，他们是来庆祝爸爸出院回家的，黎蒿看见还有人朝着爸爸怀里塞红包。 幸好刚才在镇上买了些肉菜蛋奶，妈妈让黎蒿在院子里招待客人，端茶送水，而她在厨房准备晚饭。隔壁的张嬢嬢过来拍拍黎蒿的肩膀，语气亲昵，“小蒿，你去厨房帮你妈妈，这边我来负责。” 黎蒿觉得温暖又亲切，说了感谢的话，张嬢嬢让她不必这么客气，大家都是邻居，互帮互助很正常。 黎蒿厨艺向来不行，小时候还能炒上几个菜，越长大感觉什么都不会了，记得有一次暑假，爸妈去走亲戚，她想着自己在家也不能亏待自己，买了块五花肉准备大快朵颐，她馋红烧肉馋很久了。 谁知道炒完糖色放肉，五花肉就这样夭折了，看着锅里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黎蒿最后还是吃了一碗蛋炒饭。 不过帮妈妈洗菜切葱，打打下手，黎蒿还是有模有样的。 晚饭做得简单，细数下来也有十五六个菜，菜虽不多但好在量大，十几个人吃下来完全没问题。妈妈是村里有名的乡厨，村里各家的酒席都会请妈妈来掌勺，不过现在的酒席都聘请专业的团队来一条龙服务了，妈妈这个乡厨角色逐渐淡化。 吃完饭，再收拾收拾家里，已是晚上九点。黎蒿困意来袭，这一天过得可真累，她洗漱完就钻进被窝，准备神游天地，归梦太虚。 手机的消息振动声让她突然睁开眼，是许嫚嫚的消息。 “黎蒿，最近怎么样，叔叔好些了吗？你那边工作没有眉目的话，不如回富州吧，最近我爸爸的公司的人事部和市场部在招聘，创业其实挺难的。” 黎蒿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思绪不自觉飘远。 每个人的人生起点都不一样，有些人生来便坐拥商业帝国，有些人生来便食不果腹，而她，并不觉得自己起点即终点。他人拥有的，可能是父辈几代人的努力而带来的庇荫，她努力创造也能给以后的子孙带来庇荫。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人活着本就是为了自己。 她从来都没有嫉妒过许嫚嫚，也没有羡慕，更多的是欣赏，她天真浪漫、心地善良，温室里的花朵在她身上从来都是褒义词。 黎蒿发了条语音过去，谢绝许嫚嫚的好意，她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创业方向，云彩村是明清时期建立起来的村子，村中的人民大多还保有身着明代服饰的习惯，村子保存得很好，只是太过偏远，至今还没有开发商来开发。 这便是黎蒿的创业切入口。 许嫚嫚那边打过来视频电话，黎蒿从床上爬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声音低哑，“嫚嫚，别担心了，我这边暂时没困难，你放心吧，有事我肯定第一个通知你，快睡了。” 许嫚嫚的表情有些心疼，说：“蒿蒿，等你稳定下来，我就过去找你玩。对了，上次你爸爸生病，柴闻树找过我…” 她咬着唇，不敢往下说，等待黎蒿的劈头盖脸。 黎蒿挤眉弄眼，说：“他给我说过了，嫚嫚，没事的，我可不会责怪你，也舍不得，哈哈哈。” 许嫚嫚这才放下心来，她和黎蒿说着最近的事，比如陈颉的父母安排他出国念研究生，比如她在爸爸公司干的糗事，还说了班上同学的去向。 黎蒿有些感慨，现在就业是真难啊！ 找不到工作，就继续念书，念完书回来，发现还是一样的困境：找不到工作。 其实许嫚嫚很想问黎蒿和柴闻树的事，但是她知道也问不出个所以然，黎蒿要是愿意讲，自然会给她讲的。 柴闻树是有很多人追求没错，毕竟他身高身材长相都是顶配，招人喜欢，情理之中。陈颉说柴闻树没谈过恋爱，因为不感兴趣，所以那家伙来找他打听蒿蒿的时候，她差点笑个半死，这就是陈颉口中的“不近女色”？ 许嫚嫚是个很有骨气的人，从不出卖朋友。可当一个顶配帅哥向你询问闺蜜的信息，表示对闺蜜有好感，换作谁都拒绝不了。 陈颉的样貌也是极好的，许嫚嫚这个颜狗能和他在一起，就很说明了。不过柴闻树和陈颉是完全不同的类型。陈颉阳光，爱各种运动，智商情商出挑，相处起来很舒服，这是大部分的人对他的评价。柴闻树性格多变，有时平易近人，有时高不可攀，能遇见他的地方只有图书馆和各种活动，也就是大家眼中的学霸，不轻易睥睨众生。 所以哪怕有很多女生追求过柴闻树，被拒绝后她们也从未死缠烂打。他太冷静了，有时阴沉得令人发毛，不过当他笑时，又像一阵温暖的风，初相识的人可能被这人畜无害的面孔所欺骗。 两人视频了一个多小时，最后黎蒿说她实在挨不住了，挂断视频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黎蒿给妈妈打了声招呼，便背着包出去了，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花一个星期的时间考察村子。 云彩村坐落群山之巅的一块平地上，拔地而起的平面，村落边缘是九十度垂直的切面，高耸入云的同时又险象丛生，不过确实是观赏日出和云海的好地方。 得天独厚的自然景观，势必会引起游人的注意，黎蒿打算从社交媒体宣传入手，通过举办活动打开当地旅游的知名度。 黎蒿赶紧在本子上记下这个想法，生怕灵感转瞬即逝。 云彩村很大，黎蒿花了一天才走完两个小组，村子共十一个小组，详细走访了解确实要花一个星期，不过今天的收获还是比较大的。 村子整体都是明清时期木制建筑，古朴厚重，就拿黎蒿家的老房子来说，两层的木制民居，进门便是家里的堂屋，中间是一个烤火的火塘，虽然家里也配置了新式厨房，不过有时还是习惯在火塘边做饭和吃饭。 二楼便是家里的卧室，近些年来国家推行厕所改造，让偏远的乡村也能享受新式的厕所环境，因此，云彩村每家每户都进行了厕所改造，方便人们生活的同时，也改善了村容村貌。 但要发展旅游，仅依靠当前的木质建筑是远远不够的，游人的吃住都是需要解决的问题，相关部门的政策支持也很重要，黎蒿深知，一口吃不下一个大胖子，还得一步一步来，才能真正解决问题。 一连走访七天，黎蒿终于把村子走完了，对村里情况也了解个大概。 当前村里主要是老年人和孩子，年轻人都外出务工了，村里空心化严重，开发村子难度较高，并且对于村里建民宿的构想，也很难落地，黎蒿试探性的问了几户房子比较大的人家，他们表示不了解这个东西，而且很注重**，不愿意将自己的房屋开发成民宿。 村里也没什么支柱产业，农特产品大概是当地农户养殖的黑毛猪和种植的樱桃，不过都是分散状态，没有形成规模养殖和种植，产出效益较低。 傍晚，一家人围坐在火塘旁，爸爸的腿恢复得不错，这几天伤口在长肉，他每天都痒得抓耳挠腮。 妈妈往火塘里添柴，说：“小蒿，这几天如何？要不要让你舅舅再带你了解一下？” 黎蒿靠在妈妈肩膀上，语气撒娇：“妈妈，不用麻烦舅舅了，我自己了解得差不多了。” “你这孩子就是要强，舅舅是家里人，哪来的麻烦。” 黎蒿撇撇嘴，说：“妈，我知道啦，有事我会找舅舅的。” 耳边传来爸爸的声音，“小蒿，上次你朋友来医院看我，你替我给他说声谢谢，有时间邀请他来家里玩。” 妈妈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朋友？什么朋友？” 爸爸说，“是个英俊的小伙子，个子很高，不像山里娃，皮肤很白呢。” 黎蒿淡淡地说，“他是我大学认识的同学，一个学校的，那天他刚好路过，听说了爸爸的事，就顺道过来看看”。 黎蒿撒了个小谎，但她不这样说，她知道妈妈不会死心的，妈妈这个人啥都好，就是有点八卦，反正村里的张家长李家短，黎蒿没少听妈妈讲，哪怕是她上大学也不落。还好妈妈有一个比较好的点，就是八卦归八卦，但不往外乱说，仅限于家里面传播。 妈妈哦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她小声说，“你要是谈恋爱就给我们说哦。” 该死，黎蒿就知道。 妈妈还是会往这一层想。 高中毕业的时候，同班的一个男孩子向黎蒿表达了好感，黎蒿委婉拒绝，她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她知道什么是不喜欢。眼前的男孩，她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也没有要和他在一起的念头，高中三年，她甚至没有注意过他，平时也仅限于打招呼，她不知道男孩怎么会喜欢上她。 喜欢，大概是个很怪的词吧，单方面的感情，那便是喜欢了，黎蒿觉得立不足脚。 毕业的那个暑假，黎蒿整天宅在家里，她本来和同学约好去做兼职的，但是妈妈说，18岁只有一次，高中毕业也只有一次，以后的人生吃苦的地方还很多，先享受18岁的夏天。 黎蒿的毕业兼职计划只能作罢。 她也很惊叹于妈妈的话，妈妈文化不高，说出的话却如此有哲理，她当下除了佩服，还有一丝黑线闪过，什么叫“以后的人生吃苦的地方还很多”。 事实也确实如此，现在大学毕业即失业。 黎蒿又向妈妈撒娇，“妈，我可老实了，恋爱了会给你和爸爸说的，你放一百个心吧。” 说完她就上楼去了，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聊下去妈妈肯定会语出惊人。 黎蒿打开电脑，看了几个网上的乡村旅游例子，找找灵感。微信弹出消息，是周林岁。 “蒿子，干嘛呢，毕业了就跟失踪一般。” 这小子，嘴毒得很。 黎蒿也不遑多让，敲打着键盘，“在读研深造呢。” “这不才刚毕业吗，哪个大学？” 黎蒿笑出了声，“加里敦大学”。 “……家里蹲” “蒿子，方便问你个事不？” 周林岁怎么突然扭捏，他一向有话直说，什么稀奇事，还会问她的意见。 黎蒿发了个搞怪表情包，“问吧”。 “那我可问了，别毒打我啊。那个…柴闻树对你有意思，哥几个都知道，但是吧，之前的事他确实做得不地道，老实说，你要是喜欢他，我才觉得见鬼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暗恋你两年，还是挺能坚持的。你有对他，有什么想法吗？” 看着眼前的字，黎蒿的思绪飘了又飘。 上次见柴闻树，是在医院，对于他来看望爸爸，她很感激，也很意外。和他聊天后，发现他没之前那么难相处，可能也是不了解吧。 不过对于柴闻树喜欢她的言论，以及柴闻树说的那句“我喜欢你”，黎蒿并没有感觉，只能说，他现在并不讨厌柴闻树，但喜欢谈不上，算是一个认识几年并且说过话的陌生人。 她也无从知晓柴闻树的喜欢是真心或者假意，大概因为不在乎，所以才不去了解。 黎蒿在键盘上敲下，“我对他并没有任何想法，起码现在没有，对于他喜欢我的言论，我没有去深究过，我觉得目前，面包比爱情重要，等我把面包攥在手里了，再去想爱情的事好了。” 配上几个嬉皮笑脸的表情，黎蒿认为很好的表达了她的想法。 周林岁发了个表情包过来，又接着一段话。 “不愧是你，我的大女主，哈哈，其实我能想到你会这么说，毕竟我蒿哥是谁啊，那可是钢铁勇士，刀枪不入，最近创业如何？要不要拉我入股。” 黎蒿笑了笑，“有事不会忘了你，大可放心，早点睡。” 看见窗口弹出的聊天结束的表情包，黎蒿的嘴角噙着笑，她大学最好的两个朋友就是许嫚嫚和周林岁，虽然他俩不对盘，黎蒿一直做和事佬，不过相处的时光大都是愉悦的，突然毕业了，好不习惯。 对于这份友情，她想一直维持。 第4章 他怎么会来 不知不觉，黎蒿回家已有半月有余，不过这半个多月她可没闲着，结合实际考察情况，她初步拟订了云彩村的发展方案，也就是她的创业计划。 这第一步，先得注册社交媒体，发布关于云彩村的动态消息，吸引流量，进一步举办摄影活动，将流量转化为经济效益。 社交媒体她倒是注册好了，她将半个多月以来收集的素材剪辑成短视频，今天发布第一支短片。不过这摄影活动靠她一人办不下来，她写了一个详细的活动方案，准备向当地政府部门申请物资和人手。 黎蒿今天的任务是找到村里的领导班子，和他们沟通自己的想法，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村支书是一个约莫25岁左右的小伙，小麦色的肤色，眼睛亮亮的。通过与他的交谈，黎蒿了解到他叫古里，是月牙镇本地人，不过和黎蒿不同村，大学毕业后对乡村建设工作很感兴趣，便回乡担任村官。 他介绍道，当前有关部门确实有意发展乡村旅游，把云彩村打造成集田园风光与文化旅游于一体的新兴业态，不过缺少人手来牵头。 黎蒿真诚的说了自己的方案和计划，并展示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成果，同时表达自己的诉求。古里对这个独特的女孩很欣赏，佩服她的眼光和勇气。 创业并非一句话，而是要付出诸多的努力，成不成功还要另说呢。 “黎蒿，对于你的创业想法，我觉得很优秀也很成熟，看得出来你花了不少功夫，我会将你的想法向有关部门传达，力争帮你获得一定的创业资金。” 黎蒿高兴得蹦了一下，自觉有些失态，她摸摸鼻子，微笑道:“古村长，谢谢你。” 告别古村长，回到家的第一件事，黎蒿就赶紧打开社交媒体，查看之前上传的短片的浏览量。 是实话，黎蒿没想到点击量竟会这般。 她实在想不通，按道理来说，她的配乐和剪辑都很紧跟潮流，也加入当地的特色，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百思不得其解。 她打开了与许嫚嫚的微信窗口，将自己的疑惑传达出去，许嫚嫚那边马上发过来一条消息。 “蒿蒿，你把短片发过来。” 黎蒿把短片发给许嫚嫚，过了一会儿，许嫚嫚打来视频电话。 “蒿蒿，我看过你的短片了，做得很有不错，但是呢，好则好已，没有特色，不够让人眼前一亮。” “那你有何高见，快指导指导我。” 黎蒿眨巴着大眼睛，她是真希望许嫚嫚赶紧帮上她，平时就属许嫚嫚鬼点子最多了。 “咦，视频剪辑创作我可不擅长。” 许嫚嫚狡黠一笑:“不过嘛，有一个人最适合帮你了”。 黎蒿一脸期待，说:“谁？你说说看。” “柴闻树。” 黎蒿一下子恹了下来。 沉默! 许嫚嫚看见苗头不对，赶紧找补到:“蒿蒿，我开个玩笑呢，不过我确实也没认识其他擅长剪辑的人了，我可以帮你买流量呢”。 黎蒿撇撇嘴，买来的流量只是暂时的，作品不过硬，关注度就不会持久。 她其实和柴闻树也没有什么要命的过节，上次爸爸生病的时候，柴闻树过来看望，那时候他们就一笔勾销了，现在的他们算不上朋友，但总归是校友。 反正只是请教一下，以后有机会的话，请柴闻树吃饭感谢他就是了。 黎蒿在心里说服了自己。 她对许嫚嫚说，“我考虑一下。” 许嫚嫚一头雾水，疑惑问道:“考虑什么?买流量？” “柴闻树。” 许嫚嫚笑得花枝乱颤，差点忍不住发出土拨鼠尖叫。 她还是忍不住揶揄到，“蒿蒿，你好好跟柴闻树交往——不是，交流……他肯定很愿意帮你的。” 许嫚嫚笑眯了眼。 黎蒿真怕她大笑不止，忙着挂了视频。 楼下传来妈妈的声音。 “小蒿，快下来吃饭啦。” 餐桌前是黎蒿最喜欢吃的红烧肉，还好她是吃不胖的体质，不然按她爱吃肉的程度，她绝对穿不下S码。 “小蒿，今天你和村长聊得怎么样，有什么需要家里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和你爸爸还有你舅舅都会尽全力帮你，你这孩子，可别什么都不说。” 黎蒿幸福的撒娇，“知道啦，妈妈。”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眨着一双琥珀，说:“妈妈，我还真有个事需要你们帮我，我想在村里开民宿，有几家比较有意向的房子，但是他们都不同意，对这个东西也不了解，你们去帮我给她们宣传宣传，比起我，他们会更信任你们。” 第二天一大早，黎蒿的爸妈和舅舅便带着黎蒿给他们的任务出门了。中午那会儿，古里也来家里找黎蒿，政府那边对于黎蒿的方案很满意，只需要黎蒿这边准备好相关资料和文件，去走程序，创业资金和摄影活动就能批下来了。 “古村长，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谢谢你的帮忙，我一定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古里笑得明亮。 “黎蒿，客气啦，能够带动咱们村里发展，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这是我的分内之事，对了，叫我古里就行，咱们是同龄人，叫名字更亲切些。” 黎蒿点点头。 这时，黎蒿的爸妈刚好回来，一脸愁容。 没等黎蒿开口，妈妈便丧气的说:“小蒿，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说帮你，结果一事无成。我们都把这张老脸豁出去了，但是那几家叔伯确实不愿意，我们也无招了。” 舅舅也跟着说，“是啊，小蒿，我们很尽力了，真的劝不动。” 古里朝着大家笑，“没事，这还有我呢，我们再跑一趟。” 这次加上古里和黎蒿，一共五个人，大家的士气也足了一些，古里作为村长带着大家依次走访，一一说明改建民宿不仅是自己人当老板，同时也会安排专业的民宿运营人员来帮他们运营，村里也会成立村集体资金，年底进行分红。 对于各位村民的疑惑，古里和黎蒿都一一解答，让他们了解并安心。 最终，黎蒿有意向的那几家都同意了改建民宿。 黎蒿的爸妈邀请古里去家里吃饭，古里连连拒绝，但架不住黎蒿一家人的热情，古里还是去黎蒿家吃饭了。 饭桌上，舅舅的话格外多，问了古里许多问题，关于学业的，关于村里的，关于家庭的，古里始终保持微笑，礼貌回答。 舅舅对古里大夸特夸，夸到最后，古里都不好意思直视舅舅了。 在古里走后，舅舅神神秘秘的把爸妈拉到一边，黎蒿不关心他们说了什么，这一天过得太累了，今天去劝村民的时候，她还被狗追了，身心俱疲。 短片的事她还来不及问柴闻树呢。 罢了，改天再说。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像白玉盘，太高雅了，算了，像挖耳糕。 黎蒿沉沉睡过去。 当黎蒿醒过来，已是第二天中午，年轻人果然都爱睡觉。 妈妈是比较识趣的人，黎蒿不起床，她是不会去打扰她睡眠的，直到她睡饱为止。 “咕噜噜……” 黎蒿揉揉肚子，准备煮碗米线对付对付。 刚下楼，便愣在原地。 怎么可能他会出现在这里? 黎蒿打了自己一巴掌，是真打! 火辣辣的感觉，让黎蒿意识到自己不是梦游，这是什么怪事? 看得出来，门口的人同样很震惊，丝毫不亚于黎蒿，像是意识到什么，门口的人突然转过身去，背对着黎蒿。 黎蒿视线下移，发现自己穿的丝绸吊带睡裙。 “啊——” 她像火箭般窜回卧室，一下子扑在床上，羞愤难当，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呢，黎蒿热得发烫的脸足够说明了。 不知过了多久，黎蒿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她换下睡裙，穿戴整洁，蹑手蹑脚地下楼梯。 等她走到门口，发现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她试探着走出门口，四处张望，依旧没瞧见那个人的身影，她轻抚胸口，呼出一口气。 今天格外晴朗，甚至可以说暴晒，碧空如洗，万里无云，也不知道那人一溜烟儿跑哪儿去了 他来这里干吗? 找她? 黎蒿的大脑里预演一遍又一遍的场景，她发现，她真的很自恋。 她现在可不淡定，吃饭也没了心思。只见她的眉心慢慢拧在一起，越来越皱，看得出她的犹豫。 良久，她点开那人的微信对话框，编辑着文字，字斟句酌，删删改改，终于是最终版本，她手上动作很轻，把消息推出去。 结束这个动作，她立刻转身紧闭双眼，握着手机的手越窝越紧。 少女轻轻叹息，她真是没出息，竟为了他扭捏半天。 黎蒿缓缓睁开眼，事已至此，她还是先解决自己的肚子为上。 厨房里是妈妈准备好的米粉，黎蒿准备用砂锅煮一个砂锅米线。在砂锅里加水，放一勺猪油，这是汤鲜的秘诀，待水沸后依次放入白菜、西红柿、姜蒜和肉沫，紧接着加入米线煮五分钟，期间进行调味，出锅时加入韭菜和小葱，就是一碗香喷喷的三鲜米线了。 黎蒿急不可耐的把米线端上桌，把风扇打开，这天可真热。 说到吃的方面，黎蒿自认为没什么做菜天赋，不过这三鲜米线，她倒是颇有心得。 风扇吱呀吱呀转个不停，把黎蒿周身热气吹散开去，不一会儿，砂锅就被干翻了。 黎蒿突然想起那个人，点开微信对话框。 她只觉晴天霹雳。 那小子竟然没回他的消息。 越想越不对，他人生地不熟的，来这里做什么，且不说他们也算是校友，黎蒿觉得自己应该去找他问问。 她简单收拾下厨房，就戴着遮阳帽出门了。 村子里说大不大，但挨家挨户去找，还是要费不少时间，她也没有他电话，微信也不回。 这时，黎蒿接到一个电话。 等她到村委办公室，发现那小子和古里站一块儿，冲她笑。 “黎蒿，这就是我向上面申请，他们派过来协助你的技术人才，柴老师在视频剪辑、摄影等方面很优秀，你们互相多交流沟通，争取把咱们村宣传出去，带动村里的发展。” “柴老师，这就是我们村的优秀返乡大学生黎蒿，大家都是同龄人，不必太拘谨，用咱们年轻人的方式来沟通。” 少年嘴角噙着笑，点点头。 黎蒿反应几秒，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谢谢你，古里。” “对了，黎蒿，刚才我本来带着柴老师去你家的，中途接到电话去处理其它事情，柴老师说他自己在村里转转，我招待不周呐，后面你替我好好招待柴老师，带他熟悉了解咱们村的情况。” 古里一边说一边向少年致以致歉的表情，少年作揖回敬。 “好的，村长，我会好好招待柴老师的。” 黎蒿心里嘀咕了一下。 就在半个小时前，她还在家里自恋，以为柴闻树这小子是跑过来找她，脑海预演无数场景。 这个事情说明什么呢? 认清自己，少做点梦。 第5章 小心招桃花 古里十分热情，柴闻树对他印象很好，今天大早上就去高铁站接他，十分周到。回来的路上，一路攀谈，和柴闻树分享了许多。 这会儿古里又盯着柴闻树看，笑容可掬。 “柴老师，对于住宿方面的问题，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和我住村委会，那里还有一间空房，布置简单，但很整洁。” 柴闻树连忙应声，表示同意。 黎蒿本着东道主的礼貌，她邀请道:“那不如今天就在我家吃饭吧，村里也没有餐馆，跑镇上去太远了。” 古里点点头，说:“黎蒿，我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你说这个事呢，柴老师这几天的餐费村里报销，就安排在你家，阿姨做饭好吃，柴老师肯定喜欢。” “古村长，你就叫我名字吧。” “行，那我叫你阿树。” 古里弯腰，从桌边拿起一份文件，朝黎蒿他们说，“我还有事，去趟镇里，你们先回去吧，黎蒿，好好招待阿树。” 从村委会到黎蒿家有800米，黎蒿却第一次觉得好长好长，她偷偷偷瞄过柴闻树几次，他神情自若，甚至有些……高兴。 黎蒿不知是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午后的阳光透过树荫洒下斑驳的光，投在他白皙的脸上，卷翘的睫毛忽上忽下，甚至连鼻尖都是完美弧线，黎蒿看得有些肆无忌惮。 “好看吗?” “嗯。” ——嗯??? 黎蒿慌张的别过头，掩盖自己的失态。 柴闻树的嘴角一直噙着笑，白色短袖衬衫，灰白色休闲裤，斜挎着一个旅行包，便足够帅气。 要说这身装扮真不怎么出彩，但在他身上，就是好看。 也难怪黎蒿出神，美色当前，不欣赏岂不是不识趣? 少年声音脆亮，“好久不见，我们又见面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也很惊讶，公司最近对接了一些政府的项目，听说这里要开发，需要准备一些前期的预热宣传活动，就安排我过来。” 黎蒿下意识的撇了一下嘴角，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柴闻树捕捉到她的反应。 打趣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来找你的?” 黎蒿的脸唰一下就红了，不像红苹果，像熟透了的番茄。 她嘟囔到，“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可不会这么想?” “对了，你今天怎么没有回我的消息?” 刚问出口，黎蒿就后悔了，她今天发的微信内容是:柴闻树，你是来找我吗?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黎蒿的头越埋越深，太囧了。 柴闻树显然不知，他表情无辜。 “手机关机了，没看到你的消息，回去我给你回。” 这都是什么人! 罢了，黎蒿不想再多说什么。 柴闻树那边继续说道，“今天我在村里四处走走，没想到路过你家去，咳——不好意思。” 黎蒿假装咳嗽，最不修边幅的一面都被柴闻树看光了，她真的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两人静默前行，耳边阵阵蝉鸣，和着风吹稻田的声音，无比治愈。 大概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诗与远方。 两人到黎蒿家，黎国明和陈美贞还没有到家，也就是黎蒿的爸妈。在村委会的时候，黎蒿先行通知他们今晚会有客人到家做客，老两口一听，就开车去镇上采买食材。 黎蒿从家里搬来凳子，递给柴闻树，顺便去厨房泡了一壶热茶。 这茶叶是黎国明和陈美贞去茶山上采回来，纯手工制作的毛尖，只有家里来客人时才拿出来招待，平时老两口都舍不得喝。 柴闻树端着茶杯轻抿，细细品尝。 “好茶。” “你还懂茶?” “学过点皮毛，说不上懂。” 柴闻树说得真诚，黎蒿却在内心嘀咕，这小子有点“茶”。 “叔叔的腿好点了吗?” “好得差不多了——爸、妈，你们回来了。” 黎蒿正说着话，便看见黎国明和陈美贞停下车。 黎蒿去打开后备箱，把食材搬出来，柴闻树跟在后面帮忙。 他向黎蒿的爸妈打招呼，介绍自己的名字。黎国明看了一眼黎蒿，又盯着柴闻树看，陈美贞和黎国明交换眼神。 陈美贞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小柴，之前听小蒿说过你，真是一表人才，你快歇着，我和你黎叔叔来忙就行。” 边说边从柴闻树的手里抢过袋子，黎蒿看了一眼黎国明，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东西。 黎国明摇头晃脑，指向陈美贞的方向，仿佛再说:完了完了，你妈妈看上他了。 黎蒿生无可恋的叹气。 突然陈美贞回头，声音非常温柔，温柔得黎蒿有些不习惯，平时妈妈虽不是河东狮吼般的做派，但绝对说不上温柔的。 “小蒿，快带小柴去屋里休息，外面太热了。” “老黎，过来帮我打下手。” 黎蒿坚决服从命令，主要是她确实只能在厨房打下手，既然这活给爸爸干了，那她就去偷会闲。 五点半，陈美贞让黎蒿给古里打电话，古里没一会儿便来了，同行而来的，还有黎蒿的舅舅陈天起。 今天的饭菜很可口，有清真鲈鱼、油爆虾、山药排骨汤、蚂蚁上树、清炒时蔬、红烧肉，都是黎蒿的最爱。 盘子一扫而空，陈美贞非常开心。 黎蒿收拾厨房，让陈美贞去休息，做菜她不行，洗碗可是她的长项。柴闻树跟在后面帮忙，黎蒿拒绝好几次，拗不过柴闻树，随他去吧。 舅舅又把爸妈拉到一旁说悄悄话，不知嘀嘀咕些什么，神神秘秘的。 等黎蒿他们收拾好厨房，家里已经没人了。 古里倒是给柴闻树说过，他先回村委会看文件，顺便把房间钥匙也一并交给柴闻树。 另外三人则不知所踪。 黎蒿打电话过去，只听见陈美贞那边一片嘈杂声。 “我们在你舅舅家打牌，晚点回去，你招待好小柴。” 黎蒿头顶飞过一片乌鸦。 什么鬼? 黎蒿看了看柴闻树，眼神躲闪，结结巴巴地开口: “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啊。” 少年一脸明媚，像一弯清泉。 月光洒在大地，只只萤火虫飞在稻穗之间，点缀着点点星光，忽明忽灭，声声蛙鸣唱起协奏曲，谱出夏夜之歌。 柴闻树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听古村长说，你拍摄的短片需要重新收集素材剪辑，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其实素材收集没问题，主要是在剪辑方面不够创新，回去我发短片发给你，你帮我瞧瞧。” 少年笑得放松，张开双手，“这里这么美，确实适合旅游开发。” 黎蒿偏着头，语气亲昵:“柴闻树，我发现你真的很爱笑。” 女孩突如其来的表现，让少年的心脏漏了一拍。仿佛掩饰自己的紧张，少年拍打着手和腿，发出声音。 “好多蚊子。” 少女也不恼，继续说道:“笑得太好看了，小心招桃花。” 柴闻树的瞳孔瞬间放大，转过头紧盯黎蒿，仿佛要把她吸入眼底。 他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 黎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 “额，十点了，我回去睡觉了。” 她逃一般离开现场，少年望着离开的方向，嘴角的笑越来越深。 回到村委会，柴闻树将行李搬进房间，房间有刚打扫过的痕迹，刚才古里提前回来是帮他打扫房间，怕直接给他说了，他会拒绝。 柴闻树将充电器插上，立即开机。 点开微信就弹出很多条消息，但他立马找到他最想看的那一条:柴闻树，你是来找我吗? 少年敲打着文字，毫不犹豫点击发送。 “今天，我很开心。” 早上七点，少年便被鸟鸣声叫醒，他慵懒的翻身，揉揉惺忪的睡眼，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仿佛沐浴在晨光里。 古里打来电话，告诉他一日三餐都在黎蒿家吃，早上8:00早餐，中午12:00中餐，晚餐是下午18:00，古里就不陪同了，有什么事随时联系。 柴闻树洗漱完毕，便前往黎蒿家。 清晨的云彩村美不胜收，山间云雾缭绕，远处红红的太阳升起，霞光铺满整个村子，有如天堂。 陈美贞做了面条和包子，配着鸡蛋牛奶吃。 柴闻树嘴甜，一直夸赞陈美贞的厨艺，把她美得不行。 “小柴，好吃你就多吃一点，你都把我夸得不好意思了，哈哈哈～” “阿姨，黎蒿呢。” “小蒿起床晚，别管她，你先吃你的。” 站在二楼窗户的黎蒿气不打一处来，这还是她妈 妈吗?这简直是柴闻树的亲妈。 她朝楼下嚷:“谁说我起床晚，我起得可早了。” 看不清柴闻树的表情，只见他的头朝着二楼的方向，嘴里嚼着食物。 黎蒿闷闷地躺回她心爱的小窝，看来她最近没有懒觉可睡了。 等黎蒿收拾好下楼，早已不见柴闻树的身影。 “他人呢?” 陈美贞装作惊讶的回头，说:“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额，不然呢?妈，我感觉你不是我亲妈了!” 黎蒿故作生气，趾高气昂的别过头，双手环抱在胸。 陈美贞笑得神秘，靠近黎蒿，眉飞色舞的模样。 “老实说，小柴这孩子真不错，之前你舅舅还夸古村长很优秀，样貌端正，人品不错，想着能撮合你俩……” 陈美贞说到一半就停下来，勾起了黎蒿的好奇心。 “妈，然后呢?” 陈美贞见鱼儿上钩，马上收线。 “那天你舅舅见到小柴以后，他就没提过古村长，他说小柴这孩子再适合你不过了。” 黎蒿本来喝进去的水，一口喷出来。 “我就说你们仨一天神神秘秘的，乱点鸳鸯谱，舅舅只见过他一面就知道他和我适合，这也太扯了，你们可别在他面前乱说话。” 陈美贞会心一笑，宠溺的伸手摸了摸黎蒿的头。 “行了，知道你爱面子。” “妈，我才刚毕业，不着急找对象，不孝有三，无事业为大。” 黎蒿一本正经。 陈美贞懒得和她贫，转过身去忙自己的事。 吃完早餐，黎蒿上楼去拿手机，微信框弹出几个大字:今天，我很开心。 看得黎蒿脸红心跳，这莫名其妙的感觉，黎蒿说不上来，正当她准备放下手机时，那端弹出消息。 “黎蒿，把你之前剪辑的短片发我。” 黎蒿发送过去，那边回: “今天有空吗?方便的话，能带我去拍点素材吗?” 两人到指定的地点汇合，边走边交流。 少年脖子上挂着相机，今天他身着一件白T，黑色短裤，一双白色帆布鞋，仿佛他就是夏天。 黎蒿穿了一套米白色国风套装裙，长发披肩，两人站在一起，十分养眼。 阳光刺得黎蒿睁不开眼睛，她把手挡在额头，试图睁开眼，无果。 少年见到她这般模样，有些好笑。 “到那里躲躲。” 少年指着前方的大树，女孩还没有反应过来，男孩便抓着她的手腕向树下跑去。 女孩的眼神还停留在那只手上，男孩自然地放下手，说:“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村里来来往往很多人，尤其是小孩。 几个小朋友看见黎蒿站在树荫下，大着胆子靠近。 “黎蒿姐姐，你今天好漂亮。”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其他小孩七嘴八舌起来。 “姐姐，你穿的是公主裙吗?” “黎蒿姐姐，你今天是要去约会吗?” ——现在的小孩这么早熟吗 黎蒿不禁感叹。 她连连摇头，“不是不是。” 然后远处传来摩托车的声音，越来越近，定睛一看，是柴闻树。小孩子们围上去，对于这个陌生的哥哥，他们更好奇。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柴闻树。” 男孩看向黎蒿，丢给她一个帽子，黎蒿踉跄接上。 “上车。” 小孩子们欢呼起来。 “你们在约会……” 黎蒿羞红了脸，柴闻树笑得得意，嘴上却是另外一套词。 “我们没有约会，哥哥没有女朋友。” 小孩子们来劲了。“撒谎——” 俩人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 摩托车对于穿裙子的黎蒿来说，多少有些不方便，柴闻树似乎注意到这个细节，骑行不到几百米， 他停下车，从包里拿出一件衬衫递给黎蒿。 “系上。” 有了衬衫的加固，骑车的时候裙子不会被吹起来，两人停停走走，花了三四个小时，终于收集好素材。 柴闻树还教黎蒿如何拍照构图，如何运用光影，拍出来的效果确实和黎蒿的天壤之别，相机的照片质感也比手机的更好一些。 “听古村长说，村里的民宿已经安排下来，接下来就是大量宣传和曝光，你这边有什么想法?” 黎蒿表情为难，说:“其实我在策划摄影活动来进行宣传，不过我对摄影方面不太了解，活动方案比较浅显，以及此次活动的衣食住行方面，还存在很多策划难题，头都想炸了。” 男孩声音温柔，语气亲昵，“不用担心，还有我呢。” 第6章 就在我身旁 接近傍晚，天空布满缕缕绯霞，蒸腾的热气渐渐散去，月亮悄悄爬上来，和落日撞个满怀。 微风拂动少女的长发，不时遮住她秀气的面庞，她捋了几次，索性放弃。 少女的美丽算不上惊世骇俗，但禁得住审视，从高中抽条开始，她身边渐渐有了追求者，她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美丽”。 绯红的云霞映照在少女的脸上，更添几分楚楚动人，她的嘴唇微张，欲说些什么，又作罢。 柴闻树斜倚在摩托车旁，单手插兜，望着少女的背影，今天的夕阳似乎格外眷顾两人，每分每秒都在变换不同颜色。 黎蒿回头冲柴闻树笑。 “上学的时候真该好好学语文，这会儿想夸赞这么美的景色，只能说出太美了、好美啊类似的字眼，真没文化。” 黎蒿说得古灵精怪，可爱的模样惹得柴闻树笑出声。 她咬牙切齿道:“你笑什么?” 柴闻树稍作收敛，眼含笑意，直起身来，看着远处的云霞。 “没笑什么，只是想不到你会有这样的一面。” “这样的一面?柴老师，你说话简单点。” “可爱。” ——黎蒿被这两个字硬控，当场石化。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柴闻树竟是这样的性格，看来黎蒿对他的认知完全错误。 柴闻树像是意识到什么，赶紧找补。 “你和我家的小狗一样可爱，对，就是巴鲁……” 少女歪着头，脸上写满疑问。 她现在像狗吗? 气得她转过身，往家的方向走。 柴闻树骑上车追上来，他还想说点什么，黎蒿的手机刚好响起来。 要死，许嫚嫚打来的视频电话，黎蒿心里盘算好半天，接还是不接? 柴闻树就那样盯着她看，仿佛在说，你快接啊。 许嫚嫚没有挂的意思，视频电话的声音持续了一分钟，黎蒿认命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许嫚嫚尖锐的声音。 “蒿蒿，好几天没给你打视频电话了，想我没?” 黎蒿把手机怼着自己的脸，生怕柴闻树不小心入镜，嘴上却在努力着。 “想的想的。” “渣女!跟那些狗男人一样，敷衍～” 黎蒿赶紧把音量调小，并不时偷瞄柴闻树的反应，许嫚嫚开始她的输出**。 “蒿蒿，你的短片怎么样，弄好没，有没有找柴闻树帮你，你只要找他，他绝对不会拒绝你，你就放一百个心，你可是他暗恋两年的人……” 许嫚嫚语速很快，根本不给黎蒿接话的机会，旁边的柴闻树倒是淡然，仿佛没有听见许嫚嫚的话。 黎蒿很囧迫，想找个地洞埋了。 要不捏雷自爆也行，她真是这么想的。 既然许嫚嫚提到了柴闻树，那么就没有隐瞒的必要，当事人就在旁边，不如坦率一些。 “嫚嫚，柴闻树就在我旁边……” 视频那端的许嫚嫚当场石化，脸都僵了，就这样僵持了五分钟，许嫚嫚才回过神。 “蒿蒿，帮我给柴闻树……问声好，我晚上约了朋友，现在出门了，拜～～” 视频快速挂断，黎蒿和柴闻树之间有些微妙，双方都不敢直视对方，最后在尴尬中去黎蒿家吃晚饭。 黎蒿吃得很少很快，三口并一口，吃完就往楼上跑，说自己累了一天，想早点休息。 柴闻树本想收拾完厨房再回村委会，耐不住黎国明和陈美贞的热情，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他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打开电脑，将相机里的素材上传，结合之前黎蒿给他发的短片，他开始忙碌起来。 古里来敲过门，问他需要帮忙吗，他详细询问古里关于镇上和村里的信息，古里一一解答。 俩人聊了大约半小时，古里才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少年骨节分明的手在键盘上舞动，他的手指细长白皙，如果他愿意，可以当手模发展副业。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剪辑好素材，少年揉揉发酸的眼眶，端起杯里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 洗漱好上床，已是凌晨三点，拖着疲倦的身体进入梦乡。 —— 黎蒿不到七点，便自动醒来，可能是昨天睡太早的原因。她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一身浅蓝色运动服，沿着村里的柏油路跑个来回，又打了一套八段锦，感觉身体充满能量。 自从毕业回来，她开始习惯这种运动方式，陈美贞吐槽，感觉黎蒿比她更像中老年人。 8:00开始吃早餐，黎蒿把一碗面条解决，又下肚两个牛肉包，那小子都还没来。 奇怪! 昨天虽然尴尬，但不至于今天连早餐都不来吃，黎蒿有些没主意。 她准备往楼上去，陈美贞叫住她。 “小蒿，小柴今天还没来吃早餐，你现在给他送过去，快，这是我打包好的，小心点，别洒了。” 陈美贞把袋子递到黎蒿手里，也不管黎蒿愿不愿意，黎蒿本想说话，又咽下去，咬牙切齿的往外走。 要说陈女士对那小子也太好了，她可是陈女士的亲生女儿，现在变成了那小子的外卖员。 黎蒿自我疏导:算了算了，别计较这些，他是来帮我的。 嘴角扯出一个微笑，比哭还难看。 黎蒿刚到村委会，就见古里走出来，他今天穿的西裤衬衫，头发规整。她打了声招呼，古里示意她小声一些。 黎蒿慌忙捂上嘴。 古里轻声说，“阿树在睡觉。” 黎蒿哦一声。 “我去镇上开会，今天还是劳烦你和阿树，有什么意见想法，咱们及时沟通。” 黎蒿比了一个ok手势。 在古里离开后，黎蒿在柴闻树门口等了30分钟，终于有了动静。 房门吱呀一声，黎蒿赶紧站起身来，这一站，可把柴闻树吓一跳。 他赶紧关上门，一分钟不到，门又被重新打开。 这小子，偶像包袱还挺重。 黎蒿将袋子递过去，说:“喏，这是我妈让我给你带的早餐，保温袋装着，还是热的。” “你在这里多久了?” “没多久，半个小时。” “你要进来坐坐吗?” 黎蒿的眼神越过柴闻树，往门里望去，柴闻树看穿她的心思，把门完全打开。 他将袋子小心放桌上，说:“我先去洗漱，你自己玩会儿。” 黎蒿径直进去，他的房间不大，除了床、衣柜、桌子，再无其他。 原来古里说的“布置简单”竟是这般简单。 他的屋里没有洗漱的地方，洗浴室是独立且公共的，在另外一个房间。 柴闻树生在城市，长在城市，这样的居住环境他从未经历过，很难现象他此刻就住在这里。黎蒿注意到他桌上的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黎蒿捕捉到“摄影比赛”四个字。 黎蒿拿起稿纸，准备看下去，柴闻树刚好进来。 她抬眼，柴闻树似乎洗了一个澡，头发湿漉漉的贴着头皮，有水珠顺着他的额头滴下，他的眸子发亮，唇色红润，整个人水嘟嘟的。 黎蒿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皂香味，来自柴闻树。 他很高，黎蒿只到他的肩膀，他穿了一件白色无袖背心，露出健壮白皙的手臂。 黎蒿从未注意到，他原来是“瘦而不柴”。 大抵是黎蒿的目光太过炽热，柴闻树饶是淡定自若，这会儿也有些手足无措。 他不敢看她，别过头，声音却很温柔。 “黎蒿，短片我已经剪辑好，电脑没有密码，你自己打开看，我先吃早餐。” 黎蒿嗯了一声。 她打开视频，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视频的开头，是整个月牙镇的全景，紧接着地图定位，是云彩村的航拍，并加以配音介绍，将云彩村的古建筑和历史文化与现代文明串连起来，突出云彩村的传统村落价值，视频大量展示云彩村的自然风光与风土人情，视频的结尾，介绍即将开办的第一届云彩村摄影大赛，主题为《诗与远方:传统村落的再世价值》。 看完视频，黎蒿忍不住拍手叫绝，柴闻树不愧是专业的，确实有两把刷子。 黎蒿从中汲取到不少灵感，她按耐不住开始分享。 “柴闻树，摄影活动方案我这边已经写好，待会儿你帮我看看，你的剪辑太牛了，完全突出云彩村的美丽，我想搞一点摄影活动的周边产品，比如说村落文创，还有当地的土特产做伴手礼，你觉得可行吗?” 柴闻树没有说话，端起碗喝完最后一口面汤，心满意足的擦嘴，把碗仔细收拾干净，放回保温袋。 “阿姨的手艺真不错，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条。” 黎蒿表情十分嫌弃，在心里腹诽:太舔了! “你的想法不错，很有创意，我觉得可行，你现在把方案发我。” 黎蒿从兜里掏出U盘，递给柴闻树。 打开U盘，两人齐刷刷盯着屏幕，一字一句翻阅，柴闻树坐在凳子上，黎蒿则是站他身后，双方默契地没开口。 看完最后一页，黎蒿忍不住开口，主要是柴闻树的反应让她心里没底。 “如何，你说句话。” 他的眉心轻拧，仿佛在思考什么，欲言又止，他突然转头，两张脸的距离只剩一厘米，四目相对，惊慌失措，但双方没有任何动作，保持这样的动作30秒。 咚、咚、咚…… 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双方回过神来，两颗番茄避之不及，及时闪开。 差一点，就碰到……他的唇。 黎蒿原本是站在他身侧，见他半天不说话，黎蒿弯下身，与少年同高度，她准备用鼠标点击电脑页面，询问他对方案细节的看法，哪知柴闻树突然回头，就造成刚才的场面。 黎蒿慌不择路，拿上保温袋，逃出房间，随便扔下一句话，你把你的想法发我微信，我会认真看的。 中午和晚上，黎蒿都没去按时吃饭，总是晚半个小时，陈美贞以为两小孩闹矛盾了，劝黎蒿主动求和，毕竟柴闻树是客人。 黎蒿整个人瘫软在床上，毫无力气，脑子乱糟糟。 她好像和柴闻树走得太近了。 许嫚嫚这次没有视频，打来语音电话。 “蒿蒿，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一个人。” “你和柴闻树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蒿蒿，我们开视频。” 话音刚落，语音电话就被切断，视频声音响起，黎蒿点接听。 “蒿蒿，你们现在到哪一步了?” “朋友。” 黎蒿整个人腌巴巴的，视频那头显然很兴奋。 “快给我讲你们的事，从开头到现在，一点细节都不准落。” 黎蒿知道逃不过，她要是不讲，今晚绝对不安宁，她要是讲假话，许嫚嫚肯定会和柴闻树对质。 她一五一十的交代，许嫚嫚边听边笑，不时发表意见，等黎蒿彻底讲完，许嫚嫚来了一段大总结。 “蒿蒿，你不觉得很巧吗，你和柴闻树真的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就这样的时机，你们都会相遇，之前我给你说过，他暗恋你两年，这绝不是空穴来风。上次本想给你讲完，奈何时机不巧，今天我是得好好给你捋捋。” 许嫚嫚停顿一瞬，接着说: “当初柴闻树替卢明远见你，本是无心之举，可是见到你以后，他就对你一见钟情了，但那样的时机，注定你们不会有结果，柴闻树就这样默默关注了你两年，当然，这些并不是他说的，是陈颉和石隐看出来的。” “石隐?” “也就是石老三，你见过的，咱们还一起玩过，蒿蒿，你的关注点真奇怪。” 黎蒿示意许嫚嫚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