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限制文男主的妻子》 第1章 第 1 章 明晃晃的阳光从林荫中落下,洒了一地的斑驳光影,也勾缠上了裙摆相叠的一对影儿。 “我得要回去了,要不然我夫君该回来了。”身着桃红金丝大袖衫的貌美妇人正伸出手抵在男人强健宽广的胸膛上,气息因紧张心虚而不稳。 而她正因着他的步步紧逼,只能不断后退,直到后腰抵在石桌旁再退无可退,顿时羞红了脸气恼道,“你再不走,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夫人引我过来,就没有想过我不会那么轻易的离开吗。”倾身逼近的男人单手撑上石桌,以强硬的姿势将她困在怀中,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垂旁,“还是夫人真认为,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了。” 男人凑到她耳边发出的一声嗤笑,也令姜芜的一颗心都不安的提起。 “那………”娥眉微拧的姜芜咬着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视死如归的闭上眼睛,踮起脚尖在他唇边亲了一下。 “这样可以了吗?”姜芜实在是怕急了他迟迟不走,也怕丫鬟突然进来撞见了自己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的画面,到时她就算全身上下长满了嘴都不见得能解释清楚。 “就这?”被亲了的男人眼眸半眯,喉结滚动带着如野兽般狩猎的侵略感。 眼见丫鬟就要过来了,姜芜顾不上会得罪他,直接将人推走,“好了,你快点走了,要不然丫鬟就该过来了。” 季霄见她如此紧张也不在逗她,修长的手指轻巧地勾走她腰间香囊,凑到她耳边轻笑一声,“今晚上老地方见,要不然你也不想你丈夫发现我们的关系吧,夫人。” 直到男人勾着她腰间那枚香囊走远了,确定他不会再回来了,姜芜一改先前娇羞,嫌恶地取出帕子擦拭着碰过他的嘴唇,而后又取出一枚和他拿走的那枚一模一样的香囊挂在腰间。 全然像个无事人一样走出花厅,“夫君回来了吗?” 侍女娟儿回,“相爷回来了,正等着夫人前往正院用膳。” 得知他已经回来后,姜芜不敢耽误地提起裙摆就往正院走去,又在靠近正院时放慢了步伐,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整理是否有跑乱了的朱衩发丝。 因为她知道,他不喜欢女子走路没有个女子样。 他认为女子应是脚步轻挪,娴静如兰花照影,而不是同她那样走起来腰间玉佩珠链琳琅作响,没有半点儿大族宗妇的样。 还没等她走进正院,远远地就瞧见一道挺拔如竹的立在门边,走近了,更觉人如芝兰玉树,湛然若神。 这个人,正是姜芜新婚不到半月的丈夫,也是燕国犹如定海神针一般的谢相,更是当今太子太傅。 其实在姜芜嫁给他的时候,把自己的大腿都给掐青紫了才确定她不是在做梦。 毕竟他们两人身份地位悬殊堪比天边白云,地上烂泥。以至于当他要娶她的时候,不知被多少人怀疑他是不是被下了降头,要么就是被鬼换了魂。 半年前,姜芜因为相依为命的爷爷去世了,叔伯对爷爷留下的屋子虎视眈眈,还想要把她卖给村里的恶霸后,她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说是给她定下了一门娃娃亲,要是她在走投无路之下可以去长安找那位未婚夫。 姜芜望着对她虎视眈眈的叔伯和村里恶霸,想着哪日被他们打晕了卖掉还不如直接去找那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夫,起先想的是就算他不认这门亲也没关系,只要给她一口饭吃就行。 未曾想刚一见面,还没等她想好说辞,他在接过那张由双方祖父约定好的婚书后,直接说了一句,婚期订在三个月后可好。 啊?那么草率的吗? 就在姜芜以为她倒霉了十六年,好运终于要在这一刻降临到她头上了! 结果在新婚夜里,就在她满脸娇羞的等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后,她的夫君和她喝了合卺酒后就径直去了书房,完全把她这个貌美如花的新娘子给扔下了,嘴上还冠冕堂皇的说着她还小,不予过早行房,简直是气得她把一桌菜都给吃干净了。 本来这都是些小事,直到她独自一人睡在宽敞得随意打滚的大床后做了一个梦。 梦里得知她所在的世界其实是一本书,还是一本无论男女主走到哪里都能做起的限制极文学。 故事讲的是一个穿越到这里的女主靠着从她那个世界带来的古诗发明一跃成为所有人心中的白月光,燕国第一才女。 人人都爱女主。 可是女主最爱的人,是她刚新婚不久的丈夫。 而男主正是她新婚不久的丈夫,据说设定上让他只有在面对女主的时候才能有那种生理性的冲动,新婚夜没有碰她,一是要为女主守身如玉,二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设定。 女主是由男主一手养大的小姑娘,在小姑娘及笄后他发现自己对她有着超越师徒的情愫后就一直隐忍的克制。而这个时候自己这个拿着两人婚约的未婚妻主动找上门的时候,男主像是为了让自己真正的死心,也为折断那段不该开始的感情,才会说要娶了她。 而这,也将成为男主真正意识到自己对女主感情的转折点,然后毅然决然的同妻子和离。 呸,才不是,因为在男主结婚后,她这个书里恶毒愚蠢还会红杏出墙的前妻将会先扮演熟睡的妻子。 他们在床边问爽不爽的时候,她就在床上当个昏迷不醒的木僵。 他们在房间里问刺不刺激的时候,她正在院外当个聋子。 他们在桌子底下暗度陈仓手指嘻戏,她当个尽职尽责干饭的瞎子。 本来她只需要当个眼瞎耳聋时不时昏迷不醒的妻子就好了。谁能想到,在她和男主结婚的第二天后,她的桃花开始莫名变多。 对于一个新婚夜惨遭丈夫抛下,还因身份被所有人看不起的姜芜在遇到桀骜不驯的少年将军,温润如玉的太子,说只要姐姐心里有他,哪怕他做小也愿意的探花郎的时候,并在他们的甜言蜜语下被迷得晕了头,以为自己真的很有魅力,准备三选一的时候,没有想到会被女主带着一堆人抓奸在床。 那三个追求她的男人更是落井下石的把她送给他们的礼物甩出来,好证明她的不知廉耻,水性杨花。 原本婚内不忠的丈夫则是对她失望至极的给她一纸休书,让她担了所有骂名,留他和女主冰清玉洁。 这个时候的姜芜还心存幻想的去找她的三个追求者,结果却听到他们说。 谁会喜欢那种蠢笨又俗气的女人啊。 要不是为了听雪,这样的女人就算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连多一眼都不会看。 可算是摆脱她了,你们不知道她向我撒娇的时候有多恶心,我当时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梦的最后,是她的丈夫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八抬大轿的迎娶了女主,那三个贱男人加官进爵长命百岁,而她因为没钱还臭名昭著的被活活冻死在雪地里。 被吓醒后的姜芜一开始只觉得梦就是个梦,当不了真,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可是第二天,在她见到梦里出现的那张脸,拥有那张脸的贱男人还说对她一见钟情,并对她展开追求的时候。姜芜惊恐的认为,或许那个梦是老天爷给她的某种提示。 既然他们能为了白月光主动勾引她,那她从他们的身上捞点钱也没有问题吧? 总不能最后她没了丈夫,还没有钱,最后还活生生冻死在雪地里吧,那她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女人了。 男人的眼神带着不喜的错愕,显然是她提着裙摆跑来的模样被他看见了,牙齿咬着嘴唇的姜芜心下只觉得完了,他指不定要怎么训她。 谢霁仅是淡淡扫了她一眼,声如泠泠泉上水叮当作响,“进来吧。” “啊,好。” 姜芜坐下后,谢霁已到屏风后换下了那身象征着权势地位的绛紫官袍,取冠换玉簪来束发,一袭晴山蓝广袖长袍衬得人如瑶林琼树,朗朗如日月之入怀。 “洗手了吗。”即使他着意放轻了语调,可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势依旧凛然而出。 原先心虚中的姜芜立马骄傲的举起自己的手,“洗了,我还用了香胰子洗了三遍,不信你检查一下。” 在他又要出声时,姜芜连忙说道,“脸我也洗了,口也漱了。” 原本姜芜作为客人借住在相府的时候是没有那么多规矩的,直到作为他的夫人和他一道吃饭的时候,才第一次发现原来吃饭是件那么累的事。 毕竟洗手必须用澡豆洗三遍就罢了,就连擦手的帕子都要准备三块,简直铺张浪费得令人发指。 在那分量少得姜芜一口能吃一碟的饭菜端上来后,哪怕她饿得饥肠辘辘也不能马上夹菜,而是要等他动筷后,她才能开始。 在他终于夹了第一块后,姜芜迅速用筷子夹向她一早瞄上的荷叶粉蒸肉。 等吃到嘴里的那一刻,立马幸福得眯起眼睛。 谢霁吃饭的时候不喜说话,一时之间室内只偶尔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 等姜芜吃完饭,接过消食的山楂茶喝上半盏后才想起先前的事,顿感后背涌上一阵凉意。 他都不说了,也不提,要是她主动提起,不是找训又是什么?或者他本就打算轻轻放下了,但因为她重提然后挨训。 万一他没有主动提,就是为了给她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结果她还自作聪明的想要隐瞒下来。 不知她内心纠结得天人交战的谢霁用膳结束后,就有侍女端着双锦戏荷铜盆上前让他净手,后又有一侍女手持托盘,上面整齐叠放着三条不同颜色的纯色帕子。 谢霁分别用了三块帕子揩嘴净手后,才接过绿茶用于漱口,好清除用食后留下的气味。 “今天季霄来府上了。” 开文了,想不想我[亲亲][亲亲][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刚才的事我可以解释的,我主要是怕………”两只手捧着茶盏的姜芜猛地听到那人的名字,胸腔震动得就要剧烈咳出,又在瞥到那人不虞的神色后,硬生生把咳嗽给憋回去。 等胸腔咳意上涌憋得满脸通红,连泪水都要憋不住掉出来后,姜芜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垂下头,咬着嘴唇呐呐道:“他来找你有事,得知你不在后就走了。” 季霄正是今天午后在花厅里对她纠缠不清的贱男人一号,出自将门世家的小将军。 本来姜芜在做了那个梦后,一开始想的是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不成,结果这贱男人要不说他贱,和她见过第一面就在私底下说对她一见钟情后,还频频开始以探讨学问来府上,就是为了私底下拦住她,尽给她送些不值钱的玩意说些没人爱听的老秀才裹脚布。 在梦里,她就是被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给迷得神魂颠倒神志不清,还在他的软磨硬泡,甜言蜜语下羞答答的送了一件自己的肚兜给他做礼物。 而那件肚兜则成了她红杏出墙的铁证。 有了梦里的前车之鉴,姜芜决定对他们的示好视若无睹时,当天夜里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在她明确拒绝他们的示好,并躲避他们后,他们竟丧心病狂的直接将她给绑了扔给山贼凌辱,妄图要用舆论逼死她,要是她不愿意主动寻死就杀了她,然后伪装成她羞愧自尽的假象,毕竟没有谁会在意一个名声尽毁的女人死活。 至于她的丈夫则是从始至终都知道他们的算计,却对她的求助视若无睹,甚至是加快了她的死亡,好给心上人腾位置。 姜芜在做了这个梦的后半夜就再也睡不着了,她承认自己不太聪明,也害怕他们发现对她的示好完全不管用后,采取另一种极端方式对付她。 再说做错事情,不知廉耻的是他们,凭什么最后的苦难和骂名都要让她来承担,该身败名裂的是他们,而不是她姜芜! 谢霁沉吟片刻后,方道:“往后他再来,要是有急事,可直接让人去枢密院寻我。”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啊。” “不会。” 姜芜见他没有继续追问后,正想要松一口气,结果气还没喘匀就被他的话给钉在了原地。 “今天的顺朱儿写了吗。” 听到这个,连呼吸都屏住了的姜芜瞬间心虚不已地垂下头,咬着唇支支吾吾,“啊,这个,那个吗………” 谢霁一见她那样,敛眸凛声道:“把手伸出来。” 在厅内的侍女们一听就知道是大人又准备训夫人了,连忙将菜盘撤下去,以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缩着脖子的姜芜犹豫了一会儿,方才像乌龟探头那样视死如归地缓缓伸出手,临到最后仍不为自己辩解,“那个,我可以解释的,主要是还有好多字我不认识。” 谢霁没有听她狡辩,而是取出一柄一指宽檀木戒尺往她伸出欲缩回的掌心打去。 在戒尺落下的那一刻,姜芜不敢看的闭上眼睛。 心里默数着,三,二,一。 在三落下后,迅速把手缩回藏在身后,耳根红得能滴血地往后退一步,生怕他又拿戒尺打她。 疼倒是不疼,脚趾头抠着地板的姜芜就是觉得莫名很羞耻。 因为在梦里,这条戒尺几乎成了她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的情/趣。 将戒尺收回的谢霁眸光扫过她通红的耳根,收回目光后,缓缓正色道:“晚点来我书房。” “啊?”一听到要去他书房,垂眉耷耳的姜芜觉得还不如多被他打两下手心。 打手心虽羞耻却不致命,去他书房才致命。 谢霁眼睫一阖一掀,带着不容人忤逆的冷沉,“不愿?” “没有没有,夫君愿意让婉婉去书房,婉婉求之不得,只是一时之间太高兴了,以至于都忘了反应。”绷紧了身体的姜芜立马把脑袋摇成拨浪鼓,连手指头都不敢乱抠了。 她是不想,但也没有笨得直说。 要知道,他打手心还挺疼的。 谢霁没有说让她马上去书房,想来他应该还有事情要处理,毕竟坐上他这个位置后肯定很忙的。 姜芜居住的院落名唤蘅芜苑,从正厅回到蘅芜苑要经过一条紫藤花长廊,时值四月紫藤挂云木,绿蔓秾阴紫袖低。 低着头的姜芜正要快速穿过这条紫藤花长廊时,却被人给拦下。 “表嫂,是我。”穿着松花黄长袍,明媚张扬得像一朵迎春花的少年原本正站在长廊另一边,见到她后顿时眼睛一亮的小跑过来。 一双杏眼儿亮晶晶湿漉漉的,偏要泛着委屈,像极了被人在雨天抛弃的可怜小狗。 来人是贱男人二号宋今也,同时也是谢霁的远方亲戚,因为要参加今年秋闱,也为了能时时讨教学问就在府上住下了。 而梦里的他可不像外表那么单纯无害,而是口腹蜜剑,眦睚必报不择手段,就连他们追求姜芜,引诱姜芜红杏出墙后身败名裂的计划也是由他提出的,最后还砍掉了姜芜的一双手。 说嫌那双碰过自己的手脏。 而此刻那个阴狠毒辣的少年正委屈至极得像是控诉负心汉的望着她,“表嫂,你说过今天会给我送你亲手做的绿豆汤的,我等了你好久。” “啊,那个我忘了,不好意思。”只觉得一缕缕寒气从脚底冒起的姜芜每次对上他,都像是被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给盯上般泛起鸡皮疙瘩。 “表嫂除了这句,就没有其它想要和我说的了吗?”听到这个回答的宋今也并不满意,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她没有来是被季霄那个傻子给绊住了脚。 输给另一个人宋今也还能说服自己,但输给个四肢发达的傻子,宋今也只会认为他连个蠢货都比不上。 “啊?”姜芜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娥眉微拧的护住腰间的香囊,“那你想要什么?” 宋今也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恶劣十足的勾起唇角,偏生面上仍是一副受伤的神态,直勾勾盯着她腰间佩戴的香囊,满是羡慕,“我真羡慕表兄能经常收到表嫂做的香囊,不像我,都没有人送过我香囊。” “啊,这样啊。”姜芜神色松动带着怜悯。 宋今也见自己都暗示得如此明确了,这蠢女人怎么还没有取下香囊送给他,只能小心翼翼又带着羡慕地再次瞄向她腰间香囊,“我见表兄昨日又换了枚新的香囊,肯定也是出自表嫂之手吧,表嫂手真巧,要是我也有那么一枚表嫂送的香囊,我肯定会好好珍藏的。” “那个,他配的香囊有没有可能是绣娘做的。”姜芜视若无睹他直勾勾的想要,而是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慌里慌张道,“呀,我想起来我得要回去了,我先走了。” 眼见她真的要走了,宋今也沉不住气了的想要将人喊住,准备拉她手腕时却不小心扯下她腰间挂着的香囊。 反应过来时,香囊的主人早已消失在长廊花海尽头。 指尖挂着那枚香囊的宋今也瞳色幽深,指尖收拢着香囊后发出冷冰嗤。 蠢货。 等跑出紫藤花长廊,确定那条毒蛇被抛之身后了,姜芜迅速从兜里掏出一枚一模一样的香囊挂上腰间。 为了防止出现梦里他们拿着自己的私人物品作为她红杏出墙的铁证,姜芜就一口气买了十多个一模一样的大众香囊。 只要他们敢拿出来说这是和她偷情的信物,那他们的情妇情夫可就多得很了。 姜芜回到蘅芜苑,先让丫鬟抬水进来沐浴洗去先前出的一身冷汗,然后才匆匆赶到书房。 她来的时候,抱剑守在门外的谢誉冷冷道:“夫人,你迟到了一炷香,你应该清楚大人最讨厌不守时的人。” 姜芜以为时间正好,没想到还迟到了,迟到就算了,还迟到了一炷香,顿感天都要塌了。 就在她想要咬着手指头,坎坷不安的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还是直接掉头就跑的时候。 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已从书房内透过门扉传了出来, “姜芜,还不进来,你想磨蹭到什么时候。” “夫人,请吧。”谢誉眼带嘲讽的推开门。 一句话,顿时吓得姜芜腿肚子都直打哆嗦,也明白她现在就算是跑,估计也晚了。 反正来都来了,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握紧小拳头的姜芜咬着牙默默给自己打气。 姜婉婉,你可以的! 正悬笔落字的谢霁听到推门进来的声响,并未抬头地指着另一边空着的案几,“写吧。” 见他没有提自己迟到一事,悄悄吐出一口紧张的姜芜难免庆幸了一下, “往后你每迟到一炷香多罚写十篇。” 被那一句冷酷无情的话给砸中脑门的姜芜只觉得天塌下来都不过如此,亏她前面还觉得,他应该会忘了的。 来到那个专给自己安排的书桌上坐下后,蔫头巴脑的姜芜望着她能写到猴年马月的一叠顺朱儿,鼻子涌上悲愤的哀伤,更觉得她命苦。 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听爷爷的话来找什么未婚夫,更不应该头脑一热的嫁给他,要不然也不会白天和三个贱男人周旋骗他们钱,晚上还要奋笔疾书的写大字。 谢霁放下写完的折子,一抬头就见到她坐姿不太标准的写着顺朱儿,一开始只是有一些不标准,到了后面她就差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了。 正写得头晕眼花的姜芜觉得那些黑字变成小人,还要把她眼皮子拉下的时候,一把戒尺先后敲打在了她的手肘,后背,肩处,也把她的瞌睡虫给打得烟飞云散。 “我教过你的,写字的时候腰挺直,肘离桌,距书一尺,离桌一拳,握笔一寸。”谢霁把她的坐姿一一调整过来后,心里的那抹不舒服才散去。 被打的姜芜羞耻心爆棚的就差没有把脸埋进顺朱儿里,嘴上反驳,“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谁能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啊。” “我能。” “………”这个,姜芜倒是反驳不了。 谢霁并没有走,而是走至桌边看她临摹着他的字迹,只是越看,眉心蹙得越深,最后无奈的移开目光走到一旁,取用银灯簪挑亮灯芯,“明日有个宴会,可要随我一道去?” 正苦哈哈写着大字的姜芜抬起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握着笔杆的手略显紧张地反问道:“夫君希望我去吗?” 她在梦里可是知道,这个宴会明面上是一个普通的赏花宴,却是男主和女主的久别重逢。 而梦里的她因为大字不识几个,行为粗俗让他丢了脸,导致他后面再也不愿意带她出去参加宴会。特别是在女主落落大方得体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她粗俗得面目可憎。 谢霁不明白她为何会问出这句话,而是告诉她,“你只是嫁给了我,而不是变成了我的附庸。” “往后我只希望你记住一件事,你首先是你自己,而后才是我的妻子,是谁的母亲。比如我刚才问你的参加宴会,你要说的应该是想与不想,而不是首先去询问我的意见。” 姜芜愣愣的听着他说的话,鼻头发酸得难受。因为除了奶奶以外,就再也没人说让她把自己的想法放到主位上,并将她当成是一个主体的人。 至于她说的宴会,姜芜自然是想去的,只是一想到梦里,就难堪地低下头,“我现在才只会写我的名字,你就不嫌我丢你的脸吗?” 她虽然能装做对很多事不在意,但心里总归会难受的。 “你是我夫人,我为何要觉得丢脸。若是他们笑你,便是不尊重我,若尊重我,又怎会笑你。”他既娶了她,夫妻荣辱便是一体。 要是一个男人让妻子遭了别人的嘲笑,只能说明那男人无用,才会连妻子都护不住。 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的姜芜眼睛瞪得大大的,鼻子一酸得控制不住的冲过去抱住他,踮起脚尖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夫君,你待我真好。” 被亲了一口的谢霁眉心微皱,随后取出帕子擦拭被她亲过的地方,正欲呵斥她成何体统。 又扫见她眉眼弯弯的眉眼,罢了,只是个小姑娘。 来到桌边的谢霁翻阅着她刚写的几张大字,抽出其中几张,如玉修长的骨指轻点,“这几张重写。” “………”姜芜决定收回前面的话,因为她觉得这个人一点儿都不好。 正在老地方等她的季霄再次拍死一只蚊子后,终于愤恨的发现,他被放了鸽子。 恶狠狠的磨着后槽牙,咬牙切齿,“好你个姜芜,胆子大了,居然敢放小爷鸽子!” 晚点应该还有一更[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啊喷” 晨起后的姜芜鼻间发痒得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她觉得一定是昨天写太多顺朱儿然后累到了。 本来剩下的不多,能让困得眼皮像黏了糯米糊的她明天再写。 结果他说什么,今日事今日毕,勿将今事待明日。害得她只能苦哈哈继续写,写的时候不忘在心里骂他讨厌鬼。 守在外室的鹃儿听到声响后拨动珠帘踏进内室,“夫人可是醒了?” 脑袋还昏沉中的姜芜听着声音,含糊不清的应了几声,而后便是端着托盘和洗漱用品鱼贯而入的侍女们伺候着她洗漱。 姜芜把手浸泡在花瓣水里,她看着因为来府上后夜间睡觉前都会用牛奶泡手,再将瓜蒌瓤和杏仁捣碎成膏,加入蜂蜜调匀后覆在手和脸后,如今她的手再也没有一开始来的粗糙,白嫩得和之前的手判若两手。 只是一想到再过不久她就过不了这种富贵日子后,姜芜就觉得沮丧。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现在就是这样。 不行,她还是得要尽快多弄些钱才行,要不然身上没有钱,谁知道他会不会第二天翻脸不认人把她赶出去。 “娟儿,你一个月的月钱是多少?” 正为夫人梳头的娟儿回,“婢子的月钱是三两银子。” 丫鬟一个月就有三两银子,她是夫人,那她的月银应该更多吧,那么久了,那她为何一个子都没有看见? 该不会是他贪污了,觉得自己不配花他的钱,只有女主才能花吧! “夫君,我身边丫鬟一个月是三两银子,那我是不是得有五两啊。”因去参加宴会,姜芜选了件泥金绯罗褙子,内搭月白芍药绢丝抹胸,浅金茶染素绉缎大袖。 鹃儿手巧的为她挽了个牡丹髻,还别了一朵牡丹绒花,边上缀金簪玉钗,她很满意也很喜欢。 正在厅中等她用膳的谢霁闻声抬眸望去,后者难免紧张地扯了下自己袖口,略显局促 “可是我的衣服发饰有哪里不妥?”还是她说五两银子太多了,实际上她只有四两银子。 因着这是姜芜第一次和他出去参加宴会,更怕自己丢人后落得同梦里一样的下场,所以今早上天没亮就让鹃儿给她梳洗打扮了。 他不说话,是觉得她身上穿的衣服太艳?显得庸俗。 还是太素了?丢他脸? “并无。”薄唇微抿的谢霁将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收回,而后朝一旁的管家淡淡抬手。 而这时,侍女端着早膳鱼贯而入,糕点精致小巧有咸甜二式。 姜芜以为他是忘了自己说的月钱一事,还想要再隐晦的提点一下,管家已是手持乌木托盘入内。 托盘上除了管家令牌和库房钥匙还有好几本账册。 谢霁示意管家上前将托盘里的东西递给她,“本来我想着你刚嫁给我不必那么劳累,既然你都主动提了,往后管家权就交予你手,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可去问管事或是来寻我。” “啊?”正端起桂圆红枣羊奶喝上一口,沾得嘴唇一圈都泛白的姜芜瞳孔瞪圆全是不可置信。 她虽然没有念过多少书,也知道管家之权是掌握着全家人的钱,所以他这是要把他的钱全都交给她管理了?姜芜偷偷掐了自己大腿肉一把,疼得她直想龇牙咧嘴后抱着这个管家令牌狂亲。 她可是记得在梦里,管家之权在她被赶走的时候她都没有闻到过味,如今突然给她,该不会是有诈吧! 谢霁骨指半轻叩桌面,提醒她回神,“往后你除了每日的二十篇大字以外,下午必须得跟着管家学习管家,夜里我会抽查你的功课。” 正喜滋滋的想着神不知鬼不觉把他钱全部搬走,好让他穷困潦倒的姜芜听到他的话,险些把手上的管家钥匙都给扔出去。 她现在觉得这个管家令牌一点都不香了,简直像个催命的烫手山芋想要迅速扔出去,硬着头皮结结巴巴道:“我才刚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你就那么放心我?要不你还是收回去吧,等我再多认点字,我在慢慢上手也不迟。” 主要是,她才不会在自己本就累的情况下,还给自己多揽活干。 “你是我夫人,管家之权早晚都要交给你,中间差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那么轻易的给我了,不怕我把你库房里的东西全都偷走吗。”姜芜说完才发现,她说了什么很笨蛋的话,整个人臊得只想寻条地缝钻进去。 等吃完后,一辆遍体漆黑的马车已在大门外等候多时。 谢霁先上了马车,人并没有马上入舆,而是向她伸出手,示意她将手置于他掌心,“上来。” 阳光过于刺眼。从而让眼睛半眯起来的姜芜看向朝自己伸来的那只手修长白净,骨节分明,在阳光下宛如一块莹润通透的羊脂玉。 只觉得今天的天可真热,连她的心都要跟着落了一拍。 姜芜上了马车后,才注意到马车里还有一个人,这下才是真正连心都漏了一拍,还凉了。 “表哥,表嫂。”坐在角落里的宋今也笑得乖巧的露出两颗小虎牙,任谁见了都觉得他无害。 “你怎么也在这?” 宋今也的笑意僵在脸上,带着委屈的乜她,“表嫂是不欢迎我吗?”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姜芜连忙扯着唇否认,“没有,怎么会。” 她怎么就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是宋今也这人最是小气得眦睚必报。 掩下眸底厌恶的宋今也手指拨弄着腰间佩戴的香囊,目光状若无意地扫过今日姜芜腰间换上的新香囊,唇角微勾,“表嫂今日佩戴的香囊很是别致,特别是上面的图案很配你今日的裙子。” “你也觉得好看是吧。”姜芜很是不解风情的拍了下腰间香囊,得意地扬起下巴,“这个可是我今天选了好久的,鹃儿还说不好看,分明是她没眼光。” 姜芜自做了那个梦后的第二天,就一直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破局。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美人计,让他们爱上自己然后反目成仇,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也称得上是个美人,但就算她是个美人,他们心里有的只是白月光。 此法必然不行。 第二个想到的是,投其所好,但她根本没钱,还有为什么要为贱男人花钱。 最后因为好几天写不出大字被带去书房时,姜芜在面对他校考的学问时,干脆自暴自弃的问他,“怎么才能让原本关系好的几人内讧,最好是反目成仇。” 谢霁沉吟片刻后,问她,“因何内讧?美人,钱财,权势?” 对于他的问题,姜芜发现她一时竟答不上来。 美人?他们心中只有白月光,甚至为了成全白月光特意做局勾引她这个有妇之夫红杏出墙,浸她猪笼。 权势,他们有。 钱财,只怕不缺。 “若是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谢霁来到她的书桌前,从笔架上取出一支紫竹狼毫笔,握住她的手,悬腕提笔在她空白的宣纸上写下一个《阋?》。 阋?,常见于兄弟阋墙,又指内部争吵。 “只要是人,哪怕是亲父子亲兄弟都会因为一些小事反目成仇,何况仅是交好的兄弟之情。” “那么因何事起龌龊,无外乎财权色名声。而你要做的找到他们的弱点逐一勘破,千人千面,对待不同的人就要运用不同的局。” 他那天的话令姜芜茅塞顿开,想来是她前面一开始就把路给走窄了,她要的不是他们爱上她,而是要掏空他们的钱,见招拆招,把他们加注在自身的算计全都还回去。 所以对这三个贱男人得要用不同的人设。 季霄自大狂傲,实际上这样的人没什么脑子又冲动易怒,且喜爱他人崇拜追捧不许他人忤逆。 而她要扮演的是个对他痴迷不已,又胆小怯懦的女人。 宋今也佛口蛇心,工于心计爱装可怜爱玩文字陷阱,那她就是块不懂风情的木头。 至于另一个,姜芜还没想好。 直到马车快停下,姜芜才知道他们是来参加长公主孙女的百日宴,顿时紧张得伸出两根手指头直拽他袖子,“我没有准备好礼物,怎么办啊。” 虽然姜芜清楚他很讨厌自己,就连娶自己都是为了斩断他和女主那段不该容于世的师徒恋。 可是在这里,她唯一认识和能依靠的人只有他。 以前她在乡下见过的最大的官不过是县令,等下见到的可是能动不动就一句话诛人九族的公主。 “你的礼物我已经提前让管家备好送了。”狭长的眼尾半垂,落下小片暗影的谢霁抬手拍了下她拽着自己袖口的手背,安抚道,“你就当今日过来吃个便饭,若是真出了事或是遇到难题,可遣侍女过来寻我。” 想着她是第一次参加这些宴会,谢霁并没有在入了长公主府后就随小厮前往男客那边,而是让侍女往女眷那边去寻一个人。 没一会儿,侍女寻的人便来了,是个容貌温柔的妇人。 兰夫人上身前倾折双手交叉行礼后,又笑着看向一旁的姜芜,“想来这位就是谢夫人了,果真同妾身所想的那样是个美人。” 谢霁为姜芜介绍道,“她是刘御史的夫人,你唤她一声兰夫人即可。”随后又道,“我夫人第一次参加这些宴会,只怕对京中夫人小姐认识不周,还望兰夫人代我多照顾下我夫人。” “这是自然,相爷放心。” 谢霁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身影在侍女的带领下消失于森森花木里中,方才在一旁小厮的带领下前往男客那边。 “相爷对夫人可真好,我还是第一次见相爷如此担心一个人。” 对于兰夫人嘴里羡慕的话,姜芜只是干笑的附和两声,要是真对她好,又怎会在没有和自己和离时就和女主滚在一起不知天地为何物,为了给女主腾位置任由别人抹黑她的名声。 其实只要他说和离,她也不是那种非得死缠烂打的人。 快要步入萃华园时,一个侍女突然直直撞了过来,眼见那托盘上端着的酒水就要洒到身上后,姜芜眉心一跳,脚步灵活的跳开。 “你没见那侍女都快要摔倒了吗,为何不伸手扶她一把。”有人不虞的呵斥着她的行径。 姜芜往说话的方向望去,只是一眼神魂俱震,瞳孔紧缩。 因为她看见了女主,沈听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见到那张脸的时候,指甲蜷缩着往掌心掐去的姜芜不可抑制的想到了所做的梦。 在梦里,但凡是有女主沈听雪出现的地方,她永远都是一个丑态毕现,哗众取宠的小丑。 她粗俗,恶毒,贪婪,与之相对的是女主的善良,真诚,无私奉献。 一袭月华景白裙,纯白得像只枝头茉莉那般美好,纯洁,不容人亵渎的沈听雪从人群中走出,扶起摔倒的丫鬟,目露担忧,“你没事吧,可有摔到哪里?” 被扶起来的丫鬟感激不已的红了眼眶,“奴家无事,多谢郡主。” “既然没事就快些下去换衣服吧,莫要感染了风寒。” 丫鬟感激不已的退下去。 沈听雪适才注意到她,唇角勾起向她走来,“想来这位就是老师娶的姑娘了,老师应该和你提起过我吧。” 明明周围还有很多人,姜芜却觉得周围只剩下她们二人,她甚至能出对方眼里看出对她的厌恶,不屑。 “不知你是?”压下心神的姜芜露出一抹茫然。 因为现在的她,确实不认识她。 同沈听雪一道入席的季家小姐双手抱胸,“我看有些人是丑人多作怪,明知道听雪是陆相最得意的学生之一,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看啊,分明是嫉妒。” 沈听雪嗔她一眼,“你乱说什么,老师的学生那么多,我就只是其中的一个学生而已,又没有任何特殊的。” 季茹月挽着她手腕,娇娇俏俏,“陆相没说,说不定是觉得有些人不重要,要知道听雪姐姐的优秀在整个长安都是有目共睹的。” 姜芜很是疑惑,“她是什么很重要的人?我必须要知道吗?” 一句话,就像是立时捅起了马蜂窝,所有人瞧她的眼神就跟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乡下土包子,“你连长乐郡主是谁都不知道,难道你没有听过将进酒和静夜思吗。” 姜芜摇头,因为梦里的沈听雪根本没有做过诗,就全是和她夫君厮混。 毕竟她没有忘记,这就是一本从窗边做到墙边,墙边做到秋千架,秋千架做到马背上,只需男女一个眼神都能天雷勾地火的限制文。 说话那人用看傻子似的白她一眼,随后高声念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①。”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②。这些可都是出自长乐郡主之手,长乐郡主更是燕国当之无愧的第一才女!” 沈听雪脸颊泛红的嗔她们,眼神隐带倨傲,“好了,你们就不要再打趣我了,什么第一才女,我只是会做几首诗而已,真当不上这个称呼。” “听雪你就是太谦虚,你的才华可是连相爷都认证过的,要不然他怎么会独独破例收了你当弟子。” “不像有些人,听说连大字都不识得一个,真不知道相爷怎么就娶了她。” “我听说,是她拿着之前祖父定下的婚约,死乞白赖的上门让陆相娶她,说陆相不娶她,她就宁可去死。” “天啊,她也太恶心了吧,陆相也真是可怜。” 并没有阻止她们的沈听雪又一次望向姜芜,“宋姑娘,你当真没有听过这些诗吗?” 毫不在意那些贵女们左一句粗鄙,右一句大字不识的姜芜摇头,而后很是诚恳的点头,“你们也说了我是从穷乡僻壤里出来的无知村妇,自然是没有听过那么高雅的诗。” 她就算听不出好坏,也能听出前面念的那首诗极好。 闻言,众人对姜芜越发鄙夷,认为她不可能没有听过将近酒和静夜思,指定是嫉妒。 姜芜在她们围着沈听雪问她这半年去了哪里的时候,觉得无趣又不敢走远的来到不远处的荷池,手上没有石头打水漂只能看着荷花发呆。 按照梦里的剧情,她应该是在别人踩她捧沈听雪,她气不过嘴硬说那些诗不过尔尔,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也能作。 可是真让她作,她又哪里作得出来,自是惹来好一通嘲笑。 姜芜望着满池荷花,好看虽好看,只看久了难免显得无趣,还想着与其在这里待着,不如回家写大字。 “表嫂是在躲我吗?”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伴随着寒意刺入骨髓的声音同时响起,也令姜芜泛起了鸡皮疙瘩。 克制着脚底寒意的姜芜转过身,对上是一双漾出层层笑意的浅棕色杏眼,“你怎么在这里?” 宋今也没有回答她,而是又将问题抛了回去,“表嫂为何在这里?” “自是因为此处风景好。”姜芜咬了下唇,苦恼的问他,“我昨晚上回去后发现我的香囊丢了,我顺着原路回去找的时候没有看见,你有看见吗?” 男人摇头,“没有,那枚香囊对表嫂来说很重要吗?” 姜芜点头又摇头,“也说不上很重要,主要是我担心不小心被别人给捡到了,到时候会说不清。” “所以表嫂今天是因为这件事才闷闷不乐的吗。” “差不多吧。” “表嫂不用担心,等我回去后我派人去找下,说不定那枚香囊并没有丢,而是你不小心落在家里了。”露出一颗尖尖虎牙的宋今也伸出手摊开掌心,“表嫂,你看这是什么?” 少年白皙的掌心里正放置着一只草编蝴蝶,栩栩如生得仿佛要在下一秒就展翅而飞。 姜芜惊喜道,“是蝴蝶。” “我很想谢谢表嫂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本来我想买支簪子送你的,我又觉得那些俗物不一定配得上表嫂。又想到小时候我很羡慕别人能收到用草编的蝴蝶,就想着要是我也能拥有一只该有多好。如今,我把自己年少最想要之物献给嫂嫂。”宋今也把礼物递过去时,不经意间露出他为做这只草编蝴蝶而划出的伤口。 “谢谢,我很喜欢。”姜芜脸上是笑的,其实心里是嫌弃的,这种草编蝴蝶她自己都会编。 不止是蝴蝶,她还会编蜻蜓兔子青蛙大蟑螂。 还有梦里的她是有多笨多傻,才会在收到一只草编蝴蝶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扑进他怀里,说他对自己真好。 要是真想送礼,为什么不送金子银票! “表嫂喜欢就好,这里还会动,我教你。”宋今也伸手帮她调整着那只蝴蝶的翅膀,也将他手上的伤口再次不经意中暴露在姜芜的眼中,后者这一次看见后瞳孔放大,带着担忧的拉过他的手,“你的手怎么了,有没有事啊。” “这些只是小伤,不碍事的。”宋今也抿唇露出紧张的笑,把受伤的那只手别到身后,“只要表嫂喜欢这个礼物就好。” 姜芜感动不已的眼眶微红,“我很喜欢,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阳光下,捧着只草编蝴蝶就像是捧着珍宝的少女眼尾泛红,就像是有人拿着画笔在空白的宣纸上横画了半枝芍药。 芍药坠花枝,沉甸甸得似要往下坠,更想要令人催得那朵牡丹开得更艳些。 心跳不自觉加快的宋今也舔了舔自己的虎牙,“我离开席间太久,我先回去了。” “那你记得上药,知道吗。”等目送那人离开后,姜芜嫌弃得就想把这只草编蝴蝶给扔掉。 他的话也提醒了她,她离席间挺久了,该回去了。 至于这只蝴蝶,等回去再扔。要是留着,她嫌晦气。 路过假山时,正低头走路的姜芜突然被人拽住手腕往里拖去,在她发出尖叫声时先被对方用掌心捂住嘴,一些久远的恐惧记忆如潮水般袭来,令她眼前不断闪现着被叔伯带去卖掉的场景,手脚冰冷发狠的就朝那捂着她嘴的人打去咬去踹去。 脑海里再无其它,有的只是她要离开这里。 “别叫,是我。”季霄刚出声让她停下时,脸上冷不防挨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狭小静谧的空间里格外响亮。 男人舌尖顶住上颌,黑沉沉的瞳孔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姜芜,你要是在发疯信不信小爷真的会打女人!” 直到手腕被攥住高举过头,姜芜周身的恐惧如潮水般散去,原本失焦的瞳孔中出现另一张令她感到毛骨悚然的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有没有打疼你啊。”泪水从眼睛滑落,鼻尖泛红的姜芜伸手抚上他脸颊,“是不是很疼啊,我给你吹吹好不好。” 被打了一巴掌的季霄自是有满腔怒火,要知道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敢打他的脸,不过见这蠢女人吓得都哭了的模样,更觉烦躁。 难道他就长得那么吓人,看起来是会打女人的男人吗。 “行了,就你那点挠痒痒的力气能疼到哪里去。”季霄扯唇,低下头双手捧住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似从牙缝中硬挤出来的森冷,“你昨晚上为什么没有来,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刚才打了一巴掌,昨晚上还放他鸽子,害他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院里喂了大半夜的蚊子,她还真是好样的。 脸颊被拢住的姜芜睫毛一眨,晶莹泪珠顺着脸颊滚落,鼻翼抽搦全是委屈,“不是我不想来,只是昨晚上………” 姜芜犹豫了一下,扑进他怀里小声抽涕,“昨晚上我夫君在我房间里过夜,我总不能丢下他,等他走后我去马上找你,可是等我去到的时候,发现你早就已经走了。”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以为能见到你的,哪怕我知道你已经走了,我都没有走,就在那里等到天亮,想着万一,万一你回来找我了怎么办。” 其实姜芜根本没有去找过他,晚上写完功课后就一觉睡到天亮。 但是嘴上的漂亮话还是得要说的,要不然怎么巩固自己对他痴迷已久的人设。 温香软玉骤然入怀的季霄听后竟不知是惊是喜还是怒,唯五官都以近乎扭曲的皱成一团,“什么,他碰你了!” ①出自李白的将进酒。 ②出自李白的静夜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