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翻身成了救世主》 第1章 噩梦成真(1) 闻遥感觉身体如抽筋剥骨般疼痛,额间鼻头爬满了冷汗,他猛地睁开眼,又是梦。 抬眼望去,天地一片死寂,头顶挂着一轮白日,光线透过层层迷雾杀进眼睛。背后是一堆碎石,眼前是一段布满裂痕的玉石阶梯,遥遥直上,给人直通天际的错觉。 闻遥低头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平静地扫视了一圈,心道还好没有死人堆和尸臭,于是拍拍手就朝上爬去。 阶梯之长,可达青天。 闻遥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前身后都是厚重的雾,前后都看不到头,只有眼前那一轮圆日指引着方向。 有好几次他都不打算走了,想直接坐在梯子上等梦醒抑或是跳下去来个痛快,但低头一看那深不见底乌漆嘛黑好似可以吃人的深渊,还是悻悻地放弃了。 他经常做梦,主题单一的可怕,不是他死就是别人死,一做做了十二年,而他今年也才十八。 听小老头说,他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时候,就已经会做梦了,那个时候他还会被吓得整晚整晚地睡不着,但现在就算真的尸山血海,他都可以面不改色地说一句:“这算什么?” 闻遥双手撑着膝盖,抬头一看,依旧是长的没有尽头,心道谁爱爬谁爬去,反正我是不爬了。接着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嚎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一闭眼,周遭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风,身上的冷汗热汗一下子全都被吹干了,再一睁眼就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看不到头的阶梯被甩在了身后,头顶的白日转到了脚下,面前只有一个摇摇欲坠的时晷。 闻遥心里莫名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 晷盘表面爬满裂痕,符咒一圈套着一圈,完全看不出哪一个是属于哪一层。最奇怪的是这时晷没有指针,中心只有一个黑黢黢的洞。 闻遥伸手一探,一股清气就冲了出来,将周围的雾撞了干净。 转眼一看,四周都是尸体。 闻遥嘴巴抿成一条直线,随意看了几眼,心道还好是干尸,起码不臭。 清气在时晷上方聚集,渐渐成了个人形。但似乎不太稳定,好几次都差点散了。 闻遥捡起一块石头丢了过去,石头穿过白影,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白影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窟篓,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没礼貌的家伙,嗖地一下就窜到了闻遥眼前。 “活的?” 看着离自己不到一拳,声音如同四五岁女婴的白影,闻遥纹丝不动,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好臭。” 白影抖了几下,嗓音尖锐,道:“你居怎么可以这样说一个女孩子!你要是被关在这里几百年还能是香的不成?” “意思是你几百年没洗澡?” 闻遥捂住鼻子眼露鄙夷,又往后退了几步。 白影晃成了虚影,吼道:“你才没洗澡,你全家都没洗澡!我们器灵不-需-要-洗澡!” 器灵? 闻遥在脑子里消化了一下这个词,又看了看那破破烂烂的时晷,道:“你说你是这个破烂的器灵?” 白影直接晃成了残影,咆哮道:“破烂?你居然说昭晷是破烂?这可是古神遗物,是天道化身,是这世间万物运行的法则!” 闻遥不屑道:“这要是天道,我就是古神他祖宗!” 白影化成一团火的样子,跳脚道:“可恶的低等生物,和五百年那个傻逼一样!” 闻遥双手一摊,无所谓道:“那很抱歉了。” 白影闻言,整个身子趴在昭晷上,无语道:“我都五百年没见过活人了,你是怎么来的?” 闻遥将那白影提了起来,道:“想来就来呗。” 白影挣扎不开,怒吼道:“你怎么可能抓得到我,啊啊啊啊啊放开我,扯到我头发了!” 闻遥扑哧笑了出来,道:“你这东西还有头发?” 白影感觉这笑声好像在哪听过,另外一半身子呈一百八十度翻折到闻遥面前。几秒后,她一个弹射回了昭晷上,也不管还留在闻遥手里那撮被叫做头发的东西了。 它缩在洞中,哆哆嗦嗦道:“你不是死了吗?” 闻遥双眉一皱,问道:“你认识我?” 白影都如筛糠,嘀嘀咕咕道:“你和另外一个,都是疯子!你们,你们......杀了好多人……” 话还没说完,一阵强劲的风就把白影给塞了回去,闻遥一回头就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那人着白袍,踩祥云,头顶金光,虽看不清脸,但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人一定长了一张谱度众生的脸。 但在闻遥看来只有四个字,装神弄鬼。 那人许久不开口,但闻遥却能感觉到这人透过那层故弄玄虚的雾打量着他,顿感不悦,道:“我知道我很帅,但也不用如此迷恋。” 那人人轻笑一声,声音好似漂浮在空中,道:“还是和以前一样。” 闻遥眉毛一挑,道:“小爷我已经这么出名了吗?一个二个的都认识。” 他逼近一步,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劲儿,问道:“你认识我,但我却不知道你,这不太公平吧?” “世间万物都是我,我就是万物。” 闻遥暗骂有病,面上却不动声色,眉毛一挑道:“遮遮掩掩有什么意思?” 那人低笑一声,道:“那你呢?躲躲藏藏又有什么意思?” 闻遥退开一步拉开距离,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磨磨唧唧地打什么谜语。” “看来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做的可真是滴水不漏,让我好找。” 闻遥莫名觉得心跳的厉害,心道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但转念间伴随着那人越来越远的声音,就又昏死了过去。 迷迷糊糊当中耳边再次响起了声音。 “此次和仙族的联姻不知祁族长可有异意?” 面前老者没什么情绪起伏地道:“实属我族荣幸。” 闻遥晃了晃脑袋,才定下心神就感觉到周围一片**裸的目光。 一抬头就对上了高台上一少年将军凌厉的目光,“望舒神君可是不愿?” 莫非这梦还是个连续剧? 刚才说话的白发老者见状乜了他一眼,道:“我月族一定遵守飞花令。” 周围一阵唏嘘,台上的冷哼声却清晰的传入闻遥的耳朵。 闻遥并未认真听台上那人与台下那些说了什么,脑子里盘旋不去那白袍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万物皆有因果,是时候该去赎罪了。” 那声音冷的像是某种不容置喙的判词,明明就在耳畔却像来自远古。 赎罪?我有何罪? 闻遥将自己从穿尿不湿到昨天晚上沐浴完上床这十八年的光景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暗骂道,放你爹的连环臭屁,小爷我这二十年跟着小老头不收分文的悬壶济世,除了偷过几个桃以外做过什么坏事? 何来罪?谈何赎罪? 闻遥沉浸在自己的语言艺术中无法自拔,就被一命令句拉了回来。 “跟上!” 是刚刚那个老头。闻遥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咸鱼生存法则跟了上去。 一路走来,和往日梦到的仙宫别无二致,举目望去皆是白玉墙黄金顶的水榭楼阁,就连路也是玉铺的。路过仙女皆衣袖飘飘,留下一阵香风。 东转西绕,来到了一座满是香火气的院子,老人一挥袖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屋内摆满了排位香烛。 地上有三个蒲团,最左跪着一单薄女子,满背的血痕却跪着笔直。 老者侧过头去,吐出一口浊气,声音虽轻却满是威压,“去你阿姐旁边跪着。” 闻遥看了一眼身旁那人阴云密布的脸,老实地过去了。 手背上传来一阵冰凉,低头一看是一只纤细苍白的手轻轻拉住了自己,对上那双满是疲惫却依旧亮晶晶的眼睛,女子柔声道:“别怕,阿姐在。” 身后老者唰地一甩袖子,怒不可遏道:“这事已成定局任凭你祁怀霜再怎么闹都没用!这就是巫咸的命,就是晏尘的命!” 祁怀霜字字铿锵,道:“您若当真让阿晏去做那天帝的男妻那我们巫咸才真的彻彻底底抬不起头了!” 身后是久久的沉默,最后只剩留下一道重重的关门声。 闻遥还没反应过来‘男妻’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就觉怀里一重。 祁怀霜面如白纸,身子也变得有些透明,一双笑语盈盈的泪眼直直望着他。 他一瞬间有些手足无措,虽然这些年见的最多的就是死人,但见人死还是头一遭。 心里猛地涌起一股翻江倒海的悲伤,压得闻遥喘不上气,眼睛瞬间就变得模糊,几颗眼泪重重的砸在祁怀霜的脸上。 这不是闻遥的情绪,是原主的,是这具身体的,痛彻心扉,直击灵魂。 嗓子疼的厉害,除了阿姐两个字他什么都喊不出来,但有这两个字或许就足够了。 “阿宴,不哭。” 祁怀霜感觉眼睛花的厉害,要不然祁晏尘的眼泪怎么越擦越多? 身体里不多的生气在流逝,祁怀霜知道,她活不久了。 “阿宴,逃吧。去人间也好,冥界也罢,开心就好。” “啊啊啊,阿姐,啊啊啊啊,不要留我一个人。” “阿姐对不起你,对不起阿爹阿娘,没有护好你。” 祁晏尘早以说不出话,一边摇头一边给祁怀霜输灵力。祁怀霜握住他的手,在一片泪光中笑着摇了摇头,她的阿晏好似镜花水月。 “阿晏一个人以后该怎么办呢?” 一滴泪,一阵霜花纷飞,一声压抑地低吼,就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怀霜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噩梦成真(1) 第2章 噩梦成真(2) 闻遥被原主挤了出来,直愣愣地站在二人身后,眼底泛起一片酸涩,鼻尖传来点点暖意,是一朵霜花,转瞬就化了。 才走近祁晏尘身旁,话还没说出口的他就被一阵风裹挟到了识海当中,一片苍蓝。 识海内一片汹涌,身后的四相树叶哗啦啦地掉,中央渐渐涌出一道红,红与蓝混合在一起。 祁晏尘脸色惨白,踏浪而来。 闻遥安慰道:“节哀。” 祁晏尘没回答,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黯淡无光。 轰得一声,四相树倒,化作点点荧光,转瞬间只剩下一个黑乎乎的大洞。 四相树是七情六欲的实体,树倒神灭。 闻遥不可置信的回头,道:“你疯了吗?” 祁晏尘一抬手他就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双脚恰好落在那个黑漆漆的洞口,倏地四周盘旋着升起一圈符咒,将他团团围住。 “你干什么?” 闻遥拍打着结界,吼道:“又不是我害了你阿姐,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拉我陪葬啊。” 说话间,祁晏尘又掐了一个诀,他只觉心口一热,一株小小的树苗便落到了洞中,须臾又是一株郁郁葱葱的大树。 四周红蓝二色交融的速度变得更加快,红海疯狂地淹没、吞噬蓝海。 当天地重归平静,祁晏尘一张脸早就白的像纸一样,行尸走肉般立在红海当中。 四周的符咒一消失,闻遥立马冲了过去,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祁晏尘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机械般说道:“我的结局必死,能不能活下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我只是还个人情。” 他抬起头,语气柔和起来,道:“我的躯壳、修为全部为你所用,只求你一件事,替我照顾弄舟。” 闻遥嘴里的十万个为什么还没问出口,祁晏尘就彻彻底底湮没在了红海之中。 “什么意思啊,你倒是说清楚再走啊。” 没人回答他。 识海内海天相接,漫无天际,只有后浪拍前浪的声音从远到近,绵绵不绝。 脚下的一片晃荡,低头一看,无数只蓝色的手臂从红海中爬了出来。闻遥转身就跑,才迈出半步就被脱进了海水当中。 眼睛瞬间瞪得浑圆,闻遥一双手紧紧捂住口鼻,周围全部都是承载着祁晏尘记忆的水泡,一股脑地往脑子里钻,脑子一瞬间被填满,眼前飘浮过无数画面,耳边呼啸而过各种声音。 脑子沉的像团浆糊,朦胧之中他听到几个仙女窃窃私语的声音。 “不知道神君什么时候醒,都已经三天三夜了。” “唉,霜月公主前脚刚走神君就病倒了。” “谁说不是呢?羽民族和东夷两族势大,偏偏这一代月神传承只有神君一个……” “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 “嘘,这话不要说了,要是被族长听到有你受的!”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霜月公主可是个极好的女子,真的是可惜了。” …… 闻遥强撑开眼,眼前的人影过了许久才重合到一起,是刚刚那个白发老头,也是巫咸族族长祁叔谦。 祁叔谦站起身来,背对着他,道:“仙族的花轿七日之后就来,月怜殿我设了结界,天倾也被我锁了起来。” 闻遥没说话,把玩着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一朵若隐若现的霜花闪耀其中。 “还记得月神传承之时我同你说过什么吗?” 脑子不想回答,但身体却快了一步:“以魂守脉,永续我族。” 祁叔谦低头吐出一口浊气,严肃道:“月神传承传的不仅是力量更是信仰。你可以恨我,恨族中长老,但是不要怨巫咸子民。” 闻遥抬头望了望那白发老头离去的背影,只道又瘦了许多。 有点想那满身药味的小老头了。 闻遥是个孤儿,从还不会说话就跟着一颇有些风骨的老头生活在人间聊城。 老头是个有脾气的中医,只救有缘人,但十八年了他也没搞清楚这个缘究竟是什么。 老头从来不说他的真实姓名,只让闻遥叫他师父,但他从未正儿八经叫过,一天一口一个小老头,他也不气,就看着他笑。 小老头一喝酒,一双眼睛就好像把世间所有的苦都装了进去。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些没厘头话,闻遥只听清了一句:“师父啊,就是为了阿遥来的。” 他不懂小老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当他是喝醉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谁是专门为了谁而来呢? 但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想他了。 闻遥胡乱在胸口抓了一通,将一个行针走线犹如蜈蚣的平安福紧紧握在手里,暗暗松了口气。 这是小老头一针一线缝的说是保准灵验。 朝后一仰,闻遥又躺了下去。 这是一个由古神创造的仙侠世界,由天道昭晷主持世间法则。除此分为还有神、仙二族,人族和冥族。 神族之下有巫咸、羽民、九夷,皆靠血脉传承,一代比一代弱;仙族则靠悟道飞升,一代比一代强。 两族自古以来争斗不休,为了维持面上和平,不知是哪个王八犊子想了个联姻的法子,称飞花令。因此在大众的叫法里只有三族,因为神、仙一家。 但到了巫咸这一代,月神传承只有祁晏尘一个,联姻的事还偏偏好死不死地轮到了巫咸。于是祁晏尘就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倒霉蛋。 但天帝和祁晏尘都是男的啊! 一代神君去给天帝做老婆,这不纯纯把巫咸的脸、祁晏尘的脸放在地上摩擦吗? 闻遥算是知道那日台上那人,也就是九夷裴行川,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了,满满的不屑和鄙夷,看不起他,看不起巫咸! 闻遥翻了个身,将脸埋在被子里,骂道:“去你爹的祁晏尘拉我过来替嫁又替死!” 后知后觉不对劲,这怎么和他梦里的世界有些相似? 合着是噩梦成真了啊!一想到以后可能要切身体验那些血腥场面,他摊在床上只觉得命苦。 咚咚咚— 咚咚咚— 一个白球从门缝滚了进来,咻地一下,地上多了个抱着头龇牙咧嘴地杏眼圆脸少年。 少年正了正被撞歪的马尾,仰起脸,一双眼睛高高肿起,带着哭腔说:“神君,我可算找到你了。” 闻遥警惕地看了看面前这人,试探道:“弄舟?” 弄舟飞快点了点头,然后从一锦囊内掏出一把闪着荧光的宝剑。 “我们快跑吧!” 闻遥立马将天倾剑拿了过来,心道这东西可是带着月神传承啊!要是卖了小老头就可以开个医馆了。 “好弄舟,果然没白养你。” 身前是月生沧海的宁静,身后是被二人烧红的天,化为灰烬的不仅仅是月怜殿还有闻遥这个普通的名字。 小老头说:“闻君生羽翼,遥向碧云间。希望他一生自由顺遂。” 祁晏尘收回思绪,道:“还要多久可以出去?” 弄舟飞快瞥了一眼手里转动的罗盘,道:“最多半柱香!” 眼前渐渐开阔起来,花草树木的密度明显减少,祁晏尘一口气才松到胸口,一道闪电就冲了过来。 祁晏尘捉着弄舟衣领堪堪闪过,裴行川就已到了二人眼前。 “不知望舒神君这是要去哪?” 弄舟看着他就来气,骂道:“我家神君何时轮到九夷来颐指气使了?” 裴行川一双眼睛如鹰似的盯着祁晏尘丝毫没有理会弄舟的意思,道:“望舒神君这是打算毁约吗?” 祁晏尘将弄舟拦在身后,道:“婚期未至,我自然是想去哪便去哪。” “那不如我陪你去?听说神君最近生了场大病。” “那倒不必。” 祁晏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面前却倏地升起一堵火墙。 “羲和神君这是什么意思?” 手里的剑发出一震嗡鸣,祁晏尘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 “自然是想留你的意思。” 体内一股灵力龙走蛇游,祁晏尘一挥剑,火墙瞬间就破了个大窟窿。 想不到这家伙修为这么高?看来小时候的苦没白吃啊! 祁晏尘提着弄舟就飞了过去,丢下一句:“再会咯,裴~走狗。” 裴行川一张冰山脸扭曲难看,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两个字。 祁晏尘感觉背上一热,一回头就看见一片火海,其中还有几道惊雷。火势迅速蔓延,火舌只差分毫之时,双脚终于落入了迦南境内。 周遭温度立马降了下来,火海被隔绝在外。 祁晏尘转过头去刚想嘲讽一番,一把带着闪电的飞剑就从火海中穿了过来。眼睛一闭,心道果然不能半场开香槟。 一秒、两秒、三秒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祁晏尘睁开眼,眼前一片冰与火的世界。 身后传来一阵春风翻雪山的声音,“迦南境内,禁止斗法。” 祁晏尘一回头,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白衣男子,男子束高冠佩玉环,衣诀飘飘仙风道骨。 裴行川立马拱手作礼,道:“无意叨扰珞珈古神,还望见谅。” 珞珈古神慕归月,传说中古神一脉唯一的后人,神力通天,超脱于三族之外,独立于五行之间。 这就是祁晏尘来珈蓝的原因,要是抱上古神的大腿,那他不就可以横着走?还怕去给人当老婆?还用担心死不死? 这就是咸鱼生存法则第一条:能靠别人的坚决不靠自己! 祁晏尘眼珠子一转,立刻反驳道:“放这么大火,说无意谁信。” 裴行川双拳紧握,青筋必现,却不敢放肆,道:“我等奉天帝之命恭迎天妃,今日损失定当加倍赔偿,还望上神莫要怪罪。” 祁晏尘双手叉腰,骂道:“谁要当那劳什子天妃谁当去,我看你这么积极你去好了。我祁晏尘要嫁就嫁古神这样的。”然后转过身,躲到慕归月身后,语气可怜道:“古神大人,他们这是强娶!” 弄舟和裴行川顿时傻了眼,这是什么品种的绿茶? 慕归月眉毛一挑,冰与火顿时碎了一地,道:“珈蓝境内皆受我庇护,诸位请回。” 闻遥:他们欺负我[可怜][可怜][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噩梦成真(2) 第3章 真假慕归月(1) 祁晏尘趾高气扬地睨了一眼裴行川,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上了慕归月。 这个大腿我闻遥势在必得! 祁晏尘下定决心就打算实施,抬起头打算来段自我介绍,就结结实实撞上了一个后背。 对上那双蓝灰色眼眸的时候,祁晏尘感觉心跳都慢了下来,一双眼睛呆呆地望着。 “天妃打算跟我多久?” 手臂被摇了摇,弄舟小声提醒道:“神君,神君,古神问你话。” “啊,哦,哈哈哈。” 祁晏尘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我不是什么天妃,我叫闻,祁晏尘,是第三百六十五代月神。” 慕归月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的笑,道:“我知道。” 怎么会有人笑得这么好看? 祁晏尘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道:“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一来就给你添了麻烦......” “那月神准备怎么补偿?” 祁晏尘没想到慕归月会这样说,脑瓜一转,灵光一现,近水楼台先得月,抱大腿的第一步,留在他身边。 “以身相许可以吗?” 弄舟张圆了嘴巴看着口出狂言的祁晏尘,心道,神君莫不是伤心过度,脑子坏掉了? 慕归月明显也被这话噎了一下,道:“来了迦南就是我的客人,那我理应尽地主之谊。” 祁晏尘简直求之不得。 迦南地处人、冥、神仙几族的交界,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都是各族各界的人。所有人在珞珈古神的庇佑下其乐融融安居乐业。 但也并非谁想来就来,据说还得看缘分。迦南有一棵巨大的菩提,只有被树神看中的人方可入内。 祁晏尘打量着腰间不知何时出现的叶型玉牌,脉络分明,玉质透亮,手感冰凉。 “这是什么?” “珈蓝邀请函,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慕归月拂袖眼前便平地而起一座高耸入云的青山。 山间绿浪如涛,风过无痕,一条蜿蜒盘旋的溪流系在山腰,像仙女的腰带。 慕归月率先进去,脚底生花,开出了一条通天花路。 弄舟已经看呆了,小声喟叹:“不愧是珞珈山。” “珞珈山?” 祁晏尘默念了几遍,只觉得万分喜欢,不愧是我看中的地方,连个名字都这么讨喜。 几人并未到山顶,而是在山腰一溪流的源头处停了下来。源头是一汪汩汩冒水的泉眼,旁边立了一不大不小的院子,门上的木匾上洋洋洒洒地写了“春不往”三个大字。 回头再一看,来时的路已然消散在云雾当中,祁晏尘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抵达终点是种遗憾。 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腊梅的清香就飘了出来。 祁晏尘探头一望,原来是院中有一棵一抱粗的梅树,春和日丽之下依旧绽放。 “上神喜欢梅花?” 慕归月微微仰头,看着满树红,眼底晦暗,道:“故人种的,许多年了。” 祁晏尘也仰头看去,一枝压着一枝,一朵挨着一朵,红的热烈似火但香味却浅浅淡淡,哪怕站在树下也只让人觉得沁人心脾点到即止。 “想必上神那位故人一定是位翩翩玉人了。” 慕归月收回眼底的情绪,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转过身道:“二位暂且住这,若有事捏碎玉牌即可。” 祁晏尘面上点了点头,心里却说这玉牌怪好看的,谁舍得捏? 慕归月像是能听见他的心声,解释道:“玉牌内有叶灵,不会真的碎。” 两个人一齐望着慕归月飘飘然的背影消失在一片绿涛之中。 “神君,这古神怎么和传说中不太一样?” 祁晏尘回过身来,问道:“有何不同?” 弄舟摩挲着下巴,想了想说:“传言都说古神避世,不沾人间因果,因此从未有人见过古神的真相,今日却出手救了我们。” 祁晏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菩提有灵,万事万物都讲究因缘,这说明什么?” 弄舟摇了摇头,道:“说明什么?” “天赐的缘分啊!” 弄舟眼睛飞快眨巴,像是怕一不小心眼珠子就会掉下来。 祁晏尘弹了一下弄舟的脑门,笑道:“难不成你还怕人家古神对我们图谋不轨?要是这样还不如直接把我们抓起来便宜?” 弄舟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毕竟他们两个现在老弱病残占了三,一个大病初愈有脑残倾向的神君带着一幼弱的神使。别说古神,就算来个稍微有点手段的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祁晏尘选了间推窗就能看到梅树的房间,鞋一撂就躺在了床上,企图在脑海中制定了一如何在险象环生的噩梦中抱上大腿后开启摆烂人生的周密计划。 手中的玉牌发出淡淡的光辉,落在身上冰冰凉凉的,祁晏尘感觉眼皮重似千斤,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真正的咸鱼根本不会做计划。 又是一个梦。 这是祁晏尘这些年做过的梦中唯一一处没有死人和鲜血的净土。 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当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单薄少年蹲在其中不知在捣鼓什么。 他像往常一般,沿着一条阡陌小路走了过去,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靠近那少年。 少年扬起脸,一手拿着小铁锹一手拿着花苗,一张小脸被晒得通红,鼻尖还挂着几滴汗珠。 这人和他的本貌长的一模一样,只是更青涩一些。他摸了摸鼻尖,那本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远方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身量颀长。少年顿时眉眼弯弯,丢下手里的东西就跑了过去,甜滋滋地喊道:“师父,你怎来了?” 祁晏尘想看清那人的脸,眼前的雾却怎么也散不开。 少年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师父,你是来接我回家吗?” 那薄如蝉翼的雾不仅将人脸遮了个严实还将那人的声音给隔开了。 只留祁晏尘在原地看着二人的离开的背影不知所措。 雾轰然散开,眼前豁然开朗,头顶着青天,脚下的石台正中央一株亭亭如盖叶如蝴蝶的树破石而出,直直插入云霄。 祁晏尘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不由得被吸引着朝前走了几步。 树有灵,见了他不但不怕反而化出几只绿蝶,牵引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另一个深渊。 哗啦一声,腰间的玉牌碎了。 祁晏尘猛地回过神来,只见自己半只脚都踏到了悬崖边,肩上传来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道,将他拉了回去,但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只余一阵梅花香。 梦醒了。 祁晏尘睁开眼,鼻尖一点凉,抬手一拈是朵带着露水的梅花。 窗外起了些许清风,梅树摇摇晃晃,下了一场红雨。 推开门,慕归月一袭红衣站在树下,让人不知道该说是花胜一分还是人胜一筹。 他如白日那般仰头,不似在看一棵树更像是看一个人。 “睡不习惯吗?” 慕归月回过身来,看着匿在暗色里的祁晏尘。 祁晏尘黑发如瀑倾泻在素色单衣上,整个身子都斜靠在门框上,一双恍若星辰的黑眸此时此刻只有一人。 “没,做了个梦。” 祁晏尘走到他身边站定,抬头望着一树红花。 “那应该不算是个好梦。” “不算坏。” 慕归月侧过头,“嗯?” “哪有绝对的好,绝对的坏?” 祁晏尘歪头笑道:“上神莫非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慕归月一怔,避开那双眼,道:“神君说的是。” 珞珈的月亮高高挂起,巫咸的月亮则与地面平齐,月光透过枝桠之间的罅隙,稀稀落落撒了两人一身。 小老头说世间只有一轮月亮,如果两个人阴阳相隔永世不能再见,那就抬头看看,那就算见过了。 可是小老头总是睡得那么早,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太阳,一起看过同一个太阳也算吧? 祁晏尘觉得好笑,只道是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了。 他这样想着,再一回头身边早以空无一人,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梦到底醒没醒。转身打算回屋,就听见弄舟大喊一声小心,接着眼前一黑便浑然不知了。 但这一觉却睡得格外安稳,没有做梦也没人打扰,就连周围的温度都适宜的让人觉得恰如其分。 祁晏尘满足地翻了个身,睁开眼,被眼前一片灯红酒绿吓了了清醒。 眼前一张圆桌上摆满了贴着红字的各色瓜果,就连床头跳动的蜡烛都是贴着喜字的红烛,抬头是红纱幔帐,低头还是那一身素衣。 难不成还在做梦?还是个拿了个惊魂洞房夜的本子? 祁晏尘习以为常地翻身下床,抓起一把香瓜子就磕了起来。 管他真真假假,吃到肚子里的一定是真。 一口瓜子一口酒,再来一块甜滋滋的点心,吃的祁晏尘那叫一个心满意足,酒足饭饱后摊在椅子上,心道已经倒霉成这个样了还能有什么过不去的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祁晏尘微微起身看了一眼,是慕归月,于是一颗心彻彻底底放进了肚子里。 他坐起身来,抬手挡住一大半果皮糖纸,笑道:“你这儿的瓜果点心和美酒都格外好吃,忍不住尝了一点。” 慕归月并未答话,带上门后径直走了过来,直到他绕过桌子,祁晏尘才看清他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也是一套红衣。 “这衣服是给我准备的?” “嗯。” 慕归月点了点头,神色紧张地将衣服递了过去。 祁晏尘接过,拿起来一抖开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平静的慕归月。 衣服层层叠叠拿在手里却轻如蝉翼,上面的刺绣更是栩栩如生,清一色的牡丹还有龙凤呈祥,这确定不是婚服吗? 祁晏尘仔仔细细打量一番过后,得出一个结论,上神这是叫自己帮他选婚服啊。于是立马夸到:“这也太好看了吧,上神这是打算成亲了吗?” 慕归月的表情瞬间舒缓下来,嘴角弯了弯,道:“嗯,你喜欢就好。” 祁晏尘感觉这话听起来虽然怪怪的,但见慕归月高兴,直夸自己马屁拍对了。 将衣服叠好之后又还了回去,心中感概不知怎样的女子才能和慕归月这样的人相配? 慕归月没接,道:“白日那话还算数吗?” 白日?是要嫁就嫁古神还是以身相许? 看来不仅是吃太饱了心没地落,马屁还拍到了马腿上。 这个慕归月有点问题[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欲知缘由,下回分解!临近期末,有点忙,更新可能有点慢[可怜][可怜][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真假慕归月(1) 第4章 真假慕归月(2) 莫非古神大人对我一见钟情? 他虽未明确喜欢过男人或女人,但一朝成断袖还是有点接受不过来。 但要是嫁给慕归月…… 祁晏尘想着想着差点笑出声来,生怕慕归月反悔似的立马将衣服抢了过来。 “自然是算数!” 于是他不仅三下五除二地穿上了婚服,还张开双臂转了好几个圈,方便慕归月可以看到衣服的全貌。 “很好看。” 祁晏尘心道废话,单论外形条件,原主这小脸、这身段和你慕归月那也是势均力敌! 身子向前一倾,祁晏尘扑朔着惊恐万分的大眼睛,嘚瑟的笑僵在了脸上,道:“古神大人,男男授受不亲啊!” 卖艺不卖身! 慕归月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在他眼前无限放大,祁晏尘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 实在是帅的惊天地泣鬼神。 迷糊劲还没缓过来,就听到慕归月低沉的嗓音,“阿瑶这是同我生疏了吗?” 祁晏尘瞬间被这两个字死死钉在了原地。 他僵硬抬起头,发现那双蓝灰色的眸子中缠绕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红气,他微微蹙了一下眉。 这不是慕归月! 压住内心惊疑,努力扯出一个还算得体的笑,他试探地问道:“古神大人,我是祁晏尘,不是什么阿瑶,你怕不是认错了?” 祁晏尘试着向后退了半步,又被扯了回来,头顶罩下一片阴影。 “眼睛,我不会认错。” 祁晏尘一时语塞,这是什么新的替身文学?单看一双眼就可以成亲?那天底下长着一双桃花眼的都是你那心上人阿瑶了? 居然顶着慕归月的脸干这么没品的事,白瞎了。 祁晏尘心里涌上一股没厘头的烦躁,拍开眼前的手抬脚就要走,手腕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他不耐地回头却立马熄了火。 只见慕归月眼中那抹红气倏地加重,他心道完蛋了,惹错人了。 你以为他要反抗了吗?当然不是,做为一条合格的咸鱼,他直接闭上眼睛准备受死,结果却听到了一句堪称撒娇的话。 “不要离开我。” 慕归月低垂着头,喃喃道:“我一个人很害怕……” 神仙也玩强制爱? 祁晏尘一时无语,道:“手麻了!” 手腕一瞬间得到解放。他背对着身甩了甩手,确认还能用之后,用余光一瞥,罪魁祸首却像个家长不让买糖吃的小毛孩一样可怜巴巴地站在一边。 不是我请问呢?是我的骨头都差点被你捏碎了,你委屈个啥? 看着那张脸,祁晏尘嘴角一抽,反安慰道:“哈,我一点也不痛,真的,不信你看。” 紧接着他抬手就打了一套从小老头那里学的太极,嘴里还念念有词,“看我白鹤亮翅、手挥琵琶、左揽雀尾......” 看着慕归月脸上那股子委屈劲总算是下去了,祁晏尘才暗暗松了口气,暗骂道抽什么疯?这些神仙一个二个的都什么德行? 不知道真的慕归月哪去了? 祁晏尘打量着眼前这笑得比村门口大傻子还傻的人,心道我要是来出英雄救美,那真的慕归月还不对我感激涕零、顶礼膜拜?一步登天指日可待啊! 慕归月见他摸着下巴,笑得一脸痴汉样,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阿遥这是想到什么了?” 祁晏尘揩了揩嘴角不存在的口水,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家伙看来是把我当成某某瑶姑娘了,那小爷我就陪你演一遭!等你放松警惕,我就要大义弑夫啦。 不就当当白月光替身?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看这家伙这痴样莫不是被人家姑娘甩了?不会是三角恋吧? 祁晏尘秉持着演员的超强职业精神,挂起一个堪称完美的职业假笑,向前一步就挽住慕归月的胳膊,夹着嗓子道:“你专门准备了这身行头,是要和我成亲吗?” “嗯。” 慕归月极认真的点了点头,并递上了一杯热茶:“嗓子不舒服吗?” 祁晏尘心里一口老血直接喷到了珞珈山脚下,打着哈哈道:“我很好呀,就是想喝古神大人亲手斟的茶。”他咬牙切齿地呷了一口,仰起笑脸,夸道:“真是无比鲜甜啊。” “你喜欢就好。” 祁晏尘偏过头去,哑声骂道:“我喜欢你个大头鬼!” “阿瑶不必叫我古神大人,像以前那样就好。” 祁晏尘转出一个笑来,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慕归月,心里警铃大作,谁知道你那白月光叫你什么啊! 直接叫名字,会不会太假了?那归月、阿月、小月、月儿? 脑子飘过一百种月的搭配方法,最后祁晏尘脑子一丢,心一横,脱口而出:“夫君!”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了,祁晏尘心道莫非这还不够?试探着睁开眼,只见慕归月像个棒槌一样傻站在原地。 白月光的杀伤力这么大?一句话就傻了? 祁晏尘朝前走了半步,在慕归月眼前挥了挥手,又叫了句:“夫君?” 慕归月回过神来,眼神躲闪,道:“阿瑶还是第一次这般叫我。” 祁晏尘肠子都要悔青了,这是亏了啊! 月挂枝头,蝉鸣鸟叫,一片安乐祥和,屋内红烛跳动,二人身着红衣两厢对坐,窗纸上的影子耳鬓厮磨。 慕归月看着对面那人,柔声道:“吉时已道,阿瑶,我们该成亲了。” 祁晏尘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桌子上,暗骂道从进门到现在连三个时辰都没有,照这速度,要是我祁晏尘能生怕不到一年漫山遍野都是姓慕的! “没被烫到吧?” 祁晏尘皮笑肉不笑地抽出手,道:“没,但成亲可是有大讲究,我们这样会不会太仓促了。” 他瞄了一眼有些动摇的慕归月继续说:“连聘礼都没下,就想娶我?这可不行!” 慕归月思考了一下,抬手一挥,面前就出现了一张五颜六色的地图,道:“这个可以吗?” 拿这泡沫幻影的画唬小孩呢?祁晏尘在心里疯狂吐槽,怪不得人家姑娘不要你,活该你单身! “整个世界做我的聘礼,可以吗?” “啊?” 祁晏尘愣了一下,随即立马反应过来,拉着慕归月的手就朝外走,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道:“我们现在立刻马上就成亲!” 这声夫君喊得值! 祁晏尘已经把眼前这家伙很有可能是假的抛在了脑后,满心满眼都是对坐拥世界的喜悦。 急吼吼地来到门外,祁晏尘这才知道自己是被拐到了山顶,外面一片银装素裹,月光落在地上,整片天地笼罩在柔柔的光晕当中,不似人间,堪比仙境。 祁晏尘将盖头随便往头上一搭,道:“快开始吧。” 二人面朝正好爬到顶空的圆月,慕归月牵着他的手,声音温润,道:“昭晷在上,见此良人,愿共赏春花秋月,同当风雨坎坷,朝朝暮暮不相离。” 还要说词? 过了好一会儿,祁晏尘才道:“昭晷在上,我词和他一样。” 慕归月掀开祁晏尘头上的盖头,二人脚下就出现了一条直通天穹的银桥。 祁晏尘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恐惧,好似这条路背后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看了一眼身旁之人,他又觉得哪怕是世界崩塌、粉身碎骨也没什么好怕的。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摇了摇脑袋,定了定心神,抬脚准备上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强大的气场,银桥瞬间断裂,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雪海当中。 一回头,还有一个慕归月。 这个慕归月的气场与昨日城外那个和身旁这个都截然不同,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森森寒意,像刚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恶鬼。 一晃神,黑衣慕归月就到了二人面前三四步位置。 他也有一双蓝灰色的眼睛,如尘封多年的寒潭,可怕却又吸引人靠近。 红衣慕归月将出神的祁晏尘拉到身后,语气嘲讽,道:“不好好在那边待着,跑来这干什么?害死他一次还不够吗?” 黑衣慕归月不说话,只是看着祁晏尘。他觉得眼前这人像是被时空遗忘之后带着一身疲惫独自流浪了许久。 那双眼睛实在是太空了,没有一丝起伏。 祁晏尘朝前走了一步,他莫名想同他说说话。 倏地,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刀擦着祁晏尘的耳廓飞了出去,身子一歪,他就已经被拉着跑出了二里地。 黑刃出时如破竹,但到了黑衣慕归月眼前却微微颤抖,它在害怕。 祁晏尘被拉的狼狈,有些不情不愿道:“他是谁?” “害死你的人。” 红衣慕归月的话混着寒风就像刀子一样割地祁晏尘一抽一抽的疼,内心深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好似在抗议。 祁晏尘挣开眼前人的手,朝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红衣慕归月,反问道:“那你又是谁?” “以后再给你解释,听话,先跟我走。”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黑衣慕归月俨然到了身后几步的位置。 这下真的是进退维谷了。 祁晏尘依旧站着不动,寒风吹得衣服哗哗作响,他莫名地想听听身后那人的声音。 突然,耳边掠过一阵风带起一阵淡淡的梅花香,一条黑影冲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 “我来接你回家。” 慕归月:阿遥系我呀[可怜][可怜][可怜] 关于为什么写的阿瑶而不是阿遥?因为小蠢蛋还以为阿瑶是位女子,自然而然的以为是王字瑶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真假慕归月(2) 第5章 真假慕归月(3) 感情真是一件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明明只是一句冷冰冰的话却让祁晏尘觉得莫名心安。 黑衣慕归月动如鬼魅,一条细长的红色发带挠过祁晏尘的脸,有点痒。 发带一侧绣着精美的金色暗纹,另一侧却破破烂烂,像是从哪件红衣上扯下来的。 铿得一声,红刃抵着黑刃,两个人之间只有半掌的距离。 看着黑衣慕归月手里那把绯刃,祁晏尘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场景。天空塌陷、陨石倾泻,一赤脚男子踩在火梯上,一把嗒嗒滴血的刀与地面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 那个赤脚男子最后有没有走完那火梯,祁晏尘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再抬眼,红衣慕归月已经左手撑刀半跪在地,右手手臂挂在肩膀上,断得很彻底。 他抬眸扫了一眼黑衣慕归月滴血的右臂,轻笑一声,道:“你以为你杀的了我么?我就是你啊。” 染了血的绯刃颜色更加鲜艳,顺着刀尖落到白雪上。黑衣慕归月依旧面色如常,平静的像是不知疼痛的树。 祁晏尘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两个除了长得一模一样之外还有什么关系。 倏地,黑衣慕归月一个瞬移到了红衣慕归月前,刀尖直指他的眼睛,冷声道:“你是我,但我不是你。” 绯刃落下,却只有一阵黑烟。黑衣慕归月蓦地回头,红衣慕归月苍白的手已经钳住了祁晏尘脆弱的脖子。 刚才,祁晏尘感觉腰间一热,昨日还舍不得捏的玉牌顿时四分五裂窜出一阵黑烟,还没反应过来的祁晏尘就成了老鹰嘴里的小鸡。 红衣慕归月贴着他的耳朵,眼神挑衅地看着黑衣慕归月,声音粘腻,“阿瑶刚刚那神色,是担心我吗?” 祁晏尘别开脸,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脸被掰了回去,耳边又是一阵湿热。 “阿瑶一点也不听话,我可不会再信你了。” 祁晏尘只觉得这人有病,话里话外都是阿瑶,目光却都在黑衣慕归月身上,暗骂道,我看你不是喜欢什么阿瑶是喜欢慕归月吧? “谁说我杀不了你?” 绯刃露出寒光,黑衣慕归月手起刀落,一刀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祁晏尘瞳孔无限放大,瞬间觉得天地都变成了红色。 后背传来一片湿热,脖颈间的力道顿时松了七八分,一挣红衣慕归月就直直倒了下去,眼神涣散,左手却还拉着他的下摆,道:“阿瑶,我不是故意的。” 祁晏尘根本听不进去,只感觉天旋地转,身后的手一甩就掉,人也一瞬化成了一堆红枫,随风而去。 绯刃消散,只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洞,让人觉得深不见底、让祁晏尘觉得浑身凝滞。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先是走,然后跑,最后爬到了跪在地上的慕归月身旁。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发抖、为什么会如此的害怕、会如此的痛。 这个人是生是死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满手的血,祁晏尘哆嗦着说不出话,一双手落在头顶,慕归月嘴角弯了弯,道:“别怕,我没事。” 祁晏尘抬起头,早以满脸泪水,骂道:“你特么是疯子吗!?” 肩上猛地一重,慕归月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小得像呻吟:“可以带我去菩提树下吗?” 话还没问出口,肩上的人就已经不省人事。 “喂,你别睡啊。”祁晏尘将人抱在怀里,看着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绝望地道:“你倒是和我说菩提树在哪啊?” 他双手按住那还在冒血的黑洞,灵力落进去就如一颗石子掉入了深渊,连个响都听不到。 为什么止不住? 不要流了啊! 不要流了..... 祁晏尘第一次知道人可以这么无助。 他透支的厉害,一张脸惨白惨白,一把将还算干净的里衣扯了一大块,学着小老头的样子给慕归月包了起来,雪白的衣服立马被染红。 祁晏尘自我安慰道,他可是开天辟地,创天道昭晷的古神一脉后人,不会死的,一定不会! 小老头,你在哪啊?我想回家。 祁晏尘抹了把脸,转过身将人放到背上,好在提前召出了天倾,才没一个踉跄摔个狗吃屎。 慕归月比他高了半个头,此时此刻又全无意识,为了不让他摔了下去,祁晏尘后背绷得发痛。 周遭皆是冰雪,一眼望去无遮无拦,苍莽天地之中,只有缓缓移动的一个时红时黑的点。 祁晏尘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身前身后皆是白,前脚一抬,刚才半寸深的脚印立马就会被大雪掩埋。 上下的睫毛完全冻在了一起,眼睛千斤重,脑袋也是。 不知何时,雪地中多了两个雪人。 祁晏尘背靠着天倾,把慕归月裹到外袍里,两个人身上都是雪。为了给慕归月止血,灵力本就耗的差不多了,又在冰天雪地里走了这么久,他实在是穷途末路了。 他将怀里的人拢了拢,道:“你个王八犊子,可欠了我个大人情,等出去了你不老老实实给我抱,我就再捅你一刀,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但好像出不去了。 祁晏尘仰起头,任由雪花落在早就不知冷暖的脸上,喃喃道:“这算不算殉情?” 眼皮越来越重,胸口处传来点点暖意,眼前好像亮了起来,他看到了菩提,是一株遮天蔽日、叶如蝴蝶、充满生机的树。 菩提神树掌世间因果,但因果二字谁又说得清楚? 万事皆是因,万物皆是果。 祁晏尘感觉自己好似沐浴在阳春三月当中,和煦的阳光照得人骨头都软了,让人只想翻个身继续打盹。 一只金纹绿蝶摇着两条长长的尾巴悬停在半空,薄的透光的翅膀一翕一合,一阵金粉就簌簌落下。 淡淡的金光将祁晏尘笼罩其中,睫羽间的雪绒融化,浑身筋脉也在解冻。 鼻尖传来一阵酥麻,祁晏尘吸了吸鼻子,睁开眼来。 头顶苍穹无边无际,祁晏尘伸出还有些僵硬的手挡了挡光,心道阴曹地府竟然这么亮?莫非是菩提看我一生积善行德把我送到天堂来了? 等眼睛适应过来之后,他撑手坐了起来,感觉胸/堂一片敞亮,低头一看,竟还穿着那件被扯得不成样子的婚服。 看来天堂不包衣食住行。 祁晏尘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没有慕归月,只有一片澄澈的天地,空中划过一道白痕,白痕两端连着太阳和月亮。 太阳之下有一株大树,高台之上有一月亮。 站起身来,他这才看清自己所在地的原貌,并不是同苍穹那般无穷无尽,而只是一漂浮在其中的孤零岛屿。 向前去不了树下,向后也通不了高台。 祁晏尘怔怔地看着远方,只觉心里空落落的,拳头捏紧又放开,低声轻喃:“慕归月不会死了吧?不会的,古神怎么会死?” 绿蝶围着从下到上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后,又停在了他鼻尖,好似蚂蚁咬了一口,祁晏尘回过神来,道:“连你也欺负我?” 绿蝶自然不可能回答他,于是绕到他脸颊,讨好似地蹭了蹭他的脸,然后就朝着太阳那边飞去。见他不动,绿蝶急得在原地转圈。 “你是要给我带路?” 绿蝶转了个圈,表示正确。 祁晏尘回头看了一眼那高台之上的残月,心道反正都这样了,不如跟去看看。万一这是天堂派来的使者呢? 这岛屿乍一看只有方寸,但真正走起来却怎么也到不了头。 祁晏尘立马就想起了那怎么也走不出去的雪地,顿时气上心头,于是他不走了,气冲冲地道:“好啊,活着的时候玩我,死了还逗我,小爷我今天还就是不走了!爱咋地咋地吧。” 嚎完他一屁股就坐了下去,不管绿蝶怎么蹭他拉他甚至是咬他他都不挪一步不让一分,主打一个只要我脸皮够厚你能耐我何? 这就是咸鱼生存法则第二条:只要我脸皮够厚,吃亏的就一定不是我! 这招果然有效,绿蝶气的原地转圈,只能黯然离场。 看着绿蝶消失的背影,祁晏尘洋洋得意地躺了下去,道:“管他三七二十一还是二十八,躺得几时是几时。” 不过一会儿祁晏尘就傻了眼,那绿蝶居然把它的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叔叔婶婶爷爷奶奶等全部叫了来,在他眼前给搭了一个飞盘。 这都行?看来天堂包行。 绿蝶拉着他的袖子,指了指飞盘,好似在说:“大爷这下可以走了吧?” 闻遥:古神给我殉情?这把可是让我装到了![墨镜][墨镜][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真假慕归月(3) 第6章 真假慕归月(4) 菩提树婷婷如盖,遮天却不蔽日,树上的也不是树叶,全部都是刻着金纹的拖尾蝴蝶,和身旁这只不一样的是,那些蝴蝶的尾巴上都挂着一个小小的黄色灯笼。 “你就是要带我来这?” 祁晏尘小嘴一撇,转身就要走,骂道:“刚刚要来的时候来不了,现在我估计都死硬了才把我弄过来,谁稀罕?” 见状,那群刚刚接他的绿蝶齐齐拉住他的袖子,把人往里带。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再敢耍我一把火给你烧成癞头和尚!” 一踏入树荫当中周围瞬息变幻,空寂的空间一下挤满了各种花花草草,其间还立着几株参天古木,最惹眼的就是一株红枫,独立在一片焦土之中,远远望去像一把火。 最初的那只绿蝶朝着红枫飞去,在距离五六米的时候瞬间化成了一堆金色的齑粉。 祁晏尘站在草地与焦土的交界处,迎面吹过来一阵灼灼热浪。 若红枫只是菩提内的一颗小石子,那其他的古木就是一粒尘埃。 境内无风,枫叶却依旧翻涌,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其中还有一抹亮色。 是一棵绿油油的幼苗!是红枫的敝帚自珍。 一脚踏过分界线,先是一股灼热紧接着身体但很快四周就生出了屏障,顿感清凉。 红枫在欢迎他。 祁晏尘在一片红色之中,找到了那轮月亮。 还以为独挂东南枝了呢。 只见慕归月双目禁闭,还算安详地躺在枫叶当中,无数的红叶填补着心脏空缺的那块。 但那幼苗似乎很着急,身子晃得厉害,用尽全力伸出一根细弱的枝条,一寸一寸向上,终于绕在了慕归月腕上。 祁晏尘手心传来点点凉意,他似乎听到了幼苗生长的声音,像骨头不断裂开又愈合。 眼前罩下一片阴影,祁晏尘薄薄的眼皮动了一下,闷哼着转了个身,掉进了一个蓄谋已久的怀抱。 他靠着红枫睡着了。 睁开眼,对上两汪独属于洁净天地中不加粉饰的天然碧泉。和红衣慕归月不同,这双眼纯粹的让人舍不得打扰。 祁晏尘一瞬间呼吸凝滞。 一声轻笑,将祁晏尘拉回了现实,怀里的人像受了惊的小兽,落荒而逃,慕归月有些失望的望着那背影。 闻遥站在心岛上,识海内红海翻涌,心脏狂跳不止,像是想把刚刚漏的那几拍补上,他双手按在胸口,大喊道:“这也太特么帅了!” 慕归月看着眼前那人一会捶胸一会又懊恼似的摆摆头,笑着摇了摇头。 祁晏尘朝天深深吸了两口气,转过头来,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干净,有些紧张地问道:“你就是真正的珞珈古神慕归月吗?” 慕归月看着他,道:“莫非还有假的?” 祁晏尘连连摆手,语速不禁快了起来,道:“我的意思是指红衣服的那个。” “心魔。” 慕归月轻飘飘吐出两个字,祁晏尘却在心里脑补了一部天之骄子为爱落下神坛,最后却不疾而终,落得个走火入魔的下场。 这是有多爱那个叫做阿瑶的姑娘? 祁晏尘若有所感地点了点头,心道小老头说的果然没错,感情才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东西,哪怕是神仙若没有缘分也得缴械投降。 怪不得慕归月要自己伤自己,原来真如红衣慕归月说的那样,他就就是他。 苍白宽大的手掌内躺着那枚看起来破破烂烂然后现在真的不能再破的平安符。 “坏了。” 祁晏尘连忙在全身上下的兜里掏了掏,一摸才想起来自己胸前空了一大块,尴尬地将外袍裹了裹,讪笑着接过那被炸地只剩一片碎布的平安符,一时间还有点难过。 这是小老头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 “我可以帮你补。” 祁晏尘不可置信地抬头,那点难过一下子跑的一干二净,问道:“你还会女红?” “以前做过一次。” 慕归月指了指手里那满是血渍早看不出原样的布条,道:“当赔你的断袖之情。” 呵呵,好一个断袖之情。 祁晏尘嘴角抽了抽,将只剩一块布地平安符塞进袖中,道:“不用了,这是我,嗯,师父给我的,本就是个念想,这个也够了。” 一时间祁晏尘有点感慨,没想到第一次叫小老头师父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慕归月捏着手中的布条,语气似乎比刚才多了几分人气味,缓缓道:“我也有一个徒儿,同你一般大。” “是阿瑶吗?” 慕归月点了点头,道:“很久没听他叫我师父了。” 祁晏尘暗道不好,这阿瑶怕不是早就不在了?所以他才思念成疾有了心魔?那可莫要提起人家伤心事了。 本想转移话题,结果脱口而出一声清脆的师父,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死嘴你在说什么啊! “我,我也想我师父了,就随便喊喊。” 祁晏尘紧急找补,又喊了好几声师父,瞥了一眼身旁的慕归月虽然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但他怎么觉得那双眼睛活过来了? “不知古神可知这里是哪?” “般若浮生。” 祁晏尘在原主的记忆当中并未搜寻到有关这个地方的详细介绍,道:“这是什么?” “世人只知天道昭晷,其实古神还留了一秘境,便是般若浮生。” 慕归月挥袖,面前顿时清明起来,隐隐可以见到祁晏尘最初看到那株大树。 诘神台上筑昭晷,般若浮生种菩提。 天道昭晷主世间运行法则,是为公;菩提则管三千世界的因果轮回,是为私。 每个人在般若浮生当中都会有自己的位置,可能是树、可能是花、也可能是草,地底下的根根相错,却又有迹可循。 根、干、枝,花、果、叶皆是世因果。 “这个就是我。” 祁晏尘顺着慕归月的目光看去,身后那株红枫的树干上爬满了黑乎乎的裂隙,却依旧不知疲倦的燃烧着。 古神不沾因果,独守一片荒原。 放眼望去,无论是卑微如野草还是宏伟如巨木,皆是你挨着我我连着你,慕归月会不会觉得孤独呢?祁晏尘看了一眼那棵瘦弱的幼苗,心道慕归月不会孤独,他不是一个人。 祁晏尘站起身来,朝地上的慕归月伸出手,道:“我们回家吧。”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祁晏尘正准备找补,手就被另外一只手握住。 “回家。” 去的时候一身狼狈,回来却只花了一瞬。 弄舟那日眼睁睁看着自家神君被古神打晕抱走,剑还没拔出来就被五花大绑的捆到了梅树上。整整五天五夜他连祁晏尘一根毛都没看到! 不仅如此前几天夜里山上惊雷滚滚,闪电差点亮瞎他的眼,最重要的是下雪了啊! 珞珈山一山分四季,四季各不打扰,冬顶的雪下到了春苑,可想而知上面发生了什么。 弄舟挣得手腕脚踝都是血,嗓子也嚎干了,但却怎么也挣不脱身上这麻绳。 他甚至都想好去阴曹地府找自家神君公主团聚了,就看到自己等了几天的人衣衫不整、满身血污的跟着打闷棍的黑手一齐回来了,顿时一口热血直冲脑门,险些昏了过去。 “神君,快跑!” 祁晏尘被弄舟嘶哑的如同耄耋老夫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放了出来,道:“你这是遭雷劈了还是电打了?” “都有。” 弄舟将祁晏尘护在了身后,手里提着图南剑,哆哆嗦嗦道:“别以为...是古神,就,就可以欺负我家神君。我...我弄...也,也不是吃...的!” 他嗓子干的厉害,时不时发不出声音,一段话说的结结巴巴。 祁晏尘扶额苦笑,把人拉过来,解释道:“这个是真的,那日那个是假的。” 弄舟狐疑地看了一眼慕归月,回过身去小声道:“还有...能假扮...神?” 祁晏尘心道还好脑子没被劈傻,重重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说:“这个是正的,要不是他,你家神君我可就又被...反正这个就是真的!” 他心虚地看了一眼慕归月,心道死嘴也没个把门的,这种疯批强制爱的戏码说出来有损古神大人的面子啊!还好刹住车了。 弄舟一听,一口气顿时泄了出去,脸朝地就栽了下去。 “诶诶诶,你倒是再忍忍啊。” 祁晏尘蹲在地上,戳了戳弄舟的小了一圈的脸,道:“古神这应该不禁随地大小吧?” “不禁。” 嗖地一下,一大条人就这么从祁晏尘眼前凭空消失了。 “已经送到客房了。” 祁晏尘拍拍站起来,道:“这样也好,省的我扛了,多谢古神啦。” 慕归月垂着眸,良久开口道:“不用叫我古神。” 不叫古神?那还能叫什么?叫珞珈上神?这和古神有什么区别? 夫君?祁晏尘猛猛甩了甩头,真的是脑子冻傻了? “有了!” 祁晏尘右手握拳啪的一声拍在左手手掌,笑得一脸得意。 一炷香后,慕归月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脸灿烂的祁晏尘身边,眼前一张桌案上摆着一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香炉。 祁晏尘将三柱香塞到慕归月手里,道:“前有桃园三结义,今有梅树二结义。” 他侧过身去和看着慕归月说:“经此一役,我祁晏尘在菩提前立誓,与古神慕归月结为兄弟,从今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祁晏尘期许地看着慕归月。慕归月转过身来,与他平视,道:“我慕归月在此立誓,许你一生自由、永世繁华、祝你长春无寒冬。” 闻遥:我怎么这么聪明[撒花][撒花][撒花] 慕归月:谁要和你做兄弟[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真假慕归月(4) 第7章 美味的面包 厨房内烟雾缭绕,其中有一红和一黑忙的不可开交。 “你还会做饭!?” 慕归月平静地点了点头,手里的动作却没停,道:“以前养了个小孩,挑食得厉害,我就自己做了。” 看着那一桌由慕归月从和面到擀皮再到亲手把剁好的肉馅包进去的饺子,祁晏尘目瞪口呆。 古神会做饭和古神为一人精通厨艺完全是两种性质啊! 慕归月盛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递给祁晏尘,道:“尝尝,看看味道变没变。” 他看着那一碗皮薄馅大褶皱均匀的饺子元宝似地躺在慕归月寸步不离熬的菌菇鸡汤里,还有香菜葱花盖的一层薄被。 这确定不是按照我的口味做的? 祁晏尘伸手就去接,结果被烫了个激灵,抱着手指嘘嘘地吹。 慕归月将饺子放到桌子上,双手捏着耳朵,道:“这样就不烫了。” 祁晏尘先是一愣,然后就笑得直不起腰来,道“谁教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慕归月不明所以,但看他笑得开心也跟着浅浅弯了弯嘴角,但都被祁晏尘尽收眼底。 笑得这么好看,要是经常笑就好了。 “吃饭吧。” 祁晏尘看了看慕归月眼前那口大碗,又看了看自己眼前那只装得下四五只饺子的迷你版,顿时不乐意了,道:“你是怕我吃饱了吗?” 如愿得到大碗的祁晏尘先是小口试了一下汤,然后吃了一口香菜,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才塞了个饺子到嘴里。 一口咬下去,饺子瞬间在嘴里爆汁,新鲜的肉馅混着马蹄,一口下去油箱夹杂着马蹄的爽脆口感,祁晏尘眼底升起一抹亮色,道:“好吃好吃!” 抢了大碗但是只吃了小碗量的祁晏尘靥足的靠在抱椅上,心想要是慕归月给他做一辈子饭就好了。 砰—— 门口满头大汗的弄舟看着里面的场景呆若木鸡,地板传来一阵闷响,几个黄不拉几的果子掉在了出来。 原来是来投喂的,不过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神君已经吃了吗?” 弄舟一瞬间危机满满,这些年祁晏尘什么时候吃过未经他手的东西?一时间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争宠还争得一副正人君子做派的慕归月。 祁晏尘饭后那点倦意一下散了干净,招了招手,道:“一天咋咋呼呼的干什么?把归月兄吓到了怎么办?” 弄舟顿觉天打五雷轰,他就消失了那么一会儿,两个人就已经亲热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行,绝对不行,我弄舟必须要做神君最喜欢的小孩! 于是弄舟嘴角向下一撇,可怜巴巴道:“对不起古神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祁晏尘两眼一黑,心道这孩子好的不学劲学些歪风邪气! “不碍事。” 咦~怎么和想象当中的不一样?还欲张口说,嘴里就多了个饺子。一嚼,弄舟眼睛倏地亮的,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弄舟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神,但也是从小辟谷,偶尔吃点东西还都是那些除了营养以外什么都没有的丹药,还是第一次吃到活的食物。 孩子没吃过好的这样一副样子也能理解,以后跟着小爷我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祁晏尘摸了摸那颗埋头苦吃头,眼里满是怜惜,道:“慢慢吃,锅里还有。” 弄舟一碗接一碗,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的躺在抱椅中,心道古神大人做饭真好吃,神君一定要和他好一辈子。 在慕归月的饲养下,一大一小的天天吃饱了不是睡觉就是跑到山上去玩,慕归月不是在做饭就是在打坐。 但美味的面包总会吸引大大小小的苍蝇。 这一日,祁晏尘和弄舟两个人在梅树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等慕归月一声令下,看谁爬的又高又快,结果却先听到了一阵山音。 有客人来了。 是天帝归吾和裴行川。 祁晏尘太阳穴突突的跳,心道不会来抢亲吧?于是一个闪身到了一旁云淡风轻的慕归月身后,小声说:“归月兄,保护我!” 祁晏尘探出个头,眉毛一挑,想不到这天帝还是个文弱书生模样,倒有几分清秀。 裴行川站在天帝身侧,眼高于顶地看着祁晏尘,一副看你还有什么招的表情。祁晏尘白了他一眼,心道和我比谁得大腿硬是吧? 归吾微微颔首,道:“无心叨扰古神,还望见谅。” 慕归月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道:“何事?” 归吾看了祁晏尘俩人一眼,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若何阿晏有关的话就在这说罢。” 归吾看了祁晏尘一眼,摇了摇头,道:“既然古神已与望舒神君拜了天地,那我自然是不会强求了。” 祁晏尘、弄舟、裴行川三脸懵逼。 祁晏尘看着慕归月,心道好啊你,我和你义结金兰,你却想和我龙凤呈祥? 慕归月给了他一个淡淡地眼神,进了天地设的屏障。 三个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祁晏尘率先憋不住了,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我知道我长得帅!” 砰的一声,祁晏尘钻进了屋子。弄舟对着裴行川哼了一声也跟了进去。 裴行川,两个幼稚鬼。 祁晏尘直接就躺倒了床上,一脸心如死灰,道:“我还连手都没牵过就成有夫之夫了?” 弄舟难得没反驳,自顾自地在屋内来回踱步,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祁晏尘都要被转晕了,坐起身来,抬手制止道:“别念了,没点什么都要被你念出来了。” 弄舟顿时哑声。 祁晏尘安慰道:“没事,本君自有分寸。” 弄舟看着祁晏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问道:“什么分寸?” 祁晏尘冷笑一声,拉过弄舟的脖子,压低声音说:“我们只需要紧紧抱住慕归月的大腿,至于是什么方式都不重要。” 弄舟一下抬起头,撞得祁晏尘脑门疼,道:“话虽这样说,那倘若古神对神君你是真心的怎么办?这些日子他对我们这么好,这样做会不会太不仗义了。” 祁晏尘揉着额头,道:“命重要还是道义重要?” 弄舟思考了一下,认真地说:“你以前说过同我说过,只有真心才能换真心。” 这就是正道的光吗? 接着,他昂首挺胸,义正言辞的说道:“你好好的当古神的白月光替身帮他走出心魔,这样我们就不算占他便宜了。” 合着卖主求荣? 祁晏尘一巴掌拍到他头上,道:“你才真的是麻雀捕蝉黄雀在后,我自愧不如。” 三秒后,祁晏尘立马就接受了白月光替身这个设定,兄弟和白月光哪个份量重不用多说吧? 门外除了风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弄舟也已经出去了,估计跑去和裴行川打架去了。 祁晏尘翘着腿靠在床上,脑海里闪过那日红衣慕归月的脸,能让古神走火入魔到那种程度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摸着鼻尖那被绿蝶咬出来的红点,祁晏尘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他站在一扇扇生挂着生锈铁链的门前,心情并不怎么好。 第一次到这里是十二岁的时候,那年冬天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大雪压塌了数以万计的房屋、压弯了连片的森林,也差点压折了他。 门后之地一片荒芜,没有人、没生命,只有蔓延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死气和绝望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啃食着他每一寸皮肤、吞噬着他的灵魂。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人在面对生死的时候能有多么绝望。 漫天的恶灵将他身体内穿来穿去,叫嚣着全部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害死了我们,你为什么不去死。 对啊,为什么死不掉呢? 那是他闭上眼前想的最后一句话,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他没有过去,他十八年以来对世界的认知大多是这日复一日的梦境以及小老头竭尽所有为他造的那一方小小天地。 那个时候他就想,有本事就弄死我,要不然我迟早把你们全部熔了! 一条铁链哗啦啦的掉了下来,门后一片漆黑,闻遥吸了口气,迈了进去。 是诘神台。 这个时候的昭晷还是好的,只不过也没有指针。但起码此时此刻天地是亮的,没有黑暗,死亡也还没有降临。 但他并不敢放松警惕,果然,不一会儿四周就变了样子,天边破了一个大洞,陨石倾泻而下,地表火山喷发,岩浆却逆流而上。 这是世界崩毁的前夜。 一回头,身后昭晷之上射出一根光柱,光柱上一少年被死死钉在上面,白衣染成了红衣,低垂着脑袋、头发散乱在胸前,看不清脸也不知死活。 他朝前走了一步,手还没碰到少年就被一阵力给拉了回来。 祁晏尘一身冷汗地坐了起来,心跳的厉害,大口大口地呼气,朝窗外一看,已经彻底黑了。 以往做了噩梦,醒了总会看见坐在一旁打瞌睡的小老头,但现在只看得见窗外那半截树和月亮。 如果小老头这时恰好抬头,那会不会知道我在想他? 推门,树下站着是慕归月,还是那般沉默的固执的扬起头。祁晏尘一时间有些恍惚,心道又来?一看是黑衣服,就又如上次那样走了过去。 “睡得不好?” 祁晏尘点了点头,歪过头去,道:“是啊,梦到古神大人把我送去给天帝当小老婆啦。” “不会的。” “当真?” 慕归月点了点头,认真道:“嗯,古神从不随便许诺。” “哦~是吗?那你答应我的东西还有点多,都会给?” “随时来拿。” 祁晏尘满意地回过身去,道:“我可不会看你长得好就怜香惜玉。” 慕归月嘴角轻轻弯了弯,抬头与他望着一轮月亮。 “我最近会出一趟门,就在家等我回来。” 祁晏尘怔怔地点了点头,道:“去干什么?” “赎人。” 第8章 离山 慕归月一走,整个珞珈山都安静了下来,祁晏尘也不跟着弄舟漫山遍野的疯玩了,一天到晚就躲在屋子里,美名其曰刻苦修炼。 弄舟蹲在门前的台阶上,嘴里嚼一着随手在院里扯的野草,道:“神君,你已经两天没出门啦。” 祁晏尘盘腿坐在床上,头顶悬着天倾,周身笼罩着一股淡淡的清气,垂在腿上的手动了一下,他睁开薄薄的眼皮,紧接着就直直倒了下去。 天倾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抢了你主人的身体啊!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两天前,祁晏尘美滋滋的躺在床上一边吃点心一边看从房间一个暗格里找出来的话本子,心情那叫一个滋润。 但就在看地激动人心的时候,天倾倏地出现在眼前,淡蓝色的莹莹剑光落在脸上,刀尖直指着眼睛,只差分毫,浑身震颤发出铮铮的声音。 祁晏尘一瞬间傻了眼,手里的话本子都给吓掉了,心道这是要灭主啊! 但无论他怎么催动灵力都无济于事,天倾还是直直地指着他,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架势。 天倾是神剑,认主。随着时间越长,原主的气息越来越弱,怕不是发现这身体里早就换了一个灵魂,这才暴动起来。 正当祁晏尘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股清凉之气从他额间溢了出来将天倾裹在其中,原主的声音从识海深处传来,“天倾,收!” 于是祁晏尘在原主残留的意识指导下,在识海内和天倾斗了整整两天。 他摊在床上,自暴自弃道:“爱咋地咋地吧,小爷我不干了,有本事杀了我,大家都别活!” 说罢作势往天倾剑尖上撞去。天倾急忙转了个身,然后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没一会儿就老老实实回了祁晏尘身体里,看着手心那枚小小的剑印,得意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杀我。” 哼着小曲一开门一个黑不溜秋的团子就倒在了祁晏尘脚上,他抬脚就踢,道:“请不要随地大小睡。” 弄舟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揉了揉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道:“神君你可算出来了,我们去后山摘果子吃呗。” 祁晏尘摆摆手,道:“不去,没意思。” 弄舟跟在祁晏尘身后,埋怨道:“古神一走你就干这儿无趣,干那儿没意思的。” “我这是在潜心修炼,咱们还是得自己有两把刷子,要不然敌人来了跑都跑不了。” 祁晏尘慢悠悠呷了口茶,仰起头道:“这梅花不都在寒冬腊月开么?现在都已经四月了吧。” “可能是古神喜欢得紧,便施了法让它四季常开吧。” 祁晏尘啧啧道:“要真是这样的话,未必是件好事。” 弄舟疑惑地看着他,歪头问道:“神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晏尘飞身上了树,道:“花开花谢自有缘法,什么都去强留那得多累?” 弄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还想再问,见祁晏尘闭了眼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一个人跑去玩了。 走出几步后,他回过头,看着树上那红衣少年,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在他的记忆里神君在接受月神传承后很少这么和他说笑玩耍了。 但不管怎么样,若是神君可以一直开心的话那要他去做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祁晏尘最后是被吵醒的,一睁眼就看到了树下祁叔谦的神使会英。 古神的邀请函每一族都有一枚,以备不时之需,除非是天大的事是万不可浪费这一次性用品。 巫咸出大事了。 弄舟躲在祁晏尘身后,一点也不敢去看会英,祁晏尘瞥了他一眼,心道都多大了还怕老师? 祁晏尘正了正声,道:“不知会英叔有何事?” 会英微微欠身,道:“还请望舒神君回去主持族中事务。” 祁晏尘眉头一皱,道:“族中事务不是一直由叔父主持么?” “死了。” 简简单单两个字把两个人都盯在了原地,祁叔谦死了,死无对证。 祁晏尘现在满脑子都是会英那双爬满红血丝的眼睛,和轻飘飘的“死了”,怎么会死呢?前些日子不还在训他吗? 据会英所说,那日祁叔谦从天庭回来之后面色便不大好,但大家都以为是因为飞花令的事太过劳累也就没多问。但何曾想往后整整七天都没见他出房门,大家这才开始慌乱起来。 整个巫咸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但就是找不到人,最后只在月神台上找到了这枚珞珈邀请函,上面存了一丝祁叔谦的灵力,留下了一句话,“巫咸的传承不能断、信仰不能绝!” 话毕,月神台上的属于祁叔谦的那盏摇曳了几千年的魂灯彻彻底底灭了。 弄舟转过身来,脸上挂着两行清泪,道:“族长真的不在了么?” 祁晏尘摇了摇头,眼底晦暗,道:“回去就知道了。” 弄舟抹了把眼泪,道:“我们还会回来吗?” 祁晏尘摸了摸他的头,道:“会的。” 珞珈与巫咸只隔了一个章丘,章丘内长满了奇花异草百年古木,飞禽走兽随地可见,各类天材地宝在这都能找到,是不少修仙者经常光顾的地方。 但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两个人都没什么心情去欣赏沿途的风景。 一次是逃亡,一次是奔丧。 起初神的传承受到修真者们极力反对,平庸的人们总是对横空而出的天才充满敌意,而神就是那样一批人。 他们一出生就到达了拥有常人穷尽一生都达不到的力量,哪怕穷极一生也只能望其项背。 这样的人总是遭人恨的。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神的传承也是最血腥、最残酷的,每一个得到传承之人都要亲手杀掉上一位神,那个人可能昨天还在和你一起吃饭、一起聊天,而明天他就死在了你的剑下。 而祁晏尘杀了自己的父亲。他从他父亲那里得到月神的传承。 巫咸一个号称擅医喜静不好斗的神族,造了一个踩着父辈上位的纯洁月神。 “叔父就是在这儿不见的?” 祁晏尘打量着月神台,中央有一个三层高的祭坛,每一层都有八个拱门,每个孔洞在一天当中都会得到月光的普照,现在亮着的是坎位。 会英朝指了指祁晏尘站着地方,道:“当时就是在这里发现的珞珈玉牌。” 祁晏尘闻言立马朝后退了一步,道:“除却这个当真什么都没留下?” 会英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看看。” 掌心一丝灵力撞着祁晏尘的手心,是一缕古神之力。 刚才,他一走到祁叔谦死亡的地方,那丝灵力就躲在拱洞当中,很微弱,但他很确定。 一捏瞬间成了一堆齑粉。 祁晏尘转身离去,心道不可能是他。 月神台非族中长老不可进,弄舟只得一个人在下面巴巴守着,见祁晏尘脸色不太好的下来,连忙迎了上去。 “神君,如何?” 祁晏尘摇了摇头,道:“什么都没有。” 弄舟眼睛一下暗了下去,道:“族长修为高深,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将事情做的这般巧无生息?” 祁晏尘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月亮,没有回答,径直向前走去。 月怜殿内一片死寂,众人都挂着一脸愁容,毕竟自家族长就这么悄无声息没了而自己却一点法子都没有说出去得有多丢脸? 祁晏尘撑着脑袋坐在首位上,心情也算不得好。 但打破僵局的却不是堂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一急匆匆的信使。 那信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颤抖着奉上一封盖着天帝印戳的信,大声报道:“禀神君以及各位长老,天庭来信邀神君去点仙台。” 一个大胡子的长老脸上浮上怒色,道:“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信使转过身去,实实在在地磕了几个头,道:“是小的错,还望秦连长老恕罪。” 祁晏尘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多大点事,你下去吧。” 他将那信掏出来随便看了看,就让弄舟传了下去,道:“诸位有何看法?” 会英拱手道:“族长无故死亡之事暂时瞒着比较好。” 秦连一挥袖子,冷哼一声,道:“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吗?一群吃干饭的废物!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到现在都查不出个所以然!” 会英语气依旧谦卑,道:“秦长老说的是。” 秦连看着会英那副窝囊样更生气了,但却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没查清楚之前先瞒着,毕竟其他两族也不是吃素的。” 祁晏尘揉了揉太阳穴,道:“就这样吧,我先去天庭那边探探风口。” 月光长长的在地上拉了个影子,殿内只剩会英一人。 “会英叔是还有什么事吗?” 祁晏尘半抬起眼,道:“若是和飞花令有关那就不用说了。” 会英站在原地,长长地叹了口气整个身子好像都矮了下去,道:“飞花令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们姐弟俩,这次请你回来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巫咸本就大不如前,没了族长更是……” 我希望你能将巫咸的信仰传承下去。 祁晏尘靠在椅子上,自嘲道一个靠着杀戮和血腥传承的神号还谈什么信仰?谈什么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