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五年被全世界团恨了》 第1章 下山一 “话说五年前,那邪道李云奕,屠戮天下生灵,以生人活祭,炼出五重杀器,四方群雄并举,一同将那邪修镇压,从此世间再无不平之事,再无,可怜之人。” 戏曲一折,掷木有声。茶馆中掌声雷动,人人拍手叫绝。 而在一处远离世间喧嚣的和谐山寨中,一场幼稚的皮影戏亦将落幕。 “我回不去了,不想回去了……仙门百家容不下我……万物生灵我救不了……麦滴耳,你还好吗……我不知道……” 六月飞雪,满地狗血,邪如疯死躺在地上,眼前景已非昨日景,身边人已非同心人。 血管凸起,青黑的条纹爬上苍白的脸,邪如疯颤颤巍巍地坐起,双手手指大张向天。 “妹妹……你为什么要怪我……师兄……为何……啊哈,哈哈哈……呜呜……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啊!” 他猛地拿起短刀,反向腰腹狠插,至死,不肯瞑目。 “此后,这齐天大王啊,就此泯于世间,再无人能,破,界,飞!升!” ———— 一曲终了,戏中影一揖。长街停流壶溢酒,一鼓入和满场响。 “好!小哥哥讲得真棒,再讲再讲!” 三五张木桌凑在红木帐前,椅子上的小娃娃们摇头晃脑,嬉笑连连。 幕后翩翩然走出一白衣小郎君,俯身靠近小娃娃:“明天,明天我编个更妙的段子来,好不好?” “骗人!” 小孩哥双手叉腰,强话道。“你就要下山了!阿妈说你以后不会回来了……” 少年凤目一怔,葱指轻点小孩额头,嗤笑:“再不回去,小心你阿妈来寻你。” 鬼脸一出,小孩哥吓得忙起身跑开。 “不要,不要,你别喊我阿妈来……” 一双纤手一摆,这场戏才就此作罢。 “哈哈……”少年声如冰瓷相叩,嫣笑然然。 少年斜靠上红木,抵着寨子望着天。玉面朱唇,顾盼生辉。襦黄,一袭白衣,粉面,淡颜凤痣,墨染淡绿眼中水,双手环抱,仰面嫣笑,好一个竹质郎君。 他看着蓝天无云,狭窄的一方寨子天,硬是装下了少年五年的栖居。 五年前,李云奕容貌尽毁,幸得一祝姓少女相救,来到竹峰寨,寨子人热情善良,隐居避世,鲜少下山,非但没有驱逐他们,反而提供住所,时时照顾外貌有毁的少年。 五年后,在少女妙丹灵药的帮助下,少年功法半全,修为尽复,容貌更是春风见之亦为惊叹。然而,对于五年前的往事,李云奕却是什么也记不起来。 李云奕本想与小孩们一同乐呵乐呵,逍遥快活地走这一生。毕竟,愿意忘记的东西,应该不值得怀念。奈何天不随人愿,一只玉龟的到来打破了普通的康复生活。 浅浅溪水,鱼戏石间,李云奕收了竿具准备回去,哪成想鱼篓发出孩童的笑声,少年放下鱼篓,趴着边向里面探去,不知什么时候爬进去了一只龟,浑身通透似玉。 “哈哈哈,你这人喊人杀的大魔头,是自觉没脸见人了,换了张人皮,打算继续霍霍人间吗?” “也是,害了全族人,恐怕你那妹妹也和你反目成仇了吧,哈哈……” 会说话的王八?李云奕拉起玉龟的尾巴,晃来晃去莫名感觉好玩。 “小王八,我在寨子里可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债有头怨有主,你怕不是认错爷爷了?”说着,少年邪魅一笑,拿起Q弹的龟爪就是一顿捣鼓。 玉龟扑腾着小爪子,愤愤道:“你,你……除了你李云奕,谁还能听懂花鸟虫兽的灵语?你别揣着明白当糊涂。” 听到名字,少年也不嘻嘻了,把玉龟放到手中,细问:“你认识我?” 玉龟心道不好,他竟不记得了,当即缩到壳里,不再啃声。 少年不死心,一遍遍询问,奈何玉龟就是不出来。李云奕只好把王八收到袋子里,连龟带壳的打包回去。 一直到那天,寨里有远行人回来,说在山下的丹水镇看到一张海捕令,虽画中人与李云奕不同,名字却是一致。 而玉龟好像陷入了沉睡,没再讲过话。 思绪一回现在,李云奕本可以潇洒快活一世的生活,硬是被海捕令和小王八打碎了。这一趟,也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去了。 徜徉在下山小道的竹林流光中,少年踮脚一跳一跃,俨然一个花花公子。古砖小道上,三五成队的阿叔阿婶走道回寨。 李云奕散步向前:“婶婶,怎的今日这么多人回寨?” 阿婶:“甭说了,这些天啊,竹林里出现了个杀兽毁灵植的怪物,原先驻守这的修士都逃了,你瞧瞧,岭中的客栈老板也是走的走,关的关了。” 背药大叔亦道:“哎,这些不算什么,那竹林里的怪物还伤了不少寨子人,小奕呀,你要下山可得小心哪。” 伤了寨子人? “原来如此,多谢阿婶阿叔了,我会小心的,阿婶阿叔慢些走。”李云奕行礼告辞。 少年的脚步沉重下来,一步一顿。寨里人待我不薄,那怪物居然敢伤了阿叔阿婶,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月银满江,少年已经走近竹林深处。郁郁幽篁中,一点蓝星,围绕在旁的是四五修士,中间一人附身蹲在地,左手中符文变换,唇启两三声后,右手抒开,一丹药显现,顷刻化为符水。 那符水自手中间隙流落,滴入蓝星之中,星火渐灭,一有灵之植重发新颜。 事了,四五修士离开。 他们是在医治这株灵草吗? 少年转回头,从他们身上所配佩之玉来看,他们并非采药之人,而是新来这镇压怪物的世家弟子,不过方才施法的小修士道行怕是不深,如此救治,只在表面,而难以根治。 少年走向灵植,这般身量的灵草,怎么会出现在竹峰?才出两步,少年身型一顿。不对,这株灵草, “已经死了……” 灵植旁的泥土有明显的质色差异,李云奕慢慢蹲下,拈起少量浮土。新鲜的芬芳气味,应是新翻动的泥土。看来那些个小修士并非在救治它,这株灵植,是故意放在这诱敌深入的障眼法。 也罢,这动静,足够吸引怪物出现,既然如此,顺水推舟便可。 不过这些小修士半瓶醋的阵法,恐怕无法压制住怪物,幸好我还记得一些摘叶飞花的布阵方法。 李云奕拍拍泥垢,正想起身取叶布阵。 当此之际,竹影摇风,风刃再起,一小修士似踏月而来,由竹冠破月而下。 “坏修士,不许你们再害此地灵物!”随着一声大喝,剑光随人而来。 难道说毁坏灵植的并非怪物,而是人为? 李云奕纵身一跃,向月而去,随手折竹,取叶为器,化枝为剑。 定于竹梢,正色道:“小修士,我并非那恶修,你先收了剑,我帮你找人。”见李云奕如此说道,小修士身形见动,正欲开口。 好巧不巧,妖冶至极的一抹黛红从竹林深处显现,越靠越近,越来越明。嗖的一下,一朵小红花出现在面前,叮的一下钻进少年的衣襟中。 一个魅人心智的男音传来:“好香好香啊,哥哥疼我~~” 也是这时,沉睡许久的玉龟感受到一丝炽热,突然醒来。 玉龟忙说:“你,你快快把他丢了!” 听小玉龟的话,这小红花恐怕有点来头,少年笑问:“这时你又醒了?为什么?” 嘎巴一下,玉龟又不吱声了。 下面的小修士轻功飞上, “竟然是你!” 第2章 下山二 “他知道我是谁?” “哈~有趣~这小郎君竟识得我~” “他,他能我说话!” 一人一花一龟,各想各话。 我玉龟也是叱咤风云,驰骋人间的凶兽,算得上通晓世间百态,是江湖百晓生的存在。除了李云奕,哪里有其他人能以意念与花草鸟兽相通?难道……当年……不止这他!太恐怖了…… 哟~这俏郎君表面看着道行不深呀,世间识我者恐怕也只有当年合盟中的四大家族与药谷,此次绯家大动干戈,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少年……难不成……在诈我?可恶! 方才观他施法,以符入丹,再以丹化水,倒是与我记忆中半全的功法相似。看这小修士反应,难道他与我相识? 玉龟扑棱着小短腿,正往袖里藏;红花艳光一闪,轻轻勾上少年手腕;少年眼神一转,正欲开口,竹林远处穿来铿锵的打斗声。 打斗声愈来愈近,愈演愈烈,临近又突地戛然而止。 一修士飞身到小修士身后,与他同样,长发如墨倾,半身浅紫半身白,与风同频,垂墨腰间。他们腰间皆配有腰玉,世家身份显明。 而眼前出现的两位修士,皆着黑服,却不比前者柔长,金纹攀其上,雍容华贵,又简洁大方,显然也是世家弟子。前面的高髻少年冷嗤:“是我。” “吓死本龟了…” “嗯~还以为他与那些男的有什么不同~“ 看来他说的是这两个黑衣,毁药捕兽的,竟然是这些玉面堂皇的修士。 小修士收剑入鞘,横手上前,对冷声少年肃声质问道:“绯绝衣,这丹水镇本是药谷祝族所辖,有灵识的花鸟虫兽是仙盟禁采之物,灵药亦非绯家一族之药。” 对面人听言,细眉轻挑,邪唇淡笑,雅派公子?“呵,”绯绝衣嗤笑,银边软剑一出,竟揽上小修士的腰肢,他飞身贴近小修士。 “这灵药确非我绯家之物,但你封家,管不着。” 耳边温热顷刻间化为冰花,冷声少年拉开距离,软剑一松,缠绕腰间的剑力也随之松散。小修士身形一怔,眼中温火渐盛,似要说些什么,接着目光一凝,咬紧牙关,攥握剑把,抽剑追向绯绝衣。 看来是两家小娃娃的事,那捕兽毁灵植的人想来也是他们了。 绯绝衣与小修士一走,面前的两位世家弟子谈起天来…… “你绯家怎地如此嚣张,前年毁了雾山盟田,半月前又强闯了东湖府邸,这次竟来这害起人命了!” “欲加之罪,堂堂封家弟子空口白牙,颠倒黑白。” “你!” 看着两小修士拌嘴,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左手一指,一……右手一点,一……一边一个小孩,正好,这可不算以多欺少,这叫除恶扬善! 李云奕念咒入手,一翻,片片竹叶贴到黑衣小修士背后。 那黑衣小修士感到脚下一阵虚浮,两条腿开始斗起舞来,活像个醉酒大侠。 “你!”黑衣小修士眉头紧锁,脸色铁青。 “哈哈哈,别瞎了眼啊,看我啊,我在这呢!醉虾看招!” 兵器相接的尖锐再次响起,他刚想盘腿观战,原先竹林下方的蓝星突然越放越大。 看来鱼儿上钩了,少年一笑,翻身而下。 月色浸墨,层林重重,露水垂尖,刹那凝结。“咚——哗梭——锵——”垂露猛然惊落,翠叶纷飞。 黑纱褪去,巍然如山的身躯从暗影中显现出来。竹影交错,鸟兽尽退。 “李云奕!!!你不得好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青瓦白墙,一处悠悠境内。 “怀砚,云岭海捕令,碎了。”脆音入耳,茶杯平移上桌。 杯前一君子,淡颜凤目气静闲,拂袖吐息定如山。白墨浸翠垂耳挂,如被黑发半身白。淡紫和衣坐塌,似木有声。 杯中水刹那震起,凤目一怔,是他吗? “我立刻派弟子前去寻……寻人。” 君子不答。 “此次,你竟是要亲自去?” “嗯。” “站住。”小修士以法飞剑,却仍未能阻下绯绝衣。只见小修士从腰间取下一绣囊,施法开启,右手两指取出一丹药,左手画符,念咒入丹。 丹药飞冲向身前之人,绯绝衣的红瞳骤然凝尖,侧身一闪,小修士已然追至身后。绯绝衣也不再施展轻功,转身施施然落下,定在原地。 他微微勾唇,而后一本正经道:“白侄子,此番我确有不对,这灵植,你拿了便是。” 封白放慢脚步,见绯绝衣没甚动作。 他又在搞什么,竹峰土长的灵植,对他这种法力的人并无用处。罢了,先接过来看看,或许怀砚君可以帮忙救活一二。 封白将绣囊收入腰间,慢步向灵植走去:“你不可再害其他灵植,还有,我不认你这个小叔。” 话音刚落,那灵植竟化为乌有,封白阙然抬头,正对上他戏谑的笑。绯绝衣的眼底不知喜怒,反手勾上封白腰间的绣囊,再翻手便挑断连衣线,将绣囊硬强了过去,踏地而起。 “小白侄子,多谢你的绣囊,今日我已尽兴,改日再与你论剑。” 这里是镇口,封白不好再出剑施法。绯绝衣收了绣囊,乘檐而去。 人已去,再追无益。不如先回林接应封祺。正待回林,腰间白玉一震——怀砚君! 云丝浅揉入夜,风铃帆帆,望远亭中一人,执一剑成画。封白轻功了得,踩栏入亭,双手揖礼道:“怀砚君,山中挖药人已走。” 封白抬头,见眼前人未动,沉言:“二祺他还在与绯家弟子……论剑……是否要去找他?” 月光流水,颀长的身影一动。 “嗯。” 【小剧场】(非H②O) (快乐脑细胞,与剧情无关) (汇报完公务,封白又要牛马出差) 封白突然感觉腰间一松,腰带竟从原先系绣囊的地方裂成两半。 原来绯绝衣抢走绣囊时,挑断了腰带,全靠刚见面时,软剑缠腰留有的剑力才未松开。 小修士立刻转回身,慌乱地用腰带打了个结。 怀砚君转身,疑问打在了眉毛上 房檐上斜坐乘凉(一想到做了什么就想笑)的绯绝衣:啊……啊秋。 (作者恰饭饭:真是我爱你,苍凉腰带留有余温啊,好七好七?(.?ω?.)?) 第3章 下山三 夜静人踪灭,一人状似巨山,上半身裸露,黑筋蛇伏在男人肌肉盘结的胸膛上。麻乱的头发散在男人眼前,窸窸窣窣看不真切。一步一震,尘土飞扬。 怪男人手中拿一朽木棍,连同脏乱的衣片纷飞,杂乱不堪。 李云奕缓慢起身,微微吐息。他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尽管少年已经控制呼吸,怪男人却依旧死盯着他。少年怀中红光一逝,男人突然缓缓向少年走了,步如雷动。雷点沉沉,快靠近少年时,雷声狂奏。 少年立即反应跳开,轻身跃上矮竹。那怪男人一路拖着木棍,到少年原先所在处,双手举棍向下一砸,地面瞬间破出大壑。 “啊啊!!啊……李云奕!!我杀了你,杀了你啊啊!!!”男人持棍狂甩,却似没有看到竹木上的少年,出手毫无章法,乱无方向。 男人疯打间,李云奕看清了他的脸——要说脸,不如说是面——男人容貌尽毁,根本看不出是人脸。 看来,他就是阿婶说的怪物,不能让他再去伤害寨里人。 少年巧踏竹叶,飞身间折取木枝,仅是单手注入灵力,未念符语,便将条条竹枝蜕变为刃。再以另一手撕袖,根根衣线绽开,看准时机,少年大洒出线,轻身环绕无面男,竹刃飞冲,插在竹干中。有如八角笼,天罗地网,形成蛛网一般的丝笼。簌簌——簌簌——跃至高处,少年将灵力注入网中。 不行,以我现在的灵力,这法阵虽巧妙无比,却难以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喜不单行,袖囊中红光一现,无面男猛然转头看向李云奕,雷光一闪,双目泛红,男人开始疯狂撞击竹木。 与此同时,追赶醉虾的修士回到原处发现底下异动,飞起查看却发现一张天罗地网。 “这难道是……失迹已久的,神机术!” 阵法已经再难支撑,李云奕跃至高石之上,竹木片片倒下,灵力溃散。 修士正想靠近查看,却不想,一阵风波后,那张网便消失了。“难道……是我花了眼?” 而在少年这边,情况平静下来。 看来,他已经疯魔了,刚刚喊的恐怕只是疯言怒语。不过,我之前到底做了什么,让他怎么仇视我? “小哥哥~~”娇声传来,“他要的不是哥哥~是我呢~” “小红,什么意思?”少年心问。 未等红花解释,一阵悠悠铃声入耳。 “嗯哼~本来想看看哥哥会不会保下我,既然那些体面君子来了,便无趣了~不过哥哥还是先避避风好些~~”言毕,红光不再亮起。 听言,李云奕足尖一点竹,悄声旋至暗处。 一圆形镂空铃掠至半空,清脆的铃音随其转动荡出,声如幽幽清香,听之使人明目清心。那无面男人听后双手按住耳朵,眼中血丝消散,先前的叫喊声渐退,耸立一旁,仿佛毫无生机。 圆铃飞向一边,停在封白面前,与他同行的另一个小修士也赶了过来。封白念咒,那圆铃便幻化为丹。这是什么道法,我记忆中并没有,云欢妹妹也只使过以丹符化水的道法,和这丹铃相通之法,不知是否有所联系。 正看得入迷,另一个修士转头,眼中流光欣喜道:“怀砚君!” 来人微微点头,醇厚温润的清音流入耳中, “嗯。” 怀砚君?竹林光线微弱,叶片层层叠叠,少年站在暗处,难以将来人看得真切。 怀砚君?少年歪头,轻轻地向空处挪动,高扎的马尾发从肩头滑下,与竹叶细微摩擦。 来人眼神细变,竟是捕捉到了这点声音,看向少年躲藏的竹木,眼底的声声叫嚣终归止于平静。一手抽出剑,再一手控剑悬起,隔空握拳,轻拍剑鞘。 李云奕还没有挪到空处,一把剑鞘就从他脸边直冲过去,带起阵阵强风。 一把剑……的……空壳? 下一刻,剑鞘反向从他眼前飞回,面前的竹木被其劈开,费尽心思想见的人也终归是看到了。 这就是,怀砚君?来人静站原地,耳边鬓发细垂,琥珀色的眸子未有一丝颤动。竹叶在剑风的裹挟下从身后偏向眼前君子,半身浅紫融予月华,只留天地,雅白一人。 少年这次真真是看得痴了,封白解释道:“怀砚君,他应是这寨子中的采药人,方才我们误将他人作了杀人者,恐是受了惊吓,不敢离去。” 受了惊吓? 不敢离去? 封砚安身形一动,雪袖流波,转身后又忽地一顿,如瀑发丝被衣袖缠住,足尖轻又一转,偏头看向竹木,眼瞳流转,而后注目一片修美竹叶,注入灵力后放手,隐入月夜。 两小修士见状,施法带上无面男也快步离去。 “我们要不要送他回去啊?” “怀砚君自有妙法。” 一行人身影渐隐,当然,由于距离拉长,这些话李云奕便听得不甚清楚。 终于回过神来的少年,脸颊还留有竹风的清甜,抱手斥言道:“居然就这么走了,好歹我也帮了他们抓人吧,就把我扔这了?” 小红花幸灾乐祸:“哥哥~他不要你,我要哥哥~” 少年扶额:“打住,方才你为何拉我入林?” 红花无言…… “你为何会说无面男找的是你?” 红花装死…… “你认识我没错吧,我是谁?” 红花下线。。。 少年无言,红花不愿意说,他只好先把小红花的事放一放。近来害人之物想必就是那无面男,本来想找机会,问问他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罢了,那怀砚君应是封家之人,待我弄清同名画像的秘密,便去拜访怀砚君。 现在还是赶到镇上要紧,少年起身向丹水镇出发,却不知刚才还在角落的竹叶飞近了他,轻身趴附在他的身后。 此刻某装聋小红花心念:果然,他还是认出了李云奕。 月挂竹梢,孤影清清,一行人看着少年离去。 封祺不解:“怀砚君,既然是要护着那少年离去,为什么不直接和他一起走?” 答人远望着离去的少年开口:“不必。” “他身上有些东西,会使得迦老军师暴怒,虽然丹铃暂时控制住了老君师,但与那少年同行,还是不太妥帖。”封白解释道。 封祺了然,点头道:“这么说,他一人走,反倒是安全了些。” “走。” 再回竹林,灵剑悬起,两个小修士画圆结印,注灵布阵。蓝星渐盛,沿顺时针方向拉长,双星相合,下沉锢入地中。 两人飞身落地,念咒出铃,同时,封怀砚捏诀一指,空地中央的男人开始狂吼起来,黑筋如丝线,从胸膛逐渐钻到面部,血红浸染白瞳,狰狞表情全部聚集在他布满血丝的白瞳中。随着字诀念出,男人撕心裂肺的叫声终于低沉下去。 封白上前,念咒成符,趋符入丹,而后化丹为水。符入被吸入男子眼内,污浊渐清,无面男子扑通直跪在地。 无面对月:“少公子……对不起……” 封砚安眼神一变,示意两小修士。封祺即刻取下丹囊,飞身递去,封砚安取丹注灵,丹药掠至无面男子身前,却顷刻化为灰烬。灵丹本可医凡人,肉白骨,此刻却无力回天。 黑筋尽褪,双目合瞑。三人起身施礼, “迦老军师,走好。” 【注释】 世界框架:99%修灵 1%架空历史 (并非同一时间线哈,怕串味的小伙伴也可以放心食用。) 【小剧场】(非H②O) (快乐脑细胞,与剧情无关) 竹叶:封砚安,你要想对象了你就直说,表面控制我,实则偷偷抱他算什么事啊。(╯°□°)╯ 某痴情高冷男神:嗯。 封白:这么多年,怀砚君第一次出差原来是为了追对象吗 ?T^T 某专一霸道老总:嗯。 迦老将军: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ò_ó 某矜持顾家好男人:嗯。 李云奕:你长捏,好巴适哦。 某嗯嗯怪:求抱抱! 第4章 浅尝一 “小乌龟,怪脾气,见了谁,都不理~” “哈哈,哈………” 少年的铃笑突止,出了竹峰,下了山岗,此处便是丹水镇。 自三年前万灵陨灭后,原先花木峥嵘之地纷纷走向衰败,而荒草难生之境更是鸟兽寂灭,飞沙走石。唯有这丹水镇中的灵木花鸟没有遭到侵袭,反而孕育出许多蕴有灵气的植物。 加上丹水镇位于四大家族所辖之地的交界地带,商客络绎不绝,灵植生意之繁华,可比得上一些悠悠大都。 可摆在李云奕面前的却与想象大相径庭:城墙前是破败的矮脚土屋,遍地非银却是人,乞讨的人占满了眼眶。而守城的士兵看似正身肃立,实则眼神恍惚,近若就寝。 那想象之中的繁华,只存在于大开的城门框内。天上地下的差距堵着少年,竟连叹息也难以发出。 “少郎,第一次来吸血城?”路边盘坐一人叫住李云奕。他身着靛蓝道袍,衣角沾染了些许尘灰,长发用木簪盘于头顶,须发散落却不碍眉间清秀。 “嗯,阁下为何将此处说成吸血城?”少年回头,行礼而问。 “我是乞丐,来此地已有月余。”盘发青年答道,并经意地将面前完好无缺的玉碗向前一推。 嗯???他……是在向我证明他的专业吗? “阁下怎的拿我打趣。”李云奕尴尬而礼貌的笑着回应。 “海捕令的告示牌在城门右边,少郎想要的答案在那里可以寻到。”盘发青年说完,直身端坐,仿若无人。 “嗯,多谢。”行礼后,李云奕走到海捕令前,目光在牌子上游走,却始终没有看到有关他的线索,只是那告示牌的一角空处,似是不久前被揭下,四周还留余旧纸碎片。 看来是被揭走了…… 少年正沉入深思,耳边瞬而惊雷炸起:“不知少郎找的可是李云奕?” 原来是那个贵族乞丐,但为何他会知道我要找李云奕? 少年回:“啊对,确是如此,阁下可是知道此人?” 贵族乞丐将李云奕带到乞讨摊子,盘腿坐坐下。 “请。” 少年如是盘坐。 “那李云奕三年前犯下弥天大错,害人无数,而后遭到四大家族与药谷追杀。最后,合盟虽以镇盟之宝压制与他,使其修为尽散,容颜尽毁,他却用邪法打散了镇盟之宝,血洗了养他教他的季家眉山。然,无人见过他的尸体……” 话语一顿,继续道:“而坊间传闻,散落的其中一宝,带有诅咒的丹鹤花,便附在他的尸体上。” 听言,红花可不干了,诅咒?我丹鹤何时干过这等下流勾当! “哥哥~~你要为人家做主啊~~”红花娇声娇气的说。 红光一闪,对面人突然生出一副莫名愧疚的表情,而后肃容,正了正衣冠。 “在下峒城余氏余铁心,少郎,李云奕的消息我已告知与你,家父命我来此等一人,寻丹鹤花,还请少郎不吝赠与。”盘发青年起身行礼道。 看来小红就是丹鹤花无疑了,难道他口中说的李云奕真的是我?小红果然与我相识,现在小红就是下一步线索,我得保下它。 少年眼尾一紧,而后灵光一动:“小红啊,我在想,你能不能保下哥哥。” 没等红花回答,少年便将它取出,一本正经的鬼话:“既如此,这花便赠与兄弟。”李云奕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郑重地将花交到余铁心手上。没等余铁心说话,少年便悄然离开,接着飞身进城。 丹鹤花轻笑:哼~下流的手段,我喜欢。妖风一吹,红花开始左摇右摆,挣脱了余铁心的手,飞至半空,俯身冲入城中。 余铁心脸色一白:“回来!”随即,跃身入城。 城墙之上,一女子望着远去的少年,纵身一跃,踏檐而去。 丹鹤花疾速追上少年,讥讽:“哥哥跑的真慢呢~” 少年加快脚步,不怒反笑:“看来玉龟说的对,早把你卖了最好。” 某种强势的气息从身后传来,余铁心破地而来,形神合一,如山巍峨起势,行云流水间,袖灌清风,手臂交错,以锋收芒,打出连连手刀,风刃向少年席卷而来。 不行,如今我的身体只能承载半数功力,按他的速度,只消半刻便可追上我。 那是? 穿梭屋檐间,透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来人,少年看到一片熟悉的淡紫色——封怀砚正端坐在街角茶店喝茶。 他居然在这,正好……少年突然停下步来,余铁心翻身,后退急停。 “这花很挑口味,只近有缘人,老兄既然想要,便去寻那有缘之人吧……”话未说完,少年就跳下瓦,奔向谢砚安。 茶杯中的水一惊,封砚安眼底无波,看着杯中少年,看着他笑靥如花,附身近耳,而后一顿,少年手中花入发耳间,更衬得赏杯人清雅绝尘。 动人心魄的笑袭来:“怀砚君,帮个忙呗。” 杯中影一溜,谢砚安淡笑,眼中风卷浪涌。一手抚上红花,轻捻,再一手,红花飞入袖中。 走到离街角茶店几步处,李云奕停步观望,这下可以看看好戏了。 贵族乞丐跟着跳到地上,快步走到街角,之后,略过了封砚安……继续走向李云奕…… 那余铁心,竟是木头呆子一个,也不管花在不在李云奕身上,抬手为刃便向少年冲去。 少年诧异,向后倾倒身子,躲避攻击,余铁心的铁手旁附着雄厚的灵力,逼得少年不断后退。 “余兄,这花若是与你有缘,自会与你同去。”少年巧声辩解着。 听到这句话,对方步伐一止,眼色决绝,而后两手一收,少年本以为对方会就此停下,没成想他用力向前一扫,少年欲再退,却是已到河边,足尖一空,就要踩空。 这时李云奕背后一道翠绿闪过,巨大的推力回正了身子。身前出现一个修长的身影,余力使得少年前倾贴在了身影背后,一手拉住了雪白的衣袖。 关键时刻,封砚安闪到两人中间,在李云奕拉住袖子之时,外放灵气,风卷气旋,一切攻击立刻卸势,余铁心被震到五步之外。 红花飞回李云奕肩头,心言: “啧~烂好人~” 【小剧场】(非H②O) (快乐脑细胞,与剧情无关) 受到对象花花的谢砚安: 化身触手怪疯狂吸花/ 变成护妻狂魔大砍白菜/ 睹物思人,差点因为思念奕奕错过打架名场面。 谢砚安:非也(早一秒或者晚一秒都没有这个名场面。) 记者:怀砚君,请问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在街角呢? 谢砚安:迦老将军后事,要人安排。寨子人受伤,需要救助。 记者:所以您是见过新人的娘家人了,对吗? 谢砚安:? 第5章 浅尝二 “怀砚君,重收镇盟之宝,本就是各家所向,你此番为何意?”贵族乞丐正气凛然,挺起腰板质问道。 “他和花,我的。”封砚安气定神闲,在他的斩钉截铁中,夹杂着一丝沙哑。 丹鹤悄声对李云奕说:“余氏乃四大家之一,以一套灵手著称,那乞丐便是峒城余氏二当家,墨川君,”他压低声音继续道:“听闻那他们家的弟子啊~个个都像他一般呆板,无趣得紧……” 少年将信将疑,装作若无其事地拉着身前人的袖子,反问丹鹤:“那为何墨川君,非要你不可呢?” 未等丹鹤回应少年,余铁心态度稍软,向前一步,拱手行礼道:“怀砚君,近来敝派门内有小鬼作乱,皆是由一把诡异的木梳引起,而那木梳上所附灵法,与李……李公子所用之法颇为相似,而丹鹤是李公子生前所炼化的灵物。” 他语气一沉,叹出一口热气,继续道:“门内无人能镇住它,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来寻这丹鹤花。还请怀砚君……和少郎不吝相帮。” 李云奕眯起眼睛,看他那郑重其事的样子,若他所言非虚,真有邪物作乱害人,那我肯定竭力相助。不过按他的说法,这木梳与丹鹤,与我都有关联。 少年轻拉封怀砚的袖子,正想说些什么。 “这种废物,和当年的李云奕简直一模一样。丹鹤!余氏一族遭受的苦痛,全是你们导致,今天你若不从,就别怪我不客气。“ 一道清丽的女声刺破长空,落到李云奕一旁,他眼角一瞥,少女如沐桃花,春风不及,衣摆流粉,披月覆雪。本缀杏眼眉间凤,却染浮尘少稚气。很难想象这样的利话,是从她的口中说出。 听言,丹鹤脱袖而出,飞到封砚安手上。 一着地,少女便挥动手中的桃丝木扇,根根银针飞向李云奕,身前人以剑鞘横挡,银针在李云奕眼前碎裂,散落进街道的砖砖缝缝。 少年呆在原地,以一种确实废物的姿势躲在封砚安身后,熟悉的感觉冲击着他的心,胸口烧起一阵刺痛,她是谁? 封砚安低眸看了看李云奕,眼中似含安抚之意,而后轻言:“季小族长,你哥哥他……” 少女不耐,插话道:“晓是阿涟姐姐为他辩白,我也不会再轻信他!墨川君,此番我助余氏找寻丹鹤,四大家从来即为一体,你何必帮一个修炼李云奕邪术的毛头小子。” 话毕,少女睫毛轻颤,目光盯上李云奕,难道,真的不是他…… 这种感觉……李云奕还沉浸在胸口的炽热中,将封砚安的话抛之脑后,微微抬头,两道茫然的目光碰成一线。她是……? “她是你妹妹~~季家临危受命的小族长~”丹鹤邪魅一笑:“当年为了你,眉山季族几乎满门尽灭~不过这小姑娘,一点不像从前满口正义的傻小姐了。哎呦~岁月常逝呐~” 什么?满门尽灭?我?少年僵硬地转头,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丹鹤,双眼瞪铜铃,朱唇煞白,眉头紧锁。 察觉到季柯的反常,封砚安将丹鹤塞回袖中,淡淡开口:“丹鹤在我手中,去余家。” 封砚安答应后,余铁心面色可见的活润起来,松松然说:“好,好,多谢怀砚君相助,我这便带你们去峒城。” “我也去,我也去,嘿嘿。”李云奕挥手讪笑道。 封砚安眉峰一皱,少年挨近他,眉笑眼开:“怀砚君,多个人多个帮手嘛,丹鹤听我的,好办事。”见他没什么反应,少年将他的袖子拉高:“你带走了丹鹤,总不能又让我孤零零,一个人,无亲无故的待这吧。” “少郎若是有力相助,便是最好。”余铁心拱手作礼,急不可耐的带着一行人奔向峒城。 向东北而行,可到峒城,出乎李云奕意料的是,峒城并非居于深山老林,而是在一处群山环抱之地。 “墨川君,听闻道修多喜居于山林,避世于自怡,为何余氏会……”看着满地非银却是人,少年欲言又止,这余堂堂世家门派,所住之地竟是如此破败不堪,爬山虎踩着碎瓦片就攀上了石头土屋。 余铁心一副正义执言的样子,说到:“欠钱了,四大家为一体,那凰家与我们余家商贸上多有来往,山路毕竟难行,故而凰家向余家借钱修道。” 他脸上露出真诚的谢意:“既便利了余家,又为百姓造福,这两全其美之事,我余家定当全力相助啊。” 丹鹤艳笑:“哈哈哈~答非所问,真不知这墨川君是心铁还是脑袋打了铁~”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许是山势复杂,投进去许多钱财却修不了几条道。” "哦,原来如此啊……”无人知晓处,少年无语摇头,坑钱能被坑到这种地步,果然呆子。 见余铁心不再搭话,封砚安温声向少年解释:“余氏一族表象虽与道修相似,但其内里不同。” 少年疑目,身旁人继续道:“余氏修行非以符重,而是以手为兵,借气打力,居住非喜深林,而处平地之庙。” 少年了然,一手托腮:原来如此,难怪,还以为修个路把家修没了,那得多亏啊。 季柯不耐道:“所以那害人的恶灵在什么地方?”. 未等少女说完,一旁的破屋中传来鬼哭狼嚎的尖叫,随即,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跌出了门槛——而她的头发,以奇特的形状向后弯曲,攀在了一双手臂上。周围的弟子都赶了过来,却无人敢上手搭救。 女子哭喊着,而男弟子似乎不愿伤害她,却也难以将手挣出。那头发竟然越长越紧,几乎要把他的手勒出血来。 季柯二话不说,秀扇一出,银针分毫不差地插入手臂与头发之间。不料,那头发仿佛有了灵识,不仅将银针融入其中,还把手臂渗出的血液吞下。 见状,余铁心飞身向前,徒手,不加任何灵力地,简单粗暴地顺开了这诡异的头发,男弟子的手臂恢复了血色,一把木梳从发端掉落。 男弟子立即揽起女子正欲离去,余铁心大喝:“门内弟子不可私相授受,余任,余情,到门堂领罚!” 在他人未注意到的时候,李云奕看到木梳,想上前拿取。注意到他的想法,封砚安快前一步拾起,端详一眼后递给少年。 李云奕身形一滞,接着轻手抬手接过木梳。 无甚多想,少年摩挲着梳子,心问:"丹鹤,这木梳似乎很害怕余铁心?" 丹鹤笑吟吟:“可不是吗~他小情人的东西,当然不愿伤他喽~就像是哥哥,也不愿伤了我。” 余氏弟子严禁私相授受,作为余氏二公子, 他的……小情人? 【小剧场】(非H②O) (快乐脑细胞,与剧情无关) 玉龟:怎……怎么0人在意我。 丹鹤:因为爱情~~ 季柯(小时候):云奕师兄,我和你天下第一好! (李云奕消失后):等我找到你,将你碎尸万段! (看到失忆少年):你要是敢回来,我就……就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