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烬木生花》 第1章 成婚 宇智波的女性长者带人送完祝福之后,贴心地带上了门,喧嚣渐渐远去,房间里便只剩下一对彼此熟悉又不熟悉的新人。 宇智波泉奈坐在铺着锦缎的软榻上,喜烛燃出的金红光晕洒在他苍白的侧脸,浓得化不开的暖意,衬得他指尖冰凉。 垂眸闭目,多日前与千手的恶战犹在眼前,原以为自己会折在那场厮杀里。此刻睁眼,瞥见的却是族人为他加急布置的婚房,以及,旁边坐着的那个,与宿敌酷似的身影。 赤红色的眼眸,如出一辙的锐利冷冽,甚至连脸型的轮廓都带着惊人的相似,只是揉进了女性特有的温润弧线。若不是发色随了她那大哥,他几乎要疑心自己娶回了个女版的扉间。 泉奈低低哂笑一声,自软榻上起身,踱步至桌前执起酒壶,琥珀色的酒液在盏中晃出细碎光影,他自斟自饮间,始终未向身侧的新娘递去半分言语。 换作寻常女子,新婚夜遭此冷遇难免手足无措。可这境况却正合了千手绯柯的心意。这场仓促却承载着两族重责的婚礼,从拜堂到合卺皆循足古礼,整整一日的繁文缛节早让她筋骨俱疲。 终于可以褪去这身金玉其外,让本就紧绷的身体更受拘束的婚服了。 千手绯柯径直走向内室沐浴,换上一身素色宽松里衣,竟熟稔地爬上那张双人软榻,毫不拘谨地钻进温暖的被衾里,全然不见身处宇智波老巢该有的警惕。 宇智波泉奈的目光掠过锦榻,纯黑的瞳仁里漫开讥诮的涟漪,“绯柯?”他拖长了尾音,指尖叩着酒杯边沿轻响,“是叫这个名字吧,你倒自在。” 嫁入世代仇敌的族群,从此冠上宇智波的姓氏,任谁都难脱沉重枷锁。更何况眼前这人,曾是族中最顽固的主战派,被兄长扉间重创后险些殒命,如今却成了自己的夫君。这份宿怨像道无形的鸿沟,横亘在这方狭小的婚房里。 连日来的紧绷早已榨干了精力,千手绯柯只觉得骨髓里都浸着倦意。她懒得去接那带刺的话头,只将脸埋进软枕,侧身缩进被褥,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被角,属于千手的锐利藏在倦怠之下,像蛰伏的刃。 烛芯爆出轻响,火星溅落在青瓷烛台上。泉奈握着酒盏的指节微微泛白,酒液在盏中晃出危险的涟漪。他盯着绯柯埋在被褥里的发顶,墨黑发丝散在锦缎上,像滴入雪地里的墨,突兀得刺目。 “千手家的人,果然都擅长装聋作哑。”他晃了晃空杯,指节叩在木桌上发出清响,“当初在阵前,你兄长挥刀时可没这么好的耐心。” 绯柯埋在枕间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她能感受到背后那道淬着敌意的目光,像苦无上的刃尖抵在脊背。 被褥里的人终于动了动,绯柯侧过脸,露出半只沾着水汽的耳廓。她没睁眼,声音裹在暖意里有些发闷:“宇智波的刀要是都像你这么聒噪,千手的木遁早该长进族地祠堂了。 “你倒是敢说。”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金属般的凉意,“不怕我现在就把你这身千手的骨头,拆了喂给通灵兽?” 绯柯终于掀开眼眸,红瞳在烛火下泛着琉璃光泽,与他战斗时眼中的血色有些奇妙的相像。 她支起手肘坐起身,寝衣松垮地滑下肩线,露出的肌肤在光影里白得近乎透明。此刻这女人蜷在被里,明明是示弱的姿态,眼底却没半分怯懦。 “两位兄长费那么大劲把我从千手挪到宇智波,”她歪了歪头,发丝垂落遮住半张脸,语气却带着戏谑,“总不至于想看两族刚挂起的结盟旗,转眼就被你的刀劈成碎片吧,泉奈大人?” 空气骤然凝滞。泉奈望着她眼中那抹毫不掩饰的了然,忽然觉得口中格外滞涩。他以为娶回的是个沉默的战利品,却没想这战利品不仅会开口,还精准地踩在了两族最脆弱的平衡点上。 绯柯打了个哈欠,重新缩回被子里,“酒喝完就熄灯,宇智波的喜烛烟太大,呛得慌。”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远远近近的篝火光影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 第2章 调侃 昨夜的疲惫如铅块般压在骨骼深处,过量的酒液在胃袋里翻涌灼烧。更令人烦躁的是,身侧躺着的千手家女子,她平稳的呼吸声像是无形的枷锁,让泉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宇智波泉奈睁开眼时,晨光已斜斜刺入窗棂。他望着天边高悬的日头,喉间溢出一声低咒,晨会怕是早就散了。 冷水泼在脸上的瞬间,他迅速理好纷乱的思绪,踏着疾风掠向族会大堂。 果然,空旷的厅堂内,仅有宇智波斑独坐主位。兄长见他到来,素来冷峻的面容泛起暖意:“泉奈怎么过来了?”低沉的嗓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眼下正是两族结盟的微妙时刻,蠢蠢欲动的宵小之辈都在观望,短期内并无战事之忧。近期族会商讨的,不过是三个月后全族搬迁至斑与千手柱间选定新据点的琐碎事宜。 “没什么要紧事,你且歇几日。新婚燕尔,总该陪陪夫人。”斑的话语带着兄长的打趣。 泉奈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所谓“新婚”不过是场精心策划的政治交易,若非看在兄长面上,他岂会将那千手家的女子迎入族中?想起她狡黠的眉眼与深不可测的心思,泉奈心中腾起无名之火,要他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样一个令人厌恶的联姻工具身上?简直荒谬至极。 “大哥,我岂是那种耽于儿女情长之人?”宇智波泉奈双臂抱于胸前,玄色衣袖下青筋微微凸起,“搬迁之事不容有失,文书与路线规划,我要亲自过目。大哥会同意的吧?”他跨步上前,余光直指案几上堆叠的卷轴。 斑望着弟弟倔强的眉眼,恍惚间又看见当年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轻叹声中,他起身将卷轴推至泉奈面前,掌心的温度还残留在纸页上:“自然。不过你的伤刚恢复,别让自己太过劳累。” 泉奈本已做好据理力争的准备,不自觉地用上了强硬的语气。话出口才惊觉,这样的态度对宇智波族长、对自己的血亲兄长,实在太过失礼。但比起前些日子族会上拍案而起的激烈争执,这又算得了什么?大哥永远是最后的赢家,无论旁人如何反对,事情总会按照他的意愿发展。 泉奈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却又不愿完全低头。他沉默片刻,低声道:“我知道了。” 当他拿起卷轴转身欲走时,斑突然轻笑出声:“今日早些时候,绯柯来问过安了,很乖巧的孩子。泉奈,”斑故意拖长尾音,眼底闪过促狭,“要是能让我早日当上大伯,把族长之位传给你也不是不行。” 寒意顺着泉奈的脊椎窜上后颈,听到最后一句,他脸色骤变。两人对视间,空气仿佛凝固。最终泉奈别开眼,冷硬地扔下一句:“别开这种玩笑,大哥。”抱着文书大步离去。 宇智波斑望着弟弟逐渐远去的背影,唇角仍噙着温柔的弧度,眼底却翻涌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暗潮。 他缓缓抬起双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覆上脸颊,指腹轻轻按压住那双历经无数厮杀的万花筒写轮眼,在旷日持久的战场硝烟中,这双承载着家族荣耀与仇恨的眼睛,早已布满裂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调侃 第3章 人间 今年反常的暖冬里,宇智波一族的地热仍烧得滚烫,石砖缝隙渗出的暖意裹着松脂香,倒像是这片敌意之地给予她的某种微妙怜悯。 在宇智波的领地,除了极力促成这桩婚事的族长宇智波斑,千手绯柯几乎感受不到丝毫善意。多数族人的目光像淬了毒的箭矢,冷漠无视反倒成了难得的温和。尤其是宇智波泉奈,他眼中的敌意浓烈得几乎要化作实质,仿佛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宇智波荣耀的亵渎。 作为千手一族的感知型忍者,绯柯拥有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力。然而,不同于冷静自持的扉间,她的内心更容易被外界的恶意所伤。所幸,她拥有千手一族的顽强生命力和经典的乐天性格。 甚至,还有一点和长兄相似的白切黑属性。 绯柯伏在案前,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半开的窗棂间,风裹挟着远处飘来的闲言碎语:“泉奈大人晨会竟然没露面,怕不是被千手家那女人勾了魂……” 绯柯心满意足地笑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写满演算的纸张。 去向宇智波斑问安并不是临时起意,但选在宇智波一族人来人往的时间点实属故意。一想到宇智波泉奈听闻此事后暴跳如雷的模样,绯柯就压不下上扬的嘴角,满心都是恶作剧得逞的畅快。 仿佛是感应到了她的心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带着破竹之势直逼而来。门被猛地推开,宇智波泉奈裹挟着一身凛冽的气势闯了进来。 绯柯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指尖微微收紧,却依然从容地放下手中的笔。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泉奈的视线。 两人对峙着,良久,泉奈突然别开脸,冷冷地开口:“别妄想在这里过上养尊处优的日子,衣服自己洗,饭轮流做。我有事要忙,别做出让人疑虑的举动,其余你自行安排吧。”话音未落,他便转身走进内室,随意抓了几件衣物,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看这架势,晚上大抵是要另寻住处了。 绯柯愣在原地,原本准备好应对指责的心突然悬在了半空。她看着泉奈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 果然,和扉间兄长说的一模一样。 作为一族之长,虽肩扛着族群兴衰的千钧重担,却并未因此享有任何特权。平日里,族长与族中其他人家无异,饮食起居皆需亲力亲为,并无专人侍奉照料。 这般质朴的行事作风,在两族之间竟如出一辙,着实令人感慨。 夕照斜斜漫过檐角时,宇智波与千手两族宅邸飘出袅袅炊烟。不同于世家大族刻板的“食不言寝不语”规训,常年在血与火中淬炼的忍者们,反倒更懂得珍惜这份围炉而食的烟火气。 长案上,千手绯柯精心烹制的菜肴色泽诱人。宇智波斑夹起一箸翡翠色的玉子烧,琥珀色瞳孔里漾开笑意:“绯柯的手艺出神入化,柱间有你这样的妹妹,当真是修来的福气。” 听到提及自己的长兄,绯柯垂眸掩住唇角,笑容多了几分真切烛火在她眼底跳跃成星子:“斑大人过誉了,不过是些家常小菜。” 坐在两人中间的宇智波泉奈始终保持着挺拔坐姿,素白瓷碗里的味噌汤泛起涟漪又归于平静。刀叉切割烤鱼的动作精准利落,却始终未加入这场看似融洽的对话。 第4章 孩童 檐角铜铃晃过三十轮月,时光在静默里悄然流逝。 宇智波泉奈自新婚第二天起,便将被褥一卷,搬进了书房。即便兄长斑三番五次好言相劝,青年冰冷的面容下,始终藏着拒人千里的锋芒。 绯柯只要一踏出宅院,便会受到宇智波泉奈派来的下属的严密监视。寄给兄长们的家书,也要被泉奈亲自拆开封蜡,逐字逐句审阅。 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虽然宇智波族人依旧对她冷眼相待,但最近出门,绯柯明显感受到不少凝视中带着些微同情的目光。 如此冷酷无情的做派,在这个女子一旦成婚,便要褪去忍具、困守内宅的时代,感情天生比旁人更加丰沛的宇智波们,无法不对这名看着弱柳扶风、手臂连肌肉线条都没有、定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千手女人心生怜悯。 千手绯柯连着打了三个喷嚏:“阿嚏!阿嚏!阿嚏!” “绯柯大人,您没事吧?”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绯柯眼前漂亮的小宇智波,一头黑亮卷发都绷直了一瞬。 千手绯柯尴尬笑了笑,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不妨事。你们练得不错,短短几天就记住这么复杂的结印顺序,很有天赋。” 几个四五岁孩童,有的大方收下夸赞,有的礼貌谦虚,有的害羞低头,虽反应迥然不同,但眼底都闪着宇智波一族独有的自信。 千手绯柯本没打算出门,毕竟没人乐意走在路上被人白眼,承受恶意的侵扰。 不过,上月中旬某天午餐时,斑临时有事外出,让绯柯和泉奈被动陷入二人独处。 斑的行踪,绯柯自然无从知晓。她正襟危坐等着开饭,瞅见泉奈的筷子径直去夹菜,才惊觉这顿饭就他俩吃。 宇智波泉奈总算能 “畅所欲言”,开口就刺:“从没见你出过门,怎么,嫌我们宇智波的地方破?还是怎样,成天躲在屋里,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靠写信黏着哥哥过活 。” 千手绯柯瓷白筷尖磕在漆红碗沿,发出清响,汤面波纹晃碎了眼睫投下的阴影,语气从容不迫:“泉奈大人说笑了。绯柯不过是怕随意走动扰了您的事务,毕竟以大人日理万机的辛劳,若还要分神揣摩我闲逛的意图,怕是不久便要为宇智波‘忧思’出满头华发了。” 后续并不重要,总不过是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的唇枪舌剑。之所以提起此事,不过是想说,自从那日起,她便开始每天从早到晚地出门,除了宇智波的祠堂和宇智波其他族人的家未曾踏入过,宇智波族地里有多少棵树,多少种鸟,绯柯都如数家珍。 一想到能给宇智波泉奈平淡的生活增添很多麻烦,绯柯便觉得浑身都涌动着使不完的力气和手段。 这样的日子过着,偶然间,绯柯在晚饭前一个时辰,发现了几个在河边练习宇智波一族祖传火遁术的小孩。 虽然是已经能上战场的忍者,但毕竟是孩子,心思尚且单纯得很,既是泉奈大人的妻子,又听闻绯柯没有火属性查克拉,便任由她坐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练习。 在查克拉属性方面,总体而言宇智波以雷、火属性为主,恰好克制千手水、木相生的属性。不过两族体质上的差异,又巧妙地平衡了彼此在战斗中的对抗。 当然,“大体上”并不意味着绝对。千手与宇智波族人中也存在其他属性的查克拉。只是在这个时代,忍术作为家族的立身之本与核心机密,即便是一个基础术式,也被视作不容外泄的家族财富。 两族已经立下今后世代修好的誓言,不久后也将同住在一起,经过两位兄长的同意,绯柯便把一些千手家的术,教与了这些孩子。 第5章 缘分 “……这竟是她能说出的话?呵,她才多大年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倒跟着千手那群老古董学得这般老气横秋。”宇智波泉奈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两分困惑,以及七分难以言喻的错愕。 训练结束后,有着宇智波标志性卷发的暖心男孩,将一条亲手制作的蓝色发带送给了绯柯。发带上精致的云纹,是小家伙耗费了不少心思亲手完成的,这让绯柯心中涌起阵阵暖意。 这孩子天资聪颖、性格沉稳又格外贴心,更难得的是拥有宇智波一族中极为少见的大量水属性查克拉,简直完美契合了千手绯柯对理想后辈的所有想象。她忍不住轻抚男孩的发顶,柔声感叹:“若将来我能有个像你这样的孩子,那该多好啊。” 当宇智波火核将此事禀报给泉奈后,便有了眼前这幕。 火核暗自思忖:您这几句话说得倒是比千手绯柯更显老成。泉奈大人虽说是比那位大上许多,而且上任族长在这个年纪膝下已经有五个孩子了……如此想来,泉奈大人这番语气竟是合理的么?! 作为忠心的下属,他只是垂眸敛目,将这番腹诽之语尽数压在心底,未置一词。 宇智波泉奈全然未察觉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思绪,只温声开口,面对族人语气温和如旧:“今日辛劳了,火核,且先归家休息吧。” “是,泉奈大人。”火核垂首应道,声音恭敬而沉稳。 今夜并无紧要事务,待火核离开后,书房便只剩泉奈一人。他随意地坐在案前,支着下巴,目光落在远处渐渐黯淡的烛火上,身影在摇曳的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 烛火芯子“噼啪”一声轻响,迸出几点火星。泉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头镇纸的边缘,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却未能驱散他眉宇间那丝若有若无的怔忪。 千手绯柯这个女人,原本该是许配给大哥的。毕竟大哥对待千手一族的态度最为温和,与千手柱间的关系又非比寻常,自然会善待这位千手的妹妹。 这门亲事最终落到自己头上,并非如族中流言所传——因他极力反对身为族长的大哥迎娶拥有千手血脉的妻子,便主动出头揽下了婚事。 自己纵使对千手一族的态度再怎么强硬,也断不可能拿自己的亲事去算计。 说起来有些丢脸,就像当初促成两族结盟时一样,他终究无法彻底违逆唯一的兄长。千手绯柯与大哥相差整整十岁,年龄的悬殊,或许正是这门亲事最终落到自己身上的缘由。 宇智波泉奈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蝶翼轻敛,随即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隔壁再隔壁的房间里,全然不知也无意知晓泉奈心绪的千手家妹妹,正兴奋地伏案给长兄写信。信纸间满是她在此处感受到的善意,末了还央求柱间兄长:“要一间带很多大窗户的房间呀!” 她忽而想起次兄扉间,忍不住弯起眼角。也不知这信若被扉间看到,他会不会又笑着调侃“四面透风的屋子,不如去桥洞睡更敞亮”? 第6章 手段 绯柯屋内的笔墨纸砚消耗得格外快。每日写满流水账般的日志,加上几大篇画满符号坐标的演算稿,总能把信封塞得鼓鼓囊囊。到了月底与千手家交换信息时,更是得用不小的麻袋来装。 正因如此,宇智波泉奈总说绯柯过分依恋兄长。 这天,绯柯见信纸所剩无几,便暂未出门。等到宇智波斑小憩时分,她端着茶盏轻手轻脚走进书房,打算讨些新纸。 “斑大人,我进来了。”她的声音轻快明亮,推门而入的瞬间却骤然顿住。书房里除了宇智波斑,竟还有另一个人。 奇怪,早饭后明明见他出门了呀? 平日里斑对绯柯向来宽厚,她来书房从不用开启耗费心神的感知。此刻毫无防备的目光,冷不丁撞上宇智波泉奈那张熟悉的俊脸,绯柯像被烫到般迅速移开视线。 谁要跟这家伙对视啊。 “绯柯的信纸盒看来是见了底,不然怎么会突然想起问大哥渴不渴呢?”宇智波斑眼角漾开笑纹,语气轻柔又满是调侃,“纸还在老地方放着,难得泉奈也在,不如留下一起喝杯茶?” 听着大哥用这般熟稔的口吻与千手绯柯打趣,宇智波泉奈的眉毛意料之中打了个结。他从不知晓,这女人竟不是第一次来大哥的书房,还私下与大哥相熟到如此地步。果然是心思深沉。 千手绯柯对宇智波斑弯了弯嘴角,垂眸轻声道:“多谢斑大人好意,今日就不打扰您和泉奈大人商议正事了。” 斑也不好勉强,于是点点头,目送绯柯转身离开。 不料,宇智波泉奈突然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以后取信纸直接去我那里,别总往大哥这里跑。” 千手绯柯的背影一顿,应了声“知道了”,始终没有回头。 宇智波斑无奈按了按眉心。他清楚弟弟并非出于醋意,绯柯毕竟是他的妻子,泉奈此举虽合情理,却透着一股刻意的疏离。这两个小家伙,依旧是针尖对麦芒的架势。他心里清楚,并非绯柯难相处,只是泉奈对她始终带着戒心。 “泉奈,”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对绯柯温和些,她是你的妻子。” “大哥对她的防备未免太少,”泉奈抱着手臂,声音淡漠,“我瞧她在大哥面前的做派,怕不是故意在模仿她那长兄,以此博取大哥的同情与信任,大哥不要忘了,她可不止是千手柱间的妹妹,更是阴险狡猾、对宇智波最不怀好意的千手扉间的妹妹。” “泉奈,你的想法太偏激了,绯柯是个好孩子,大哥不会看错的。” 宇智波泉奈无声地吸了口气,只觉得恐怕是千手柱间给大哥灌了什么**汤,才让他如此爱屋及乌。 这个千手绯柯,在他和大哥面前简直判若两人。短短一个月,就让大哥对她这般维护,手段真是不简单。 殊不知,这位千手小妹的“手段”向来只用来给泉奈添堵。她干脆利落地拖走斑存放纸张的袋子。将近一人高的纸堆,足够她写到能堂堂正正站在两位兄长面前的那天。 除了吃饭时躲不开的碰面,谁愿意多看那家伙一眼? 第7章 猫咪 天气渐寒,千手绯柯与宇智波泉奈首次共处厨房。经过四个小时各自忙碌又微妙的配合,一桌丰盛的生日宴终于摆上餐桌。 宇智波斑的三十岁生日,在家人的簇拥下,过得格外温馨。难得的是,宇智波泉奈与千手绯柯也维持了一天的和平。 无论真情还是假意,瞥向绯柯为大哥斟酒时温柔的侧影,泉奈总是盛满警惕的墨色瞳孔里,敌意的锋芒悄然收敛,遇见千手便自动启动的“敌意”雷达,终是被他手动关停了一日。 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正厅地板上。绯柯路过时,发现一只狸花猫正懒洋洋地舒展着修长的身体,模样温顺无害。 她早听说宇智波一族与忍猫一族有契约,族中多有养猫之人,初入宅院时还曾期待能遇见,却不想族长家中竟未见猫影。 和次兄扉间一样,对于这类毛绒绒的小动物,绯柯一向是无法抵抗的,于是,她笑眯眯地缓缓靠了过去,“咪咪,” 人们常说,没养过猫的人,总是能精准地招惹到最凶的猫咪。听到绯柯靠近,狸花猫骤然睁眼,瞳孔缩成危险的竖线,寒光毕露。 看来这次,绯柯并非例外的那位幸运儿。 利爪触及绯柯手腕的刹那,一道黑影如疾风略过,精准捏住狸花猫的脖颈,将其猛地向后拽去,“住手,丧彪。” 绯柯惊魂未定地退后半步,手腕上已经渗出细密的血珠。她看着泉奈熟练地控制住狸花猫,有些意外地抬眼:“你……” 泉奈皱眉,将猫提离地面,惯有的冷冽中暗含一份关心,像冬雪下埋着的余温:“傻站着做什么?去用冷水冲伤口,回来我给你上药。”晃了晃爪子还在乱挥的狸花猫,语气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这畜生在族地后山野惯了,不知多少蛇虫鼠蚁丧命在它划伤你的爪下。” 怎么会有猫叫这种名字,明明映着温顺的毛团轮廓,下一秒却用利爪在她手腕刻出刺目的红痕,这性子,倒真像极了它的主人……绯柯彻底陷在疑似泉奈养的猫带来的冲击里,不仅全然忽略了泉奈对她难得一见的让人难以察觉的温情,连泉奈那段话都化作模糊的背景音。 没有得到回应,泉奈便拎着龇牙咧嘴的狸花猫转身离开,绯柯独自坐在地板上,望着手腕上的血痕发怔。以千手一族的强悍体质,这点小伤冲过冷水后就会开始自愈,哪里需要什么药。 可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追随着男人的背影。主要是方才那猫挣扎时,她分明看见它四肢绷紧的肌肉线条。 怎么会有这么健壮的猫?和从前想象的还真是相距甚远,和别人口中的温和柔软也完全不搭边,也许扉间兄长才是对的。 冷风卷着几片落叶从门外掠过,去而复返的泉奈带着一身寒气半跪在她面前,身影在廊下投下略带压迫感的阴影。 他手里多了块浸过药水的棉布,动作略显生硬地执起她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绯柯猛地一颤。 “抱歉。”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垂眸时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让惯常冷冽的眉眼添了几分罕见的柔和。 千手绯柯望着对方专注的眉眼,轻声道:“没关系。” 第8章 贺礼 宇智波斑过完生辰,便来到了年末,千手族长和宇智波族长将进行今年最后一次会面。 近期诸多小族慕千手柱间之名而来,渴望加入两大氏族共建的村落,这些新增的势力,像是注入的新鲜血液,同时也是暗藏的不确定因子,此次会面,正是为商讨考察接纳事宜。 前些日子,柱间寄信提及这段时间因事务缠身难以脱身,想借此机会为妹妹购置些年货。考虑到柱间的请求,这场商议便定在了城中最繁华的市集。 城门处,每一个进城者都要经过仔细盘查,行李物品也被一一检视。这般严密的防范,让那些平日里在暗处蠢蠢欲动的宵小之辈没了可乘之机。也正因如此,柱间与斑都选择只带少量随从,轻车简从地踏入城中。 随着宇智波泉奈和千手绯柯短暂的和平体验卡到期后,两人虽不像从前一般剑拔弩张,却总在琐碎小事上互不相让。 此刻,绯柯笑意盈盈地凑在宇智波斑身侧,不同于往日递来的半麻袋家书,这次她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小包裹,语气轻柔道:“劳烦斑大人带给柱间兄长。”包裹里,是绯柯精心为家人准备的新年礼物。其中,最为特别的,当属她和宇智波的孩子们进山,亲手猎取到的一只奇珍异兽,回来后将其毛皮一针一线裁剪缝制而成的柔软毛领。 呵,不用问也知道是为谁而做的。 宇智波族长的亲弟弟紧绷着下颌,面色阴沉如水。倒不是因为眼馋这份手作。虽然斑也收到了绯柯钩织的毛衣,作为新年贺礼。 唯独他,什么也没有。 但是!对泉奈而言,这些柔软织物不过是无用之物,即便收到也只会拿来垫箱底罢了。 他真正忧心的,是即将涌入各方势力的村落。那些打着归附旗号的小族一旦入村,就如同往原本就暗流涌动的深潭投入巨石,不知会激起怎样的波澜。在泉奈眼中,千手一族向来是最难缠的对手。他们平日里看似憨厚亲和,待人真诚,但实则城府极深,为了实现目的,不惜使出任何手段。如今,随着千手柱间的追随者蜂拥而至,这股势力愈发庞大,宇智波一族在未来的局势中,处境也愈发艰难。 而大哥宇智波斑,不仅没有对此提高警惕,反而对柱间信任有加,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保留。在泉奈看来,大哥这份纯粹的信任,就像是将自己的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给敌人。长此以往,恐怕宇智波一族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想到这里,泉奈的心不由得揪紧,眉头也紧紧皱成了一团,眼底满是忧虑与不安。 “……泉奈,泉奈?”斑的呼唤声将泉奈从思绪中拉回现实。他缓缓抬起头,只见一双黑色战术手套悬在眼前,半截指套内里的缝隙间,露出与那毛领如出一辙的柔软皮毛。 泉奈的指尖微微发颤,一股怒意涌上心头。这个小丫头,竟敢用给千手扉间贺礼剩下的边角料来敷衍他! 然而在兄长关切的目光下,泉奈也只能扯出一抹笑容:“多谢,你费心了。” “泉奈大人说的哪里话,您喜欢就好。”千手绯柯仰起脸,睫毛下的红眸弯成月牙。 一副人畜无害的天真模样,故意在大哥面前对他百般“讨好”,装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反倒让他成了那个心胸狭隘斤斤计较的恶人。 呵,表里不一,阴险狡猾的千手。 第9章 羽衣 斑带人前往城中赴约的次日,羽衣一族不期而至。千手与宇智波的结盟震动忍界,作为宇智波昔日并肩作战的盟友,他们选择在宇智波族长离族之际登门,显然绝非偶然。 曾经与宇智波联手对抗千手的羽衣一族,无法接受与宿敌握手言和。此番刻意在斑外出时造访,正是寄希望于向主战派的宇智波泉奈寻求共鸣。尽管泉奈迎娶了千手柱间与千手扉间的妹妹,但凭借过往交情,羽衣一族对这位宇智波二当家的行事作风仍有所了解。 当一行人踏入宇智波族地,虽无人主动谈及泉奈的婚后生活,可忍者天生敏锐的洞察力发挥作用。加之泉奈与绯柯并未刻意掩饰,二人貌合神离的关系,很快便被羽衣族人尽收眼底。 …… 面对羽衣族人暗含试探的言辞,泉奈神色冷峻:“看在两族昔日的情分上,今日这些话我权当没听过。与千手和解、共筑村落已是不可逆转的大势,世叔还是尽早为羽衣一族的未来谋划吧。” 羽衣族长老袖袍下的手指微微蜷起,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悲怆神色:“大势?泉奈,你兄长与千手歃血为盟那日,可知道自己背弃了多少宇智波亡魂?那些倒在千手刀刃下的族人,他们的仇就这么算了?”苍老的声音里,满是难以释怀的痛惜。 泉奈望着对面那张悲痛又期待的脸,沉默良久才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千手与宇智波争斗百年,战场下埋着两族的累累白骨。如今握手言和,不是为了遗忘仇恨,而是为了不再制造新的亡魂。世叔若执意要走老路,宇智波不会阻拦。只不过两族的缘分,怕是要终结在今天。” 泉奈深知,即便与千手结盟,未来在同一片屋檐下,宇智波与千手乃至其他族群,仍可能因利益纠葛生出新的裂隙。但如今两族共筑村落已成定局,唯有一致对外。 见宇智波泉奈态度坚决,羽衣族长老仿佛被抽走了浑身气力,佝偻着背跌坐在软垫上。 当他再度抬头时,眼角已沁出浑浊的泪水:“是我老糊涂了,你这番话让我想起当年和你父亲并肩作战的岁月……”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按住心口,声音哽咽得不成调子,“既然贤侄如此坚持,我们羽衣一族愿再信宇智波一次。” 他忽然挺直佝偻的脊背,“能否叨扰几日?等斑族长归来,我们也好当面商议加入村子的事宜。” 泉奈的眼眸微微颤动,这份突如其来的妥协,就像包裹着剧毒的蜜糖般危险。但他神色未变,只是平静道:“自然可以。”随后抬手示意身后的宇智波火核:“带世叔他们去安顿。”目送羽衣族人远去的背影,泉奈的目光愈发深沉,暗中吩咐族人加强警戒。 房间里 千手绯柯方才出去应酬了片刻,回来后便似对外面的事没了兴致。她拿起这孩子带来的演算纸,目光扫过纸上的内容,忍不住发出几声惊叹。像他这般年纪时,自己别说独立推导出公式了,就连符号该往哪个方向写,都要迟疑好一阵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