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 第519章莫须有的罪名,欺人太甚 【“哪个是陈怀信?”】 【此刻的陈怀信似乎听出了情况不对。】 【而且如此大的阵仗就是专门来找自己的,可见情况似乎有大问题。】 【自己记忆中的画面还在不断变化。】 【起义。】 【造反。】 【颠覆江山,重整社稷。】 【建立煜国,一统天下。】 【治国安民,安居乐业。】 【这些画面在他的心头飘忽而过,就好似发生在不久之前一样。】 【“小子,说你呢,你是陈怀新么?”】 【此刻坐在高头大马上面的将军一脸严肃。】 【手中的马鞭不断挥舞过来,对陈怀信自然也很不客气。】 【“陈怀信!是你么!”】 【又是一声断喝,其他人都纷纷靠到了周围,只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出声。】 【又被吆喝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不错,正是我。”】 【陈怀信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一没进去科考,二没有和官场之上的人有关联,自己肯定没什么问题。】 【平日里只是替人写写信罢了。】 【这还能有啥问题?】 【但是下一刻,马鞭瞬间甩来。】 【啪——】 【一声清脆的鞭响,陈怀信翻身倒地。】 【周围人都被惊到了。】 【陈怀信更懵,在昏迷之前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直接晕了过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遭到如此待遇。】 【“京兆府办案。”】 【“其他人等全部散开。”】 【为首的军官挥舞着马鞭警告周围人,不仅是他,反而就连那些路过的行人都不敢再多看一眼,于是纷纷退去。】 【官府办事!谁要是有参与的嫌疑,恐怕都是要被治罪的。】 【随后陈怀信便被这些人带走了。】 …… 看到的可不只是长安之人,还有天下人。 此刻的朝堂之上,姬清珞冷哼一声,以手抚额,她已经被气的冷笑起来…… 靠在椅子上,手扶着额头,满脸的苦涩。 真没想到如今事情反倒越演越烈了。 京兆府办案居然当街殴打百姓,并且直接将人带走。 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行为发生在哪朝哪代,都是要亡国的。 没想到竟然会在第三次推演当中暴露出来! 简直荒唐! 可笑! 先前他以为那些世家官员在自己的位置上作威作福就已经十分过分了,没想到如今长安城中的最高行政单位竟然也被渗透进去。 而且这些人摆明的就是针对陈怀信而来的。 不管究竟要做什么,都会危及到对方的生命。 刚刚那一鞭下去也就是打的刚刚好。 若是再重一点,以当时陈怀信的体质,恐怕原地就没命了。 而下面的众人都开始面面相觑。 世家官员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虽然也确实和京兆府有关联,但是没想到在这第三场推演当中,直接暴露了凶性。 当街抓人,并且还鞭笞百姓! 这要是被外面人看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想他们。 而王千禾等人更是一脸的鄙夷之色。 居然能够无耻下作到如此程度,真是越来越不加掩瑜了。 之前的行为就已经很荒唐了,而当下更是将整个承国变成了如暴政一般的国度。 长安之外的那些百姓们在自己的土地上看着天幕之上的推演。 “这是在干什么?” “这就是京兆府么?” “这陈怀信到底做错了什么?居然要被这么对待,难不成真的是犯下了什么大错?” “太可怕了,看来咱们国都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好,如此危险也是太突然了,我要是遇到,那这把老骨头就捐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但当下不止是他们看到了。 外面的人也都看到了。 罗马帝国。 皇室之中的人们正在一起观摩此情此景。 不只是他们,就连教皇也来了。 “哈哈哈哈,这就是东方的帝国?” “哈哈哈哈,早就听说他们有不错的文明,现在看来,徒有虚名。” “实在是可笑,一群野蛮人。” 包括教皇在内的众人都对此事嗤之以鼻。 他们原本以为这画面能给他们带来不一样的震慑,也许可以让他们看到远方那个高度繁荣的文明究竟是怎样发展的。 取其精华,弃其糟粕。 最终说不定还能够让他们当下的罗马帝国更进一步。 但没想到看见的却是如此可笑的一幕。 官员办事当街殴打百姓并且把这样一个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直接抓走。 留下来的仅仅只是一句京兆府办案。 这样的国家距离灭亡想必也是不远了。 另一边,承国朝堂之上。 “这下好了。” “丢脸丢到外面去了。” “现在看到推演的可不只是我们,是天下人!” 姬清珞看向了下面的金兆府尹。 他也察觉到了姬清珞的眼神似乎都已经能吃人了,于是赶忙站出来跪地磕头。 “陛下,未来之事不可武断啊。” “臣等绝对没有假公济私之事,说不定,说不定是这陈怀信确实有反意,未来的在下也是奉命办事啊。” 金兆府尹此刻浑身发抖。 他和那些世家官员之中有些许勾连,此事不假,但是在长安当中,敢这样办事摆明了就是受人指使。 虽然未来的事情和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关系。 但就算如此,当下也只能叩头谢罪。 要是往后事情发展彻底失控,自己说不定还能留一条活路。 “罢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就是。” 姬清珞语气冰冷。 她甚至都不想看到对方了。 这种时候还在这里说这种没用的废话。 影响力已经产生了…… 看似是一桩小事,实则已经使他们承国的名誉和基本的公信力降到了最低。 甚至以后或许会到无人可信的地步。 本来他们想要观看推演,就是想要找寻救国之路,哪怕陈怀信是以对手的身份站在这里。 那他们也要想办法去从中调停。 但这第三次推演可比前两次更为夸张。 先前那长田县侯之子已经坏事做尽了。 现在京兆府的表现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是每一次推演都有新的惊喜。 推演还在继续,接下来的一幕则是让他们都感到天塌了。 第520章光天化日作假,欺世盗名 【“这是在哪?”】 【陈怀信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关在柴房里。】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不是被京兆府抓走了么。】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合乎常理啊。】 【“醒了!”】 【一旁传来阴暗的声音。】 【陈怀信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官袍的男子站在不远处,旁边还跟着两个持刀护卫。】 【“您是……”】 【“京兆府徐岩平。”】 【“徐大人!”】 【陈怀信听闻还是站了起来,眼神中满是不安,对方的名头自己也听过,乃是京兆府尹的首席幕僚,更是对方办事的一把手。】 【所以这徐岩平也算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了。】 【曾经是讼师出身,后来科考之后就入了京兆府为官,帮助京兆府尹大人出谋划策。】 【据说人们都尊称对方为徐师爷。】 【“之前说京兆府办案,把我带到这里了,敢问我究竟是犯了什么罪?”】 【“犯罪?”】 【徐岩平听闻当即哈哈大笑起来,随后跟身旁的人也随之笑了起来,旁若无人。】 【笑了一会儿之后对方才开口。】 【“你小子空有一肚文墨,可惜不会来事。”】 【“所谓犯罪,只不过是对外的一个说辞罢了,将你带到这里来,自然是有事要找你,倘若真是办不到,那才是真正的犯罪。”】 【听对方所说,陈怀信眼神突然凝重起来。】 【看上去这就是在搞自己!】 【不过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 【徐岩平笑了笑,抬手将折扇一把打开。】 【“陈怀信,你替人写信,这消息被我们京兆府的大公子知道了,他爹可是京兆府尹,如今咱们长安城中负责调度和安排的最高行政长官。”】 【“写信……也犯法吗?”】 【陈怀信有些无奈,更多的是不安。】 【一旁的徐岩平微微一笑。】 【“当然不是,是你的手书字形和文采见解被我们大公子相中了。”】 【“你小子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修来的福气,这天大的好事就落在你头上了。”】 【“接下来需要你帮我们大公子写几篇策论和国政的文稿,切记,一定要上品,要绝对的佳品,不得有误。”】 【陈怀信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就这么给自己安排工作了!】 【“徐大人,我不明白。”】 【陈怀信十分严肃,对方这是要让自己代笔啊,堂堂京兆府公子,居然依靠如此形式来对付上面,可真有意思。】 【徐岩平也有些没好气了。】 【“你小子别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 【“公子如今被安排如朝为官,上下都已经打点好了,只是若是能再准备几篇上好的文章递交上去,奏疏中论国策,那可太精彩了。”】 【“所以这活你来干,必须干得漂亮。”】 【此刻的陈怀信彻底明白过来。】 【但最后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 【“如今金榜放榜,徐大人为何不将这些高中名次的人拉拢过来为公子起笔?以他们的才华必然做到,小的好像有些力不从心。”】 【“你这蠢货,往后那些个新科进士都是朝中新贵,若是真有什么牵连岂不是两头败坏,由你来操办此事,可减少风险,各方则安。”】 【陈怀信靠在墙边,一脸苦涩。】 【“纸笔在此,题目之后会给你送来,这段时间就老实留在这里吧。”】 【徐岩平说罢便起身离去。】 【那两位持刀护卫则是来到柴房之外镇守。】 【陈怀信来到桌前发呆,可惜自己现在空有心思,却逃不出去。】 【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他有把握和这些人打个平手,虽然没法取胜,但以一敌众还是能逃出去的。】 【可是京兆府何其之大。】 【京城何其之大。】 【难不成自己要逃出长安?从此之后浪迹天涯?那也太惨了。】 【可是留在这里就真的安全吗?】 【无奈之下他来到桌前坐下,眼神迷茫,整个人神情恍惚。】 …… “好啊,好极了。” 姬清珞看向下面的京兆府尹。 “真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就发生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强抓百姓,囚禁平民,为官者舞弊作假,私行官位也就算了,经略策论还要代写,如今长安风气都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吗!” 这一番斥骂之后,下面众人胆战心惊。 跪在中间的京兆府尹更是全身震颤。 他没想到这点事都能够挖出来。 虽然他对于这种勾当已经司空见惯,但真正摆在台面上,必然是说不清的。 再看向一旁那些个与自己平日里交好的世家代表,他们此刻面色平静,很明显是把自己当成弃子了。 在这盘局中,本以为能够安稳度日,一直逍遥到最后,不曾想在第三次推演之中翻了车。 他知道自己儿子也算是无恶不作的纨绔,强抢民女,横行霸道……这些都已经算是最小的事了。 但在姬清珞眼皮子底下欺世盗名,买官买文,并且还用这种方式囚禁平民来赚取仕途。 无论怎么看,都算是惹上大祸了。 “陛……陛下,臣……臣管教无方啊。” “那徐岩平只是臣府上的一门客,说是为京兆府办事,实则……只是臣等私欲,没想着以京兆府之名祸及百姓啊。” 此刻一旁郭宝义听不下去了,当即一声暴呵。 “住口!” 猛然一记手杖打了过去。 京兆府尹被这突然间的重击掀翻在地,眼神惶恐的看向了旁边的老太傅。 这位老爷子在朝中的话语权是绝对的,此刻能将对方气成这般模样,可见事态之严重。 “没想着以京兆府的名义?” “当街抓人,恐吓百姓,说是京兆府办案,这还不算以权谋私?” “如今大殿之上当着陛下的面,居然还敢这般推诿?真以为苍天之下可容逆贼乎?” 听着郭宝义的斥骂,京兆府尹浑身发抖。 他已经不敢想自己的结局了。 且不说被自己儿子坑的这么惨,徐岩平这个蠢货偏要惹上陈怀信,这也是自己命中劫数。 第521章公主回朝,各方悸动 “不急。” 姬清珞忽然出声,听上去是在安抚老太傅。 实则对方接下来的话才是杀手锏。 “至于这其中的过失,权且记一下,再往后看待到再有祸事,一并清算。” 这句话就像一个定时炸弹,让京兆府尹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只能乖乖的低下头。 只能祈祷接下来的推演不会再出现任何的问题,不然到时候自己今日就要横死在此了。 先前的那长田县侯之子就是自己前车之鉴。 就在此时几道身影突然闯了进来。 随之而来的才是太监在后面吆喝。 “二公主,四公主,御医首座觐见……” 此刻的所有人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因为谁都知道他们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先前陈怀信一直都在姬长兮的身旁,更是被对方护在府中,没有人胆敢去打扰。 但是在推演结束之后杀机和麻烦就出现了。 听闻府邸遭劫,京兆府麾下的统领当时便带人前去,兵部尚书刘允堂也同样率亲骑赶赴。 目的就是为了将人救出! 但此刻这些人回来了,到底要带来怎样的消息?这一点至关重要。 不只是姬清珞,连一旁的那些世家官员也同样都坐直了身子。 大家都紧紧的盯着闯进来的几人。 眼看着他们气喘吁吁,甚至还有几分狼狈,姬清珞的心被狠狠的绷住了。 没见到陈怀信。 对方到底去了哪? 如果说见不到人,很有可能对方已经死了。 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自己之前交代的。 难不成是失踪了?这样的消息对当下的自己而言,可算不得是好消息。 “小姑,小姑……我们回来了。” 姬长兮高喊了一声之后,随即便瘫倒在地上。 后面的孙尧汝更是差点昏过去。 他们从逃出来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目的就是为了来报信的,以至于疲惫不堪。 陈怀新先前交代给他们的话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环。 所以务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们都知道。 “怎么样了?陈怀信呢?” 姬清珞颇为急迫,同时也在观察在场众人的表现。 那些世家官员们看上去比她还要着急。 而姬长兮接下来就按陈怀信事先交代给他们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在府里遭遇外人劫杀的时候,刘允堂他们赶到将人救了出来,但就在回朝的中途被神秘的江湖中人扰乱了战局,致使他们走散了。 而陈怀信则是孤身一人被杀手们追击着离开了府邸,逃往长安城之中。 如今不知人在何处,生死不足,下落不明。 在这其中陈怀信则是刻意隐去了京兆府痛下杀手的事。 这一点很重要。 当下已经打草惊蛇,不能再临时树敌。 此刻暗中的世家们开始议论起来。 “派出了那么多人混杂在兵部轻骑当中都没将这小子命拿下,还真是够废物的,早就知道这帮京兆府的官差吃干饭办不成事……哼。” “唉,现在没办法了,只能吩咐城外的人开始搜捕,长安城外还有杀手。” “当下也只能这样了,去再找几个江湖好手来,记住!一定不能和咱们扯上关系。” “好!”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姬清珞意识到了姬长兮隐瞒了什么。 自己虽然对自己这些个侄女们并不是非常了解,但是她从姬长兮的眼神当中看出了一丝隐含的意味。 如果陈怀信真的莫名失踪,那么对方不应该如此镇定。 自己是女人,自己的侄女也同样是女人。 这种敏感且认真的关键性问题,绝不可能如此泰然自若。 尤其是在推演当中,他们还有了夫妻之实。 两世的情分必然不会如此轻易的忘却。 陈怀信是在昏迷和不知情当中度过的…… 但是自己这侄女可是目睹了全程的推演,所以没有见到那一份焦急之感,就证明这里面肯定另有文章。 而刘允堂没有跟回来,这也是一个问题! 自己必须要问个清楚。 “刘允堂呢?他去哪了?” 姬清珞将这个问题抛出来,就是为了给姬长兮一个回答的余地。 只要对方能够听明白自己的问题,并给出哪怕半句话的暗示就足够了。 陈怀信那么聪明,绝不会置身于险地! 所以这其中必然还有对方留下的后手。 “刘大人回兵部了,调动轻骑和在长安城行动还是要收拾一下后续,他说很快就回来。” “小姑,不必担心。” 这最后六个字就是姬长兮刻意说出来的。 大庭广众之下打哑迷,也就只有她们姑侄之间能够听懂的了。 姬清珞听闻对方所说刘允堂回了兵部,并且后续很快就会回来,便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了。 以六部最高长官的身份,完全可以安排手下人去做这事。 随便一个六部侍郎便能够交差。 作为尚书回朝复命第一时间面见天子才是该干的事情。 而此刻对方离去,可能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 事实也确实如此。 陈怀信已然在刘允堂的安排下去往了对方所要求的安全之地,所以接下来的一切计划便正式转入幕后进行。 这是在与世家博弈当中的关键一步! 也是陈怀信的提前布局。 “好,你们先去休息吧。” “派人去找寻陈怀信的踪迹,但不可在城中闹出大事来,这件事京兆府就不要参与了。” “王相,你安排一下。” 姬清珞给了王千禾一个眼神,对方瞬间心领神会。 “请陛下放心。” 王千禾微微一笑,这里面的变数他也猜到了个大概。 京兆府尹满脸沮丧,听闻此令也只能应声。 毕竟自己现如今还被架在火上烤。 推演尚未结束之前,他这条命都是暂寄在姬清珞手里的,所以只能乖乖听话,而不好多说什么。 其他的世家官员更没有人能站出来求情的。 这也正好为陈怀信减轻了一定的压力。 只要京兆府不出面,那么长安城当中的其他鬼域伎俩就不能顺利开展,想要找人也必须在暗中进行。 这也是姬清珞能最大限度的拖延时间了。 至于陈怀信究竟身在何处,可以从长计议。 “小姑,我们先下去了。” 姬长兮也带着自己姐姐退往了偏殿。 第522章灭口的打算,处境堪忧 长安之中一处幽闭之地。 “这就是你选的地方。” “真的没问题么?” 刘允堂有些无奈的看向陈怀信,虽然自己还想再劝一下,但对方心意已决,十分坚定。 接下来的事也就没有再商量下去的必要了。 “好吧。” “按照咱们先前的计划,如果是情况有变,我会在第一时间安排人来帮你的,如果四公主他们那里事情发展顺利的话,想必很快就可以见到圣上了。” 陈怀信抬手抱拳。 “多谢。” “刘大人之恩,陈某人必不会忘,若有朝一日得了自由身,太平年,定然相报。” 刘允堂听闻摆了摆手,自己这也是一场豪赌。 虽然说站在保皇党这一边,但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那些世家可是杀人不眨,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但愿可以安然无恙的度过此劫。 但转念一想还是自己多虑了。 以陈怀信的能力,这种事简直就是手拿把掐。 轻而易举回想起先前平度节度使就是因为在推演当中提前投诚,并且一直追随在对方身边,后来成了人生赢家。 官至国家最高,位列靖平阁,甚至名传千古,以国战之功建立了裂土封疆之伟业,威名不朽,万代之荣,怎么看都是赚大了。 抄作业自己还是会的。 效忠姬清珞和陈怀信都没问题,只有世家那边不好对付,三分之二的概率还是很值得的。 “嘿嘿嘿,陈先生不必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随即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陈怀信见状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天幕之上,推演继续。 …… 【就这样整整过了半年。】 【这一日,陈怀信还在执笔撰稿,突然后面的墙边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处于警觉他立刻赶了过去,侧耳倾听。】 【自从几个月前自己写的策论和谏言条陈被送了上去,成为了朝中炙手可热的传颂之物,京兆府尹的公子名声大噪,他也随即被分配到了这样一个住宿还算不错的地方。】 【但却不在京兆府之中,而是长安城东的一处偏僻民房之中。】 【平时有人看管。】 【无法外出。】 【除了不断效力之外再无其它事可做。】 【这就是在囚禁。】 【但纵然如此,他也无话可说。】 【毕竟自己的命还攥在人家手里。】 【今天外面传来的声音让他感觉不妙,于是才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过来偷听。】 【“过两天咱们公子就要被调到翰林院去了,太学那边的几位老学究联名上书,这样的好消息足够咱们好好被赏赐了。”】 【“嘿嘿嘿,这还多亏了这陈怀信啊,他的文笔真是没白费,幸好他没有科考,不然还有咱们什么事?”】 【“可惜了,徐师爷下了命令,今年年末……”】 【“嘘,别说了,这也是这小子的命,下辈子带着腹中文墨投个好胎吧。”】 【“命贱无救啊。”】 【听到这些话陈怀信瞬间如坠冰窟。】 【自己原本还想着可以借此机会逃出去,至少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哪怕以后低调一点也绝不给这些官员世家卖命了。】 【没想到现在情况紧急。】 【自己可能都活不到明年了。】 【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 【自己就算是作为知情者,也绝对不敢和官府斗,更不敢和京兆府这样的庞然大物针锋相对,所以留着一条命,不会威胁到任何人。】 【如此处境了还要被杀,这是什么规矩!】 【没道理!】 【没天理!】 【想到这陈怀信一脸的沮丧,坐回去之后开始陷入沉默,他在思考对策,也许求饶可以,或者是卑躬屈膝,但那样终归是难逃一死。】 【暂时的苟活是没有用的。】 【与其这样不如选择两个一了百了的办法。】 【要么自己死,要么其他人死。】 【可自己凭什么死?自己没有错,而且自己还是受害者,凭什么要死?】 【所以该死的不是自己。】 【是这些要害死自己的家伙。】 【是他们!他们才是最该死的。】 【陈怀信眼神之中开始燃起火光。】 【不多时送饭的小胖走了进来。】 【“陈公子,吃饭吧。”】 【这个小胖是陈怀信在这里的期间所认识到的唯一的朋友,对方心地善良,借着给自己送饭的空闲经常和自己说及外面的事情。】 【他也知道陈怀信的遭遇。】 【但是他无能为力。】 【所以只能尽力给陈怀信一点好处,让他过的没那么苦。】 【他也知道陈怀信出身微末,只不过是一介平民,但依旧因为对方的才学愿意尊其一声公子,并且从没有过任何的轻视怠慢。】 【“陈公子,今天我特意给你准备了两条鸭腿,趁热吃。”】 【“多谢。”】 【陈怀信坐下,一脸的笑意,小胖的出现总能给自己带来一点希望和慰藉。】 【“兄弟,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能帮我出去?”】 【吃饭的空挡,陈怀信还是忍不住发问了。】 【小胖听闻浑身震悚。】 【他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京兆府的安排几乎等于是长安城的法律,而且对方是徐岩平亲自禁锢在此的人,更不能轻易放走了。】 【“陈公子,你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 【“徐师爷说了,你只要安心效力,在这里好好待着,会没事的。”】 【陈怀信靠在那里轻叹一声。】 【“唉……”】 【小胖眼见他吃完了,收拾东西就离开了。】 【此刻的陈怀信面色开始发生了变化,眼神中初现锋芒。】 【他的恨意和怒气开始积攒,记忆不断的觉醒,如梦如幻的画面开始在眼前浮现,金戈铁马的岁月,南征北战的日子,那些血雨腥风的景象逐渐被记起……】 【那是他曾经的锋芒,更是他曾经的荣光。】 【但是现在这些都只是作为回忆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唉……”】 【最终他还是长叹一声,但体内澎湃的热血和不甘却再也没有平息过。】 第523章陷入末路之势,诸恶尽犯 这一次的推演覆盖范围之广,远非承国朝堂能够压得住的。 能看到那些作恶勾当的自然也不止姬清洛他们。 本来只不过是王朝当中诸多事的冰山一角,但这弊病显露的景象却被天下所观之。 那些偏远地带的人在见到这一景象后,都不寒而栗。 一个与世无争,并且没有怀揣恶念的普通人却要遭到如此对待。 天理何在? 榨干所有价值之后,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这是什么世道? 一时间,长安之外承国的其他州府县道都开始爆发出了埋怨之声。 “这也太惨了吧,明明只是被抓去替王公贵族代笔,最后竟然还要死。” “是啊,没想到我国朝堂竟然已经黑暗到如此程度,先前还不知有多少性命被这样弃掉。” “唉,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看来往后还是要收敛一些,当今无才便是德,如此表现被人盯上也是在所难免,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都是命啊。” “胡说!” “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是为了能够讨取好的生活,若是仅仅因为不卖给帝王家就要被这般对待,天理难容。” 人们关于当下局面的争吵声不断。 但在承国之外的地方却有不同的看法。 域外帝国之中的,百姓们对这场景深感疑惑。 他们不明白,效命于一个王朝,并且甘愿藏在暗中奉献学识,最后为何还要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尤其是还发生在真实存在的帝国之中。 以至于他们对于东方这座庞然大物一时间充满了疑惑。 难道这是什么特殊的传统? 而在这些帝国的高层眼里,如此一幕却是让他们觉得可笑。 罗马教廷。 “哈哈哈哈,前听闻那东方的王朝还有这几分气度,一向都以上邦而自居,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如此败坏人性的勾当,真是错看了。” 几位主教在此闲聊。 他们对陈怀信并没有任何的怜悯之意。 “最后落得个如此下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种性命如同草芥,一年都不知道要折掉多少,没什么大惊小怪。” “也是,不去管他,哈哈哈……” 身为普通的百姓,在国家机器眼里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而那陈怀信因为有一点能力而被带去卖命已经很不错了,只不过如此,卸磨杀驴的行径让他们感到有些不爽。 因为他们也感觉遭到了含沙射影。 毕竟在罗马的政治体制当中,一些个奴隶确实存在着贱命一条而无视其尊严的行为。 两国行径算起来也是半斤八两。 之所以要这般嘲笑,实则也是为了提升自己的优越感。 回到承国大殿之上。 姬清珞等一众文物官员没有开口,但是跪在下面的金兆府尹已经快要崩溃了。 这种小事放在过去自然是不值一提的。 别说死了一个陈怀信,就算再加上几十条性命,都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这现在这些个小事暴露出来。每一条都足够要他的命。 只因为这场推演的焦点依旧是陈怀信。 这位起于微末的风云人物经过两次推演之后,已经被姬清珞及保皇党的人看作是承国未来的救星。 自己现在把对方当成畜牲一样整,而且还处处干着背逆人伦和违背天理的事…… 太作死了! 未来的自己要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劫,绝对不能这么干。 …… 【又过了一段时间,到了岁末。】 【在这期间,陈怀庆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除了每日暗中锤炼身体之外,就是在射击打逃的计划。】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在记忆当中,许多记忆都在此刻翻覆而来,这其中包括一些个武学和锻体之法。】 【除此之外,还有先前自己用过的一些谋划与算计之法。】 【随着时间不断的流逝,那份危机感越来越重了。】 【又过了一段时日。】 【陈怀信已经为那京兆府的公子准备了许多篇岁末国庆所需要用到的文稿和奏报。】 【这一日小胖又来送饭,但是忧心忡忡。】 【“陈公子,今天的豆腐有点不新鲜。”】 【听闻对方所说陈怀信双眼一紧,内心已经有了猜想,这种提示再明显不过了,于是他抬头看向对方。】 【此刻的小胖却不敢与其对视,眼神躲闪,神色仓惶,看上去十分局促。】 【陈怀信看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是自己的日子到了。】 【他能够想到这必然是有人胁迫与小胖来暗害自己。】 【眼前摆在桌上的饭食就是最好的证据,纵然心中再有诸多不愿,也不得不奉命而行。】 【“兄弟,谢谢你这段时间给我送饭,今日回去之后便想办法换个营生吧。”】 【“多谢了。”】 【陈怀信起身十分认真的向眼前之人行了一道手礼。】 【小胖的那句提醒算是救了自己一命,但杀机依旧,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能够给予自己这点时间用于准备就足够了。】 【“陈公子,保重。”】 【小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但还是抓紧离去了。】 【陈怀信深吸一口气,随即退入暗中。】 【第二天中午来了几个持刀护卫,蛮横的将门推开。】 【“怎么回事?送饭的那位兄弟何处去了?”】 【陈怀信装作疑惑的发问,但此刻声音已经开始有些许颤抖。】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他昨天办事不力,再加上这段时间徐师爷不爽,已经被砍了。”】 【“我们也是发发慈悲,告诉你这件事罢了,其他的你无需知道。”】 【陈怀信听闻眼神骤然冰冷起来。】 【他紧紧盯着眼前这些人,身上开始浮起一层杀意。】 【“就因为这些,你们就要杀了他?”】 【此时的陈怀信眼神中满是怒意。】 【攥紧拳头,双眼通红,眦目欲裂。】 【在场的几个持刀护卫看着陈怀信这副模样,反倒觉得有些好笑,在他们眼中对方今日早就是该死的鬼了。】 【“你小子还真是蠢的可以。”】 【“多活了一天罢了,还敢在这问东问西。”】 【“你不是想要去见那胖子吗?我们这就帮你一把,到了阴曹地府,别忘了给我们托梦报平安。”】 【“哈哈哈哈……”】 【笑声刺耳,一时间屋内的气氛降至冰点。】 第524章拼死一战,逃出生天 【陈怀信深吸一口气。】 【已经被逼到这一步,好兄弟被杀,自己也无路可走,简直毫无人性。】 【“好吧。”】 【陈怀信眼神开始变得阴沉起来。】 【杀机流露,气势翻涌。】 【只不过此刻在场的这几个持刀护卫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陈怀信骤然翻身跃起,从一旁抽出木棍打了过去,这是自己之前想办法留下来的。为了能够在关键时刻自救。】 【没想到真的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此时,在场的几个持刀护卫都傻眼了。】 【过去在他们的认知当中,陈怀信一直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仅此而已,此时的突然发难,倒是把他们都惊呆了。】 【被前面的那一个持刀护卫率先被当头一棒打翻在地。】 【陈怀信劈手夺刀。】 【速度很快。】 【旁边的几人刚刚反应过来,陈怀信就已经抽刀起身了。】 【手起刀落,瞬间又捅死两个。】 【一共进来七人,当下还剩四个。】 【在经历了这等突发事件之后,他们也都明白了,这是生死相搏!】 【这是要玩命啊。】 【“好小子,还真是小瞧你了。”】 【“徐师爷还真是看走眼了,本以为你能乖乖受缚,还能给你个痛快,没想到居然拉了我们俩兄弟垫背,今天你这条命是肯定带不走了,看我们把你砍成碎片!”】 【四人当中的最壮的那个大汉率先冲了过来,陈怀信单手一拳打向对方的胸部。】 【这一拳势大力沉。】 【在经历了这段时间打磨之后,陈怀信的身体强度已经超乎常人。】 【再加上此刻心怀恨意。】 【所以这一拳瞬间将对方打疼。】 【三人同时抽刀劈了过来,从不同方向扎向了陈怀信的要害,此刻他们没人敢拖大,只想着速战速决,先把这个麻烦放倒。】 【“快!快杀了他!”】 【刚刚被重击的壮汉也忍痛抽刀过来。】 【因为陈怀信速度很快,所以在这些人当中穿梭闪躲,没有被一刀毙命,但脊背和胸膛之上还是被砍中几下。】 【刺痛传来,血色染目。】 【陈怀信咬牙坚持。】 【自己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想要不流血的出去是不可能了,所以与其拼到一半束手就擒,还不如跟他们死战到底。】 【而剩下的几人眼见陈怀信中刀不倒,也是被惊到了。】 【“这小子疯了,仗着一口狠劲要玩命了。”】 【此话一出,他们几人产生了畏惧心理。】 【正所谓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走到这一步,他们不想白白搭上性命,要是再和陈怀信拼下去,他们可能也会被误伤,到时候死在这里就太不值了。】 【“让我走!”】 【眼见他们没有动静,陈怀信便向后退了几步,正要转身离去,突然反手再度回刀向前。】 【刚刚乃是自己卖的破绽。】 【自己今日当然要走,但必须要斩草除根,绝了后患,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活着出去。】 【之所以要摆出离开的架势,就是为了迷惑他们,然后在声东击西,趁其不备一刀反杀回去,只要能干掉其中一个,就能把这场杀局搅乱,到时候才有生机。】 【事实果然如他所料。】 【那个壮汉率先被抹了脖子,见血封喉。】 【其他三人被吓了一跳。】 【他们甚至以为陈怀信就要跑了。】 【没想到居然又杀了一个回马枪。】 【陈怀信抱着那壮汉的身体向后冲去,另外三人紧张至极,虽然可以闪避,但还是尽量躲得更远一点。】 【当务之急是要活着。】 【“这小子彻底疯了,咱们一起上。”】 【“他要大开杀戒,今天不把他弄死,咱们谁也交不了差。”】 【几人思考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 【陈怀信手中已经沾了人命,所以只有鱼死网破这一条路了。】 【他们是奉命来给陈怀信收尸的,要是没能将人解决掉,被徐岩平知道了,依旧会治他们办事不利之罪。】 【陈怀信看准时机想要出手,但腰腹中了一刀,这一刀直接将他刺穿。】 【“成了。”】 【陈怀信微微低头,摆出一副垂死之相,另外两人准备上前补刀。】 【就在这关键时刻,陈怀信突然出刀捅向了另外两人,自己就是要以伤换伤,拼着最后一丝意识偷袭他们。】 【果然奏效了。】 【就在他们不防备的时候,陈怀信直接以刀割喉,出刀即毙命。】 【最终房门大开,陈怀信补完最后一刀。】 【步履蹒跚的走出,但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没走几步就近乎于昏厥。】 【自己被封在这院子当中已经太久了,如今重见天日,还是有些不适应。】 【再加上伤势过重,他倒了下去。】 …… 天幕原本颜色也在此刻变得有些暗淡起来。 此时看着头顶之上所发生之景,那些世家官员都激动起来,他们渴望着推演到此结束。 他们都盼望着这个灾星就此下线。 陈怀信出师未捷身先死,在这场推演刚刚起步就被干掉了就是最好的结果。 先前对方的各种操作简直要被百姓们奉若神明了。 如今看来,所谓的仙人下凡并非是不死之身。 只是先前没有人先下狠手罢了…… 如今这一场恶战之下,虽然用了七条人命换了陈怀信这一条,也算是赚大发了。 而姬清珞等人却是皱起眉头。 她们不愿相信陈怀信就这样死了。 而此刻在朝堂之上最为激动且不安的莫过于京兆府尹。 虽然自己刚刚命悬一线,但此刻的推演无疑是有了新的转机。 只要这个大麻烦死了,那么自己就算再有过错也会被保下来,皇帝不留自己性命,那些世家也会出手救命。 毕竟满朝党人之中终于出现了一个能够终结祸根的人,也算是极大的功劳了。 “不会的。” 姬清珞此刻开始呢喃自语。 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长安城中那些百姓也揪起心来,不希望陈怀信就此陨落。 第525章亡命长安,徐岩平的计划 就在姬清珞忧心忡忡的时候,一旁的太监上来禀告,说是姬长兮她们有要事禀报。 但此刻的姬清洛没有心情,于是让这些侄女先去偏殿等候,自己稍后再去…… 此刻的她很担心推演是否真的这样结束了!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情况。 陈怀信生死未卜,苍穹之上的画面还在继续,只不过开始变得漆黑暗淡,就仿佛把他们也一并带入到了对方的视野当中。 彻底昏厥之后,不知去向…… 也许会落入到徐岩平的手中,被京兆府的人彻底斩杀葬送。 也许会被人救走。 但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不只是姬清珞,那些世家官员们也在期待着。 他们希望苍穹之景能够彻底变作一片虚无。 天色化为漆黑,彻底终结所有推演,也算是能长舒一口气了。 但事与愿违,很快天光绽放,画面再度出现。 【元凰十一年,一月。】 【陈怀信缓缓醒来。】 【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旁边是一对老夫妻,他们一个在熬药,另一个则是在守着自己。】 【“小伙子,你可算醒了。”】 【“你都已经昏迷十多天了,我们还以为你撑不住了,唉,都是造化。”】 【陈怀信虚弱的看向眼前两人。】 【“小伙子,你可算醒了。”】 【“你有所不知啊,你能活下来真是不容易。”】 【随后陈怀信在他们的口中得知了自己昏迷的事以及昏迷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当时杀出去后离开了那个囚禁自己的院落,但是因为失血过多倒在了中间的一处房室旁边,恰巧那座房室就是这家老夫妇的营生所在,第二天被发现了。】 【只是老夫妇没有选择报官,而是把他带回家中救治。】 【当时还发了高烧,差一点就没命了。】 【陈怀信一直喊着救命,老两口十分心疼,于是不分昼夜的照顾着他。】 【因为当下的官场黑暗,不知道陈怀信身世如何,所以还是愿意保护他。】 【听到这陈怀信愈发的感动。】 【素未谋面却愿意这样对待自己。】 【如此大恩,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只是想起了自己的兄弟小胖,又不禁潸然泪下,因为自己的缘故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好端端的就这样葬送在了京兆府的手中。】 【“孩子,别哭。”】 【“能活下来就说明咱们福大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陈怀信只能默然的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他就留在了这里,一方面帮助老两口干活,一方面隐藏自己。】 【毕竟要是真的离开了,反倒不安全。】 【自己手上攥着七条人命,而且还成为了京兆府针对对象,那徐师爷也绝对不会就这么放了自己,所以当下还是隐藏身份最合适。】 【没想到刚过了两天,通缉令出现了。】 【京兆府直接下达了海捕文书。】 【陈怀信有了新的罪名。】 【杀害京兆府差役。】 【畏罪潜逃。】 【得知此事之后,陈怀信非常的无语,先前那几个持刀护卫说到底也不过只是徐岩平的打手罢了,甚至都没有正式编制入册,没想到死后火速提了干,成了京兆府的差役。】 【实际上这样的手段十分正常。】 【就是为了让自己无路可逃。】 【京兆府下达的海补文书也就是最高级别的通缉令,仅次于皇帝的口谕和圣旨。】 【七条人命在身,自己大概是翻不过身了。】 【很快老两口也知道了此事,也许再过几天,只怕府衙中人就要开始全城搜捕了。】 【“大爷大妈,我要走了。”】 【“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的收留了。”】 【“孩子。”】 【那老汉一脸认真的看向陈怀信。】 【“你真的杀了人么?”】 【“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 【陈怀信没有解释其他的,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两位老人,他知道他们也是相信自己的,若是不然早就已经选择暗中报官了,尤其是在通缉令发布之后。】 【留着一个被官府坐实罪名的杀人犯在家里可太疯狂了。】 【“好,我们相信你。”】 【老人郑重的点头。】 【如果对方真的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那么他们早就已经被杀害了,毕竟对于杀人不眨眼的狂徒来说,多背负两条性命不算什么。】 【“孩子,不管你背负了什么。”】 【“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陈怀信和两位老人终是相顾无言,他们膝下无子,但是却心地善良,如果没有他们,自己可能早就死了。】 【如果遇到的不是他们,自己可能也已就被交送官府了。】 【“多谢,告辞。”】 【辞别之后,陈怀信便再次消失在长安当中,他准备先潜伏在这里,然后再找寻机会混出城去。】 【如今,整个长安的都被京兆府所把控。】 【所以只能依靠于和那些域外的商队混在一起才有机会。】 【在此期间陈怀信根本不敢露头。】 【京兆府已经打点心思要将自己灭掉了,因为知道的太多,这其中包括他们作为官府诬陷自己,而且还有为当今朝官代笔的黑历史,随便一个都会引起震动。】 【所以必须要藏好才行。】 【不能因为自己再连累其他人了。】 【另一边,京兆府之中。】 【“大人,此事是在下办事不周,但肯定会弥补的,还请大人相信。”】 【徐岩平十分惶恐的站在一旁,坐在正中间的正是京兆府尹,对方面露怒容,很明显因为这关心的事情,最近一段时间搞得已经开始有些失控了。】 【“这件事必须处理妥当。”】 【“七条人命不是小事,再不能抓捕,刑部和大理寺就要过问了。”】 【“如果此事留下什么隐患……”】 【徐岩平听着浑身发抖,赶忙开口为自己解释起来。】 【“大人,此事小的一定会办的妥当,就算是把最近一段时间和那陈怀信有过接触的人全部都杀了,也在所不惜。”】 【“不要闹得太难看。”】 【“放心,几要人命而已,杀了就杀了。”】 【“还有什么能够比得上我们京兆府的名声更重要?大人将此事交给我,小的必定给您办的漂亮。”】 【说话间,气势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第526章朝野再起波澜,恶奴之过 正看着天幕之上的推演,承国大殿之中的气氛比起推演画面之中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姬清珞眼神阴逸,紧紧盯着下方的京兆府尹。 这下对方可没话可说了…… 上面的推演已经将他本人展示了出来,这等于是公开处刑,从刚刚那一番对话当中就能够听得出来私下的两人究竟是怎样的面孔。 可笑先前的京兆府尹还在为自己的面子做维护。 说什么自己并不知情…… 还将这些责任都推给了麾下的那些走狗。 现在看来,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他们那一番话简直就是让整个承国蒙羞。 比起先前两次推演当中的长田县侯行为还要恶劣。 “好啊。” “好极了。” “明面上做成承国的父母官,背地里却干着草菅人命的勾当,在你们眼中我承国治下的百姓难道就如此不值一提?他们的性命在你们这些高官大员眼中,莫非真如草芥一般?” 姬清珞这一番质问让下面的金兆府尹吓得浑身颤抖,甚至快要昏厥了。 他知道自己这次可能难逃一死了。 而且就连自己的儿子可能也要遭受牵连。 这一切都因为徐岩平和陈怀信这两个祸根! 尤其是那个姓徐的,在未来给自己惹下的麻烦和祸端在此刻应验了。 而此刻其他那些世家官员也都同样冷眼相看,这是专属于京兆府尹自己一个人的结束。 根本没有办法挽救。 实在是因为触及了姬清珞的逆鳞。 当下朝局之中,保皇党这边的文武官员都对京兆府尹和他麾下的那位徐师爷深恶痛绝。 张口闭口人命不算什么,随随便便就是一场杀戮,甚至还把官府的通缉令和海捕文书作为了他们自家杀人灭口的手段。 这种勾当简直罪该万死,不管放在哪朝哪代,都是为官者和执政者所不能允许的。 “陛下,陛下……这,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恶奴徐岩平啊,臣等之前也是受他蛊惑。” 京兆府尹还想要再努力开脱一下。 事已至此,能挣扎的机会断然不可放弃。 自己麾下的走狗可以死,但是自己的儿子不能死,当下正是在做最后的努力。 “够了。” 王千禾忍不住了。 其他六部官员和保皇党同僚不好说什么,自己可以说。 姬清珞要维系皇室颜面,自己就来开口。 对于京兆府尹这种行为他已经看不下去了,在这朝堂之上,明面上比对方大的官没有多少了,那就由自己来彻底闹翻一切。 “此事乃是推演揭露,如若不然,这等肮脏下作的勾当还不知要瞒到几时。” “今日当着陛下和文武百官之面,你竟然还如此推诿,到底是何居心?” “自己儿子混迹官场找人作弊代写也就算了,到后来还要害人性命,戕害无辜,把罪名盖在了陈怀信的身上,希望借此机会灭口,若不是你这当家之人下达命令,给他们的胆子,那些鹰犬走狗又怎会如此嚣张?” 京兆府尹眼神怨毒的看向了王千禾。 真不愧是当朝宰相。 言语犀利,这是压根没打算给自己留活路啊。 虽然说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但王千禾此刻的每一句话都在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真是痛打落水狗啊! 要不是今天在场还有一些世家官员盯着,只怕对方现在就要拿刀上来将自己手刃了。 毕竟那种人神共愤之事被搬到明面上,是如此的羞耻。 “王……王相冤枉啊,真的是那恶奴坑害于我。” “说不定犬子也是他教唆,此事不可妄断啊。” 其余六部官员看向这京兆府尹的时候,眼神之中更多了几分的鄙视。 正所谓败局已定,这个时候还想着要全力挣扎就有些太过于下作了。 不过姬清珞打算让对方死个明白。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那就将一切都摊开来看。 至于京兆府作恶多端的恶奴徐岩平还有那个享受了好处的京兆府公子,全部都带到这殿上来。 说不定到时候狗咬狗还有新的线索。 能扯出一个也算是不亏,抓出两个赚了。 到时候根据推演后续再给他们定罪。 让这一众人死的心服口服…… 只要将此事解决,也算是断了那些世家官员的臂膀之一。 “把他们都带来!” “到时候我们再做分晓。” 京兆府尹听闻姬清珞宣布的事整个人都愣住了,剧情怎么会这样? 按照他的猜想,只要这位女帝陛下在盛怒之下直接宣布将自己那位师爷办了,万事皆休! 就算是最后再有任何意外,也算是死无对证。 毕竟自己很多秘密,对方都紧握着。 只要一道圣旨宣判下去,便可让其直接死无葬身之地。 但要是将人带到这大殿之上来对峙,可就另当别论了。 因为人在将死之时,什么都可以出卖。 就算是过去的主子也不例外。 所以京兆府尹能敏感的意识到这是姬清珞为了坑自己而专程下的一步棋。 没想到事到如今对方还能够如此沉稳镇定。 冷静。 高效。 认真! 深谋远虑! 真不愧是受了陈怀信的影响,现在的姬清珞越发像是一个城府深邃而不可估量的帝王。 …… 【元凰十一年,三月。】 【一则消息震惊了长安。】 【因为京兆府抓到了帮助陈怀信逃脱的同犯,并且宣布要在菜市场斩首,同时放出话来,陈怀信不出现,那他们必定人头落地。】 【这件事影响不小。】 【人们议论纷纷。】 【他们都认为陈怀信不会出面。】 【事实也确实如此。】 【因为长期东躲西藏,陈怀信身体吃不消,再加上一个月的时间三场寒雨,他彻底病倒了,在听说消息之后本来要去查看,但却体力不支昏迷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半夜了。】 【陈怀信挣扎着起身找寻了一些吃的。】 【因为熬过了这场病,所以还算能扛,身体没有彻底垮掉,但也差不多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拖着病躯前去。】 【那段路不远,他走了半个时辰。】 【到达现场之后只见到地上两颗脑袋,还有不远处的两具尸体。】 第527章一日成魔,誓要报仇 【“不,不……”】 【陈怀信愣在原地,不敢上前,此刻的他近乎与全身乏力,每走一步都十分费劲。】 【此刻的他前所未有的绝望。】 【他没想到又有人因为自己死了。】 【他本想来坦坦荡荡的赴死,但是错过了。】 【他向前走着,一步一步挪动着,步履蹒跚,但是却十分坚定。】 【来到处刑地,看着两具老人的尸体。】 【陈怀信全身震颤。】 【自己躲避。】 【自己逃跑。】 【自己想要活下去,但是这可恨的世道不给自己活路,所有帮过自己的人都死了,小胖死了,这两位老人也死了,被砍了头,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啊——”】 【陈怀信仰天长啸。】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躲了,还会有更多的人因为自己而遇害的。】 【近乎于崩溃的他看向四周,心中满是愤怒,接近于失去理智。】 【他现在很希望京兆府的人就在这里守着。】 【他希望有人在这里等他来收尸。】 【这样他就可以大开杀戒了。】 【但是此刻的自己已是站立不稳,最终还是瘫坐在地上,无奈之下只能想办法先把两位老人的脑袋归位,遍地血水凉透了他的心。】 【突然他想到了那位老人最后一次见面时候对他说的话。】 【“活下去。”】 【“无论如何活下去。”】 【此时的陈怀信想清楚了一切,自己不仅要活下去,而且要让那些迫害百姓,杀害无辜生命的京兆府官员付出代价。】 【自己不能让这些人白死。】 【不能冲动,要冷静,要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之后陈怀信一脸严肃。】 【开始下雨了。】 【夜幕之下的冰雨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府衙中人和百姓们前来发现尸体不见了,其他的痕迹也没了。】 【“上钩了。”】 【京兆府内。】 【徐岩平笑着看向京兆府尹。】 【“大人当下的一切准备都已安排就绪,只要等陈怀信上门来自投罗网就好,如今的他必然心存怨念,想要和我等清算,正好借此机会随了他的心愿。”】 【京兆府尹冷笑一声。】 【不愧是自己的顶尖幕僚。】 【这一手计划确实精妙。】 【若是陈怀信继续藏着,那么后续还会死人,迟早会有人把他暴露出来。】 【如果陈怀信决意要报仇,那么就是自投罗网,死路一条。】 【因此不管怎么选,陈怀信都活不成。】 【时间就这样开始流逝。】 【一个月过去了。】 【三个月过去了。】 【半年过去了。】 【元凰十二年,一月。】 【“这都过去一年了,这小子人呢?”】 【某一日,京兆府尹实在忍不住了,向着徐岩平破口大骂,对方的计划就是等,但如今他们已经心惊胆颤的等了这么久。】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提心吊胆的日子太要命了。】 【虽然他们提前准备了很多防范措施,但几乎都没有派上用场。】 【现在过去了这么久,陈怀信一点消息都没有,好似人间蒸发了一样。】 【“明晚几位大人约我吃饭,说什么也不能再推脱了,过去一年为了这点事几经退避,要是再继续提防下去,我迟早要疯了。”】 【徐岩平听着自己主人发脾气,也是无奈。】 【他也没想到那个陈怀新信这么能忍。】 【过去了这么久还没露面。】 【既然如此,也只能作罢了。】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想到今晚大人要行动了,所以最终徐岩平也没说什么,只是自己作为对方的心腹师爷肯定也要陪同的。】 【这一次相约对象可都是代表世家的大官。】 【就在车队离开之后,京兆府外的一处角落里,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缓缓的走了出来。】 【不过他没有急着动身。】 【就这么一直站在暗中看着。】 【不多时,又走出一脸马车,比起先前的还要缓慢几分,看上去颇为悠哉。】 【身披斗篷的黑影冷笑一声。】 【“好个狡猾的狐狸,但是今晚……该清算了。”】 【长安城西坊酒肆,鸳鸯楼。】 【戌时末。】 【京兆府尹和几位大人在楼上推杯换盏,喝的好不快活,过去一年因为要随时准备灭杀陈怀信,他甚至没出过几次门,就算是公差也安排了不少人。】 【时至今日,算是自己好不容易才轻松一次的饭局。】 【再这么紧张下去,自己就要疯了。】 【此刻,鸳鸯楼下。】 【陈怀信提着一柄刀缓缓走来,摘去了身上的斗篷披风,径直进到了正厅。】 【因为今日鸳鸯楼几乎是包场,所以没什么客人,这个时候基本上都没人了。】 【陈怀信眼中流露出一丝杀意。】 【来之前他已经调查好了。】 【这次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没有带过多的护卫,同时只安排了几个好手在酒楼外面镇守,自己刚刚已经都把他们解决掉了。】 【蛰伏待机的这一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为报仇做准备。】 【三条人命背在自己身上。】 【每一天都过得很沉重。】 【今天总算是可以了结了。】 【自己如今的身手今非昔比,心智也被锤炼的愈发成熟,所以今日之局自己志在必得。】 【缓步上楼,陈怀信将刀扛在肩膀上。】 【常言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害自己的那些护卫已经死了,无辜的那些可怜人也活不过来了。】 【“兄弟,两位老前辈,今日我陈怀信就在此给你们个交代。”】 【走上二楼,两个护卫镇守在门口。】 【陈怀信抬手一挥,吹灯拔蜡,旁边的灯笼挂烛被直接熄灭,视线一片漆黑。】 【趁此机会陈怀信冲上前去,手起刀落,两人都被斩杀。】 【刀身之血未干,杀机尚在。】 【陈怀信一脚将门踹开,里面推杯换盏的声音戛然而止,几双眼睛齐齐向这边看来。】 【“什么人?”】 【坐在最中间的京兆府尹破口大骂。】 【“不知我等在此喝酒?哪来的奴才,真是不知死活,快滚。”】 【“滚。”】 【很明显几人都已经醉了,看不清情况。】 【唯独一旁长期谨慎的徐岩平猛然警觉。】 【“你……你是……”】 第528章大开杀戒,一人做事一人当 【“鸳鸯楼上酒酣醉,血染刀光今杀恶。”】 【陈怀信眼神坚定的,手中刀指向了对面的徐岩平,自己这一年来忍辱负重,一直暗中蛰伏,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天。】 【“你小子,你,你怎么可能?”】 【京兆府尹更是不曾见过对方。】 【“你是谁?”】 【“他他他,他就是陈怀信。”】 【徐岩平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陈怀信紧盯着对方,身上燃烧的戾气甚至意见外溢出来,手中刀光不断闪烁。】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 【“我帮助你们京兆府公子代笔写策论,写文稿,大半年的时间一直被你们囚禁,到头来为什么要杀人灭口?为什么!”】 【陈怀信大声咆哮,向着眼前的几人宣泄不满,看上去已经开始丧失神志了。】 【“呃……”】 【此刻那几位高官还有点懵。】 【他们自然知道这些官场至上的难堪之处,不过这种事情应该不是什么大事,随便就能处理清楚,为什么今天会闹到这里来?】 【而且今天被扒出来的对象还是这位京兆府尹,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这位小兄弟是怎么回事啊。”】 【“老哥,你家的家事没处理好吧,赶紧给人家个说法,赔钱也好赔礼也罢,打发了算了。”】 【“没错,别影响了咱们喝酒。”】 【此刻的京兆府尹一脸怒意。】 【这是来讨说法的么?】 【这就是来打自己脸的。】 【本来没什么事,偏要闹大到这里来,海捕文书都抓不走的人好好苟活就是了……】 【居然真的敢来倒反天罡!】 【太可恶了!】 【京兆府尹看向一旁的徐岩平,眼神中满是责怪,这点事都办不好还做自己的师爷!】 【废物!】 【“陈怀信,你之前为犬子做的那些事,我们都知道了,但为了保密起见,才出此下策要除掉你的。”】 【“不过你既然没死,那也好。”】 【“没死就好好活着,不要再折腾了。”】 【“你今天带着带刀跑到这里来,是想要干什么?威胁几位大人吗?那不成在你眼里靠着这点手段,就能把我们吓到?”】 【陈怀信一言不发,紧盯着京兆府尹的脸。】 【此刻他没有说话,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徐岩平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了。】 【狗仗人势。】 【狐假虎威。】 【有这么一个狂傲无畏的主子,确实足够嚣张的。】 【“你们会这样放过我?”】 【“当然。”】 【京兆府尹笑了笑。】 【“只要你不出来惹事,不会再抛头露面的给我们添麻烦,这条命你可以带走。”】 【对方说的风轻云淡,看上去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此刻陈怀信的心却彻底冰冷下来,自己到底在期盼什么?明明是一盘死局,到现在居然还想着他们能够认真对待。】 【“不,你们不会的。”】 【陈怀信将刀举过头顶,对着京兆府尹就是一刀劈了下去。】 【顷刻间血染四面,猩红色遮蔽了双眼。】 【京兆府尹的一条手臂落地,整个人完全瘫倒,神色惊骇,同时凄惨的嚎叫起来。】 【“啊啊啊啊……”】 【看到折腾情景,旁边的几个官员都吓得猛然起身,而徐岩平更是冲过来将京兆府掩护在身旁,震惊的看着陈怀信。】 【“姓陈的,你疯了!”】 【“你要干什么?”】 【“你不要命了吗?”】 【“快住手,滚开。”】 【听着徐岩平的谩骂,陈怀信愈发的暴怒,索性上前一脚将其踹翻在地,随后一刀指向了另外几个官员,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沆瀣一气,今日聚集在此,全是死有余辜之徒。】 【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还是杀。】 【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踏过这一条路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陈怀信,你……”】 【京兆府尹脸色煞白,差点就昏过去了。】 【另外几位官员站了起来,他们知道今天算是遇上亡命徒了。】 【“这位小兄弟,你还年轻,千万不能走上不归路啊。”】 【“没错,我们都是朝廷大员,你要是一意孤行,最终怕是要酿成大错。”】 【“今日我们就当没发生过一样,好么?”】 【听到他们所说,陈怀信突然间狂笑了起来,眼神之中满是疯狂之色。】 【自己已经被逼到这一步了。】 【还说什么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荒唐!】 【要是在今日这鸳鸯楼除了自己之外有一个活人逃出去,那么将后来就不只是京兆府的海捕文书那么简单了,皇帝下令,整个承国上下都将与自己为敌。】 【“你们说呢?”】 【陈怀信一边说着,一边提刀向前来,到了其中一个官员身旁。】 【对方似乎还有些许想要反抗的欲望,眼神飘忽不定,四处寻找可用的兵器。】 【“诸位,今日一个都走不了。”】 【第二刀挥下,又是一个人头落地,尖叫声响起,今晚的鸳鸯楼显得格外恐怖。】 【徐岩平抱着自己主子退到了一旁,惶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陈怀信则是开始了大开杀戒,绕着桌子将挡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官员逐一砍杀。】 【也不管眼前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 【更不管他们到底有什么要说的。】 【“我是京城漕运使,掌管……啊。”】 【“不不不,你不能杀我,我乃鸿胪寺少卿,事关国家大事,你不可……啊!”】 【“竖子,尔敢……啊!”】 【陈怀信就这样连劈带砍的将眼前这些个官员全部斩杀,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京兆府尹和徐岩平的身上。】 【新仇旧恨在这一刻全部涌上心头。】 【“别,别杀我。”】 【“陈公子,您放我一命,我以后保证不招惹您了,海捕文书这就撤回。”】 【“所有一切对您不利的追缉令全部撤回,请您饶了我性命,我真的知道错了。”】 【京兆府尹甚至已经带了哭腔。】 【陈怀信摇了摇头,眼神之中十分漠然。】 【“你不是知道自己错了。”】 【“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陈怀信说着走了过去。】 【“小胖,两位老前辈,陈怀信给你们报仇了。”】 【说罢一刀下去,直接将京兆府尹从肩膀到胸口劈开,血如井喷,生机断绝。】 【看到这一幕的陈怀信长舒一口气,但依旧没有放下手中刀。】 【还有自己最后要了结的一个人。】 【自己被抓到京兆府开始一切噩梦的源头。】 【徐岩平!】 【“陈公子,冷静啊,现在我们家大人死了,从今往后再没有什么人可以威胁你了。”】 【“只要你放我一马,我马上离开京城,这辈子再不见你。”】 【“之前的种种都是迫不得已,我们都是在人家手下当差,吃的就是这碗饭,真的没想彻底赶尽杀绝啊。”】 【陈怀信深吸一口气。】 【这样的鬼话自己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那些个因为自己而死的人甚至到最后也没能瞑目,如今自己在这长安当中如同幽灵一样苟活了一年,为的就是今日清算。】 【所以无论对方说什么都难逃一次。】 【徐岩平知道自己说不动了,翻身爬起来就想跑,此刻的他浑身沾血,狼狈不堪。】 【陈怀信没有丝毫犹豫,冲上去猛然一刀斩下,从后面将其颈椎劈断。】 【神色惊骇的徐岩平浑身颤抖。】 【一脸难以置信的晃动了一下脖颈,下一刻脑袋直接从肩膀上掉落下来,垂在胸前。】 【屋内彻底平静了下来。】 【陈怀信来到桌前坐下。】 【血气依旧充斥在这里,看上去就如同人间炼狱一般。】 【但除去陈怀信之外再无第二个呼吸声。】 【先是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随后来到了地上将京兆府尹的尸体拖到了桌上,以桌布取血来到了旁边的墙上。】 【外面漆黑的夜空忽然间起惊雷。】 【陈怀信抬手在面前留下几个大字。】 【杀人者!】 【陈怀信!】 【一方面是为了报仇的痛快,同时也是为了能不祸及无辜。】 【这些达官贵人的性格,他们要是知道这么多人死在这里,但一时没有定论和说法,必然会拿其他无辜的性命来做交代。】 【官场的黑暗。】 【世家的无情。】 【还有如今承国世道之中的种种不公,这些都让陈怀信失望透顶。】 【所以留名只是为了吸引所有的仇恨。】 【就算以后只能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也没关系,他不想再让无辜之人因为自己受牵连。】 【雷鸣过后便是大雨。】 【陈怀信走出鸳鸯楼,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承国朝堂之上。 京兆府尹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后颈发凉。 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下线了。 推演太过于真实了。 以至于他明明看着天幕之上的自己陨落了,却好像现实当中也丢了魂一样…… 众人都能看得出来。 比起上一次的推演,陈怀新更加凶猛了。 比起之前所背负的仇恨更加真实。 一人一刀便把一座酒楼砍成这样。 那么多条性命交代在他的手里,还真是快意恩仇之辈。 而一旁的曲文端等人则是一脸戏谑之色。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不与民为善,最终还是要自食恶果。 尤其是京兆府尹以及其麾下师爷的行为更是不能容忍,陈怀信把他们解决了,倒也算是为承国除了一道毒瘤。 “报!” “陛下,人已带到。” 外面传来了太监的声音,所有人为之一震。 终于来了! 姬清珞当即宣布带人进殿。 随后徐岩平和京兆府尹的儿子便被拖拽了上来。 此时的两人吓得浑身发抖,他们在外面看到了天幕之上的推演,当时就意识到情况不妙。 尤其事到如今还处在整个承国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们在推演当中冒犯了陈怀信。 这就是找死! 而且随着推演进度的不断发展,他们才知道自己在未来究竟犯下了何等不容饶恕的错。 挑战了承国的官吏体制,而且还出现了舞弊代写的腌臜行径,实在是万死难赎。 以身试法,知法犯法。 而且背负的还是京兆府的名头。 这可是长安最高的行政单位和管理机构。 这让天下人怎么看? “这不是号称在京兆府尹座下可以呼风唤雨的徐师爷么?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瞧。” 姬清珞语气阴沉,听的一旁几人浑身发抖。 “陛下,臣知罪。” 徐岩平疯狂磕头,此刻的他已经万念俱灰,为了能保住自己的族人和其他亲眷,只有诚恳的认错才是他该做的事。 “不。” 眼见对方这样,姬清珞冷笑了一声。 “准确的说你并无官秩在身,还不配在朕的面前称臣,说到底只是京兆府尹麾下的一条狗罢了,仗着自己有几分谋算就对我承国百姓这般无情,视人命如草芥,恶事做尽,真是好大的胆子。” 听着姬清珞的训斥,此刻的徐岩平已经说不出话来。 就算能说他也不敢说了。 多说一句自己都有可能九族不保。 所以认罪才是自己的唯一出路。 “想把这笔帐自己扛下来么?” 姬清珞眼见对方这样油盐不进,一句话也不说,一个态也不表,心中已经猜了个大概。 只要不把京兆府尹的其他事套出来,那么徐岩平就笃定自己不会连累其他人。 “好,那朕来告诉你。” “这次的罪名之大你扛不住,若是你从实招来,今日你必死,但其他人可以活,就当是朕许诺你的一个条件。” “这叫君无戏言。” 京兆府尹和自己儿子听到之后浑身一震,此刻的他们犹如坠入冰窖,通体发寒。 此刻他们也不敢赌。 但陈岩平却忽然间觉悟了什么一般,眼神甚至都开始变得坚定起来。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姬清珞亲口承诺了自己。 只要他把事情说清楚,那么可以少牵连几人。 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的选择。 这是姬清珞给自己最大的台阶了。 第529章逃离长安之后,腐朽之治 “这……” 徐岩平自己知道身份不妥,所以这可能是最后脱罪的机会了,只要把事情闹大,问题和矛盾转移,一切就还有机会。 “陛下,我愿说!” 顷刻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徐岩平。 京兆府尹和其儿子神情剧变。 这种时候站出来说话的,无疑是要将他们坑害致死。 谁也不想在这时候把事情摊开,但徐岩平已经被逼到了走投无路。 虽然此刻心中有万千恨意,但京兆府尹和其他儿子也没有办法回头怒视对方,现在任何动作都会坐实自己接下来的罪名。 现如今满朝文武看着眼前一幕,都颇为唏嘘。 没想到这第三次推演中造成陈怀性反叛并且仇恨朝廷的根源居然是眼前这三个家伙。 但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们这些官员间的勾结以及对于百姓的打压,早就让这江山社稷翻覆不稳了。 而陈怀信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罢了。 可叹这京兆府尹好死不死,惹上了未来整个天下最炙手可热的麒麟才子。 同时还激起了对方心中的恨意与血性。 “是,是大人安排我做这些的。” “小的先前心狠手辣,曾经以许多阴谋阳谋帮助大人解决政敌,并且铲除异己,这也才被大人重用,留在手下作为资深幕,僚帮助其解决仕途之上的各种阻碍……” “陈怀信之事小的实在不知,只是知晓他在民间的诗词双绝,并且有着高超的文采,这才想要将其拉拢过来,为公子谋求仕途晋升。” “之前户部文书栾大人……” “还有御史台胡大夫……” “对了,还有光禄寺朱大人和太常寺少卿……” 刚刚那些个还想要看热闹的世家官员,顿时傻眼了。 他们没想到这些事居然都被爆了出来! 这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黑历史! 原本这里面见不得人的勾当确实存在,但都只是来自于涉事者和京兆府尹之间的。 没想到知情者居然还有徐岩平这个祸害。 本来有些人还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但随着这位求生欲爆棚的师爷爆出的名字越来越多,他们的眼神也开始变了。 出大事了! 被念到名字的人表情和此时的京兆府尹一样,非常难看。 要是再让对方说下去,可就要彻底完蛋了。 此刻姬清珞则是坐在上面,微笑着向下看去。 这位女帝目之所及,那些人无不感觉汗流浃背,身心惶恐。 “好了,不必再说了……” 姬清珞将对方叫住,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事已至此,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且不说杀鸡儆猴,至少能够对在场的这些官员起到一个震慑效果…… 其他的事也就无需过问了。 “朕绝不食言。” “你的其他亲眷和宗族将会被迁出长安流放于塞外,保他们性命是朕给你最后的仁慈。” “谢陛下宽宥!” 徐岩平当即一个头磕在地上。 他现在已经不奢求其他的了。 能用自己这一条命换了这么大一盘棋下来,已经是稳赚不赔了。 “推下去,砍了。” 这一次是国法当头,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怕是也救不回对方。 京兆府尹他们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一声不吭的跪在前面听候发落。 而徐岩平则是被拖拽了出去,就地正法! 刚刚这场杀戮还只是开始。 在场的这些世家官员都惴惴不安的望向姬清珞,担忧着接下来的下场。 现在陈怀信还在长安城当中游荡。 他也会看到推演当中所发生的事情,就算今日激情落不杀徐岩平,往后对方会亲自报复。 一条性命。 时而重之,时而轻贱。 就像陈怀信在他们眼中的地位一样,这些人在姬清珞眼中也同样是蝼蚁。 不过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对于陈怀信他们可以不讲理。 但在当朝女帝的法度之下,却会让他们死的明白。 “京兆府尹,你怎么说?” “臣知罪。” 此刻京兆府尹也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虔诚的跪地叩首。 同时寄希望于姬清珞能够忙开一面。 而一旁京兆府公子则是眼神惶恐的左顾右盼,希望能够找寻到一线生机。 不过这一盘死局就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因为对于治下百姓的所作所为是他们必死的牌面,其他人都已经看得出来,唯独这两人还在迷茫当中。 “今日之事,朕必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来人,削去京兆府尹之子全部官职,收缴一切在位时所得不义之财,尽数充公,下放诏狱,严刑审问,此事曲文端你去负责,若是刑部之中还有包庇之事,唯你是问。” 曲文端当即抱拳。 “是!” “请陛下放心。” 此刻的京兆府公子一脸惊骇。 他甚至还以为自己的父亲还能救自己,现在看来不过就是一厢情愿罢了。 因为他爹已经自身难保了…… 他一直都认为京兆府之下自己最大,有自己亲爹罩着,就算是闹到公堂之上也没有关系。 但是至今他方才幡然醒悟,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我花水月。 真要清算起来的时候,没有一笔账能够漏算。 “爹,爹救我啊!救我啊。” 此刻的他只剩下声嘶力竭的哀嚎,但就算如此也已经无济于事。 但他亲爹此刻却面色平常,因为在听到刚刚姬清珞的安排结果之后已经心中有数了。 只要下到诏狱之后进行审讯,就代表没想要其性命。 这一点别人不知道,他心知肚明。 曲文端作为刑部尚书,和自己之间并没有私仇,更没有过节,所以多少可以保下一条命。 “多谢陛下。” 这件事只有他们君臣之间知道。 所以此刻京兆府尹虔诚的跪地拱手。 自己性命已经不重要了,起码儿子有条活路。 至于往后对方能否收敛过活,即便是作为一个庶民也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至于你……” 姬清珞摇了摇头。 “枉负君恩,这也是你自找的死路。” “带到大理寺,所有相关过往的事情一并清查所有关于迫害我城管百姓之事也一并追求到底,至于其他官场之中的勾当交由大理寺丞公办。” 京兆府尹含笑被带走了。 此刻的他无话可说。 走到这一步,坦然赴死就是了,这也是他咎由自取的结果,所以最终还是怨不得别人。 “刚刚那徐岩平说了很多人的名字,这些大人应该有至少半数在这朝堂之上吧。” 说到这姬清珞笑了一下。 处置这些真正身居高位的官员不能一刀切。 像是京兆府尹这样已经毫无活路的可以直接办了,但其他人就另当别论了。 时机还不成熟。 “是,陛下,臣在……” “陛下,罪臣在此……” 一些细微的声音从角落当中传来。 他们现在不认也不行了,刚刚徐岩平如同疯狗一样乱撕乱咬,若是再拒不承认下场更惨。 但是姬清珞却突然神秘一笑,对于他们自然另有处置。 “这位也算做是我承国的肱骨之臣,与那京兆府尹一样,都身居高位,乃是我承国柱石。” “你们先前的功过朕自有评说,就算再有问题也能够与之相抵,今日之事就当是一个警告,明正典刑之人有一个就够了,若是全部杀尽,往后便不好治国了。” 此话一出,很多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这种时候他们还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姬清珞话里的意思他们自然也听得明白。 这一次只是警告,但如果下一次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死那些炮灰之中必定有他们。 朝局动荡,由不得他们继续如先前那般肆无忌惮下去了。 不管其他人能不能够脱罪,他们这些有前科的必定会清算到底。 所以纵然是世家官员,也开始警惕起来。 “诸位,很多事朕不想说,还请诸位好自为之。” “关于这场推演,朕不是想赶尽杀绝,而是要告诉诸位,求得是一个承国的救国之法,倘若有人使绊子或是给朕添乱……” “就算是动摇国本,朕也要杀了他!” 一时间下面众人皆不敢言。 …… 【血溅鸳鸯楼之后,陈怀信离开了。】 【长安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留下去了,所以他连夜南下,去南方避祸,这样才可以求取一线生机。】 【但这场杀戮已经开始就不会轻易停下。】 【京兆府尹之子在得知事情真相之后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所有消息。】 【陈怀信被定义为杀害朝廷命官和承国柱石的恶人,先前的海捕文书直接变成了最高通缉令,一旦抓住就地格杀。】 【因为京兆府尹之死影响太大,朝野震惊。】 【“一介草民,好大的胆子。”】 【姬清珞在听说此事之后颇为震怒。】 【鸳鸯楼上死的不只有这些朝廷命官,还折损了他们的尊严,承国之中的这些大员居然如此轻易的被杀,可见凶手之穷凶极恶。】 【“京兆府尹之子陆林承袭其父亲官位,先前官职再升一品,为新任京兆府尹。”】 【“陆林人品贵重,深肖朕躬,日后携领长安之事。”】 【“谢陛下。”】 【这位新晋京兆府尹陆林在大殿之上跪着哭泣,痛哭流涕,看上去十分悲伤,殊不知内心当中却是万分激动,如果不是有这次机会,他可能一辈子也顶不了他老爹的班。】 【他知道自己父亲以及徐岩平他们因何而死,不过他们知道这秘密的人已经没有了。】 【对于姬清珞的安排,姬长宁她们则是在朝后找了过来。】 【“小姑,情况不对啊。”】 【“是啊。”】 【“按理来说一个普通百姓,若是以下犯上,必然会遭到京兆府尹的缉拿,就算抓不住也会被先通报巡防营,但是这一次的情况有些古怪。”】 【“什么意思?”】 【姬清珞还没反应过来。】 【他对于陈怀信这个名字也有些记忆,但好像只是如梦幻般,回忆而起具体对方做过什么她并不知晓。】 【“这件事只是京兆府下达了海捕文书以及通缉令,具体对方的罪状罗列的有些模糊。”】 【“凭他一个普通人居然能杀了七个官差?”】 【“那他就不是普通人。”】 【姬长灵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 【“以我的实力,同事对抗五名京兆府的持刀护卫都可能会有意外,更不要说他一个普通百姓了,这里面有问题。”】 【姬清珞皱起眉头。】 【她不明白自己侄女为什么要帮一个杀人犯说话,当下朝廷命官被杀,这是震惊朝野的大事,应该是一桩铁案无疑了。】 【“你们是认真的?”】 【姬长灵认真的点点头。】 【“也许他本身就是穷凶极恶之徒,整日刀口舔血也说不定。”】 【“那这样的人有何道理要去鸳鸯楼斩尽杀绝呢?江湖之人求得就是一个亡命天涯,既然已经跑了,再折返回来岂不是铤而走险!”】 【姬清珞闻言沉默了。】 【在此之前她确实没有想过这其中的问题,现在看来,似乎确实如此。】 【“你们是说这其中有隐情?”】 【“小姑,我们只是觉得这桩大案不会那么简单,一夜之间鸳鸯楼死了数名朝中高官,如果真有不妥之处,朝廷也该知情。”】 【姬长宁一脸认真的分析着。】 【“好吧。”】 【“若是这其中真有文章,我们也要有办法调查才行。”】 【“你们有何看法?”】 【听到姬清珞这么问,姬长宁说出了自己内心所想。】 【“小姑,若是这其中真有隐情,我想应该想办法调查清楚,既然明面上已经有人要去追捕那陈怀信,我们可以私下跟去。”】 【听到对方这么说,姬清珞眼神一动。】 【有些道理……】 【先前她曾经就听说过承国的吏治有问题,而且存在着腐败现象,官官相护,彼此勾结更是数不胜数。】 【只是一直没来得及过问此事。】 【现在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不管这件事最后结果如何,派人暗访并且调查承国的基本吏治是个不错的选择。】 【“也罢,但派谁去呢?”】 第530章找寻真相,皇室的动向 【“依你们之见呢?”】 【姬清珞看向了面前众人。】 【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亲人,这种时候不然不会说些不合适的话,所以姬清珞十分放心。】 【在场的姬长宁和姬长灵面面相觑。】 【这种时候按理来说她们可以毛遂自荐。】 【但偏偏不合适。】 【因为她们的身份较为敏感。】 【姬长宁作为皇长女,在这类问题上向来都是不过问政见的,因为她本身存在身份敏感问题,几个姐妹之中就数她最为特殊,若是日后论及顺位继承人,她也是首当其冲。】 【仅是这一点,她就不能以如此身份去做此事,一旦日后被发现了,这就是以权谋私。】 【皇长女姬长宁通过如此行为拉拢民心,攫取权力。】 【实在是不好听。】 【至于姬长灵,就更难说了。】 【作为可以说整个皇室当中仅次于姬清珞的武夫,在战场之上确实权威足够,但要是介入到关于政治的党争调查当中就不妥了。】 【更何况这还是关乎到承国当下格局的事。】 【“小姑,如果可以,我们可以从其他皇妹们当中挑选出人来。”】 【“如此倒也是个办法。”】 【“其他人朕也信不过,难保不会有人参与到这其中来,人们常言是世家在这其中作梗干预,这一次朕也只能举贤不避亲了。”】 【“你们觉得谁去合适?”】 【姬清珞又从新把话题抛了回来。】 【姬长宁思索片刻之后就开始了分析。】 【“长落近来在宫中较为繁忙,她怕是不妥了,而且这番行动需要的是不引人注目。”】 【“没错,如今长落的威信也是不低了。”】 【说话间姐妹二人相视一笑,还流露出几分苦涩。】 【这也是她们没想到的。】 【姬长落在这些年的进步当中已经开始崭露头角了,这一点确实有些意外,虽然还没有正式切入政治当中,但已经开始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口碑。】 【光是这一点,就让时常辅政的姬长宁都佩服不已。】 【确实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长瑶和长薇还太小,她们行动起来也不方便,这个时候就让他们担当此大任还是有些太早了,所以……”】 【说到这姬长宁的眼神一动。】 【“最合适的还是长兮和长清,老四老五她们倒是比较闲,一个喜欢搞些小发明,一个热衷于诗词歌赋。”】 【至少在外人眼里这个身份说得过去。】 【首先不会引起非议,其次她们也有着足够的忠诚度,最关键的是执行力方面也不差。】 【“好,就这么办。”】 【姬清珞皱起了眉头。】 【虽然自己做了这个决定,但不知为何,隐约之间能够感觉到这其中存在着问题。】 【十分奇妙的意识。】 【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暗中将未来的景象送到这里来,她窥见的是不一样的未来。】 【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就算看到的也该是国家长治久安。】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她好像看到了一些不曾见过的画面。】 【承国亡国。】 【新帝即位。】 【那张模糊的脸自己似乎见过,也很陌生。】 【这些事情自己之前也有过猜想,但毕竟没有最后的证明,所以也只是猜想。】 【此刻的姬清珞只有一个想法。】 【把事情调查清楚。】 【尤其是这个最新上任的京兆府尹陆林。】 【这其中还有一个十分不妙的事实。】 【倘若这只是一桩简单的人命案也就罢了。】 【就算死了一个京兆府尹又如何,当下的承国国体没有受到撼动,就是最大的保全了。】 【吏治,法度,基本的官僚群体……】 【只要这些无恙。】 【承国就还在。】 …… 天幕之下的人们看到这一幕都深感无奈。 事到如今推演之中的姬清珞居然还妄想着承国能够安然无恙。 这已经不是天真那么简单了。 而是身为皇帝的执念蒙蔽了她的双眼。 身为皇室中人,对于江山社稷的认知难免会出现偏差,这也就给了那些个官僚阶级从中作梗并且拥护世家干预政治的机会。 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位女帝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安城当中的百姓们已经是第二次看到这一幕推演了。 除了唏嘘感叹之外,再无他法。 而此刻大殿当中的众人也已经麻木了。 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见证王朝的覆灭,到头来看到的依旧是这样一滩烂泥…… 世家官员们都不做声,每次目睹陈怀信收拾旧河山就像是在鞭尸一样。 “唉……” 姬清珞一声长叹。 多少唏嘘多少感慨。 当初自己在面临国难之时,选择开启国运之测的鉴天镜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现在看来,这迫不得已的选择还是真正更改国运的关键所在。 因果造化错综复杂! 如果自己没有事先做好安排,那么未自己也会和推演当中那样处在混沌当中而无法察觉真正的危机实则就在眼下。 另一边,几位皇女也注意到天幕之上的画面。 “啊,这一次要搭档给那陈怀信的人不是三姐和四姐了呀。” 姬长瑶一脸认真。 此刻旁边的姬长落则是有些无奈。 自己心中对于陈怀信也是有一定感情因素在的,但推演当中的事情却做不到完全一致。 如今在这场推演当中,自己看来也只能居于幕后了。 毕竟按照推演的规矩来看,谁能够走在推演之前就能够获得后面的戏份。 自己只能算是杀青杀早了。 但一旁的姬长清却是说不出的激动。 美眸之间所闪烁的意味何其深厚,要知道最开始举荐这位诗词双绝陈怀信的人就是她。 但没想到前两场推演都和她失之交臂。 不仅三姐四姐成为了对方的皇后,就连自己的六妹姬长薇也捷足先登。 这让姬长清内心当中十分的委屈。 有一种自己看重的人,却被亲姐妹占了便宜的感觉。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一次总算是轮到自己登场了。 再看一下一旁的姬长薇,更是有些委屈。 自己从第一次推演之后就再也没有登场了。 这种落差感让他看向了一旁的姬长落,他们姐妹二人反倒是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只不过此时在这里讨论这些并不合适。 眼下老四姬长兮和老二姬长灵正在宫中等待着他们小姑的见面。 因为事关陈怀信的去向。 这一点众姐妹还是知道的,有些话不能明说,只能够暗中表达。 接下来承国何去何从也正是应在这此间。 域外,帕提亚帝国。 皇室。 “他们这到底是在干什么?东方的女帝如此是非不分吗?真是可笑。” “还以为他们有着古老的文明,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群野蛮人罢了。” “不足为虑,不足为虑。”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帝国当中还有一些很优质的物资,我们都不会和这种国家之间产生贸易。” 此时,帕提亚的国王正在指着苍穹之上推演的画面,批判着姬清珞的行为。 在他看来,自己的统治无疑是优越的。 作为他们帕提亚帝国传承这么多年的君王,在治国理政方面可以碾压姬清珞的实力。 看上去这个东方王朝的最高掌权人也不过就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罢了。 听说对方确实是以武夺权,并且奠定了现如今承国的基业。 想来也是可笑。 同样能解释清楚。 正是这样没什么脑子的皇帝才能够做下如此荒唐的决定。 “国王陛下,他们的女帝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做出如此选择,我等不可掉以轻心啊。” 一旁的王公大臣们出言提醒,这才使得这位帕提亚的国王冷静下来。 回想刚刚的说法,确实也有些过激了。 但是姬清珞形象在他这却变得愈发一般了。 “不过既然已经安排了那京兆府尹之子继承自己父亲的一切,为什么一定要调查?”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像他们这样的帝国是长久不了的,终有一天会因为这其中的变数而亡国。” 国王冷笑一声,随后自顾自的喝起了桌上的美酒。 同为这一片版图当中的帝国,他对于承国本身就有吞并之心。 但是听说那承国的边防军很是厉害。 再加上他们国内也拥有着强大的铁骑军队。 正是这样的背景,才让自己迟迟不能下决定。 如今承国的命运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他们能够从此中推测对方日后的走向。 若真是可行,到时候再出兵进行围剿,断了他们的国运,夺了他们的江山,也未尝不可。 相比起罗马和印度这些个无法在第一时间抢占先机的国家,自己的地理位置太适合了。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只要整顿兵马,剑指那中原,随时能够出兵以求捷足先登。 另一边。 罗马。 “这承国有些意思。” 教皇站在教廷之中的广场上,眼神平静的看着上方的推演。 他对于这陈怀信自然是很感兴趣。 一个年轻人能够蛰伏待机,毕功于一役。 甚至斩杀了一个国家国都的最高行政长官兼治安一把手的京兆府尹,还将一众朝廷大员全部葬送在鸳鸯楼当中。 不管是从胆略还是手段上看,都是堪称一代枭雄。 这样的人就算是放在他们罗马当中,也能够担当执政官或是大将军的身份…… 只可惜身在敌国! 不能为之所用,便是敌人! 对于罗马这种喜好征战的血统而言,一切没能够踏平并且征服的土地都是他们的敌人。 就算现在还没有开战,日后也会成为潜在的威胁。 若是不能让他们成为罗马的附庸,那就趁早灭了吧。 虽然承国的军事实力暂时不详,但看他们这般腐败的吏治,想必也是折腾不了多久了。 “教皇冕下。” “这承国还真是无知且可笑。” 听着一旁的几位教廷特使所说,教皇眼神凝重,虽然他确实对于承国有想法,但当下那位女帝的所作所为还是让他有些看不懂。 “因为一时的顾虑而派遣自己的侄女去找寻真相,这是什么意思?” “听说在他们王朝,这个叫做微服私访。” “就是当权者以特殊的隐藏身份可以在百姓之中看到看不到的景象。” “有这等事?” 听到对方所说,此时的教皇还有些诧异。 在他的认知当中,根本不需要这样! 只要自己能够走到民间去,就会受到民众的热烈欢迎,这一点是无可置疑的。 完全没有必要搞什么微服私访。 自降身份这种行为在他看来太掉价了。 穿上平民的服饰,与那些下层阶级的人打成一片,只为了套取一些可怜的情报…… 这完全不符合一个上位者的尊严。 尤其自己还是当下最高权威者,要是让他们知道堂堂教皇也干这种事,往后的威信和震慑力便会直接一扫而空。 十分不利于管辖于民众! 更无法继续奴役那些灵魂! 所以姬清珞与那些皇女们的行为在他看来是不能理解的。 “当下这种情况,也无需多言了。” “不过那陈怀信,我倒是很感兴趣。” “准备安排一些个密探,尽量懂一些他们东方的方言,安排能够互通商贸的队伍护送,一定要确保在承国当中不会被发现,然后尽力去打探消息,看看陈怀信究竟是何种人物?” 有了教皇的吩咐,罗马当即行动起来。 与此同时,推演也进入到了下一阶段。 …… 【元凰十一年,岁末。】 【江南道。】 【年轻人缓步走在路上,身上所散发的气息颇为神秘,同时以斗篷遮面,披在身上的衣袍让他显得很是古怪。】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更没有人知道此人来自何处,沿途过往的行人对他都报以好奇的眼神。】 【按理来说到任何地方的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身份,没有官凭路引,也该光明正大的证明自身不是戴罪之徒,然而此人却恰好相反,形迹可疑,并且让人觉得特别危险。】 【好像背负人命大案的恶人一般……】 第531章北方的来客,新的身份 【“小伙子,看你样子不是本地人啊。”】 【“我们江南道的人都不像你这穿着打扮的如此古怪,你也是个奇人。”】 【在茶棚当中的老者已经十分年迈了。】 【他正搓着手和一旁的年轻人一起在炉火旁取暖,对方也是途经此处暂时歇脚的,两人也就此攀谈了起来。】 【“老人家,我确实不是本地人。”】 【“我叫陈怀信。”】 【“哈哈哈哈,你小子,陈怀信那是何许人也?那是朝廷钦定的恶徒,也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罪犯,你小子是睡昏头了,冒他的名?”】 【“老人家,我真是陈怀信。”】 【“别闹了,你怎么不说你叫陈真。”】 【“好吧,老人家,我叫陈真。”】 【“哈哈哈哈……”】 【随即两人一起笑了起来,在这个天气寒凉的日子里,也是难得如此一番祥和之氛围。】 【“小伙子,莫要拿老头子我寻开心了。”】 【“既然能够在此相逢,也算是缘分,我这里有上好的杏酿黄酒,请你喝酒,总该把真实姓名透露出来了吧。”】 【老人继续问着。】 【他确实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感到十分好奇,刚刚的询问也是想要将对方的身份套出来,万一真是重点通缉对象,那自己可就要想办法报官了。】 【当下的时局如此动荡,那些个被下放了海捕文书的承国要犯也是不少。】 【但要说敢冒名叫自己陈怀信的。】 【眼前这小子还是第一人。】 【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过此时的老人也对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戒心放缓了几分,能如此从容淡定的开这种玩笑,证明对方也不是一般人。】 【如果对方真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现在一刀切了自己脑袋也在情理之中。】 【老人甚至在一开始都已经想好了被对方灭口之前要如何讨饶了。】 【“老人家,也不瞒您了。”】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陈怀英!”】 【“怀英?好名字,虚怀若谷,少年英雄,年轻人,你这名字寓意不错啊。”】 【“哈哈哈哈,爹娘都没您老人家想的远。”】 【陈怀信笑着和老人干杯。】 【一碗黄酒烧的烫口,入喉之后心头也是难得的舒缓了许多。】 【“老人家,这陈怀信的名声都已经在你们江南道传开了?”】 【“小伙子,海捕文书啊。”】 【老人一脸的感慨。】 【“那可是整个朝廷的传信之力,别说是几日之内就贯通了南北,五湖四海想要全部知晓也不过是旬月的功夫,这消息乃是那些官差策马而送,肯定比得上你双腿行动的速度。”】 【陈怀信听闻微微一笑。】 【当下不再言语,继续喝酒。】 【“唉,可惜了。”】 【“您也觉得那些朝廷命官白白折了性命?”】 【“那不是,只是觉得还可以再杀几个。”】 【陈怀信听闻愣住了。】 【他怎么也不敢想象眼前这位老人居然能在这个时候说出如此有种的话来。】 【如果他没猜错,刚刚老人反复盘问自己的身份,就是想要确认最终的结果,若自己言语间露怯,或是有任何隐瞒的惶恐之相,只怕对方就打算去官服上报了。】 【这一点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陈怀信苦笑着摇了摇头。】 【走到这一步,自己反倒是有些不安了。】 【现如今整个朝廷的态度,要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对待江南道的百姓有了杀意,那么岂不是白白害了这些性命。】 【“老人家,这话可不兴说啊。”】 【“害,都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 【“如今是因为你到了这里,我才愿意和你讲述平日里这茶棚基本无人造访,就算有话也憋在心里说不得啊。”】 【陈怀信皱起了眉头。】 【难道还有其他的隐情?】 【随后老人说起了自己的不满。】 【陈怀信听闻才知道真正的黑暗已经遍布如今整个承国了。】 【先前那些个官员并没有管过地方的死活,因为他们都在朝中有着顶头上司撑场子。】 【正因如此,他们所以随时都可以被调离。】 【有一些苦寒之所在的父母官更是不闻不问,任由地方发展而从不干预。】 【在南方爆发了一些如同蝗灾和洪灾这样的大乱,但是却得不到第一时间的救灾,那些个官员无情的贪夺民脂民膏,搜刮来的财富全部孝敬给了长安的世家。】 【皇帝被蒙在鼓里。】 【不少的朝臣都不知此事。】 【正因如此,南方和东南沿海一代的百姓大多都是叫苦不迭。】 【渔民没法过活。】 【农民更没活路。】 【就算如此,他们依旧要背负十分难熬的重税,一度将很多人逼得家破人亡。】 【原本就已经积贫积弱的地方政治都受到了影响,最严重的是很多人选择落草为寇。】 【原本想着能借此机会震慑地方府衙,然后讨取些许的活命机会。】 【但没有一个县太爷或是官老爷在乎。】 【处置方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杀!】 【但凡是和这些流寇沾边的无一例外,全部斩杀,杀不了这些个犯人,就杀他们的家人,以通敌的罪名将这些人全部法办。】 【只不过因为官大以及压死人,所以下面这些个官差也不敢怠慢,只能照办。】 【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稳坐于府衙之中。】 【无辜的人却被逼得浪迹天涯,留下来也是死,走了也是死,抬头仰望青天,却看不到一丝生机。】 【而且那些长安的大官还把他们这些地方的事全部遮掩下去。】 【对上报告的说法无外乎三种。】 【流寇作乱。】 【煽动民变。】 【狂徒作恶。】 【正因如此,很多百姓敢怒不敢言。】 【陈怀信听到后面已经有些听不下去了。】 【长安之中经受了那么长时间的压抑,甚至还被逼的不敢露面,只能到处藏躲,终于熬了一年的功夫,才能手刃仇人,大仇得报。】 【现在到了南方之后才听说还有如此不堪的一幕,简直令人发指。】 【“老人家,您们就没有想过进京上诉么?”】 【“越级诉告是有门槛的,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哪来的资格?小伙子,一看你就是大地方来的人,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苦衷啊。”】 【老人笑着摆了摆手。】 【“更黑暗的只怕你还没见到过……”】 【“有的地方百姓们聚众一起尝试过去州郡府道一级的长官那里拦驾上诉,可最后的结果……”】 【“唉……”】 【多少无奈最终也只是化作了一声轻叹。】 【陈怀信听闻不再言语。】 【这其中的心酸自己也是深有体会。】 【给自己送饭报信的小胖,掩护自己并且照顾收留的老人家……他们都是死在这黑暗的吏治之下,自己唯一能替他们讨回的公道就是杀人偿命。】 【“罢了,小伙子,多说无益。”】 【老人从旁边拿来酒袋子递给了陈怀信。】 【“都是自家产的黄酒,留着路上喝,还能暖暖身子,多保重吧。”】 【“好,老人家,那陈某人就告辞了。”】 【“去吧。”】 【陈怀信拿起东西便要继续赶路,但走了几步之后,突然间半转身子看向了老人。】 【“老人家,若是有朝一日天下太平,吏治清廉,百姓安居乐业,你可还在这?”】 【老人愣了一下。】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此刻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好小子!”】 【“真有那么一天,要是我这把老骨头活着,定在此处等你。”】 【“那还有酒么?”】 【“管够。”】 【陈怀信听闻便不再回应,摆手离去。】 【老人也微微一笑,走到一旁的桌案处,将垫在烧锅旁边的通缉令告示丢入了炉灶。】 …… 姬清珞深吸一口凉气。 朝堂之上的人们都沉默不语。 之前的几次推演,他们知道了百姓疾苦,也明白一些地方的生存环境是极为黑暗的,但这一次的推演却具体到了如此程度。无疑是将他们成国的伤疤以及那些见不得人的腐朽之面。彻底展示给了全天下的看,不只是他们成国的那些百姓,还有域外的敌国,现如今都知道了如此真相。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丢脸那么简单的事了。 这更像是一种对于局势的警告。 警告所有有心之人。 而吉星路也在推演当中的陈怀杏眼里看到了那一丝怒意,并非是憎恶于某一位当权者。 而是对当下种种环境以及官官相护,勾结作乱的行为充满恨意。 “看来,又是一场风雨要开始了啊。” 一旁的王千禾他们也都露出了无奈之色。 今天是第三场推演了,以至于他们都很想知道陈怀信究竟会在这次做出怎样的举动来。 但此时一道身影缓缓来到了一旁的角落里,看向了坐在上面的季青落。 而身为女帝自然还是有着不同一般的察觉。 看到一旁的侄女后,也面露疑惑之色。 姬长兮? 这丫头怎么又回来了! 她明明让对方去休息,但此刻又回到此处,难道有什么话和自己说? 突然间姬清珞想到了此事可能和陈怀信有关,而且刚刚对方在上殿之时就已经给过自己暗示了,很有可能是关于陈怀信的下落。 面对姬清珞质疑的目光,姬长兮郑重的点头。 心意相通就在一瞬间。 “怎么回来了?” 姬清珞起身来到一旁,刻意进到了屏风后面。 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关注。 不止是那些保皇党,更有世家的目光。 所以只能选择这种保险方式和姬长兮对话。 “小姑,你准备什么时候见陈怀信?” “你们果然知道……” “是的,小姑明鉴,为了保护他,只能出此下策,不然隔墙有耳,长安不会容他的。” 听着姬长兮所说,姬清珞深吸一口凉气。 “好吧。”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机。” “新一轮的推演已经开始,暂时停不下来,只能找机会。” “他现在安全么?” “暂时安全。” 姬长兮的话让姬清珞也略微松了一口气。 她之前以为陈怀新确实在长安之中失踪,所以心怀挂念。 现如今的长安,不是她姬清珞一个人的长安。 虽然在天子脚下,但在这城中掌权之人,还有许多,危机四伏! 京兆府的事已经被自己解决了。 但其他的人和陈怀信可是死敌的关系。 那些世家的仇怨已经深入骨髓,要是真被抓住了,那必然是食肉寝皮,挫骨扬灰的下场。 现在自己的侄女给自己吃了一粒定心丸,也算暂时放心下来,只要找到机会和对方相见。 那么一切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他恨我么?” 最终姬清珞问出了一个关键性问题。 这是她最想知道的。 也许此番态度可以决定很多事。 姬长兮眼神坚定的摇了摇头,自己已经得到了陈怀信的基本想法,所以此刻十分肯定。 姬清珞微微一笑,这样一来自己就有把握了。 与此同时,承国各地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位在茶棚接待过陈怀信的老人在看到这般景象之后第一时间就躲了起来。 他没想到自己会意外出镜,并且被公之于众。 那些话虽然也积压在心里许久,但从来不敢与外人说,没想到在未来竟然会一吐为快! 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躲藏起来,不然性命不保。 好在老人并没有其他的亲眷,如今在此间也只是孑然一身,所以只要藏的细致一点就没人知道自己的去向。 一人逃走,全家安稳。 只是此事的发酵程度远比他想象的要夸张。 那些个被老人所说出来的黑暗真相如今刺激着各级官员,不只是江南道,其余的州府郡县中人都如坐针毡。 他们之前伙同长安的世家以及承国当中的那些高官巨擘们所作所为如今都被暴露了。 这下子可麻烦了。 一个老人的闲谈让他们感到天都塌了。 这些真相被朝中之人知晓后他们可都没好果子吃,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第532章各地躁动开始,乱象已成 承国官员们害怕还只是一个开始。 更重要的是这些对立的官僚矛盾开始正式激化,在承国的江山之中,不止有这些为祸一方的蛀虫,更有那些想要报国的有志之士。 他们虽然没有身居高位,但也在一些地方居于要职。 哪怕是一州府的文书也好或是某一道的参军也罢……总之都被这推演当中的内容所震惊到了。 一想到民间疾苦,国家危在旦夕,多少贪官污吏还在相互勾结,贪图享乐,致使民不聊生,最终走向亡国之路。 那种愤慨之感便油然而生。 各种各样的奏报和弹劾文书便涌向了长安。 这些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所发生的。 之前他们不敢。 就算知道也不敢,甚至可以说敢怒不敢言。 但现在不一样了,推演于天,昭告万众。 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只要长安那些官老爷和皇宫中的女帝不是瞎子,那就必定会接受这一事实! “但愿今朝可改革,青天照我旧江山!” “告!告!告!能参的都参他们一本,拼着这乌纱帽就不要了。” “上奏!说什么也不能再忍了。” 而那些个平日里为虎作伥并且逍遥享乐的地方官们都倍感头疼。 这毫无疑问是在逼着他们向同僚出手。 不杀不行! 这是动了他们这些和世家有关系的蛋糕啊。 但是那些个有意要检举这些恶行的人,又怎能会没有防备?大量书信向着长安而去,他们也谨慎小心以求活着见到河清海晏之时。 这些变动和骚乱在生成的同时,也在刺激着长安。 那些个世家官员们越发意识到这其中的情况不可控起来。 他们先前去往邢国公府上讨论此事,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但没想到这第三次推演直接把所有人最不堪的一面揭露了出来。 “该死的陈怀信!灾星,绝对的灾星。” “还没找到么?吩咐下去,出动家丁,能找的地方都找一遍,长安就这么大!这小子如今孤身一人还能飞了不成?” “实在不行就行贿,给巡防营和驻军处送钱,除了皇室亲卫之外都塞钱,多少都行,一定要把人找回来。” “没错,陈怀信不能活!” “这种人活着,我们就活不成了。” 天命不可违,国运篆刻在苍穹之上。 下方百姓看得清楚,他们就算再想遮掩也没有办法。 这种难以抗拒的痛苦使得众多世家代表心中开始酝酿起了反意…… 并不是他们想要抛弃现如今的国政。 而是他们已经享受这江山社稷太久了,过去还能依靠于掌权并且拿捏百姓的方式来奢侈度日甚至达成他们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 但现在陈怀信成为了导火索! 不只是朝廷高层以及长安中的百姓,如今整个城国上下包括那些城国之外的强敌们也都知晓了此事…… 这种公之于众的推演,无疑是让全世界的人都在以整个承国为标靶。 国强民弱才是最可悲的。 这浮华背后写满了虚假。 那些敌国的政客还有域外的野心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君臣不和是攻下一个国家最好的机会。 承国本来就已然面临灭顶之灾,这第三场推演无疑就是加剧效应和发酵影响…… 谁也无法抗拒。 更不可能逆转。 这些世家都是从过去传承而来的人,对于这江山的现状他们心知肚明。 政治嗅觉和自救意识比姬清珞还要敏感。 当下的承国想要逆转这一切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可走了。 这条路也是将一切弊病革除的舍身之路。 除世家! 灭门阀! 交权于众生,平权于百姓! 这些事情看上去容易,实则极为困难。 以陈怀信那种心性和本领,甚至都要蛰伏待机多年的光阴才能够夺下这江山,占住社稷。 而眼下姬清珞作为他们的顶头上司,若真想要这么做,肯定要忍痛割舍,甚至无情下手。 顷刻之间有多人就要身首异处,家破人亡了。 “吩咐下去……” 说话间一些个坐不住的世家官员想办法开始压制消息了。 现如今,京兆府上下都被肃清了一遍。 原京兆府尹陆大人已经去见了阎王爷,他的儿子更是被拉去严加审讯。 这一条线是肯定靠不住了。 所以只能他们私下去解决这些上报而来的东西,弹劾也好,揭发也罢,都是祸患。 按理来说三省长官俱为宰相,这种情况下肯定是要过问的,但是六部之下的那些文官还在这三省之前,消息无论从哪里传来,第一时间接收还是要走一遍形式的。 所以他们只求尽量在上达天听前就截下来。 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也值得。 一旦这些检举揭发地方官员的信放在姬清珞的面前,那么清缴行动就可以提前开始了。 这对于当下的局势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所有运抵京城的消息全部扣下来,能扣多少扣多少,避免有人直接与朝廷接触,最近一段时间绝对不能送东西到此。” “可是……这是要杀头的……” “来不及废话了,这件事情若是闹大,到最后掉脑袋的可就不是寥寥几个。” “速速前去操办!切记,一定要保密。” 这些暗中办事的世家此刻都万分紧张,生怕出了纰漏。 与此同时,之前那位京兆府统领的死讯也传了回来。 “臣刘允堂参见陛下。” 与此同时回来的还有当今承国兵部尚书。 此时,在场众人的眼神都向对方投去,王千禾他们也都看向跪在中间的刘允堂。 “你回来了。” 姬清珞微微一笑。 之前姬长兮就已经交代过了,现如今安排陈怀信去处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刘允堂也是知情者之一。 但是有很多话,姬清珞知道自己却不能问。 因为君臣之间还需要再演一场戏。 那些世家官员们可都在一旁看着呢。 若是这场戏没能圆过去,下一秒长安之中就会掀起一场更大的血雨腥风。 这些世家中人不敢明着反叛,名不正言不顺。 师出无名就是自寻死路。 因为他们害怕禁军镇压以及皇家亲卫的屠杀,所以他们只能把气撒在陈怀信身上。 “爱卿此去兵部安排,如今可与朕说说,究竟如何了?” “那京兆府统领为何没与你一起回来?” 姬清珞给出了自己的台阶。 接下来就是刘允堂的表演时刻了,没想到对方瞬间入戏,当即就明白了姬清珞的目的。 “陛下,那位统领,他,他……因公殉职了。” 此时的刘允堂语气十分沉重,听着在场众人都感到有些诧异。 不过很快他们都恢复了正常。 如今这大环境下死个人太正常了。 但究竟是怎么死的就得有个说法了。 王千禾他们相视一眼,笑意就在眼底从一开始去营救陈怀信就是一个不归路,蓄意害人者终将自食其果。 看来已经应验了! 而那些世家官员见到对方这样瞬间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死无对证! 好个死无对证! 且不说那倒霉的统领是否被这位兵部一把手杀了灭口,反正下场一定很惨。 随后刘允堂便开始解释之前所发生的事,重点还避开了当时所发生的真相。 天空落雷,直接将其劈死!这种事说出来就算是有人愿意相信,也没有太大的说服力。 气运之说,玄而又玄。 要真的能依靠这种办法将所有危害陈怀信的人全部斩杀那么,还要天子有什么用? 之所以国运庇佑,是因为只能够起到一部分震慑作用。 而那统领也是倒霉。 当时立功心切,一见面下令放箭,何其愚蠢。 他想要与陈怀信拼命,这才被惊雷干成碎屑。 最终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不过自己现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要保护朝廷的颜面以及承国的体面。 说成是和那些追杀陈怀信的江湖高手交手之时被误伤致死,这样一来更加可信。 那些从京兆府带出来的步卒回去之后必然不敢随便乱说,因为稍有不慎就是掉脑袋的罪过,他们背不起。 所以自己今日说的话,必然所有人都得认。 “太可恶了!” 章宏宇当即站了出来。 “想不到那些江湖中人居然罔顾朝堂的规矩,这普天之下还有没有王法?公然闯入公主府邸当中杀害我承国柱石,简直欺人太甚!” 听完对方所说其他几位保皇党的官员也在一旁应声附和。 很明显章宏宇画中的承国柱石形容的就是陈怀信。 而那些所谓的江湖中人自然就是幌子。 整个承国上下都有驻军镇守,各州府道也都有着严格的管辖政策。 虽然整体上来说吏治腐败,但军武之力还是够看的。 所以就算真有江湖中人想要作乱,也不敢在长安这种地方胡来。 所谓的那些神秘身份的追杀者,不过都是世家所安排好的罢了,现如今说这些话出来也是为了警告他们。 一旁闻言者皆不敢反驳…… 知道章宏宇骂的是他们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忍了下来。 在此还有一些个中立派官员也都窃窃私语。 他们并不蠢,只是立场摇摆罢了。 “原来如此,那陈怀信到底何处去了?” “回禀陛下,实在不知啊。” “而他出逃之后,臣也派人前去追击,轻骑连着跑了四条街道,甚至从长安中轴御道一路去了东西坊市,追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 “应该就是失踪了……” 这番话与先前姬长兮所说的相对应,在场众人就算想怀疑也没有理由。 “唉……” 无奈之下姬清珞也只能长叹一声。 这一声叹息也只是飙演技罢了。 如此也是为了演给那些世家官员看,眼看着现如今的皇帝也束手无策,让他们掉以轻心。 实则姬长兮和刘允堂他们归来之后,自己就已经无限的接近最终答案了。 想要见到陈怀信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对方现在很安全,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只要时机成熟了,自己就亲自去见这个年轻人,那时候一切都自有分晓。 “看来只能寄希望于他安全了,吉人自有天相,愿这气运也可保佑他吧。” 另一边。 陈怀信所居之地。 两道身影站在他身后,手中提着一些日常用品,十分恭敬。 “陈公子,我们受刘大人之命,在此照顾您。” “先前看您的推演实在是让我们佩服的五体投地,能在这种机会下照顾您是我们之幸。” “有什么需要您大可和我们直说。” 陈怀信十分认真的拱手一抬。 “诸位,多谢了。” “不过有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送别两人之后,陈怀信平静的看向了自己面前放着的棋盘。 这是自己让他们带来唯一的东西。 接下来的时间,自己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就好。 随后陈怀信缓缓坐下,认真打量着眼前的棋盘,脑海当中回忆起了自己在不久之前所有见到的画面,推演当中的记忆全部与之融合。 有关于煜国的一切,还有自己先前纵横百阖,计断天下的那些景象,此刻都倒映在眼中。 所有的记忆归一,彻底铸成了当下的状态。 所谓的神完气足就是这般模样。 “乱象已出,天下大动,有关于我的气运显化已经成为了推演之景,传遍了天下,那些有心人们都已经看到了。” “通过自身安慰南侧,外界自然也会蠢蠢欲动,在这种局面下,想必要做出选择很难吧……” “女帝陛下。” 此时的陈怀信微微一笑,自己的命数早就已经和这天下有着分不开的关系了。 虽然过去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执笔书写的文人罢了,最多就是帮人写信求个温饱。 但现在已时过境迁,今非昔比。 他身上肩负的可不只是挽救这座江山这么简单的事。 平定内乱,对付外来的那些野心之徒,彻底消灭这些世家的布局,将整个中原内外的吏治法理整顿一番,还天下人一个太平盛世。 所以陈怀信深知自己早已经没有可选的余地了。 接下来就是等那个至关重要的人前来了。 随后他拿起棋子缓缓的落在了棋盘上。 “开局!” 第533章团结立教,救民生疾苦 【元凰十二年,三月。】 【江南道。】 【陈怀信已经在这里游荡了几个月的时间了,但是却一无所获,因为不仅无处容身,而且还随时要面临来自于官府的缉捕。】 【自己身份太敏感了。】 【一直以陈怀英这个名字暂避风头。】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自己必须要想办法找到一个栖身之所。】 【不仅如此,还要有一个能够说的过去的身份,一个可以自保的背景。】 【不对……】 【仅是这些还不够,在当下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时代背景下,很多时候是没有规矩的。】 【也就是说自己甚至都会被蛮不讲理的官员直接抓走办了。】 【本身活着已经十分辛苦了。】 【再背上这些人命……】 【一切遭遇已经压的他喘不过气了。】 【“既然自己不能自保,那就抱团取暖。”】 【“朝廷,狗官,贼子们,这些都是你们逼得,有朝一日我乘风起势,有一个算一个……”】 【“咱们慢慢清算。”】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陈怀信开始在江南道考察,不过这里的环境还是有些不适合。】 【虽然比不上中原沃土,巴山蜀地之势,但也能以鱼米自足。】 【虽然也有官员作乱,但可以勉强过活。】 【民生疾苦就算再苦,也还能忍。】 【人间悲剧就算再惨,也还能让。】 【黑暗时局就算再癫,也还能容。】 【自己要想发迹,要想拉拢人心就还要在往南走,那里才是真正的乱象聚集地。】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 【这一点自己必须要把握住了。】 【记忆中曾经的自己试图借助于道教学说立法,但这一次已经远离了政治中心,那就用另种方法来开辟自己的事业。】 【继续南行。】 【元凰十二年,五月。】 【岭南道。】 【“好个三不管地带啊。”】 【陈怀信也是被眼前之景震惊了,要知道在任何时候,自己都是对国政抱有一定希望的,但这里完全就像是一个法外之地。】 【平日里其他地方也会有官府管辖或是朝廷直隶的节度使进行坐镇,又或者有一方族长和本地土家族约束……】 【但是此刻的岭南几乎什么都没有。】 【并非是那些官员不管,而是已经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 【好人坏人同处一地。】 【山下是普通百姓,山上是流寇悍匪。】 【镇上还有普通人过活,镇外都是疯狂的痞子野汉,就算偶有人口失踪,也只道是平常。】 【这样一片区域才是自己崛起的沃土。】 【正所谓乱世出豪杰,时势造英雄,自己也该开始研究了。】 【为此陈怀信先是拜入到一处铁匠铺里当帮工,准备了三个月的时间。】 【在此期间他蓄发改面,断眉易容,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精心观察是无法发现他就是那个杀了不少朝廷命官,血溅鸳鸯楼还大胆留字的陈怀信。】 【至于在这里他的生活也很简单。】 【一分钱也不要,以学徒身份干帮工的活。】 【只要一口饭就足够了。】 【在这样的条件下,老板就算再难也把他留下了,几乎是优质劳动力不说,还剩下了不少的开销,所以自然不会对他有太多关注。】 【在此期间,陈怀信开始了自己的准备。】 【先是暗中为自己打造了可以隐藏在衣袍之下的甲胄,因为有着特殊条件,所以几经淬炼之下造出了当世最先进的嵌铁质软甲。】 【这些都是隐秘进行的。】 【不仅如此,各种冷兵器也储存了一些。】 【想要单枪匹马杀出一条路来,不见血是不行的,必然要杀人立威才行。】 【至于杀的是那些贪官污吏,还是流寇悍匪,就要看他们谁往自己枪口上撞了。】 【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陈怀信开始收集自己需要用的硫磺,硝石,还从特殊渠道搞来了一些烟花爆竹所需要用的其他散材,最终囤积了不少的火药,因为有现成的素材,所以铜子,铁丸,铅弹也都逐一出现……】 【这一切做的好似瞒天过海。】 【事到如今都没人注意到这个年轻人的反常之处,只知道铁匠铺有个沉默寡言的大胡子帮工,除了干活就是发呆。】 【一切都准备就绪之后,陈怀信向铁匠辞行,说是要回家探亲。】 【半年的相处自然不是白费。】 【铁匠准备了几两银子送他做盘缠。】 【至此,陈怀信带着所有装备和心中的计划正式进入到了岭南道的百姓之中。】 【元凰十二年,十一月。】 【已入深秋,但偶尔还有寒雨和惊雷。】 【真正的四时不正。】 【在此期间陈怀信已经想到了要结交怎样的人,于是正式开始在民间搜寻,果不其然被他找到了。】 【一个同样落魄于世道的男子。】 【冯远山。】 【“冯大哥。”】 【“你想过改变这世界么?”】 【“没有。”】 【对于陈怀信的问题,对方则是十分无奈的回避了,有些事情可以聊,有些事情聊了是要掉脑袋的。】 【陈怀信见状也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和对方聊起了其他的。】 【冯远山的遭遇让他很满意。】 【虽然和自己这种背负血海深仇的不一样。】 【但是这其中有着特殊的原因。】 【比起自己敢于反抗,对方完全就是逆来顺受的代表。】 【先是三次科考不中。】 【然后家中耕地被一些富豪土绅征取。】 【准确的说是横征暴敛之下的边角料。】 【分文不得。】 【这还不算最惨的。】 【最惨的是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没有了容身之处,因为之前领过官府的粮,所以现在被要求还债,说是国家吃紧,需要反哺于政。】 【陈怀信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差点笑出来。】 【长安之中夜夜笙歌,世家大族活的更是酒池肉林,纸醉金迷。】 【整日欢愉作乐,颠鸾倒凤不知天日。】 【就算是他们这些地方的官员也是吃的脑满肠肥,赚的盆满钵满,敲断百姓骨头也要榨一捧油出来。】 【现在的冯远山就是这场压迫之下的倒霉蛋,不仅倾家荡产,甚至莫名其妙的背负了债务,最离谱的是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还不够努力,甚至愧对国家。】 【“你听着……”】 【陈怀信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之人。】 【“你知道长安的生活么?”】 【“不知道。”】 【“诗文里纸醉金迷,夜夜笙歌之景不及其十分之一,你听说过的极尽奢靡之象甚至都无法描述其中的万分之一。”】 【“呃,天子脚下,国都所在,过的好一点没问题吧。”】 【冯远山挠了挠头,一脸无奈。】 【陈怀信知道这些不足以说服对方。】 【“说个最基本的。”】 【“岭南道一代的官员,吃拿卡要,普通府衙的县太爷一年的供奉你猜多少?”】 【“三百两?”】 【“不。”】 【“五百两?”】 【“哼,还是太年轻了。”】 【陈怀信冷笑一声。】 【“基础供奉一百九十两,杂七杂八加起来上万两,这还不算他自己的私产,就算是在大灾之年,这数字也没变过。”】 【冯远山愣住了。】 【这个数字让他不能接受,但很快又怀疑起了陈怀信话里的真实性。】 【眼见对方不信,陈怀信说起了自己从北到南这一路走来的所见之景。】 【从长安之中的世家享乐到江南道的官僚压迫,从中原之上的门阀大族克扣百姓到地方重税官逼民反,落草为寇,上下层之间的矛盾和相互影响的真相被全部揭露。】 【两人对此话题聊了整整一夜。】 【翌日清晨。】 【“真是岂有此理!”】 【冯远山拍案而起,直接将桌子掀翻。】 【油灯已经燃尽,与此同时燃尽的还有他内心当中最后的理智。】 【“如此待我,还当我是承国子民吗?”】 【愤怒的冯远山眼神之中满是怒意。】 【陈怀信知道自己要等的时机到了。】 【接下来就是说明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了。】 【“冯大哥,如今乱世我只相信四个字。”】 【“律己则安。”】 【“但想要保护自己也已经成了十分困难的奢望了,朝廷不给我等活路,想要破局就得另觅他法自救。”】 【冯远山现在对陈怀信已经十分信服了。】 【“不知怀英兄有何高见?”】 【“我等当需报团才能自保。”】 【“报团?聚众之事在我承国已是不允许之事,要是被上面知道了……”】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进退皆死毫无活路,这样的局面冯大哥还在考虑这些?”】 【被陈怀信这么一激,冯远山破大防了。】 【自己沦落到这等程度和承国的吏治和法度限制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事到如今竟然还如此畏首畏尾,简直不可理喻。】 【“好!”】 【“怀英兄,你说该怎么办?”】 【陈怀信等的就是这一刻。】 【先前所言并不是为了忽悠对方,而是要让冯远山睁眼看世界。】 【现在一切就绪,就差最后一把火了。】 【“先贤曾经说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此乃大丈夫所为,我们现如今的处境只在第一层,但身为读书人,作为顶天立地之辈,位卑未敢忘忧国,所以就算只为自己着想,也要肩负起日后救国救民的责任。”】 【这番话一说完,陈怀信眼神瞬间变得锋芒起来,犀利无比。】 【“所以办法只有一个。”】 【“立教!”】 【“立教?”】 【冯远山听闻这两个字,一时有些发懵,他也算是受过诗书礼仪教化的,所以对于立教自然明白意味着什么。】 【不过此刻这话从一个陌生人的嘴里说出来,却显得十分古怪。】 【“怀英兄,当今天下儒释道三家并行,已经不需要其他的思想了,百家争鸣也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你会不会有点……”】 【“你觉得我疯了?”】 【陈怀信微微一笑,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儒释道不过都是为了顺应教化和治国理政而出现的罢了,对于这世间真正的疾苦无法挽救,只是对人心的保护罢了,仅此而已。”】 【“可人要是都死了,人心何用?”】 【此话一出,冯远山彻底愣住了。】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惊世骇俗的理念。】 【虽然自己此刻十分惶恐,但更多的是激动,因为他觉得陈怀信并不是在说什么空穴来风,对方一定深思熟虑之后才有如此见解。】 【“怀英兄,细说。”】 【“我们现在因为信仰不同,所以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且不说承国之中的这些恶俗规矩,就算是最普通的官僚也和我们不对付,既然这样我们自然是要互相帮助,但人们都是自私的,如果信仰和畏惧不能统一,那么就无法做到同步,也就没法真正自保。”】 【冯远山一脸震惊,说的太对了。】 【比起书塾先生说的还要振聋发聩。】 【和陈怀信所说相比,自己之前听到的那些所谓的圣贤书简直算不得什么。】 【“我们立教就是为了抱团。”】 【“百姓没有活路了,抱团只是为了活下去,这有何不可?”】 【“我们不是要造反,我们只是为了能活下去,所以我们可以提出教义,让大家一起努力,财富资源,人力物力,这些都汇聚在一起,然后进行更加合理的分配。”】 【“至少要给所有人一条活路。”】 【“如果在这样的基础上继续发展下去,往后不止人人可活,还可以人人做官,人人为政,人人平等,人人安居乐业……”】 【说到这陈怀信便不再言语了。】 【冯远山一脸的呆滞。】 【说的太好了!】 【对方已经被彻底拉拢到了这恐怖的幻想当中,甚至已经完成了洗脑,在他所学的先贤书记之中提到过。】 【这种天下为公,生活富足的日子名为……】 【天下大同!】 第534章无神之名,立人教之始 【“如果真的有天下大同……”】 【此刻的冯远山满脸难以置信。】 【他不敢想陈怀信接下来的话意味着什么?如果说立教真的能够开辟一个时代,那他们就是这引领这时代,站在潮头的先锋。】 【“你所谓的教依附于什么?”】 【“这个很重要。”】 【此时的冯远山已经开始帮助陈怀信考虑问题了,当下他们想要建立信仰就必须要先收集民心,而这个前提就是建立一个人们可信的说法。】 【也就是他们的核心教义。】 【如果依附的点太过生涩,只怕无人可信。】 【太过虚假又会引入怀疑和不满。】 【“神明?”】 【“不是。”】 【“是咱们上苍的天庭共主?”】 【“那是咱们道教的选择。”】 【“那是什么?”】 【“我要选择的教义亘古而存,不是儒释道三家之中任何一个。”】 【“就是我们人!”】 【“人?”】 【冯远山愣了一下。】 【他一度怀疑眼前之人是不是疯了,这说法未免有些太难以取信了,他们这些普通人就只是来凑数的,说白了一代又一代的更迭之下,早已经没有了所谓的尊严,以人而立教,何来的威信?】 【至少在自己过去的几十年里,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如今也同样如此。】 【“怀英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很简单,人才是最早的生灵图腾。”】 【“你真以为皇权神授是自古以来不变的?”】 【此话一出,冯远山傻眼了。】 【这么古老的理论,自己当然没有听过,但是从陈怀信这番讲述当中,他能够感受到非常真实的意义,就好像自己重生了一般。】 【陈怀信微微一笑。】 【这样就算成了!】 【在很久以前,所有人的认知当中都是神明在上,但殊不知人才是最早的至高生灵。】 【飞禽走兽,哪个没有特殊的生存之道能日行千里的马,镇山的虎豹,力大无穷的牛,这些都无法与人相提并论。】 【所以每个人都是天选之人。】 【每个人都是构成人族这个巨大图腾的一部分,但因为有了黄权的出现才有了三六九等之分。】 【本来这并不重要。】 【只要百姓吃饱穿暖,可以繁衍生息,安然度日过完这一辈子就足够了。】 【但现在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少部分人为了自己的私欲开始借助君主霸权之名不给其他人活路了,直接间接的搞得民不聊生,这样的局面就不该出现。】 【既然出现了乱象。】 【那就该有人来拨乱反正。】 【陈怀信知道自己这个以人为本的教义可以流通开来,认可的人也会越来越多,虽然最终可能需要几场硬仗,但是一切都值得。】 【“所以我们要发扬的是人教!”】 【“信仰于人,以人为本。”】 【“这就是我们的教义!”】 【陈怀信目光灼灼的看着冯远山。】 …… 岭南道。 一座寺庙之中。 正在躲雨的冯元山也同样看着苍穹之上的画面,整个人都呆住了。 自己万万没想到,只不过是在这里躲个雨,就能看到这等惊人的场面。 如今推演已经是普天之下所有人可观之。 不用问也知道,自己现在也已经成为了目标。 “造孽啊!” 冯远山长叹了一声,随后便准备要撤走。 因为他知道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惹上大麻烦了,到时候不只是官府对自己追击,而且那些长安当中的达官贵人也会要自己的命。 世家眼里容不得沙子。 更不要说自己这个钉子了。 谁要是和陈怀信扯上关系,肯定是死路一条。 之前推演当中的那个老头不知道是否还活着,反正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 虽然他也很想关注和这位推演当中如枭雄一般的人物合作有没有后续…… 但是当下活着更重要! 于是在雨夜之中,冯远山正式开始了自己的逃亡之路。 另一边。 长安。 “好啊,好啊,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那些个藏在暗中的门阀氏族大佬们也都察觉到了这情况的不对劲之处。 先前那两次推演人不知晓,所以关于陈怀信究竟做了什么,他们也可不公之于众。 但现在不一样了,时过境迁,这其中陈怀信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人们都在睁眼看着。 那些个和陈怀信有过勾结之人也会在推演当中出现。 这些无一例外都是祸患。 而陈怀信就像是一枚火种,走到哪里烧到哪。 用不了多久,所有世家大族的对手就会遍布天下了。 “吩咐下去。” “马上派人传信到岭南道,让那里的官员去抓捕这个叫冯远山的家伙,还有把之前和那陈怀信有关联的人全全部抓住,能审就审,审不了的就扣押起来,绝对不能让推演成真。” 黑暗之中,一道苍老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但很快就引来了其他人的反对。 “你疯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下局势已经十分不好了,你还要这般火上浇油,这种做法就是在饮鸩止渴,这推演可才刚刚开始,难不成还能把所有推演当中所涉及到的人全部杀掉?” 此话一出,之前那个提出想法的声音冷静了下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 当下他们的条件可比之前差太多了。 现在君臣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如果不是现在条件不允许,姬清珞怕是早按耐不住,下令将他们全部抄家斩首了。 而门阀世家不代表没有底气,他们同样有着颠覆江山掀动天下大乱的手段。 只是谁也不敢贸然出手。 因为现如今就是一场在不断僵持中的博弈。 陈怀信也是这博弈当中最大的变数。 现如今推演已经成了人尽皆知的事,要在这种情况下对天下人出手,那就是在授人以柄。 原本世家的口碑已经很差了,现在要是肆意的去杀戮,反倒会引起百姓的群起而攻之。 怒不得啊! 到时候整个承国上下举国而拥护皇帝,那么姬清珞就彻底躺赢了。 什么都没干就会获得所有人的支持。 如此结局太可怕了…… 他们这些在世家官员背后支持着的门阀大族可不敢想如此下场有多么荒唐可笑。 要说姬清珞这位女帝,本身也没有特别显著的治国理政之能。 但若是因为世家的反向操作,最终成功使其笼络大批人心可就麻烦了。 这样给人做嫁衣的勾当,他们绝对不能做。 万一到时候轻易就断送了这么多年来积攒下的家业基础,那就真成了千古笑话了。 “那我们怎么办?” “若是那些在民间的百姓借着陈怀信的名义做乱怎么办?这小子先前多能折腾你们难道不知?完全就是会致我们于死地的毒瘤。” 正在众人讨论之时,另一个声音响起。 “当下我们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先找到陈怀信,这是我们翻盘的唯一机会。” “如今对方就在长安之中,只是我们不知道的具体下落罢了,如果能够将他找出来,秘密的处决掉,那么推演也就不复存在了,世上没有了这个人,对我们而言是百利无一害。” 众人又再度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为了抓住陈怀信,已经散出很多人去找。 甚至不惜花钱贿赂了巡防营,目的只是想要在这长安城当中多遍布几个眼线。 甚至不惜铤而走险! 但是现如今没有任何的进展。 “你们说这陈怀信究竟去了何处?长安就这么大,我们的人也不少,偏偏就没有线索。” “难不成这小子躲到皇宫里面去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这皇宫当中也不是没有我们的眼线,找不到啊。” “怪了,不在皇宫,不在城中,难不成还能飞到天上去?” 如今这些门阀大族们都愈发惶恐起来。 陈怀信一日找不到,他们就一日不得安生。 虽然长安现在已经开始戒严,朝中的保皇党和他们这些世家代表都纷纷出力,两头找人,但始终没有头绪。 他们还想过要不要去皇宫当中搜人,可因为也没得到具体的情报,始终没能付诸实践。 长安之外更不可能。 他们埋伏了杀手,并且严查那些出城之人,只要抓到一个可疑的就会暗中扣下。 可惜这几日的功夫全部白费了。 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也正因如此,长安之中的气氛开始变得愈发微妙起来,世家官员们除了关注天幕之上的推演之外也开始思考起了接下来的对策。 在不知道谁会成为弃子的情况下,只能谨慎小心。 在他们背后的门阀大族眼中,一切皆可抛。 倘若陈怀信展露锋芒,突然横空出现要对这些大族之中的关键人物开刀,那么他们这些曾经的马前卒,麾下犬一个都跑不了。 “没办法,继续找,这就是一场竞速。” “如果不能在女帝找到这小子之前抓住他,咱们只怕要被动了,那才是真正的至暗时刻。” 最终一声苍老的声音结束了所有的对话。 “都消停一些,邢国公和其他几位元老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我们要做两手准备。” “不止是寄希望于消灭陈怀信,倘若真的被逼到最后一步,必须要有备用计划。” …… 草原之上。 “人教?什么人教?没听说过。” “就是啊,这说法太虚无缥缈了,古库鲁和我们部族之上的天神是不会承认这种的。” “真是疯了,这小子真是可笑,居然还想着通过这种方法来笼络人心。” 部族当中的首领和王庭君主都嗤之以鼻。 他们对于陈怀信在推演中的做法十分鄙视。 想不到其他的手段就用这种方法,简直就是病急乱投医,这样的人是怎么能成为推演当中的主角的? 但是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百姓们则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部族当中的那些裔民纷纷抬头。 他们也目睹了这一场景。 对于陈怀信那一番说辞,他们听着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什么样的人物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人才是生灵之中最为特殊的那个图腾。 这对于草原之上的这些人而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们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服从于两个特殊的身份。 部落首领。 长老大祭司。 除了这两个之外,他们的性命才能属于自己,所以说草原人的一辈子都不曾听过陈怀信那样振聋发聩的宣言。 尤其是那八个字。 信仰于人,以人为本。 字面意思十分明白,但真的会有这样的一天么?百姓们都内心中疑虑着。 “咱们就是些普通人,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君主哪来的可比性?还是老实点吧。” “没错,陈怀信这般说法只是为了他自己自保罢了,一己之私不能作数。” “可是……我感觉我们和那些大祭司和天授的君主没什么区别啊。” “嘘!小声点,不怕鞭刑吗?” “真给你一个如此机会,你能治国吗!能管理草原吗?” “唉,也是,别看了别看了……毫无意义。” 就在百姓们议论纷纷的时候草原之中的高层开始坐不住了。 统一向下发布命令。 继续放牧,继续劳作,每个部族之中的人不可以看,尤其是不许一直看天幕之上的推演。 但就算这样也只是明令禁止却无法完全杜绝人们的需求。 总会有人在暗中观看。 总会有人悄悄的观察。 他们需要看到陈怀信的表现,同样,他们也需要看到这场推演的结果。 本来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事罢了。 但自从陈怀信提出所谓的人教理论之后,一些草原部族之中的新生代年轻人开始对此产生了兴趣。 他们没有经历那个部族大迁徙和君主独断话语权的时代,对陈怀信的表现十分认可。 也许他们生来确实不同。 也许真的会有改变的机会呢。 域外。 罗马帝国。 “真是岂有此理!” “这个混账在干什么?蛊惑人心,卖弄鬼话!” “什么人族图腾?什么以民为本?神明才是至高无上保护生灵的关键,上帝啊,你快看看吧,东方的恶魔之子在作乱啊。” 第535章反响巨大,教义开始传播 教皇吹胡子瞪眼,拍桌子砸椅子,怒吼不断。 一旁的其他主教和教廷特使都同样气的面红耳赤,一样的怒不可遏。 要知道当下这种情况对他们而言完全就是倒反天罡。 立教可以。 要么宣传神学,要么宣传他们东方的君权。 现在反倒是说什么百姓最为重要,信仰于人?开什么玩笑,要是真的让这么恐怖的教义传到西方来,那岂不是要彻底颠覆他们这些教廷的统治? 这么多年神权压制才有了当下人人敬畏教廷的好机会,绝对不能被轻易断送。 “吩咐下去。” “这陈怀信是他们中原人,现在肯定已经被承国内部的势力通缉了,如此必然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决不能让这小子生乱,所以把边防线守好了,这小子不能放到咱们罗马来。” 听到教皇这么安排,其余人都感到有些古怪。 这种时候为什么要怕一个来自中原的臭小子,就算人来了以后也无需多虑。 便是其余的几位主教还在面面相觑。 教皇眼见他们这么没有危机意识,暴怒之下一拳砸在桌子上。 “你们能不能动动脑子。” “他这种有煽动性的霍乱分子要是来了我们罗马,那是百姓的灾祸,我们都是主的孩子,难道让这小子宣传他那卑劣的思想吗?” 此时听闻此话的人才如梦初醒,确实是这样。 不管怎么说,当下的承国也是东方帝国。 虽然庞大,但没办法只盯着一个人不放。 如果那个陈怀信现实中真的逃窜出来,不管跑到哪里,都会引起祸患。 所以为了能够保证教廷的统治,还是要提防起来,几位教廷特使特使赶忙跑去下令。 一时间关于陈怀信在推演当中的人教理论在世界各地闹得沸沸扬扬。 百姓们就算不想看也没办法。 推演画面就在头顶之上。 那苍穹的投影可不受下面的君王所影响,只要天幕尚在,一切就都可以呈现。 …… 【冯远山在接受了陈怀信提出来的教义之后当即开始着手准备著书。】 【这些年他饱读诗书,但是始终无用。】 【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立教之日,定在何时!”】 【冯远山有些激动的询问陈怀信。】 【“就在今天。”】 【陈怀信目光灼灼的看向对方。】 【在建立一个教派的问题上,自己也是第一次,但具体的流程和接下来所要面临的问题,自己都已经知道了。】 【尤其是在当下这种几近乱世之中,想要立教就必须要有足够的信徒,而这也就是自己接下来要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和难关。】 【“传教!”】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人教广传,走出岭南道,过长江黄河,一路北上,然后东西发扬光大,最后走向世界。”】 【冯远山愣住了。】 【本以为陈怀信只是把传教当成了一个安身立命的手段,没想到对方已经有了如此周密的计划。】 【“不会吧。”】 【“怀英兄,咱们不是只是要自保吗!”】 【“如此仓促去传教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 【看着冯远山疑惑的神情,陈怀信知道自己要下一剂猛药了。】 【那这种情况自己必须要建立一个拥有自己铁杆信徒的大型组织,冯远山作为元老级别的构成,肯定要无条件的站在自己这边。】 【所以接下来就是进一步的解释了。】 【“人教教义不能只有你我二人接受,当下正值百姓生活的水生火热之际,你我若不出手,最终只怕什么也完不成。”】 【“当下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我们再继续踌躇不前了。”】 【“江南道还算富庶,但官员所作所为依旧令人发指,天理不容。”】 【“辽东,北境,还有中原之中的那些百姓呢,他们需要开悟,他们不能再这样苟活了。”】 【此刻的冯远山也是难得的露出愁容。】 【“我们这样操之过急,若是引起朝廷镇压或是官员的针对……”】 【眼见对方还在顾虑这些。】 【陈怀信微微一笑。】 【对于如此心态,自己对症下药即可,必能让冯远山心服口服。】 【“天下变法改革无不流血牺牲,我辈当仁不让,立于此间,就是为了救国救民,既然立教自保是为了你我一己之私,那能救天下人的教义,为何不得广传?”】 【“此刻我们并不造反,也不会去胡来,只是要让大家万众一心,归于诚意,往后可以抱团而活,这又有何不妥?”】 【“若是在朝廷欺压之下,那些无辜之人最终落难成囚,入了大牢,最终因为没法为自己开脱而成了替死鬼,被拉到光天化日之下砍头,落得个悬首藁街的下场,到时候冯大哥你还要去对着他们的尸体碎碎念不成?”】 【说到这陈怀信停顿了一下。】 【眼前的冯远山已经彻底愣住了。】 【并非是歪理邪说,而是陈怀信一语中的说到了当下时局的痛楚。】 【江山之乱,风雨飘摇。】 【这样的情况下倘若再不出手,那和坐视灾祸发生之人有何区别!】 【“好,怀英兄说的有道理,是我执念了。”】 【冯远山随即便不再犹豫,开始继续撰写相关的传教资料。】 【陈怀信心中已经有了安排。】 【立教虽然可以成事。】 【但势必会阻碍重重,这一点自己已经想到了,而且往后自己的身份肯定是要暴露的。】 【一旦被上面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实则是那个曾经在长安杀人的陈怀信,镇压和剿灭之战随之而来,到时候整个人教就不得已会被卷入这其中,只要一旦金戈铁马开始打仗,那么当下江山变化,社稷倾覆,神器更易的进程就要开始了。】 【元凰十三年,二月。】 【春暖花开,但还有冬末的凉意。】 【岭南道一个新的教派正式产生了。】 【陈怀信想办法花钱先是买通了几个书塾的先生,在他们授课之后,自己前去发放相关的宣传手册。】 【人心难测,此事必然会暴露。】 【所以陈怀信和冯远山速战速决。】 【随着他们的教义内容在人群之中传开,一些人十分害怕,他们第一时间将这些宣传读物毁掉了,在他们眼中这些都是不详之物。】 【对此冯远山和陈怀信都有了解。】 【“怀英兄,我们当真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应对么?是不是有些太慢了。”】 【“不急,让子弹飞一会。”】 【“子弹?什么子弹?”】 【“无事,你我无需着急,静观其变就好。”】 【“天下就是一盘大局,只要我等抬手落子,那么第一步棋之后就必然会有应对之法,第二步虽然会有些缓慢,但终将降临。”】 【“此话怎讲?”】 【此刻的冯远山还有些不解。】 【他是一位读书人,所以对于这天下大事并没有清晰的认知,了解的也不过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律己则安罢了,对于陈怀信这种眼界和认知而言,还是太过于浅薄。】 【“我们将这些宣传教义带出去,并不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明白,而是先让一些人醒悟。”】 【“只要有了第一批人开始带动这些意识广传,那么就会有各种流言蜚语在民间为我们开路,不管这些话是真是假,但最终人教的概念会为人所熟知。”】 【“到了那时……”】 【陈怀信淡然一笑,虽然很想把这些想法都讲出来,但是这等气概惊世骇俗,他担心对方接受不了。】 【“到了那时,我们都安全了。”】 【“不会再有无辜被害的百姓,不会再有冤屈之事发生,人人平等,人人平权。”】 【冯远山郑重的点头。】 【他从未怀疑过,只是十分认真的在回应。】 【接下来几个月时间,岭南道开始有人发现了这所谓的人教教义。】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教派!看上去和佛道两家并不相同,他居然说是以人为本,信仰于人,这种说法太过新奇了,从未听说过。”】 【“是啊,咱们就是一群普通老百姓,难不成还能和那些官员平起平坐?”】 【“还真可以,你们没看到那宣传文书当中说的么?可具体了。”】 【“听说啊,在人教的认知当中,皇帝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君权神授,和咱们一样只是普通人,但因为有权力保护,所以显得高不可攀,无法直视。”】 【“嘘,小声点,这就是杀头的死罪了,不要命了吗!”】 【“要命也是他们拿刀砍了咱们,总不可能隔空降下手段把咱们弄死。”】 【随着人们讨论的情况愈演愈烈,开始有不少人接受了这一思想理念。】 【虽然没有明着表达自己加入人教。】 【但是这份思想却被他们深藏在心中,不断的和身边的有识之士讨论。】 【话题一旦出现了。】 【那就意味着漩涡已经开始吞噬了。】 【这些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最近的一个县里。】 【县太爷姓白,也是一方鱼肉百姓的狗官,听说的第一时间勃然大怒。】 【“好大的胆子,公然传教,还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搞这套歪理学说,什么以人为本,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咱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他们这是要急着造反吗?”】 【一旁的文书和衙役都上来劝慰。】 【“老爷,此事闹得可不小啊。”】 【“现在很多人已经被这学说影响,甚至暗中讨论了起来,不知是从何而起,但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什么?有这等事!”】 【“简直是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啊。”】 【“吩咐下去,把那些个参与讨论以及和此事有关的人全部都抓起来,先扣押在咱们这里,等到审问清楚之后,再从长计议。”】 【“我就不信刹不住这股风气!”】 【话虽这么说,但旁边的几人却有些犯难,因为他们知道这工作的难度可是不低。】 【因为他们也听说了这件事的传扬度十分广,仅是知道的人就已然成千上万,那些议论此事的更是有上百人。】 【要是真的都抓起来,可能有些不妥。】 【“老爷,涉事人可不少啊。”】 【“我不管,让你抓你就抓。”】 【“这事要是闹大了,让上面知道了,他们把老子我的乌纱帽撤去之后,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众人听闻面面相觑,既然这么说,那他们也没办法,只能动手抓人了。】 【当下的情况有些复杂。】 【但越是这样他们就越要照办。】 【很快在这个县里就有很多人被抓了起来,因为他们在私下讨论和议论这人教之事,被走漏了风声,那些不举报的心中不安,举报了的更是如坐针毡。】 【一个教义而已,但因为和当下的时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也是不得不说。】 【“哼,还想和老子斗。”】 【这位白县太爷安稳的坐在太师椅上,手中端着茶壶,一脸轻松惬意。】 【“要我说他们这些个不知死活之徒就应该法办,才能让其他人知晓朝廷的威严和我承国法度之重,这样才能真正以敬效尤。”】 【“抓了多少啊?”】 【“呃,一百四十多人。”】 【“什么?”】 【原本分安稳的县太爷突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中茶壶也在地上摔得粉碎,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几个前来汇报工作的下属。】 【“怎么抓了这么多?”】 【“这都算少的了,您有所不知,那些个刁民对于此事非常认可,甚至被抓的时候还在愤然叫嚣,咆哮公堂。”】 【“坏事了……”】 【县太爷又再度坐了回去,脸色煞白。】 【他没想到这件事情发酵的如此严重,自己这下子可算是抓到烫手山芋了。】 【直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这个人教究竟有什么魅力,能够让这些个老百姓这般趋之若鹜,一百多人现在落在自己手中,如何处置却是一个大难题。】 【要是杀了,自己肯定要惹大祸。】 【他不是完全的蠢。】 【尤其是在当下这种情况下。】 【但要是不杀,颜面何存?】 【那么这些人就会带着所谓的人教教义四处广传,一旦上面追责起来,自己被扣一个处事不严的罪名,到时候这县太爷可就要换人了。】 第536章一步错步步错,造势 【思虑再三之后,县太爷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情上报由更高一级的官员来做定夺。】 【这也就等于自己甩锅了。】 【有些事闹出来就必须要解决。】 【很快这个消息传到了岭南道行军总管那里,对方当下主管这里的一切事宜。】 【因为最近所有州一级长官都进京述职去了,所以他这位掌管军权的地方一把手就将此事做了决断。】 【“立教?”】 【“还要闹的这么大!”】 【“鼓吹什么无神授权,信仰于人?这不是找死么!”】 【“姓白的也真是,这点小事处理不好,还要在报告上来,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回去告诉他,像这种违背于国政和江山安稳的危险言论,必须要扼杀在萌芽状态,有多少人涉及此事就杀多少人,别说抓了一百四十多个,一千四百多个也得排队砍头。”】 【一旁的传信之人都惊了。】 【这是什么逆天言论,真把老百姓脑袋当成砍瓜切菜的料子了。】 【“大人,白县令的意思是要不教育一下算了,这么杀下去岂不是有违天和?”】 【大总管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面前之人。】 【下一刻青筋暴起,眼神狰狞。】 【“你疯了吧!帮着一群刁民说话。”】 【“知道岭南道这里为什么发展不起来吗?就是因为穷山恶水出刁民,一群迂腐之辈聚众霍乱并且不听安排,什么都敢议论,什么都敢挑刺,这成何体统?”】 【大总管越说越气。】 【最后索性一脚将眼前人踹翻在地。】 【“这些个刁民杀多少都不够,朝廷的威严不容挑战,他们私下好好活着就行了,如此拥护一个歪理邪说像什么话?”】 【“这事就按这么办,一百四十多人,都砍了!”】 【“有什么追责我担着。”】 【“要是真让这些歪风邪气传到长安去,那我官位仕途不保,他们多少条命都不够赔的。”】 【“是。”】 【传信之人无奈的离去。】 【虽然就这样回去报信有些狼狈,但毕竟是顶头上司的要求,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必须要奉命办事才行。】 【很快消息就被带了回去。】 【县太爷听闻一脸严肃。】 【既然这样,那也确实没办法了。】 【自己上任以来,确实也办过很多案子,手下沾着许多条人命。】 【但现在冷不丁要杀掉一百四十多条人命。】 【太勉强了。】 【“唉,没办法了,只能让他们下辈子投个好胎了。”】 【一旁的文书都急了。】 【“老爷,关于此事事我们还是写一封书信上交到高一级的长官那里去核实一下吧,这要是真的杀完了,只怕到时候降罪下来,咱们担待不起呀。”】 【县太爷摇了摇头。】 【再往上告就是地方大员了,岭南道的督察使和直隶州刺史都不在,等到他们回来了,只怕什么都来不及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把这一百多人的断头饭安排的丰盛点。”】 【“咱们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啊?”】 【一旁的众人还想要再言语几声,但县太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这县衙是我说了算,别忘了谁是老大。”】 【“滚出去!”】 【只剩下他一人之时,脸上的无奈才显露出来,毕竟他不怕自己杀真多人会惹上冤孽,只是担心到时候上峰真的怪罪下来,自己没法脱罪。】 …… 岭南道。 县太爷坐在自家庭院当中看着天幕之上的画面,手中的茶壶再度摔在地上,和推演之中表现的一模一样。 “这,这,这这这……”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我的事!” 虽然看到了推演当中自己的表现,但是他依旧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至少现在自己也只是听了上官之命罢了。 更何况这所谓的陈怀信和冯远山两个人搞出这些由头来,本就是该死的罪名。 自己就算这么做了,也是为朝廷分忧。 杀几个人怎么了? 他可不认为自己错了。 到时候上面人总不可能会怪罪下来。 此时那些个追随于他的文书和县衙里的官差都赶了过来,毕竟推演当中。这位县太爷放下话来,要把这一百四十多个人全都砍了。 这样的决断要是放在他们承国当中,绝对不是一桩小事。 说不定将来闹到长安之后,这事还要被翻案,到时候他们这一县中人不好混。 “大人,快想想办法。” “这事要是真的闹大了,咱们可不好收场。” “闹大了又怎样?” 县太爷十分不屑。 “我都已经上报了,这是人家行军大总管给咱们的命令,要把这一百四十多颗脑袋都砍了,又不是我想杀人害命,而且他们随意乱传教义,这就是死罪。”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此刻的县太爷无比嚣张。 这种发生在未来的推演之事,自己毫不在乎。 更何况作乱的又不是自己,很明显陈怀信他们是想要立教乱来,自己这个县官就算是真的要杀人,也是为了以敬效尤,同时威慑其他那些有心之人。 这非但不该有过,而且还要论功。 “老爷,全天底下人都看着呢,咱可不能再这么不管不顾下去了。” “怕什么?真以为咱们女帝陛下能管这小事!” “还是让那陈怀信自己操心自己去吧。”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在长安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在大殿之上。 此刻的那些世家官员也都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毕竟一个普通的小县官,他们并不放在眼里。 在他们看来,这种草菅人命的勾当平日里自然也没少做。 但现在岭南偏远地区的一个普通官员做出这种事来,总不可能来怪到他们头上吧。 而姬清珞则是面色阴沉。 很明显她是被推演当中所展现出来的画面所气到了。 虽然对于分裂国家之事,自己十分抵触,尤其是通过立教这样的手段……但毕竟这一场拖延的主角依旧是陈怀信。 不管对方做什么,现在看来都是情有可原的。 一个因为自身才华横溢而被抓去险些丢了性命的麒麟才子,孤身一人被逼走蛮荒,去了岭南一带传教。 就算要颠覆这一朝的江山社稷也说的过去。 至少人家在道理上站得住脚。 可是那个姓白的县官以及他顶头上司岭南道的行军总管,竟然把这一百四十多条人命看的如此轻如鸿毛。 说什么杀就杀了,算不得什么,跟以后的仕途没有可比性。 这样的言语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了,那么承国的官吏选拔就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此时,站在下面的几个六部尚书都面面相觑,不敢言语,最终还是王千禾率先开口。 “陛下!” “这县官简直胆大妄为,视人民如草芥的勾当乃我承国所不容,要是真的纵容他再继续做这地方父母官,那岂不是告诉百姓他们头顶之上永无青天?” 听着王千和这么说,其他几位保皇党官员都纷纷点头。 他们也深刻意识到了这推演当中的玄机。 完全就是把现有的弊端给他们展示出来,然后再由姬清珞亲自决断,要是当断即断,将这些个弊病斩除,那么或许还有转机。 要是纵容这些事情发生而不管,那么等待整个王朝的必定是由下至上的动乱。 这是注定的! “没错!” 姬清珞刚想要开口,下面一位文官派的世家代表走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有话说。” 姬清珞打量起对方。 眼前之人乃是当朝吏部考功司一个官员,名为赵百昌,据说对方和京兆府尹关系不错,再加上是吏部官员,每年的考察和检阅没少收银子,只是有这个说法和可能性罢了。 “说吧。” “陛下,臣认为此事也怪不得那县官。” “他也是在维系我承国的国统秩序,至于那些个百姓聚众商议谋乱之事,这本身就是罪不容诛的勾当,岂能纵容他们!” 姬清珞听闻当即冷笑一声。 一旁的霍龙广听闻瞬间全身颤栗。 此刻的他比其他人都能看得出来自己麾下这个混账东西究竟说了什么? 这对于皇帝而言就是逆鳞! 他们这位女帝早已今非昔比! 姬清珞在经历过这之前两场推演之后,对于百姓的民生问题看的比谁都重,这还都是因为陈怀信的引导…… 而现如今满朝文武都不言语,反倒是自己麾下这个蠢货突然间跑出来大放厥词。 “住口!”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面对霍龙广的责难,赵百昌自然是毫不畏惧。 他虽然也在吏部任职,但自身还有世家。 这个背景可不简单,他作为世家代表之一。 虽然受到霍龙广的直接管辖,但今日所有官员聚在这里,畅所欲言,谁都能说,自己有何不可? 就算真说错了,也有皇帝管着。 “霍大人,臣也是秉公直言。” “秉公直言!” 听到对方这么说,霍龙广都快要被气笑了。 吏部出了这样的蠢货,真是家门不幸。 虽然自己是他的顶头上司,但今日恐怕姬清珞又要开刀杀人了。 地方官员的事还有待商榷,毕竟要是现在下放文书前去处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县官有些不太合适。 但要说在当堂将这样一个无脑分子处死,还是很容易的。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哪里商议谋乱之事?那些百姓也不过是接触到此事罢了,白白丢了性命真是岂有此理。” “你真以为我承国国法无情到如此程度吗?” 听着霍龙广的咆哮,赵百昌面不改色的回答起来。 “霍大人,这种立教之事分离民心,他们就算是无意接触牵连也要受到惩罚。” “这样才能更好的震慑其他人啊。” 此刻的霍龙广已经快要气炸了,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发言。 “不许再说了!当着陛下的面你置我承国颜面和对百姓之态度与何地?” 但没想到赵百昌压根不买账。 “霍大人,此话不对。” “臣这么做也是为了稳定国家法度,都说家有铮子,不败其家,国有诤臣,不败其国!” “这么说来不听你的,我承国当场就要亡了!” 霍龙广语气愈发尖锐起来,此刻他恨不得一刀砍了这个站在下面口无遮拦的家伙。 但没想到的是赵百昌突然小声回应了一句。 “难说……” 这句话一出,犹如一颗石子甩入湖面,下一刻瞬间便惊起了阵阵涟漪。 那些世家官员都忍不住看向了这个莽夫。 他们心想一个人怎么能够有种成这样! 陈怀信作为推演当中的核心人物,对方所引发起来的乱子本来牵连的并不是很多,但这样上赶着送死的,还是头一次见! 要知道此时的姬清珞可还坐在上面。 有皇帝坐镇,还敢这般放肆! 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是忠贞谏言之辈,殊不知只是为世家颜面,同时对抗保皇党的蠢货。 “够了!” 姬清珞突然开口,语气十分严肃,听上去是打算将对方彻底镇住。 “说得好啊,说得太好了!” “那些百姓只是因为食不果腹,朝不保夕而接触到了这所谓的人教理论,在你这里就要掉脑袋,还说是维护国家法度,想要让民变灾乱彻底毁我承国么?” 原本还有些得意的赵百昌瞬间老实了。 他没想到姬清珞的质问如此犀利。 “说什么国家法度,承国当下为求救国之法,就是因为原有的制度和律法治国不善,治民不和,你在这里说着如此可笑的话,莫不是真想让我承国亡覆不成!” 姬清珞的声音甚至有几分尖锐起来。 赵百昌听完吓得浑身发抖,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臣,臣知错了,臣愚笨啊!” 他没想到事情居然到了如此程度,原本以为能够在为世家长脸。 但现在看来,完全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姬清珞话里的意思十分明白。 承国现在的形势已经不允许他们再像之前那样嚣张跋扈了。 存亡时刻,该思改革了! 百姓的性命也是命,而且不容轻辱。 第537章尚方剑出,真正的天威 先前两次推演都是因为陈怀信借助了群众基础,彻底将承国颠覆,甚至到最后落得了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所以当下更应该明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 可偏偏遇上赵百昌这么个蠢货…… 刚刚那一番话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现在的承国可不需要以儆效尤这样的说法。 因为严刑酷刑那是过去的事了。 要想维护政权,并且江山维稳,那么首先要干掉的就是这些无视人命,冷血无情的狗官。 “陛下……” 此刻的赵百昌魂不附体。 自己现在能不能活着尚且是一个问题,因为姬清珞刚才所说的话摆明了就是要拿自己的性命开刀,这一次的炮灰算是轮到自己了。 “前两次推演说得何其明白。” “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真要激起民怨,岭南道发生大规模暴动,是以那县官的脑袋平叛还是用你的人头去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一番质问算是把下面赵百昌整的崩溃了。 “臣知错了,陛下教诲的是。” “还请陛下能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姬清珞听闻眼神一动。 有意思。 正好自己在思考对策,这样一来就有了对策。 这些世家之人既然喜欢把水搅混,那自己就让他们来内部矛盾,引起仇恨。 “好,若真是如此,那朕愿意给你个机会。” “不止留你性命,而且给你特权。” 赵百昌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不杀自己了?还要给自己特权?难不成要封自己为钦差啊! 要知道当下承国之中,真正能称得上特权的身份可没几个。 “霍大人。” “吏部考功司之事暂时就交给别人吧,朕要安排赵大人出个差。” 霍龙广本来还有些疑惑,他以为姬清珞准备要赦免了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没想到对方此时这番话一出当即就表明了目的。 自己也明白了当今圣上的用意。 这是打算用世家内部消耗啊! 本来杀一个考功司官员不算什么,就算真的要将对方彻查,也能够挖出一大堆证据来。 到时候不过就是多背着两条罪名罢了…… 但如果换个思路就不一样了。 让这个世家代表亲自前去法办了那些官员,不管是把他们带回来还是就地处决都可以。 “一切都听陛下做主。” “好。” 随后陈怀信看向了赵百昌,自己刚刚就在想,要是真把他杀了估计也没什么价值。 “朕封你为岭南道黜置使,奉旨钦差,提调岭南道一切事物,代天巡牧,便宜行事。” 赵百昌愣了一下。 真给特权了! 这还了得? 自己非但没有受罚,反倒是多了一个头衔? 但很快赵百昌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岭南道!这是要让自己去对付那里的行军总管还有地方县令。 太狠了! 原本这种因为推演而进行杀伐的事情,姬清珞会亲自处理,但现如今把这矛盾和麻烦甩到了自己手中。 就要看自己怎样解决了。 但不管怎样解决都是一个巨大的坑。 如果是真的纵容这些人,就等于默认了他们对于百姓杀戮的态度。 到时候草菅人命,无视百姓的罪名跟自己一辈子,九族都要遭受牵连,永生永世都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这样到时候别说回到长安受审了,只怕自己都没机会活着离开岭南道。 至于其他世家和他们背后的门阀…… 伸出援手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种时候,就算是过去有过联系与合作的同僚也都是避之不及,更不要说帮忙了。 谁会帮一个把自己作死的孤臣呢? 但如果真的动手杀了,从前往后自己就算是和世家彻底决裂了。 这种逼着自己站队的行为,确实有些阴狠。 以至于根本没有应对之法,因为这就是明面上的阳谋,避无可避。 “臣领旨……” “去吧,这就起程,速速前去办差,尽早解决此事。” 赵百昌一脸无奈的退下了。 他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但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又是何等无奈…… “霍大人!” 突然间姬清珞又再度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霍龙广,为了保险起见自己还是应该多加一道手段的。 “朕打算让你和那赵百昌同去,特权相同,不过朕赐你印信一枚,以代皇权之威,若遇不决之事,如朕亲临。” “臣领旨。” “不过那岭南道之行或许安危难测,朕安排左龙武卫随你等同行而去,整编三百人钦差卫队护你周全,最后再给你一道保险手段。” “请尚方剑!” 随着姬清珞一声断喝,旁边的几个护卫护着一柄剑走了出来,三尺青锋藏鞘中,玉龙携持正皇威。 真是代表皇权先斩后奏的尚方剑。 那些世家看到这一幕都惊了。 这把剑可是真正的不讲道理。 所谓的先斩后奏真的是最霸气的支撑了,交出这道权力保证就代表霍龙广可以在岭南道横着走了。 不过给这把剑的真实目的,在场的聪明人都能想得到。 这可不是立威的。 更不是什么保护他们个人的。 而是真正意义上最后清理赵百昌的杀手锏。 皇权特许的砍头利器,这剑一旦跟着去了岭南道,赵百昌是肯定回不来了。 霍龙广接过尚方剑,难以置信的向上看去。 姬清珞郑重的向他点了点头。 “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辱使命。” 能够当上吏部尚书,也自然代表自己不是凡人,以察言观色来说,这种最基本的动向自然能够揣摩清楚的。 原本赵百昌就是一个不知轻重的出头鸟。 对于所谓立教之事,没有人关心,因为现在的陈怀信还在长安。 但是处理此事的态度却十分重要。 那推演之中已经呈现的十分明白,此刻在岭南道上那的县令以及岭南高级官员行军总管都是未来的不可控因素。 放任他们等于坐视日后百姓暴动,民变生灾。 所以趁早杀了也是防患于未然。 “陛下,已不同过往了……” 看着坐在上面的姬清珞,郭宝义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评价着。 一旁能够听到这句话的也就只有曲文端,王千禾等人,几位保皇党的元老成员此刻更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虽然过去的姬清珞也确实掌握了帝王心术,但真正在操纵这些手段的时候还是太过于生涩了。 以武护国在行,以文武兼学而保国却很难。 不过众人心知肚明这也怪不得对方。 世家群体也是趁此期间大肆操作,这才使得承国走到了如今这种境地。 在经过观看了这两场推演之后,现如今借力打力,借势打势的本领比起先前高超了许多。 尤其是在陈怀信的影响下,如今的她不只是一个出色的政治家。 而且阴谋阳谋各种手段交互使用,也是得心应手。 而那些藏在暗中的世家也开始了讨论。 “看到了吗?过去那个女娃娃皇帝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是真正杀伐果断的女帝。” “这一手借刀杀人的好计策太稳了。” “霍龙广带着尚方剑南下,这场血雨腥风的结局也就算是有说法了。” “要不要想办法救上一把,赵百昌怎么说都是咱们这边的人,好歹他有世家背景,要是就这么放弃了,只怕将后来会致使他人心寒。” “好了!不要再说了。” “咱们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顾得上他?” “当下想要出头对抗整体局势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而且这次为他准备的是必死局,尚方剑都拿出来了,谁沾染上都得倒霉。” 很快,这些声音也都被压了下去了。 推演画面也进入到了一个关键时刻。 …… 【元凰十三年,五月。】 【在安排好一切之后,县太爷准备要将这一百四十多人按照居中谋乱的罪名砍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他们县传开了。】 【甚至附近几个县也都知晓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什么?就因为聊了聊关于人教的事,就要杀头!”】 【“这也太过分了,不给咱们活路啊,这人教也不是什么歪理邪说,现在的世道连说话都不允许了,这还有王法吗?”】 【“唉,他们就是王法啊。”】 【这样一来彻底激起民愤,以至怨声载道。】 【至于那些被抓走之人的家人,更是哭天喊地大声喊冤。】 【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居然会闹到这一步,人教的教义开始宣传的时候也不见官府出面,百姓们当中稍微一流通,就抓走这么多人,而且还要全部杀了。】 【甚至有人想要上报。】 【结果消息甚至都没有传出岭南道,在当地最高官员那里就被打了回来。】 【甚至只有一个冷冰冰的说法。】 【“妄议邪说,依律当斩。”】 【这样的情况瞬间击垮了很多人,他们的家人有的都被牵连进去了,要是真的杀了,那就等于断了一家的活路。】 【本来日子已经过的很难了。】 【如今摊上这样的麻烦,更难了。】 【很多人没有办法,只能聚众前去请愿。】 【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争取一条生路,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县太爷根本不在乎,虽然人命关天,但当下的局面他自己已无法做主了。】 【“他们触犯了我承国法度,都该死!”】 【“本官已经请示上面的意思了,他们罪无可恕,这一次不是本官不保他们,是当下的罪状太大了,谁来也保不住,难道不懂势比人强之理?”】 【这是县太爷给出来的说法。】 【百姓们自然不能买账了。】 【要是就这么放弃了,那才是真正的悲剧。】 【但这事不小,他们又没法运作,送钱也好,通融也罢,都没法救命。】 【最终在众人惴惴不安下到了行刑的日子。】 【有些人家已经认命了。】 【孩子披麻戴孝,长辈抬棺在外。】 【整个街道哭成了一大片,简直就是凄惨至极,但就算这样也改变不了什么。】 【因为一切已经注定,谁也无力回天。】 【在许多百姓的注视下,那一百四十多个人被直接推到了菜市口外,因为队伍很长,以至于站了半条街。】 【这等阵势也是前所未见,亘古未有。】 【就算是朝廷的秋决也不会一次性死这么多人,但这等悲剧就在这小县之中上演了。】 【“孩他爹,你慢走,我这就去找你了!”】 【“父亲,孩儿不孝啊,救不了您。”】 【“儿啊,我那苦命的儿啊,怎么就让老娘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大哥啊……”】 【“老弟啊……”】 【“媳妇啊……”】 【哭嚎声响起,场面太过震撼。】 【刽子手甚至都不够了,只有八个人,一人扛着一把斩首刀,看样子要边砍边往前走。】 【就算是平日里见过生生死死的他们也有些心悸,这么砍下去,只怕刀都得钝了。】 【县太爷悠哉悠哉的坐在上面。】 【还是按照惯例,先把之前的罪名都说了一遍,然后把一旁的文书叫过来,在他们的罪状上面批了红,然后将手令丢了出去。】 【“斩!”】 【此话一出,当街之上就有很多人直接晕了过去,实在是无法经受这种打击。】 【在准备行刑动手的时候,突然间一声破空之声响起。】 【“啪——”】 【随后那斩首刀被震飞了出去,在场之人都大吃一惊,只见一道人影从上面纵身跃下。】 【抬手噼里啪啦几十下,直接将围在旁边的那些刽子手和衙役全部撂倒。】 【不过没有伤及性命,只是弩箭射中腿脚。】 【“什么人?”】 【县太爷见状极为震怒,今天自己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来冒这种险,真有不怕死的么?】 【那些百姓也都神情惶恐的看向站在场中央的这个蒙面之人,对方身上的气势几乎是在瞬间镇住了整个现场。】 【陈怀信冷笑一声,抬手以手中臂弩指向了县太爷。】 【“爷爷我是来劫法场的!”】 【说时迟那时快!】 【随着一声响动,弩箭脱弦而去,直接将对方的官帽掀飞。】 第538章激情演说开始,人教扬名 【“什么!”】 【“快快快,快把他拿下。”】 【此刻的县太爷满脸惊恐。】 【眼前之人虽然蒙着面,不能看见其相貌,但身上的杀机却是真实存在的,要不尽快将其解决,恐怕今日自己都有性命之忧,毕竟敢于到此劫法场的又怎么会是寻常之辈?】 【一旁的衙役们正准备冲上来,陈怀信又是反手一挥,袖袍之中迸发出两道火光。】 【顷刻间来者闻声倒地。】 【暗中开枪,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声如惊雷炸响,顷刻间就镇住了所有人。】 【倒在地上的衙役也还活着,只是手臂和腿脚都是贯穿伤,鲜血横流,无法站立起身。】 【“这,这是……神罚?天神之罚?”】 【“这是神仙来救人了?”】 【“刚刚那么大声响是怎么回事?打雷?打雷了么!”】 【此时,这些个百姓还不知道陈怀信的来路,只是对眼前这突然陷入神兵天降的神秘人倍感敬畏,甚至有的都准备要下跪叩首了。】 【“不怕死的继续上前一步。”】 【此话一出,旁人都被惊到了。】 【其他准备要上来动手的那些个衙役,看着他们的同僚倒地不起,便以为这是真神仙显圣了,故而纷纷靠后。】 【他们不知道这是挨了一枪才会这般样子。】 【只知晓看着他们这样生不如死的样子,已是脊背发寒。】 【陈怀信说着又看向了一旁的县太爷,对方虽然也是受了上峰指令,但为人不善形同作恶,最重要的是为官者只认死理,对于迂腐之策用人命来垫,这等做法实难容忍。】 【“狗官!”】 【“这一百四十多条人命何其宝贵!你如此轻贱的将其判死,我人教不答应!”】 【此话一出,那些个原本都已经面如死灰的受刑之人猛然抬头。】 【他们在不久之前刚刚接触到人教。】 【尤其是在听说了人教这两个字的时候,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人教?”】 【“是哪个一直宣传的人教么?那这人是谁!”】 【“不会是教主吧。”】 【“他居然来救我们了。”】 【此刻这些原本已经放弃生的希望的人都再度撑起信心。】 【他们之中有些人在过去读过诗书,知晓道理,更对当下的世道以及朝政吏治的不堪倍感失望,所以人教的理念与他们所向往的观念不谋而合。】 【所以他们接触了这所谓的人教教义。】 【冯远山撰写的那部分宣传文书十分精准的反应了人权的重要性。】 【不同于一些粗浅的批判,在这宣传当中没有贬低军权,而是将皇帝的定位也平民化了,仅是这一点就受到很多人的认可。】 【世上无神,却有人!】 【万物生灵,人为掌!】 【正因为这其中的意义真实存在,很多人才坚信人教的存在为合理的。】 【所以他们议论此事。】 【探讨此事。】 【甚至言语相传,帮忙推广。】 【虽然最终落得个如此下场,但其中真正后悔的人却没有几个,他们死到临头还沉浸在这所谓的人教教义之中。】 【信仰于人,以人为本。】 【说的太好了!】 【如果终有一天世间秩序会如此一般,那或许就会实现曾经书里所写的天下大同!】 【“好啊,原来是那些歪理邪说的头子,搞出来个教派以为就是土皇帝了?”】 【县太爷咬紧牙关,眼神阴翳的盯着面前之人,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只要将眼前之人拿下,那就是大功一件。】 【到时候说不定官升三级,直接离开这个地方,就算这些人想和自己寻仇也没机会了。】 【至于这一百多人是死是活,自己可就彻底不管了,勾结邪教中人,这等罪名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放肆!”】 【“本官还没去找你,你自己倒是先送上门来了,好啊!好极了!”】 【“所有人听着,这是先前宣扬歪理邪说,意图谋乱,颠覆我承国政权的贼人,你们今天在现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能把他拿下,本官定有重赏。”】 【“有罪的脱罪,无罪的赏钱。”】 【县太爷声嘶力竭的怒吼。】 【他刚刚已经看出来了,陈怀信是有一定手段的,徒手就撂倒了自己这么多人。】 【但他坚信对方只是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 【所以当下带动所有人取他性命。】 【生擒最好,如果死了,自己照样可以交差。】 【但是……没人有动静。】 【准确的说没有任何动静。】 【陈怀信看向四周,眼神平静,这一结果他已经猜到了,准确的说从自己决定要来劫法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料到了。】 【雷霆手段顷刻之间将这些人全部镇压。】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由衷的感到恐惧,自己现在既像人又不像人,方才的手段之中有手弩配合,更有藏在暗中的火铳显威。】 【杀伐果断,吓住的不只是他们的肉体,还有他们的灵魂。】 【“诸位!”】 【“你们知晓人教的含义么?”】 【陈怀信忽然间开口。】 【眼看着他准备要对所有人演讲,县太爷坐不住了,从旁边抽出刀来,当下也顾不得自己手下这些酒囊饭袋为何不敢出手,没人上前,那就自己亲自动手!】 【“滚开!”】 【陈怀信率先上前一脚将人踹开,随后手弩发射,两支弩箭将县太爷的手臂钉在地上。】 【“啊——”】 【从未经历过如此的县太爷发出了凄厉的嚎叫,想要挣扎,但却无法扔脱开来。】 【一旁的百姓们都捏了一把汗。】 【太疯狂了。】 【这可是他们一县之长啊,最高级别的官员了,如此对待岂不是再无回头路?】 【“疯子,你这个疯子,你居然敢伤害本官。”】 【“你这是在和本官为敌,你这是在和朝廷为敌,你,你这是……”】 【“住口。”】 【陈怀信当即一声怒斥。】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张口朝廷,闭口朝廷,朝廷也不过是在百姓基础之上建立起来的集权统治罢了,天下百姓的活路都没了,江山社稷又岂能长存?”】 【此话一出,振聋发聩。】 【很多人甚至已经不敢听下去了。】 【当下的情况远超他们预期。】 【本来以为这位代表人教的神秘人前来只是为了主持公道而已,不曾想居然说出这等惊世骇俗之言来。】 【要知道他们之前也曾经在这个问题上犹豫过,但终究还是敢怒不敢言。】 【因为他们身为阶级最下层的人,是没有选择权的。】 【陈怀信的人教理论和教义再夸张也只是纸上理论,说到底没有真正威胁的部分。】 【但刚刚陈怀信这番发言就不一样了。】 【这是完全找死的激进言论。】 【很多人不敢听,但很多人很想听。】 【此刻确实没人敢轻举妄动了。】 【尤其是那些县衙中人。】 【他们看出了陈怀信的手段狠厉,而且不计结果,劫法场已经是泼天大罪了,连县太爷也被如此收拾,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这样一个疯子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你们听着。”】 【陈怀信清了清嗓子。】 【之前他和冯远山商讨着如何把人教教义推广最大化,但是只凭发放一些个小册子,还不能达到激发起民心认同以及让所有人都为之注意的程度。】 【所以屠杀和挽局都是他们精心策划的。】 【杀戮是最能激起人们恐惧的。】 【在这种环境下的认知比任何时候都要深刻,而且都要沉重。】 【自古以来都有一句话。】 【人命关天。】 【可惜当下的统治者们意识不到这个问题,这也就是最大的破绽。】 【“人教之教义本身只有八个大字,信仰于人,以人为本,我们作为亘古传承而来的种群,不同于飞禽走兽,山川草木,灵长之性乃人族传承的志高图腾,先天赋予我等的意志更是不可侵犯。”】 【“后来有了皇族,有了权威,有了地位,有了阶级,这些都没关系,但是不能视人命如草芥,罔顾生死于不存。”】 【“这还算什么世道!”】 【“难道天下无辜者当为刍狗,天下百姓尽是牲畜?千百年前的平等不是梦,当下的时局也不该是这样的!”】 【县太爷此刻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 【这种逆天言论简直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原本他以为这所谓的人教只不过是对现行的某种政治制度不满罢了,没想到此刻陈怀信这一番话竟然是想要颠覆王权和皇室一族的威严。】 【太恐怖了。】 【这小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哪来如此深仇大恨?】 【但他不能想,也不敢想。】 【因为此刻的气氛似乎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只是在场的这些个百姓,就连在场的这些官差,以及自己身边麾下的衙役也都沉浸在其中。】 【“疯了,都疯了!”】 【陈怀信说完这一切之后微微一笑。】 【这套理论确实惊世骇俗。】 【自己只不过是把先前记忆当中的平权思想以及百姓至上的理念拿出来用一用罢了,没指望在场人们都能理解,毕竟他们现在还处于未开悟状态。】 【但经此一事,人教的名头算是打响了。】 【随后陈怀信看向了一旁的官员。】 【“你听着!”】 【“你是奉旨办事无可厚非,但这些百姓性命无辜,今日不杀你也是处于人命诚可贵这一规矩。”】 【“若是再有刁难之举,定斩不饶!”】 【“至于今日之事……”】 【陈怀信环顾四周,随后突然哈哈大笑。】 【“这一百多条人命,我救下了。”】 【“往后要是有什么牵扯,怪罪,责罚,我人教一肩挑之。”】 【“莫说你们这些官员,就算是州刺史节度使各路黜置使,就算是当朝皇帝来了,亦是如此!”】 【陈怀信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给在场所有人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而那些个被绑缚的人也都看向了不远处的县官。】 【而这位县太爷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打击太大,一时缓不过来。】 【一旁的文书见状刚想站出来主持大局,突然想到了陈怀信的雷霆手段,整个人都愣住了,思虑再三之后宣布放人。】 【这件事注定会闹大。】 【到时候自然有上面的人解决。】 【他们当务之急是保住性命,决不能意气用事,不然就亏大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这些百姓们被释放之后,依旧沉浸在刚才陈怀信那番激情演说当中难以自拔,人教的理念越发深刻的烙印在他们心底。】 【从这一天开始,人教的理论正式爆发。】 【人传人!】 【不止是在这一个县,而是在整个岭南道。】 【不止是下层的百姓,还有上层的官员。】 【不止是那些受穷受苦的可怜人,还有一直压抑但却还能勉强苟活的普通人。】 【这样的事态发酵是可以预见的。】 【劫法场这样的大事再加上一个教派的发展,对于当下的时局而言无疑是足够具有影响力的,尤其是在这等风口浪尖之上。】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人教开始彻底扬名。】 【“据说那人教教主为了救那些老百姓,单枪匹马杀进去劫了法场。”】 【“啊!这么猛!”】 【“一定是杀的血流成河吧,太可怕了。”】 【“不不不,没一个人死的,有人被打伤,但就是没有人被打死。”】 【“这也太离谱了,一个人杀进去,最终谁都没死,这算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了吧,这就是人家教主的高明之处,人教的教义是什么?信仰于人,以人为本,就算那县太爷再无情无义,他也是人,那位教主也给了他一次机会。”】 【“我的老天,这胸怀,这气度,怕不是圣人吧!”】 【“唉,谁知道了,反正人家之后就潇洒退场了,关于人教的其他事则是只字不提啊,真的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第539章天下震动,觉醒的意识 【“什么?”】 【“劫法场,打县官,还敢威胁朝廷!”】 【岭南道都府之中。】 【在行军总管勃然大怒之下,直接将眼前的桌子直接掀翻在地,旁人更是吓得跪地且不敢言语,这位掌兵权的大人脾气不小,今日之事更是让其失去理智。】 【“一个刁民,搞出个什么人教。”】 【“坑骗那些无知百姓也就算了,竟然连咱们承国的王法都不顾了。”】 【“真是自寻死路!”】 【听说了下面所发生的事后,此刻已经没办法冷静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上面去,到时候自己必然会被追责,以上峰的态度来看,没有将那一百多人杀掉并不严重,严重的是被这样一个不知来路的刁民威胁。】 【岭南道本来已经是三不管地带了。】 【偏偏这个时候出了这种头彩!】 【“吩咐下去,告诉那个县官,让他不要怕,我派兵过去,把所有涉及此事的人全部抓了,抓起来就砍,那些个百姓现在已经可以被算作是乱党了。”】 【“乱党?”】 【此刻旁边几人都有些慌乱。】 【毕竟这个罪名太大了。】 【人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位行军总管这是正处于泄愤的情绪之下,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乱党的帽子一般人根本背不起。】 【“大人,若是按照乱党来算,那他们九族只怕也要遭难……”】 【“我不管!”】 【“谁敢给我使绊子,我就要谁偿命。”】 【“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和这种歪理邪说的教派扯在一起,如此行径,岂不是在毁我仕途?那县太爷可以不做,我这行军总管也跟着一起丢掉乌纱帽不成?”】 【此刻的总管满脸怒容。】 【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 【“还有!调兵抓人,顺藤摸瓜的给我抓,那个什么所谓的人教,肯定就在那一代活动,找不到就一直找,就算是把岭南道翻过来也要将他们找出来。”】 【下面的人不敢违抗,只能前去宣布命令。】 【与此同时。】 【陈怀信还在和冯远山商议此事。】 【“我们的名头已经打响了,但接下来该怎么办?用不了多久上面就会派兵下来,军队镇压才是他们最直接的手段。”】 【陈怀信看着冯远山有些焦急的样子,微微一笑,心中早就有了打算。】 【过去的回忆在自己心头萦绕。】 【这种带动群众的大事自己太擅长了。】 【“劫法场只是第一步。”】 【“救得了一时的是民心,真正要救的是这天下的民意,冯大哥,你继续留在这里发展人教,不要露面就好。”】 【“教中之事不可宣扬,切记只要发展核心信徒就好,开明开智之人多多收纳,但不要因此暴露就好。”】 【冯远山听闻有些疑惑。】 【“那你……”】 【“我要外出去传教,整个岭南道在内,还有很多地方可去,再往上的江南道,旁边的剑南道,总之可以推广的地方都要兼顾。”】 【本来还有些许担心,现在彻底破防了。】 【冯远山没想到陈怀信居然这么猛。】 【当下这种情况容不得他们胡来。】 【更不要说跑出去了。】 【岭南道已经是一处十分危险的地盘了,要是再随手乱跑,很可能就会被抓到,然后杀头,这样的结局太惨了。】 【冯远山不能坐视陈怀信如此。】 【“怀英兄,万万不可啊。”】 【“在这里我们尚且能够相互扶持自保求存,要是到了外面,你的动静闹得越大越危险。”】 【“现在你还没有暴露身份,他们不知道你的存在,要是真获悉了其中的秘密,你这个创始人必然有性命之忧啊。”】 【陈怀信轻叹一声。】 【不过脸上没有任何苦涩,只是眼神愈发坚定了起来。】 【“冯大哥,我们当初建立人教的初衷就是为了抱团自保,若是因为危险就放弃了,才是真正的功亏一篑。”】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至于那些官员的命令只怕很快就要下达了,到时候想办法散播消息,告诉那些百姓想办法逃跑吧,不然九族不保。”】 【听着陈怀信的安排,冯远山无奈的叹息一声,事实确实如此。】 【那些官员恨透了这些教义和道理。】 【所以真正举起屠刀就不会停下来。】 【“是我们害了他们啊……”】 【眼见冯远山突然开始动摇,陈怀信当即对其进行了纠正。】 【“害?”】 【“如同牲口一样活着,不知所谓,不知所以,徭役赋税没有一个减轻的,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下面的疾苦无法上达天听,上面的救济不能真正落实于民。”】 【“要是这样浑浑噩噩到死,也许才是真正的害了他们。”】 【“按照当下的政局和形势来看,他们甚至可能无法活那么久。”】 【冯远山郑重的点头。】 【在他眼里,陈怀信说的都是最简单的粗暴的道理。】 【偏偏就是这种道理!才是当下的真理。】 【“放心吧,怀英兄。”】 【“我会留在这里继续宣传,同时建立属于我们的信徒群体,只要还有一个活着的,人教就不会消失。”】 【陈怀信满意的点点头。】 【“立教明智,革新于人!”】 【“也许会有流血牺牲,但最终人教理念会深入每个人的心中,开悟者达,明悟者智,我们最终会成功的。”】 …… 天幕之上的推演让所有观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沉默了。 不只是承国当中的这些百姓,就连域外的那些帝国也被惊到了。 他们没想到竟然还会有如此震撼的一幕。 在他们的国统和政治当中,不会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所谓的劫法场,完全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一旦皇帝或是皇室下令要处死某一个人,那么所有的人都只有在下面看着的份,没有一个人敢上去阻拦。 这样就等于同整个国家宣战! 不仅是不可饶恕的挑衅,更是该死的态度。 而陈怀信竟然单枪匹马劫了法场,救了这一百多人的性命,甚至还对上级官员出言不逊,动手行凶。 这一条条在他们这些帝国当中都是不可饶恕的死罪,为此各方的态度也都不同。 帕提亚帝国皇室。 “这承国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自诩为开化的王朝,现在竟然还有这等不识规矩的刁民,敢和上层的官员如此态度,难不成他们的风气就是这样?” 国王一脸疑惑的看向周围的大臣。 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 他们被皇权镇压太久了,以至于根本不敢反抗,冷不丁见到了如此行为,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给了陈怀信胆子。 “国王陛下,这个来自东方的刁民好像也不简单啊。” “什么?” “如此愚不可及的事都做了出来,这还不简单?完全就是蠢货,主都无法救赎的蠢货。” 国王完全无视一旁官员的话语,只是自顾自的吐槽着。 “国王陛下,事情不能这么看。” “这陈怀信乃是有野心的人,他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其实就是为了激化矛盾,以此来更好的提升自己的威望。” “这样也有助于他自己这个教派的信仰推广啊。” 此话一出,国王沉默了。 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家伙。 “所以说这个叫陈怀信的家伙野心不小,他是准备颠覆他们承国的政治?” “很有可能。” 一旁的大臣们纷纷附和。 因为先前从来都没有见识过这样的操作,所以他们对于陈怀信的表现都充满了敬畏。 如果这个年轻人真的有如此野心的话,那么对方的最终目的必然是取代整个承国。 因为一旦这些百姓都被发动起来,那将是足以颠覆王权的力量。 这也是立教传教的一大优势。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但是不同于帕提亚帝国,另一边的罗马则是另一番景象。 皇室之中。 国王正在一脸阴翳的看着手下送上来的情报,越看越生气。 因为这段时间罗马帝国当中的很多百姓都对天幕之上的推演产生了兴趣。 本来就是公之于众的画面。 普天之下人人都可以看。 但事态开始变得愈发不妙起来。 尤其是陈怀信发表的那番言论,对于这些百姓而言,无比的新奇。 过去他们对于神权是无比的信仰的,尤其是对于高高在上的主! 更是近乎于无脑的认可。 同时对于教廷的认可也很是真挚,毕竟就连皇室也受制于教廷,所以无论他们接受怎样的压迫,都会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 但现在他们甚至已经有的人开始思考。 思考陈怀信话里的深层含义。 人与人之之间的关系也许并没有那么遥远。 高高在上的神并不存在,而他们生来就卑贱的命运也并不是无法改变的。 如果说所有人最开始都是相同的,无论是最基本的矛盾,还是彼此之间的身份地位,那么一切都是不合理的。 “这个叫陈怀信的!” “祸根,真的是最大的祸根!” “他就是灾厄之王,一切浩劫的元凶。” “他居然想要凭着自己一个想法颠覆来自于王权的统治,这个东方的刁民,实在是太过于可恶了,甚至影响到了我们的百姓!” 一时间周围这些王公大臣们皆不敢开口。 因为现在的国王正在气头上。 陈怀信的表现确实对他们罗马当下的百姓们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尤其是那些个具有着敏锐嗅觉以及开悟性强的人,甚至已经开始在私下讨论起来。 对于此事国王又何尝不明白。 他们一直以来所奉行的思想禁锢政策,似乎有些不起效了。 “马上去教廷面见教皇!” “这是大事,马虎不得。” 他们毕竟不是承国,并不能够因为这种言论性的变故上去就把那些个讨论此事的人抓起来砍掉。 这样一来的话,势必会引起暴动! 国王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十分为难。 害怕的就是有刺头开始觉醒,这对于罗马这样庞大的帝国政体而言也是有影响的。 作为掌权人,最明白祸事起于微末的道理。 所以想要颁布命令至少还应该有一个由头。 这场推演呈现在天幕上,事实上就是为了公布于天下的,所以观看的人必定无罪。 但这样下去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因此必须要尽快拿出一个主意来。 没想到他们刚到教堂之中,就听到了大发雷霆的教皇。 “胡说!” “简直一派胡言,我们是神的奴仆,是主的追随者,那些个普通百姓能得到神的赐福就不错了,他们怎么能和我们的地位一样。” “这是生来注定的,那陈怀信在胡说八道,气死我了!” 看着国王到来,教皇只能先压下去火气。 毕竟对方属于掌权者,自己属于至高神明的代言人,不能失了风度。 “国王陛下来了。” “教皇冕下,出大事了,现在咱们国内的情况不容乐观啊,出现了其他声音……” 随后国王就把当下所遇到的情况对着教皇全部讲了一遍。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一些个仆从甚至已经站的很远了。 此时的教皇已经被陈怀信在推演之中的言行气的有些破防了,听到国王所说的变化之后更是彻底暴怒。 “混账,他就是魔鬼。” “这个家伙居然能隔着千里万里影响到我们罗马的子民,他们承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此刻的国王也没有办法。 他们没法阻止天幕之上的推演结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思虑再三之后,教皇看向了在场之人。 “不行,我们必须要阻止这件事。” “他们承国可以听之任之,我们不能坐视不管,立刻准备一份国书,以我们罗马皇室和教廷的联名名义来写,势必要让那东方帝国的皇帝知道我们对于此事的决心。” “教皇冕下,国书的内容是什么?” “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抓住他们国内的这个魔鬼,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天幕之上的画面真实发生。” “绝对不能!” 第540章开始清除祸根,皇帝的名义 “会不会有点太大惊小怪了。” “教皇冕下,国书之重,意义非比寻常,我们用国书只是要求他们王朝抓一个人,会不会有点……” 国王以及其他的大臣在一旁开口劝说起来。 但是换来的却是教皇阴沉的眼神。 他愤怒于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任何威胁到统治以及约束规则的隐患都必须要尽早清除,尤其是陈怀信这种极具煽动力的祸根,更为重要! 明明只是在千里万里之外的东方帝国,但现在竟然凭着推演影响到了他们国家的人。 这简直就是必杀的祸患! “愚蠢,主决不能允许这样的异类活着。” “我们的子民应该是最虔诚的信徒,这一点不会变,但是现在却被这个推演之中的异类言论影响了判断,干扰了意志。” “这是他们承国的国事,他们要是处理不好,我们帮忙处理!” 此话一出,顿时把旁边的几人都吓到了。 包括国王在内也不敢相信教皇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知道一旦介入到他国的政治当中,这就等于是强行干预! 往小了说是政治冲突。 往大了说就是国战导火索! 国与国之间经常会因为这类矛盾引发战争。 国王算是已经屡见不鲜了,但这一次他不敢随意顺从,因为牵涉太广了。 虽然推演是关于未来的事,但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况且他们还从来没有过和东方开战的经验,要是因为这点小事闹大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包括罗马现如今所有的附庸国都是先前靠武力镇压拿下来的。 能够被招入麾下的也都是实力一般的小国。 而屹立于东方的承国在他的记忆当中一向都是较为神秘的庞然大物。 双方各占一边,彼此互不侵扰。 现如今能把教皇逼到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事态已经开始发酵难阻了。 “好,好吧,就按照教皇冕下所说。” 随后国王带着麾下大臣们退下,去准备国书。 目送众人离去之后教皇召唤来了教廷特使和几位主管教廷事物的大主教。 “吩咐下去,马上让皇室卫队开始在我们的都城之中进行排查和警告,不许有人讨论天上面的事,就说这是主的意志,想要得到赐福和保佑,就不能被这些东方歪理邪说影响。” “若是还有人知法犯法,那就全部抓起来。” “教廷之中有的是手段对付这些不老实的人。” 岭南道。 赵百昌和霍龙广也在此时赶到了事发地。 迎接他们的是岭南道的官员,这其中就包括那位下达命令的行军总管。 如今这二人的身份一个比一个吓人。 原本在吏部当差的赵百昌,现在是整个岭南道的黜置使,拿的是生杀大权,代表的是朝廷的颜面。 而跟在他旁边的霍龙广更是离谱。 本来就已经是吏部尚书了,但这一次还是与之同行。 最关键的是对方带来的当今女帝的印信以及皇权至高杀器尚方剑。 这两样东西伴随其左右,就是绝对的钦差范! 寻常人不仅惹不得,更不能提。 有些话题是禁忌的存在。 尤其是当下这种环境之中,尽是风口浪尖的麻烦。 他们知道这场推演势必会惊动朝廷。 上面也肯定会派下来来官员! 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到此了,而且来的还是特权专员,足可以见此事的严重性。 岭南道的各级官员都变得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除了这些顶上大员之外,其余人等都怀疑自己可能人头不保了。 当今女帝可是杀伐果断之辈。 一位黜置使,一位大钦差,这两位合作到此,又是同属于吏部的。 对他们这些官员而言,就是一场巨大的风暴。 “那个姓白的县官在哪?” 此时的赵百昌十分谨慎,深知自己马虎不得。 他原本以为自己一人到此还能够落个体面。 但没想到姬清珞直接帮他体面,将自己的顶头上司也一并送了过来,而且尚方剑就摆在旁边,随时可斩那些恶官佞臣。 “呃……” 官员们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尽快让人去找了。 这件事情牵扯甚广。 他们原本以为地方的县一级官员不需要露面,至少可以减少些许麻烦,但这两位朝廷来的大员就是奔着目标人物来的。 “回禀两位大人,白县令他,他下午便能赶来。” “很好,岭南道行军总管何在?” 赵百昌怒声呵斥,将在场之人都惊到了。 看来这是要准备发火动怒进行处置了! 而一旁的霍龙广则是眼神微微一动,他心里很清楚,现在做下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在自己面前表现一下罢了。 “大人,大人……卑职杨伯见过大人。” 从人群当中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了一个男子。 二话不说就跪地行礼,看着对方的模样,确实和推演当中的一样。 只不过在推演里,对方可不会摆出如此姿态。 仅仅只是那嚣张的模样,就和现在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张口闭口人命不是问题,随随便便就要将几百人杀戮,而且三句话不离自己的仕途。 极恶官僚的嘴脸彰显无疑! 看得出来绝对是一个自私到极点的官员。 不过对于此事,在场之人没有谁想要去追究。 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但是在当下这种时局之中还如此嚣张,不顾及后果和影响犯下这等伤天害理的大事,就不是三言两语便可打发的了。 “杨总管,推演之中你说这些人命都不是问题,死上多少也不要紧,不能影响了你的官位,更不能耽误你的仕途,刁民性命轻贱,这些你可认?” “这……这……” 此刻的杨伯浑身发抖。 他以为这点事算不得大事。 尤其是这次钦差前来,难道不应该是奔着那些搞事情的家伙来的么? 人教教义作乱! 陈怀信煽动百姓! 这些难道不应该是当务之急么! 难道说这两位大人刚刚到此不了解情况? “呃,两位大人,卑职也是一时糊涂啊。” “平日里卑职主管这里的大部分军政要务,其他官员也都知晓,并非草菅人命呐。” “这,这推演之中毕竟是未来之事,与我无关!” 听到对方的狡辩,霍龙广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上方剑猛然怼在地上。 这一声清脆的声响将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而赵百昌更是全身一震,他也看得出来,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有任何其他的心思。 有些事该办就得办,不管处在怎样的环境之下,都必须要办! “哼,可笑!” “未来之事?未来的你莫非不是现在的你?” “记住,你还是你,你不是知道未来的自己做错了,你只是知道现在自己可能活不成了。” 听闻对方所说,杨伯浑身震颤,冷汗直流。 旁边的其他在场官员也都不敢作声。 他们长期在这一片区域内共荣共存,彼此之间官官相护的事已做了不少,所以自然明白这个时候应该摆清楚立场,好好站队。 不然的话,那尚方剑恐就要用在他们头上了。 刚才赵百昌所说的十分明白,当下要明正典型的就是这位行军总管杨伯。 说是未来之事,与现在无关,但终归只是同一个人。 若是不加以惩处,那么将后来未来应验的时候,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诸位大人,你们说句话啊。” 曾经骄横跋扈的行军总管看向了四周,眼神之中满是惊骇。 他震惊于居然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帮自己说话。 平日里推杯换盏,酒桌之上都是过命的交情。 张嘴闭嘴真金白银,上下打点也是一丘之貉。 但现在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帮自己说话! 而且他们冷眼旁观的态度更像是要看着自己死在这里一样。 “你们……” 杨伯已经破大防了。 赵百昌见状也是长叹一声。 “你们有所不知,在长安之中已经有人为这推演送了命,并非是他们倒霉,而是真正触及了当今圣上的逆鳞,对江山社稷危害深重者万死难赎。” “你们的命可以在自己手中,也可以不在!” 说话间,赵百昌的眼神中迸发出一丝杀意。 他刚刚所提到的那个自然是长田县侯家,那家公子可是最早为这推演送命的倒霉之人。 陈怀信前两次推演都是被这个家伙坑害的。 所以为了能杜绝后患,对方非死不可! 将其灭掉,也算是解决了一个麻烦。 但没想到杀了一个,还有另一个! 这第三次推演,与陈怀信相关联的乃是那京兆府尹及其麾下师爷徐岩平,不过好在如今这两个麻烦都已被解决了。 接下来也该轮到他们这些地方性的弊病了。 姬清珞的意思满朝文武已经很明白了。 就是要借着这次推演,把所有在这其中牵扯到的贪官污吏,蛀虫恶徒统统处理掉。 赵百昌也能理解女帝这么做的原因,但很可惜是后知后觉。 “大人,此事,此事真不能怪卑职啊,那些人教的祸害迟早都会危及江山社稷,我承国天下不能被这些歪理邪说之徒所影响呐。”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被逼至绝境的他也只能如此叫嚣了。 杨伯死死盯着眼前的两人,自己当务之急就是把水搅混,好歹也是一个封疆大吏,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他现在不是怕赵百昌和霍龙广,而是怕那柄尚方剑。 真正的帝王意志! 就算把自己脑袋摘了,也在情理之中。 “我承国的祸害?” 霍龙广终于开口了。 这位六部之中的顶尖大官,当朝吏部尚书正式准备发言了。 “说的好啊!” “这人教教义如今全天下都知道了,信仰于人,以人为本,如此思想姑且不评。” “他们为何会如此接近这所谓的人教,若不是当下吏治黑暗,地方官员和朝中那些高高在上之人勾结,徭役赋税样样压死人……他们何须如此?” 吏治! 黑暗! 这句话从当今吏部尚书嘴里说出来,在场之人都意识到出大事了。 要是真的追究起来,他们有一个算一个,起码三分之二今天都得摘帽子,掉脑袋。 霍龙广眼见震慑了他们,这才不再言语。 今天来这里的任务不是为了将所有被查之人全部干掉 那样一来,整个岭南道就彻底废了。 主要核心思想还是解决掉一部分出头鸟,再将另外人等加以震慑,这就足够了。 真要平定天下,安稳江山社稷,只怕还得另觅他法才行。 “没什么好说的了。” 赵百昌长叹一声,随后将自己代替姬清珞所说的罪状对着杨伯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也就等于彻底给对方判了死刑。 “今日以此罪名,判尔斩立决!” “请尚方剑!” 此话一出,杨伯彻底吓得昏死了过去,这就等于给其判了死刑,彻底没有机会了。 赵百昌摇了摇头。 继续等! 等到那那个县官来了再一并处置。 …… 【元凰十三年,八月】 【陈怀信游走在岭南道之中继续传教,发展信徒,在此期间官府下达了通缉令,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真正意义上的人教中人。】 【不过因为自身比较谨慎,所以没有任何意外,也一直比较安全。】 【很快,新的消息传来了。】 【岭南道一带有关于人教相关的流言开始大肆镇压,涉事之人遭到抓捕。】 【很明显上一次的准备已经激起了官府之怒,所以劫法场后的反扑变得愈发猛烈了。】 【这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打算?】 【陈怀信并不在意。】 【至少现在情况下,再杀下去就不现实了。】 【人教的教义就是以人为本,所有受到这种教义影响的人都会思想开悟,并且觉醒在当下的时局之中,这样的人越多,官府的公信力就越弱。】 【之前的一百多人还只是典型。】 【相信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已经成为了信仰的主力军。】 【陈怀信走在岭南道的乡间地头,这里是自己传教的开始,所有在这其中的人都会在潜移默化中记住这个不同于过往的理念。】 【只要一切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越来越多的人站在自己这边,那么日后整个人教的崛起就易如反掌了。】 第541章行除恶之计,取不义之财 【不过在岭南道的日子里,陈怀信还刻意的留心了这一带的军事部署。】 【往后的计划中,暴动是在所难免的。】 【武装冲突和最基本的阵营对抗都需要流血牺牲,不然无法唤醒意识的觉醒。】 【现在自己所发展的都只是平民百姓罢了。】 【未来还需要有其他身份的同行之人。】 【无论是农牧百姓还是军伍之人。】 【只要他们的意识和信念与自己统一,那么就可以发动起来,开启一场前所有未有的革新政变。】 【岭南道不同于北地甘凉道和中原一带。】 【这里的军事分部很有特点。】 【除去节度使所在的地方有着大批军队驻扎之外,其他地方基本上没有军队,因为对于地方性管理的缺失,所以那些县级区域只能依靠于府衙进行管理。】 【在这其中最靠谱的那批人就是衙役了。】 【“若真是如此,那这岭南道当真是绝好的发迹之地。”】 【在陈怀信眼里,想要起事就要有足够的条件才行。】 【东南西北各州道都有属于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岭南一带地广人稀,也正因如此,散落布局之下的军事搭配很不合理。】 【怪不得那行军总管要派兵四处镇压。】 【驻军的不合理就是缺口。】 【如果因为这种缘故,那么日后在这里自己通过举教起事的计划就可行了。】 【为此接下来的日子里开始走访有关军队的消息,因为事关重大,所以只能隐秘进行,为了能够最大程度的争取机会,必须要缜密布局,让岭南道节度使犯下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才行。】 【简单的激起民愤还不够,一定要把目前这里最不堪的一面展示给百姓看。】 【这样的机会很快就会到了!】 【只要自己再添一把火。】 【于是陈怀信开始了暗杀行动。】 【所谓暗杀并非是滥杀无辜,而是真正针对那些贪官污吏,恶行难饶的地方大员。】 【在节度使麾下有着很多分管政务的地方官,他们有的是科考出身,有的是直接提拔,还有的是通过买官买来的,想要找出来路不正的几乎是一抓一大把。】 【这些人鱼肉百姓,最重要的是自己穷奢极欲而不知收敛。】 【在地方最大最豪华的酒楼恣意潇洒,勾栏听曲,甚至招摇过市的挥霍财富,但视百姓如猪狗,连强抢民女这样的事都做的出来。】 【对于这些人的信息,采集起来更是十分容易。】 【化身普通的市井过客,茶摊酒肆,各种地方都能打探得到。】 【“狗官!纯真的狗官!”】 【“那个姓张的就不是人,前些日子纳了自己第二十房小妾,因为嚣张跋扈直接强娶,把人家姑娘全家都逼死了。”】 【“什么?一个捐出来的官这般为非作歹!”】 【“谁知道呢,只不过是和咱们节度使关系靠近罢了,就凭着这一点他干出什么事来都不足为怪了。”】 【“惨呐。”】 【“谁说不是啊!”】 【“还有那个姓李的文书,和咱们行军总管是一丘之貉,两人合起伙来把旁边三四个县的赋税拉高了一多半,逼得六成百姓都要背井离乡求活路了。”】 【“唉,可恨这天高皇帝远的世道啊,咱们算是没活路了。”】 【“对!还有咱们这里的庞县令,唉,据说从咱们这倒卖人口往草原去了。”】 【“什么?为什么!”】 【“唉,人口做奴隶,那边的人牛羊贱卖,咱们这里流民众多,南迁来的,西边逃难的,少上几十个人都不会入册,天知道是否还活着……”】 【陈怀信听着神色阴沉。】 【向来都是草原轻贱百姓,那些首领和部落当中的王会把奴隶送到中原。】 【没想到如今这些没有身份的流民苦汉居然也被当成奴隶贩到了草原。】 【当这是轻贱不及牛羊牲畜之价。】 【倒反天罡!】 【陈怀信准备好了火铳和手弩。】 【张员外,李文书,庞县令……就先从他们开始吧!】 【“劫富济贫!”】 【这是陈怀信最后对自己说的话。】 【激化矛盾需要勇者,自己该扛此大梁了。】 【半日之后,张员外在街边调戏民女之后被人在半路射杀,因为正好赶上早市,人流凌乱,以至于到最后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弩箭精准击穿对方脑袋。】 【横死之后还爆发了惨烈的踩踏事故。】 【可以说最后张员外被抬到验尸房的时候差点把仵作吓到,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几乎都被踩成了饼。】 【李文书就更惨了。】 【在自己家被人隔着窗户爆了脑袋。】 【脸上面留下碗大个疤。】 【尸体被人连夜带了出去,绑在了菜市口处,早上才被发现,血已经流干了。】 【不止如此,被剥的一丝不挂,身上用笔写着四个大字,民脂民膏!】 【庞县令就更离谱了,中秋前一天失踪。】 【县衙内外找了个遍都没踪影。】 【中秋当天晚上赏花灯的时候被装在麻袋里面,用一匹烈马拖着在最热闹的街巷处跑了十几个来回,最终被人拦下才发现了尸体,全身破碎,血肉模糊……】 【马背上用血写着四个大字。】 【猪狗不如。】 【一桩桩暗杀接连发生。】 【一条条人命被疯狂收割。】 【这三个官员之后,还有其他的一些小官小吏也陆续被害,他们恶行都同样罄竹难书。】 【岭南道上下都开始流传起了这其中的传说,有神秘人在替天行道,这些贪官污吏,极恶之徒都遭到了应有的惩罚。】 【本来这些官员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最终以如此落魄的死法见了阎王。】 【自然是大快人心!】 【随着事态发酵,岭南道节度使及其他高层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本来这些人死了就死了。】 【不存在可惜和叹惋。】 【因为他们一死,所有财富就可以充公了。】 【不管下一个继任者是不是会捞钱的主,至少当下这些钱就可以供给顶头上司们消遣快活了,但是最离奇古怪的事情接踵而至。】 【这些人藏钱的地方都空了。】 【不管是自家地窖还是县衙库银。】 【最终都被盗了。】 【盗的很是干净。】 【就像是被里外搜刮了一样。】 【最后粗略统计,足足有几百万两。】 【至于具体数额,只怕已经逼近千万了。】 【这样一笔巨富,突然间就不翼而飞了。】 【岭南到节度使,在听说之后大为震怒,当即派人前去找寻,每一个地方,每一处民居都不能放过。】 【他们自然知道麾下这些官员作恶多端,其恨之入骨者比比皆是,所以这些所谓的仇杀案子必然要有人站出来负责,但究竟是谁做的一直没有结论,因为那神秘的凶手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找!”】 【“搜!”】 【“这么多钱不能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把钱都找出来,找不出来,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就全部拉去沉塘!”】 【作为当地最高行政长官,眼皮子底下出现这种事,实在是太过离谱了。】 【另一边陈怀信赶着马车去和冯远山汇合。】 【这些事自然都是他做的。】 【那些官员藏钱的手段大相径庭,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所以自己总能够顺藤摸瓜的将其找出来,并且洗劫一空,最重要的是可以不留痕迹的将其全部转运走。】 【待到上级官员暴怒的时候,自己已经顺利抽身离去了。】 【这些钱自己另有他用。】 【“近乎千万的巨富啊,要不是这辆马车,只怕还真带不下。”】 【林荫下,两条入土半尺的车辙尤为明显。】 【几日之后。】 【“怀英兄!”】 【“冯大哥!”】 【再次相见的两个人,激动的握手在一起,他们没想到短短几日不见,彼此之间竟然都有了这么大的进展和成就。】 【陈怀信回来之后第一时间便打听了冯远山这段时间传教和发展信徒的结果,没想到远超自己的预料。】 【人教知名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虽然官府抓人,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 【抓了将近几百人,最终都只能放了,甚至就连如今的大牢都住不下了,只因为冯远山在这期间将关于人教的教义手册以及相关的著书作品发放出去几十倍。】 【这样做最直接的效果就是让这个话题成为了街头巷尾的杂谈,茶余饭后的闲话。】 【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开始有了特殊的话题。】 【那些饱受欺压的老实人也开始在暗中讨论关于人教的优势与好处。】 【教义深入人心。】 【甚至有些人暗中联系到了冯远山。】 【他们不惜倾家荡产也想加入进来。】 【互帮互助,求个安稳。】 【过去百姓们孤立无援,彼此之间互不往来,因为随便一个罪名都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再加上头顶之上的这些官员为非作歹,坏事干尽,所以他们更是敢怒不敢言,尤其是在没有任何人领头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但冯远山的行为给了他们一条明路。】 【加入一个团体也是自保。】 【抱团无错!这一点十分重要。】 【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的心态都发生了改变,尤其是在这种背景下,人人自危而需要活路。】 【冯远山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发展了几十个忠实信徒,这些人都是绝对的被欺压霸凌者,有贫有富,有强有弱,各自不同,但都被收纳到了人教这一背景之下。】 【冯远山没有给自己标榜身份。】 【而是把陈怀信这素未露面的教主进行了说明,给人一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感。】 【“不久之前,岭南道传来消息,很多人遭到了暗杀。”】 【“死状凄惨,而且闹的很大。”】 【“怀英兄,此举壮哉啊。”】 【陈怀信笑了笑,冯远山本就足智多谋,并且很多事情可以看透猜穿,自己毫不意外。】 【“不错,杀了就杀了,反正都已经是亡命天涯的人了。”】 【“从劫法场那一刻就回不了头了。”】 【但这一次冯远山并没有任何的惊讶之色,直接抬手抱拳。】 【“杀的好!”】 【“先前是兄弟我愚见了,总认为依靠于普通的暗中抱团便能够避免杀生之祸,殊不知百姓早已没了活路,在这种官场阴暗的时局之下,不反抗就是死路一条。”】 【“那些贪官该杀!怀英兄此举已被岭南道上下传颂,很是惊艳呐。”】 【陈怀信笑着摆了摆手。】 【有些事还不能完全和对方说清楚。】 【这些性命还算不得什么,自己在长安的时候,仅是鸳鸯楼一晚上就拿下了多条人命,要是让冯远山知道就连上一任京兆府尹都死在自己手里,恐怕要更加惊讶。】 【“你看,我还带回了什么!”】 【陈怀信当即将马车里面的东西展示给了冯远山。】 【几百万两的银钱呈现在眼前。】 【冯远山目瞪口呆。】 【“这是……”】 【“不义之财!”】 【“怀英兄当真好本领,那些恶徒狗官的老底都被你洗劫走了。”】 【“只是……如此海量的银钱只怕用不得啊。”】 【“放心,这些不是官银,都是民间搜刮来的,有的在钱庄兑换,有的直接强取,来路不正,官府想查也查不到,赃款本身就是如此。”】 【听着陈怀信这么说,冯远山长舒一口气。】 【这般考虑确实周密。】 【按照陈怀信的计划来看,这些钱离开了那些贪官恶人的手就算是自由了,他们如何使用就不受影响了。】 【“怀英兄,依你之见,这些钱要怎么用?”】 【陈怀信看着眼前这些雪花银,心头百感交集,多少无辜之人已经被这些钱逼死了,现在这些命钱就摆在这里,可惜已经无法物归原主了。】 【“准备一下,咱们把钱发出去。”】 【“发给谁?”】 【“发给穷人!”】 【“那谁是穷人啊?”】 【“谁穷!谁就是穷人!”】 第542章事态恶化,大肆刀斩毒瘤 【“那可太多了。”】 【“怀英兄非我岭南道中人,并不知此地疾苦之态已到了难以挽回之境地。”】 【看着冯远山这般怅然,陈怀信面色凝重起来,当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当下自己只知道计划不可拖延。】 【劫富济贫第一步已经搞定了。】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散财部分了。】 【这些钱留在自己手里毫无用处。】 【记忆之中过往的那些画面,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只有真正掌握了民意,拉拢了民心,并且将这些化为力量才能够取胜,不管对手何等强大,只要基础牢固,可战无不胜!】 【“没关系,你只管说来,只要有方向,这些钱就可以发挥惊世骇俗之效。”】 【“好。”】 【随后冯远山开始诉说起了岭南道而今的形势。】 【在很多官员的压榨下,不少百姓的家产都已经充了公,赋税之重足以压垮一个普通人,更不要说许多还在租种豪绅土地的佃户。】 【也就是说从根本上来看,当下的形势比起之前还要严峻。】 【百姓不仅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活下来的那部分更是前路未卜。】 【甚至对于来路不明的钱财还要明察。】 【官员会下令。】 【普通的差役负责动手。】 【上下一体,共同分赃。】 【真正意义上搜刮到了民脂民膏的程度。】 【“好啊,好极了。”】 【“怪不得百姓们没有活路了。”】 【“不对。”】 【“还有问题!”】 【陈怀信眼神疑惑的看向了冯远山。】 【“依你所说,百姓们都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为什么没有一点反抗意识呢!”】 【“反抗意识?唉,怀英兄啊,这就有所不知了,在岭南道这种地方,没有有效的组织和抱团,根本无法和官府对抗,注定会被打压的,而且这些官吏的手段更是闻所未闻啊。”】 【“此话怎讲?”】 【陈怀信越发感到愤怒。】 【“官吏杀伐凶恶,靠的就是上面的撑腰,不管是岭南道的节度使还是行军总管,都强调以酷吏治民,闹的不是一般的惨呐。”】 【“甚至有些时候为了杀一儆百,连……”】 【“什么?”】 【陈怀信怒目相视,此刻心中已有了猜想。】 【“为了起到震慑之效果,年仅十几岁的孩子也杀得,说是连坐之责,但完全是莫须有的罪名,承国律法在此完全行不通呐。”】 【砰——】 【陈怀信拍案而起,瞬间双目通红。】 【看来这地方吏治已经不止是烂透了那么简单的了。】 【“居然……如此!”】 【“这些贪官污吏堕落成如此,看来是真不打算正视这天下的王法了。”】 【“冯大哥,召集我们当下人教的信徒,无论身份如何,只要是一心加入的虔诚之人都召集过来,天下阴暗,决不可不管。”】 【“既然要管,那就从这岭南道开始吧。”】 …… 长安。 “好啊,好极了!好极了!” 姬清珞拍案而起! 先前她已经将自己的怒气压制到最低了,但是此刻还是有些破防,因为看到了这般伤天害理的一幕,已经无法再继续淡定下去了。 一时间下面的众多官员也都面色惨白,包括那些世家代表更是说不出话来。 有些事对于官场而言,心照不宣即可…… 但要是公示出来就有点太过难堪了。 天幕的推演之中,将偏远地区的遮羞布也撕了下来。 地方官吏作恶之事,他们也有所了解。 准确的说是有知在先,仅此而已。 不过前两次推演的时候因为改朝换代的速度太快了,所以陈怀信直接执政掌权,将国家统一,并且进行了调整。 但这一次作为被逼走到岭南之地的主角,陈怀信以第一视角带所有人看到了在那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竟然还存在着如此恶劣的一幕。 这下子就算是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最重要的是当下看到这一幕的不止是他们,举国上下,乃至域外之地也都能看到。 这无疑是将伤疤和不堪公之于众! 其他国家注定会因此而轻视承国,这是难以挽回的损失。 如此看来才是真正的内忧外患齐聚! “陛下,这或许……有些,有些误会。” 一旁的鸿胪寺卿似乎想站出来说些什么,但是此刻姬清珞面露凶色,眉心之处竟是狰狞怒意,很明显,这是真正的君王暴怒。 她知道自己的江山已经被侵蚀的严重了,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堪! 身为高高在上的皇帝平日里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加急送信!” “传朕口谕!” “霍龙广执印信和尚方剑可上斩君王皇室,下杀奸佞恶臣!这次南行配合黜置使赵百昌务必要将一切岭南道毒瘤拔除,当杀则杀,胆敢以身份特权而阻碍执法者,便是与朕为敌,可以我朝最重的欺君之罪论处!” “若是杀不干净,或是办不明白。” “告诉他们,提头来见!” 此刻姬清珞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胆寒。 很明显,这是要把岭南一带彻底杀个底朝天。 要知道和此事相关的人不在少数,小到那些个芝麻官县令,大到当地的节度使及其麾下的诸多大员。 他们都和这些事情有关。 不只是岭南道,还有江南道,甘凉道……所有的军事重镇以及附属之乡都有这种情况。 而且不只是穷乡僻壤的地方事态严重。 另外一些不受长安管束的富庶之地也有着一样的弊病。 甚至可能更加难以约束。 要是这一次拿岭南道开了刀,那么下一次不知危机会着落在何处?一时间世家官员们面面相觑,此刻他们唯有自己去想办法了。 “陛下,若真是血洗岭南道,只怕……” 段正清突然开口了。 “正法度无错,可现在……我们也许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还请陛下三思。” 他不是有意偏袒那些个世家官员,而是希望姬清珞能够稍微冷静一下。 毕竟当下这个决定太过重大了。 虽然霍龙广他们已经拿着尚方宝剑去了,但是按照先前的计划来看,斩一个县令,杀一个行军总管就足够了。 这对于其他人而言便是足够的震慑效应。 但这位女帝刚刚的话说的十分明白。 不止要杀两个典型,还要将其余涉事的官员也算起中,能杀则杀,能判则判。 这怕是要足足干掉三分之二的岭南道官员。 而且最可怕的是,若除恶不尽,还要拿这两位吏部的官员开刀。 这种失了神智的安排,有点不符合帝王气度。 “朕无需考虑,事态已经摆在我等面前,且不说江山风雨飘摇,社稷有倒悬之危,仅仅只是那些地方的狗官做下的恶行,就是人神共愤之事。” “毒瘤当灭,这点朕已经等了许久了。” 说话间姬清珞目光横扫而去,看向了站在旁边的世家官员。 这些人在推演之中被陈怀信像韭菜一样砍了一茬又一茬,每次都以血腥开局,最终被收拾的一个不剩。 但那些仅仅只是推演。 真正可怕的危机降临了。 姬清珞要开始真正挥动屠刀大清洗了。 另一边。 岭南道钦差行辕。 看着天幕之上的变化。 赵百昌和霍龙广对视一眼。 此刻他们都明白。 接下来怕是真的要杀穿岭南道了。 如此罄竹难书的恶行,要是不把这些人全部都灭了,只怕老百姓都不答应。 他们以皇帝名义前来办事,目的只有一个。 平息众怒。 至少让岭南暂时归于王化之下…… 但随着推演的进行,很多信息暴露出来,他们这些长期在长安为官的承国高层都想不到地方竟然乱到了如此程度。 曾经在他们的认知当中,贪腐已经是极限了。 但现在滥杀无辜,随意定罪的事竟然已经如此稀松平常,草菅人命的表现彻底具象化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 十岁出头的孩子也不放过。 本来杀人只是他们这些官僚群体清除异己,瞒天过海的手段罢了,可用在老百姓身上,甚至只是为了敛财和立威…… 如此勾当就是真的丧尽天良了。 随着外面传来动静,另一个当事人也被带到。 那个姓白的县令跌跌撞撞走了进来,满脸凄惶的看向四周。 这段时间的推演他也有目共睹,冯远山话里所说的那些事几乎都是在点名指姓戳他们。 这些事私下办了也就算了。 现在不仅明面上说不过去,甚至就连最基本的调查也过不了关。 而且自己被带过来的时候才注意到行军总管已经面如死灰的倒在一旁,看上去就好像失了神智一样,虽然处于半休克状态,但很明显是遭受了巨大刺激的。 太惨了! 自己回忆起上一次的见面只是对方还是意气风发,这次却像是死了至亲一样。 能让这么大的一个官员变得这般生无可恋。 足见这一次从朝廷来的人是奔着大杀四方,肃清地方风气来的。 “呃,两位大人……” “跪下!” 赵百昌一声怒吼,瞬间将这位白县令吓得双腿发软,倒地不起。 “天幕之上推演当空,所有人都看着,承国上下百姓尽数收入眼底,这打的是朝廷的脸面,更是我承国百姓的颜面。” 一旁的众人听闻都不敢言语。 现如今话里话外说的是承国颜面,实则过去的官场之上谁会在乎这些? 如果不是因为朝廷降旨这次前来法办,众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听到这样的发言。 而那姓白的县令已经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他被带来的这半日,看着天幕之上的推演触目惊心,冯远山所说出的那些个黑暗真相让他感觉自己命不久矣了。 因为这些事情都是岭南道的通病。 但这一次自己却被单独召见,这就足以证明这次要拿自己的人头去平息民愤了。 承国各地的百姓们在听闻这些言论之后,必起反意。 且不说那人教的影响何其之大。 仅是现在他们的所作所为,以及对于百姓的态度就是一道催命符。 谁要是犯了典型,只怕要被第一个拉去开刀。 刚刚看见行军总管已经成了那副模样,只怕现在就该轮到自己了。 索性直接跪地叩首,开始承认错误。 “大人,小的,小的实在不知啊。” “那都是未来之事,臣等真的只是略有小错罢了,还请大人网开一面呐。” 赵百昌听闻一脸的无奈。 到如今,摆在这县令面前的其实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条就是背负所有罪恶,然后掉了脑袋。 另一条就是主动招供,把话说清楚。 但这两条路不管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就看对方最后的抉择了。 “若是真不知,那就你一人背锅好了。” “多少条人命,多少条烂账,看来你只能去和阎王说了……” “小子,这尚方剑一出就是杀生之道,你应该明白什么叫做先斩后奏,到时候你的罪名和人头怕是要跟着一起送到京师了。” “但现在看来,仅靠这点是不够了。” 赵百昌说罢看向了一旁的霍龙广。 虽然自己是黜置使,兼得便宜行事之权,但尚方剑和皇帝印信在此,要怎么杀怎么判必须和这位大人商量清楚才行。 “行刑吧。” 话音刚落,县令骤然起身,声嘶力竭的嘶吼着,看上去对方有了新的打算。 “不!” “两位大人,我说!我有话要说。” 与此同时,刚才昏迷不醒的从军总管也骤然起身,眼神之中多了几分狠厉之色。 在他看来,自己当下的情况似乎已经没有解决的办法,最好的结果就是和这姓白的县令一起招供。 到时候不管能够说出多少,也都算是戴罪立功了。 就算保不下自己的性命,能够把九族保下来也是好的。 岭南道这一块已经彻底烂透了。 他们今日就算是不说,也要有人死。 与其这样还不如提早交代清楚。 来的这两位是朝廷的钦差大员,手握杀生大权,有他们在这,至少没有人敢想着去报复。 反正性命也不保了,临死的时候再拉个垫背的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身前身后名必然是没有,但也决不能毫无价值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