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朝臣听到心声后》 第1章 001 孟秋七月,夜风寒凉。 赵嘉陵从梦中惊醒,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她梦到一**日入怀,差点把她给烤成焦炭,差点以为回到十日并生的上古时期。 她恹恹地躺在长吁短叹,平常不如意就算了,做个梦都要欺负她。前两天,在亲近的内侍被拖出去处理后,赵嘉陵选择躺平。什么亲政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帝,都见鬼去吧。 她不努力了还不行吗? 区区权臣当道而已,难道谢兰藻还能嚣张把她脑袋拧下来? 她死了,宗室里还有谁能继承皇位呢?好吧,挑挑拣拣勉强还算是有的。但那又怎么样,原本皇位也轮不到她来坐。 【滴,明君系统载入中——】 在奇怪的声音响起来时候,赵嘉陵仍旧面无表情地躺着。 她不敬神佛也不怕鬼,在奋斗了九次失败后,她就是怨气冲天的女鬼本鬼。 【亲爱的宿主,我是明君系统233,专门来拯救您的,我会竭尽全力帮助您成为一个流芳百世的千古明君,避免您走向毁灭的结局。】 “哦,我不需要。”赵嘉陵还有心情回答她脑子里那什么鬼明君系统。 她翻了个身。 睡不着。 再过一个时辰,她就会被尽忠尽职的宫女从龙榻上挖起来。 在卯时前往大明宫宣政殿听朝,听持着笏板的朝臣叽里呱啦地议论,然后—— 没有一件事情能够她自己做主。 她就是个批答的工具,哦,甚至连批答也不必她亲自动手,女官可以代劳。 那她为什么要那么辛苦,起早摸黑去上朝? 【宿主,您可是皇帝呀,虽然您天资驽钝,是烂泥扶不上墙,但您要是愿意跟233一起努力,完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任务,您就能成为千古一帝!】 赵嘉陵捂着耳朵。 【千古一帝不都是一抔土?我要那身后名有什么用?】 明君系统:“……”它傻眼了,是它来的时机不对吗?怎么宿主开始大摆特摆了?它思考了一会儿,转变了策略,它说:“我是神仙。” 【那你应该去炸了皇陵,把我父皇魂魄找出来,他一定会很高兴。】赵嘉陵。 明君系统:“。” 原来是个大孝女。 【宿主,只要您完成任务,达成成就,系统就会为您发放奖励。】 赵嘉陵不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宿主,我们是时空局的,是应你们大雍未来万万生民之愿,才选中了您这个时空,来助您成为真正的九五之尊的。土豆、玉米、番薯,您不知道吧?火药、锻炼钢铁技术、先进造船技术,您不想要吗?还有牛痘接种法、青霉素提炼——】 赵嘉陵没回答。 谢天谢地,她在系统的叨叨中,成功地睡过去了。 睡着就睡着,毕竟它降临的时间不太对。明君系统也有点惭愧,但在扫描赵嘉陵发现她做任务的意愿真真切切是“零”的时候,系统急了。 如果赵嘉陵不做任务,那它来大雍干什么?当挂件吗?趁着赵嘉陵睡觉的时间,系统火速地翻阅前辈留下的应对奇葩宿主的一百零八计手册,挑挑拣拣选了一条:心声外放。 虽然它绑定的宿主是赵嘉陵,但谁让宿主是皇帝呢,底下一堆帮她做事情的能臣。 只要让那些臣子动起来,也能够达到目的。 等到宿主醒来,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寅时正。 昏昏欲睡的赵嘉陵果真被宫女从床上请了起来,替她穿戴衣冠。 赵嘉陵耷拉着眼皮,还记得昨晚那个可笑的梦。 什么系统、神仙的,奇怪得很。 她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面色惶恐的小宫女。 赵嘉陵无力说话。 才合上眼,一声“宿主”就在她的脑海中炸开了。 赵嘉陵:“……” 不是,怎么还没睡醒? 头皮上传来一道刺痛,赵嘉陵看着给她梳头的小宫女。 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小宫女吓得够呛,忙俯身跪地求饶。 “起来。”赵嘉陵撇了撇嘴,她看到梳妆台上的断发,问,“谢兰藻每天掉几根头发?” 伺候的宫女:“……” 她们的皇帝陛下喜怒无常,总是问一些无厘头的问题,说来说去都离不开谢相,根据前辈们留下来的生存准则,不答话就是了。 赵嘉陵唏嘘叹气。 脑子里明君系统还在不停输出,赵嘉陵眉头一拧,很不耐烦地说了声:“我不!” 殿中的宫女太监面面相觑。 陛下在不什么不? 明君系统也想叹气,它好言好语地劝宿主,可宿主不听。 那就别怪它心狠手辣了。 “陛下,您还上早朝吗?”说话的宫女是新提拔上来的,叫银娥。她先前的那个已经被拖出去砍了,听说血流成河。至于罪名,说是蛊惑陛下,妖言惑众。其实大家都知道,那位跟陛下大声议论对付谢相,被太后宫里的人听见了。一向不管事的太后下旨处决内侍,陛下去求了也没用。 惹陛下不快可能会死。 混成陛下的亲信也活不长。 银娥的脸色惶恐而又仓皇。 “不去了。”赵嘉陵说,她被系统吵得头疼,想到昨天那个被烤干的梦,无由来气。她一甩袖子,找了个理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朕今日断发一根,自觉有愧于太后,不敢见人。” 银娥:“……” 明君系统:“……” 先帝在位时候还算励精图治,每日视朝,赵嘉陵登基后先是将常朝改为三日一次,没过多久又改成五日一次。朝臣们一开始没怎么闹,等到她提出十日一次时,朝臣们炸锅了,又拿出了“祖宗之法”,愣是将它变回每日一朝。 决定不去早朝的赵嘉陵脱了才穿好的衣服回到床上躺倒。 明君系统痛心疾首:【宿主,身为明君的第一步就是要勤恳视朝啊!】 一个连早朝都不去的皇帝能够有什么出息的?它倒是能将心声外放,可要是宿主跟平行时空的某朝某帝一样,二十年不上朝呢?那心声外放给谁听啊? 赵嘉陵木木地回复那劳什子鬼系统:“我是中平之姿,做不了圣明君主。” 她是先帝的幺女,顶上有姐姐哥哥,按理说轮不到她来登基。在礼法上唯一能立得住脚的是“嫡出”。但她母亲是继后,前头几个是元后出的,所以她也没有优势。可谁能想到呢,她的太子大哥和二姐斗得两败俱伤,气得先帝差点驾鹤西游后,被双双废为庶人。而且这俩被暗杀过、被下毒过的没能活太久,蹬腿在先帝前。 三哥忠王倒是没卷入夺嫡之战里,是他不想吗?不,因为他是个瘫子。 微微瘸腿还有希望成为九五之尊,瘫子难道让人扛着上朝吗? 她还有个四姐,身体很健康,但心理变态,是皇室知名疯子。 她以前最喜欢的事情是逗高韶,等到巧取豪夺,终于让高韶变成她的女驸马后,她就像肆虐的洪水一泻千里,根本没人敢拦她。 她做得最多的事情是跟高韶闹别扭后上表出家。 第一次想舍身为尼。 可谢兰藻说高韶不喜秃人。 然后她就开始入道了。 赵嘉陵登基五年,收到四姐关于出家的奏疏不下十份。 皇帝是管这些事情的吗?赵嘉陵不想搭理,但四姐会入宫,会跑到太后跟前哭诉。 赵嘉陵一开始出主意,说把高韶拖出去砍了从根源上杜绝一切,结果被四姐堵在殿中指桑骂槐整整一个时辰。 她四姐平时丰神俊逸,神仙之姿,但发疯起来根本不是人。 赵嘉陵不敢管她。 只能批了。 随便她去哪个道观,反正到了最后不是她自己灰溜溜回来,就是高韶去请她。 明君系统不知道赵嘉陵在想什么,它安慰道:“宿主,虽然你资质差,但是运气好啊。” 赵嘉陵:“……”她要这个好运气干什么呢? 宣政殿里。 朝臣乌泱泱一片。 宫里的内侍在仪仗都备齐、朝臣站得齐整之后,才姗姗来迟宣告圣人的旨意。 朝臣中,站在最前列的是中书令谢兰藻。 她持着笏板,冷若冰霜的脸上看不出神情。 谢家是先帝的母族,她父亲早逝,母亲是先帝朝的宰执,先帝朝所有政策都是经由她之手推行的。身为宰相之女的谢兰藻,同样被先帝看重,时常出入宫廷,后又成为中山公主的女官。可再怎么样,以二十一岁的年龄位于朝臣之首都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 先帝遗旨要她辅政,这超迁在本朝是前无古人,大概也是后无来者的。 不服气的人自然有很多,但最后谢兰藻安然立身于朝堂之上,而那些有异议的,坟头草都一丈高了。 当今陛下不喜谢相。 明着跟谢相作对的次数不可胜计,至于暗着来的,那更是没法计算。 但很可惜,陛下的“努力”是失败的。 因为太后站在谢相那边。 “这——” “政事堂中再议吧。”谢兰藻平静地说道。 常朝也是走个形式,军国大事都是宰臣们在政事堂中议论的。 但商议出来的结果最终还是得让皇帝知道。 于是,在那能容四五个人翻滚的大床上睡了个爽的赵嘉陵两眼一睁,就听到了银娥传消息,说是谢兰藻求见。 她的笑脸立马就垮了下来。 她在心中跟系统说:“你不是神仙吗?能不能让谢兰藻闭嘴?” 她只想心无旁骛地欣赏谢兰藻的美色,不愿意听她风刀霜剑似的话。 况且,前段时间她还在密谋对付谢兰藻。 此刻有些心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001 第2章 002 浴堂殿中,赵嘉陵正襟危坐。 在召见亲近臣子时候,赵嘉陵会很随性,但在谢兰藻的面前,她要努力地撑起君主的威仪。 当然也没有就是了。 谁让谢兰藻是个目无君上的权臣呢。 赵嘉陵在心中哀嚎。 明君系统见缝插针:【宿主,只要您成为明君,就能驾驭臣子了。】 赵嘉陵暗暗地嘁一声。 她是不是被谢兰藻给气病了,癔症越来越严重。先帝那么虔诚都没见到神仙,那她能吗? 正胡思乱想着,谢兰藻已经被侍从引入殿中。 赵嘉陵如往日见谢兰藻一般,一边拿出十足的恭敬,仿佛站在跟前的不是一个同龄人而是帝师;另一边暗暗在心中预演下马威,让谢兰藻诚惶诚恐地跪在她跟前,写个百八篇吹捧她功绩的锦绣文章来哄她高兴。 可就算她成为独断的君主,也不可能的吧? 赵嘉陵凝眸注视着谢兰藻。 是霜雪中凛然不可摧折的翠竹,是从迢迢关山中缓缓升起的一片清月。 谢兰藻风姿绰约,出尘绝世,反正怎么都不可能变得奴颜婢膝而谄媚。 赵嘉陵暗暗地叹气。 她想起一些旧事,当年她可喜欢谢兰藻那张脸。她跟父皇讨要谢兰藻,想让她做自己的女官,但被谢兰藻无情地拒绝了。 谢兰藻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她已经开始参政的二姐——明明谢兰藻才比她大两岁,结果人家腿一迈,更是直接往前赶了好几年,不屑跟她为伍。 “陛下?”谢兰藻抬眸看失神的赵嘉陵,她的眉头不可遏制地微微蹙起。什么不可直视圣颜,冒犯天威对她来说都是不存在的。她清冽如雪的视线带着几分审视,肆无忌惮地扫过赵嘉陵,毫不掩饰自己身上锐利的锋芒。 她的声音将赵嘉陵游离的神思拉扯了回来。 赵嘉陵还在感慨昔日的谢兰藻的无情冷酷,一抬头就被眼前真实存在的宰臣冻得浑身打了个寒颤。她开始思考自己是否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举动。沉默了一会儿,她干巴巴地编理由:“朕昨夜受凉,有些头疼。” “陛下请人看过了吗?”谢兰藻问。 “尚未。”赵嘉陵说,她期待地望着谢兰藻,希冀她识相点去请御医,将她从那种冷凝禁锢的气氛中解放出来。但谢兰藻显然没让赵嘉陵如意。 她取出了一份折子上呈,她问:“陛下前头取消春讲,那秋讲是否照旧举行?侍读又是何人?” 赵嘉陵:“……”所谓秋讲指得是秋日进行的经学讲筵,由博学多识的侍讲来给皇帝讲解经文和史书。一年分为春秋二季,是大雍的惯例。 停了春讲也是有缘由的。 赵嘉陵已经记不清那侍讲学士的名字了,只记得对方因为时常给她讲史书中人君杀戮大臣,以及大臣不奉诏令便诛杀小臣之事,被言官弹劾,说他并非宽仁之辈,常进邪说,离间骨肉,疑贰君臣。言官是朝臣另一可怕群体,暂时没有发生前朝那种“允文允武”大战春明门外的荒唐事,但横飞的唾沫星子足以将人喷得恨不得龟缩回娘胎。 同时被言官攻击的还有另外几个侍讲。那些侍讲以“清正”“博学”闻名朝野。他们关注她读书、习字、赏画甚至是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认为她的一举一动当被讲筵侍讲所知。讲史的尚能让赵嘉陵在心中暗自欢快一阵,可这些忠义之士却如嗡嗡嗡的烦人苍蝇。 可赵嘉陵知道,“祖宗之法”不可更改。 最难黜落的就是这些道德君子。 但这帮“贤德之士”最终被谢兰藻解决了。 此事之后经筵日讲搁置。 也算是赵嘉陵登基后的春风得意事。 可现在谢兰藻又将秋讲提上了日程,赵嘉陵从头发丝开始犯苦。 “陛下可有心仪的人选?”谢兰藻又问。 赵嘉陵抚了抚额,她很为难地报了几个名字——都是去年或者前年已经病殁的大儒。话音落下的时候,赵嘉陵悄悄地觑着谢兰藻,想从她脸上找出雷霆之色,可被谢兰藻抓了个正着。 赵嘉陵心尖一颤。 她的眼神闪躲,旋即又挺直了背脊,大着胆子看谢兰藻。 朕是皇帝,看她一眼怎么了?! 【宿主,讲筵的事情不能拖。您的任务里有修身线,召开讲筵能够提升自身涵养。】明君系统的声音在赵嘉陵的脑海中响起来了。 【涵养能让谢兰藻不冷眼看我吗?】赵嘉陵哼了一声,对系统的任务不屑一顾。 阶下。 谢兰藻浑身一凛。 她困惑地抬眸。 她听到了对话声,是幻听吗? 【宿主都不看一眼奖励的么?宿主只要达成成就,就有可能获得一些奖励,如果宿主对点科技树没兴趣,也能抽到提升自己的,比如长高。】明君系统继续引诱赵嘉陵。 赵嘉陵双眼无神,继续跟系统胡言乱语:【长多高?能有多健?是能一手圈住谢兰藻的腰抱着她来一场胡旋舞吗?】 谢兰藻:“?” 她再一次听到了对话声,其中一道意义不明的声音来自哪里,尚不可知。 但另外一道摆明了是陛下的嗓音。 可陛下并没有开口。 难不成殿中还埋伏着其余的人,这是陛下想出的新的作弄她的办法吗? 明君系统决定顺着赵嘉陵说话,它是个博览群书的系统,知道很多“朕与宰相上龙床”的典故。 于是它说:【宿主,只要您成为明君,成为千古一帝,就算将谢相立为皇后也无不可。当然,宿主要是厌弃她,只想着折辱她,那也能将她圈紧在后宫中。不过根据系统分析,折辱谢兰藻成功概率极低,以谢兰藻的烈性,十有八.九会选择跟您玉石俱焚,也就是弑君。尽管这也算是一种“殉情”,但我劝宿主不要轻易尝试。】 赵嘉陵在心中尖叫:【立谢兰藻为后?!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哦,是我疯了。我的臆想难道是这样的吗?朕只是单纯喜欢谢兰藻的脸罢了。】 谢兰藻脑门上青筋蹦了蹦,她沉着气,想要以不变应万变,但传入耳中的声音越来越荒谬,她厉声道:“陛下!” 赵嘉陵:“啊?”她被谢兰藻忽然作色吓了一大跳。 谢兰藻这是怎么了? 难道因为她之前报出的名字? 赵嘉陵琢磨片刻,讪笑道:“此小事,宰辅决定就好。” 【宿主,您决定接任务了?明君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请宿主完成“主线任务·修身一·经学讲筵论经”,让朝臣觉得您还有救。】明君系统惊喜得声音都甜腻起来。 赵嘉陵沉默。 【朕没救了吗?你放屁。朕十四登基,在位五年,虽然没有任何功绩,但也没有乱砍一颗人头。如果有,那都是谢兰藻干的,是她为了能权倾朝野,不择手段清除异己,干掉了先帝留给朕的辅政大臣。十九岁,正当躺平的年纪。只要我吃好喝好那政事都给宰臣烦恼去吧,朕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活到九十九。】在沉默数息后,赵嘉陵对系统进行了一连串密集的攻击。 明君系统卡壳,安静如鸡。 谢兰藻的耳朵经过一番轰炸,脸色铁青。 她的眼神冷峻如刀,力图从这一连串的话语中分辨出皇帝真实的意图。 是陛下不满宰臣执掌政事吗? 陛下的确早过了亲政的年龄,可看看她登基后都干了些什么事情啊?先是企图省事要改变祭祀的地点和时间,任用奸佞小人,想要借助宦官分朝臣的权,还想当然的开始“变法”。陛下灵机一动,朝臣们就得准备好收拾烂摊子。这么以来,倒不如让圣人垂拱而治。 榆木脑袋,亡国之态。 这可是先帝说的。 浴堂殿中并无侍从在。 谢兰藻的视线从屏风扫过,没看出半点端倪。 毕竟是宫中,她总不能放肆到当着陛下的面开始大搜检,只能佯装不知情。 闹剧而已。 在这五年来至少发生过九次。 至少赵嘉陵没在朝堂上胡言乱语。 谢兰藻一忍再忍,但赵嘉陵的感慨给她带来极大的精神污染。 当年软绵绵的小公主怎么长成了这副德行?! 乌烟瘴气! 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谢兰藻朝着赵嘉陵一拜,走之前冷飕飕地留下一句:“请陛下勿要沉迷藏挟幻术。” 赵嘉陵茫然。 唉?谢兰藻这是什么意思? 谢兰藻从浴堂殿中退出去后,脸上的怒容消失,又变回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泰然从容模样。 她召了内侍仔细问赵嘉陵的起居。 先帝在时,内臣不可私自泄露禁中事,但如今的局势有所不同。谢兰藻大权在握,又有太后撑腰,内侍不敢隐瞒她。 “陛下不曾沉迷百戏,近日甚少娱乐。浴堂殿中,也无闲人藏身。” 谢兰藻眉头蹙起。 不是陛下的把戏,那声音从哪里来的? 是她太过疲惫了?可就算再疲惫也不可能臆想出那些话来! 大殿里。 赵嘉陵不知道谢兰藻的苦恼,她四仰八叉地躺了下去,痛苦发问:“朕都十九了,还要读书吗?!” 明君系统幽幽道:“宿主,活到老,学到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002 第3章 003 以前赵嘉陵靠着想做实权天子、乾刚独断的美梦强撑着去上朝。 可当她决定做谢兰藻的傀儡后,上朝就等同于噩梦了。 起早贪黑短命鬼。 在早朝时候,赵嘉陵脑子里回荡着这句话。她双目无神,没有看阶下群臣一眼。 【宿主,作为明君的你该主动议事问政了。】明君系统在赵嘉陵神游物外的时候上线。 【好好好。】赵嘉陵在心里敷衍,这一觉醒来,自称系统的东西还跟着她。看来她的臆症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不过看看她几个姐,她又觉得自己可以捞捞。 肃静的殿中很突兀地响起几声杂音。 是谁在说话? 殿中侍御史的眼神一下子凛冽起来。侍御史虽然只是从七品的小官,但因为有着掌管宫廷礼仪,纠察官员的职责,也被列为朝参官。乍一听到动静,殿中侍御史立马支棱起来,用鹰隼般的视线找寻御前失仪的目标。 在宣政殿中说小话,岂有此理! 相较于殿中侍御史的义愤填膺,不少朝臣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在上朝的时候窃窃私语,这不是触霉头吗?等等,那个胆大包天的人说什么来着?听到声音开始回忆的朝臣,在片刻后脸色发绿。 谢兰藻抿着唇,再度听到对话声,她的心中反而没有掀起波澜,这证实昨日不是她的一场梦。 可宣政殿里,就算陛下再荒唐,也不可能藏人来变戏法。 她不动声色地扫视一侧的同僚,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一种恍惚和惊惧。 还有其余人能听到? 明君系统在跟赵嘉陵斗争失败后,残忍地选择了心声外放。细碎的响声散后,殿里是落针可闻的寂静。明君系统满意了,准备继续发放任务,震惊大片人。短短的一句话可能只是勾起朝臣的疑虑,那要是它来个喋喋不休的语言攻击呢? 【宿主,宿主。】明君系统的声音欢快。 昏昏欲睡的赵嘉陵勉强打起精神,她也不想在群臣跟前犯病,但谁让这声音太吵闹。不过,她在心里回应,没人会知道吧? 赵嘉陵胡思乱想着,她的视线落在谢兰藻仙姿玉貌的脸上,开始自言自语。 【好想死啊,我要睡觉。】 【妨碍朕睡觉的,统统拖出去砍了。】 【朕是昏君,谢兰藻会废黜朕吗?她要是学了伊霍,那选谁来继承皇位?】 【她会给我一个怎么样的封号,安乐公?海昏侯?被废黜后我会住在哪里?】 【宿主!】明君系统宕机片刻,不是,不理她就算了,宿主想象力怎么如此丰富? 赵嘉陵不理会系统,她的眸光落在谢兰藻的身上。 谢兰藻位列前排,可跟御座隔了一段距离,看不大清,但不妨碍赵嘉陵自动勾勒她的容貌。 【她会将朕囚禁在她的家宅中吧?最好是这样,金屋藏娇!】 【谢兰藻坏,但好颜色。】 【朕好馋啊!】 赵嘉陵在心中爆发了一波无能的小情绪,等她思绪回笼,谢兰藻已经跪在地上了,身后齐刷刷跪一片。 倒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到心声,但看宰相跪了,除了从众还能怎么办?难不成直挺挺杵在那当晾衣杆吗? 赵嘉陵:“?”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谢兰藻很明显地感知到落在自己身上若有若无的视线。 她听到的是陛下的嗓音,还有其它朝臣同样听见了。或许后排的人会以为陛下在说话,但她确定,陛下一直没有开口。 声音哪里来的?是陛下的心声?她怎么听到了?有几个人听到?后头跪下的人脸上茫然,是不是不知情? 谢兰藻面如寒霜,心中惊疑不定。 跪在谢兰藻不远处的是户部尚书。 她将那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她斗胆直视天颜,可陛下没说话,更没有一个与她声音相似的人替她出声。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偷偷地抬头。 她跟谢兰藻的母亲是故交,是在改制后少有的打入中枢的女官。 她也算是看着谢兰藻长大的,知道她不可能妄行废立之事。兰藻虽然是从中山公主府上出来的,但说起来,她跟陛下是一起长大的。 金屋藏娇?难道是陛下想将兰藻纳入后宫?陛下登基数年,仍旧是小孩子脾性,非要跟兰藻作对。她还是公主的时候,就问先帝和中山公主讨要过兰藻数回,在被拒绝了之后,甚至不死心溜出皇宫—— 所以这些年,陛下与兰藻其实是相爱相杀?! 她们是那种关系! 户部尚书的视线一下子变得灼灼,像是燃烧的火。 【可能是被宿主您的威仪给吓到了。】 明君系统当然知道是自己外放了赵嘉陵心声导致的,但它不说。 赵嘉陵没心情思考这话的真假,总不好让文武百官乌泱泱跪一地,她恹恹道:“起。” 紧接着大太监一句尖细悠长的“起”响彻大殿。 依照惯例,接下来是朝堂议事环节。 谢兰藻眉头蹙起,还沉浸在赵嘉陵的心声中。 宣政殿中,一片死寂。 在这个时候,尚书左仆射、安国公桓启持着笏板站了出来,道:“臣有事要奏。” 他的思绪还有些发懵,不知道刚才谢兰藻为什么忽然跪下,带着群臣一起俯身叩拜。可不是关心这种小事的时候,他抬起头,清朗响亮的声音在殿中回荡:“八月开秋讲,侍讲人选不可轻忽。臣愿为陛下举荐一人。” 赵嘉陵一听“秋讲”就头疼,她压根不想学习。目光在桓启的脸上停留,按照血缘关系来论,桓启是她的舅舅。她应当给桓启一个薄面,但是——赵嘉陵又悄悄地觑了觑面无表情的谢兰藻。内心很快就有了评判,她道:“中书令已为朕寻来侍讲,员额已定。” 桓启心中一梗,不服气道:“谢中书行事未免不当,但以私心黜落陆适。”他倒是想往讲筵里塞人,奈何谢兰藻根本不听他的。尚书左仆射官品虽居上,可中书令执笔政事堂,左仆射早已无宰相之实! 赵嘉陵困惑道:“陆适是谁?” 谢兰藻道:“先帝启元五年进士,其人不忠不正,轻薄无行,不堪为人师范。” 在以往赵嘉陵势必要与谢兰藻作对的,但决定摆烂后,她的态度不同寻常的和气:“有理。” 简单的两个字不仅让谢兰藻错愕,国舅桓启更是一副大受打击的震惊模样。他才是陛下的母舅,陛下到底跟谁一家的?!桓启立马道:“臣窃见陛下有先圣之恭谨小心,大小之政,皆委任于臣下,自身谦让不决。假使所委之人为举世之忠贤,是我大雍之幸。万一有奸邪在侧,岂不危害社稷?小人当道,陛下唯其言之是为是,唯其所任之贤为贤。小人在朝,视神明于无物,玩陛下若婴儿,请陛下奋志,亲自裁断!” 朝堂之上互相攻讦的戏码再度上演。 赵嘉陵见怪不怪,她放飞思绪:【玩什么玩,谁玩?】 在部分朝臣的窥视下,谢兰藻的脸色又难看了点。 桓启见谢兰藻神色变化,眉头一扬,尽显得意。 话题一挑开没那么容易停歇,桓启只是扯开了一个序幕。 监察御史孟宣和站了出来攻击桓启举荐的陆适:“陆适擅名世之学,而不能行君子之操。其进也无功绩,其退也怨望君上。此人目无尊上,数度诋毁宣启之政!”这话一出,群臣色变。监察御史也是御史台的属官,虽然只有八品,但跟殿中侍御史一样,常朝时候有其班列。在朝堂上唇枪舌战的往往是孟宣和这样的监察官,或者左右拾遗那样的谏官。 宣明、启元是先帝时的年号,宣启之政指得是先帝朝时,在宰相也就是谢兰藻之母推动下的一系列改革,其中最重要的也是经常遭到非议就是分科举为“乾、坤二榜”,开启女子入外朝为官的先例。孟宣和即是通过女科入朝的士人。 非议宣启之政就是不满先帝,在当今圣人不准备变革的情况下,这一顶大帽子谁也不敢戴上。 文武百官不敢说话,但明君系统很活泼。 它无视了赵嘉陵一个任务都没做的情况,给她颁了一个新的主线任务。 【宿主,开启主线任务·治国·除奸佞一·国舅之败,加油完成哦。】 奸佞?一?国舅? 能听到赵嘉陵心声的朝臣支起了耳朵。 有一就有二,除了国舅还有谁?对了,国舅听得到吗? 怀着这样的心思,不少人偷偷瞧桓启。 被注视着的桓启一脸莫名其妙。 赵嘉陵:【朕只是傀儡,朕没有权势,朕不干。】 赵嘉陵:【不过,国舅他奸在哪里的?佞在哪里?】 明君系统:【宿主,等等,我去查一下。】 一会儿后—— 【桓启这个老登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渎职、他死贪!他打着太后的旗号抢占别人的田地,他丧心病狂逼良为娼!他是忠王党!他跟忠王说宿主你是三岁小儿,随便哄哄就上当了。他还说你没出息,连个谢兰藻都收拾不了。】 赵嘉陵:【忠王是个瘫子。】 明君系统:【他有儿子。对了,老登准备把女儿嫁给忠王当继室。不过怕太后不同意,一直没敢提。】 赵嘉陵震怒,这不是推人入火坑吗!但一想到她连看什么书、书房中挂什么画都没有自由,还能解决大臣吗?她的神色立马萎靡了下来。 她倦倦地说:【再议吧。】 此刻,底下听到心声的朝臣额上冷汗涔涔,大气不敢出。 他们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003 第4章 004 凡事带上一个“党”字,就不容易善了。 当今御极五年,别说她没有犯什么大错,就算她真的偏心奸佞、残害忠良,朝臣们也未必会兴起大逆不道的废黜皇帝的念头,顶多是祈祷她早点驾崩。 宗室或许有非非想,但忠王赵清操就是个瘫痪在床的,谁会想不开支持忠王啊? 不脑子有问题吗? 在心声道破之前,没人脑子中有“忠王党”三个字。 忠王赵清操是先帝章献皇后所出,与废太子衡山王、中山公主、金仙公主都是一母同胞。 章献后是在金仙公主出生几个月后薨逝的,之后,赵嘉陵的母亲桓观音才入宫做了继后。 在衡山王和中山公主两败俱伤后,赵清操的确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又是长又是嫡的,但谁让他在几年前就因落马瘫痪了呢?他还算是好的,捡回了一条命,像先帝的胞弟直接与世长辞了。 赵嘉陵待宗室还算是宽厚,她登基没多久,朝臣便上疏议论废太子事。赵嘉陵合理怀疑是谢兰藻想要为她二姐讨公道,至于废太子那是顺带的。 她顺水推舟恢复二姐赵德音的封号“中山”,但废太子想要重新戴上“太子”这一名号是不可能的。赵嘉陵只给了一个衡山郡王的封号,至于朝臣有意见,那就找先帝说去吧。是先帝废黜他们的,跟自己可没关系。 反正追封结束后,赵清操感动得涕泗横流。 难道是那个时候就开始作秀了吗?赵嘉陵思考片刻,继续摆烂。 有谢兰藻在,她那榆木脑袋的舅舅想扶赵清操的儿子上座,不是痴人说梦吗?他成功的机会在哪里?要想扶赵清操一系,得先把自己弄死吧?! 赵嘉陵在心中震声:【系统,你说桓启是不是想毒死朕!已知桓启跟诋毁宣启之政的士人走得近,说明他们臭味相投,想要废黜先帝的政策。但朕是不可能同意的,正常来说,只要是女子当政都不会往后退一步。衡山郡王和中山公主膝下都只有女儿,下一代只有赵清操家的是儿子!阴谋,都是阴谋!】 明君系统没吭声。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桓启就是被皇帝冷落了内心不爽,再看皇帝至今无嗣,猜测皇帝喜欢女人,想要两头押宝而已。 底下的朝臣脸色变幻莫测,氛围一下子就变得不对头。胆子大的偷偷觑了眼赵嘉陵的脸,更是生出了几分惊骇。 桓启被看得莫名其妙。 本来还雄赳赳气昂昂的,想要跟不对付的御史唇枪舌剑几百回合,可现在人家都不搭理他了。 怎么回事?他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连呼吸都要暂停了。 整个朝堂安静了下来。 赵嘉陵不明所以。 她在心中将桓启骂了一顿,可也没有解决此事的想法。视线扫过不说话的百官,没事启奏,那就退朝。 于是赵嘉陵试探性地站了起来。 往常总会在关键时刻打断她的谢兰藻也没声。 赵嘉陵扬了扬眉,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 她最后看了谢兰藻一眼,在美色和下朝中选择了后者。 退朝! 皇帝走了,但百官可没到下衙的时候。 出了宣政殿中,不少人的视线往谢兰藻的身上扫,神色有些莫名。 谢兰藻哪会猜不到同僚们的想法,到了政事堂后,立马和亲近的朝臣开了个小会。 “诸位也听到陛下的声音了?” 中书舍人脸色憋得通红,看了谢兰藻好几眼,没忍住说:“谢中书,以色侍君,终究有违清白操守,恐后人史笔不留情啊!” 谢兰藻:“……” “不是,那道声音怎么回事?真的是陛下在说话?!陛下怎么能在群臣跟前那样说?” “安国公当真是忠王的党羽?既然陛下知晓此事,为何没有处置安国公?” “那是陛下的心声,我观察了,似乎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到。至少安国公没有。”中书侍郎道。依照安国公的个性,如果听到了陛下那么讲,早就跪在大殿中哭爹喊娘叫太后了。 …… 谢兰藻定了定神,好在中书省中的朝臣对私人八卦兴趣甚少,没将事情往她身上攀扯。她思考了片刻,“并非陛下一人的声音。”诸如“老登”之类的话语,并不是陛下亲口所言,反而像是有谁藏在暗处与她对话。 中书侍郎猜测道:“难道是先帝之灵?”大雍列祖列宗在上,是他们都看走眼了,陛下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人? 中书舍人用手肘撞了撞中书侍郎,提醒道:“是道女声。” 中书侍郎灵光一闪,拔高声音:“神灵!一定是神灵!陛下自非常人,恐是以天帝之尊,降神人间,以应帝王之兴起。故而陛下通真接灵,澹然与神君同居!天佑我大雍,天佑我大雍!” 他激动得泪光闪烁,语调抑扬顿挫的。原本与他并列的舍人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怕被他飞溅的唾沫喷到。 谢兰藻不想提“怪力乱神”之事,她蹙眉道:“安国公之事不知真假。”陛下没有下口谕,但凭借那道奇怪声音的一面之词,也难以将安国公定罪。况且这心声来得诡异,谁知道是陛下真有那心思,还是鬼祟在朝堂蛊惑文武百官? “既然安国公不知,那正好可以去调查。他与忠王的书信不必管,但贪赃枉法、强占农田之事,总不可能没有痕迹可循。”谢兰藻冷静道。她们得确定那声音传递出消息的真假。 “要不要请大德入宫为陛下祈福讲经?”细微的声音传出。 中书侍郎的脸色刷一下沉了下去,哼声道:“皇宫乃祖灵所在,邪祟安敢来犯?” 谢兰藻:“……” 皇宫中。 下朝后的赵嘉陵放空了脑子,用了早膳后才有闲工夫思考。 她道:“将安国公进献的东西翻出来全部都丢——都送回库中。” 谁知道桓启会不会在上面动手脚!她本来想说扔掉,但动静太大,恐怕太后过问,甚至外朝的官员还要弹劾她奢侈浪费。 【宿主在干什么?】明君系统呆滞。 【防患于未然。】赵嘉陵心中说。她也不知道这系统是她臆想的还是真的有神奇的存在来帮她,反正依着内心警兆做事总不会错。 【宿主这是多此一举。您现在都知道桓启不是好人了,得行动起来。两个任务至少得完成一个吧?】明君系统焦虑地催促。摊上这么个宿主它能怎么样?只恨没在赵嘉陵最有斗志的时候加载完毕。 【你是要我无凭无据将国舅下大狱?】赵嘉陵回复。 她就算想罢免一个官员,就有一个接一个的朝臣上书,有义正词严引经据典闹得她头大如斗的、有涕泗横流口口声声先帝诉说老臣忠心的,赵嘉陵当初就说了一句“那你去见先帝吧”,就被御史谏官轮番轰炸半个月,连不问政事的太后都被惊动了。 她整个人都麻木了。 什么乾纲独断的权威,没有,统统没有。 【去查呀!】明君系统咬牙切齿,人不就是拿来用的吗? 赵嘉陵木着一张脸:【朕上次让暗卫办了个什么事,也被指责了。】 【是吗?百官们手这么长?】明君系统狐疑。 它的声音消失了一会儿,去查数据库了。 片刻后,明君系统带着尖叫回来。 【宿主,你让暗卫去将谢兰藻家种的豆苗给霍霍了,暗卫是这样用的吗?!】 赵嘉陵撇了撇嘴。 【天符四年三月,宿主您让暗卫往谢宅扔酸诗——在被朝臣督促扩充后宫后,您将一切都赖到谢兰藻的身上,认为她不可能替您挡下这些糟心事,所以你以牙还牙。谢宅的确鸡飞狗跳一阵,谢兰藻的祖母襄城大长公主也就是您的姑祖母以为谢兰藻铁树开花心有所属,拉着她彻夜长谈,想让她将投诗人带回。当然,最后谢兰藻发现是您干的好事。】 【天符三年十月,宿主将讲读所的《圣人图》换成谢兰藻的画像,并用谢兰藻的诗文习字,还御书谢兰藻律诗赐给臣僚。】 赵嘉陵撇了撇嘴角,不高兴道:【有问题吗?朕就是想日夜与谢卿相对而已。还有,那劝朕扩充后宫的,不就是谢兰藻吗?】 明君系统:【宿主您冤枉她了。中书令关心的事很多,唯独不关心您的终身大事。】 赵嘉陵震惊,她失声道:“可恶,谢兰藻凭什么不关心朕?朕对她日思月想,谢兰藻心中怎么能没有朕?” 殿中静默。 伺候的宫人们默默地将头低了回去。 她们什么都没听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