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渣同人文】顺遂》 第1章 初见 最近，东海龙宫殿外张灯结彩，红缎高挂，下人们忙的不可开交，不明所以地小妖们经过此地都忍不住要探个究竟。 其中有一只小蛇妖路过，很是好奇，随手抓了一个虾兵打听道： “大哥，龙宫最近这是有喜事？” “正是” 那虾兵上下打量了一下小蛇妖：“你是新来的吧？太子娶亲都不知道。” “敢问是哪位太子要娶亲？” “正是龙王三太子敖丙殿下的婚事。” 小蛇妖点点头：“原来如此，是与哪位神官结亲？” “并非神官，咱们太子要迎娶的正是陈塘关总兵家的三子李哪吒。” 小蛇妖从没听过哪吒的名讳，有些好奇，接着询问：“那这位哪吒，可是神官转世？” 虾兵摇了摇脑袋。 “那，可是天赋异禀的稀世之才？” 虾兵依旧摇着头。“非也非也，此人并非神官转世，也非稀世之才，不巧，反而是个灵根受损，不堪造就的普通人族。” 小蛇妖不禁愕然。“什么！普通人族？” “正是，还是天帝亲自下旨赐婚。” “这这这...”小蛇妖惊的说不出话，这成何体统？ 东海龙宫怎可与人族结合？还是一个灵根有损，不可修仙的人族。由于反应太夸张，吸引了不少其他的小海妖前来围观。 那虾兵叹了口气： “无奈，正是文殊天尊去请天帝，下的旨。” “阐教的文殊广法天尊？” “不错” “他何故如此？”小蛇妖追问道。 “这就无人知晓了。不过我们猜测”那虾兵顿了顿。 “天帝赐人族与龙族联姻，便是期盼龙族可以庇佑人族，而人族又是站在天族那里的。” 接下来的话不用再说，大家都明白了。 有一只年纪尚小的水母跳了出来： “殿下何辜？太子殿下从小天资聪颖，明明可以找个神力相当的伴侣福慧双修，这下好了！找了个拖油瓶！” 其他小妖也附和着： “是呀！何况这人族灵根还...” “怎么就答应了呢！” “唉，龙族真真亏到家了！” 那虾兵默了默，神情凝重。“天帝赐婚，谁敢忤逆？” 无人应答，众妖们私下窃语，都在替殿下不值，极少数在替远嫁深海的哪吒叹惋，真正看好这段婚姻的几乎寥寥无几。 龙宫殿内，一头水色长发的男子正端坐与龙椅上，听着侍卫宣读着送往李家的聘礼清单，碧蓝的眸子随意地扫视着满屋的金银珠宝，打断道： “不必念了，就这样送去吧。” “是” 敖丙近日头疼的很，自从他得知天帝将一人族赐婚与自己时，还以为是听错了，后来亲眼看到漂浮的懿旨上写着【龙族三子·敖丙】时，才确定了自己没有听错，跟人族联姻的真的是自己。 这懿旨就这么轻易地定夺了自己的命运。 敖丙从小便聪明懂事，很多话不必说他就明白，他知道天族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龙族与人族共同听命于他们。所以当父王浑身杀气地提着三叉戟来询问自己意见时，仿佛随时准备为自己讨回公道，他便假意说儿臣是愿意的。 听到儿子如此说敖光很是诧异，他告诉敖丙不用怕，万事有父王替他做主，可敖丙一看父亲的这个反应，语气更坚定了，他告诉父王自小喜爱人类，父王不必再劝。 敖光见爱子如此坚定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默默开始筹备婚事，虽然对人族儿媳不满，但毕竟是儿子的婚事，绝不可敷衍了事，他准备送给儿子办一场震古烁今的婚事。 敖丙后来回到卧房，默默消化着这个消息，这道懿旨看似轻飘飘，可内容的威力着实不小，愣是让敖丙后面黑了好几日的脸，殿内的侍从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惹上麻烦。 后来许是开导自己多了，亦或是真的接受了，心知天命不可违，也开始配合了起来。 这提着聘礼地侍卫前脚刚走，后脚端着喜服金冠地侍女又走了进来。敖丙无奈地扫视了一眼，仍是挥手道： “喜服不必交由我过目，收下去吧。” 自己刚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两口，余光扫见侍女们未有动作： “还有话说？” 一个侍女欠了身： “殿下，尊上交代，殿下的大婚不可有半分差池，礼服金冠均需您亲自试穿才行。” 敖丙想起之前安抚父亲所说的话，叹了口气：“那便试试吧。” 披上喜服后，敖丙发现自己神清气爽，通体轻盈，想必这喜服是用鲛人族上供的鲛纱织成的，心中不免感叹父亲的良苦用心。鲛纱绸缎因产量稀少，极其珍贵，其材质入水不濡，色泽最为常见的呈淡蓝色，而他身上所穿锦袍呈墨红色，下摆还绣有祥龙纹饰，是专门为婚事所制，更是不可多得。 此时敖丙已穿戴整齐，整个人一尘不染，更显雍容华贵之姿。殿内的侍女都被迷的神情荡漾，连连称赞，却没注意门外已站着来访的二殿下。敖乙看着屋内的热闹，笑道： “三弟” “二哥，你怎么来了？” 敖乙跨过门槛走近敖丙身旁： “我家三弟马上要大婚了，我这个做兄长的当然要来瞧一瞧。”敖乙上下打量着身着喜服的弟弟，点了点头称赞道： “不错，真是仪表堂堂，这身喜服很衬你。” “二哥过奖了。” 敖乙伸手为敖丙捋了捋衣领，眼里尽是无限疼爱： “这后日便要大婚了，心下如何？高兴么？” 敖丙听闻叹了口气：“二哥莫要取笑我了。” 敖乙知道自己弟弟的脾性，平日里温和地像湖水一般，仍块石头下去都不会有什么涟绮。此次天帝赐婚，就算心中不满，也定不让父亲为难。 敖乙拍了拍敖丙的肩膀，以作鼓励：“无事，你若不喜这李家三子，全然当他不在，好生养在宫中便是。后面遇到其他心仪的仙子再娶进来也尚可。” 敖丙闻言，摇了摇：“我只是...实在无心婚配，”又继续道。 “现在想想，那哪吒岂不与我同病相怜？只不过，我还有这一身法力，而他却从小仙根受损，未来怕是只能孤老于这深海之中了。” 敖乙凝视着弟弟的眼眸，他从里面看到一丝悲悯，便随手拿起一把折扇再敖丙头上轻轻敲了敲。敖丙捂着头疑惑地看着哥哥。 “你小子，都这种时候还为别人考虑。”敖乙又戳了戳他。 “他家里能同意将他送与你这殿内，定然也已为他做好了打算，不然那高坐云霄洞的文殊天尊干嘛提及此事。你可莫要忘了，那文殊天尊的座下大弟子是谁？” 敖丙思索了片刻，应道： “李金吒？” “不错，所以你也多操心操心自己，莫要一直顾虑别人而委屈了自己。” 敖丙并未回话，只是凝视着案上摆放的小海螺。敖乙看着弟弟又再看着这海螺出神，轻轻叹了口气，离开了这热闹的宫殿。 敖丙走到一旁，将手慢慢覆了上去，丝丝灵力从手中溢出进入了这海螺体内。 小海螺本身的寿命并不长，由于敖丙的灵力灌输才一直吊着未粉碎，强制性的生命延续使那轻薄的螺壳表皮开始慢慢脱落，像是许多年前的记忆一样，敖丙也开始慢慢记不清了。 * 海岸上， 陈塘关李府内堆放着许多龙宫送来的稀世珍宝，光夜明珠就足有六颗，珍珠彩矿玉石、鲛纱浮缎更是数不胜数。龙族的出手阔绰让许多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族都赞叹不已。 可李氏夫妇看着海底送来的那么多金银珠宝却有些笑不出来，他们的情绪并非像龙族那样抵触这场婚姻，而他们心中的酸涩更多来源于不舍，可眼下将哪吒送去海中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李家近些年来降妖捉怪，除暴安良，在外明里暗里结下不少仇家。 因人族实力有限，所以他们收服的妖魔中有很多并未做到斩草除根，妖魔逃匿下来的后代长大也必然会来李家寻仇，现如今长子次子均已受命于天庭，奈何三子哪吒因儿时灵根受损，无法正常突破天重镜得道升仙，遇危难之时难以自保，谁也不敢确保未来哪吒不会有什么闪失。 所以当云霄洞的长子忽然传来天帝赐婚的音讯时，李氏夫妇斟酌了一下，便还是答应了。 而这场婚姻中，哪吒是家里最后一个知道的。 当哪吒刚得知自己被赐了婚，且不知道对方是谁时便大发雷霆，他指责家人为何要替他做决定，将屋内能砸的尽数全砸了。 金吒听闻此事向文殊天尊告了假，回来向弟弟解释。 可哪吒却闭门不见，除非天帝收回承命，不然自己绝不妥协，直到金吒在门外说出了联姻人的名字后，哪吒才慢慢打开了门，只不过只开了一条缝，哪吒通过缝隙望着哥哥，慢慢道： “哥...你刚刚说，那人是谁？” 金吒清楚记得，哪吒小时候捡到过一只小奶龙，自己儿时还见过，当年那小龙没过多久便消失了，哪吒当时也不知是何原因身受重伤，灵根损毁，哪吒苏醒后更是崩溃不已，明明下不了床却非要去海里寻人，最终也未能得偿所愿找到那人。 金吒与父母一样，虽身在云霄洞，却心系三弟以后的安危， 他的心思被师尊文殊天尊发现，见瞒不住师尊，金吒便一一道出了缘由。 恰巧，金吒有次陪师尊外出时又见到了那小龙，从师尊那得知他就是东海龙王的三太子殿下敖丙。 金吒便说那便是哪吒儿时到处寻觅之人，可没想文殊天尊知晓后，沉默许久，随后忽然对金吒道： “我去请示天帝，将哪吒赐婚于那敖丙，你可同意？” 金吒思索片刻，如此既能保护三弟周全，如果对方是敖丙的话，三弟也定不会拒绝，心知这办法妙极了！ 便躬身请命：“望师尊成全！” 此时，金吒看着门后的弟弟，手顶着门温柔道： “三弟，你不用担心，这次联姻的不是什么怪物，正是你的儿时玩伴，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啊。” 哪吒有些不敢置信，小声嘟囔着： “敖丙。敖丙。” 哪吒重复着这个名字，想起了十多年前两人初见的时候。 那时小奶龙首次外逃，想要看一看海上的世界。 刚上岸时，敖丙还觉得陆地好暖和，果然和海底不一样！内心的兴奋让他不顾方向到处乱走。 那时敖丙只有六岁，还是小孩个头，并未学会飞行，便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 走着走着，便渐渐远离了海域，敖丙回头看着海洋越来越远更开心了，继续往前走。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脚下已是黄土一片。 小敖丙到处乱看，发现陆地上四处都长得一样，自己居然忘记了来时的路。小敖丙闭上眼睛想感应方向，这时他才意识到，陆地不比海洋，他是没办法在陆地上通过海波来定位的。 那时他还没有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继续随意走着，慢慢地，他走到了一个远离城镇，远离海洋，远离树林的一个荒地。 长那么大，他头一回迷路了。 于是只能光着脚丫继续向前，可他没想到路地上的沙土看似松软，实则下面有不少尖锐的东西。 每次敖丙脚心一痛，低头查看，发现不是坚硬的石头，就是废旧的铁器，小小的脚心也被刺出了血。 那是敖丙第一次感受到痛苦，自己已经离水太久变得口干舌燥。他想用法术捻个水诀，可惜周围没有水，无论他怎么召唤都无济于事。 八月的烈阳，长久地暴晒开始让他浑身发疼，鳞片也开始脱落。他从来没走过那么久的路，就这样，敖丙终于眼前一黑，晕倒了。 再次醒来时，敖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大木桶中，桶里装满了水，他受惊吓般望了望周围，发现屋内并无人影。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敖丙害怕的沉在水里不敢出来。他瞪大眼睛盯着木桶上方，忽然！桶边探出一颗扎着两个小丸子的脑袋。那人同他看起来一样，年纪都还很小，应该是人类幼崽。 但是为何这个孩子的脸上黑眼圈如此严重？不仅仪态懒散，牙还少了几颗。 小敖丙不由地心想：‘陆地上的孩子都这样吗？面貌竟是如此？’ 这是敖丙第一次见到哪吒时的想法。 那小孩看到他醒了，咧着嘴笑了起来，问道： “嗨！你醒啦，你叫什么名字？” 哪吒见水里的小人不回话，只是很警惕地瞪大眼睛望他，两手紧紧攥着衣袖，哪吒又道： “你别害怕，我看你晕倒在路上，便把你拖回来了。” “...” “你身上怎么有鳞片？” “头上怎么还有角？” 敖丙听到他这样说，忙用袖子遮掩头顶。 哪吒一看更开心了： “你别误会，我只是很好奇，我不会伤害你的。” “...” “对了，你不是人类吧？” “你的家在哪里？怎么一个人躺在那片土地上？” “还好我去的及时，要不然你肯定要被晒干了！” “哦对，你饿不饿？你想吃什么？” “咦？你怎么不说话？” “难道你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吗？可你长得和人类很像啊。” “你一直在水下可以呼吸吗？” “...” 敖丙见这人一直喋喋不休，一脸害怕的神情，哪吒准备继续提问，却听到门外有人喊他： “三弟！你在哪？” 是金吒哥哥。 哪吒回过头继续对着他道： “你别出声哦，我不是坏人，我哥哥喊我过去，我离开一下，你可千万别出来啊。” 还没等敖丙回答，哪吒就扯了一块布盖在木桶上方。 桶里顿时漆黑一片，比起烈日的照射，敖丙更喜爱水底的黑暗，他这才好好的看下自己的身体，发现鳞片得到了水的湿润已然不再翘起，脚底的伤也因不用走路再慢慢恢复，已然无碍了。 他想了想刚才那个孩童的话，得知是对方救了自己，但是比起继续呆在桶里，他更想抓紧跑掉。 此时他听外面并无声音，便悄悄把布掀了起来，慢慢地爬了出去。 打开门后看到外面是一个庭院，左右看了看无人，便迅速朝外跑去，可这庭院廊腰缦回，刚一拐角就一头撞到人，敖丙坐在了地上，他抬起头见那人是个比自己身量稍高的少年，眉清目秀，身着白金色衣裳，大大的袖摆负在身后，正诧异地俯视着他。 “角？” 那少年开口道。 敖丙心知不妙捂着自己的角就往回跑，可身后之人却没有追去，敖丙回房后继续在桶里泡着，还把布扯过来重新盖上。 没一会，那块布又被掀开了，是刚才那个五官不整的孩子，这次他手里还给自己带了东西。 “你是龙吧？我给你带了鱼，你吃吗？” 敖丙看了看哪吒双手抓住的生物。 ....是一条很大很大，且活蹦乱跳的鲤鱼，看样子年岁不小了... 敖丙在龙宫的餐食都有人专门制好装盘，用碗筷夹着吃，直接让他在这活蹦乱跳的鱼身上咬一口，他...有点下不去嘴... 只好默默摇了摇头。 哪吒一看被拒绝，原本鬼笑的脸上顿时漏出了失落的神情。 这条鱼这是他好不容易抓的，没想到这个小妖怪居然不吃。 敖丙从水中漏出了半个脑袋，小声地说了声谢谢，哪吒一听他居然说话了，失落的情绪顿时一扫而光，满面笑容道： “不客气！你从哪儿来的？” “...东海” “什么！东海！那你的家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我是偷跑出来的。” 哪吒听到立刻脑补了他被虐待的场景，安慰道： “你别担心！你在我这住下也是可以的，我会定时给你送东西来吃的，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不..不是” 敖丙发现他好像误会了什么，整个东海没人敢欺负自己的，还要定时送餐？这个同自己般大的孩子难不成还打算养自己？他听哪吒又继续道： “没关系，你不用担心，你在我这，我会负责保护你的！” 敖丙不明白，小声问道： “为，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嗯？什么为什么？”哪吒仍是满面笑容，漏出两排牙齿。 “你...不认识我不是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哦！”哪吒如梦初醒一拍木桶道：“你说的对！那你叫什么名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敖丙还是如实回答道： “我叫敖丙。” “敖丙！好名字！” “那..你叫什么？” “我叫哪...我叫小丸子！” 哪吒说这个名字只是因为贪玩想逗逗他，只是没想到，后面却因这个名字让两人无法相认。 “小丸子，谢谢你救了我。” “咳！甭客气！” “但是我要回家去了，要不然我父王...我父亲他会担心的。” 哪吒一听刚认识的新朋友就要走了，弯弯的眉毛又垂了下来。 敖丙心想这个孩子怎么什么心情都表露在脸上，父王明明说过心情是不能外露的，这样很容易被人抓把柄。 “好吧..你应该不知道如何回家吧？唉，我送你。” 敖丙见他有些失落，心下忽有不忍，小声道： “其实，我还可以...多留些时日。” “真的？！”哪吒的嘴又咧开了。 “...对。” 哪吒太开心了，他从小一直都没有玩伴，在屋内高兴地蹦了起来，但是他看着敖丙的模样，还是提醒道： “但是，你这个角要藏一下，太显眼了。” 敖丙听到这个提议，也很认同，只是现在法力有限，只能暂时藏匿，无法维持过长时间。 哪吒看着敖丙就这么把自己的角隐了起来，丑萌丑萌的大眼睛顿时星辰闪烁，羡慕不已。 敖丙见他如此喜欢，告诉哪吒作为答谢的回礼，他可以教哪吒法术，哪吒一听高兴地在地上打起了滚。 哪吒天生机灵，资质不错，敖丙教他捻诀哪吒很快就能学会，没两天捻个水诀，捻个火诀不在话下，于是敖丙又教哪吒捻了传音诀，他说这样两人就算以后见不到也可以用诀来传话了。 那些时日，两人还时常去捕鱼打鸟，或是一同游戏，一同吃饭，晚上敖丙回水里睡觉时，哪吒就抱着枕头桶外一起睡，睡不着时就各自分享各自的生活点滴。 哪吒也没白学人家的，他还教了敖丙一种叫踢毽子的运动，敖丙觉得这个运动很好，自己也能玩，两人也能玩。哪吒还送给敖丙一只精美地小海螺，那个海螺色泽光滑，与珍珠同色，螺口可以收音。 哪吒说那是自己母亲外出时从海边带来的，现在送给敖丙，这是他很重要的宝贝，但是他觉得自己现在有了更重要的朋友，所以便将最重要的宝贝送给最重要的朋友， 敖丙听到这个理由，为了表示对友谊地尊重，便答谢着收下了。 那段时日是哪吒最快乐的时光。 可是某天，两人在村庄外玩耍时，天空出现团团云雾，明明是白日，却隐现星月，风卷沙土，海岸波涛涌动。 敖丙一看情况不对，心知是龙宫来人了。 果然，待风沙褪去后，自己面前便出现很多身着银盔甲，手拿三叉戟的队伍，这是银盔兵，二哥的军队。 “三殿下，请跟我们回去。”为首那人开口道。 “好，但是要等等，我要跟我朋友告个别。”敖丙说着转身朝哪吒走去。 此时哪吒还在堆着自己的小土堆城堡，玩的正开心。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敖丙的声音： “小丸子，我要回去了。” 哪吒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回头望他。 “什...什么？” 哪吒假装没听清，其实他听到了，只是不愿相信分别来的如此快。 敖丙重复了一遍，“我...要回去了。” “...是回东海里吗？” 敖丙眼看哪吒眼框泛了红，顿了顿，但还是点头道： “嗯” 哪吒看向敖丙身后，是一个庞大的军队，他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 “是，是他们强迫你的吗？” 敖丙摇了摇头道： “我来人类的世界太久了，我得走了。小丸子，这段时间我很开心。”他伸手摸了摸哪吒头上的两个小球，转身离去了。 哪吒还没消化掉这个悲伤地情绪，怔住原地，手里拿的小旗子也掉在地上。 沙土被泪水浸湿，哪吒觉得鼻腔很酸，喉咙也被封住了。 他朝着敖丙的背影道：“敖丙，你别走.....” 敖丙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他，此时哪吒已是涕水横流，哭的一颤一颤的。 哪吒哽咽道：“敖丙，你别走..呜呜呜.” “小丸子...你别这样。”这让敖丙十分为难，他也不想与哪吒分开，但是现在确实是得回去了。 但哪吒却依旧哭着。 “敖丙，呜呜呜，你别走，你别走好不好？呜呜呜” “可是...”敖丙也没办法，现在银盔军来了自己想不走都不行了。 “敖丙，呜呜呜呜呜呜，我求你，别走好不好，呜呜呜呜呜” 哪吒此时已泪如泉涌。 从小到大从来都没人愿意跟我玩，他们一个个都见我就跑，我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有人不嫌弃我，愿意陪我说话，愿意理我，愿意教我东西，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可这些哪吒都没有说。 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下，他继续一步一步地朝敖丙走去，在距离越来越近时，敖丙身后的几个侍卫突然上前用三叉戟对准了哪吒。 敖丙呵斥他们退下，却见哪吒眉头紧蹙，眼中充满了怒火。 这是敖丙第一次见哪吒如此神情，与自己在一起时，他总是咧着嘴大笑，从未有过除开心以外的情绪。 倏然，他见哪吒抬起两指，放在了眉心，嘴中开始捻诀。 敖丙蓦地睁大了眼睛了，有些不敢置信，他不是惊于哪吒捻诀，而是这个诀. 哪吒现在捻的诀，不是他教的。 这个手势，这是雷电诀！ 敖丙想起前几天再帮助哪吒抓鱼时，偷偷捻过一次雷电诀，但因此诀杀伤力太大不好控制，自己也没能精通便并未传授，可是哪吒聪颖，只看一遍便学会了。 至于，是否精通，就有未可知了。 哪吒因悲伤而嘶吼着： “就是你们！就是你们要带走敖丙！是你们逼他的！！” “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不，不要冲动啊！”敖丙喊道。 但哪吒并没有停下，而是将两指由眉心指向天空，顿时天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他，他这是要成功了吗？ 不，不对，这几道闪电不对！闪电流太大了！ “快停下！你会没命的！”敖丙喊道。 但是哪吒完全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并没有听到敖丙的提示。 ‘只要，只要把这些人都杀了，敖丙就不会走了！’ 他坚信着，已然被悲伤蒙蔽了双眼。 可惜一切都晚了，银盔军们跃身挡在了敖丙前面，其中两名侍卫直接拖住他将他强行架走。 “不！放我下来！我要跟他说清楚！”敖丙挣扎着，可惜银盔军只听二哥号令，为了他的安危，敖丙的话完全不起作用。 敖丙眼睁睁看着天上降下数到闪电，朝哪吒直逼而去，敖丙一个眼疾手快甩了个同样的雷电诀过去，空中瞬间炸起花火。 可敖丙的雷电诀更加正统，相较哪吒的电流较小，虽阻碍了部分雷电降落，但还是有一道，不偏不倚砸到了哪吒身上。 他就这么看着，就这么深深地望着哪吒，流着泪，嘴角挂着血，跪倒在地。 “不——！！！” 捻诀的人倒下了，可雷电却并未瞬间消失，打到了周围的石墩和树上，银盔军驾着三殿下强行回了龙宫。 在即将入海前，敖丙回头望着着那一个小小地身影，就这么无生气地，躺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这个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在敖丙眼中放慢了数倍。 回宫后，敖乙见到敖丙后吓了一跳，他不知三弟怎么受了那么大刺激，银盔军之前来禀报自己，三殿下一直挣扎不肯回来，敖乙一开始还有些不相信，但见到本尊后发现银盔军还是说的太保守了。 可父王有令，三弟抓回后必须让他闭门思过，涨涨教训，重回岸上暂时是绝无可能了。 后来敖丙关完禁闭后去岸上寻人，到处问有没有一个叫小丸子的孩子，村民们纷纷都说没见过，也没听过。直接一点的就告诉他村里没这个人，敖丙关心则乱，便以为那天的雷电诀已要了他的命。 只是这些，都是哪吒所不知道的。 哪吒当年躺倒在地。还好太乙真人及时出现将他被带回救治，若非如此，定然一命呜呼了。 醒来后哪吒想捻诀，却发现传音诀如何都使不出来，才被太乙仙师告知自己灵根受损严重，未来怕是无缘再进行修炼了。 那时哪吒听到恍如晴天霹雳，殷夫人和李靖都抱着哪吒流泪，但是哪吒却木讷地坐着，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从那是开始哪吒的性情大变，他变得不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而是变得少言寡语，性情淡泊了。 * 如今， 两人即将大婚，待哪吒更换好后，殷夫人拉着他坐在铜镜前，用木梳一遍一遍地替哪吒梳着发丝。 哪吒望铜镜中人，黛眉红唇，额中点着三瓣花钿，眼尾墨线上扬，就连平日里嚣张的发丝此时也温柔地披散于肩头，身着绞纱浮光喜服，没有一点男子的样子。 他望着镜中的自己，虽面无表情，但实则心中有些雀跃，哪吒很期待能与他重逢。 “吒儿”殷夫人将哪吒的思绪拉回。 “何事？母亲。” “没事，母亲只是看你许久没有那么高兴了。” “我...没有高兴。” “好，好，你没高兴，是我太高兴了” “我们吒儿等嫁去龙宫之后，得夫家庇佑，肯定能好好修养灵根，期盼吒儿能早日恢复，与郎君一同得到升仙。” 哪吒静静听着母亲的话，心中也开始绘制未来美好的宏图。 时隔多年，不知道对方是何等样貌？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时，会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大吃一惊？哪吒念此，眉眼都不自觉地弯了。 殷夫人将两手扶在了哪吒的两肩，低下头与哪吒一同望着铜镜，镜中的二人眉眼有些相似。 不由地感慨道： “我们吒儿，真是比女人还美呢。真是便宜了敖家那小子了。” 哪吒一听反驳道： “没有的事！母亲...敖丙他，也很好很好的！” “唉，这还没嫁过去呢，就知道向着夫家说话了？臭小子，亏娘白疼你那么些年。”殷夫人调侃着自己的小儿子。 虽是面露笑容，但因为哪吒垂眸，殷夫人眼中的泪花并没被哪吒看见。 新婚前夜，做母亲的有几个能舍得自己养大的孩子远嫁夫家？只不过都是怕带着孩子也一同难过，躲在卧房内偷偷抹眼泪罢了。 * 大婚当日 三界众多仙家、妖族纷纷前来龙宫贺喜，龙宫此时已是热闹非凡。宫殿装饰的也比前几日更加富丽堂皇，到处挂满了彩色绫罗与夜明珠，柔和的光芒将幽暗的海底照亮，如仙境般。 待宾客都一一入座后，幕帘掀起，走出了两位新人。 身着喜服的二人并排站在一起，身量相等，只不过敖丙的金冠稍高一些。 虹桥上的新郎身着华美婚服，面如冠玉，仪表堂堂。身旁的人则头戴点翠金冠，面部被珍珠面帘遮住使人无法看清，乌黑的长发挽入冠中，浑身珠光璀璨。 台下官客无不赞叹，此等美景，真乃一双壁人啊！ 二人缓缓走来，步宇间裙摆随水波飘逸，鲛纱裙轻柔如雾，宛如海底的精灵。 哪吒虽珠链遮面，但众人仅凭冠后显露出地一小段玉白的脖颈和纤细的身段，已然判断出这是一位绝色佳人。 “哇——没想到这李家公子竟是如此绝色。” “真真完全看不出是个男人，倒像是一个妩媚的仙娥。” “啧啧啧，三殿下真是艳福不浅啊。” 流言蜚语传入敖丙耳中，他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继续向前走去。 到了礼堂内，两人按照仪式，拜了天地，跪了父母，最后是新人对拜。 对拜时，哪吒通过珠链可以看到敖丙的五官，可敖丙却看不见他的容貌。 哪吒偷偷望着他，见他的眉眼比儿时凌厉了许多，一双蓝色琉璃般的瞳孔却与儿时相同，五官张开了不少，额中的蓝色纹印，他记得小时候明明还没有，难道是法力变强的标志么？ 三拜拜过后，哪吒还在出神地想着，在被送去后殿时还一不小心踩到了敖丙的脚，他吓着往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敖丙急忙揽住了哪吒的后背，小声道‘冒犯了’，哪吒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便交代侍女先将新娘送回后殿。 哪吒离开后，敖丙则要留在前殿与前来道喜地神官们一一寒暄，推杯换盏。 大婚之夜， 本该是浓情蜜意时，哪吒却迟迟未等到那人出现。今晚仪式还有最后一项便是新婚二人共饮合卺酒。 可哪吒一直等不到敖丙，时间久了端坐在床边不免疲惫。哪吒现在身体不似以前，需要多多静养，可他还想等着敖丙回来跟他叙叙旧，说说话，于是就这么继续等着，等着，不知过了多久，哪吒倚在床边睡去了。 文几个月前就写完了，超话里有，来存个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初见 第2章 龙宫 子时，敖丙才摇摇晃晃推开房门。 他此时身上酒气很重，担心冲撞了那人，朝屋内望去，只见床边歪着一个人影，不是新娘又会是谁。 此时哪吒还衣冠整齐，头默默地歪在一旁，原来是睡着了。 敖丙想起白日里那些宾客们说的话，不由地有些好奇，便走上前去，用手指轻轻撩开那遮面的珠链。 帘下之人肤白如雪，面如朝霞，额间着三瓣朱砂花钿，鼻尖玲珑高挺。虽睡的正沉，但仪态仍是勾人。 敖丙喜听人界话本，他常听戏文里道，人界帝君为博红颜一笑倾付江山，当时他还讪笑身为帝君怎可弃江山百姓于不顾？是何等昏庸无能。 如今见到面前之人，竟是有几分画中仙眷的模样，忽地有些理解那些昏庸的帝君了。 敖丙凝视了一会，又想着他们之间可悲的婚姻，轻轻叹了口气。 他心知此人也只是两族交好的工具，明白对方嫁与自己并非本意，所以他前来并非与新娘共度良宵，而是衡量着如若自己直接去了偏殿，后面传出去新娘怕会成为别人的笑柄，所以特地来走了一糟。 他将哪吒头上的点翠金冠慢慢摘下，扶他躺好，盖上了被子后才转身离去。 第二日 哪吒迷迷糊糊醒来，抬眸望着陌生的床顶，这一觉睡的着实有点蒙，他回想着自己身在何处，差点忘了自己昨日已经成婚。 虽已成婚，可屋内并无他人，两杯合卺酒也完好地摆放在桌上，哪吒不免有些失落。 门外进来了为他梳洗的侍从，哪吒将喜服脱下换上了平常的服饰。这衣裳像是附着什么法力，轻薄丝滑，穿上好似鱼鳞般范着微光，就算离了龙宫的屏障身为人类的他也可自由呼吸。龙宫不分昼夜，哪吒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王妃，按照陆地上的时间来算，已是巳时。” 这个称呼把哪吒慎得一机灵，忙摆手道：“不必如此，叫我哪吒便好。” 那侍从有些惶恐“小人不敢！” “无事，就这么定了。对了，你们殿下…” “三太子殿下一早便与尊上召去天庭了，想必不久就应该会回来了。” 哪吒用过早膳后在殿中带着无聊，便找来了刚才的侍从道：“你带我四处转转吧。” 那人领了命，还为哪吒找来了一只魔鬼鱼当坐骑。 哪吒骑在魔鬼鱼身上四处看着海底的生物，发现很多他都不认识，便亲切地称呼他们为“小妖怪” 游了一会，侍从将哪吒带到了一座巨大的礁石内部，礁石里面曲径通幽，若无人带领，哪吒一定没办法自己出去。 继续往里走还藏着一泓仙潭。仙潭底部宛如繁星坠落，万星璀璨，昏暗的洞穴被池水的星点照亮。 “这是哪儿？” “这里是我们东海最聚灵气的仙潭，灵幽泉。”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王...您身为人族，刚到这里不习惯，殿下吩咐我每日带您来着泉中泡上一个时辰，对您的身体有好处。” “原来如此，会有其他人来此吗？” “这里设有结界，洞口处便是，非龙族亲系不得入内。” “结界？那我如何能进？” “因为您的衣裳” “我的衣裳？” “您衣中有龙族鳞片，是昨夜太子殿下放的，结界是把您认作了太子殿下。” “昨夜...”屋内不是他一个人么？敖丙何时能在他衣中放置鳞片？ 若问侍从昨夜敖丙是否有来过显得太过愚蠢，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哪吒褪了外衣进入池中，侍卫在门外等候，这水比他想象的要凉，一进去还打了个寒颤，但过了一会，哪吒看到水下沉淀的星星点点开始慢慢进入自己体内，虽不知这是什么，但哪吒感觉舒服极了，背部因雷电所致的伤疤也得到了滋养，烧焦的皮肉在慢慢复原。 一时辰过后，哪吒只觉神清气爽，眼睛也明亮了许多，心想这仙谭果然妙，换上衣服后骑着魔鬼鱼准备回程，路途中侍卫告诉哪吒这只魔鬼鱼以后便是他的坐骑，哪吒很高兴，还给坐骑起名叫“鱼片”。 鱼片...对于海洋生物来说这是多么血淋淋的名字。 但是奈何哪吒喜欢，他觉得鱼片扁扁的很可爱，就像很多人给小猫小狗取名叫肉松，蛋黄一样，哪吒之前就喜欢吃鱼片，所以坚决地定下了这个名字。 抵达龙宫后，哪吒恰巧见到了同样回程的敖丙，此时他正手拿书卷，与一身着铠甲的将士说话，面容有些严肃，但依旧不乏冷冽俊美之气，时隔多年重新相遇，哪吒的心不寻常地跳动，万语封侯，只得静静注视着他。 敖丙好像感受到了视线，眸子扫了过去，见到清醒的哪吒神情忽地一愣，便别开眼眸转身离去了。这个反应倒是哪吒始料未及，楞楞地处在原地。 晚膳时，哪吒还是没有等到敖丙，便问侍从殿下可会来与自己共食。侍从不好说殿下不愿前来，便搪塞说殿下太忙，去了偏殿，不必等他了。虽哪吒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但此时他心里的失落真切，茶饭无心，便让下人撤了这一桌丰盛的晚膳。 后面接连几次，敖丙见到哪吒不是掉头就走，就是好像没看到他一般忙着自己的事，明确对方在躲自己后哪吒很生气，唤来了侍从。“小昭！” “属下在。” “你们殿下”哪吒顺了口气，“你们殿下，为何躲着我？” 侍从冒了一身冷汗，他之前还庆幸哪吒有些后知后觉，但是没想到质问来的如此快，心虚道：“没，没有啊，您怎么会那么想呢？” “没有？那你说说，为何我们结婚那么久他都不来见我？” “或是，实在有些忙碌了吧？” 哪吒虽然心大，但是他并不傻，他知道侍从在骗自己，不与他纠结，直接问出了核心问题。 “你们殿下，不满意这桩婚事？” “怎么会！”侍从忙否认道。“殿下只是太忙了而已，您千万别多想。” “结婚这些天，我跟他连话都说不上，莫非..” 侍卫见哪吒不说话了，抬头看他，发现此时哪吒眉头微蹙，神情有些伤感。 “你说实话，他是不是早心有所属，与我成亲实属逼不得已？” 侍从扑通一声跪下忙宽慰道：“祖宗，您千万别多想！绝无此事啊！” “那究竟是为何？” 侍从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不断地说着好话，才让哪吒暂时消停了会。 自从大婚后，敖丙都会要求侍从把哪吒每日细枝末节的琐事如实禀报。敖丙虽与哪吒没说过话，但对于哪吒的喜好，性格都摸得差不多了，连哪吒给魔鬼鱼取名字的事情他都知道。 今天的对话自然也不例外，敖丙听闻后许久未答，放下手中的毛笔。 “晚膳时我去一趟。” 听到这个回复侍很高兴，哪吒心地很善良，从没主人的架子，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他已然把哪吒当做朋友，哪吒如果开心，他也会跟着开心。这么想嘴角不禁上扬了些，回神时发现殿下正冷冷盯着自己，侍从忙掩去笑容。 “为何要笑？”敖丙问道。 “属下，属下是替太子妃高兴。” “替他？” “是的殿下，太子妃殿下天天都想见您，他知道您今晚过去一定会很高兴的。” 敖丙听闻后沉默着。他一想到哪吒脑海中就会浮现那张漂亮的脸。这场跨族之间的和亲，敖丙并不想倾注太多感情，所以这段时间迟迟不肯露面。 如今听闻哪吒因见不到自己情绪低落，他虽不知为何，但觉得总要关心一下这名义上的妻子。 晚膳时，哪吒知道敖丙要来有些坐立难安，甚至叫侍女来为自己梳了妆。 敖丙果然如约出现，他推门进入时便看到对方坐在桌前等待自己，那人见自己来后踱步上前迎接。哪吒底子好，本就眉目如画，在稍添脂粉便会倾城绝色。几日不见，敖丙觉得哪吒比前些时日更加秀美了， “听说你找我。”敖丙解开自己身上的披肩递给下人。“可是有事要同我讲？” “....我找你？”可小昭告诉哪吒是敖丙要来找他。 “难道，你找我无事？”敖丙注视着哪吒。 两人分别多年，哪吒只是想见见他，想和他说说话，并不是因为有事。 敖丙见哪吒并未回话，继续道： “我这些时日有些繁忙，你来这水晶宫可还住的惯？” 哪吒点了点头，“一切都好。” “那边好，如若缺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与身边侍从讲，” “侍从们待我也很好。” “那是他们该做的，如若他们不听你话可来告知于我，我自会收拾他们。” 听到关切的话语哪吒心中暖暖的，以为敖丙还记得自己，刚要高兴便听到敖丙道： “若无其他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这怎么刚来就要走？！ 还不待哪吒反应敖丙便转身离开，倏地手腕一紧，敖丙回过头看着哪吒抓住了他。 “可还有事？” “不..不是的”哪吒抿着嘴唇，雪白的脸颊有些泛红。 “你再，再陪陪我好吗” 敖丙没想到哪吒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心脏蓦地停了一拍，他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提醒道： “哪吒，你可知我们婚姻的意义。” “什么？” “看来是不清楚呢。你与我的和亲，对于天族来说至关重要。” “这是什么话？” “虽是和亲，你在我这我绝不会亏待于你，但是我觉得有必要说一下，你也切莫对我有什么期待。” 哪吒愣愣地听着敖丙的话，他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敖丙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他了。 “我明白你来到这深海也并非你本意。你放心，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以什么身份呢？” “什么？” “以什么身份送与我呢？是以龙族太子的身份，还是以敖丙的身份。”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哪吒望着敖丙的湛蓝的眼眸，似乎有自己的坚持。 “自然是以龙族太子的身份” 听到答案，哪吒松开了抓住敖丙的手。点了点头，敖丙不知道哪吒这是何意。 “我明白了，殿下繁忙，还请回吧。” 送走了敖丙，哪吒依旧命人撤下了这一桌的佳肴，早早熄了灯。 敖丙回想着白日里自己说的那些话，那人难过的表情在他脑中始终挥之不去，他知道哪吒今晚还特意打扮了一下，长发拢在脑后两侧，看起来温婉许多。 敖丙叹了口气，他说那些就是不想与哪吒有感情上的纠葛，可内心藏不住地烦乱，于是便盘腿坐于榻上，屏气凝神，关闭五识，试图去除杂念。 后面几日哪吒有些寝食难安，他没想到两人那么多年没见，敖丙不仅不记得他了，性格也和小时候全然不同。 从上次见面至今也已有不到半月，虽敖丙当时对两人的关系表了态，并不愿与自己亲近，但是哪吒不知怎的还是不争气地想要见他。 哪吒是行动派，这么想着也没顾虑很多，便喊来了小昭，询问了敖丙近日的行程。便到必经之地等他。 等了半天果然等到了那人。 敖丙见到哪吒后用眼神示意侍从们退下，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几日寒气重，怎么在这站着？” “我听小昭说你会经过此地，想来看看你” 敖丙注视着哪吒，见哪吒耳尖有些泛红，叹了口气道： “哪吒，我觉得我上次说的还算清楚。” “是，我知道，我没忘记” “那你为何还...” “可我就是忍不住啊” “忍不住什么？” “...” 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敖丙还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先别纠结这个了，你还没吃饭吧？去我那里一起吃个饭如何？” “不必了，我晚上有其他的事情要忙，你自己先吃吧。” “那我等你回来一起吃。” “我...你若觉得孤单，可以让小昭陪你。” “我让他陪作什么，你就不能陪我吃顿饭吗？” “...” 敖丙对哪吒直言不讳的性格有些头疼，但是内心却讨厌不起来，反而觉得他这样仿佛有些撒娇的意味，不免觉得可爱。 见敖丙又不回话，哪吒有些伤神，觉得自己被拒绝了。 诶，又是这样... 于是问了另一个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那么久以来，你可曾想过我？” 我们分别那么些年，你想过我吗。 敖丙未明白话中含义。他们前不久不刚在殿中见过？ 至于想过他没有，自然是想过的。 但敖丙依旧没有沉默着，他实在说不来想与不想这种话。 这时身后有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殿下！” 是一个小虾兵，仿佛有要事要禀报。 “抱歉，我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诶.！等等，你还没回答我” 敖丙仿佛想起了什么脚下顿了顿，回头道： “对了，你记得好好吃饭。”甩下这么一句话便走了。 “什么？” 还没待哪吒反应，人已不见踪影。 这次的会面又是匆匆忙忙，哪吒回到卧房趴在案桌上，两只手揉着太阳穴，大出一口气。 每次自己主动的见面换来的都是比上次更深的失望，一个觉得见少了，另一个却觉得见多了。 哪吒没有听敖丙的话好好吃饭，独自将自己关进房门里，任谁喊也不出来。 丑时，静谧的水晶宫中，万物都已进入梦境，只有一些小卒们正在巡逻。 哪吒也已熟睡于榻上，寝殿的半空中忽然出现一团白雾，那白雾自空中落下在地上化出了高挑的人形。 敖丙慢慢地走到榻边望着睡着的哪吒，今日自己离开时哪吒的伤神他看到了，之后心中就一直很烦闷，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他手握兵权，牵挂会让人心变得柔软。所以就算哪吒一直在给他示好，他也还是在躲。 但当小昭来告诉他哪吒把自己关起来时，他有些绷不住了，担心的情绪超过了心中的顾虑，于是尽快处理完事宜后偷偷跑来寝殿中看他一眼。 敖丙坐在床边伸出两指轻轻在哪吒的脉搏上探了探，不由地蹙了蹙眉。 平日里明明有交代小昭带着哪吒去灵幽泉调养，饮食方面食材也是用的最佳的，怎么气息还是那么微弱？ 况且本来身体就差，今晚又是没吃饭便睡下了。 他从小听闻人类三天不吃饭便能饿死，寿命也不过百年只有区区几十年，实在太过脆弱。敖丙很怕等他习惯了哪吒在身边后，哪吒却寿命将至，那时自己又该如何呢。 他不知如何面对内心复杂的情绪，只是静静地陪在一边，白日里哪吒想让自己陪却被拒绝，晚间来悄悄地陪伴应该也能作数吧？ 敖丙的目光一直驻足在哪吒的面容，他见哪吒眼睫微颤，好像是在做梦，嘴唇也在嘟囔着什么，便附耳去听。 “敖...敖丙...”听到他在唤自己，还以为哪吒醒了，立刻消失在空中。 结果哪吒只是翻了个身，踢掉了被子继续睡，那团白雾过了一会又再次现形，他将哪吒踢掉的被子从地上捡起重新为他盖上，怕他再踢还往身下掖了掖。 深海夜晚寒冷，可千万不要得了风寒才是。 他忍不住用手附上了哪吒的脸颊，指尖不小心蹭到了他的的唇瓣，湿湿的，有些软，敖丙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忙撤回了手，动静太大惊动了那人。 哪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房内并无人影，便以为自己在做梦，继续睡去。 待白日哪吒醒来回想时觉得有些新奇。自己很少做梦，况且那梦的触感有些太真实了，难道自己这是被鬼压床了？哪吒在摇椅上狐疑着，正好看到走进院来的小昭，此时小昭怀里揣着好几个垒在一起的木盒。 “小昭” “属下在。” “你这是拿的什么东西？” “哦，这些，是殿下吩咐我给您送来的灵草” “灵草？我要灵草做什么？” “最近快要入冬了，海底温度低，殿下担心您受寒，特地叫我给您熬制” “可是我不想喝。” “您身子弱，我到时候多给您拿些蜜饯果脯您配着吃” “嗯，这个可行” 哪吒想了想，还是问了小昭。 “晚间，可有人来过我的房间？” 小昭摇了摇头道：“没有啊，您睡觉时属下一直守在门外，如果有人来我会知道的。” “况且谁有那个胆子啊。” “说得也是”哪吒没在追究。 他望着小昭怀里这一个个垒的老高的木盒。 “不过这也太多了吧” “不单单只是灵草，还有一些仙丹，说是也对您身体有好处。我也一并抱来了。” “殿下还吩咐，后面要增加去灵幽泉的频次呢。” “嗯？干嘛突然这样？”怎么突然那么反常？ “这些都是殿下吩咐的，我也不清楚” “...这些当真是你们殿下让送来的？” “是的。” 哪吒沉默着，他之前不是说不要让自己有什么期待？现在这是做什么。 敖丙每次都说那样的话，背地里这些灵草仙丹倒是送的勤，他不知道敖丙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多想什么，怕到头来又是一场空。 长大后的敖丙，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一点都不可爱。 暮去朝来，就这么过了些时日。 不谈其他的，只谈生活质量的话，哪吒的日子其实非常舒服自在，没人管没人问，好吃好喝伺候，灵丹妙药养着，两月下来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些，不胖但是非常好看，身上恰到好处的肉感让哪吒看起来有些性感。 有时小昭见到哪吒都会忍不住脸红，只顾躲开视线低头干活。 要说唯一古怪的事，就是哪吒在睡觉时总觉得自己被鬼压床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晚上总感觉身边有人，睡不安稳，问小昭结果也都一样，就是无人来过。 这让哪吒不懂了，他吩咐小昭去找来几张防水符纸贴自己床头上，心里才踏实些。 晚间，敖丙现身时发现哪吒床头贴了好几张黄色的符咒，心下觉得好笑，继续像往常一样去探哪吒的脉。 水晶宫的医师不少，但敖丙并不愿意有太多人来见哪吒，便对哪吒的身体调养亲力亲为，几乎每晚偷摸着来，每次来之前都在内心告诫自己只单纯为了健康，别无他想。 探脉时敖丙觉得哪吒身体状况比之前好了许多，面色也红润了不少，心中很是满足，眉眼都不自觉地弯了。 于是又像往常一般摸了摸哪吒的脸颊，为他盖好被子，下了安神咒便消散离去。 哪吒平日里醒着时，常常骑着心爱的坐骑‘鱼片’在海底晃悠，他每次不是抓抓海星，就是扯扯水母，导致现在那些太过弱小弹弹的小妖见到哪吒都会提前躲起来，生怕自己成为他的玩具。 今天又一只小水母惨遭哪吒摧残，小昭作为保镖跟在哪吒身后，他自己也是鲨类化成的人形。内心对那些小玩具深感同情。不过他知道哪吒善良，每次捏够了就会将这些小可怜送回家，绝不会伤害他们。 哪吒坐在鱼片身上与小水母玩的正欢，突然想起些什么，便命小昭去抓一些海葵给他，小昭领命，离开前百般叮嘱哪吒一定不要随意走动，海底危机四伏，乱走的话会很危险，哪吒回答知道了催促着他快点去。 小昭离开不久后，哪吒手中那只小水母一下弹了出去。 “诶你别乱跑！我待会还得送你回家呢！” 但这只小水母太小了，听不懂话，只顾害怕的四处逃窜，哪吒担心小水母会走丢也追了上去。 眼看马上要抓住触须时，哪吒忽然脚底一滑，跌落深渊。 这一掉迟迟没到底，哪吒会游泳但水下好像有什么吸力使他根本游不上去，殊不知那深渊充满秽气，那个海之深已是脱离了龙族管辖。 小昭抓着海葵开心地回到原处，却发现哪吒和小水母已是不见踪影，起初以为哪吒在跟自己玩笑，唤了几声，结果许久都没有回应，便开始着急，他晃醒了正在睡觉的鱼片，问他见哪吒了没有，鱼片摇了摇头，小昭知道出大事了。 哪吒不见了。 便飞速赶回龙宫禀报殿下，敖丙一听心急如焚，根本没空责怪小昭，带上一支队伍就去寻人。 哪吒最终跌落到了一个突出的峭壁上，“好痛！”，这要是在陆地上掉那么久怕是早就被摔死了吧，哪吒揉了揉胳肘，他抬头望了望，发现周围漆黑幽静，没有一丝光线。 身上的绞纱发着微光，可以照亮周身范围，可远一点的地方仍是无尽黑暗。 这里很深，凭自己上去根本不可能，哪吒想到了敖丙，可这些时日他见敖丙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每次自己嘻嘻哈哈地贴过去他表情都严肃的很，期待对方来救自己怕是没戏了。 眼下就只能指望小昭了，可是，小昭毕竟是个小妖怪，他有本事找到这里吗... 这么想着，哪吒生出了一种绝望感。他有些后悔没有听小昭的话，现在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哪吒静静地坐在地上等待救援，可没过多久便觉得胸口很闷，呼吸困难，奇怪，身上的纱衣明明可以让他正常呼吸，难道纱衣失灵了？ 哪吒抚摸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但是毫无作用，秽气可以侵蚀人的肺腑，消磨修仙之人的灵气，哪吒一届**凡胎根本抵挡不住，没一会就发现双眼无法视物，身体发软地晕倒在了地上。 上面敖丙派手下四处搜寻，可每支队伍都没带来惊喜，敖丙心中焦躁不安，转身对小昭和魔鬼鱼厉声道： “人若是找不到，你们也都别活了！” 小昭跪在地上一直磕头，魔鬼鱼还是个灵智未开的小妖怪，只知道死死地趴在地上发抖。 不行，这样找太慢了。 敖丙飞到空中俯视着这片海域，忽然，他看到了高耸的山崖下与平地接连的缝隙。 会不会在那里呢？ 现在四处都找过了，唯独那里还没有找过。 可是，那下面是脱离龙族管辖的海渊，如果哪吒真的掉进去... 敖丙不敢往下想，一道白光闪现，敖丙化成的龙身直直地朝那缝隙深处游去，小昭忙带着鱼片跟上，刚到崖边就被溢上来的秽气击退。 这秽气如此强悍，如果哪吒真的掉下去了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这么想着，小昭忍不住大哭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今日定要命丧黄泉了。 他想起了远在其他海域的母亲和哥哥，自己长那么大还没有好好为母亲尽孝，他们都还在等着自己回家，鱼片一看小昭在哭，便也跟着哇哇哭了起来。 幽深狭窄的海渊中，一条与海色相同的龙快速在崖壁间穿梭着，他焦急地寻找这那个身影，这里的秽气让他很不舒服，‘得尽快找到哪吒’他想着。 寻找时敖丙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成婚后与哪吒的每次谈话，每次相遇，他有些恨自己没有照顾好他，也有些恨自己常常让他伤心。他只怕待会自己找到的是哪吒没有生机的尸体。 在远处的海崖上，有一个微微闪着光芒的光点，那是哪吒身上绞纱的光芒，敖丙认得，他朝着那点光亮飞快游去，还来不及开心便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哪吒，悬着的心瞬间跌落谷底，他一手揽起哪吒一手按着脖后的脉搏，还有心跳，但是太微弱了，要抓紧离开。敖丙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为哪吒掩住口鼻，抱着人回到了上面。 小昭刚刚还在趴在地上哭，海渊中忽然冲出一道强劲地水流，还不待他反映便看到一道白光落地，正是抱着哪吒的太子殿下，小昭忙抹了把眼泪去帮忙。 回到殿内敖丙传了医师，侍从们也忙着打水，煎药，水晶宫内顿时鸡飞狗跳。 敖丙则在床边按着哪吒的手腕输送灵气，医师听闻太子受伤了拎着药箱迅速赶来，见到太子便想要为其医治，敖丙见那医师如此没有眼力见大发雷霆道： “都瞎了吗看不到床上的人吗！先救他！” 那老医师吓坏了，忙上前去铺开了针灸包，伸手就要将掀哪吒的袖子，可手却被打开了。 “干什么！”殿下怒吼道。 “老奴，老奴是要给太子妃殿下施针。”那医师颤颤巍巍地解释道。 敖丙真觉得自己已心智大乱，“不许有其他动作。” “是，是” 很快哪吒的头部，手上都扎着细细的银针，在准备进行下一步那老医师停下了动作。敖丙看他仿佛有话要说“何事？” “老奴...老奴...” “快说” “老奴接下来要为太子妃施针下脘、天枢、阴交等处...” 下脘、天枢一听就知道在什么位置，正是哪吒的腹部穴位。 （剧情需要，非医学专业领域，内容不可参考，中毒的朋友记得去医院及时救治??????? 第3章 争执 * 哪吒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如万叶飞花旋转，许久才重合。他看到床边此时正蹲着一人一鱼。 “您可算醒了！”小昭看到哪吒醒了激动地鼻涕一把泪一把。 “哭什么” “您睡了好久，一直都不醒呜呜呜。” “我睡多久了？”哪吒隐约觉得头还有些痛。 “都快要一周了” 一周？！ 哪吒从来不知道自己那么能睡，他隐约记得当时自己还在海渊之下，这怎么就回来了？ “小昭，是你救我回来的吗？” “怎么可能！属下没有那个实力，是殿下带您回来的” “敖丙？他怎么会..” “当时属下找不到您，就去禀报太子殿下，还好殿下动作快，不然您真的要有危险了。” “我当时一心想抓那小水母，谁成想脚底一滑摔了下去，那下面好像有些什么，根本没办法呼吸。” “您下次可千万不要在乱跑了，这次可真把我吓死了”小昭又有点要哭的模样，哪吒点头答应着，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他呢，他还好吗？” “殿下安好，只不过这几日都没合眼，有些疲惫，休息一下就好了。” “没合眼？” “您不知道，殿下一直都在寝殿里照顾您，那秽气强悍得很，不然您也不会醒的那么快。” 哪吒有些不敢置信，照顾他好几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他忽然想起之前让小昭抓的东西。 “小昭，我让你抓的东西抓到了吗？” 这过了几日小昭差点忘记了，这一提恍然大悟“抓到了！就养在庭内，我去给您拿。” 没多久就捧着一个水晶球过来，那球里正是一只小海葵。 小家伙通体洁白，正用触须摸着周围的水晶壁，每碰一下就会立马缩回去，反反复复宛如不断盛开又凋零的昙花。 “不过您让我抓这个干什么？”哪吒接过水晶球后反复看了看，好像很满意，便揣在怀里准备下床。 “无需多问，带我要去找你们殿下。” “？！不行啊，您现在还不能起来，您还没休养好呢！” “无妨，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不行，真的不行啊！” 哪吒不顾阻拦抓着衣服就往外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小昭眼疾手快扶住了。吓的小昭直冒冷汗，不禁腹语道‘这要再摔一下，真就玩完了’便谨慎地跟在哪吒身旁。 见到敖丙时，敖丙定睛一看这身体还没好就又跑出来，蹙着眉瞪小昭。哪吒毫无察觉，笑着喊他： “敖丙！” “怎么那么快就下床了？小昭没有告诉你需要休息么？” “我没关系，我来是想送你这个。” 敖丙接过了水晶球看了看被困在里面的东海子民，对方还笑盈盈的问他： “是不是很好看？” 出于不好打击对方的心里，敖丙点点头：“谢谢，很好看，不过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觉得好看，特地拿来给你，还想谢谢你救了我。” “无需言谢，礼物我收下了，你身体可好些了？” “我已经没事了，你看我这不好好的，” 敖丙看了看他，大病初愈模样本就病痒痒的，可偏偏眼眸却十分明媚，赤瞳亮亮的像海底的珊瑚般，惹人怜爱。 真是怎么看都好看。 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美人不断向自己示好。敖丙内心早就一败涂地，无奈，手中金光一闪，变出了一块莲花铜镜，递给了他。 “这是？”哪吒有些好奇。 “回礼。” “还有回礼？” “自然。” 哪吒接过铜镜在手中反复观赏，这副顽皮模样敖丙看在眼中，倒是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玩伴，当时自己变法术时对方也是如此。 虽神情相似，但哪吒却生的过于美貌，相貌上却截然不同。 哪吒刚想抬头问点什么就对上那双湛蓝的眸子正凝视着自己，四目相对两人均是愣了一下，忙移开视线。 “这，这铜镜可有法力？” “自然是有，此镜名为‘天元镜’，法力高强之人拿它可现身任何地方，你虽为人族，但只要默念想见之人的名讳，镜中便会显现。” “这法器如此厉害，你当真要送与我？” “你身体抱恙，不宜走动，这镜子留着给你解闷，你也可常与家人见面。” “当真？” “当真” 哪吒乐开了花，对铜镜爱不释手。敖丙心中也晴朗许多，命人将哪吒送回殿中后，转身将小海葵放生与家人团聚，用术法变了个一样的放在球中。 哪吒回到卧房后迫不及待地对铜镜念敖丙的名字，果然，屋内顿时金光乍现，敖丙的面容果真出现在了镜中。哪吒一下坐起身来喊他“敖丙！敖丙！”，可并无回应，这副光景刚好被进来的小昭看到，“殿下是听不到的，天元镜无法传递声音。” “原来是这样。” 哪吒卧在床上看得起劲，可没多久金光便消失了，镜中的人也随之不见。 “怎么回事？”哪吒拍了拍镜子，还是没反应。“小昭你过来，铜镜怎么不亮了？” 小昭走来一瞧，道： “天元境靠主人灵力维持，您没有灵力所以维持不了多久，只有最低级的时效，一天也就不过半个时辰吧。” 没想到还有时间限制，这点哪吒在心中给个差评。无奈只好先休息明天再看。 明天见谁好呢？对了，就见见母亲吧！也不知她在岸上过得好不好。哪吒兴奋到很晚才迟迟睡去。 自从有了天元境哪吒心情好了许多，伙食上敖丙也吩咐要比之前更上乘，顿顿都是大餐，魔鬼鱼常载着哪吒去灵幽泉疗养，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只能在镜中见到敖丙，真人只匆匆见了几面。每回哪吒都主动迎上去，敖丙温和地关心几句，虽不像其他婚后夫妇那样亲密，但也还算和谐。 *很快，到了两族交战的日子。 大战前几日哪吒在庭院与小昭玩叶子戏，偶然听到墙外巡逻侍卫的对话。 “这次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 “世事难料，谁知道呢。” “我已经把母亲安顿给了邻家大婶，托她待我照顾。” “你真是周全，我家只剩我一人，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哪吒听到后问小昭： “最近宫中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昭内心一紧，“没啊，没有啊” “没有？那他们刚才在说去哪里有去无回？” “可能要去远海狩猎吧。我们这每年都会举行类似活动。” “不对吧？”哪吒疑心道：“狩猎需要把家人都托付给别人？” “可能...那个士兵比较孝顺吧” 这是什么烂理由，把他当傻子吗，指定有事，哪吒放下了手中的叶子牌盯着小昭。 但还没来及开口，又听到一个侍女娇声道：“殿下的盔甲切莫漏拿。” 这句话传入两人的耳中后，小昭脸都黑了，哪吒开始追问 “敖丙要去哪儿？” “啊，这个...许是有事去趟南海，不打紧” “南海？”他们这里是东海，南海岂不是很远？ “去南海要穿盔甲？去多久？” 小昭不知如何回应，打仗谁能说出个时间来？什么时候仗打赢了什么时候回来呗。 此时殿下刻意隐瞒哪吒，他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可最近战火将近，士兵们都无暇关心其他，眼下小昭感觉快瞒不住了，支支吾吾说道：“...也不是很久” 哪吒没耐心了，又问一遍。“你到底说不说？” 小昭用叶牌遮住面容逃避着。“..我说了啊，去南海而已。” “好，你不说是吧”哪吒动怒了。 “殿下...殿下不让我告诉您” “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 “您就别为难属下了，殿下真不让我给您说。” 小昭这个反应，看来龙族不光是有事，而且还不是件小事。哪吒抢走了小昭手中的叶牌。威胁道： “你不说，你现在就收拾东西滚出去。” 小昭跪在地上直磕头，哪吒平时对他们很温柔，很少疾言厉色地训斥，这下便直接撵人。小昭只好如实招来。 哪吒没想到那么大的事自己竟然才知道，他撇下小昭，骑着鱼片来到了敖丙的居所。 敖丙此时正收拾着包袱，抬头见哪吒火急火燎的冲进来，侍从们也都拦不住，便挥手让他们都退下。 “你怎么来了？” “你要去前线？” 敖丙一怔，眼睛不易察觉地眯了一下。“小昭告诉你的？”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要瞒我？”哪吒语气带着质问。 “你在宫中好好养身体，此时与你无关，无需多问” “何时出发？” “明日一早。” “何时能回？” “何时战胜何时回。” ... 哪吒有些生气，他觉得无论自己来这里多久，自己都是被划分在外的那个，就像防着他一样，明明两人儿时那般友好不是吗。 屋内一时间寂然无声，两人都沉默不语，彼此之间气压极低。 “敖丙，我想问你，你那么久以来把我当什么？” “自然是我的王妃。” “是吗，里应外合瞒我，明早就要出发了我现在才知道，而且还是我逼问出来的，我是外人，龙族的是非都与我无关，所以不用告诉我，是吗？”哪吒越说越生气。 “你怎么会如此想？自然不是” “那是为何？”见敖丙不语，接着说道。 “我们成亲许久，如此大事，你出发前都不愿知会我一声？” “就是怕你担心，才隐瞒的。” “你认为你能瞒我多久？龙族有战事我总要知道的” “若不是小昭，自然能瞒得住。”敖丙这句话说的十拿九稳。哪吒不由的噎住了。 如若事情再来一遍，敖丙还是会选择瞒着他。就算再来一千次一万次，自己还是不会知道。难受的情绪让哪吒开始有些口不择言。 “龙王三太子的行踪还真是金贵的很，不容我知晓，也不许别人告诉我。” 这是敖丙第一次听到哪吒说这样的话激他，冷了脸： “李哪吒，我是不是平日里对你太放纵了些，让你对我说话如此没有分寸！” 周围的海水开始慢慢结晶，哪吒穿的本就不多，冰晶的出现将他的指尖冻得发白。敖丙无视了这一切，踱步道： “你在龙宫我何曾亏待过你，只是没告诉你而已至于如此恼火？” “况且两族交战在即，你非要此时过来跟我找不痛快？” “我没有找你的不痛快！”哪吒反驳道。 “好，那我问你，你要如何？” “你带我同去。” “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哪吒又重复了一遍，但是被敖丙无情的拒绝了。 “没可能！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敖丙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他之所以瞒着他，其一是怕他担心，其二就是怕他要跟着去。 他知道，如果是哪吒，无论哪里他都愿意跟着自己。 但是不行，绝对没可能，前线太过凶险，哪吒身上没有灵力，去了就是送死。敖丙不能，也不许这种事情发生。他不允许哪吒的生命受到任何威胁。 “你老老实实呆在水晶宫，不许乱跑，我会多加些人手看着你，不要逼我把你锁起来。” 这是他对哪吒下的第一个命令，对，就是命令，不容拒绝的命令。 “前线打仗与伴侣同去的比比皆是，为何我就不能！”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不会拖你后腿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海里的冰晶较之前更多了，哪吒冷的脸色有些发白，敖丙的话语也降到了冰点。 “我不会允许，因为你没有资格，你灵力低微不配与我一同出征。” “....什么...”哪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刚说什么...？” 敖丙随即转过身不去看他，这句话对哪吒的打击很大，他自小仙根损毁后这一直是他的痛，哥哥们都可以上天入地，但他却没有办法，明明小时候家里人都夸他很有天赋，长大后必成大器。 但如今的事实确是，自己对所有事都无能为力，连陪着那人出征的资格都没有，被拒绝，被嫌弃。 眼眶中的泪珠也慢慢结成了冰晶，红宝石般的瞳孔要比之前更艳丽， 敖丙狠狠掐住袖袍下的手心，这种话实在不是他的风格，但当他看到哪吒眼眶的泪珠时，只觉心如刀绞，哪吒哭的梨花带雨，身躯也因抽泣一颤一颤的，这副可怜模样也让敖丙觉得眼熟，但内心的疼痛促使他尽快别开眼，背对着他。 “来人！”敖丙厉声道。 “殿下请吩咐。” “送太子妃回宫！” “是” “另外，从现在起封锁他的宫门，没有我的指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 哪吒被送回宫中后摔上房门大哭了起来，这一哭，愣是哭到了月挂高空。 小昭和鱼片在门外难受极了，敲门也没人理会，里面只是一直哭，不停的哭。 敖丙送走哪吒走后便魂不守舍，对自己说的话耿耿于怀，他对哪吒的性格有一定了解，哪吒此人心思单纯，一意孤行，软硬不吃，有时候好好跟他说是没用的，所以敖丙才选择白日说那些伤人话，好让他自己放弃。 因为太过担心敖丙准备像往常一样偷偷去看他，却发现子时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只得隐形进入。 此时哪吒还趴在桌案上闭着眼睛小声哭泣着，眼睛鼻头都哭的通红，声音也哭哑了，敖丙看到他这副可怜模样如万箭攒心，伸出手轻轻帮他擦着眼泪。 两人成婚也已大半年了，哪吒在他心中的位置也越来越重要。敖丙知道，像哪吒这样生的漂亮，性格又可爱的人，无论换谁都会爱上他的，自己沦陷实属正常。 这会见他没了动静，敖丙发现哪吒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便现出了真身，将哪吒慢慢抱起放在榻上，盖好了被子，最终在额间落下一吻，才熄了灯悄然离去。 黑暗中，哪吒慢慢睁开了眼睛。 * 龙族军队出发后，水晶宫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只有哪吒这宫殿最为热闹，有不少士兵看守，小昭很担心自己的主子会因为被关起来而大闹，但恰恰相反，哪吒这几日出奇的安静，安静的让小昭都有些害怕。 白日里哪吒就躺在椅子上抱着天元境想些什么，也不说话，饭吃的也少，好像在琢磨什么，连着好几日都是如此，小昭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哪吒，您怎么了？” “嗯？” “这几日您...” “哦，我没事，你去忙你的吧。” “...哦”见哪吒不愿意说，小昭识相的走了。 哪吒继续琢磨着，他不知道那晚敖丙是什么意思，明明说了那种伤人的话，晚上却又在自己房中流连温存，还生怕他知道，想必这么久以来，每当自己感觉有人在的时那人必然是敖丙了。 说他不在乎，他还常常暗中探访，那个吻就足以说明一切。可要说他在乎，白日里的态度又有些牵强了，哪吒心思简单实在琢磨不透，准备等人回来亲自问他。 哪吒近期很少看天元境，他这些时日有心思休息不好，照出天元境的时间也不过能维持一刻钟，而每次照出天元境时敖丙不是在看图谱，就是再跟别人说话，龙族连连战胜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东海，局势稳定哪吒也就不会担心太多，毕竟敖丙身边还有两位哥哥和父亲，想必在过些时日也便回来了。 敖丙走之前命人把他关起来，但是他实在要去哪里士兵们是不敢阻拦的，但会派个队伍跟着他确保安全。 哪吒在宫中呆着无聊就和小昭聊聊家常。 他问小昭是什么时候来的水晶宫，小昭便回答自小便在了，他问小昭家中可还有其他人？小昭回答家中还有哥哥和母亲，便住在东海边缘的海域，他问小昭距离可远？小昭回答离这里不近。 他问小昭可想过离开这东海，小昭却疯狂摇头说东海水晶宫便是他的家，虽然想去父母身边尽孝，但是龙族待自己恩重如山，自己势必要在东海报完恩情在告老还乡的。 有时候哪吒真觉得小昭像个小孩子，虽然自己只有哥哥，但他还是像对待弟弟一样对待小昭，对待鱼片也是。还擅自承诺小昭，等敖丙回来就去求敖丙给小昭放长假，可以回家好好陪陪父母，小昭乐的嘴都合不拢了，哪吒心里也清楚，敖丙是不会拒绝他的。 *营中 接连的胜利让龙族士气高涨，妖族虽数量众多但是武力值并没有龙族那么高，龙族力量占优势，妖族数量占优势，战场上死伤在所难免，好在龙族死伤相较于妖族来说还算少数。 敖丙身穿莹蓝色盔甲与一身银色盔甲的敖乙站在一起看图谱，妖族地界他们已接连攻下两处，只还有一处战争便可宣告结束，抓来的俘虏也都关在铁牢中派人专门看管。 敖丙长出了口气，眼下的局势想必不久便可回去了，那么久没见哪吒不知道他最近如何了，是否还在跟自己怄气？不知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呢？ 之前在殿内养成了晚间偷偷去看他的习惯，现在在军营几乎没有休息时间，想见他一面都做不到。 “有些太容易了”敖乙突然开口，才将敖丙拉回思绪。 “二哥，你刚说什么？” “我说，我们这场仗打的有些太容易了。” “嗯，是有些容易了。” “妖族数量众多，尤其是那个妖族公主，自小精通毒术，妖族能人将相也不在少数，这次都没有见到他们露面。” 敖丙沉默着思索着，他年纪最小，战斗经验远不比两位哥哥，更多是听哥哥们指挥。 “三弟，我们第三场战役，兵分三路，以防不测，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带沟壑纵横、坡陡水深，与我们东海的地形很不一样。” “好，都听二哥的。” 军队休整完毕后兵分三路，从东、南、北面夹击。 敖乙在分别时特地交代，如遇紧急情况迅速联络，莫要逞强恋战，敖丙知晓后告别了哥哥们，独自带领军队朝目的地出发。 再即将进入沟壑深处时，敖丙见左右两侧山壁高耸，易守难攻，沟壑入口有一座刻着字的石碑，石碑上面印着悠然谷三个字，谨慎起见便派人到前方打探一下，小兵回来禀报说并未发现埋伏，这才放心进入。 前进许久后仍然没有走出这片沟壑，海底明明不分昼夜，但沟壑中的水色却越来越深，敖丙恍然见又看到了那个石碑。如果没有记错这已经是这一路看到的第三个石碑了， 敖丙觉察到他们这是闯进了一个巨大的结界内，便立刻派人去请二哥支援，士兵们之间也开始看不清同伴， 支援的二人兜了一大圈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外面的人可以进来，但里面的人却出不去，敖丙尝试捻传音诀与二哥，但是灵力也被阻断在这结界内。 敖丙向前爆了一掌灵力却没有回应，沟壑中道路崎岖狭窄，不可能说什么也打不到。 想要破解此境便要揪出这下咒之人，至于怎么如何找到背后之人？答案自然是等。 此咒名为空间咒，可以同时困住一个军队，必然灵力消耗巨大，所以接下来施咒者必然准备速战速决。 漆黑肆意蔓延，瞬息包围了结界中的所有人，敖丙只能看到自己在这虚无的世界中，士兵们全部都消失了。 突然，暗处走出一个人影，仔细一看，那人与自己有一张相同的脸。 敖丙先发制人拔剑朝那人刺去，可对方却用相同的剑来抵挡，两剑相击瞬间火花四溅，两人无论灵力，招式，速度，都是一模一样，一时无法分出上下。 剑刃相抵时‘敖丙’突然邪笑了一下，对本尊道：“怎么没把我的爱人也带来？” 敖丙内心一颤，不语，仍继续过招。 那人又开口道：“临走时他都哭成那个样子了，这你都狠得下心。” “...” “当真是不解风情呢。” “你闭嘴！”敖丙呵斥道。 “啧，你看你那么凶，所以他才会哭成那样啊。” 敖丙只是一味地出击，两人招式相同，不管敖丙出什么招式对方都可以化解。 ‘敖丙’又接着道：“你自己把他丢下独自出征，当真以为能保得住他么？” “你说什么？” “你以为龙族这场战役为何会打的如此顺利？真是笑死人了，当真以为只有你们会攻而我们不会？” 这句话让敖丙后背发凉，他虽不想受对面人蛊惑。可这想法一出，由不得他不去担心。 没错，就是蛊惑，许是因为招式上无法分出胜负，所以只能动摇其心智。 这就是两人最大的不同，敖丙听到哪吒的事会分心，但是另一个不会。 “你什么意思”敖丙问道。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就是你想的那样” “不可能！” “凭什么不可能？” “你们如果去攻东海不可能绕过我们。” “果然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娃娃，你跟你的哥哥们比真是太天真了。” 敖丙咬紧了牙槽，“杀你，足矣” “呵，你怕是没那个本事” 倏地，敖丙心脏一紧，单膝跪地，两人仍是不断打斗，敖丙被迫处于下风。 对面那人狰狞地笑着：“上钩了”，随后化去伪装，手中相同的佩剑也随之消散了。一个脸戴鬼面，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出现。 “你是，鬼厉”敖丙扶着胸口道。 “三殿下居然认得我，真是荣幸。” 敖丙只觉身体里血液翻江倒海，有些看不清视物，“空间咒”解除，周围的海域开始变得明亮。敖丙看向身后，发现自己的军队已然倒在地上大半，勉强站着、跪着的不到三成。 敖丙紧咬着牙准备捻诀再战，但发现灵力却被封住了，无法运转。 “你对我做了什么？”敖丙问道。 “也没做什么，只不过用巫术封了你的灵力，不过你也别太担心，等你死了，灵力就恢复了。” “你做梦！” 鬼厉大笑了几声，“你跟你的哥哥们真的是差的太远了，也难怪，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年的小娃娃” 敖丙瞪着他，一语不发， “我这巫术虽强悍，但对内心志坚之人却无效，不过好在你不是。” “我偷窥你内心时很是诧异，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在意那个人类，这点跟你那冷面玉龙的二哥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鬼厉说完后将手抬向空中，掌心骤然凝聚了一团黑气。 “还有什么遗言吗？我与你两个哥哥是旧时，可以帮你带给他们。” “你切莫得意忘形了！”敖丙拿起剑迅速刺向那人。鬼厉狰狞道： “真是不自量力！” 那只手掌猛地朝敖丙挥去，黑气倏然变成一道尖锐的利剑快速刺穿了敖丙的腹部，当即一口血吐了出来。 这一幕，恰巧被天元境后的哪吒看到了。 他下午在屋内莫名觉得心慌，焦躁的很，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便拿出了天元镜。 可打开后万万没想到会这样。 他亲眼看到那黑气直直地刺穿敖丙，眼泪瞬间决堤，哪吒的哭声引来了屋外的小昭，小昭进来后看到这一幕后也吓傻了，迟迟说不出话，任由哪吒不停地哭喊着敖丙的名字。 “我很遗憾，三太子殿下”鬼厉笑道。 “恐怕你没办法再见到你的美人了。” 敖丙额间青筋暴起，一直在心里捻诀，试图突破这巫术的控制，但曾经汹涌澎湃的灵力如今却变得像小溪般时隐时现，难汇成河。 但敖丙没有放弃，他不能死，龙族还没战胜，哪吒还在等他。 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手中的灵力聚了又散，反反复复，敖丙不能坐以待毙，继续持剑朝鬼厉刺去，鬼厉瞬息化成一道黑气消散，闪到了敖丙身后，将一把匕首恨恨刺入敖丙背部。 “不————！！！不要————！！” “哪吒，哪吒你别这样，当心身体啊。” 哪吒坐到地上悲痛欲绝，他无法眼睁睁看着爱人被这么杀死，这样的痛苦他不希望敖丙承受，他也无法接受。 敖丙扶着剑跪在地上，身上的血已经浸湿盔甲，消散在海里，敖丙因身心的疼痛而痛苦不已，渗出了的汗液浸透了里衣。尽管如此他依旧不断地运转灵力，随着大量血液的流出灵力好像也开始慢慢恢复。 他还需要一些时间。 只要一点点，一点点时间就好。 但是眼下鬼厉明显不准备给他这个时间，右手再次聚集比刚才更多的黑气，他牟足了劲，今日势必要将这位龙族三太子彻底铲除。 鬼厉手掌再次落下，那团黑气直逼敖丙而去。在这千钧一发之时。 天元镜似乎感应到了宿主急切的愿望。刹那间屋内金光乍现，将整座水晶宫照亮。 待光线消失后，屋里只剩小昭一人。 宿主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能挡在敖丙前面。 天元宝镜威力果然不容小觑，转移宿主只需瞬息之间，时间也确实赶上了，在那利剑般的黑气朝敖丙刺去之前，先刺穿了哪吒的身体。 敖丙没想到哪吒会这时突然随金光出现，挡在自己面前。 周身的海域瞬间被染成了红色，这一切在敖丙眼中都放慢了数倍，他看着哪吒就这么浑身是血的倒了下去。 他想起来了，许多年前，那人也是如此。 他也认出来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哪吒平时的一颦一笑一怒都如此眼熟，因为原本小丸子的名字就不是真名，那个家伙，从一开始就说谎了，他根本不叫小丸子，他叫李哪吒，是李家的三公子。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人影重叠，为什么。 敖丙在哪吒倒下之前接住了他，可能因为太多的血液都散布在了海中，敖丙觉得哪吒现在很轻，之前明明会重一些的。 敖丙抱着哪吒，发现他的伤势太重，无法挽回了。 “哎呀哎呀，没想到杀错人了”那鬼厉原地踱了几步，再次笑了起来道：“不过你也太着急了，我们杀到水晶宫后本来也要杀你的。” “滚开——！” 敖丙的灵力终于恢复了，右手甩出一记暴击将鬼厉击进了墙里。 这时敖乙的军队也敖丙长期无法联络直奔这边来了，却发现这里已然溃不成军。自己的三弟正浑身是血的抱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哪吒。 敖乙不知道哪吒怎么会在这里，眼下没空纠结这个，他去赢战鬼厉，其他的将士们也冲进来营救军中伤员。 “哪吒！你怎么，你怎么”现在换敖丙崩溃了。手中的灵力不断往哪吒身体里送，但都无济于事。 “敖..丙，你...你怎么样？” 敖丙泣不成声，不住地摇着头，这是哪吒第一次见到敖丙哭。 “我没事，我没事的！你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我，我在镜中，看到你被那人所伤，我，我不能，亲眼看着你死。” “哪吒，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能有事！” “你...会怪我吗？” “我怎么会怪你！我怎么会舍得怪你” 哪吒在水晶宫眼睛本就哭的通红，现在眼泪也如丝线般由眼尾滑落。 “...我伤的太重了，不必了。” “哪吒，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带你回去！你再坚持一下！”敖丙已是泣不可仰，哪吒看倒他如此也是万分感伤。 他不怕死，只不过他不想与敖丙分开。 “敖丙，你真是，胆小鬼...” “你只敢深夜，吻我，算，什么好汉，你，太没种了。” “原来你都知道了，都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不好，你在坚持一下” 敖丙大喊着：“医师！医师在哪里！”可是战场兵荒马乱，迟迟没有等来医师。 哪吒其实知道，就算医师来了，也是白跑一趟。 他只想最后跟敖丙告个别。 此时两人的手十指相扣，敖丙哭的像个孩子。 “哪吒，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早在十几年前就相识？为何不与我相认？” “我，多次去找你，但是，你的反应，我以为你把我忘了。” 敖丙想起出发前一晚两人还在吵架，自己还说了那样的话，更是痛心疾首。 “对不起哪吒，对不起，我不该说之前那样的话，你是我的王妃，你配的！我是害怕你受伤才那样的，我害怕...” 害怕你像如今这般，浑身是血的躺在我怀中。 也许真的是分别将至了吧，敖丙的灵力随着哪吒的血液从身体里流出，哪吒的视线已经开始涣散，耳朵里也已听不到任何声音，他靠着敖丙的颈窝处，烈焰般的瞳孔终是失去了颜色，心跳也随之停止了。 敖丙感受到怀中没了动静，喃喃道：“哪吒？” 没有回应。 “哪吒———！！”哭喊声穿破了这片海域。 敖乙击退了鬼厉急忙赶往弟弟身旁，发现怀中的人已然去往另一个世界。 他扶着敖丙的肩膀，不知如何开口。“三弟...” 敖丙紧紧抱住怀中没有生息的人，幽暗的海底这时被一颗金色的光点照亮，那颗光点自哪吒腹中祭出，那是他的元神。 主人已死，元神自然不会在停留于这世间。 “哪吒，哪吒别走！” 敖丙伸手去抓但却没有抓住，那颗元神毫无留恋的朝上空飞去。 他觉得那元神也同哪吒一样，撇下了他，都是因为他对哪吒不好，所以这就是对他的惩罚。 敖丙实在太过悲痛，一时间急火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 “三弟！！”敖乙吓坏了。 “快来人！”————— * 龙族因这场战役伤亡惨重，敖丙所带领的军队不幸遇到埋伏，龙族三成的火力几乎全军覆没，敖丙三太子也因伤势太重至今昏迷不醒，就连那前去联姻的李家三公子也在大战中不幸身陨，陈塘关一时哀声连天披麻戴孝。两族战事也被迫进入了休战阶段。 昊天大帝知道此事后传召了敖光到九重天，围剿海妖的命令是昊天下给敖光的，原是想看看龙族是否真心诏安，却不想伤亡如此惨重，如今臣子因使命折损三成族人，天族当然要有所表示，便赐与敖光无数财宝法器和灵丹妙药作为补偿，又给龙族加官晋爵。 虽仍有很多神官持反对意见，认为这样龙族必然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但昊天大帝却没打算听其他仙官的意见，一意孤行，敖光在心中牵挂儿子，领谢后便速速返回了水晶宫。 此时玉清宫内 一颗金色的光点慢慢飞到了太乙真人手中，太乙叹了口气，对那缕残缺的元神道： “徒儿，这世真是苦了你了。你放心，为师必然为你重塑一个完好的肉身。”说完转身将那元神放置进了莲花池中。 第4章 陌生 水晶宫内 敖丙的伤势丝毫不见起色，敖光因此急的团团转，无奈只好请来了元始天尊的另一位弟子申公豹。 敖丙儿时承师于申公豹，他闻讯敢来后乍见爱徒身负重伤，心痛不已，忙用灵力助他调养，可每当灵力进入敖丙体内时，总会被一股力量反弹回来，申公豹有些茫然，又试了几次，可依旧如此，忙活半天却不见效。起初申公豹以为是中了什么邪术，但是经过探查发现并无异常，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徒儿是被谁所伤？” “正是大战中被鬼厉所伤。”敖光攥紧拳头猛捶白玉桌案，案上立刻出现了一丝裂痕。 “如此状况多久了？” “已经整整两天了。” 两天？以敖丙的资质不至于被鬼厉那种角色打的昏迷两天都不见醒，况且眼下也只是外伤，仙根并未受损，对于各方面都异于常人的龙族来说痊愈只需几个时辰，这是为何呢？ 敖光见申公豹不说话了更是忧心得很，敖乙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仙师，三弟不仅仅只有外伤。” “哦？还请二殿下如实道来。” “这次大战不知为何，三弟的太子妃突然现身战场，为他挡了一击。” “那人？” “人，已经溘然长逝了。” “...” 所以那股力量并非术法所阻，而是敖丙意念的抵抗。 主人灵力受意念控制，主人拒绝醒来，伤口就无法愈合，时日一长伤口感染便真的一病不起了。 “三太子妃生前可有贴身佩戴的物品？”申公豹问道。 敖乙转身对侍从说“去把太子妃的侍从带进来。” 没一会两个侍从就架着小昭风风火火地进来，将他扔到了地上。 “喂，我问你”敖乙冷冷地道，“太子妃生前可有什么经常使用的东西？最好是灵器。” “有，有，太子妃生前常将天元镜拿在手中。”小昭急忙道。 自上次哪吒忽然消失，小昭就急着找人，等再听到时已是哪吒身死的消息，伤心许久，后来想到自己可能也活不长了，又继续伤悲，今日传召以为是要取他性命，一路上都瑟瑟发抖。 “天元镜？那个上品灵器？”敖乙确认道。 “正是” “这灵器我记得收藏于轩辕殿中，怎么会在太子妃手里？” “回二殿下，是我们殿下赠予妃子的。” 众人一听皆是诧异，那上品灵器何等存在？单这天元镜已是价值连城，且拥有通天遁地之能，一介凡人使用岂不屈哉？可即便如此，敖丙还是给了，足以见得送礼之人的情真意切。 “速将此物呈上。” 小昭将物品拿来递给了申公豹，申公豹看着这莲花铜镜，感受到上面的确吸附着凡人的气息。 “你打算怎么做？”敖光问道。 “我要先将这气息取出，将徒儿其唤醒。” “此法可行？” “总要一试” 申公豹单手捻诀，将铜镜中的气息抽出，那缕气息在半空徘徊等待号令。 “去吧，去将敖丙唤醒。” 说完后那缕气息便顺着敖丙的眉间进入。 黑暗中，一缕碧色的青烟落地化形，光着双脚在黑暗中四处寻觅。 只见一个幽暗的角落内，敖丙独自一人抱膝蹲在那里，那青烟化成的人型朝他走去，从身后轻轻拍了拍他。 敖丙转过头发现是穿着绞裙的哪吒，瞪目结舌，站起身来将人一把抱住，哪吒的残魂轻轻抚着敖丙的后背。 “哪吒...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没关系的，我不是在这么？” 敖丙紧闭着眼睛，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哪吒，你别走，你能不能别走。” 哪吒任由他抱着，叹了口气，“我阳寿已尽，没办法在停留了。” “我此次前来是有任务的，你是龙族的三殿下，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快回到你的世界吧。” “不，不要...” 敖丙的泪珠一滴滴滑落，哪吒的残魂没有办法维持太久，在申公豹的法术下才勉强可以进行谈话，他要抓紧时间。 “敖丙，你听我说” 哪吒将敖丙锢在腰后的手解开，捧着敖丙的脸。 “我自小，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刻便相中你了，但那时年纪尚小，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后来我灵根受损，常在家中自叹，总是想起我们之间的点滴，甚至有些时日相思成疾。直到我听说你即将要成为我的夫君，我实在太欣喜了。” 敖丙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对不起哪吒，我那么久都没认出你，直到...直到最后才认出你，我一定伤透了你的心。” 哪吒笑着摇摇头，温柔地将他的发丝撩在耳后。 “能呆在你身边我已是满足，至于别的，都没关系。” 哪吒眼眶中不自觉微微泛了红，他继续诉说着： “我日日看着那天元镜，镜中你的神情眉眼都令我心动，虽我命已至此，但能与你结成一段姻缘也不枉此生了。” 敖丙抓住了哪吒的手：“可我不满足，之前是我不懂珍惜，如果从来一次，我想日日都与你在一起。” 哪吒替敖丙擦着脸颊的泪珠，但两人发现哪吒的手指已经开始变得透明。敖丙抓着那双手疯狂摇头，泪珠滑落的比之前更汹涌，哪吒的眼泪同样不受控制。 “不，哪吒，别走，我没办法承受你的再一次离开，求你，可怜我别走好不好。” “敖丙，若你执意要将自己关在这梦中，就不是我心中的那个敖丙了，我该走了” “不要，没有你的世界我不能接受。” “回去，好吗？听话。” 哪吒的脸颊开始变得透明，敖丙马上就要看不到他了。 “哪吒...别这么对我...” “若有来生，我们定会再相见的。快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去。” “不！我不去！” “敖丙，听话...” “哪吒，别！” 在这句话之前，哪吒就像风般消散开来，与他的声音一同消失了。 “哪吒————！！” “三弟！” “丙儿！” 敖丙猛地睁开眼睛，伸手抓向上空，可是什么都没抓到。 敖光和其他人簇拥上前，敖丙看到床边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就连自己的师尊，都被从九重天上请了下来，可唯独不见那人。 “哪...哪吒呢...” 众人听到这名字均是一愣，面面相觑，不忍开口，敖丙见大家都沉默着，眼内涌上了泪珠。 “他在哪？” “三弟...节哀。” “不，他没有死！” 敖丙一个踉跄从床上翻下，摔倒在地上，敖乙忙去扶他。 “三弟你冷静一点！” “他在哪！” “我已将他的尸身放置于地下的晶棺中。” “晶棺...晶棺...” 敖丙立即施法将自己瞬移到地下的晶棺处，敖乙随后也跟了过来。 敖丙隔着晶棺看着沉睡的人，那人腹中的血窟被施以障眼法掩住，像是怕他看了伤心。敖丙的手轻轻抚在上面“哪吒...” ... “哪吒..？” 无人回应。 敖丙的胸膛起伏着，悲痛不已，敖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 “三弟...你伤还没好” 敖丙转头看向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将他抓住“二哥，我的好二哥！” “你这是做什么？！” “我记得大哥说过，你曾助他复活过肉身，你有办法救哪吒的对不对？” “三弟，大哥是龙族，哪吒一届**凡胎，我的法术在人身上不起作用。” “我的好二哥！你想想办法，求你救救他” 敖乙刚才话说得很清楚了，可是敖丙不想放弃希望，继续抓着他。 二哥，救救我的爱人... 敖乙看到弟弟这副模样又气又急，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厉声道： “三弟！你清醒一点！我知道你舍不得他，但人死不能复生，他看到你这副模样会如何？” 敖丙一时语噎，是了，哪吒刚才也说了，如果自己一直如此就不是他心中的敖丙了。 敖乙看他稍微冷静了些，继续道：“你是龙族三太子，这次战事伤亡惨重，你别忘了，将士们也是你的责任，想想将士们，他们也有家人！”敖丙失神地听着。 对，将士们...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 可是，哪吒也是他的责任... 敖丙转过身继续望着晶棺中的人。敖乙看到弟弟如此不好在继续说什么，他知道他这时需要些时间，便叹了口气拂袖离去。 “哪吒，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 咚咚——门环撞击着木门。 “何人？” “师父，是我，敖丙” 申公豹听到了徒儿的声音，将大门打开，关切道“徒儿，你的伤势可好些了？” “多谢师父挂怀，已然无碍了。” “那便好，快进来”申公豹引着敖丙在堂厅坐下，动了动手指，桌案上的茶壶便腾空飞起，自动沏好茶水，茶盏飞到了敖丙手中。 “找为师何事？” 敖丙接过了茶盏但没有喝，将它放到了一旁，正言道： “此次徒儿是想求师父救哪吒性命。” 申公豹一听果然是为此事而来，默了一会。 “我虽炼就五行真妙诀，通玄移山倒海之术，可人死不能复生，我也，别无他法。” 敖丙暗暗将指尖恰入肉中，不免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申公豹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悠悠道：“但，我有一个师兄，就住在玉虚宫内，你去找他吧，我想，他或许会有办法。” “当真？” “为师何时骗过你” 敖丙一听眼睛亮了许多，忙起身行礼“谢谢师父！徒儿这就前去” 申公豹看着敖丙迅速离去的身影，不免摇头叹气。 * 此时玉虚宫内 太乙正对着莲花池施展法术，惹得池水中的莲苞都伴随着仙气争先恐后的盛开。 此时一片硕大的荷叶上正放着几节莲藕，法术将他们的藕节劝都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大字，继续施法，随着一道白光出现，这一节节的莲藕节竟变成了人的肢体，体型也在法术中逐渐变大。 那荷叶无力继续支撑，‘人藕’掉入了池中，随后又浮了上来。 飞天猪在一旁静静看着，那人偶光秃秃圆溜溜的，虽有肢体，却没有手指脚趾这种细致的器官，它用大耳朵挠了挠头顶，看向太乙。 太乙笑呵呵道：“你是想问我这人偶怎么没有脸？”飞天猪点了点头。 “这只是一具空壳，尚未注入元神，待我将这元神注入便完整了。” 太乙从袋中取出了一颗元神，投入人偶体内，顿时一道金光，那人偶的藕节处竟长出了手指脚趾，头部也长出了乌黑亮丽的秀发，面容更是出现了精巧的五官，似每一处都精心雕刻，可尽管有了样貌，那人偶也并无意识，池水从他脖颈处淹没，莲花荷叶为他避体，鬓角的秀发凌乱地贴在耳颈处，这么看着，像一个皮肤雪白的仙女醉卧莲花池中。 飞天猪飞到池塘上饶了几圈，又回到廊亭望着太乙。太乙笑道： “着什么急？，待元神与身体完全契合，三魂七魄归位，才是时候。” 飞天猪哼哼叫了两声，太乙回道：“这我就不晓得咯，少则几个月，多则数年，全看造化了。” 这时，金霞童子快步走到亭中向太乙请了一礼，“师父” “何事？” “门外龙族三太子敖丙求见。” “他怎么来了？”太乙摸了摸下巴，“你去帮我回绝他，就说我在闭关，恕不见客” “...” “怎么，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师父，他说一定要见到您，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求见。” “这个臭小子，我徒儿如今三魂七魄都不完整都是他害的！如今还敢来找我，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让他进来！” 太乙一甩浮尘，用结界罩住了荷花池，将哪吒藏匿起来，使外人看着与其他的池塘并无二致。 敖丙跟在金霞童子身后走到廊亭，规规矩矩地向太乙请礼，“龙族三太子敖丙，见过太乙师伯。” “哼，谁是你师伯！” 敖丙闻言一愣，抬起头看他。只见太乙此时看起来非常的不友善，目光中充满了鄙夷。 “师伯，若晚辈做错了什么，那晚辈先向您赔个不是。” “你确实需要向我赔不是” “...”敖丙被噎住了。 “说吧，找我何事？” “...正是，正是为家妻李哪吒而来。” 太乙的表情更凶了，死死瞪着他。 敖丙被盯得有些汗颜，继续道：“还请师伯救家妻一命！” “你你你你你！”太乙忽然用浮尘指着敖丙，将他逼得节节后退。 “你还敢给我提哪吒！” “师伯，此话怎讲啊？”敖丙一时摸不着头脑，双手地灾胸前生怕太乙用浮尘抽他。 “我问你，哪吒为何而死？” “...为救我...而死” “那我问你，自从敖丙嫁给你之后你可有好好待他？” “...” “他自小灵根受损，你难道不知道？” “我，晚辈知道。” “那为何妖族战事为何要将他牵扯其中？” “...我...” “你什么你！我们当初把哪吒嫁给你，结果你这么不珍惜！我的徒儿如此年轻就驾鹤西去，你现在还来找我？” 太乙还是用浮尘抽他了，敖丙前几下也没躲，后来太乙一直不停手敖丙直接徒手抓住了浮尘。 “师伯！晚辈此次前来，就是想求您能否救哪吒一命！晚辈为此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我没办法！我救不了他！！” 太乙一把抽回浮尘，转身离去，敖丙听到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忙追上前去拦住他。 “可，可是我师父说..” 太乙绕过他继续向前。 “你师父说什么说！他能救你让他去救！人死不能复生，我救不了！”说完太乙一挥浮尘将人送出了门外。 原本的满心欢喜瞬间跌落谷底。他来之前满怀希望，结果现在告诉他没办法，如此大的落差让他难以接受。 他坐在门外的石阶上，将指尖插入发缝，长长地出气，难受了好久，但他不打算放弃。 一定还有办法。 敖丙坐在石阶上琢磨着太乙的话，他刚才说人死不能复生。 人死？哪吒是人，死后的灵魂会往何处？自然是三界中的鬼界，也就是阎罗王管辖的地府。 他要如何到鬼界去是个问题，师父的裂空鞭虽可以打开三界之门，但师父一定不会同意，只好自己想办法。 敖丙想到了无所不晓的南海观世音菩萨，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迅速赶往南海。 抵达南海地界，门口的两位仙童好像早知他要来，早早地等在了门外，见到敖丙后小仙童合掌向他鞠了一躬，“龙族三太子，请跟我来。” “有劳两位” 敖丙跟着仙童进入大殿，便见到高坐莲花台，手持玉净瓶的观世音菩萨。 敖丙简单说明了来意后菩萨微笑着点点头，告诉他想要去往冥界便要走到三界的尽头。那里有一扇幽冥之门，从那进去便可通往地府。敖丙很是感激，在转身离开时被菩萨叫住，叮嘱道： “龙族三子，听好，进入冥界并非易事，这地府中有三关等着你，代价或大或小，你可想清楚了？” “弟子想清楚了” “绝不反悔？” “绝不反悔。” 菩萨点了点头目送敖丙离开。 抵达三界尽头后，敖丙看到距离悬崖几英尺的空中，有一处漩涡般的黑洞，那便是幽冥之门。 冥界是亡者之地，世间灵魂安息之所，进入门后，敖丙便化作亡灵模样改用步行。他看到了还有许多同他一起进入的亡魂。在这些亡魂中，有的残肢断臂，有的面目全非，有的病骨支离，有的身首异处，尽是人间惨状。 敖丙不由地想起了哪吒死前的模样，他来这里的时是否也是带着血窟前来呢？ 哪吒那样美貌，定然与这里是格格不入的，如果在这里见到，敖丙想自己一定会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 继续向前，看到很多亡魂都停下了，向前看去发现已然无路，去路被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漆黑河水所阻。 想必这便是幽冥河，也就是菩萨所说的第一关。 在这里敖丙必须给渡河的船夫想要的东西。 至于要什么，这船夫仿佛会根据不同的亡者要不同的东西。 如果是老弱妇孺，那船夫或许会要他们的掌声，如果是男子，船夫可能要他们给自己讲个笑话。 自己前面的亡灵逐个坐上了船只，终于到自己时，那船夫却迟迟为开口。敖丙也静静等待着。 河已过半，那船夫开口道：“你看起来并不像这里的‘人’” 敖丙警惕了起来，他又听到那船夫不紧不慢地说： “作为船费，能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理由吗？” 敖丙斟酌了一下，还是如实说出。 那船夫看起来并不惊讶“又是一个痴情的人” “人类就是如此，为了一段感情放弃自己珍贵的生命。明明过不了多久就都要下来，但还是要执意抛弃生命提前来到这里。” 敖丙回应道：“或许，世上没了至爱，独活也变得没有意义了吧。” 可那船夫却摇了摇头。 “就算生死相随，未来重新相逢的几率常常万中无一。” “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追寻不确定的事情，人类终归太过愚蠢。” 敖丙笑了笑：“哪怕明知几率万中无一，可为了相逢，也会选择破釜沉舟。” 生命被点亮后，就无法再忍受暗淡漫长的人生了，为了心中之人破釜沉舟，哪怕万劫不复，也从未想过退路。 那船夫听到这话后看了看敖丙，像是思考着什么，始终没在说话，敖丙不知他是否认同，但不重要，哪吒与他而言就是燃烧的火苗，他现在只想接他的火苗回家。 这第二关，便是要饮下岸上那孟婆熬得汤药。 饮下孟婆汤，才能去往下一关，这对敖丙来说并不难。 当孟婆老眼昏花地给了敖丙汤药后，他便施法将汤药重新变回锅中，佯装自己已然喝完，孟婆看到光洁的碗底后点点头将他放行。 至于这第三关，自然是阎王那关，当阎王得知自己是来找人时立刻否决了敖丙的请求。 “你当我们地府是何地界？想找谁就找谁，若人人都像你这样岂不乱了套了” “我也是不得已才除此下册，还请阎王殿下通融一二” “我们地府有我们地府的规矩，你若执意找人，就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能提条件就说明有谈判空间，还来不及在心中窃喜，阎王便说了他要的东西，敖丙立刻僵住了。 “你那对龙角倒是不错，就它了” 阎王就算知道他是龙族三太子也并没有什么照顾。 敖丙瞪大了眼睛，角对龙族而言是身份的象征，若没了龙角，那自己可还算是龙？ “阎王殿下，可否换一个？” “不可，你身上其他的东西我都不感兴趣，我只要你那对龙角。” “这...” “若不愿便请回吧” 敖丙在袖袍下攥紧了拳头，过了片刻，他才开口道。 “好，但你也要答应帮我找到吾妻的亡魂，容我将他带回。” “我只帮你找，至于找不找得到，不能保证” “什么？！” 敖丙没想到这阎王老儿行事竟是如此.. “我这地府每日有数不清的亡魂，我不可能每个都记得住。不同意的话便请回吧，省的一会后悔。” “...别” “我答应。” 阎王坐在台上大手一挥，敖丙顿时感觉到了骨肉分离的疼痛，龙角属于骨骼中最坚硬的一部分，取龙角就等同于断了他的两条手臂，视线被金色的血液糊住。敖丙因为疼痛咬紧了牙关，半天都没缓过来。 太疼了，这是他自打出生以来头次遭遇这种痛苦。 阎王冷漠地俯视着台下蜷着身子的敖丙，看着他发抖。 “来人！” “在，大王！” “将生死簿呈上来。” 那生死簿在空中飞速翻阅着，来来回回不止三遍，时间之久让敖丙心中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听到阎王说：“他的亡魂没在我这里。” “什...什么....怎么会” “我这里没有他的亡魂。”阎王又重复了一遍。 “什么叫没有他的亡魂...” “他确实是死人不错，但是亡魂没有回到地府。我已经查阅多遍，不会有错的。” 敖丙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他是人！死了之后魂魄不在这里会在哪里！” 阎王拿起惊堂木狠狠拍下，呵斥道： “大胆！敢在阎王殿大呼小叫！” 敖丙瘫坐在地上，阎王没有耐心等他，手掌一挥。 “交易完毕，送客！” 敖丙瞬间就被逐出了阎罗殿，瘫坐在了三界尽头的悬崖上。 近日的委屈堵在胸口，敖丙声嘶力竭地吼道： “什么叫没有他的亡魂！！混蛋！！” “不在地府还能在哪里！！” “回答我！！混蛋！！” 敖丙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悬崖下的山谷深不见底，危峰兀立，自己用龙角换来的答案竟是这个结果，敖丙崩溃不已，他多希望自己从这上面跳下去被活活摔死。 不管他怎么吼都没人回应，许是吼累了，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师父的府邸。 申公豹看到敖丙后满是惊愕，忙把敖丙扶到椅上。 “徒儿！你怎么了？！你的龙角呢！！” “...师父” “徒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这么对你？” 申公豹焦急地抓着敖丙的肩膀，眼中都是不可思议和疼惜。 “师父..我到处都找过了，到处都找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找不到...” “难道你师伯没有帮你想办法？” 敖丙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师伯...师伯说他没有办法，把我赶了出来” 申公豹一听额头青筋暴起，他默认是太乙将他打成这样，顿时怒不可遏，一把拉住徒弟的手臂“走！我们去玉虚宫！” 很快师徒二人就抵达了玉虚宫，申公豹看着那紧闭的金光门，砰的一下将其炸开，金霞童子吓的忙去禀报。 太乙真人赶来后看到自家门被炸了，瞠目结舌，转头又看到一旁浑身火气的申公豹，对他喊道：“师弟！你干什么啊！” “死胖子！拿命来！”，申公豹抽出裂空雷公鞭直接开打，对着太乙真人一顿抽。 太乙打不过他只好四处逃窜。“师弟！你这是干什么！” “你伤我徒儿，今日我非要与你不死不休！” “我哪有伤他！” “死胖子，还敢狡辩！” 裂空鞭不断闪着电光，毫不留情地一鞭鞭向他招去。 太乙边跑边喊道： “师弟！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是你师兄才故意让着你的！” “今天我要是就这么跟你算了！我就不姓申！” “至于吗至于吗！”不就是用浮尘抽了他两下，他这徒弟那么宝贝的？抽两下都不行？ “你伤我徒儿还问至不至于” “你太夸张了吧！碰瓷啊” “你！！废话少说！！拿命来！！” 两人从玉虚宫打到了上清境，独自留敖丙一人坐在玉虚宫内发愣。 敖丙无心关心战事，坐在池边叹气，平静的湖水中映出了敖丙的面容。 他看着此时的自己一脸衰相，愁眉不展，头上的龙角也作为筹码换了出去。敖丙只觉得自己现在妖不妖，仙不仙，是个怪物。 在敖丙正难过时，体中的残魂像是受到了感应，悄悄地从他额间散出，慢慢进入了莲花池内。 不知过了多久，太乙和申公豹才折返回来，此时太乙脸上已然挂了彩，申公豹神情自若，看起来两人仿佛是说通了。 太乙看到敖丙后走上前来，看着消失不见的龙角，叹了口气，那两处断掉的部分还流着金色的血。 太乙从袖口中拿出了两枚玉块放于掌中，吹了口气，那玉块瞬间化成了龙角模样。 “师伯..这是？”敖丙喃喃道。 太乙拿着那对‘龙角’，垫着脚尖安在了敖丙的额头两侧，很快他的龙角就失而复，虽是赝品，但外表上任谁也看不出。 “师侄”太乙开口道。 “虽不知道你的龙角是怎么没的，但这对龙角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师伯，为何这样说?” “是我没同你说实话，我其实有办法救哪吒。” 敖丙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一时说不出话。 “他的肉身我已然重塑了，但是现在三魂七魄都还在恢复阶段” 太乙说着一挥袖，化去了莲花池上方的结界，敖丙在水池中，见到了那个正在沉睡着的，自己的爱人。 鼻腔酸的他难受，视线变得模糊，敖丙努力让自己在师父师伯面前保持镇定，不想失态，但豆大的泪珠还是溢出了眼眶，沿脸颊滑下。 他的眼睛离不开那池中的人，嘴里的苦涩使他无法开口回应太乙，他只能任由自己的泪珠连接成线。 “徒儿...” 申公豹从敖丙出生便一直陪在身边，眼看着一颗龙蛋孵化千年才长成现在模样，但龙角还没发育完全就不知被谁折断，短短十几载就吃了那么多苦，很难不心疼。 太乙看着这对师徒如此伤春悲秋，煞风景的说道： “你俩这是干撒子，我徒儿命都没了，我还被自己的师弟打成这副鬼模样，比起来我更惨吧？” “你早说不就完了！”申公豹怒道。 “...” 说得好像有些道理。 太乙拍了拍敖丙的肩膀道： “师侄，别伤心了，哪吒现在的三魂七魄还未恢复，不知何时才能醒，我们现在也只能等着” 敖丙擦了擦眼泪“师伯，我是高兴，若不是师伯，我恐怕再也见不到哪吒了，请受侄儿一拜” “别别别，你师父还在这，你拜我一下我怕他回头再拿鞭子抽我，如今你内伤未愈，快些回去调养吧，哪吒这里有我，你大可放心。” “好” 回到水晶宫后敖丙才开始静心调养，这段时日他元气大伤，申公豹更是为了监督他每日都陪在身边，没多久敖丙的伤势就痊愈了，龙角的事情也因太乙的协助瞒住了龙族。 后来龙族与妖族重新发动了战争，这一次敖乙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改变了策略，出其不意将他们一网打尽，龙族大胜而归。 昊天大帝趁敖光复命时又是一顿赏赐，敖丙也隔三差五就往玉虚宫跑，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每次到玉虚宫从不空手，每次不是给太乙送东西，就是去了帮太乙打下手，太乙在心中还是十分喜欢这个师侄的。 有时候还会挑唆敖丙投入自己门下，但每每都会被敖丙婉拒。 这段时间太乙也会教敖丙一些不同的心决和术法，其他不知情的神仙路过太乙都会自豪地说敖丙是他带出来的徒弟，没错，他太乙真人带出来的徒弟就是这么相貌堂堂！ 敖丙听到也不好拆台常常笑着点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十年光阴荏苒。 某日，玉虚宫上方倏地百鸟齐鸣，霞光辉映。太乙忙赶到那莲花池边，却发现池内已是仙泽旺盛，让人靠近不得，滚滚仙气直冲九天云霄，这一波动太大引得天界不明所以的人士一阵惶恐，不少灵兽也都发狂脱缰四处奔走。 太乙用袖子抵挡这股强大的气流，高兴地大喊： “徒儿！你可终于醒了！” * 这次天界的波动很快传遍了四海八荒，敖丙听闻此事后急忙向玉虚宫赶去。 这么些年来敖丙无数次带着希望去探望，可总是大失所望，如今他也不敢再有什么期待。 抵达玉虚宫后，敖丙没让金霞仙子通报便大步流星地朝莲花池走去。这些年来他早已出入寻常，谁也没把他当外人。 敖丙走到池边后发现池水并无异常，正想向前看个仔细。 忽觉身后一股荷花清香扑鼻而来，刚要转过身，后背就被人踹了一脚，险些掉进池中，敖丙稳住身形回头望去，却见一鼎金色的枪头正对着自己，沿着修长的枪杆看去，自己日思夜想的故人正举着火尖枪看着自己。 此时的哪吒身披莲花云肩，腰缠红绫，耳戴金坠，黛眉中间一点红，秀发高高挽在头部两侧，重生后的哪吒相比上一世的样貌有所不同，若说上一世生的过于柔美，那如今确比之前英气许多。整个人气宇不凡，仙气之强盛让人靠近不得。 敖丙欣喜若狂“哪吒！” 可那人仿佛像看陌生人一般，微微蹙着眉，一脸警惕的看着他。那粉红的唇瓣开合着：“你是何人，胆敢擅闯玉虚宫” 敖丙勾起的嘴角顿时僵住了，“哪吒，我，我是敖丙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哪吒微微扯了下脖子“我不认识你” “...怎么会这样” “我奉劝你赶紧离开，不然我手中的火尖枪就不客气了！” “怎么会呢，我是敖丙啊”敖丙不顾火尖枪的锋芒，朝哪吒走了一步。 哪吒后退了一步厉声道“你别动！再向前来我就不客气了！” “哪吒，你在好好想想。” “真烦人！我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抬起火尖枪就朝着对方刺去，敖丙双手召出盘龙冰锤挡下了这一击。 哪吒一愣，没想到眼前这个看着斯斯文文的小仙竟能挡下自己一击，他呵斥道： “滚出去！” 敖丙依旧不放弃，继续道： “哪吒，你在好好想想，我们曾经一起生活过的” “谁与你这贼人生活过，给我滚！” 打斗中，敖丙畏手畏脚，哪吒不遗余力，一直处在上风，忽然，火尖枪的枪头在敖丙的肩上快速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金色的血液瞬间溢出。 哪吒一看真的伤到了，蹙眉不耐烦道： “为什么不躲？” 自己没想真伤他的。 敖丙垂眸看了看自己的伤。又看了眼哪吒，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哪吒，你现在身体的灵力真的很强，我都险些打不过。” “什么？我的灵力强弱与否，与你何干？” “以前，你总是羡慕哥哥们灵力高强，如今倒是比他们更胜一筹。” 哪吒听着这些话，心想这人没头没脑的说这个干什么。很快他又听到对面的人继续道： “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你能活过来，你能拥有至高无上的灵力，真是太好了。 哪吒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奇怪，明明自己划了他一枪，这人不光不生气，反而还在这里对着自己笑，怕不是脑子坏了吧。 “少废话，你到底滚不滚？”哪吒不想再与他纠缠，从腰间扯出混天绫蓄势待发，这幕刚好被从外面回来的太乙看到了。 “徒儿！住手！” 第5章 封神 太乙骑着飞天猪落在院中，将哪吒拉到了一旁。 “师父你干什么？我在帮你把外人赶出去” 太乙一听徒弟如此孝顺，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是外人，还有你拿混天绫干什么！还不快收起来！” 哪吒不情愿地收起了混天绫道：“他是谁？” “他是你前！” 太乙考虑道周围还有别人在，压低了声音道：“他是你前世的夫君…” “我夫君？” “对” “我不需要夫君” “...” 太乙抹了把脸，“总之，你们不许打架” “凭什么，我好不容易找到个人可以切磋，既然你说他是我什么前夫，那我更要跟他一决高下了” “什么前夫，啊？！一决什么高下？！你这叫家暴你懂不懂？！” “什么家暴，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有分寸，你甭管了” 哪吒不顾劝阻将太乙拨到一边，朝着敖丙走去。 “喂，你刚说你叫什么？” “我叫敖丙” “敖丙，你可打得过我？” “...那是自然” “口气不小呢，好，如果你打得过我那我自然认你，若打不过，你便离开，如何？” 敖丙不易察觉地蹙了下眉，他并不想和哪吒比试，更何况自己盼了十年才将他盼醒，心中爱惜都来不及，如何跟他大打出手。 但眼下哪吒已然摩拳擦掌，不准备放过他的样子。 “跟你比试当然乐意，但眼下你才刚醒，身体还需静养，不如我们过些时日再切磋，如何？” 哪吒一脚挑起火尖枪持在手中，冲敖丙飞去。 “婆婆妈妈！看招！” 敖丙忙用盘龙冰锤应对，枪头与冰锤激烈撞击，如汹涌澎湃的海浪，强大的气波传到了玉虚宫外十几里。 太乙和飞天猪都被震飞老远。 哪吒的枪头每一下都是朝着对方的要害刺去，毫不留情，攻势之猛难以抵挡。敖丙却每一下攻击都朝哪吒兵器上挥，对人身并未造成伤害。 这么打了一会，哪吒不耐烦了。 这算什么，喂招吗。忍不住喝道：“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敖丙咬紧牙关，依旧坚持着自己的打法。 哪吒看他如此不认真有些动了气，抬起火尖枪猛地朝他刺去，那片锋利划过狭长的眼眸，敖丙侧首躲开，紧接着火尖枪横向一扫，击碎了庭中的石柱，敖丙身体向后倾斜，莲花枪头迅速划过时，与他的脖颈只有不到两寸距离。 玉虚宫内平坦的路面很快被砸的坑坑洼洼，池水被阵阵暴击惊起涟绮，锦鲤都被震出了水面。 敖丙的脚才刚落地，一条鲜红的绫缎就绕着他快速收紧，敖丙化作龙身冲刺上空，混天绫穷追不舍，敖丙刚得以摆脱就看到哪吒持枪正朝自己飞来。 迅速闪躲时只听‘嘭’的一声，敖丙的一只龙角不翼而飞，刚才不知被从哪里飞来的乾坤圈偷袭。 坠落在地上的龙角瞬间化成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 敖丙想伸手去拿，但胸口却被猛踹一脚，他连连后退险些摔倒，再次抬头时那火尖枪已抵到了自己的胸前。 哪吒看着地上的玉块嘲讽道： “原来是条小蛇精，冒充龙族真是厚颜无耻。” 敖丙听到这话时心里咯噔一声，忙用袖子遮住了，他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哪吒带着胜利地笑容挑衅： “胜负已定，认输吧” 太乙见两个祖宗终于停手了，赶忙跑去扶起敖丙： “师侄，你怎么样啊？伤到哪里没有啊？” 又转身对哪吒怒道： “徒儿你干什么！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 哪吒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奋力一搏还比什么？而且师父，到底谁才是你徒弟，你怎么能向着这蛇精。” “臭小子！敖丙本就是龙族三太子，什么蛇精！快给人家道歉！” “不要！谁让他打不过我” ”你！“ 太乙有些怒颜，不再去理会他，而是捡起那玉块重新施法帮敖丙戴上，哪吒在一旁双手抱胸静静看着。 敖丙肩膀的伤口也开始愈合，太乙不想让申公豹再看到敖丙一身的伤，抄家他经历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光是想想都觉得心力憔悴... 治疗好后敖丙向太乙道谢：“多谢师伯” 又看向一旁的哪吒，对方脸上充满了不屑，他对哪吒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身后的声音响起：“喂，你的龙角是怎么断的” 敖丙听到了这句话以为哪吒在关心自己，但又觉得自己想的太美了。 “你怎么不说话？” 敖丙良久才扯了个微笑，“没什么，就是在一次战争中，不小心磕掉的。” “哈？怎么那么笨” “徒儿！！”太乙厉声打断他。哪吒一看师父真发飙了，识趣地没再说话。 敖丙停下了脚步，转身道：“哪吒...” 其他人看到他们需要单独说两句，纷纷走开，留给久别重逢的二人一些空间。 哪吒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干什么，小龙人” “我不是小龙人...” “哦，有事？” “嗯..” “说” 敖丙朝哪吒近了一步，对方一下就警惕起来，他不太习惯跟人靠那么近，一抬眸，就看那双碧色?眸子正凝望着他： “哪吒，我原本以为我还要再等上十年八年，你能那么快醒来我真的很开心。” “你现在拥有健康的身体，无上的神力，虽然你不记得我了，但没关系，我会让你重新记起来，我可以等。” “说这些有的没的做..” 哪吒话没说完敖丙就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哪吒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那人就已消失不见，留他一人愣在原地。 哪吒有些震惊，他们才初次见面，而且刚才自己还把他打得落花流水，他亲自己做什么... 这会太乙甩着浮沉悠悠地走回，眼里满是幸灾乐祸，哪吒用手背擦着脸颊抱怨： “师父，你干嘛袒护那小龙人？” “为师哪有袒护他？” “明明就有，我才是你徒弟不是吗，你干嘛总是帮外人啊。” “徒儿，若是你还记得曾经的事情，怕是要比我更袒护他。” 哪吒轻哼一声，伸出食指晃了晃说道：“不、可、能。” “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说着当然轻松，你若想起来，怕不是要为今天的行为后悔” 哪吒脸上满是不屑，太乙无奈叹了口气 “徒儿，你知道你上一世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 “为了救他” “？！”哪吒很诧异，太乙继续说道： “上一世天帝将你二人赐婚虽是为了天庭利益，但你也确实心甘情愿嫁给他。” “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 哪吒觉得这种事放在自己身上很违和，他并不认为自己除家人以外，会为其他人豁出性命。 “我不会这么做。”自己否定的很坚决。 “但是你确实这么做了。”对方回答的也很肯定。 如判决一般，将他们的这段感情印上了矢志不移的烙印。 像是要告诉他，上一世你就是这么爱他。 可自己不愿承认的东西，就算被别人扒开表面，掏出一颗真心给他看，他还是不会相信的。 哪吒沉默不语，但太乙继续说着前世的种种。 他听到了自己是如何被天雷劈毁仙根，终日郁郁寡欢，后来嫁去龙宫又是如何满心欢喜。 哪吒终于听不下去了： “停——！” “干啥打断我。”太乙不满道。 “.别再说了” 他不相信做出这些事的人是自己，狐疑道： “你怕不是被他派来当说客的吧” “！臭小子，你把为师当什么人”太乙用浮沉敲了敲哪吒的脑袋。随后又抛给他一个东西，摊开手心后发现竟是一颗仙丹。 “做什么”哪吒问道。 “这灵丹可以助你在海底呼吸，你不信，去东海走一趟就知道了。” 百闻不如一见，与其道听途说，不如自己亲眼去看，此法可行。 * 哪吒进入东海后，就看到了屹立巍峨的龙宫，其规模完全不亚于天族的宫廷大小。他原本以为龙宫定然十分幽暗，却没想海底竟被数颗夜明珠点亮，恍如白日。 龙宫外森严戒备，哪吒化身为一个身穿盔甲的小卒潜入队中。轻轻拍了拍前面虾兵的肩膀道： “大哥，我是新来的，请问这些宫殿中，哪座是敖丙的宫殿？” 那虾兵听闻后转头诧异地看他。哪吒以为自己暴露了，却听那兵道： “你怎么直呼三殿下的大名？” “...” 哪吒作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瞧我这记性，咱们三殿下的寝殿在哪儿？” “就在前方的宝珠阁” 哪吒往前看了看：“是那座吗？” “对” “那里可是殿下一人的宫宇？” 虾兵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哪吒听到这个答案很满意，他就知道师父果然是骗他的，什么两人情比金坚，一派胡言！ 他心情大好，又多说了句： “原来殿下一直一人居住啊” 谁成想那大哥否定地说“不是啊” “？” “三殿下曾经有个太子妃，很是疼惜，可惜已经去世了，尸身现在还在禁地呢” “...” 抱着他的尸身做什么。 那虾兵看到哪吒质疑的表情取笑道： “这你就震惊了？还有更离谱的呢” “..” 哪吒一时间有点犹豫要不要听。 “殿下这些年来，四处寻医问药，求了不少仙师。就是想求得起死回生之术，让爱人复活。” “可人死不能复生，这是自然规律，结果自然是都失败了。” “殿下甚至，还尝试了巫族的禁术——移魂换命”。 这巫术哪吒有些耳熟，好像曾经师父提到过，于是确认道： “移魂换命？” “不错，修仙人都知道此法术凶险至极，一不留神便会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那他后来呢” “当时听说这术法进行一半的时候，刚好被路过的二殿下发现了，用灵力救了三殿下一命。” “...” “要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再后来啊，龙王殿下就把三殿下关起来责罚，才消停了好一阵。” 哪吒虽只是听闻并不在现场，但是他也能感受到当时的惊险。 移魂换命如果成功了，万一当时没有人进去打断他... 那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自己来海底只是想求一个真相，但没成想这个真相却太过沉重，与自己想的大相径庭。 原来师父说的还只是冰山一角，事实却更加残酷，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这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哪吒陷入了思索：“那太子妃是因何离世？” “当年龙妖大战太子妃以身作盾，为救殿下才壮烈牺牲。” “后来呢” “后来殿下身受重伤，又经爱人离世，急火攻心一病不起，是龙王找了高人才将他唤醒。” “是用了什么术法？” “那就不得而知了” 当年，除了在场的几人，没人知道唤醒敖丙的是哪吒的一缕残魂。 哪吒心底有些难过，他不知为何，明明没有前世的记忆，但刚才那些事情却隐约在脑海中有了画面。 队伍还在继续前进，眼看他们就要经过敖丙的宝珠阁，哪吒却迟迟没有动作。经过时他能感受到那扇门后独特清冽的气息。 但他听到那些后有些心绪不宁，最终也没有进去，而是随队伍继续向前。 走了一段后，那虾兵给哪吒示意，“前面那个暗口，就是禁地。便是放置太子妃尸身的地方。” “原来如此，多谢” 哪吒随尾音消失不见，虾兵恍然觉得之前的对话就像梦境一般变得十分不真实，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进入通道后哪吒用指尖燃起一簇火苗照亮，通道里面十分幽暗狭窄，没想到华丽耀眼的龙宫内部竟还藏有这样的地方，沿着数层阶梯走去，尽头有一扇刻着龙头雕像的石门。 此石门紧紧闭合，哪吒正研究要如何进入时，那龙头却先一步嗅到了哪吒的气息，门轰然打开了。 这就开了？龙族禁地这么容易进的？ 哪吒有些拿不准，按那大哥的描述这里应该困难重重，可眼下这是为何。哪吒不去多想走入禁地内，这里的温度比外面的温度还要低上十几度，好在哪吒属火性并不惧怕寒冷。 现在，他确实见到了那晶棺中的另一个自己，准确来说，是一个已经浑身发白，穿着鲛裙的尸体。 躺着的那人面容同这一世长得略有不同，哪吒看了看觉得上一世的他生的有些太过妩媚，虽自己天生女相，但换上鲛裙后竟是看不出一丝男子的模样。 视线往下看去，这具尸体的腹部竟被障眼法遮掩，化去那层术法，下面竟有一个鲜血淋漓，十分可怖的血窟。 哪吒手放在晶棺上探了探，这人确实没有一丝神力，是个终身无法修仙的凡人。 若普通人族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确实任谁来都是回天无力。 他想到了之前师父说的，现在看来竟是完全吻合。 正垂眸思索着时，原本大开的龙门竟开始慢慢关闭。 哪吒变出火尖枪横挡在门缝中。却不曾想这一举动，触发了禁地的机关，火尖枪是天族神器，与这里的气息不符，禁地开始剧烈摇晃。 心道不好！迅速跳了出来取回了火尖枪，但摇晃却未停止。如此大的动静带着整座龙宫都晃了起来。 敖乙敖丙两人这时正与父王议事。感受到异常后敖乙率先开口“是禁地！” 敖丙忽然想到禁地中还有哪吒的尸身，立刻用术法将自己转移到了那里。 感受到龙族气息后禁地很快便平稳下来。 敖丙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哪吒，哪吒也没想到龙族竟来的如此之快，单手捻决准备离开，可手腕却被敖丙抓住，将他拽到自己怀中，另只手箍住他将他按到了墙上。 “你做什么！放开！”哪吒呵斥道。 他刚想将敖丙推开，忽然一片冰凉封住了自己的话语。 他们之间就像冰与火，敖丙的唇柔软却带有一股凉意，哪吒的唇瓣却像火焰一样炽热。 又来？！ 哪吒用手掌推搡着敖丙的胸膛。可推了几下竟纹丝不动，哪吒想要别开脸却被硬生生掰回继续亲吻。 原本温柔辗转的吻开始变得凶悍，敖丙的舌头撬开了他的牙关侵入口腔，将他的软舌卷起，哪吒因缺氧大脑有些晕眩，推搡的动作也慢慢变得无力，不知过了多久，许是那人餍足了，那唇瓣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敖丙喘着气哑声道： “我说了，我可以等” “但是你主动来到这里，不就是想求个真相？” “这就是你所探索的真相，足够吗” 哪吒因这强势的吻变得无地自容，猛地挣脱束缚，消失在禁地，这幽暗的密室瞬间只剩下敖丙一人。 他逃跑了，落荒而逃。 今日的种种已让他精神上受到了很大冲击。 或许从一开始，从他进入东海的那一刻，这里的一草一木，他人的一言一语，都让哪吒的情绪开始不对劲，只是他没发觉。 敖丙有些为自己的冲动懊恼，但他看到哪吒站在晶棺旁静静看着自己时，那一刻哪吒仿佛与十年前重合了。 他也准备多给哪吒一些时间，但自己见到他的那刻，理智已不复存在。 他等了他那么多年，现在那人带着对真相的探索重新回到这里，自己选择了用最直接的方法告诉他答案。 就算是两人曾经大婚，敖丙曾偷跑去陪他度过那么多夜晚，却也没做过这样出格的事。 眼下哪吒才刚刚复活，也还不记得他，而他却仗着神力如此欺负哪吒，控制着他，敖丙不免有些迁怒自己。 他害怕哪吒从此变得讨厌他，正焦虑着，这时敖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三弟” 敖丙被吓了一跳，“二哥” “贼人呢？” “...跑了” “跑了？” 敖乙一向聪明绝顶，调侃道：“什么贼人能从三弟手下逃脱？” “二哥莫要取笑我了”此时敖丙还有些心烦意乱，故作稳重却被二哥看了出来。 敖乙大概扫了一下密室内，发现角落里有一个金色的东西正闪闪发光，他略施法术将那东西握在手中，展掌一看竟是一只金坠。 敖丙看清二哥手中的东西时心头一紧，那耳坠定然是刚才哪吒挣扎时留下。 坠子上面还附有一股莲花清香，敖乙一下就猜出个大概，这莲花香与近日三弟身上的味道相同。他将这坠子晃到敖丙眼前，看着他因慌乱而呼吸不稳，心中笑不可抑。 他伸手将那坠子放在敖丙手中道：“三弟，物归原主？” 敖丙伸手接下，略显局促：“谢二哥” “不客气，三弟还应好好管教才是，怎么能偷偷跑到龙族的禁地里来呢” “是，二哥教训的是” 敖乙继续笑着：“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先将物品送回。” “好，禁地里不是只有他的尸身，外族断不应擅闯” “二哥所言极是” “你且去吧” 敖丙回到宫殿后按着自己的晴明穴，他觉得自己许久没有这么头痛了，正当他思索该如何将这东西送回时，无意间瞥见了案桌上放置的小海螺，这是哪吒儿时送与自己的，一直被保管的很好。 先拿这个哄哄他，等他情绪稳定了再说禁地的事情，这么想着敖丙将那海螺收于袖中，过了几日再次来到了玉虚宫。 哪吒很快感应到了他的存在，他歪在殿内的床榻上不愿见他，叫金霞童子去打发人。 金霞童子打开门和善道：“三殿下怎么来了？” “我是来见哪吒，他在吗？” “师兄不在，你有什么事便同我说吧” “敢问哪吒去了何处？” “这就不得而知了” 敖丙心知是哪吒不愿见他，有些失落，哪吒从内殿窗缝中看他，可谁知敖丙只是随便一瞥，却与窗内的人对视了。 哪吒赶忙趴下，也不知敖丙是否看到了他。 “哪吒当真不在？”敖丙又问了一遍。 “殿下说笑了，我骗你做什么呢”金霞还在极力帮师兄打掩护。 “好，既然如此，我就先回了。” “三殿下慢走” “仙子留步，不必远送。” 敖丙刚要转身离去，哪吒在殿内迅速变出了火尖枪持在手中。 既然对方已经发现，自己不出来倒是让别人觉得自己怕了他！ 这如何使得！ 哪吒浑身燃起一团火焰迅速出现在敖丙身后，持枪向他刺去，敖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心知哪吒一定沉不住气，侧身躲过一枪。 “哪吒，你从外面回来了？” “混蛋。” 明知道自己在还说这种话，找打！ 哪吒继续持枪进攻，敖丙依旧不出手，就在两人擦身而过时哪吒觉得脚踝一紧，回头望去发现是敖丙伸手抓住了他。 “混天绫！” 随主人的召唤混天绫向敖丙直直飞去，敖丙甩出一只盘龙冰锤去应对。 “哪吒，干嘛要这样。”语气略带委屈，但脸上的神情完全不是这样，敖丙眉眼微微高挑，眼里闪过促狭，显然心情很不错。 “登徒子！” 这是敖丙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况且还是自己的妻子，以往别人都是称他玉树临风、翩翩公子。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我如何能叫作登徒子？” “上一世不作数！” “即使如此，那我可再次向天帝请旨，赐婚于你我二人。” “你敢！” 两人边打斗边拌嘴，哪吒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次明明可以打得过他，如今却感觉有些吃力。 敖丙也不着急，有来有往地与他过招，先前他担心控制不好力度伤到哪吒，如今已对他的实力有些了解，便让自己的力道、速度每一下都比他快半分，强半分，拿捏的恰到好处。 哪吒这才意识到敖丙的功法真不是盖得，敖丙自小勤学苦练，那么多年来功法当真一点水分都没有，招式简洁干练，出手敏捷。哪吒重生才没多久，更多是靠天赋和法器使然，若单单肉搏的话，哪吒认为自己没什么胜算。 两人缠斗久了，身体接触自然就多了，哪吒用后肘倒他，敖丙就用手握住肘部把他往自己身上拉。哪吒重心偏移敖丙就用手臂搂住他的腰去扶正他。 看似是帮忙，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分明就是敖丙在调戏哪吒。 但哪吒却不是明眼人，继续横冲直撞地攻击他，踢向敖丙的脚也会被他拽住拖到怀中，转几圈后再把他放回去。 火尖枪也早就被敖丙打掉，哪吒想用法力去拿，中途也都被敖丙用别的东西击飞。他一直处在下风，于是灵机一动决定拉开距离再战，目前要先拿回法器才行。 纵身往后一跃，刚一动作意图就被敖丙看穿，紧紧地跟了上去，哪吒促着眉头加速，但一不留神却撞到了空中的仙鹤，那仙鹤被哪吒撞得迅速朝下方坠去，哪吒一看不好追上去想要救它。 可谁知这只仙鹤好死不死地在即将坠入池塘时又翅膀飞了起来，哪吒一下没刹住直接坠入池里，敖丙一看不好忙去救人。 哪吒还在向下坠去，碧蓝的水波中，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当他睁开眼时，却仿佛见到了水中精灵，那精灵一头水色长发正，伸出手想要抓自己。 是敖丙。 哪吒责怪自己一时看走了眼，不明白他跟下来做什么，但在水下哪吒无法说话，只能静静看着他。 龙族善水性，敖丙抓住他后单手托住他的腰后迅速冲出水面。 “咳咳...咳”哪吒呛了两口水。 “哪吒，你没事吧？”敖丙在一旁用手帮他顺气， 谁知手一下被那人打开，哪吒怒道： “假惺惺做什么！” “我没有” “你来做什么！取笑我吗！” 取笑我上次匆匆忙忙，狼狈地离开吗。 “不，不是的，我是想给你这个” 敖丙拿出自己带来的海螺，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希望这海螺能让哪吒回忆起之前的那些点滴。 但哪吒此时心烦意乱，直接挥手打掉了那只海螺。 咔嚓—— 海螺掉到地上摔得稀碎。 “你走！别让我再看到你！” 自己在这人身上处处碰壁，打又打不过，憋屈极了，他不甘心。 但什么也没有说，他不知道，如果自己说出来，对方绝对会心甘情愿的被他打一顿，绝不还手。 “...” 敖丙看着地上碎成数块的贝壳残骸，想用手心把它们拢在一起，可是太碎了，这个螺壳年限也太久了，试图捡起只会让它从一个个碎片变成了更细小的碎片。 哪吒起身后跑进宫殿将金光门禁闭，留敖丙独自一人坐在那里。 过了许久之后，哪吒才感觉到那股清冽的气息慢慢离去。 这气息离开前有些许波动，好像主人的心性有些不稳，但哪吒心里也很不好受，便不愿意去多想。 * 过了月余。 太乙无论去哪里都带着哪吒，美其名曰带他多认识认识阐教的人，总要混个脸熟，但实则哪吒一直帮他打下手，并担起了很多工作。 哪吒对此事颇有抱怨，但是师父却答应他后面会给他锻造新的法器，哪吒为了法器决定忍辱负重。 太乙初次引荐哪吒见到阐教师祖鸿钧老祖时，就被称赞生的仪表堂堂，与他的大哥金吒颇为神似，他的两位哥哥如此优秀，他对哪吒同样也寄予厚望。更意有所指，封神之战正好缺个先锋一职，询问太乙可有合适人选。 意思在明显不过，鸿钧老祖希望哪吒担此大任。太乙揣着明白装糊涂，打着马虎就很快带着哪吒离开了，回到玉虚宫便问他： “师祖希望你追随我与其他师兄弟共同参加封神之战，你意欲何为？” “可以” “不再考虑一下？” “有什么好考虑的” 太乙顿了顿道：“...封神之战，众神皆各显神通，全凭本事，截教高手如云，实力不容小觑，单是那上古法器混元金斗和金蛟剪便可击杀数人，还有诛仙阵法，更是威力无穷杀敌无数，万一遇到危险..为师怕是无暇保你” “师父未免太看不起我”哪吒毫不畏惧。既然他两个哥哥都参与其中，自己自然不能落下。 “并非看不起你，只是你肉身重塑时间尚短，我担心...” 太乙没在继续说下去，他不是不相信哪吒的实力，只不过万事总怕个万一，万一有啥突发情况，可让他咋整。 但思路一转，若真能多个哪吒，他们的胜算也确实多一分。 “师父多虑了，师门有需要哪吒的地方尽管开口” “...你容为师考虑考虑” 哪吒觉得有趣，自己都没关系反倒师父犹豫不决，也罢，给老人家一些时间，便哼着小曲离开了。 太乙这几天都在思量这个事，他希望哪吒参战，又不希望他参战，矛盾的很， 正愁眉不展时，他忽然想到了那远在东海的龙族三太子，太乙明白他对哪吒情根深种，定然会设法保哪吒周全。 况且封神之战龙族不会牵扯其中，敖丙个人也绝不会看着哪吒遇险。若有他这一环，哪吒定然无事。 这么想着太乙从手中施法变出一只纸鹤，大吹了口气，“去吧”那纸鹤的翅膀开始煽动，随仙气朝东飞去。 敖丙收到了师伯的召唤迅速前往，两人约在了一处不起眼的亭中相见。 “师伯为何约在此处？”敖丙不解。 “说来话长，师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讲”太乙一脸严肃，让敖丙都正襟危坐，太乙说了事情的经过和想法后，敖丙明白师伯是希望自己能在暗中保护哪吒。 这事自己当然乐意！ 看到敖丙爽快的答应了，太乙特意交代：“此事绝不可被哪吒所知” 两人在这件事上想法出奇地一致，敖丙也认为以哪吒的脾气知道后会生气，会认为他们不相信哪吒，此事确实保密最为稳妥。 商议好后太乙就回禀了师祖先锋官已定了哪吒，可随时参战，阐教等人闻言后皆是胜券在握。 过了数日，封神大战如约而至， 西岐城下战争一触即发。 哪吒作为先锋官首当其冲，众神各显其能，天地间顿时一片混乱。 前期打斗时大家的火力都很猛，哪吒更是觉得自己像开了挂一样，通体灵活不说，打了半天身上丝毫伤痕都没有，这让他在心中有些看清了截教。 ‘截教高手也不过如此’ 他这么想着，实际上他不知道背地里是敖丙在暗度陈仓，为他助力。 有箭羽朝他飞去，敖丙便会驱动神力，淡蓝的眸子在暗中发着光亮，那箭羽便被击飞老远。 起初哪吒还在沾沾自喜，可次数多了哪吒就发觉不对劲了，但战场太混乱也由不得他细想。 但敌方阵营却也有其他人注意到了这点。 阐教首次露面的先锋官，本身容貌就已十分显眼，但神奇的是在战场厮杀半天竟毫发无伤，怎么会有这等奇事？莫不是这玉面娃娃法力无边？ 截教的云霄、碧霄两位娘娘对视一眼，拿出了法宝‘混元金斗’想将哪吒困于塔中。 只见金光一出，太乙大惊不好，忙往哪吒身边赶，但是距离太远时间不够，便迅速甩出了自己的浮沉。 原先仅有一丈长的浮尘瞬间伸展数尺远，在混元金斗压下时将哪吒迅速拽出，才逃过一劫。 远在龙宫的敖丙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心知敌方开始发力针对哪吒，自己不可坐以待毙。便拿起武器只身前往西岐支援。他化作金霞仙子的模样出现在哪吒身边时，哪吒惊呼道：“师弟，你怎么来了？！” 敖丙化作的金霞仙子：“师兄，我前来助你。” 哪吒无暇与他争论只道：“好，那你自己多保重！”又继续投入战争中。 云霄、碧霄两位娘娘发现混元金斗失败后，改为布阵捉拿。她们使出的正是截教的绝杀——九曲黄河阵。 此阵法敖丙认得，早就听闻此阵一出，众神在劫难逃。 对方这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时敖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一手拉住哪吒要求撤退，眼下只有离开西岐才有希望。但哪吒却不肯临阵脱逃，拉扯间九曲黄河阵法已成。 眼看劝解无果，敖丙直接拿出捆仙索将他绑住。 哪吒不可置信地看着平日里乖巧的师弟：“师弟，你这是做什么？！” 敖丙不跟他解释，将人绑起来后搂住哪吒的腰迅速向西岐外围飞去，可此举没能逃过碧霄娘娘的法眼。 “阐教余孽，哪里逃！” 玉臂一挥，数十道**箭朝二人飞去，敖丙带着哪吒连连闪躲，可箭如雨下，终是无法全部躲过。 敖丙身上硬生生中了好几箭，尽管如此，他还是继续飞行，将哪吒护在身下。 二人逃离后敖丙再也支撑不住，于半空中坠下，最终跌落到一片荒土上。 主人体力不支捆仙索也回到了敖丙袖中，松绑后哪吒爬到金霞仙子身边晃着他： “师弟，师弟！你怎么样了？” 但‘金霞仙子’已然昏迷，无法回应，忽一道白光乍现，原本地上的金霞仙子竟化身为一条龙身。 哪吒骤然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他 **箭之所以能在兵器榜上名列前茅，就是因为此箭能消仙之魄、陷仙之形，此法器正是开天辟地时女娲娘娘锻造，坚韧无比，无坚不摧，敖丙现在便是被箭上的法力打回了原形。 哪吒伸手去探敖丙的鼻息，还好，还有气。 想用火焰化去他身上的箭羽，可惜在熊熊火焰下箭羽仍完好无损。哪吒的火焰是三味真火，可燃万物，唯独遇上这上古神器却落了下风。 没办法，只好硬拔。 哪吒徒手握一只箭羽猛地拔起。 扑哧—— 金色的血液像泉水般涌出，哪吒赶忙从掌心渡灵气给他，血液很快止住了。 这时敖丙也闻到了清新的莲花香气，慢慢睁开了眼睛，垂眸看到哪吒正将手放在自己身上的箭羽上。 哪吒刚要去拔第二只箭，却发现对方不合时宜地醒了，但别无他法，此箭不得不除，可丧神之根本。便对敖丙说： “可能会有些痛，忍着点。” 敖丙虚弱地点头，哪吒握紧箭羽又是迅速一拔，血肉撕裂，敖丙痛的一声闷声，忍得很辛苦。哪吒并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但是看到敖丙的额间挥汗如雨，还是有些不忍心。 终于将敖丙身上的箭羽尽数除去，数了一下竟有足足八支。敖丙痛的将脸别到一边，美目紧闭，长长的蓝色睫毛微微颤着。 “你为什么会在这” “...” 敖丙继续闭眼不看他，哪吒却自言自语： “将我身边兵器全部击飞的是你吧？” “...” “为什么这么做” 敖丙深呼了一口气，忍痛道：“救人，哪有什么为什么”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敖丙仍是不肯看他，哪吒这时却像个有耐心的人一样，静静等着他开口。 又过了一会，敖丙才慢慢道： “夫君救自己的娘子，哪有什么为什么” 按照往常，哪吒一定会反驳道谁是你娘子？登徒子。 但如今敖丙伤的这样重，自己确怎么也开不了口了，内心不知为何止不住地颤动。 哪吒不想煽情，这不像他。 “都被别人打回原形了，还逞强？” 敖丙听到后蓦然地笑了起来，与他清冷的外表毫不违和，笑容带动伤口敖丙痛的吸凉气。 随后继续笑道：“那又如何，不还是照样护住了你。” 上一世没能护他周全，眼看他血撒战场。 这次，就算身陨又如何，能保住心爱之人，何足为惧？ 敖丙看哪吒不说话了，以为是他不开心，想要哄哄他，他忽然想到自己身上还有个小玩意，便手心朝上，变出了一只闪着金光的坠子。 他艰难地坐起，一手拉着哪吒的手腕让他靠近，另一只手将那金坠为他戴上。 哪吒这次很听话的没有反抗，敖丙倒是松了一口气，现在自己可打不过他。 戴好后敖丙松开了手，左右看了看。 “嗯，这样和谐多了，这些首饰真衬你。” “...” 明明说着调戏意味的话，哪吒却一点也不恼火， 有一瞬间，哪吒好像理解了，他明白为什么自己上一世会为面前的人勇敢赴死。 这一刻，自己好像体会到了这样的心情。 哪吒待敖丙稍作休养后执意将他送回了东海，**箭虽去除但仍有法力留在体内，万不可再次犯险，在哪吒的劝解下自己去请元始天尊支援。 西崎战事迫在眉睫，九曲黄河阵终是在元始天尊的助力下得以攻破。 截教大运已去，已是强弩之末。在哪吒与众神的齐心合力下终是被屠戮殆尽，还降服了众多俘虏。 封神之战阐教大胜而归，天帝设宴邀请众神参与。 第6章 第 6 章 哪吒封神之战一战成名，被天帝升官加爵为中坛元帅，也叫五营神将，负责统领的营地有东营九夷军、南营八蛮军、西营六戎军、北营五狄军、及中坛三秦军。 酒宴上众神纷纷前来道喜，敖丙远在东海也听闻了此事，但他此时还在修养，便用儿时常用的法术传音诀给哪吒悄悄道喜。 哪吒这时正端着酒盏与前来贺喜的神官碰杯，刚将一饮而尽，脑海中蓦地传来一道空灵的声音。 “恭喜你，中坛元帅” 哪吒抬眸看了看眼前的神官，这句话并不是出自面前人之口。又看了看一旁的太乙真人，师父这时正喝的酒酣耳热，显然也不是师父。 这声音竟有些耳熟。 哪吒出于礼貌同样用法术回了他一句 “谢谢”。说完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也修炼了这等法术。 随后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听闻天界设宴款待，中坛元帅可要注意身体，不要贪杯” 想起来了，是东海那条小龙，便问道： “你身体如何了？” “好的差不多了，不必挂怀” “那便好” 随后那声音便没在响起，哪吒握着酒盏等了一会，对方还是没回应，主动传音过去。 “这次若不是你鼎力相助，或许战事会更凶险一些，多谢了” 等了一会，那边才回音： “无妨，你的事于我而言并非小事，虽你这世不记得我了，但不代表我们的感情就消失了。” 哪吒听到这句话时心又像之前似地颤了一下，拿起酒盏抿了一口又放回案桌上，没再说话。 敖丙自己在殿中想念哪吒想念的紧，便絮絮叨叨地一直传音同他说话。哪吒说着说着话也就渐渐多了起来。 两人一会说到仙界的酒宴不合胃口，一会又说到天族有位老者胡子搞怪的紧，都是些无聊的散事。他们相隔两地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哪吒时不时还应付着宴会上前来道喜的神官们。 这会，十二金仙的惧留孙佛前来贺喜道： “李天尊，恭喜你重获仙体啊，还获得了新的封号，真是给太乙师兄长脸呐” “不敢当，师伯您过誉了” “师兄性格逍遥自在，能教出你那么出色的徒弟，我定要向他认真讨教一二” “师伯您太客气了” 哪吒与他寒暄过后问道： “不过我刚才听师伯祝我重获仙体，莫非您上一世与我相识？” “我们其实并不相识。” “那是？” “我是与龙族交好。”惧留孙佛回应道：“我本精通地形术，所以这地里、海里的都是我的好友，你大婚我还去了呢” “师伯还去了？当真？”这倒是让哪吒有些好奇了。 “自然当真，当时你与敖丙三太子大婚的景象，真是羡煞众人” “怎讲？” “师侄你，莫非不记得了？” “不瞒您说，我确实没了上一世的记忆。” 惧留孙佛听后面露惋惜之情： “原来如此，不记得的话，着实是可惜了些。当时，三界都去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那场面真是万人朝贺，四海欢腾。一点都不比天族的神女差。” 师伯说起那婚宴竟是赞叹连连。 “后来，我去东海找那老龙王叙旧，偶然间在庭中见过你一次，那时，你的精气神比大婚时还要好，整个人都珠...都神采奕奕的。你猜，你那时候正干嘛？” “我在做什么？” 惧留孙佛仰天大笑道： “你那时正骑着个魔鬼鱼，追着只水母怪到处乱跑呢！哈哈哈哈！” “.....哈哈” 哪吒尴尬的附和着。 一只水母而已，有什么还追的.. 还好死不死的被天族的人看见，在宴会上拿来说，他的老脸都丢尽了！况且师伯笑那么大声，引得其他神官都驻目这里。 可是没办法，虽说上一世也是他，但毕竟性格爱好上会有所差异，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是听起来自己曾经在龙宫里生活的很好。 而且他刚才是不是想说哪吒珠圆玉润...看来不只是好，甚至还有些胖。 这些都在告诉他，自己之前跟敖丙感情是多么的好。 哪吒原先并不想知道上一世他们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他改主意了。 他想知道他们的曾经，想知道敖丙在面对自己时，是怎样的心情。 哪吒最先想到的求助对象是太乙，但看着师父现在喝的烂醉如泥，估计等会回玉虚宫都成问题。 另一边，敖丙很久都没等到哪吒的回应，倒也没什么稀奇，从哪吒这世起他的很多话都没得到回应，他已然习惯了。 宴席散后哪吒扶着师父回程，这一路若不是有飞天猪帮忙搬运，他肯定就要让师父睡外面了..如此重量真有点为难他们了。 第二日太乙酒醒后，哪吒便问他可有恢复记忆的方法。 太乙刚醒还有些迷糊以为听错了。哪吒又问了一遍，太乙很诧异，“之前不是给你说你都不听么，这是咋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哪吒懒得跟他废话“到底有还是没有。” “这...” 太乙犹豫着不回话，方法自然是有，但是有些冒险。 哪吒上一世是实实在在的**凡胎。当时身死后，自己虽把哪吒的元神召回，但元神毕竟是灵魂的载体，不包含记忆情感。人死后生前所有的回忆都还是有专门的鬼差收集再送到回地府，要拿回记忆就只能去冥界。 只要找到那奈何桥头的孟婆，便可寻得。 但冥界... 哪吒一看就知道他定然有办法，晃着太乙的肩膀： “师父，别纠结了，告诉我吧！” “别，别晃！” 太乙被他晃的头晕目眩，起初还坚持了一会。但哪吒手劲不小，过一会就开始变本加厉。 本身太乙就有些宿醉，再这么一晃，他觉得昨日胃里的酒都被翻涌起来。一把拨过哪吒到树下狂吐。 哪吒不好意思地笑着给他道歉，软硬皆施地磨他，最后太乙举了白旗，将办法告诉了哪吒。 * 很快哪吒抵达了三界尽头，望着那悬浮的幽冥之门。 出行前师父万般叮嘱此行切不可鲁莽，定要小心行事，还在他怀里放了封给地府的信，告诉他万一遇到麻烦定要先回来找自己，不要逞强，哪吒表面乖乖答应实则心早就飞走了。 进入门后就看到无数残魂朝着北方前进。哪吒化去神形，改用双脚步行，走了一段后发现前路被条黝黑的河水阻拦。想必这就是幽冥河了。 他记得师父说过，此河只有冥界的船夫承载才可通过。 起初他不信邪想从河上飞过，可谁知刚一起飞就坠了下去，哪吒默默游回岸上挤着衣服上的水，乖乖在岸上排队。 终于到了哪吒时，他刚一脚踏上就见那船夫超着他伸出手。哪吒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船夫告诉他，需要给自己一样东西作为酬劳。 “那你要什么呢？”哪吒问他。 那船夫上下打量了一下哪吒，此人面容白净，头两侧还编着绾髻。其中一侧绾髻上藏有一片荷花瓣。 船夫伸出手指了一下：“那片来自人间的花瓣，可否赠予我？” 哪吒没反应过来，用手摸了摸头发才发现那片藏着的花瓣，他取下后交给船夫，荷花瓣瞬间变成无数个粉色光点随风而去，花的清香被放大了数倍。 船夫很高兴，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花香了。便载着哪吒顺利抵达了奈何桥。 上岸后，就见那孟婆正在一旁熬着药，看到有人来后便颤颤巍巍地给了他盛了一碗，哪吒没有接，孟婆转头看向他以为是个闺阁里的姑娘。劝解道： “姑娘，陈春杳杳，莫要留恋，喝下这碗汤药，去投个好胎吧。” 那‘姑娘’摇了摇头回应： “婆婆，我来此并不是为了这个。” “咳咳，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不是为了这个，但是不喝就没办法投胎，何苦呢。” “婆婆，我来是想取回我上一世的回忆。” 孟婆一听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上一世？难道说你不是人类？你是何人” “在下太乙真人座下，李哪吒” “原来是太乙的徒弟” 那孟婆转过身接着给后面的死者递汤药。 “婆婆” 哪吒喊了她一声，孟婆回头笑道： “对不住姑娘，这个我没办法做主，你去找阎王殿下吧，他同意我才可以归还与你。” 哪吒无奈只好去到了阎罗殿。 进入大堂，抬头望去便看到牌匾上刻着‘幽冥地府鬼门关’几个大字，屋内满是到处飘着蓝色的火焰，此时牌匾下方坐着面色铁青的人便是阎王。他问哪吒： “来着何人” “李哪吒” “李哪吒？” “正是在下” 阎罗王听闻后眯了眯眼睛，捋着胡须：“原来你就是哪吒” “阎王殿下认得我？” “略有耳闻，你在封神之战威慑四方，三界中纷说云云，找本王所谓何事” “哪吒有一事相求。” “你且说来” “哪吒想请您准许我拿回一样东西。” 阎王沉默了，随后他看到哪吒将一封信奉了上来。他打开信看了看道： “太乙真人真是大手笔，你且说，你要什么” “我想要拿回我上一世的记忆。” “记忆？” “不错” 阎王顿了顿，悠悠开口道： “可是为了东海的那条龙，敖丙？” 哪吒浑身一僵，能在地府听到他的名字，断不是件好事。 “敢问，殿下如何得知？..”哪吒谨慎询问。 只见阎王大手一展，在他面前就出现一对水色的龙角。 那龙角略显稚嫩，不像是敖丙这个年岁的龙角。倒像是早些年的了。 哪吒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虽然年岁对不上，但从龙角散发着清冽的气息，还有上面独特的龙纹印记来看，这角确是敖丙的不错。 哪吒不相信地又看了一遍，可还是那个结果。 敖丙的龙角，怎么会在地府.. 哪吒心中闪过无数种猜想，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那阎王此时还夸耀般地给哪吒展示着战利品： “这龙角是十多年前，东海那条小龙当作筹码换给我的。” “什么筹码” “什么？” “他，用龙角来换什么了。” “你能找到这里，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阎王有些悻悻然。于是他看着阎王伸手指了一下自己，便不再回话了。 指的那一下，就是答案。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哪吒不愿相信。 阎王像是觉得他竟如此愚笨，哼笑一声，说道： “条件，就是你的魂魄。” 哪吒宛如晴天霹雳，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试图反驳： “可，可我是师父救活的，敖丙他怎么会” “对，所以我告诉他，你的魂魄不在我这，就打发他回去了。” 打发他回去了？这句话不断在哪吒耳中回荡。 这阎王竟把此事说的如此微不足道，就好像当初他割下龙角时，如摘了草芥一般。 周身微微颤抖，呼吸也不自觉地开始变得短促。 人回去了，但龙角还在地府。那不就等同于失了龙角还什么都没得到。敖丙看着如此聪明，怎么会做那么愚蠢又不平等的交易。 哪吒想不通，但眼前那稚嫩的龙角就摆在眼前。 爱，可以让一个从小天资聪慧的人失去理智，做出惊天动地的蠢事。 那阎罗收起了龙角朝他扔了块牌令：“你将这令牌拿与孟婆，他就会将上一世的记忆给你了” 随后抬臂一挥，哪吒就回到了孟婆那里。 孟婆看见哪吒又回来了，但这姑娘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木讷的处在那里一动不动，手中紧紧攥着阎王的牌子，孟婆道： “没想到你还真的做到了，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 说完后慢慢走到一个破旧草屋内取出来一个小小的木盒，那木盒上面雕刻着哪吒的名字。 孟婆将那木盒递给了他。 哪吒接过那颇有分量的木盒，内心竟有一丝胆怯，使他没有动作。 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能让贵为东海龙族的三太子，不惜以龙角作为筹码去交换。 他怕，他怕万一把一切都想起来了，他承受不了。 但那木盒里的东西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存在，想要试图挣脱出来，开始在里面横冲直撞。 忽然木盒从手中跌落，盒盖与盒身分离。 从里面逃出一颗赤色的灵珠径直朝哪吒的眉心飞去。 霎那间，前世今生融合，哪吒的身体发出了一道刺眼的白光，将阴暗的地府照亮。 哪吒顿时只觉头痛难忍，他想要变出火尖枪来撑住身体，但是剧烈的疼痛使他无法集中凝神。 眼前骤然显现无数个鲜活的画面，看得他眼花缭乱。 记忆中那些生死离别的痛苦，初次见面的懵懂之情，大婚时的欢喜，漫长的陪伴... 无数个影像万众归一，像一缕烟一样进入哪吒眉心处。 两个世界的哪吒在这时灵气相融，记忆交织，就连曾经那沉重的爱也开始压上心间。 融合终于完成了。 哪吒额间被薄汗浸湿，他无力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现在再度审视着幽暗的地府，心情已是和来时大有不同。 孟婆看他终于平静下来了，慈祥地笑道： “恭喜你姑娘，得偿所愿了。” 哪吒闭着眼神，想起了他们曾经的一切，甚至自己前些天在宴会上使用的法术都是敖丙教的，自己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都与那人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但是在此之前，自己却不愿想起。而那人却一直都带着两人的回忆生活着，傻傻地等着自己能想起，如今不知已是过了多少年头。 “可怜的孩子，你别哭啊。” “是想起难过的事情了吗？哎，来人世间一趟就会如此。” “你已活过一世，还有什么是想不通的呢..”孟婆在一旁想要劝解哪吒，但却没有效果，那姑娘的泪水还是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对，他就是想不通。 他不明白他的小龙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为什么傻傻的陪在自己身边，任由自己欺负他，攻击他。 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走呢？之前不是见他掉头就走吗，怎么如今自己失忆了反而还...甚至来地府做出了这等蠢事。 哪吒踉跄站起，一手按着胸口闭目落泪。 这是他重生后头一回哭，他难过到无法说话，痛的肝肠寸断。 他甚至开始恨自己，讨厌伤害过敖丙的自己，上一世他对他可是舍命相护啊。 他无法释怀，他一想到刚才阎王手中的那对龙角，一想到他那轻蔑的语气。 那稚嫩的龙角并不属于地府，放在阎王手中不知过了多久年，若不是自己今日发现，敖丙怕不是想要瞒自己一辈子，终身都做这无角的龙吗。 那阎王老儿竟敢诓骗敖丙的龙角，趁火打劫，简直岂有此理！ 地府老儿欺人太甚！！！ 奈何桥上的空气瞬间变得炙热，哪吒的莲花软甲随火焰化出，混天绫缠绕在他的周身，右手持着锋利无比的火尖枪蓄势待发，浑身皆是浓浓的杀气。 这时孟婆才发现原来他不是位姑娘，而是浑身赤火的杀神。 浓浓火焰在哪吒周身燃起，刺眼的光亮闪的孟婆与那些魂魄睁不开眼，等空气暗淡后再次看向那处，人已然不见。 那阎王见哪吒去而又返，周身还充满了杀气：“许你的我已经完成，还有何事？” “龙角给我” 阎王一听，原来是为了龙角，大笑道： “你当自己是谁？地府我最大，已经作为筹码的东西如何还能要回？” “你并未找到我的魂魄吧？” “不错，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既然是那样，那交易就不算成立” “他自己同意换给我，找不到你的魂魄与我何干？” “拿人东西替人办事，你还在这跟我强词夺理，我只问你，龙角。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本王就算不给，你当如何，敢威胁本王？来人！” 随阎王一声令下。殿中的青色火焰随即落地变成了一个个战士。 哪吒用余光扫了下周围，大概有近百来个。“区区傀儡也想奈何你哪吒爷爷？” 哪吒手持火尖枪头对准包围就是一扫，枪头喷射出三味真火顿时将一半傀儡燃烧殆尽，混天绫从身后甩出，击倒了剩下一半傀儡。 不到片刻，百来号战士瞬间被哪吒击杀，化作乌有。 阎王继续召唤鬼神，但在哪吒手下根本不经打，没多久就全军覆没。 哪吒打烦了，单手燃起一团火球将大殿一把火烧了。 那阎王一看对方实力竟如此强悍，从椅子上跳下想向屏风后的暗道里逃去。可刚一绕道后面，就被一个浑身散发着致命黑气，眼中燃着火焰，一身杀气的哪吒挡住去路。 这时阎王觉得自己不是掌管冥界的神，对方才是。 这幅模样如何能是天界的武神？分明是个嗜血成性的杀神！ “你，你，你到底要怎样！！”那阎王被逼的连连后退。 哪吒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从上面用眼睛狠戾地俯视着他，切齿道：“龙角！别再让我重复。” “好，好，这就给你！”阎王将那龙角召出，哪吒看到那对龙角时眼里的狠戾减了几分，他一把将其收走，松开了阎王的衣领，那阎王一下跌到了地上。 哪吒拿到要的东西很快就消失了。 阎王从屏风后爬出来，看着自己的大殿四处还燃着熊熊烈火，东西也被砸的稀烂，愤怒地捶打着地面，呵斥道“来人！！去九重天！！！” * 哪吒离开后并没有回天界，也没有去海中归还龙角，而是去了人界。 他现在心绪乱的很，谁也没办法见，就只能躲到养育自己长大的陈塘关的城墙上，面对夕阳席地而坐。 哪吒召出那对自己抢来的龙角，看着龙角浑身带着星光浮在半空。 赤红色的眸子像是被水色的小东西熄灭了怒火，温柔地盯着那稚嫩的角看。 以前没机会仔细看，如今看来这对角竟犹如初升之月，表面透白光滑，像雕琢的玉器一样温润，同他主人的性格一样，温润如玉。 断裂处，还可以隐约看到一些残留下来的金色血渍，尽管过了那么多年，那血依旧醒目。 哪吒回忆起，这世两人初次见面时自己还亲手打掉了他头上的龙，并且说了非常伤人的话，说他是厚颜无耻的蛇精... 哪吒眉头紧锁，美目禁闭。 当时他听到自己这样说时，是什么心情呢。 啪—— 哪吒抬起手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力道之大，对自己也是毫不留情，雪白的脸颊上顿时出现了通红的手掌印。就算如此哪吒也没能好受些。 他又想到敖丙拿来的那只破破烂烂的海螺，现在想起那好像是自己儿时送给他的。 他捧着那海螺满心欢喜地望着自己，期盼着哪吒能想起些什么，但那时他只觉得很烦。两人的第一件信物也被哪吒亲手打碎了。 啪—— 抬手又是一巴掌。 另一侧脸庞也出现了相同的红印，但哪吒无暇关心其他，他想起当时关上金光门的那刻，敖丙为何不愿意走而是继续一个人蹲在那里，对着那堆碎片就是不肯离去。 他现在知道了，那英俊的脸上当时满是寞落和心碎。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自己也从没停下来好好想想。 其实不单是上一世的眷恋，哪怕是这一世，哪吒都不可否认的有些心动了。 这就是那月老那老头的力量吧，就算两人分开了，就算有一方失忆了，该爱的人总是会反反复复地爱上。 但，他们现在算什么呢，还算是夫妻吗。 曾经那个与敖丙联姻的自己已经死了，尸体还放在龙族禁地中。 自己现在也有了新的身份...上一世的婚姻可还能作数。 这时，敖丙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哪吒的思绪，清冽空灵的声音又在耳中想起。 “哪吒，在做什么呢？” 哪吒没有回话，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敖丙，他想求敖丙原谅他，但是他不敢，他也不能这么自私，仗着对方爱自己就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做不到。 哪吒想起这世的种种，他自己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过了一会，敖丙又继续说道“这个时辰是晚饭时间了吧？用膳了吗？” 哪吒依旧逃避着不给任何回应，仰天大吐了一口气。 渐渐地，敖丙的声音一段一段地传来。一个时辰不到，就积攒了很多。 “哪吒，掌管五营事务会很忙吗？” “哪吒，需要我帮忙吗？” “每天累不累？天族有人难为你吗？” “再忙也要记得用晚膳哦，不要不吃饭。你最喜欢吃好吃东西了。” “对了，厨娘今晚给我做了些鱼片，你之前最爱吃了，你在哪儿呢？我去送给你。” “我的伤你不用担心的，我已经好了，我可以协助你的。” “只要你嗯一声，我就会过去了。” ..... 敖丙对他越好，哪吒就越难过，之前流过的泪水现在又充斥到眼眶中。 真是笨蛋... 泪珠沿着脸颊滴落在手面上，哪吒重拾记忆后总是感觉鼻腔酸酸的，嘴里也微微发苦。 人届的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夜幕星辰开始显露，按照天族的时间，自己应该离开玉虚宫也不过一个时辰。他调整好情绪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飞回玉虚宫。 太乙真人见到他忙把他拉回殿内，问他怎么回事，阎罗王怎么找上天庭里来了？！ 哪吒早就猜到那老头不会轻易放过他，并不惊讶， 将手掌一展开，那对稚嫩的龙角就出现在了太乙眼中。 “这，这，这是，这”太乙不敢相信。 “敖丙的龙角”哪吒解释道。 “怎么会在这里” “被地府给蒙走了。” “为什么是蒙” 哪吒简略地说了一下敖丙拿龙角作为筹码的事情，将龙角交于了师父。 “师父，天帝肯定会怪罪于我，这龙角”哪吒顿了顿，眼睛一直留驻在那龙角上“你替我还给他吧” 太乙接过来后睁大了眼睛，这就是当年他被自己师弟暴打一顿的原因？！ 那龙角竟是被阎王拿走了？！ 自己当年还因为这个被师弟痛扁了一顿。 想想师弟裂空鞭的滋味....抽到身上火辣辣的感觉..现在还觉得头皮发麻.... 都怪那阎王老儿！！ 于是太乙毅然决然的将立场站到了哪吒这里。跟着哪吒一起指责阎王。 哪吒原以为会是一顿责罚，但没想到师父竟然如此支持自己的做法。这倒让哪吒对他有些另眼相看了。 得天帝传召，太乙同哪吒一同进入凌霄宝殿，哪吒身着莲花软甲迈着四方步走进殿内，瞥见那阎王老儿神情满是蔑视。 那阎王开口道：“天帝，我好心将中坛元帅的记忆命孟婆送回，岂知反遭一顿毒打，阎罗殿内也被砸尽，天下岂能有如此忘恩负义之事！” 昊天大帝坐在御椅上看着哪吒，问道：“中坛元帅，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哪吒向来敢作敢当，做了就是做了，绝不怕事。 “为何如此？” 哪吒刚要开口，就见到太乙手持笏板走上前回应： “回天帝，哪吒虽然大闹阎罗殿不假，但背后却另有隐情。” “太乙爱卿，如实道来。” 太乙斜眼瞪了一眼旁边的阎王，道：“天帝请看。”说着，太乙将龙角召了出来，众神看到后皆是惊呼。 就连昊天大帝脸上都闪过一丝诧异：“这是？东海龙族的角？” “回天帝，正是” 昊天大帝不由地在袖袍下攥紧了拳头。从他上位前就一心偏向龙族，对龙爱卿宠爱有加，他怎不知龙族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剥了龙角。凌霄宝殿顿时气压极低，大殿内顷刻间安静了下来，其他人谁也不敢说话。 太乙继续道： “此物，正是哪吒不顾危险，大闹阎罗殿的真正原因。” “你继续说。” “很多年前我徒儿为救龙族三太子不幸身陨，那三太子重情重义，想去地府将妻子的魂魄取回助他重生，可谁知，竟被这厮趁火打劫了一对龙角，我徒儿今日刚刚取回前世，恰逢看到这对龙角，才一时情绪失控将其夺回。” 太乙说完之后凌霄宝殿在场的神仙都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天帝更是黑着脸问阎王。 “阎王，可有此事？” 那阎王想要辩解，但是确实理亏，一时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传龙族三子敖丙进殿”昊天大帝传令道，却被太乙拦了下来： “天帝有所不知，龙族三子在封神之战中为护中坛元帅身被**箭所伤，怕是不宜出庭” “还有这等事？” “正是” 昊天大帝心疼龙族，点头道： “身受重伤便不必传召了，既然是阎王先行不义之事”天帝顿了顿，像是在权衡什么。 “传召下去，龙角既已失而复得，阎罗王也得到了应有的教训，此事就此作罢，阎王可有异议？” “....并无异议”阎王声音很低，完全没了刚才告状的气势。 天帝没在理会他，对太乙道：“太乙爱卿，龙角就由你负责将其物归原主，天坛元帅事出有因，本尊也不再追究。如此可好？” “臣等无异议” “另外，龙族三子暗中助力封神榜有功，进爵一位，封为华盖星君” 哪吒从刚才起就在一旁站着一直不说话，直到听到这句话才有了些反应，抬眸亮晶晶的看着御椅上的昊天大帝。哪吒单膝跪地 “谢天帝！” 昊天朝他点了点头，“众爱卿，散” * 回去路上太乙一直嬉皮笑脸，原来两人都以为天帝定会责罚哪吒，没想到就当啥事都没发生就这么过去了。 他一直问哪吒自己厉不厉害，给不给力，哪吒只是应和着点点头，也不说话，太乙心觉没趣，问他： “徒儿，你这是咋了，干啥一直拉这个脸？敖丙现在龙角也有了，敖丙爵位也进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哪吒听后牵强地扯着个笑脸，很快又拉了下来。 “...” 太乙不知道这是啥意思，定在彩云里不动。 哪吒垂头丧气地走了一会，叹了口气，道：“师父” “干啥” “你说，我和敖丙现在，是算什么呢” “算同事啊” “？不算是夫妻了吗” 太乙神经也大条的很，完全没理解哪吒话中的意思，呵呵道： “算啥子夫妻哟，同事啊，你想想，你现在是统管五营的中坛元帅，他是华盖星君，你俩各司其职，不是同事还能是啥子。” “...” 哪吒他不是想听过这个，太乙说完后他情绪更低落了。开口道： “龙角就交给你了，师父，替我给他道个歉” “道啥子歉？” “他知道” 说完，哪吒就消失在眼前。 * 事后，等龙族受封结束后，太乙便拿着龙角前往龙宫。 敖丙看到师伯手中的角很是诧异。 “...师伯，我的龙角怎么会在您这？” 师伯这是去地府了？但是敖丙十分谨慎没有主动开口。 “嗯？这个是哪吒从地府拿来的”太乙回应道。 “什么？！哪吒他去地府了？！那阎王可有难为他！” “冷静，师侄，冷静” 太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他什么事都没有，他那个脾气，谁敢难为他。” 敖丙一听哪吒无事刚要放下心来。又听到师伯嘟囔一句： “一把火烧了阎罗殿的人能有什么事...” “...师伯，您刚才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什么也没说” “哪吒烧了阎罗殿？为何？” 太乙才反应过来，原来师侄还不知道哪吒重拾记忆的事： “还能因为啥，可不就是因为这龙角，他问阎王要阎王不给，他就动手抢了” ..... 哪吒大闹阎王殿，是为了自己？ “他为何要去地府？” “为了上一世的记忆” “哪吒他都想起来了？” 太乙对着他点了点头，敖丙被这消息惊的说不出话。 “哦对，他还让我给你道歉。”太乙补充道。 敖丙一下就明白了哪吒的意思：“他现在人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上次从地府回来之后他就不见了。” “不见了？您有多久没见他了” “你们龙族受封前我见到的是最后一面。” 算下来也有好些天了，敖丙想着哪吒这才重拾记忆，很多事他心里一定难以接受。 他不能让哪吒一人面对那些回忆。 “我去找他！”敖丙立刻就往外跑。 “回来！” 太乙一吼把他吓了一跳，又见太乙由严转笑： “龙角装了再走撒” * 龙角失而复得后，敖丙便出去找哪吒。 他先是去了陈塘关，这是哪吒的家乡，他以为哪吒会来这里。可惜没有。 随后又去到了玉虚宫的莲花池旁，这是哪吒重生的地方，可是也没有。 他用传音诀与哪吒说话，“哪吒，你在哪儿？为什么不见我？”也是没有得到回复。 敖丙又回到了东海两人以前生活过的地方，但还是没找到。 他问天族、问人族、问龙族有没有见过中坛元帅，他们都是摇头，哪吒在这天地间就像消失了一样，杳无音讯。他找遍了所有哪吒可能会去的地方，就连天庭中哪吒管辖的五营都找了，都不见踪影。 敖丙静下心来思考着。 回到了玉虚宫，见到了太乙师伯：“师伯，哪吒回来玉虚宫了吗？” “没有，我也在找他，师侄可有线索？” “并无线索” “这个死小子，到底去哪里了。难道是躲到了这世界的尽头吗”太乙有些气恼，但是更多的还是无奈。 敖丙听到这句话没有回应。 世界尽头？ 对，世界尽头还没有找过。 敖丙像是想起了什么，悄然离去。 太乙此时背对着敖丙，抱怨道： “我们俩平时就是太惯着这小子了，能让他说玩失踪就玩失踪” “整天跟我没大没小的，等你找到他也别护着他，一定要说他两句，要不然这小子都要反天了。” “有时候我都羡慕申公豹能有你那么乖巧的徒弟。师侄要不你还是弃暗投明，投入我门下吧？” “你觉得如何？这样你和哪吒就是师兄弟了，日日夜夜都能在一起岂不美哉？” 转过身后才发现敖丙早已不见踪影。 “诶？人嘞？” * 敖丙去到了世界尽头的石碑处，在那里，他果然见到了一直追寻的哪吒。 此时哪吒正背对着他，像是感受到他的气息，慢慢回过头。 只此一眼， 视线在空中交织，彼此压抑的情愫从眉眼间传开，哪吒慢慢站起身面对他，眼眸在光的照射下竟有星辰莹莹闪耀。 他看着敖丙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来。 下一刻，哪吒的脸庞被敖丙单手抚着，冰凉的吻贴了下来。 香舌缠绕，呼吸交缠，唯有彼此，才能慰藉心中的伤痕累累。 相吻的那刻，哪吒眼中的星点化作泪珠，从眼尾滑落。 身躯因情绪不稳而轻轻颤抖着，敖丙将他抱在怀中加深了这个吻，哪吒也在慢慢学着回应他。 “我终于找到你了，哪吒” 相吻间敖丙诉说着，眼角的泪珠顺着高挺的鼻翼滑落到对方的脸颊上。 哪吒见敖丙如此眼泪更是抑制不住，手臂绕过敖丙的脖颈，继续回应他。 两唇分离，口中的银线被扯断。 赤蓝两眸深情地对视着，都许久未开口， 敖丙按着哪吒的脖颈将他重新压回自己怀中，亲吻着他的头发。 “敖丙...对不起”哪吒抱紧了他。 “不要道歉，哪吒，不必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 敖丙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着。 “都是我的错” “怎么会呢，不是你的错呀” “可我伤害了你...我还那样说你” “但是你帮我夺回了龙角不是吗？” “可，可我还让你等了那么久” “只是短短十几年而已，我等的起。”敖丙将哪吒抱得更紧了，安慰着他。 “可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你能回来就够了，这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你打我吧..” “哪吒，我不会打你的，你平安呆在我身边就好” “原谅我...” “好” “原谅我..” “好，我原谅你，别哭了” 敖丙轻轻摸着他的头。哪吒更是抑制不住，泪珠像丝线般浸湿了他的外衣。 敖丙安慰了许久才终于把哪吒哄好，他没有将人送回至天界，而是带回了哪吒曾经居住的海底宫殿。 那里还都保持着原先的模样，曾经服侍的小昭看到哪吒回来了，直接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请安。 “给太太太太..太子妃请安，恭迎您回宫” 哪吒被小昭这模样逗的噗呲笑了出来，一旁的魔鬼鱼也是围着哪吒转圈。 “行了，去忙你们的吧，这里不必你们伺候”敖丙开口道。 “是” 敖丙打发了他们，拉着哪吒的手将他带入殿内，关上了门。 很快两人的唇又重新贴到了一起，这一刻两人好像都等了太久太久，温柔的吻也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磕磕绊绊的跌到了床榻上。 敖丙翻过身来将哪吒压在身下，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眸，定睛看了看，又是继续将吻落到了他的唇上。 哪吒的外衣被敖丙单手拉下，向后一甩。 轻飘的纱衣慢慢落到了地上。 “等等！” 哪吒用手推着敖丙的肩膀。 敖丙闻言果然不在动作，侧着脸看他：“怎么了，哪吒？” “现在，现在应该还算是白日吧？” 敖丙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浅笑了一声，吻了下他的脸颊：“海底不分昼夜，你忘记了？” “...” 别说，还真是。 敖丙又温柔地问他：“你担心什么？” 哪吒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们，现在可还算是..？” “当然，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敖丙坚定的回答道：“你若愿意，我可以接你来海底居住，或者是我们去天宫、去人界，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哪吒思索了一下回应道： “天界事务繁多，去天界住可能会方便一些。” 天界五重天有天帝赏赐给哪吒的宫邸，云楼宫，那里虽哪吒还没去住过，只是匆匆看过一眼，便知晓此地能吸收天地之灵气，去哪也都方便，是绝佳住所。 “好，夫人，那我们就去天界住”敖丙又亲了他一下。 “别叫我夫人，好奇怪” 哪吒耳尖有些粉红，笑道：“那叫什么？” “名字就好” “那不行，我们成婚那么久了，不能总叫名字吧，多生分” “那你想叫什么？” “既然夫人不行，那就叫你吒儿吧” 大河蟹 他凑到耳边轻声问哪吒： “中坛元帅，还小吗？” 第7章 梦魇 就这样，两人在水晶宫内许久都没有出来，偶尔只见侍从会将饭菜放在门前，轻轻扣两下便转身离开，后面再将空了的玉碟取走。 如此反复几日，下人都忍不住好奇： “这三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日日关在屋里，不嫌闷么” “这就不懂了吧，人界有句俗话说得好，小别胜新欢，两人分别许久正是浓情蜜意之时” “就算这么说，但也已过了好些天了…这未免也太…” “这恰巧说明他们感情好啊” “嘘，小点声，也不怕被别人听见” 几位侍女都面面相觑，掩住朱唇偷笑着离开。 终于在次日下午，那扇紧闭的大门猛地一下从里面打开，一个红影从屋里逃了出来呵道： “不许追来！在追来我就不客气了！” “诶吒儿等等！衣服！” 未等他说完，那红影就一溜烟冲上云霄不见踪影。 只留敖丙一人风化在门口.... * 逃回天界后才想起上面只过了片刻。 五营军事繁多，一直在心里总是个心思，敖丙这几天又缠他缠的紧，根本脱不开身。每次换好衣服想上来看看敖丙都会一把扯开他的腰带，如此反复几次哪吒终于恼了，趁人休息时挣开束缚跑了回来。 虽那人满脸不愿，但军事要务岂是儿戏，不得马虎。 在尽快处理了堆积如山的要务后，哪吒大歇了口气，这几日他几乎没合眼，疲惫的很，虽他现在已是神官，但是神官也会累…没一会就靠着玉椅睡了过去。 哪吒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见到一人身着鲛裙，髻上满是珠翠，满面笑容地朝一方跑去，顺着视线望去却看到冷若冰霜的敖丙负立在一旁。 穿鲛裙的哪吒比敖丙要矮一些，他红着脸跑到敖丙身旁，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只见敖丙皱着眉头，好像很不高兴。一旁的哪吒也越说越激动，向前一步将纤细的手搭在敖丙胸前，踮起脚尖想要求吻，但却被推开了。 纤弱的身体被蛮力推倒狠狠摔在了地上。头上的点翠朱钗坠落，青丝飘散开来。那人依然冷冷地望着地上的人，薄唇的开合间，哪吒听清了那句话。 “你没有资格，一届凡人不配与我一处！” .... “元帅，元帅” …什么声音？ “元帅，快醒醒” 随着一声声召唤哪吒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还仰在玉椅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面前是一位身穿软甲，黑绳束发的魁梧男子，来者是东营大都督张公圣。哪吒用手捏了捏晴明穴。 “张都督，何事？” “元帅，今晚营中设宴，您忘记了？” 哪吒反应了一下：“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酉时了，元帅，尽快过去吧，都督们都还等着您呢” “好，我马上来，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 都督离开后，哪吒神情有些恍惚，他还没从刚才的梦境中抽离出来。 他想着梦中敖丙冰冷的模样，上一世大战前自己也确实领教过，时隔那么多年，再次想起时竟还是有些难过。 宴席上，哪吒作为统帅自然少不了被劝酒，将士们纷纷前来聊表忠心，势必要得到元帅的赞赏才肯作罢，哪吒被众将哄的哭笑不得，场面其乐融融，刚才心中的阴霾也尽数散去了。 宴席进行到一半时，哪吒忽觉有些反胃，心想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便将这股不适强压了下去。 推杯换盏间，已是满地空罐，哪吒的视线变得模糊，恍惚间脑海中有一道空灵的声音在唤自己，但哪吒不知到底喝了多少，反应也迟钝了点，并未回答那人。 散席后，哪吒才勉强施法回到了云楼宫。 随着周身的火焰熄灭，一个重心不稳正向云朵中倒去，但却被柔软的怀抱接住，抱了个满怀。 “怎么喝那么多！”敖丙厉声道。哪吒躺在他怀中呢喃 “将士们高兴，就喝的多了些，嗝~” “下次可不许在如此了” “好，好” 敖丙轻轻将哪吒放在榻上，命人打了些水来，将锦帕浸湿为他擦拭。梳洗完毕后敖丙拉过被子为他盖好，准备落下一吻时哪吒忽然把脸别到了一边。 敖丙不明白哪吒的意思，想再去吻时又被二次躲开了。 ... “吒儿？”敖丙轻轻唤他。 “怎么了？不舒服么？” 哪吒红着脸不回应。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吒儿，好宝宝，谁欺负你了?” 敖丙捏了捏他的脸，将他的嘴巴捏的嘟了起来。这副模样十分可爱，敖丙实在是很想笑，憋着笑哄他： “夫人，告诉我好吗？为什么不开心?” 哪吒看敖丙如此真诚的发问，才喃喃说：“我，配不上你” “？” 哪吒看他不明白，继续嘟囔着。 “我，之前，凡人” 敖丙听到后浑身一僵，他知道哪吒在指什么。 正是十几年前龙族大战之前那件事。 只不过没想到过了那么久，他却一直都记得，许是今日喝多又回想起，伤心了吧。 敖丙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头发道： “对不起啊吒儿，之前是我不好，原谅我好吗？” “要说配不上，也是我配不上你啊” 哪吒听到敖丙在哄他，有些窃喜。将赤瞳悄悄转过去撇他，又看向别处： “哼！” “...” 敖丙哭笑不得，当即脱去外衣也翻身上榻，将他搂在怀中，接着哄他： “承夫人之福，我如今也能住在这天宫了，旁人莫不是要说，华盖星君高攀了中坛元帅？” “谁敢！？”哪吒听闻一个激动坐了起来，敖丙忙按住他笑道： “是了，上一世我若是介意你的身份，我也就不会留着那海螺了。所以你的身份是人，是神，是妖，是魔，我都不在乎，你只要是你就够了。”哪吒听到这句，脸红红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一会，便抱着敖丙的腰用脸蹭了蹭。 “丙儿，对不起...” “你看你，刚才不还在生气？那么快就换过来了。” 经他这么一说哪吒的脸更红了。 “睡吧，喝那么多肯定不舒服，我替你揉一揉太阳穴。” “好~” 两人在静谧的寝殿抱在一处，哪吒闻着敖丙身上清冷的香气，没一会就睡着了。 这次，他没有再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