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农女腰肢细,糙汉掐腰宠上瘾》 第441章动了杀意 小厮一脸苦相地说道:“大人,庄里没粮食了,昨日的鸽子已经下锅煮了吃了。” 老泊:“……” 他默默看了小厮一眼,“鸽子是用来传信的。” 小厮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啊!我们从明品阁出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些细软,根本就没带吃食。而且,周围最近的村庄离咱们这儿有十公里远,这一来一回,足足要两三个时辰。” “您想想看,咱们这段时间几乎都没碰过荤腥,全靠农庄里放置的那些陈米过活。可是那陈米数量本来就不多,昨天就已经被咱们吃光。要是再不赶紧去采购些粮食,咱们今天就得饿着肚子。” 老泊眉头微皱,思考片刻后,打断他的话,果决道:“那就等郭公子来,他要是来找我们,说明州府的事平息了。届时,郭少爷一定会把我们接回中州。” “那住在农庄的人?”小厮探头,左右看了一眼,“他们不像是商人,更像是手中沾染了人命的亡命之徒。” “大人,如果今日郭少爷没来,还是早作打算为好。” 老泊应了一声,没再纠结这件事。 两人正欲进一步商讨之时。 农庄外传出动静。 庄昌平走在前面,率先踏进院坝。 猴腮男紧跟其后。 最后进来的是个俏生生的姑娘,长得水灵,貌美得不似凡人。 却让老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小厮后退几步,站在老泊身后,似乎是怕极了庄昌平二人,神情中带着恐惧感。 “老人家,我们去外面不远处的林子摘了柑橘,你快过来尝一尝。”庄昌平大腹便便,身材臃肿,转头冲着猴腮男吩咐道:“把柑橘送过去,给两人尝尝。” 猴腮男听话地走过去,取下背篓,分了老泊几颗硕大的柑橘。 “这柑橘长得好,老人家多吃几个。” 老泊只觉这柑橘烫手,不得不拿在手中。 谁知这柑橘吃下去会不会出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下意识戒备着眼前两人。 老泊身后的小厮也被塞了几颗柑橘,他怀中抱着柑橘,目光有意无意朝着最后出现的小姑娘看去。 苏瑶像是感受到了目光,抬头一看,露出那张莹白的小脸,整个人仿佛散发着珠光宝气般,带着一股难掩的气质。 这种气质不同于小厮见过的女子,在一群糙汉子中,显得极为出众。 小厮越看越熟悉。 他突然小声惊叫:“大人,这姑娘是明品阁的宾客!她是从江州来的,她是江州人!说不定她和这群人是同伙。” 老泊耳尖动了动,呵斥道:“别打草惊蛇,你急什么!” 老泊怀中抱着几颗柑橘,他顺着小厮的目光看去,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人身上。 经过小厮的提醒,他越看越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 一瞬间,老泊脑海中灵光一闪,似乎想起来什么。 对了! 眼前的人是几日前,夜宿明品阁的江州人,老泊在中州消息灵通。 在江州一行人踏入中州州府时,他早就得知消息,顺便引诱了其他州府的人。 为的就是售卖鼓粉! 现在鼓粉已然成为了香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眼前的姑娘,俨然就是购置鼓粉后,离开明品阁的人。 难怪在看见第一眼的时候就这么熟悉。 迎着苏瑶的目光,老泊整个人浑身像是被猫抓一般发痒。 这人是如何前来农庄的? 难不成是得知中州的消息,特地前来抓他的? 不怪老泊这样想,他日日夜夜提心吊胆,经过几日的发酵,早就草木皆兵。 像一条受惊的公鸡,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惊扰到他。 苏瑶呵呵一笑。 她过目不忘,天生记忆力好。 一个照面,她就认出老泊和小厮二人。 带着江知府闯入明品阁的当日,便是这人在二楼上,请众人品尝他的新菜品,努力推销被称为鼓粉的香料。 其他被柑橘香味吸引过来的厨子早就神志不清,捧着盘子吃个不停。 原来一切都有所预谋。 在进入明品阁一开始,他们就吸入了掺杂着柑橘香的鼓粉。 而在明品阁的二十几人,除却苏瑶外,全都中招,无一例外。 那时候,就已经在隐隐提醒她了。 苏瑶冲着面露异色的老泊两人打了个招呼,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从外表上看去,她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任谁看见都会不自觉地放下警惕之心。 苏瑶也习惯了这样。 一来,总有人要因为自己的洞察力吃亏。 二来,无论什么时候,苏瑶都不想在人前过多暴露自己的实力,让人心生戒备。 这样,敌人就能自己因为轻视而自投罗网了。 比如郭景风。 又比如,因为她的外貌,而带她进田庄的庄昌平。 “姑娘……”庄昌平似乎是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怪异。 苏瑶与老泊两人之间的目光交织,像是在进行无形的交锋。 呼呼寒风刮过,如同战鼓一般响彻耳畔。 “你可是认识农庄主人?” 庄昌平不是吃素的,他心中隐隐有猜测,故而试探了一句。 如果认识…… 这姑娘身后会不会跟着一群官兵? 又或者是因为老泊二人的通风报信,吸引来了救兵? 无论是哪一种说法,对庄昌平极其不利。 他心底隐隐动了杀意。 昨夜飞走一只信鸽,如果不是小厮把信鸽捉了下来,炖了鸽子汤。 当夜,他会亲自动手,送着两人归西! 事已至此,庄昌平心中懊悔不已,他不禁暗骂自己为何如此心软。 就在刚才,他本有机会果断出手,将这棘手的局面一举解决,但就是因为那一瞬间的犹豫,让他陷入了如今这般被动的境地。 庄昌平的手指微微一动,悄然落在了斜挎在腰间的刀鞘之上。 他的动作极其轻微,生怕引起他人的注意。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局势。 如果有人胆敢轻举妄动,他会毫不犹豫地拔刀相向。 庄昌平心中暗自盘算着,只要稍有异动,他便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先将苏瑶解决掉。 毕竟,苏瑶是距离他最近的人,也是最容易被他瞬间制服的目标。 与此同时,庄昌平还不忘向猴腮男使了个眼色。 猴腮男心领神会,立刻挪动脚步,挡住了老泊和另一个人的身位,牢牢地守住了大门前的位置。 猴腮男的站位十分巧妙,他就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横在了门口。 任何人想要从这里逃脱,都必须先从他的身边经过。 而以猴腮男的身手,想要突破他的防线绝非易事。 第442章 庄昌平拇指在刀鞘边缘缓缓摩挲,他绷紧的指节——像一把未出鞘的刀。 眼底一丝隐隐的杀意透出来。 几人之间暗潮涌动,仿佛此刻分成了三个不同的阵营。 苏瑶面带微笑,手掌贴在腰间,指尖在腰间的布包上轻点,她神色放松,似乎一点都没有感受到紧张的气氛。 旁人只当她在闲适地等,却没人发现——她的指尖悄然夹着三根细微的银针。 在她斜前方的小厮紧张得小腿打颤,眼神飘忽,躲在老泊身后。 完了! 他一定逃不出去了! 这群人就是一群强盗土匪,是不会放过他的! 猴腮男喉结滚动,没说话。 “如何?你们似乎认识?” 庄昌平声音冷得如同寒风,他的眼珠定住,瞳孔缩成针尖,眼神像结冰的刀面。 两天时间的发酵。 派出去探风的人像石子沉进深井,连个回响都没有。 已经足够让庄昌平为数不多的耐心告捷。 他的心中开始产生各种疑虑和猜测,这些念头像野草一样在他的脑海里疯长,让他越来越觉得苏瑶就是被特意请来的救兵。 这种想法让他感到不安和紧张,原本轻松的氛围也在瞬间凝固,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没有人敢轻易打破僵局,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不敢轻举妄动。 老泊的额角上,豆大的汗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黏糊糊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沉默在空气中弥漫,让人感到愈发沉重和压抑。 苏瑶动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苏瑶眼神一冷,毫不犹豫地扬起了手掌。 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手腕轻轻一扭,那原本隐藏在指尖的银针便如同闪电一般激射而出! 这银针速度极快,宛如流星划过天际,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而那银针的目标,正是站在苏瑶身旁的庄昌平以及猴腮男。 庄昌平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但还没等他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瑶便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的身后。 庄昌平甚至连看都来不及看一眼。 苏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击打在了他的后颈上!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庄昌平的身体就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瞬间瘫软了下来。他的四肢失去了控制,像一只被打翻的癞蛤蟆一样,毫无形象地摔倒在了地面上。 随后,猴腮男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后颈一痛,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苏瑶苏瑶不紧不慢地蹲下身子,收起扎在他们后颈的如同发丝般纤细的银针,动作优雅而轻盈。 “我们确实认识。”她微笑着走近老泊二人,“只剩下你们两个,告诉我鼓粉的真相,你们能活命。不告诉我,今日就死在这里。” 苏瑶语气中明晃晃的恐吓。 她的语气坚定而决绝,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 老泊凝视着苏瑶的眼睛,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然而,苏瑶的神情却始终如一,没有丝毫的变化,这让老泊无法判断她是否在说谎。 他心中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苏瑶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不耐,她的目光始终落在老泊的身上,仿佛在等待着他做出决定。 一盏茶的时间后。 苏瑶把庄昌平、猴腮男捆绑起来。 农庄没有柱子,她直接打了个死结,顺手摸走了两人身上的大刀,放在装了大半柑橘的背篓之中。 “走吧,按照你的说法,花田在不远处,你带路。” 老泊顶着一双黑眼圈,活像只熊猫。 他战战兢兢地看了苏瑶一眼,乖乖地在前面领路。经过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可是彻底被苏瑶的拳脚功夫给镇住了。 现在的他,简直比绵羊还要温顺,完全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果然,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番拳脚解决不了的东西。 苏瑶笑眯眯跟在后面,任谁看她的外貌,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貌美和善的姑娘,不像是能一拳砸破床板,一脚踹飞十几斤大石头的暴力狂。 老泊欲哭无泪。 他现在恨不得昏迷捆绑的人是他。 不然哪能遭受这么多折磨,一盏茶的时间,他一五一十把什么事都交代了,差点连拉屎拉在裤裆这事透露出来。 可怜见的啊!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居然有这种手段,让人胆战心惊啊! 小厮唯唯诺诺跟在一旁,听着老泊絮絮叨叨的介绍,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顶着老泊同款熊猫眼,颤颤巍巍地挪动着腿,往前走。 三人活似一只大灰狼和两只温顺小绵羊。 直到走到花田,苏瑶被一大片一大片的绚丽花朵吸引住了。 她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这片花海之上,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清淡花香,转身对身旁的两人说好,让他们暂且不要走动。 这才缓步从田坎踏入花田之中。 她要辨别草药! 苏瑶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捏住其中一株花的根茎,然后将它从土里拔了出来。 她把这株花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它的每一个细节,根茎、叶片、花朵,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经过一番仔细的分辨,苏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眼前这片花田种的全都是鼓子花! 她不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之前许多让人困惑的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 鼓粉被作为香料在中州传播,不仅祸害到了他们的身上,更是危及到了整个中州。 其他州的厨子中招,她以为只是个例,瞧见一大片一大片占满整个视野的鼓子花之后。 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远远超出想象。 这片花田是人为种植的! 鼓子花被摘取研磨,制造成鼓粉,目的显而易见。 明晃晃就是为了敛取大量的钱财! 更是为了某人的一己私欲! 第443章可否认得郭公子? “你们种植这片鼓子花多久了?” 苏瑶摘了几株鼓子花,装进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口袋里,转头看向老泊二人。 老泊浑身一颤,“一年不到!我也是今年年初种下,听卖种子的人说,这花冬日才成熟。” “这些花田就是全部了?” “苏姑娘,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花田是郭公子叫我们种下的,平日里向来都是郭公子和我们对接。” 老泊抖了抖身子,露出一个欲哭无泪的笑,“我名下的明品阁早就倒闭了,距离郭公子接手已经好几年的时间。” 小厮说:“苏姑娘,我能作证,我跟在大人身边多年,明品阁几年前是纯粹的大酒楼。大人手艺超绝,吸引了不少客人。” “偏偏朝夕变化太快,中州官税的压力越来越大。百姓们不再去酒楼吃饭,大多数菜米油盐酱醋被四街的商人掌控。溢价越来越高,酒楼菜品的价格也越发上涨。大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得把酒楼售给郭公子。一直以来,我们都在给郭公子当狗!” 老泊的眼神闪烁不定,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原本紧紧贴在衣臀一侧的手,突然微微一松,似乎对小厮所说的话并没有立刻一口回绝。 就在这时,苏瑶冒出一句:“你们口中说的郭公子,可是郭景风?” 这句话就像一道闪电,划破了原本紧张的气氛,让站在她前的两人瞬间慌了神。 “苏姑娘,您认得郭公子?” 老泊惊讶地问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难道眼前这位看似陌生的姑娘,竟然是郭公子的人? 可是,如果她真的是郭公子的人,又怎么会不认识他们,还对他们动手动脚,甚至不惜用威胁的手段呢? 老泊的脑海中在瞬间闪过了许多念头,他的拘谨态度也因此稍稍收敛了一些,开始重新审视起眼前的苏瑶,试图从她的言行举止中找到一些线索,来判断她到底是不是郭公子的人。 苏瑶并没有直接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紧接着说道:“我可以带你们去见郭公子,甚至现在就可以动身。” 她的语气平静而坚定,让人不禁对她的话产生了几分信任。 “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你们两人配合我做一件事情。” 苏瑶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老泊和另一个小厮身上,似乎在等待着他们的回应。 片刻后。 寒风微微吹过花田,浮动在根茎上的花瓣摇晃。 苏瑶把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 她得确保自己计划的实施性。 明日得启程去京城,苏瑶又怎能不做好万全的准备。 …… 另一边。 中州,四街。 四街一片繁华景象。 而在这最热闹的地段,坐落着一座豪华的府邸,那便是公主的府邸。 这座府邸气势恢宏,建筑风格典雅,彰显着主人的尊贵地位。 周围这一片住宅都是中州最富有的达官贵人居住的地方。 府门敞开着,门口进进出出的小太监们行色匆匆,他们的神色都显得有些紧张。 顺公公站在大门口,镇定自若地指挥着这些小太监们,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江知府则站在一旁,口中念念有词,嘴唇微微张开,似乎在默数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喊道:“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人齐了!” “就是这些人!这些人在进城的第一晚我见过,同我一起吃过饭。” 顺着江知府的目光看过去。 府邸门前站立着神情萎靡,食欲不振的一群人。 这些人显然是明品阁中汇聚在一起的各州州府之人! 其中不乏各州派出来的厨子。 至于其他州府的知府,没跟这群厨子同路,而是早早去了京城。 像江知府这般,对厨子看得十分重要的知府,几乎没有! 像江知府这样将厨子视为如此重要的知府,实在是凤毛麟角! 毫不夸张地讲,在众多州府之中,江知府绝对称得上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称得上一个奇葩。 同样,他更是所有知府眼中的笑话。 毕竟,谁会像他这样,对厨子如此重视呢? 二十几人被小太监紧紧地包围着,如同被圈在围栏里的一群无辜羔羊一般,豺狼在外面虎视眈眈,贪婪的目光不断移动。 慕灵秀一袭粉裙,双肩搭着白色的狐裘披风,她的妆容十分精致,朱唇鲜红如血,双颊粉嫩如桃,仿佛盛开的花朵一般娇艳欲滴。 她早起精心梳妆,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使得她的娇俏之态更胜以往。 然而,与她美丽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那冷凝的目光,透露出一种独特的傲气。 她对周围的人视若无睹,脸上没有丝毫笑容,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无关。 慕灵秀的手指修长而纤细,宛如削葱一般。 此刻,她正不断地敲击着黑色檀香木的扶手,发出有一搭没一搭的咚咚声。 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让站在一旁的顺公公听得心惊胆战。 自从苏乡君离开的短短半日时间,他可算是见识到了灵秀公主的手段。 就在苏乡君前脚刚走,灵秀公主后脚便毫不犹豫地发出了一道命令,而这道命令仿佛具有神奇的魔力一般,瞬间让所有隐藏在中州的探子们都如鬼魅般浮出水面,他们如同训练有素的死士一样,对慕灵秀的指令绝对服从,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一声令下,所有隐藏在中州的探子,全部跳了出来,只听从慕灵秀的指令。 宛若死士一般的忠心,足以让顺公公心惊肉跳,在见识到这一幕后,他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天知道,那一刻,他多么想自戳双目,当做自己完全没有看到。 灵秀公主能有这么大的势力? 是天子的嘱咐,又或者是灵秀公主自己……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这个秘密都太过惊人,一旦泄露出去,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而顺公公作为一个知晓这个秘密的人,恐怕也会因为这个秘密而招来杀身之祸。 想到这里,顺公公的额头上冷汗涔涔,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处境变得异常危险,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他,只等他露出一点破绽,便会将他置于死地。 第444章阻拦 “他们的状况属实?” 慕灵秀出声,坐在檀木椅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掌心的香囊,随后放置鼻尖轻轻一嗅,淡淡的药香味萦绕在鼻尖。 因嘈杂而隐隐作痛的脑袋缓缓平静下来,痛楚逐渐消散。 江知府恭敬行礼:“回禀公主,苏乡君提前诊断过同行的钱鄂、柳秀烟二人。他们症状怪异,食不下咽,唯独对鼓粉十分贪念。眼下这群人的症状和他们极其相似,只是病状不同。” “状况基本属实,他们同样吃过掺杂鼓粉的食物。少部分人同钱鄂一般神志不清。” 在求救到灵秀公主面前,苏瑶早就把事情告知江知府。 江知府心中忐忑。 苏瑶居然被天子亲自册封乡君之位,圣旨由灵秀公主特地送到清平县,把他吓了一跳。 但至少如今,初来中州的他,靠着苏瑶,抱上了灵秀公主的大腿。 慕灵秀微蹙的眉头一松,命令道:“把人摁住。” 身旁的顺公公一愣,上前正准备把江知府按住,摁在地上。 江知府手脚无措。 不是,他做了什么让灵秀公主讨厌的事情吗? 下一秒,天籁之音响起在江知府的耳畔。 “我说,让你把闹事的人摁住,没看见他们快要突破防线了么?” 顺公公身子一僵,呆滞片刻,反应过来后,连连应声,带着剩下的几名小太监,连忙镇压不断朝着外面冲的一群人。 他们叫嚣着,囔囔着,嘴角时不时流下口水。 饥饿令人双目通红,像羊圈栅栏一样的包围着的小太监,胳膊上被咬了好几口牙印。 都是围困在其中的人咬的。 顺公公上前支援,刚好赶上了关键时刻。 小太监们濒临撑不住的边缘,乍然间身后多了几分力量,即将被冲破的缺口被堵上。 不少小太监捂着胳膊,细声唉叫。 “他们是一群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见冲不出去,就一直咬我们,胳膊、小腿,甚至脸上他们都咬!” “顺公公,光凭我们根本不行!” 小太监们的声音说得极小,不敢大声,生怕被灵秀公主听见。 顺公公不说话,自从京城一路南下,他尚且带着几分傲气。 毕竟再怎么说,他曾一路摸爬滚打,成为天子身边的公公。 虽说不受重视,但天子寝宫是他打扫的,夜壶每日他勤勤恳恳倒去茅厕。 本以为跟随灵秀公主是一个好差事,他自告奋勇跟随前去。 现在倒好,灵秀公主根本不如外界传言般善良温和,倒是同传闻中的煞神宸王有几分相似。 傲气早在这么长的时间之中消散。 顺公公乍然想起了苏瑶。 或许,灵秀公主的温柔留给了特别的人。 他呵斥:“休得胡说!若是公主听见,饶不了你一顿好打!” 人肉墙组成的栅栏牢牢围住,密不透风。 透过缝隙,依稀可见这群人红眼和微微露出的尖牙。 慕灵秀把香囊贴身放好,抬头瞧了瞧天色,下了命令。 “顺公公,天黑之前,如果苏姐姐尚未回来,你就带着这群人去中州州府,把他们绑到天亮,让百姓,让世人都看看!堂堂知府做出这等深恶痛绝的事!” 第445章不得好死 顺公公低眉顺眼应声道:“是,公主。” 余光看向隐藏在周围的挺拔人群,鲜红的圆领长袍,衣摆一闪而过。 他浑身凉透。 是锦衣卫。 锦衣卫什么时候来中州了? 一旦锦衣卫出行,必定血流成河。 顺公公在宫中鲜少见到锦衣卫,唯一一次,还是朝中大臣求到天子面前,颤抖着身躯,匍匐在天子脚边。 宸王领着一众锦衣卫,长刀染血,满目红色,一路流到了宫殿外。 那时的顺公公只是一个小太监,恰巧在殿内擦着花瓶,被这场面震得抹布都掉在地上,嘴巴大张,吓得像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大臣惊恐万分,不断磕头恳求天子饶他一命。 宸王眯起眼,容貌冷峻,丰神俊朗,拎着一纸罪状,狠狠砸在了大臣脸部,留下一道红印子。 当着天子的面,提着长刀挥下,大臣表情凝固,双目无神。 头颅掉落在地上,犹如毛线团,轻飘飘、骨碌碌滚动。 殿内鸦雀无声。 顺公公已经记不清天子是什么神情,只知道宸王冷冰冰的脸洒满了半边鲜血。 他若无其事地用指腹揩拭着鲜血,面无表情,目光对视上天子的眼。 天子站起来,拍了拍宸王的肩膀,随后拾起染了血的罪证,目光扫过之后,面带笑意,夸赞宸王,一点不见兄弟间产生的隔阂。 可见天子手足情深,一丝一毫都不忌讳宸王。 至此,由宸王上报,天子默许下而建立的锦衣卫迅速发展壮大。 其中最为凶横的锦衣卫,更是宸王亲手培养出来的手下——唐越,有几分宸王的风范,生人勿近,像一条忠心耿耿的恶犬。 京城锦衣卫遍布天下,隐秘于大街小巷之中。 身为皇帝耳目,监察天下,行使职责,上通天意,下达百姓。 没想到,灵秀公主居然有锦衣卫的行使权。 顺公公不敢再言,唯恐自己路途中的一言一行被锦衣卫监察到,报上天子。 慕灵秀只觉乏味。 无论何处何地,总会有清廉与污浊,她对这些早已乏味。 贵为皇室公主,她见惯了阿谀奉承和宁死不屈。 阿谀奉承的要么青云直上,要么死于中途。 宁死不屈的,要么受重用,要么冤死或泯然众人矣。 就是不知郭知府,究竟是哪一种人。 言语恐吓,想赶她离开中州,其中要是没鬼,她断然不信! 更何况,郭景风犯了她的逆鳞。 想到此处,慕灵秀目光投向人群,与某人对视一眼,得到冷冰冰的回视后,嫣然一笑。 瞧啊,至少不止她一个人觉得中州有问题。 锦衣卫出行,统统退避三舍。 七哥座下的恶犬来了。 出现得倒是及时。 只待夜幕寂静,便是恶犬出笼之时。 …… 郊林。 苏瑶采集了一袋鼓子花。 前后花费半时辰不到。 她带着老泊两人返回农庄。 庄昌平和猴腮男二人仍在昏迷,苏瑶上前没解开绳索,而是用力拉了拉粗绳,捆绑得更紧。 她当着老泊的面,轻松把两人扛了起来,装进背篓之中。 庄昌平肥胖,猴腮男瘦弱,背篓堪堪塞下两人的下半身,再也挤不下。 只剩下两人上半身紧紧贴在一起,悬在背篓边框之上,上半身子随着苏瑶走动,在背篓之中摇来摇去,几乎要摔出背篓。 苏瑶想了个好主意,她目光投向两手空空的老泊,露出一个微笑。 随后,老泊、小厮二人一脸苦相,眉头闪烁着愁闷之色,一人提着背篓的一边,把庄昌平二人稳稳当当扶着,跟随苏瑶而去。 约莫走了几公里路,老泊脚底瘙痒无比,似是长了个脓包,传来阵阵刺痛。 刚一抬头,看到一张充满灰尘的牌匾。 老泊一眼看过去,熟悉无比,没来得及思索。 苏瑶就把他们带入内院。 老泊看到被五花大绑,像猪仔一般牢牢困在柱子上的郭景风时,整个人反复揉了好几次眼睛,直到眼皮都差点搓红了。 他才彻底死心。 原来飞鸽传书的郭公子,也落入了这个女魔头之手! 他那个悔恨啊! 悔恨当初,女魔头随着一行人出现在明品阁时,没有加大剂量。 不然高低都不会落得今日这个下场。 老泊怕是怕,仍然贼心不死,他手中把柄全都在郭辖手中,哪怕断尾求生,等苏瑶一行人离去后,也活不过几载! 不如搏一把。 现下见到郭景风的惨状,那一丝搏一把的念头随风消散。 小厮更是双股颤颤,哑巴一样,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郭……郭……” 老泊连忙捂住他的嘴,让他别这么激动把话说出来。 可惜为时已晚。 苏瑶扭过头,“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郭少爷?” 她提着被两人放下的背篓,走到郭景风面前。 几巴掌扇过去,清脆的巴掌声接连不断的响起,郭景风硬生生被打醒。 老泊知晓苏瑶的力道,一掌就能劈碎石头。 这要是打在郭少爷的脸上,岂不是要毁容? 郭景风被几个巴掌扇醒,脸高高肿起,肿得很对称。 他迷迷蒙蒙睁开眼,脸上火辣辣的痛。 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居然硬生生疼晕了过去。 小腿处传来钻心的痛楚。 他大叫:“我的腿,我的腿!” 无论郭景风怎么扭动,左腿像是被一寸寸碾碎了一般,痛的知觉混合着眼泪一同流出来。 “放心,我没有留情。你这腿治疗及时,还能接回去,治疗不及时,就等着一辈子当个瘸子吧。” 苏瑶一点都没手下留情。 如若今日的人不是她,是其他闺阁少女,又或是慕灵秀。 说不定早就被郭景风得逞。 在这清白名声比人重要的年代,毁掉少女的清白,无异于要了少女的命。 哪怕这个人贵为公主! 郭景风眼神怨毒,死死盯着苏瑶,“叫你一声美人,真就自己得意上了?你这种蛇蝎毒妇,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的破鞋,本少爷挥挥手指头,像你这样的贱民拍拍屁股就冲了上来,摇尾乞怜。” “现在耍阴谋诡计把我绑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 “贱人,等我被解救出来,要你不得好死!” 第446章不认识 苏瑶一点不怒,“在我看来,像你这种阴谋不成,就知道犬吠的丧家犬多了去了。人品低劣,一无是处,没想到家世不行,人也不行。” “我可是堂堂知府侄子!”郭景风脸红到了脖子梗,青筋暴露在额角,十分狰狞,像一个在滚烫的岩浆中泡红的巨人,“你敢辱骂我?” 苏瑶呵呵一笑:“知府之子是什么很高的职位吗?又或者说,你有职位吗?” “你是秀才?进士?又或者高中状元、探花、榜眼?” “不,你什么都不是。” 平平淡淡几句话,直接让郭景风破防,彻底红温。 他瞪大双眼,鼻孔不断出气,丑态百出,不复初见时的正派。 不折不扣的伪君子罢了。 苏瑶没放过他,挥手间,指尖捻了几根银针。 她一脚踩在郭景风不断扭动的右膝盖上。 郭景风吓得立马不敢动,怕自己再次骨折,右腿不保。 几根银针扎下去,郭景风的左腿毫无动静,他彻底慌了,“你做了什么?” “放心,你左腿没知觉,彻底治不好了。”苏瑶笑眯眯:“不是喜欢说吗?你多说几句,我可以让你一辈子在轮椅上生活,成为不扯不扣的残疾。” “以后的仕途,我真心祝福你‘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苏瑶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心眼,睚眦必报,受不了旁人侮辱她。 心不安则动乱。 她不是上帝圣母之流,遇到辱骂、折磨会反过来感激对方。 感激对方什么? 感激对方辱骂她,让她意志变得更加坚定;还是感激折磨她,让她没苦硬吃? 通通都是狗屁! 郭景风努力挪动左腿,无论怎样用力,左腿没有任何知觉。 他喘气喘得像一头死猪,上翻的白眼带着无尽的仇意,瞪视着苏瑶。 “贱人!贱人!你这该死的婊子!” 难怪爹一直告诫他,不要轻视任何一个女人。 原来最毒女人心! 他尚且没毁她的清白,她却反过来踩碎他的左腿,断了他的青云路。 若他成了残疾,日后怎么考上秀才,考中进士,入京面圣啊! 想到这里,郭景风心中无尽的怨恨和后悔。 后悔轻视眼前这个歹毒的女人。 后悔没有带上充足的人手,把人拿下。 后悔没有听信爹的话,早在最初,他就应该…… 郭景风的思绪突然断了。 他的另一只腿也没有知觉了。 他低头望着自己的右腿,上面豁然多了几根银针。 苏瑶若无其事的吹了吹手指,“我说过,敢辱骂我,就让你成为终身残疾,你怎么学不乖呢?” 她顺手抽出塞进背篓的刀,捏着刀柄,用刀背对准郭景风。 郭景风瞬间屏住呼吸,视线颤抖着盯着闪着寒芒的刀刃。 刀刃顺着视线一寸寸上移,从手臂的肱二头肌,抵在了脖颈上。 他瞬间像只无毛的鸡,浑身寒毛竖立,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你看,这不就学乖了吗?”苏瑶笑眯眯,再次上移,用刀背拍打着郭景风的脸,“你看你细皮嫩肉的,怎么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呢。” 郭景风冷汗津津,他的视线移动到这把刀面。 他懂兵器,更懂得其中的含金量。 这把大刀足足有十来斤重,接近二十的重量,刀刃锋利,刀背二三厘米的厚度。 寻常女子举不起来,眼前的女人却无比轻松。 他开始怀疑苏瑶的真实身份。 他见识过的贵女个个都是弱柳扶风,尽显风雅姿态。 除非是别国女子! 比如荆国,一向粗鄙野蛮,民风粗野,茹毛饮血,才有做这种残忍的事。 “你是荆国人!你是荆国的探子!”郭景风突然惊叫,他恍然大悟,像是明白了什么,“难怪,你力气这么大,还会奇怪的医术!说,快说,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蛊!” 不然怎么解释,以往那么多女子前仆后继地赶着上来,他一屑不顾。 女人如同衣服,他都玩腻了! 怎么会突然看上眼前这个女人? 苏瑶深深无语,她第一次这种人,因为自己利欲熏心、因色起意造成现在的状况,却咬死不承认,非得把责任推卸在旁人身上。 果然,不怕人没本事,就怕没担当啊。 苏瑶扭了扭刀柄,刀刃在他脸上划过一道血痕,顿感无趣。 像这种愚笨之人,同他争辩又有什么意思。 得吃到苦头,身败名裂才好。 她把刀收入刀鞘之中,扫了郭景风两条腿一眼。 “安心,你永远不会有站起来的那一天。”她道:“无论你找遍各地神医,找上太医,找上任何人,都绝无医治的可能性。” “当然,你还剩下一个选择,把事情通通交代出来,我会酌情考虑,放你一马。” 郭景风呸了一声,不觉得是他自己的错。 躲在身后的老泊二人自然瞧见这一幕,抱作一团。 两人惜命,无论结局是好是坏,都跟他们息息相关。 苏瑶不在意,她已经从老泊口中探听到了风声,只待进入空间,检测一番,就能对症下药,治好钱鄂和柳秀烟二人。 江知府所托,她必须得完成。 当初苏家村的事,若不是江知府帮忙,她焉能有今日? 苏瑶让老泊看守庄昌平和郭景风等人。 自己从后院提了一桶冷水过来,握着瓜瓢,舀了慢慢一勺水,冲着官兵一泼。 随后是庄昌平、猴腮男。 冷水让几人瞬间清醒。 苏瑶单只手把庄昌平二人拎在郭景风身旁。 “你们认识?” 猴腮男满身冰凉,上半身湿哒哒,冷水不断从鬓角下流。 寒冬冷,风一吹激得他打了个喷嚏,连忙摆手道:“不认识,我不认识这人。” 庄昌平简直被这个蠢货气笑了。 短短时间内,他被气笑了好几回,不由得想起苏建立的好来。 至少苏建立识趣,一个眼神就能读懂他的眼神,若是携带在身边,不得比身边的歪瓜裂枣好得多? “不认识。我们初来乍到,又怎会认识这等贵人?” 庄昌平回答,他确实不认识,心底谩骂不知道多少回。 怎么尽遇到这些烂事。 他这是被卷进了进去? 第447章巧了,我也是 庄昌平眯缝眼在肉褶子之下,小得几乎看不见,胖乎乎的脸像一个大烧饼,烧饼上的芝麻就是他的眼睛。 他抖了抖身子,一叠叠肉宛若波浪般涌动起来。 “小姑娘,有事好商量,我们无冤无仇,不如你放了我们?” “放了你们?”苏瑶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但你得先告诉我,为何把我引进农庄之后,第一反应是举着大刀,堵住大门?是怕我们逃跑,还是打算杀人灭口?” 庄昌平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苏瑶手中握住的长刀。 他活像个落水狗一般,肥胖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姑娘,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们无冤无仇,又怎会对你痛下杀手?” 他粗壮如同竹筒一样大小的手指,直直指向一旁的老泊。 “你瞧,我同这一老一少同住几日,关系甚笃,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顶天就是借住几日,再说,这里是离京城最近的中州,安全得紧。” “我只是路过中州,前往京城办事的商人!” 他有理有据,说得好不可怜,把老泊二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郭景风呵呵冷笑,他自己遭受了折磨,这些人被泼了一勺冷水怎么能够。 至少也得和他遭受同样的折磨,再不济也得断一条腿! 他笑得满眼恶意,说道:“那可不一定。中州过不了几日就要封禁,只许进不许出,管你是从哪里来的人,通通都要拿出身份文书。” “要是你能证明自己是江州的人,那就拿出身份文书来吧!” 郭景风纯属恶人心态。 就是看不惯别人好! 他过得不如意,凭什么这群人能受到这么大的优待! 苏瑶若有所思点点头,冲着庄昌平道:“这话说得有道理,那你拿出身份文书证明自己。不然,可不信你是江州商人,毕竟哪有商人随身携带刀具。” 庄昌平被提及户籍,脸色阴沉下来,看了郭景风一眼。 他心道:总有不长眼的毛头小子总试图挑衅他,若不是此地是中州,早就取了他的性命。 想随虽是这般想,庄昌平示意自己双手双脚被捆绑住,笑着回应:“我现在这副模样,无法动身,去哪里给姑娘你拿身份文书?” “你不若相信我说的话,自然可以在我身上搜索一番。”他道:“我向来不会随身携带身份文书,至于户籍,你随便去江州查,我乃江州清平人。” 听到熟悉的地方,苏瑶挑了挑眉,“江州清平?” 这不巧了吗,她也正是江州清平县的人。 怎的没见过他? 特别是商人的身份,在清平县极为少见,莫非是从清平县逃出来的? 正巧,苏瑶临走前,知晓邬旭生因为水匪的事情而头疼。 司家查到了线索,找到了幕后之人。 她听过司君岚提过一嘴,说是幕后人姓庄,难不成和眼前这人是同一人? 但事情太过于凑巧,以至于让苏瑶不得不保持警惕心。 “你是江州清平县的商人?”她状似无意,露出一抹堪称温和无害的笑容,“巧了,我也是。” 第448章 回去 一句话,庄昌平整个背脊涌起一缕寒意。 他盯了苏瑶半响,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越来越浓烈的杀意,浮夸似地笑道:“姑娘真是江州人士?这样看来,我们是同乡。不若看在同乡的份上,把我们放了,有话好好说嘛,或许是有什么误会。” 庄昌平语气油腻,又长得肥头大耳,极力想营造自己和蔼可亲的模样。 可惜,他竭力隐藏的杀意越是压抑,苏瑶能从细枝末节中嗅出一丝不对劲。 她心中暗自警惕起来。 结合清平县发生的事情,又联合司家、邬旭生,想到了一种最有可能接近真相的可能性。 无论是水匪袭击,还是被探寻到的铁矿,无一不只指向一件事。 有人没有上报铁矿,而是悄然打造兵器贩卖给水匪、山匪等人,能够持续这么久的时间没有被发现。 身后可能牵连着更隐蔽的一座大山。 毕竟在私下贩卖兵器可是大罪! 这种罪状足以牵连九族,杀无赦! 敢冒着其中的风险,肯定其中的利润大到无法衡量的地步。 至少,官匪勾结的可能性极大。 可苏瑶又不是被吓大的。 “没有什么误会不误会,一切事情都等着进了中州州府再说吧。” 苏瑶把人扛到府宅,就是为了通过暗道回到明品阁,再把人带到慕灵秀面前去,找郭知府讨要个说法! 再怎么着,她也是堂堂乡君,用不到受这样的折辱吧。 她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醒来的官兵瞳孔放大,整个人惊恐地发抖,念及身旁的郭景风,竭力控制自己的身躯。 郭景风恶狠狠地瞪了官兵一眼。 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办。 他该怎样治好腿! 若是双腿废了,他下半辈子该如何是好! 在场所有人几乎都不想回到中州州府,郭景风除外,中州是他的地盘,他爹可是中州知府,在中州一等一的存在。 只要郭景风回到中州,这双腿就可能有救! 他心底充满了希翼,对苏瑶所说的话丝毫不相信。 对于一个年纪尚小、心狠手辣的毒妇,他恨不得一棍子把人杖毙。 如今他的遭遇,全都是拜苏瑶所赐。 庄昌平眼见着事情谈不妥,知晓苏瑶心意已决,不再言语。 他眼珠一转,思索着怎样逃跑。 他可不想在中州被抓住。 万万没想到,苏瑶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她直接伸手,在郭景风、老泊等人的后颈结结实实来了一手刃。 唯独留下了老泊和小厮二人。 “你们应该知晓暗道在哪里。” 虽说是询问,话语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你们搬运两人,我一个人搬运两人,通过暗道重新回到明品阁,把人扛回去。” 这件事应该做个了断。 苏瑶不想在中州浪费过多的时间。 再加上钱鄂、柳秀烟两人的病情撑不了多久,她得找个合适的时间,在空间检测鼓子花和鼓粉到底是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老泊被逼无奈,与小厮对视一眼,走上前默默扛起郭景风、官兵二人。 他们对郭景风十分熟悉。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他们上面的人。 一行人就这样朝着暗道的方向走去。 第449章回府 苏瑶记性好。 沿着原路返回。 穿过一片漆黑的甬道,苏瑶一边扛着人,一边举着火折子。 老泊费力地扛着人走在前面。 郭景风两条腿软绵绵地拖在地面,无人在意。 苏瑶走在后面断后,杜绝了老泊想要逃跑的念头,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他的步伐显得有些踉跄,显然这个重量对他来说并不轻松。 而被扛着的郭景风,两条腿软绵绵的,毫无生气地拖在地面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苏瑶紧跟在老泊身后,她的存在让老泊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老泊心中暗自叫苦,原本还想着找个机会丢下郭景风逃跑,但苏瑶的严密监视让他根本无从下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老泊眼前出现一抹光亮,知晓明品阁就在前方。 他脚步顿了顿,在小厮的催促下,前进一步。 明品阁到了。 阁内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显得格外冷清。 苏瑶随手把人扔在地面。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四具昏迷不醒的尸体重重地砸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了令人心悸的撞击声。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响动,立刻吸引了外面看守的官兵们的注意力。 “你们听到里面的动静了吗?”其中一名官兵压低声音问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应该是郭少爷得手了吧?不过,不至于把人给摔晕吧?”另一名官兵迟疑地回答道,似乎对这异常的情况感到有些费解。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纠结。 一方面,他们担心里面出了什么意外情况。 另一方面,他们又不敢贸然闯入,生怕坏了郭少爷的好事,给自己惹来麻烦。 两名官兵纠结了一会儿,决定不进去。 万一坏了郭少爷的好事,岂不是成了他们的罪过? 苏瑶却不给他们半分机会,正在两人说话时,悄然来到他们身后,手掌如同利刃一般迅速劈出,准确无误地砍在两名官兵的后颈处。 两名官兵身子一软,头一歪,连带着身子倒在地面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苏瑶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向前走去。头也不回朝着前走,遇到拦路的官兵,直接一巴掌了事。 老老泊和小厮各自背着两个人,沉重的负担让他们仿佛被压垮一般,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他们累得像条死狗一般,不断喘着气往前走。 幸好,明品阁周围的百姓全都被驱散,守在其中的都是知府派来的人。 来一个被苏瑶砍倒一个,来一双,砍倒一双。 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直接冲到了公主府。 四街,人流逐渐密集起来,苏瑶一行人吸引了不少异样的目光。 当她在公主府站定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像围饺子一样围着公主府邸。 其中慕灵秀坐在正中央,神态淡然,声音软中带刺。 她面前是如同疯狗一般,不断狂吠的人群。 这些人的模样可怖,嘴角流着口水,跟钱鄂的症状极为相似。 苏瑶对这群人十分眼熟,她在明品阁之中见过,他们离开前同样购置了鼓粉。 第450章早就料到了 看来她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 不待多想,苏瑶上前,准备把人交给慕灵秀。 她刚走了一步,便瞧见慕灵秀站了起来,水润的杏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所在的位置。 守护在她身边的红袍侍卫足足有数十人。 慕灵秀像是下了什么指令,一群人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开道,清理了宽敞的道路出来。 先前围在周围的人群一哄而散,避之不及,躲得远远的。 独独只剩下苏瑶,及跟在身后的老泊等人。 老泊看到红袍人的出现,发软的双腿止不住的颤抖,瞳孔睁大,像是耗子见了猫。 锦衣卫! 红袍圆领,这些人绝对是锦衣卫无疑! 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郭大人的事情被爆出来了? 苏瑶对红袍圆领的侍卫有些许印象。 没等她细想,慕灵秀三步并两步,蹦蹦跳跳来到她的面前,拉着她的手撒娇。 “苏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按照你说的话,我派人把你想要的人找了过来,你来看看。” 她声音软萌,带着蜜一般的甜意,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苏瑶。 苏瑶感受到手掌的暖意,不自觉被拉着走,满身的锋利锐气消减了几分。 她跟着走。 慕灵秀稳稳当当把苏瑶按在椅子上,娇小的身躯俯视着她,温声细语道:“事情都办妥了,如你所说一样,他们症状相似。我派去的人手在客栈,帮忙把钱鄂控制起来。” “苏姐姐,你现在作何打算?” 作何打算? 苏瑶一开始只想帮忙治好钱鄂,可是面对周围人仿佛饿狼一般的状态,疯癫无比。 若是让鼓粉继续传遍周边,迟早有一天这片土地会迎来被终结的一天。 生灵涂炭,横尸遍野。 苏瑶不假思索道:“去中州知府,这件事需要郭知府给一个交代。” 比如为何郭景风会对她下手。 又比如老泊是郭知府的人,明品阁身后站着郭辖,兴许郭辖的势力覆盖了整个中州,想从中谋取利润。 “苏姐姐,我听你的。” 慕灵秀像乖宝宝一样站在她身边,手指覆盖在苏瑶的手背之上,整个声音轻柔软萌。 “只要苏姐姐开心就好。” 话音刚落,慕灵秀的视线扫视一番,停留在苏瑶的手背。 白皙手背上露出几道红痕,像是蹭过某种尖锐的东西而产生的磨破,薄层的皮质卷起,露出肉粉色。 脚底沾染了泥土,应该是去过郊外。 慕灵秀眼睛微眯,目光穿过苏瑶,看到被老泊、小厮二人紧紧背在身后的郭景风等人。 去了郊外,遇到了郭景风? 单拎出来,让慕灵秀想到了最坏的几种可能性,每一种都和郭知府有所关联。 明明知道苏姐姐是她为数不多在意的人。 郭辖敢下此毒手,当真以为她真拿他没办法吗? 慕灵秀心思百转,最后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苏姐姐,再过一个时辰,天色逐渐暗下来,我们前去知府。就是不知你身后这些人?” “一同带去知府,我有一件事情想询问郭辖郭知府。”苏瑶毫不避讳道:“这些人是在郊外的花田中找到的,我没料到郭公子会下此毒手,在我前去明品阁调查时,似乎早就料到了我会前去。” 第451章何至于此? 慕灵秀听到这话,转头看向死猪拖一样躺在地面的郭景风。 郭景风得逞了? 他对苏姐姐出手了? 无论是想到哪种可能性,足以让慕灵秀整张脸彻底冷下来。 “带上这群人,转道去中州州府。” 顺公公听令,带着一群小太监移动。 被围困起来,犹如野兽的二十几人旋即被带走。 红袍锦衣卫守护其中。 躲藏得远远的众人,在这个时刻探出头来,遥遥望着。 一抹红袍在其中一闪而过,人群中有一道高大身影。 唐越手指抵在刀鞘之上,貌若好女的俊俏面孔吸引了不少女眷的注意力。 他下意识皱眉,随手把面具戴在脸上,追了上去。 七爷前去边疆,唐越留在京城处理琐事。 没想到从七爷府中幕僚得知线索,一路追查到中州来,能钓到这么大的一条鱼。 特别是见到了一位老熟人。 唐越悄然从人群中跟了上去。 这次,他在京城探听到一个大秘密。 官匪勾结,有人私自购置矿山,请来工匠打造武器,卖给匪徒。 京城周围一带的山匪势力越来越猛,清除的次数越来越多。 天子几次三番地派人清缴,成效不好,已经在朝廷发了不少气。 朝廷官员推脱来推脱去,最后把担子推到了锦衣卫头上。 锦衣卫又是七爷一手创办的势力,是在天子默许下建立起来的。 相当于为天子服务。 一旦命令发了下来,七爷不在,事情落在了唐越头上。 回到京城的这段时间里,唐越没闲着,处理了出远门找寻七爷的日子里的琐事。 杀了该杀的人,处理了一些暗中对七爷出手的杂碎。 在天子的指令抵达时,他浑身血淋淋,带着满身的杀气,接下了这项任务。 万万没想到,当朝公主和苏瑶居然会出现在中州。 没等唐越猜想,他敏锐地感受到了周围人群中的不对劲,像是从刚刚开始,就有不少人在偷窥他们。 大街小巷之中,偷窥的眼神越来越多,甚至随着行程越来越近,他对周围人员的感知能力越发明显。 直到慕灵秀带着人抵达中州州府。 她一个眼神上去,顺公公屁颠屁颠上去,在门外捏着尖锐的嗓音大喊。 “郭知府——还不快出来——” 他几乎是连名带姓的喊着,不在乎周围看热闹的人,皮笑肉不笑,讽刺道:“郭知府,你家公子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到了今日就不出来了?” “难不成要当缩头乌龟,一直躲在州府不出来?” “你连这点担当能力都没有吗?” 顺公公不愧是一介阉人,说话逮着最毒的话说。 一来,他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痛斥郭景风。 二来,他也没说郭景风干了什么丑事,无论证据呈上没有,单单就凭名声,都足以把郭辖引出来。 像顺公公这种没根的太监,对人心的把握最为敏锐。 他知晓,每一位官员对子嗣十分看中。 哪怕是天子都不例外! 果不其然。 郭辖下一秒就穿戴整齐一身官袍,匆匆出现在州府门口,伸出双手阻止。 “顺公公,何至于此?” 第452章踢到铁板了 这无疑是要毁了他儿子的名声! 郭辖一路走过来不容易,特别是坐上这个位置,更懂得爱惜羽毛的重要性。 名声对文人来说,堪比自己的第二张脸。 如果被毁了,日后的仕途会遭受巨大影响,更别提婚配之事! 那些眼高于顶的贵女怎会看上声名狼藉的景儿? 郭辖考虑的事情极多,偏偏郭景风是他的独子,是宝贝疙瘩! 慕灵秀带人前来,直接戳中了郭辖的软肋,让他第一时间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郭景风的身上,倒是没注意到半个身子隐藏在身后的老泊等人。 老泊二人心虚不已,不敢出现在郭辖面前,心中直打鼓。 他们是迫不得已的! 完全是迫于苏瑶的淫威! 刀架在脖子上,这可是赤裸裸的威胁。 郭辖质问,顺公公可不受这鸟气。 “郭知府,这里可是慕国,是中州!你身为中州知府,怎会如此教子无方,做出这种冒犯的事情来!” 顺公公说得似是而非,虽然苏瑶回来得蹊跷,可身上的伤势只要不是个眼瞎的都能看出来。 灵秀公主刚刚动了怒! 他观察仔细,肯定是为了这件事。 这叫为苏乡君找回场子! 郭辖真慌了。 先前他才得知消息,苏姓女子不是普通的寻常百姓,是天子亲手册封的苏乡君! 此事他不是派人告诉景风了吗? 这苏乡君不知道有什么魔力,引得灵秀公主一而再再而三地挺身而出,护在身后。 再说,景风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居然真敢对苏瑶下手? 郭辖一想到郭景风平日的秉性,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这是踢到铁板了! 苏瑶长得好看是好看,可是对景风来说毫无助力! 偏偏景风什么都好,就是败在了女人身上。 郭辖歉意行礼,“灵秀公主,不知道可否让我把景风叫起来,问问此事到底是什么情况?若是情况属实,这混账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身为知府绝不会轻饶他!” 慕灵秀脸色一冷,嘴角略过一丝冷漠的笑,“那便叫起来吧。” 郭景风是一路上被拖过来的。 那一双腿算是彻底废了! 苏姐姐遭受了这等祸事,只废了一双腿算是便宜了此人! 只希望苏姐姐心中不要产生阴影。 慕灵秀想到这种情况,忍不住拉紧了牵着苏瑶的手,温声安慰道:“苏姐姐,你放心,这件事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你。欺负你的人,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苏瑶被安慰得心一软,目光柔了几分。 慕妹妹可真是个好人啊! 不过欺负她? 那可不一定,要是打得过她,那才叫欺负她,幸好有空间灵泉在身,她才不怕这些登徒子的骚扰。 一边,郭辖得到了同意,叫身边的侍卫把郭景风小心翼翼架起来。 郭辖亲自动身,拍了拍郭景风的脸叫醒了他。 过程差不多有半炷香的时间,郭景风才幽幽转醒。 他第一反应是双手摸向自己的双腿,颤抖着道:“快,快叫人接上我的这双腿!” 不然他得落下残疾,今后仕途得断了! 谁会要一个下半身动弹不得的残废? 第453章不是寻常人 郭辖听到这话,这才注意到郭景风的双腿软绵无力。 “这是怎么回事?快,叫大夫来!” 郭辖上前,不可置信地扶着郭景风,在感受到郭景风全身无力,只能靠着他的身躯支撑着才能勉励地拖着走几步。 他感觉整个天都塌了,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不知道是愤怒还是伤心。 “景风,是谁?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郭景风双腿毫无知觉,在见到郭辖的那一刻,心下的无助才显露出来。 他右手搭在郭辖的双肩,“爹!孩儿的双腿废了!孩儿是不是以后都站不起来了?” 郭景风对苏瑶说的话心有芥蒂,下意识问向自己最亲近的人。 他眸光一扫,瞧见安稳站在不远处的苏瑶时,整张脸都狰狞起来,隐隐带着一种股惧怕之意。 慕灵秀转过脸,感受到了这股视线,开口道:“谈够了?郭知府,你可还记得你刚刚说的话?” “我们一众人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说会质问郭景风,难道你说的话全部都是假的?” 郭辖双手颤抖,进退两难。 他哪里知道景风居然会伤的这么严重,要是两条腿真的没办法再站起来。 岂不是日后,景风的下半辈子都要躺在床上度过? 他辛辛苦苦培养到大的人才,半日未见的时间,居然沦落成一个废人! 那一瞬间,郭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偏偏,郭辖无能为力。 看灵秀公主的模样,摆明了不会善罢甘休,她同苏乡君的关系亲切。 若是苏瑶第一个出事,郭辖必定是会被当做开刀的第一个人! 想此,郭辖心下忍痛,推开了郭景风的双手,“景风,你实话告诉爹爹,你到底做了什么,双腿怎么会变成这样?” “若是有心之人害的,爹爹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若是你主动招惹旁人,落得这个下场,那就别怪爹爹没帮你。” 郭景风瞪大双眼,“爹,我没有做这种事情,你相信我。” 无论相不相信,郭辖不愿再说。 灵秀公主摆明了要为苏乡君讨回公道,这是案板钉钉上的事,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必须要推出一个牺牲品。 以前挑选的牺牲品都是下人,现在却是景风。 景风的为人他又如何不知? 若是以往,整个中州都是他的天下,没有锦衣卫从中作梗,日日夜夜监察百官。 他自然过得清闲,关于景风时不时强抢民女之事,早就被他压下去,哪用得着等到现在。 郭辖目光闪烁,不断在慕灵秀身边的红袍锦衣卫身上停留。 灵秀公主果真是天子最宠爱的亲妹。 居然能够调动锦衣卫防身。 若是景风一开始成功,获得了灵秀公主的青睐,日后仕途不说一帆风顺,但必定一片坦途! 可惜了。 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慕灵秀拉着苏瑶的手,“苏姐姐,他是不是对你图谋不轨了?” 这口气她必定要给苏姐姐出! 女子名誉如此重要,怎能任人轻薄。 慕灵秀全然忘记了苏瑶的手段。 她眼中的苏姐姐可不是寻常人! 至少,哪有寻常人家的女子能够空手碎大石啊? 第454章三不治 苏瑶反手一握,气定神闲道:“图谋不轨是有,但不至于出什么大事。且看大夫来了怎么说吧,依我说,他这双腿肯定治不好。” 这是惩罚,亦是挑衅的代价。 慕灵秀一笑,心中期待起来。 她挥手放行,让郭辖的人过去,甚至派人护送他们。 慕灵秀饶有兴致道:“把大夫亲自请过来,我要亲自听大夫的诊断,看看他的双腿是真废了,还是假废了。” 大夫很快就请了过来。 他仔细检查了郭景风的双腿,无奈摇了摇头。 郭景风不信,又发狂骂走了庸医。 之后换了好几个大夫来,全都对这双腿无能为力。 郭景风疯了,狠狠捶打自己的双腿,仍然毫无知觉。 他不由得想起苏瑶说的话。 难道自己这双腿真的要靠朝着苏瑶低头,说出真相才能重新站起来? 尊严远远胜过了对双腿的渴望。 他强忍着冲动,不再往苏瑶那边看去。 慕灵秀看了一场好戏,她本就对郭景风厌恶。 伪君子比比皆是,但一边看不起女人,一边又祸害女人的伪君子,倒是少见。 “郭知府,大夫看也看过了,事情闹大对你没什么好处,不如直接把事情托盘而出,能落个好名声。” 郭辖不可置否。 好名声? 与仕途相比,百姓算个屁,好名声算个屁! 这一条线后站着无数个人,单拎出来都能在各州各地抖三抖的世家。 其中在朝廷更是有大官员站队。 郭辖好不容易挤进这一队列,又怎能轻而易举把事情托盘而出。 还是说与在朝中无任何实权的灵秀公主听。 这显然是在诈他! “灵秀公主,事情我已知晓,犬子知错,我让他给公主您道歉,给苏乡君道歉!可如今犬子双腿已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知苏乡君可否能高抬贵手,把犬子的双腿接回去?” 郭辖一番话说得诚恳,姿态放到最低,完全看不出来堂堂一州知府的模样。 他拉过郭景风,呵斥道:“景风,快些向苏乡君道歉!你怎敢冒犯苏乡君?你可知女子的名誉如此珍贵,哪能随意邀请苏乡君进府?” 郭辖一番话下来,看似在训斥郭景风,实则透露了一件事。 苏瑶的名声早坏了。 在这个时代,一名女子居然敢青天白日进入男子的府中,本身就带着一种讯号,似乎在朝着四周人透露两人已有眉来眼去之意。 郭景风反应过来,他被身边人扶着坐在椅子上,看向苏瑶的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哪怕再怨毒,他知进退,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老老实实低头道歉。 “苏乡君,先前的事是我错了,不该冒犯你,还望你高抬贵手,重新治好我这双腿。” 两人好话坏话全说了。 所有人目光聚拢在苏瑶的身上。 苏瑶嘴角一勾,“我拒绝。” “我这人有三个规矩,俗称三不治。作奸犯科、恶贯满盈之人,不治。蔑视生命、不爱惜自己的人,不治。寻花问柳、贬低女子的伪君子不治!” “当真不巧,这三条,郭公子就犯了两条。” 第455章历历在目 一句三不治。 足以让郭景风怒目切齿。 他的腿是被苏瑶用几根银针扎进去,彻底失去知觉。 先前明明说,只要他把一切事情都说出来,这双腿能恢复过来,如今怎么改口了? 难道他这双腿再也站不起来了? 非得指望苏瑶吗? 随着时间推移,郭景风越来越绝望。 他几乎感觉整个人都笼罩在苏瑶的魔爪之下。 知子莫若父,郭辖怎能不知道郭景风的心思。 可慕灵秀在,苏瑶在,锦衣卫也在! 郭辖怎能明目张胆地帮助郭景风,万一被锦衣卫揪住了把柄,后果可想而知。 郭辖先前的话不过是以退为进,见郭景风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忍痛之色。 “景风,你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让苏乡君如此生气?还不从实招来!” 没等旁人说话,人群中站出来一位面若好女的圆领红袍侍卫。 额头戴着素浅的红色抹额,衬托几分男人般的精致。 一张脸,足以让周围的所有人惊艳。 唐越不言苟笑,纤长手指搭在刀鞘,仿佛时时刻刻都处于戒备状态。 被惊艳的人之中,不包括苏瑶、慕灵秀、以及一众锦衣卫。 特别是锦衣卫们反应最大,纷纷低头,就像是眼睛瞎了一般,半点没有动容,活生生像一块块坚硬的石头站在这里。 天杀的,唐统领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这是没看错吧? 什么风能把大名鼎鼎的唐统领吹过来? 关于唐越的传言太多了,多到数不过来,传闻他心狠手辣,传闻他翻脸无情。 这些传闻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你怎么会在这里?”慕灵秀脸色难看,若说她最讨厌的人是谁,自然是眼前的锦衣卫总卫——唐越。 此人行事迂腐,什么都按照规矩行事,在宫中之时,仗着七哥的面子,驳了人不少面子。 每当唐越出现,必然是一阵腥风血雨。 “公主在,我臣自然在。”唐越冷冰冰颔首,道:“天子在意你的安危,让臣等来中州探听消息,迎接公主回府。” “没料到中州出现了一件大事。” 他声线平淡,意有所指,目光逐一略过众人,在苏瑶身上停留的次数最多。 此人怎么会在中州? 唐越虽说看不起苏瑶的身份,认为一介乡野之女配不上七爷的身份。 但苏瑶的实力有目共睹,医术实打实好,连蛊这种宫中最顶级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毒,都能轻描淡写地迎刃而解。 更不用说其他的病了。 论医术,苏瑶足以堪称当世第一。 单凭这一点,就值得唐越尊重。 唐越拱手,称得上尊敬,低声道:“苏神医,你怎么会在此处?” 苏瑶也没想到,居然会在中州看到熟人。 她联想到周围锦衣卫的态度,敏锐地观察到郭辖神情中一晃而过的忌惮,明悟了什么。 她怎能忘了。 小七身份不简单,是当朝七王爷。 他身边的唐越又怎会是等闲之辈。 “我去京城办事找人,倒是巧了,遇到了你。” 苏瑶神情淡淡,对唐越感官一般,她向来不以貌取人。 当初唐越给她的下马威,她记得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第456章证据 不是苏瑶记仇。 当初唐越冷眼而视,显然瞧不起人。 若不是后来,他同江知府救了家中之人,两者相抵消,再加上不想看着一条命在自己眼前逐渐消逝,才让苏瑶为其救治。 苏瑶对其感觉一般,两人此时相遇,形同陌路人。 一个恭敬,一个冷淡。 “原来是办事。”唐越站直了身子,“不知苏神医可否诊断到什么古怪的病情,可否食欲大增、身体行动不便,宛若恶鬼一般让人心厌的人?” 一句话让郭辖冷汗嗖嗖。 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锦衣卫的人全都查出来了? 不怪郭辖这么想,锦衣卫一向如恶犬扑面,一旦有丁点儿线索,便能顺藤摸瓜找上来。 锦衣卫一旦出动,便能吓得不少官员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生怕下一个被抄家的是自己。 “遇到过,这种病人不少。”苏瑶指了指被一群小太监围住的人,“那里全都是。” 唐越面无表情看过去。 一群人站在人群中,行尸走肉般站着,蹲着,甚至有人趴在地上,不断用双手找寻着什么东西,最后找了一捧土,不断往嘴里塞。 身边监督的小太监来不及阻止。 一群人纷纷做出难言的举动,像是灵魂被抽出了身体,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 苏瑶这才想起正事。 她可不单单是为了讨回公道,这群人的状态明显不对劲,随着时间越发越严重。 再拖下去或许对钱鄂和柳秀烟的病情不好。 “这群人都是因为吃过明品阁的鼓粉产生的病状。据我所知,明品阁的掌柜就在这里,他之前向我交代过一些事,不如在这里让大家听个清楚。” 苏瑶微微侧身。 目光越过,落到了老泊身上。 老泊心中一个咯噔,感觉大事不妙。 他好不容易背着人到了州府,属于赶鸭子上街,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眼前不远处的人可是郭知府啊! 他听从郭知府的命令躲到城外去,哪里知道这么巧! 这样也能被抓住,甚至郭公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受尽折磨,他都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自己落进女魔头的手里。 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老泊强装镇定,装傻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余光瞟见郭辖黑沉的脸色,他吓得双脚收拢。 更别提身后的小厮,他举动比老泊更夸张,直接跪倒在地,双手不断上下挥动着,朝着苏瑶磕头。 “苏乡君,我就一打杂的,在明品阁当小厮,其他的我都不清楚。放过我吧,求你放过我吧!” 两人举止行为过于夸张,吓退了不少人。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人心中有鬼。 唐越脾性不好,步伐悄然,轻踏而至。 蹭的一声,他直接拔出刀鞘,闪着锐利寒光的刀身,足以闪瞎老泊的眼。 锋利如青丝的刀身稳稳架在他的脖颈处。 唐越的音色冷如寒昼,像是冰块在杯壁摇晃,让人听得透心凉。 “说实话,饶你不死。” 衬托着鲜红色的长袍如同血液般流淌。 老泊呆若木鸡,在性命威胁面前,什么都老实了。 他突然一个激灵,什么话都说了。 “是,是,我都招!明品阁身后的人是郭公子!郭公子盘下明品阁这个店面已经有半年之久,从半年以前就让我在菜品中增加一抹香料……” “说清楚点,什么香料?” 唐越挪动刀身,他昨夜刚入中州,只捡了重要的消息听。 再加上最近一直苦苦追寻的线索出现在中州,足以让他心情更加不美妙。 唐越皱眉,那张雌雄莫辨的容颜微愠,容貌迤逦到让人屏住呼吸,狭长的睫毛如蝶翼般煽动。 老泊却无心关注美貌,小心翼翼道:“是鼓粉。鼓粉是郭公子带来的香料,说是能勾起人心中的食欲,其中混合了一些药材。” 唐越没信,他扫了一眼形如槁枯的人群一眼,吐出一句话。 “蛊巫的手段?” 声音不大不小,恰恰传入了郭辖的耳朵中。 蛊巫? 一旦牵扯到蛊,那这件事牵扯到就大了! 再说了,其中有没有蛊,旁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郭辖不能亲自出面解释,解释了岂不是坐实了老泊说的话。 他只怪自己当初事发之时,没有下死手,早点把老泊解决了,就不会面临这种状况。 “牵扯到蛊巫,此事牵连重大,疑点重重。郭知府从实招来吧,你也不想此事闹大,呈现在天子案台之上。又或者说,你想包庇?” 郭辖手指一紧,搭在郭景风肩膀。 如果不是找到了病状的源头,他或许真会以为蛊巫作祟。 但种子是上面的人提供的,研制鼓粉是一件能够赚取长久利益的大事! 如果真被锦衣卫顺藤摸瓜扒出来。 郭府日后必定鸡犬不宁。 他变了脸色,厉声道:“景风,你做了什么就如实交代,锦衣卫找上了门,你到底和谁合作,盘下了明品阁,做这等丧尽天良的买卖。” “你可知这几日因鼓粉发酵受害的百姓有多少?” “没有百人也有十人!莫要仗着自己的身份为虎作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郭景风懵了,什么情况? 这件事不是爹让他去做的吗,哪来的合作? 他懵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 “是,这件事是有人指使我!” 唐越脸色不变,依旧平静。 苏瑶倒是听乐了,“那你说说,谁能指使得动你,堂堂的知府之子。” 她咬重了后几个字,“郭公子,本事不大,架子倒不小,摆了出来让人看看威风。欺男霸女之时没见你悔改,这刀剑一亮,就让你软了骨头。” 一番嘲弄下来,郭景风脸一阵青一阵白,当着众人的面又不敢反驳。 如何反驳? 眼前的女人就是疯子! 他这两条双腿就是被苏瑶用银针给废了! 哪怕心中再气再怒,也改变不了他如今需要巴结苏瑶的局面。 莫非他不需要这双腿了! 郭景风咬牙坚定自己的想法,“真是有人指使,若是不信我可以拿出证据来!莫非大家都认为单凭我一个人就能研制出鼓粉?” 第457章歇了心思 “拿出证据来!空口无凭陷害人,谁知道是哪位有心之人故意散播的谣言?” 郭景风知道自家爹爹的意思,咬死不承认。 锦衣卫在这里,要是他成为了主谋,事情指不定多难堪。 要是被查出爹爹在其中作梗之事,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苏瑶忍了忍,没有把鼓子花拿出来。 她还没有检验鼓子花和鼓粉的关系。 事情过于突然,苏瑶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凭空消失。 正当苏瑶准备随便找个借口离开一段时间时。 唐越眉毛没动一下,冷道:“证据?不巧,我正好有证据。” 一旁的大批锦衣卫不敢看过去,纷纷侧过头,就差吹口哨了。 这郭知府之子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跟专门监察百官的锦衣卫提证据。 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锦衣卫监察百官,他们在中州不知道呆了多少年,早就在各州建立了自己的情报网,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更别提唐越,唐指挥使,在京城赫赫有名,目似鹰隼,嗅似敏犬,比他们的实力更为出众,拿着免死金牌,手中攥了不知道多少人命。 唐越昨日刚来中州之时,冒着风雪,寒风吹散了一身的血腥味儿,收入剑鞘的中的血液满得溢出来,肩上残留的雪花都染成了血色。 迎接的锦衣卫个个沉默不敢说话,等待着调遣,恭恭敬敬把所有查询的线索递了上去,生怕惹了唐越。 谁不知道唐指挥使性情冷漠,本事跟七爷学了个十成十,杀人如麻之余,为天子办事得力,深得器重。 唐指挥使现在没有大开杀戒,应该是有人拘着性情。 锦衣卫们没敢说话。 唐越随手从衣襟中掏出一大叠纸契来,一张张薄薄的纸向透着微黄的光亮。 “这些全都是证据,若是全部念出来,你敢说半个不字吗,敢承认这些事情你没做过?” 昨夜来时,唐越匆匆接到命令,江州有人私自购买矿山,打造成兵器售卖给水匪、山匪等,搅乱江州后,又逃逸到中州。 锦衣卫一路视察,没想到恰巧在城门口拦截到了人,听说城外还有同伙,马不停蹄收集消息。 哪知碰上了中州暴民动乱之事。 监察百官在唐越的范围内,不查不知道,一查倒是查出了不少疑点。 比如郭知府府中突然购置了不少东西,像是多了一笔资金,再加上锦衣卫报告郭景风干的欺男霸女、男娼女盗之事。 郭景风怎会不知晓锦衣卫的大名。 他盯着一叠薄纸重合起来的证据,不自觉地吞咽口水。 这些年来,他原来犯了这么多事吗? 多到他自己都数不清。 但锦衣卫这群人到底是怎么查询出来的? 郭景风不信,不信锦衣卫连他小时候尿裤衩子的事情都能调出来。 唐越捏着纸张,目光似有嘲弄之色,指尖划过纸张,嘴唇翕动,一句句诉说着郭景风的罪名。 他目光似鹰,带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郭景风全身软绵无力,此刻被两名侍卫搀扶着,他居然体会到了发抖的感觉。 唐越冰凉的声线游刃有余地往下念着,准确到几月几日几时几刻,就差点把郭景风做的腌臜事全抖了出来。 第一次,郭景风产生了对唐越产生了恐慌。 这种恐慌同苏瑶威逼的恐慌完全不一样,像是一条暗中偷窥的阴暗毒蛇悄然潜行,随时都可能冲上来咬一口。 郭景风毛骨悚然。 有些事他做的极其隐晦,但是被唐越准确无误的说了出来。 郭辖在官场混了不知道好多年,面对这种局面,镇定到几乎被批判的人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 他甚至怒目而视,一边听着唐越诉说的罪状,一边冲着郭景风发怒。 “逆子!这些年我的确疏于管教你,可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仗着身份为虎作伥,你看我不打死你!” 郭辖完全没有半分心疼,哪怕郭景风变成如今这样,他下手一点不含糊,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郭知府,何必如此。” 唐越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没再继续念,面上似笑非笑,“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已经无法再去挽回,不如……” 他慢悠悠抽回放在老泊脖颈上的刀刃,挽了个干净利落的刀花,径直朝着郭景风走去。 当冰冷的刀刃抵在脖颈处的时候,郭景风被激得浑身僵硬,生怕唐越手抖,自己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 他只听到几乎要贴近耳畔传来的声音,冷飕飕的。 “不如一刀解决了他,拿这条命来填补这些年做过的坏事,好给百姓一个交代。” 那一瞬间,郭景风几乎感受到了刀刃在滑动,喉咙传来一阵痛意。 怎么敢! 锦衣卫怎么敢直接当众杀他! 郭景风傻眼了,确确实实感受到痛意,手一抹,指腹沾着鲜红的血液。 郭辖阴沉着脸,“唐指挥使,这里是中州,这些罪证只能说明景风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他虽说欺男霸女,但至少没闹出人命,事后也给了补偿。你何必如此吓他?” “你以为我在吓他?”唐越轻呵一声,无比傲慢道:“他只是招惹了他惹不起的人,焉能有这条活着的命?” 哪怕再不济,苏神医是七爷的人,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作为属下,自然要为主子分忧。 既然遇到了苏神医,无论遇到怎样的难题,都得把人好好地护着! 唐越对慕子期带着疯狂的孺慕。 再加上苏瑶医术高超,在关键时刻救了七爷一命,哪怕只是一位农家女,值得他高看一眼。 可偏偏现在,苏瑶不止是一位农家女,是天子亲自册封的乡君! 论身份、论地位都不是郭景风远远能够比拟的。 一介知府之子,居然敢动手动脚,还质问证据一事。 若是他想,有的是证据。 郭辖算是听懂了一番话。 惹了不该惹的人。 难不成是指景风惹了灵秀公主? 景风虽然冒犯,但万万没有做损害灵秀公主之事,口头说说,并没有落于实际行动。 这帽子扣大了! 天子对灵秀公主的宠溺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吗? 看来这一步棋是他走错了。 郭辖心思百转,彻底歇了让景风勾搭灵秀公主的心。 第458章给我一个面子 “唐大人,给我一个面子。”郭辖罕见地服了软,低声下气,“此事是景风做的不对,要打要骂随你,但至少留他一条命。” 唐越手腕稳稳当当,握着刀柄的手骨节分明,没丝毫动弹。 “给个面子也行。”他微微眯眼,“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三日前,中州百姓暴乱一事和一种名为鼓粉的香料有关。郭知府,这香料是谁给你的?” 唐越质问的是郭辖,直接越过了郭景风。 话题轻巧地像是踏雪而过的骏马,抖落在郭辖身上。 郭辖狡诈,及时住了嘴,他差点就被套出话。 “唐大人,这事尚且未知,香料的事情不急下定论,不若问问明品阁掌柜二人,了解一下真实情况如何?犬子生性爱玩,但良心未泯,兴许是被人骗了……” “你等得及,这群人等得及吗?” 唐越眼神示意。 郭辖看过去,一大群人被围住,活像是被操纵的蛊巫药人般。 他虽然知道鼓粉药效大,吃多了能让人言听计从。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流着诞水,形如野兽。 “这群人的身份,我已经查过,是其他州府前去京城操办选秀大典的御厨,是各大州州府精挑细选出来,给天子和各位大人做吃食的人,你居然敢在吃食上面动手,甚至把鼓粉称作香料?” “郭知府,你是把所有人当傻子吗?你瞧瞧这群人没个人样,跟野兽有什么区别?” “如若天子误食鼓粉变成这样,你该当何罪!你该诛九族!” 唐越声音冷淡,仿佛火山下即将爆发的岩浆。 他虽任命于天子,但是七爷亲手扶持出来的。 若没有七爷,就没有今日的他。 郭知府这件事像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这件事既然已经被发现,唐越自然要上报给天子。 届时就不是现在能够解决的事,所有参与鼓粉的人,都要前去京城接受拷问。 郭辖脸色不好,已经有许久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哪怕唐越这样说,他也绝对不会把鼓粉之事供出来。 横竖都是死,不如把责任推给其他人。 郭知府呵斥道:“景风,还不快点交代罪魁祸首,当初到底是谁拉你一同入伙,要售卖这种害人不浅的东西?” “你看看,中州多少百姓因为你研制的鼓粉成为这样,就连其他州府的御厨都被你连累了!这可是关乎七王爷选妃的大事,你这么一搞,搞砸了一切!” 郭景风眼珠一转,举起双手,“行,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 …… 半个时辰后。 整个知府乱糟糟。 其他州府带来的御厨被关押在一个房间之中,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发酵,御厨们出现了和钱鄂一样的症状,躺在床板上无法动弹,丧失了嗅觉和味觉。 知府内的侍卫们一趟趟把人搬进卧室,几趟下来累得气喘吁吁。 屋外,寒冬腊月的天,气候越来越冷。 房屋之中烧着上好的暖炭,不含一丝熏人的烟。 慕灵秀正在沏茶。 她学过沏茶的手艺,用的是上好的雪芽茶。 半炷香时间没到,一碗茶水放在苏瑶的面前。 滚烫的茶水摇晃着,苏瑶等至微凉,入口带着苦涩味。 半个时辰,足以郭景风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 第459章 检验 郭景风像个罪人般被锦衣卫围在最中央,双手拷上镣铐,结结实实跪在房门外的木质地板上。 根据他口中所诉说的内容,唐越亲自派人去探查。 时间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 苏瑶趁着品茗茶水的时间,偷偷跑到没人的地方,小心观察了一段时间,趁机进了空间。 空间内的空气弥漫着泥土的芳香,连脚底踩在松软的泥土都感到无比的真实。 没有寒风,没有细雪,仿佛一日四季的温暖如风。 趴在肩膀隐藏起来的胖蛊虫像是活过来一样,跳到地面,冲到了井水旁。 小黑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扑通着翅膀,连忙扔下一群肥嘟嘟的大母鸡,亲昵地蹭着苏瑶的脚尖。 苏瑶点了点小黑的脑袋,惯例给胖蛊虫和小黑喂了灵泉水。 随后,她取下腰间的布袋,里面装的是在郊外采摘的鼓子花,脚步一转,径直走向小屋。 上次慕灵秀要走了半包鼓粉,她手中还剩下半包。 苏瑶在里面待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出来时,她双手各拎着一个布袋,唤回来胖蛊虫,出了空间。 苏瑶把两个布袋系在一起,挂在腰间。 检测出来的结果果然不出她所料。 由鼓子花研制而成的鼓粉没有经过任何加工,虽说能够极大的增强食欲,长久以往,对人体有着不可逆转的伤害,食用过多会形成上瘾性。 一旦失去了鼓粉的供给,会逐渐丧失饥饿感,严重时,会丧失味觉和嗅觉,甚至浑身瘫痪。 鼓子花可以入药。 上辈子苏瑶跟随在老教授身边打下手,出入过不少实验室,其中有研制鼓子花入药可用性的项目。 鼓子花藤蔓多刺,本身带毒,花瓣汁水榨干,再研磨成粉末,加以其他的药材辅佐,中和药性。 最后项目结果怎样,苏瑶无从得知。 但她知道,鼓子花绝对不能单独入药。 对于病情,苏瑶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空间流速大,苏瑶出来时,周围依旧没人,等她回到客房,茶水温热,没任何变化。 慕灵秀重新沏了一杯茶,道:“苏姐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莫非是下人怠慢你?” 她竖起眉毛,有发怒的症状。 门后的锦衣卫一动不动,就相当于没看见一样习以为常,看守着跪在脚边的郭景风。 顺公公挤鼻子弄眼,看郭景风哪都不满意,他叫来一群小太监,侍弄着外面的花草,力图把所有碍事的东西都消除掉。 一听到慕灵秀的声音,说是有下人怠慢了苏瑶,整个人跟炸毛的刺猬一样跳起来。 他连忙上前去,没有半分之前的倨傲。 “苏乡君,这里是中州州府,府中的下人都是衙役,不太懂事。要是下人把你扔在中途,你告知咱家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做的,咱家给你出气!” 说完,顺公公小心翼翼地瞄了慕灵秀一眼,生怕她大发雷霆。 现在,他可算是看明白了,这灵秀公主啊,对苏乡君那叫一个在意,简直到了百依百顺的程度。 一旦对苏乡君的地方有任何不对劲,不复之前半分温柔软糯的模样,跟天子暴怒时的神色学了个十成十。 第460章我支持你 苏瑶:“并无下人怠慢,我出去一趟,稍微透透气,就让下人先行离开。” 慕灵秀神色稍缓,仍有愠怒,她上前拉过苏瑶的手,还没碰到,掌心就被苏瑶塞进了两个布袋。 “慕妹妹,这两个袋子你先拿着,其中一袋是我在郊外采摘的鼓子花,另一袋用其研制出来的香料,也是郭知府口中所说的鼓粉。” 慕灵秀微微扬眉,眼尾下垂,望着手中的布袋出神,“苏姐姐,你这是……” 苏瑶解释道:“今日这段时间,我去明品阁探查消息,刚进去就被郭公子的人绑架进暗道。” “一路颠簸之中,侍卫抵达了郭景风在郊外的别院,把我放了出来。郭景风带着侍卫欲图谋不轨,却不知我天生力气大,反过来打晕了他们,虎口逃生。” 慕灵秀听了一半,走出门外,一脚踹到郭景风胸口,娇声怒喝:“狗胆包天的贱东西!你碰了苏姐姐哪只手,我就剁了你哪只手!” “来人,把刀拿来!” 郭景风被踹倒在地,像只背着厚重龟壳的王八,四脚朝天,怎样都翻不过来身。 他经过前后的惊吓,精神疲软,再加上双腿没有任何知觉,整个人疲倦得没有任何精气神,呆滞得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顺公公连忙上去阻拦,他哪敢让慕灵秀见血啊! 她可是天子最宠爱的公主! 要是真为了苏乡君亲手沾了血,回去之后,一旦天子查出端倪。 他这个专程前去保护的人得死翘翘。 顺公公苦口婆心劝道:“公主!你可是千金之躯,哪能为了个无名无分,甚至连功名都没有的男人脏了手。” “你瞧,苏乡君现在哪像是出事的模样。再说,唐指挥使已经跟随郭知府前去取证,若是郭景风说得属实,自然有他好果子吃,若是说了假话,这条命用不到我们动手,唐指挥使平生最恨有人骗他……” 他不断使眼色给苏瑶。 向来都是英雄冲冠一怒为红颜,现在却是英雄变成了公主,闹出这档子事。 顺公公又不是眼瞎耳聋,一切的源头都出现在苏瑶的身上。 当务之急,要先安抚公主,得先安抚苏乡君啊。 “苏乡君,你看暂且要不要留他一条小命?” 苏瑶没把话说完,就看到慕灵秀如此偏袒她的举动,心中划过一阵暖流。 “慕妹妹,暂且留他一命,把门关上,你且听我把话说完。” “苏姐姐,我听话的。你要说什么悄悄话,我关上门,就我们两个人听。” 慕灵秀乖乖抬起脚,她吆喝几声,把周围的锦衣卫、小太监全都赶出门外,只留了苏瑶一个人,随后紧紧关闭房门。 她乖乖地坐在板凳上,面色红润,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犬。 “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呢?” “你把手中的布袋拿好,听我说。” 苏瑶沉声道:“这件事牵扯众多,肯定不简单。我医术尚可,研究过鼓粉,它是由鼓子花研磨而成,再添加了柑橘汁水混合而成,让人闻上去像是柑橘香料。鼓粉表面像是香料,但过多食用,会让人丧失味觉、嗅觉,时间过长更会麻痹神经,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能力。” “更难得的是,鼓粉一旦沾染,便无法再戒掉。像前几日暴乱的百姓,像外面一众被关押起来的人一样,他们都是奔着鼓粉而来,早就察觉不到饥饿感。” “种植鼓子花,研制鼓粉的人绝对不安好心!” 她说的铿锵有力,可信度极高。 慕灵秀显然听进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瑶,声音柔软。 “苏姐姐,你想如何做?” 她像是中了最甜美的毒药一般,近乎痴迷地望着苏瑶,眼神一寸寸描摹着苏瑶的眉眼。 原来七哥看上的女子是这样的。 如此有魅力。 医术超绝,比宫中的太医不知道好上了多少倍。 连神医谷封易这种沽名钓誉之辈,压根儿抵不上苏姐姐半根手指头。 可恨的是,居然连苍蝇鬣狗都看上了苏姐姐,妄想毁掉这般完美善良的人。 在苏家村相见那一刻,她们一见如故。 苏姐姐一眼就看出了她体寒的症状,每当遇到夜寒雨冷之时,止不住地咳嗽发抖。 偏偏在慕灵秀觉得最没有希望的时刻,苏瑶硬生生治好了她的病。 自那以后,她与苏姐姐交谈,越发越觉得投缘。 面对苏瑶的想法,慕灵秀不吝啬地抛出话题。 她想看看苏姐姐如何做? 是选择视而不见,还是选择…… 下一秒,慕灵秀的思绪被一句话打断。 “我想毁掉鼓粉,毁掉所见的那片花田,不能让这种东西传播出去。” 苏瑶无比笃定。 鼓粉的出世显然不是一件好事,谋取大量利润的从来是官僚商人,而不是平民百姓。 受苦受难更多的是底层人,与几日前所见的平民百姓一样。 他们无非是误食了鼓粉,或者是在明品阁就餐时,吃了掺杂鼓粉的食物。 又或者是受到了鼓吹,食欲不振,从某些地方得知鼓粉的作用,得到了这种下场。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足以让人怜悯。 苏瑶从不悲天怜人,却对生命最为虔诚。 “无论是一人,还是十人,甚至百人、千人、万人,千千万人,就像是一只蚂蚁也有生存的权利。与其说怜悯,不如说我怜惜每一条生命。” “毁掉鼓粉,毁掉种植鼓粉的那片花田,无疑会得到郭知府身后人巨大的针对。” 慕灵秀眨眨眼,“苏姐姐看出来了?” 郭知府的一举一动过于明显。 狐狸伪装得太好,演技再厉害,也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刻。 当提及鼓粉一事时,郭知府神情之中的异样不似作假,甚至愿意为了隐瞒,硬生生看着自己亲儿子受伤,不惜大义灭亲。 既想保全郭景风,又想隐瞒鼓粉,隐瞒身后人的命令。 慕国,没有表面那么安全。 慕灵秀沉思,七哥落难于江州一事,或许是为了调查某种事情。 边疆传来的消息,让人不由得心头发紧。 她道:“苏姐姐说什么,我做什么。这件事情上,我支持你。” 第461章送过去 慕灵秀拿着两个布袋,左手一个,右手一个。 “这里面装的是鼓粉的原料吗?” 苏瑶点头,“一个袋子里装的是鼓子花,另一个装的研制而出的鼓粉,我试验过,研磨鼓子花,碾碎成粉末状,药效和明品阁售卖的鼓粉别无二样,只是缺少了柑橘味。” 慕灵秀哦了一声,似懂非懂。 她不明药理,对苏瑶信任丝毫未减,反倒是经过这么一聊,又上升了几分。 苏瑶指着布袋,解释道:“布袋里面的东西可当做罪证。你千万别食用,一旦沾染上,会对人体产生极大的伤害。” “另外,我被绑架到郊外。那座宅院牌匾写的是郭府,说不定郭知府早就暗地里出售过一段时间,起码,我双眼所见的那片花海,没个一年半载是种植不出来的。” “等今日的事情结束,我会去郊外烧毁花海。” 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小药包里拿出白瓷药瓶,递了过去。 “你把这个随时带在身上,如果误食鼓粉,可以吃一颗,能够完全消除鼓粉带来的影响。” 瓷瓶里面的东西是苏瑶在空间精心调制的解药。 苏瑶之前的猜测全然成真,只要确认鼓粉是由鼓子花研制而成,了解自身所携带的毒性。 她就能够解除鼓粉所带来的威胁,但对身体的损伤是无法逆转的。 慕灵秀摩挲着瓷瓶,嘴角绽放出了一个笑容。 “好,苏姐姐你放心,这件事,我决不食言,说会给你一个交代,就必定会给。” 谁都能受委屈,唯独苏姐姐不能受委屈。 她认真道:“等唐越收集证据回来,就是郭辖的死期。” 算计她也罢了。 她堂堂公主,在宫中什么没见过,那些想往上爬的宫女太监哪个不是费尽心思巴结她。 但像郭辖这种连吃带拿的,还是第一人。 刚入中州时,费尽心思让郭景风假意出面相救。 现在差点殃及池鱼,祸害到苏姐姐身上。 苏瑶拉着她坐下,心中隐隐带着一丝担忧。 隐隐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甚至,唐越都出现在中州。 对锦衣卫,苏瑶不熟,但看到下至寻常百姓,上到郭辖、郭景风都惧怕,唐越一定不简单。 “不急,等排查的人回来,再商讨此事。” 苏瑶坐下,抿了口茶,事情过于仓促,她带回郭景风时,记得在郊外抓捕了两人。 “慕妹妹,除去明品阁掌柜老泊外,我还带回来两人。这两人你送去给唐指挥使,兴许和他在城门口抓到的人有关系。” 两人看似和蔼,实际上穷凶恶极之徒,哪位正经的商人和随从会随身携带刀具? 她摸过了大刀,分明是开过刃,而不是吓唬人的东西。 慕灵秀应了一声,站起身打开了门。 顺公公恭敬地站在门外,“灵秀公主,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她目光一扫,郭景风在不远处。 他趴在地上,没有任何动静,外露的脸隐约带着青紫的痕迹,似乎是晕了过去。 慕灵秀收回视线,她手中拿着两个布袋,递给了顺公公,吩咐道:“把这两个布袋送到唐越那里去,就说鼓粉的事有线索。另外,除却明品阁那两人,其他抓捕到的人,你都给他送过去。” 顺公公没说话,小幅度地指了指郭景风。 慕灵秀:“也送过去,看着晦气。” …… 唐越办事效率很快。 他捏着纸张,上面全是郭景风诉说的话。 说与他合作的人是一名大夫,在中州开了一家医馆。 于是,唐越带着一群锦衣卫闯进了郭景风所说的那家医馆,随手掳走了郭辖,让他做个见证。 若是郭景风说的话是假的,那么别怪他刀下无情。 兵不见血,怎能镇住心怀不轨之人? 郭辖一路中沉默不说话,他被夹杂在一众锦衣卫之中,面不改色。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 唐越深深看了他一眼,径直去医馆把人揪了出来,在询问其名字与郭景风口证对上后,大手一挥,直接把人带走。 他探查迅速,半个时辰就去了好几个地方。 跟随在身旁的锦衣卫精神奕奕,一点不见疲惫之色。 郭辖瞧见了,心中暗道:早知七王爷培养了一只忠心耿耿的恶犬,如今一见,倒与传闻中所差无几。 一群锦衣卫听其指挥,一点叛逆之心都无。 期间,若是有谈不拢的事。 唐越红袍身上披,长刀一亮,直接吓得不少人屁滚尿流,事情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 全都是一群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郭辖面无表情看着。 废物是废物,但总归有点用处,为自己儿子牺牲,也算是物尽其用。 就是老泊两人,等事后得尽快处置了! 两个下人都快蹦跶到他的头上,背主之事倒是做的畅快。 锦衣卫行动风风火火,唐越按照纸上诉说的地方一一去了一趟,等证据搜集得差不多时。 顺公公才带着人抵达。 他跑出了一身薄汗,身后带着四个小太监,共同扶着两个人。 两人,一人肥头大耳,一人尖嘴猴腮,一胖一瘦,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顺公公轻咳一声,尖着嗓子道:“唐指挥使,这两人是公主拜托我给你送来的,说是和城外你抓捕的人同伙有关系。” “另外,这两个东西十分正规,公主让你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干干净净。” 他递过两个布袋,夹杂着一张信。 “公主,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架子。” 唐越似笑非笑,语气冰寒,他扯过信,指尖微微蹭了两下,旋即打开。 一目十行,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他看完后,严谨不少,收起纸张,先后打开了两个布袋。 隐隐约约的清淡花香飘了出来。 他伸手进去,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捏,染了紫红色的花汁,随后又放进另一个布袋中。 整个手掌沾了白色的粉末。 无色无味的粉末让唐越整个人警觉起来,像只敏锐的耳鼠,竖起了尖尖的耳朵。 “鼓粉?” 两个字,瞬间让郭辖转过了头,他眯着眼,一眼看到了唐越指腹沾染的粉末。 第462章搜查出来 鼓粉的制作渠道只有他知道。 其次就是景风。 一向都是景风在处理鼓粉的事情,他绝对不可能泄露。 这布袋中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顺公公:“正是鼓粉,唐指挥使,这件事交给你了。线索你让锦衣卫回报给公主即可。” 唐越没再说话,揣好布袋和白纸,带了大部分锦衣卫离开。 他留下了两名锦衣卫跟随在郭辖的身后,下达最后的命令。 “这件事我会完美解决。” 郭辖看到逐渐远去的背影。 他们离开的方向,似乎是朝着明品阁而去? 一旦产生这个想法,郭辖的脊背似乎蹿上了一股寒流。 事情被泄露了? 不,不对,景风被抓的地方,只是自己修建的一座别院,不远处的花田是最初种植的。 更多的花田不在那个位置! 可锦衣卫的威名在外,从未有所遗漏。 郭辖心慌了! 顺公公转过头,冲着两位锦衣卫说了几句话。 他像是刚发现郭辖一般,露出一抹讽刺的笑,阴阳怪气道:“郭知府,不巧。咱家没注意到你跟随着唐指挥使一起办事。” “公主命令咱家把你带回府,说是有事要询问你。” 郭辖哪有质问的权利,他浑浊的眼珠转动。 大事不妙。 他做事万分小心,该清扫的尾巴都扫除了。 不可能露出马脚,这肯定是有人出主意在诈他跳出来! 顺公公说了好几句难听的话。 郭辖保持微笑,跟随而去。 他不相信灵秀公主会抓住什么把柄,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锦衣卫的突然到来。 以及,众人口中所说的苏乡君。 这位女子从一开始的默默无闻,到现在彻底进入他的视野中,只需一个照面。 景风手段不差,学过一段时间的武功身法,居然会栽在一名女子的手中,定然是用了阴损的招式。 郭辖坚定了这个想法,心中闪过无数个计谋。 不急。 至少现在不用着急。 什么时候都可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一个小小的乡君。 旁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乡君的位置是七王爷亲自为这村姑向天子讨封的赏赐。 …… 夜幕拉开,黑夜暗沉,一寸寸侵蚀明亮的天空,换下来一轮弯月。 寂静的冬罕见地引来了月亮,月光的光辉洒满大地。 往日繁华的街道似乎冷清了不少。 摆摊小贩仍然在吆喝。 郭辖从人群中而过,不过多时,公主所住的府邸近在咫尺。 不知为何,硬生生给了他一种硬闯龙潭虎穴的既视感,仿佛进去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郭辖脚步略略一顿。 顺公公夹着嗓音,极其不耐烦道:“郭大人,请。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再推迟下去,公主要大发雷霆了。” 他们一路走了半个时辰。 不知道郭辖究竟在拖延些什么,迟迟不走。 郭辖歉意笑道:“顺公公,兴许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走路多了,身体疲乏不少,腿脚不便,多加见谅。” 顺公公暗自呸了一口。 见谅,见什么谅。 说到底,事情没个着落。 郭公子惹谁不好,偏偏惹了公主心尖尖上的人,不纯粹找死吗? 鼓粉的事究竟是谁搞出来的,顺公公不好说。 但郭景风不死也要舍掉半条命,是斩钉截铁的事实。 郭辖这个老狐狸,试图拖延时间。 估计是想等唐大人回来的消息。 顺公公可不会任由他拖延时间,直接领着人到了公主面前。 慕灵秀在长亭回廊上,手中捧着袖炉,脖颈处围着毛茸茸的白色狐狸毛。 另一只手提着四角灯笼,身侧站着的是苏瑶。 她面上笑意盈盈,粉唇吐出关心的话来,“苏姐姐,这段时间冷,你握着袖炉暖暖手。” 慕灵秀递过袖炉,触碰到苏瑶的指尖,感觉冷得像是一块坚冰。 她想传递温度过去,干脆握着苏瑶的手,宽慰道: “姐姐,别担忧。此事莫急,用不着你亲自来处理,我已经吩咐下去,让唐越到郊外烧毁花海,必定不让鼓粉散播出去。” “我不急。”苏瑶摇头。 她心中想的另有他事,一来,在中州补给停留的时间太长,二来,说不定种植鼓子花的花田,不止这么一片。 “明日我会先去客栈给钱老、柳夫人他们治病,病情耽搁久了对身体不好。” “苏姐姐,你真是心地善良。” 谈话间,身边的侍女福了福身,低头小声通报。 “公主,苏乡君,顺公公回来了。” “人带来了吗?”慕灵秀问。 “带来了。” “退下吧。”慕灵秀挥了挥手,冲着苏瑶笑道:“苏姐姐,待会儿给你看个好东西,你肯定会解气。” 她模样雀跃,拉着苏瑶往前走,很快抵达了厅堂。 慕灵秀从中州州府回来之后,在厅堂摆弄了好几个上好的座椅,每一把都用的是价值连城的木料,带着淡淡的檀香。 慕灵秀坐主位,苏瑶坐在副位。 左边下方的位置坐着鼻青脸肿的郭景风,他被扣押在府中当做人质。 慕灵秀不让他离开。 郭景风身上的伤口久久未曾医治,脸上、身上隐隐作痛。 今日前来诊断的大夫都被他发疯骂走了。 慕灵秀干脆下了命令,让他自己躺着痊愈,途中郭景风晕了一段时间,醒来后径直被抬着送往厅堂。 郭景风甚至不敢抬头看慕灵秀,他低头咬紧牙关,隐藏所有的表情。 等他伤好了,两条腿彻底痊愈,一定要让两人好看! 女人!凭什么是两个女人高高踩在他的头顶! 他不服! 顺公公先走进来,紧跟其后的是郭辖。 郭辖两侧站着高大的锦衣卫,一袭红袍分外夺目,在月光下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两人是唐越派来监视郭辖,不让他逃走用的。 顺公公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上前一步,行了个礼,“公主,人已经带到了。” 没等郭辖说话。 慕灵秀先发制人,质问道:“郭知府,你可知我派人去查询,查询出来什么?” 她扔了一包鼓粉在地上。 “这是从州府中搜查出来的。” 第463章 烧毁 州府到公主府的距离不远。 对于郭辖来说,走过去半炷香时间不到,坐马车更快。 他盯着地面上的一包黄纸,表情变化莫测,随后恢复了正常。 郭辖弯腰捡起来,“公主,此物从州府何处搜查出来?等我回去,定要好好彻查一番,以免让州府之中混入了奸细。” 慕灵秀轻飘飘道:“郭知府好胆,即便如此都不承认吗?” 郭辖装傻不语。 “既然这样,那便等唐越唐指挥使回来,他一定会带来好消息。” 等待的时间漫长。 每一口从鼻腔中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粘稠冰冷。 郭辖久久地坐在一旁沉默,他身边是郭景风。 郭景风微微摇头,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目光凝聚在两人身上,彻底闭了嘴。 他无声地对了对口型,像是在提醒。 郭辖不以为然。 既然没有证据,又何须害怕。 再说了,鼓粉的机密,只有他知道,甚至连种植原材料的地方,他都分了好几个不同的地方种植。 研磨鼓粉的大夫是他的人,没有理由会背叛。 郭辖充满信心,没在意郭景风的唇语。 他过于谨慎,地方藏得严实,相信不会出事。 * 慕灵秀状若无人地同苏瑶说着悄悄话。 她俯身过去,轻声在苏瑶的耳畔呢喃:“苏姐姐,你放心,快要出结果了。” 很快,唐越会按照她信纸上说的内容,烧毁那些花田,圆满苏姐姐的心愿。 “无碍,这件事,我自己可以处理。” 苏瑶道。 知晓鼓子花的生长习性,就可以得知鼔子花一般种植在什么地方。 中洲地貌广阔,属于平原地带,气候适宜,是种植鼓子花的好地带。 如果没有达到目的,她可以自己找到,不过现在唯一注重的点,是在这之前,把钱鄂和柳秀烟治好。 苏瑶答应了江知府的事情,他绝不食言。 仿佛等了很久。 久到苏瑶无聊到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摊开在案桌上,夹在指缝玩了起来。 慕灵秀见状,好奇地凑过来,用指尖戳戳银针,在征求苏瑶同意后,小心翼翼抽出几根放在掌心把玩,用指腹滚动针身。 直到杂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顺公公尖锐的嗓音响起,“是唐大人!唐大人回来了!” 他随时关注着场面,眼见着气氛逐渐沉闷起来,一嗓子,顿时让所有人精神起来。 没等慕灵秀站起来。 鲜红色的衣袍十分醒目,远远就看见唐越挺直的身影,身后跟随着好几人。 一大片红色从远处扑面而来。 苏瑶嗅觉灵敏,几乎能闻见火焰卷席而来的淡淡焦味。 唐越上前几步,朝着慕灵秀、苏瑶两人行礼。 “公主,事情已经调查清楚。” “目前郊外与鼔子花相似的花田全都捣毁。” “所有与其相关的人全都抓捕,关押进宅院之中。” 听唐越汇报的其他锦衣卫默默低头,不敢多说几句。 能不捣毁吗? 就冲着唐指挥使这冲上去就一把火烧光的劲儿。 那些与其相似的花田,只剩下充满灰烬的焦土。 第464章来了好多难民 提刀而去的唐指挥使那可是谁都不敢惹的存在! 冷血无情,谁来都不好使。 除非七爷在…… 唐越从怀中掏出包裹好的白色绢帕,面无表情递了上去。 “这是证据。” 慕灵秀与他对视一眼,露出甜美的笑,拆开了绢帕。 是一捧火烧的黑色焦土,像是炭烤过后的烟熏味,刺鼻又难闻。 苏瑶:…… 证据就是一捧焦土么? 她以为慕灵秀会生气。 没想到慕灵秀不仅没气,反而夸赞了唐越,“不愧是唐大人,做事效率。” “不知道唐大人一共烧毁了多少花田?” 唐越冷冰冰答:“十三处花田。” “郊外两处,城南三处,城北四处,附近的村庄零零散散找出来四处。” “这十三处鼓子花,已经按照公主的旨意,尽数烧毁。花田附近有看守的医师,他们自称是为郭知府做事,语气激愤,大有嚣张跋扈之意。我便做主,尽数都抓了过来。” 郭辖脊背被冷汗打湿,夜晚的寒风一吹,浑身凉透。 他做的隐蔽,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就连种子都是悄悄派人运输到中州,花了大价钱圈禁了这一片土地。 消息到底是怎么透露的? 慕灵秀笑了,她声音本就甜美软糯,如今笑起来像是细雪一般,密密麻麻让人心底发凉。 “郭知府,你听听。”她咬重道:“‘为郭知府办事’,这群医师都亲口交代了,你先前还说不承认呢。” “公主说笑了。”郭辖稳重道:“说不定是某些小人陷害,毕竟中州这么大的州府,有奸细混进来属实正常。” 他主打咬死不承认。 即便证据确凿,这群人也没有任何权利扣押他。 一旦他出事,上面的人不会坐视不管。 稳住,只要稳住,还能有挽救回来的机会。 慕灵秀哪能给他机会,直接让唐越把医师带上来。 随后,十几名医师缩着脖子,像鹁鸽一样抖着身子上来,特别是看到唐越的那一瞬,更是吓得六神无主,魂不守舍。 医师们神情萎靡,面部无任何伤痕,一个接着一个紧紧贴着,呈现倒梯子形状。 一共十二名医师,站在前面的三名医师迎面撞上郭辖,瞬间不肯移动,就差直接冲到郭辖的面前。 “大人!” “郭大人!”一位发现郭辖的医师不依不饶喊着,完全没发现郭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郭大人,你得救救我们啊!我们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事,怎么现在把我们抓起来了?难道是我们做的还不够好吗?” 这群蠢货! 郭辖暗自怒骂。 郭景风瘫了双腿,面对这种场景,这才真正清醒过来。 原来慕灵秀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他! 他浑浊的脑子瞬间清空,艰难地转动起来。 调动锦衣卫,那不是公主应有的权利。 锦衣卫授命于天子。 难不成…… 郭景风想到的,郭辖自然能想到,甚至想得更多。 唐越提刀,“说吧,你是怎么替郭大人办事的?” 郭大人三个字咬字很清楚,讽刺意味很强。 他目光敏锐,像是一头锁定猎物的头狼,罕见地露出一个略带血腥的微笑。 “你说是吧,郭大人?” 郭辖总觉得,要是他老实交代了一切,下一秒唐越就能冲到他面前,一刀劈来,满目鲜红色。 医师声音颤抖,带着微弱的哭腔道:“不是我做的,是郭大人让我们驻守在花田,研磨鼓粉!” “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唐越唇线平直,手起刀落,又恢复了先前冰冷模样。 鲜红色的血液洒了一地。 收回刀鞘的刀刃闪烁着寒光,滴血不沾。 骨碌碌的头颅滚动到郭辖的脚边。 像是恐吓般,唐越向前走了几步,压迫感极强。 苍白迤逦的面容宛若恶鬼般,吓得其他医师连连退后几步。 郭辖道:“放肆!唐指挥使,你如此大胆,当着灵秀公主的面杀人,这是拂了公主的脸面。” 唐越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那也得看看是谁真正拂了公主脸面。” “说了得死,不说更得死。郭知府,不如老老实实交代一切。” 这句话是真心话。 千钧一发之际。 府中下人一阵纷乱。 府外有人高喊:“难民,城外来了好多难民!” 难民? 苏瑶眉头狠狠一皱,想起了前几日夜探州府中得知的消息。 边疆的事态已经难受到这种地步了吗? 难民居然这么快就到了中州。 以她得手的地图而言,加上周围人对各州的描述,边疆处于淮州东面,抵达中州得南下穿过益州、梁州,向西行驶,没有至少一个月的路程,是没办法抵达的。 郭辖道:“中州乱起来了,你确定还要把本官扣留在这里?” 他有恃无恐的模样,仿佛早就知晓此事。 “灵秀公主,中州一旦动乱,若是没有我这个知府坐镇,你想让偌大的中州任由这些难民在城外游荡?事情传到天子耳边,你我二人恐都讨不了好。” 慕灵秀沉默。 府外是逃奔而来的难民,府内是为苏姐姐出气。 这两样如何选择? 就在此时,苏瑶摇了摇头,默默拉住了她的手,“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府外的情况如何,没人知道,得亲眼见证。 漆黑的夜幕下,府内府外灯火通明,下人们手中提着红色圆灯笼,站在门口探望着。 苏瑶、慕灵秀的身影出现时,下人们纷纷退让。 府外街道一眼望去站了不少人,都是被那一声高喊惊出来的。 不多时,远处飘来一大片火点,夹杂着浓重的脚步声。 巡视的官兵们举着火把走近,训练有素地停留在府邸门口。 “郭知府,城门外不远处有百来人的难民逐渐靠近!看方向似乎是从梁州的方向逃难而来的。” 郭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府门口,他叫来两名官兵搀扶着郭景风,歉意一笑,“公主,唐大人,失陪,我得先回州府处理难民。” 难民一出,就像是免死金牌一样。 跟随出来的顺公公眼睁睁看着郭辖带领着官兵离开。 公主,就这样把人给放了? 顺公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瑶拉着慕灵秀的手,继续走,一路走向城门,所幸城门离得不远,没走一会儿就到了。 看守的官兵笔直地站在城门下。 苏瑶目光一扫,没有看到郭辖一众人的身影。 她心中有了主意。 果真,处理难民是假,脱身才是真。 身旁的慕灵秀掏出令牌,径直走向城楼。 一众人乌泱泱的跟了上去。 顺公公、唐越、锦衣卫们,足足有二十来人。 看守的官兵看到那身红色长袍早就吓得不敢动弹,哪敢阻拦,连令牌都不用看,直接把人放行了。 城楼驻守的官兵空荡荡,徒留着几团明亮的烽火照亮四周。 苏瑶能远远看到,一群小黑点逐渐朝着中州而来。 寒冬严冷,中州下雪是常态,鲜少有大雪。 驻留的锦衣卫感受到砸在脸上的冰凉触感。 偏偏在这个时刻,下雪了 他听到身旁的同僚说道: “下雪了,是大雪。” 远处的小黑点走走停停。 城门始终没开密集的小黑点在严冬的冷风下大雪中,越来越稀少。 苏瑶道:“我要下去。” 慕灵秀侧眸,认真道:“真要下去?” 她懂苏瑶的想法,下去无外乎是救助这些难民。 “苏姐姐,现在下去,我们没这么多人手,听官兵说,这起码有上百人。” “更何况,这些难民饥饿寒冷,夜色难掩,我们没这么多食物、药物。” 慕灵秀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苏瑶,她像是执意要听到一个答案。不依不饶。 “我有。” 寒风吹过衣袂,传来猎猎的声响,回应慕灵秀的是斩钉截铁的声音。 “不能见死不救,哪怕我已经尽力。” 她曾见证过生命在眼前流逝的感觉,才知道生命的来之不易。 救助这些人,又何尝不是救助她自己? 慕灵秀的眼睛瞬间明亮,像是夜空最闪亮的星。 她的想法与苏瑶不谋而合。 生为皇室,又怎能不体恤百姓,珍爱百姓。 哪怕是难民,在慕国的土地上,这群人始终是慕国的百姓。 第465章被抛弃了吗 寒风,大雪。 肆意的大风吹过空气,产生响动的破空声,像是死神降临时,不断收割生命的声音。 难民人头攒动,艰难地行走着。 中州外的泥土坚实,踩上去没有梁州松软的感觉。 每个人脸上充斥着麻木警惕。 “还有多久?”有人在问,“中州快到了吗?” 苍老的声音回答。 是一个蓄着雪白胡须的老者,他的声音暗哑,像是许久没有喝过水,每说一句话,嗓子干涩难捱。 像是机械齿轮摩擦中产生的音响。 “大家坚持住!到了中州,我们就能吃到粮食,穿上御寒的衣服!那些战乱的疼痛会远离我们!” “这里不是淮州边疆,不是洛南城!那些蛊巫找不到我们!” “是啊,我们快到了。” 一行人中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罕见有青年壮汉和年轻妇孺。 大部分的人浑身上下脏乱地像是在泥巴地里翻滚了好几圈一般,落魄难堪。 可率先倒下的是老者。 一道微弱如小猫般的幼童女音响起。 “哥哥,快来!老伯伯坚持不住了!” 跟在女孩身后的少年咳嗽着,他走一步喘着气,每一口气都像是在透支生命一般。 少年身板消瘦,竭力把刚刚说话的老者扶起,他艰难地直起身,往前走着。 他挥了挥手,没让跟随在身后的人停下。 “向前走,不要停。中州城就在前方。” 简简单单一句话,足以让剩下的难民振奋起来。 踩着坚硬的土地,迎着逐渐下大的雪花,一众经历颠沛流离,灰头土脸地朝着所认定的方向走去。 少年费力扶着老者,另一只手牵着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声线温柔喊道: “小乖你也往前走吧。” 说罢,他猛烈咳嗽起来,仿佛连肺都要咳吐出来一般。 名叫小乖的小女孩面容粗糙,像是常年在风雪的城镇生活着,脸上带着两团高原红。 她摇摇头,“哥哥,我要陪着你,我要陪着老伯伯。” 少年轻轻叹了口气。 老者在搀扶中悠悠转醒,步履蹒跚的走了几步。 他目光浑浊,才反应过来。 自己被少年扶着。 “赵廷,发生什么事了?”他希翼地看着,“大家伙都抵达中州城了吗?” 赵廷摇摇头,“成老,中州城就在前面,我们再走半个时辰就到了。” “我刚刚这是怎么了?” 成老甩了甩头,松开了赵廷搀扶的手,踉跄地向前走了几步。,差点脚底打滑,摔了过去。 赵廷连忙上前扶着他,回答道:“你太疲惫晕过去了。” 成老没说话。 他幽幽地看着前方,“孩子,往前走吧,前面是中州,再往前是天子所在的京城,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是战火不会蔓延到的地方。只要抵达中州,你们今后会过上好日子,不会再经历半夜敌袭,眼睁睁看着亲人逐渐离世……” 赵廷没说话,默默搀扶着成老一起走。 自从一个月前,宸王抵达后,洛南城的日子逐渐好过起来。 那些嚣张的敌军在听到宸王名声的一瞬间,一个个鸦雀无声,不敢调戏。 谁知道荆国居然请动了一百来名巫坐镇! 要知道生活在洛南城的人都对巫深恶痛绝。 起初,两国开战的原因是因为一名巫! 身位女性的巫在荆国身份不菲,能力出众,离开荆国之后的第一站,便是处于淮州边疆的洛南城。 十年前,洛南城民风朴素,沙尘漫天,很少见到绿株。 这位巫带来了一棵罕见的树。 随后便留下树木,失踪在洛南城,从此再也没见过她的身影。 起初,洛南城的人们以为她离开了,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曾经关系一般的荆国居民几次三番地来到洛南城打听消息,被城主驱赶了出去。 在荆国居民打听到巫的消息后,连忙上报。 至此,战争拉开帷幕,像是一个等待引爆的导火线。 洛南城从此生活在水生活热之中。 赵廷也是那时成为的孤儿。 好在,几年前,他收养了一个孤女为妹妹,停滞的生活才开始流转。 谁知道,好景不长。 一百名巫在一次战役中齐齐出动,发起猛烈的进攻。 宸王出征,下落不明。 随后灾难接憧而来,洛南城驻守的士兵齐齐感染了瘟疫,才知道洛南城身后的水源不知道何时被污染。 水源浸泡了上百具尸体,漂浮在水面上,吓得后来勘察的人屁滚尿流。 这些尸体,有的是看守的人,有的是荆国的探子,齐刷刷地泡着,面目全非,腐烂了好几天的时间。 洛南城哪怕有老将军坐镇,也无济于事。 宸王消失前所说,后面还有一大批支援的物资。 老将军苦苦支撑,物资迟迟未到。 洛南城被攻破了。 荆国大捷! 老将军艰难守在洛南城,在攻破前几日时间,他们被游副将塞了好几包吃食,说是让他们前去内陆逃难。 如果不是游雪游副。 说不定他们这群人早就不在人世了。 一路上,赵廷感受到了被歧视,被排挤,被看不起,甚至被当做狗一样驱赶。 每经过一座村庄、城镇,迎接他们的不是救济,而是棍棒与驱赶。 那些感染瘟疫的人,早就死在了路途中…… 淮州逐步沦陷。 宸王失踪后的淮州,像是没有了主心骨一般,淮州知府早就六神无主,率先逃难去了,投靠到了梁州。 梁州知府不让他们进去,甚至官兵拿石头砸他们。 逃难的短短时间,他们靠着残存的食物艰苦过活,直到曙光就在眼前! 赵廷扶着人往前走。 成老没在说话,省着力气,他嘴唇青紫,花白的胡须在寒风中抖擞着。 直到这群衣衫褴褛的难民来到中州城外,看到高大巍峨的城墙,内心的第一反应是深深的自卑,以及苍凉。 中州太过庞大,与洛南城的小城墙相比,高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苍凉的是,城门关闭,迟迟未开。 看不到驻守的半点火光。 赵廷想:他们这又是被放弃了吗? 他扶着老者默默蹲在墙角边。 已经有人受不了,抱头痛哭。 “中州到了!” “不是说中州是大州府吗,为什么城门未开?” “娘,我好饿呀。” 人群发生了骚乱,质疑声,痛哭声,孩童微弱的叫饿声混杂在一起,形成悲凉的景观。 赵廷心中产生了无尽的荒凉,一路以来,他早就看透了。 没有人肯接纳他们,只是因为一群人身上可能携带着瘟疫…… 可那些因瘟疫而死的人,已经被一把火烧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