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霜染红枫》 第1章 师尊拐了个“童养媳”？ 向晚山山脚有一处破庙，这儿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屋檐间满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空气都是灰尘的味道。 “师尊，这里很脏，您站在后面吧，我来开路。” 韩述憋了一眼自己师尊白的几乎反光的袍子，不是很理解他老人家为什么要跟过来。 “鹬览”是七大门派的总称，已经存在了上千年，早几百年混入了人类社会，就建在人流量最多的地方。而除了门派里的人，没人知道有这个地方的存在。 为什么捏？当然是因为“术”门派的最强长老郸引以自身为引，创了个能把整个山巅罩住的结界，每年都有弟子定期巡逻修补，结界不破，当然不会被外人发现啦。他们也不会被人说是神经病啊。 韩述觉得这里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山上没有WLAN。这让他这个生在现代的00后怎么活？！ 一个怀揣着能够“与世隔绝”的梦想的小男孩就这么碎掉了。 近几天鹬览百年一次的“招生大会”要开始了，各个门派都在清理自家领地，以防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其实留下不好的印象也没关系，毕竟出了鹬览的人都会被清除记忆。 ( ˉ???ˉ?? ) 向晚山顾名思义，就是雪莲峰向着晚霞的那座山。 这里是靠人间最近的峰，原本该由“术”一派掌管，而雪莲山主“灵”。 至于为什么要把雪莲山安置到这…… 因为这是从直线距离到各个门派最近的地方，恰巧“灵”是后勤部，更方便支援（俗称跑腿） 他们峰主对此却不亦说乎，整日东跑跑西跑跑。美其名曰是警惕外来入侵，保护鹬览安危。 按峰主的话来说就是，“我身为后勤部管理者，如果连我都不主动背负起宗门的重任，入土后我也没脸见老祖宗了。” 韩述以前曾傻了吧唧的被这正义凛然的发言震慑，于是一时冲动选择来到雪莲峰拜煖冥霜为师。 然后他想起后勤部不需要背负“宗门”重任。 神仙不会入土，死了就只是烟消云散。 以及，他们峰主自己就是自己的老祖宗。 艹！ 煖冥霜根本就是个gai溜子，哪有热闹往哪去。还由爱穿一身白袍子，半散着头发。 不像个师尊，像个招摇过市的骗子。 当然，他们峰主还是很有实力的。 当然，仅限特定时间特定地点。 比如现在。 “不行，这地方很久没人了，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邪祟，你到我后面去。” 煖冥霜一挥衣袖，走到韩述面前，道，“跟好我。” 看看！多贴心！多有责任心！多么关心徒弟！多么……哎哎！大佬你确定自己一身白衣服进去没问题吗！？ 等他感叹完，煖冥霜再次站在门口挥了挥手，嘴里说着他听不太懂的话。 啧啧，不愧是全能大佬，这是在做什么法？我怎么看不懂…… 好孩子韩述理所应当的以为是自己上课没注意漏过了这一节，正准备请教。 “师尊，这是什么法？……术。” 只见“全能大佬”不知从哪变出了一套黑袍子，袍子从天而降，草草罩住了他自己。 煖冥霜:嘿嘿，好久没进过这种小破地儿了，有点想念，有点激动，里面会不会有可爱的小老鼠呢？…韩述那傻孩子嘀咕啥呢？ 煖冥霜:“述，你刚说啥？” “……” “没什么师尊，我可能抽风了，咱进去吧。” 煖冥霜撇了撇嘴，“哦。” 你哦个屁啊！ “师尊，要把这些都收拾走吗？” 韩述指着地上破旧的纸壳布料问他。 “废话……等等，这里有人住？” “怎么可能，这都荒废多久了。” 被外面竹林绿叶完全遮挡，甚至新弟子打扫时完全没注意到这里。几百年了，不对有几千年了吧？这破地方能有谁住？况且，哪个人进了鹬览还得住这种破地？韩述宁愿睡外面大街上也不住这啊好吗！ “也不一定。”煖冥霜指着屋里的某处角落，“你看那儿。” 韩述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 “什么啊？” 他夜间视力没煖冥霜好，得凑近了才能看见东西。 韩述就走过去，半蹲在那角落前，接着他手里蹿出了一段小火苗。 “这是……” “死人的骨头——~~” 一个人突然贴在他耳旁轻声说道，那气息扫过他脸旁，韩述的毛立马就吓立了。 “妈呀！！！！！” “哎哎，耳朵，耳朵要聋了。” 煖冥霜捂着自己的左耳，很没歉意的笑着，“不好意思啊，只是想吓吓你，就是没想到你反应还那么大。” 煖冥霜不自觉皱了皱眉，“这可不是好习惯。以前吓的次数还不够还是你最近缺乏锻炼？” 韩述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很害怕看到骨头一类的东西，尤其是人的骨头。小时候和煖冥霜一起下山救人，只是看到一小截人的指骨，他就很是丢脸的被吓哭了。 在那之后，煖冥霜就开始有意用骨头吓他。虽然每次都会被吓得半死，但韩述一直很配合。 他知道煖冥霜这是为了什么。 身为修行之人（至少外面的人是这么编的）如果对骨头这么恐惧，以后出个什么意外，再来个仙魔大战，骨头血肉满天飞，像他这样心理素质不行的很容易就会被搞死的啦。 从他来到鹬览到现在，煖冥霜一直在尽力吓他（帮他锻炼心理素质）刚开始连动物骨头都能把他吓哭，现在总归是好点了。 至少猝不及防看到骨头不会被吓哭了。 煖冥霜:欣慰ヾ(???)?~ 韩述说话都开始结巴了，“师，师尊啊……这这，这里真的有人朱煮啊？啊，那辣那这煮的人不得是个杀-人烦啊？” 说着，韩述迅速远离了有骨头的那个角落。 煖冥霜被他逗笑了，“不知道，但你是还挺烦的。” 韩述也因为自己乱七八糟的嘴瓢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嘟囔着“我就是害怕骨头而已嘛”，慢吞吞的把头低下去了。 煖冥霜略过韩述缓缓起身。 他目光落在竹林后的一小块黑影，那儿只有不断呼啸而过的风声。 风平浪静（？） 但黑暗往往就预示着危险。 煖冥霜面上很礼貌的笑着，眼里却是丝毫不掩饰的凌厉，“阁下看了那么久了，不出来打个招呼么？” 韩述窝在靠近煖冥霜的角落，听见这话后他好不容易梳顺的毛顿时又炸了起来，“什么啊？那那有人吗？师尊你别吓我了我真的要被吓死了啊啊啊！！” “别嚎。” “吵死了。”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黑夜里，有人从竹林后走出。 那人一步步向煖冥霜走来。 煖冥霜捻紧指尖，袖口里不易被察觉的细微暗器动了动，那无处不在的“线”就和他的神经一样紧绷着。 然而结局出乎他的意外。 一阵“沙沙”的竹叶声过后，煖冥霜定定的扫视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人。 “……小孩？” 看着面前这个半大不小还瞪着人的小朋友，煖冥霜倏得放松下来。 好险好险，还以为今晚要加班呢。 但他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这年头谁还不会个障眼法？ 于是乎煖冥霜决定随遇而安，他半蹲下来和这个小孩套近乎，指尖却没松过。 “小朋友？你是谁家的呀？怎么在这？是迷路了吗？你刚才一直在外面看着我们做什么？” “小朋友”冷哼，“你站在我家门口，问我看着你们做什么？” 韩述:我焯不是吧怎么真的有人把这破地当家啊啊啊，里面还有人骨他不害怕的吗！！？ 煖冥霜感觉这是自己平生最温柔的声音了，他尽量不那么冒犯的说，“小朋友长得真可爱，怎么住在这呢……要跟我回去吗？” 好的脱离了轨道，煖冥霜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si颜控，这小孩长得可真好看，完美戳中了他的心巴。虽然这话更多只是他一时兴起，不过如果真的能把这个小朋友带回去，他以后可就后继有人了。练剑干什么的时候还可以看着这张脸，未来可期！有这张脸让他干什么他都能成功的好吗！ 只要这人不是什么地方的卧底或者别的东西…… 这边煖冥霜想入非非，那边却毫不领情。 小孩一巴掌拍开他想靠近自己的手，冷冰冰的说，“把你的脏手拿开，别碰我。” 哇，好拽，这么小的小孩怎么敢的嘛，怕是没经历过社会苦楚哦。 一句话总结:欠教育。 煖冥霜暗戳戳的想，脸上却还是那副温柔至极又带点蛊惑的模样。 “真的不跟我回去啊？你一个人住这里好可怜的哦，你看这里还会漏雨，吃不饱穿不暖的，想想我都心疼你…” “可怜的小朋友”冷哼一声，丝毫不留情面的说，“说完了吗？说完了滚。” 韩述震惊。 这山里居然真有不认识煖冥霜的人啊，居然还敢这么和他说话。要知道上一个让煖冥霜滚的人现在…… 现在…… 其实现在也没怎么样，只是每天苦力做的想死，然后有空就来找韩述哭，然后继续骂煖冥霜。然后煖冥霜笑嘻嘻的给那个人安排更多苦力。 然后哭，然后骂，然后不停做苦力…… 叶汌:确认了，煖冥霜就是冥王上凡呜呜呜 煖冥霜却丝毫没生气，还在试图拐跑这个长得好看但嘴很毒的可怜的小朋友。 “真的不考虑一下么？跟我走了，保你吃好的，穿好的，没人能欺负你，也不用睡破庙。” 在听到“没人能欺负你”时，他动容了一瞬，然后不屑道，“我刚刚听到里面那个废物叫你师尊…果然‘大人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韩述:我不是废物！！！ 小孩看了韩述一眼，很清楚他在想什么。 “哦，废物都不会被动物骨头吓到，你比废物还牛逼。” 韩述:“……”煖冥霜我恨你。 他的好师尊满脸无辜，摊了摊手表示:关我什么事？ “……” 韩述默默把头转到了靠墙的那一面。 煖冥霜的笑意敛了些，“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见过很多‘大人物’吗？还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漂亮小孩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也越发讽刺，“你确实是我见过最能装的人…但很可惜，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他“呸”了一声，“要我卖身做你们的狗，想屁。” “唰——” 刹那间，无数把剑从屋檐落下，尺寸不大，胜在数量多。站在这庙里，是个人都能被扎成骰子。 “可怜的小朋友”按下手里的按钮后飞快逃离了这间破庙，但不过一秒，他就被人从身后制住了。 在闭眼前，他听见了一声叹息。 “……” 雨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他却没有感受到雨的冰凉。抱着他的那双手很暖，身体也是。 …… 后面的事他就记不得了。 …… 韩述:我超太特么刺激了，小小的我差点就被扎成了小小的骰子！话说师尊怎么跟在外面强拐了一个童养媳似的，那小孩真的没问题吗？感觉他以后会很惨为他默哀一秒……哦不，三秒钟。哎师尊等等我！（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哼哧哼哧地跟在师尊后面） 第2章 虚空之眼 “呃……？” 韩述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那个不知道是谁又从何而来的嘴很毒还很拽的差点把他扎成骰子的小孩正躺在煖冥霜的床上，煖冥霜自己则拿了个小板凳坐在床对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的人。 韩述就看着自己家师尊像个神经病一样，时不时伸手捏捏那人的脸，然后点头，然后笑，然后停顿不知在思考什么。 但是韩述没有注意到，他师尊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韩述只从他师尊的表情中看出了大写的两个字:满意 BaBaQ啦，自己在师尊心中的地位岌岌可危，要被一个新来的小屁孩抢走啦！ 不对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以后不用再跟师尊一起东跑跑西跑跑的给人当免费劳动力啦？ 韩述无声的开始进行头脑风暴。 生活又有盼头了起来！ 但他现在没心情想这个。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给师尊（这个不知从哪来的师尊说是可怜的小朋友的小孩）端洗脸水了。 韩述小声开口，“师尊……” 煖冥霜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继续看床上的人。 他沉默了很久才回答韩述。 “先放桌子上，等他醒了自己洗。” 煖冥霜最后一次擦了擦他的脸，声音轻的几乎要听不到，“事不过三，已经给你洗了两次了。” 韩述“……” 怎么办，师尊的行为越来越像是拐了个童养媳回来了。 可这童养媳是个漂亮的小男孩啊呜呜呜 煖冥霜站起来活动活动了身子，紧皱的眉头稍稍放下了点。 他对韩述道，“我昨晚对他用了‘探’。” 韩述应了一声，没有感到奇怪。 “我什么都没看见。” “啊，哦。” 韩述随口应到。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 韩述震惊着喊道，“啥？！！！！” 煖冥霜:无语，徒弟能退货么。 “灵”是七大门派里最强的能力，也是最弱的。如果用的好，天赋强，就能像煖冥霜一样，随心所欲的运用灵力。身边的一切，死的活的，都可以为自己所用。 但“灵”对自身要求极高，其它门派的能力可以靠后天努力，秘籍。再不济也可以让长者过渡，以此达到入门水平。只要废寝忘食的练，就是条闲鱼都能干翻河流。 而“灵”不行。 它只能靠自身能力和你对世间万物的感触。如果你是个屁都感受不到心比天高心思大到能挤进一只大象的人，活该你这辈子都当不成灵者。 简而言之，除非你生来就有灵力和万千诗意，不然哪怕你累死都当不了灵者。 所以“灵”这玩意只能靠运气，还是千分之一的运气。 所以灵者很稀有。 而像煖冥霜这个级别的灵者特别特别稀有，比中彩票还稀有好几倍。 所以煖冥霜是鹬览的“团宠”捏。 （煖冥霜自以为的） “探”指的是灵力其万分之一的用法，即“窥探灵魂”，窥探者可以看到，经历被探者过往的一切，以及预测一点点未来。 跟“探”对应的是“覆”，即“覆灭灵魂”，覆灭者可以抹去被覆者的记忆。这点是基础，大多数雪莲峰弟子都能做得到。 而高阶一点的可以修改被覆者的记忆，目前鹬览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三个人。 煖冥霜，鹬览峰主，何望谟和月漾峰峰主，晏荇。 其实煖冥霜隐隐觉得还有一个人来着，但是几百年前的记忆太模糊，他记不清了。 这也是为什么雪莲峰是外勤的原因，这个能力太常用，且太好用了。 煖冥霜:so？所以每次任务都要让我跟去以防万一但是又不给我加班费？ 煖冥霜你清醒一点你们神仙是没有加班费这种东西的好吗。 当然，“探”和“覆”是有条件的。被使用者必须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读取，如果被对方发现了自己能力，使用者会被双倍反噬。 除非“灵”的能力足够强，可以不用在乎“意识”。 对于强大的灵者而言，“意识”就和“少玩手机对眼睛不好”这句话一样苍白无力。 不过所谓等价交换，灵的使用是有代价的。 看到过去时，被探者受到的伤害，遭遇的攻击等，窥探者会承担其一半的疼痛。 修行一般的人只能看到一星半点，像韩述这种级别也只能勉强看到几个片段。而像煖冥霜那种，只要他想，他就能把那个人看个对穿。 且他只需要承担四分之一的代价，几乎为零。 而预测未来…… 你看到了多少，就会付出三倍的代价。修行低的人还好。（因为根本不能够预测未来）而修行高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栽进去。 所以灵力稍高的人都不会去预测未来——谁也不想走火入魔噶在虚幻空间里。 包括煖冥霜。 因此预测未来在“灵”者里算是一种特殊的禁术，如有必要使用时，还需一个比自身灵力强很多的人坐阵。 好的话说回来，煖冥霜对那个不知名的小孩使用了“探”。 正常情况下煖冥霜眼前会出现无数个在空中漂浮着的气泡，气泡里会闪过那人的过往。 痛苦的，快乐的。 过去的，未来的。 如果是过去发生的“好”的事情，气泡外围就是粉红色，不好的就是红色；未来发生的好的事情是紫色，不好的就是黑色。 窥探者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窥探的部分进入。 煖冥霜读取过很多人的记忆，颜色的数量基本都是正比，或者差不太多。而这个人…… 煖冥霜在他的识海里，只看到了一连串刺眼的红，和无边的黑。 黑的像宇宙的边缘。没有间隙，没有空气，没有人，没有…气泡。 没有边缘。 只是离那里近了一点点，煖冥霜就差点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什么都没有，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和无边无际的压抑，孤独。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精神识海，一时也有些恍然，但煖冥霜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他去看那些红色的气泡，但他发现自己进不去。 煖冥霜深深皱着眉。 这不应该。 哪怕有他进不去的识海，那也应该是灵力比他强很多很多的人。 何望谟的识海他都进得去！ 而这只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小男孩。 奇怪，太奇怪了。 深深的思考过后，煖冥霜想摆烂躺平了。 毕竟这小男孩本来也和他没什么关系嘛，他只是看他长得很可爱而已啦。 只是长得很可爱，只是有点小可怜，只是性格他也觉得很有趣，又恰巧长在他审美上的一个普通小朋友啦，他没必要…… 煖冥霜又试着点了另一个气泡。 好吧。就只是这几点就很有必要啊！他煖冥霜活了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又见到一个合他审美的男人…很有必要好吗！？ 话说第一个合他审美的男人是谁来着？…… 想不起来了。 但是…… 煖冥霜愣愣地站在虚空中。 为什么还是进不去啊啊啊！！！ 他又试着点了好几个气泡，除了气泡表面有点涟漪外其它屁事都没发生。 这不科学！！！！！ 就在煖冥霜即将崩溃之际，有个虚虚的人影从气泡里飘了出来。 只有一瞬间，那影子就化为了虚空里的星星点点。 但煖冥霜看清了，那个人影。 那道转瞬即逝的人影上面，是他的脸。 …… 我焯！！！？这什么情况？！ 他下意识的去触碰身边的气泡。空间却突然地一震，煖冥霜险些直接喷血。 眼前弥漫起厚厚的烟雾。雾里有个声音不停在响，但煖冥霜听不清，他只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在如泰山般压人的烟雾彻底把他淹没前，他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那些雾气瞬间湮灭，但他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好像茫茫云雾里的瞎子。 煖冥霜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听见又有道声音响起，可他实在没有力气听清了。 如果他能听清，他一定会吓得半死。 那人轻轻描绘着他的脸，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无尽哀伤。 是失而复得后的惊恐。 近在眼前而不敢触碰。 生怕那人又如往日云烟，倏得散了。 “……师尊？” “你终于找到我了吗？” ………… 煖冥霜不受控制的被拉进一个地方。 这很危险，窥探者不能控制自己的灵力被迫进入记忆，意味着窥探者可能已经被发现，或者遭遇了更严重的，——虚空之眼。 煖冥霜试着捻了捻手指。 很好，灵力用不了了。 虚空之眼，即“虚空者”本身最中心，主导的一段记忆。可以理解为这是“虚空者”很宝贵的记忆，比生命还要重要。如果遭到外来人物的入侵——哪怕只是一个不经意间的眼神，一个一闪而过的想法。外来者就会被拉入这段记忆。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其实不然。 入眼者会不断进入这段记忆，记忆不断重启，回溯。也就是所谓循环。 这段记忆会循环播放，不停，永远。 哪怕是温馨的回忆，但对入眼者来说，这是很绝望的。 就像一跟细线，不断磨啊磨，磨了不知多久，这根线只剩一丝了，轻轻一吹就会断。而磨线的人在这条线上又缠了一道线，然后继续不停的磨啊磨……再缠，再磨…… 那是比跨越一个世纪还要遥远的孤独与折磨。 不论多强的人，哪怕能徒手干爆星球，没有“虚空者”本人的准许，没人能走出虚空之眼。 他会在这里，一直被磨到死。而无从反抗。 当然，世界是公平的，这么无敌的存在肯定也会被针对啦~ 遇到虚空之眼的概率只有千亿分之一哦~ 千亿分之一…… 呵呵。 煖冥霜愤愤的想着。 自己可真是幸运的没边。 但绝望之际，煖冥霜还给自己找了个小小安慰。 没关系的，千亿分之一呢。就被我遇到啦。哈哈。千亿分之一的死亡方法被我找到啦。我可真棒啊哈哈哈。 我去***！！！ 哎，遗书都没时间写，不知道这个“衪”愿不愿意帮我给雪莲峰传一份遗书呢…… 算了，好歹也能看看那小孩的执念是什么呢。别说，还挺好奇的。 ……哎这是过去啊？好失望还以为能看到那小孩长大的样子呢…… 可怜的小朋友长大肯定很好看……就是我没那个命养他了。啧，我亏了！ 莫名其妙的，煖冥霜先给自己哄好了。 算了，噶就噶吧。痛不欲生就欲吧，随他喵的遍吧！ 这时，他眼前开始幻化出层层景象了。 煖冥霜眼睛顿时就亮了。 来吧！可怜的小朋友！你的小脸蛋就是我死前最大的安慰……呃…？ 看清眼前的景象时，煖冥霜顿时就焉了。 这什么玩意？ 第3章 取小媳妇？！是取名字啊喂！ 幻境里，和昨晚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正扯着煖冥霜的袖子，软乎乎的喊道，“师尊。” 这什么破玩意！！这不是回忆吗？怎么还有我？记忆啊！！我的记忆呢！！？ 煖冥霜无声怒吼。 他看见“回忆里”的自己蹲下身子，温柔抚着小男孩的头问道，“枫儿，怎么了？” 枫儿？哦原来这小孩叫枫儿啊，有点怪。 煖冥霜费力地睁了睁眼，他脑袋这会还是晕晕的。 不确定，再看看。 枫儿很享受他的抚摸，微眯着眼说，“师尊，我今晚给你做糖醋鲤鱼好不好？” 煖冥霜:震惊！这跟昨晚那个小毒舌是同一个人吗！他居然还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口味！ 煖冥霜再次摸了摸他的头，起身，“好。枫儿真乖。” …… 画面一转，煖冥霜已经坐到了桌前，木桌上摆满了佳肴——都是他喜欢吃的。 甚至鱼都是挑好了刺夹给他的！ 再抬头看，卧槽！ 刚刚才到他腰间的小孩现在都比他高了半个头了！ 煖冥霜觉得自己眼前好像有小星星闪过。 这是哪跟哪啊，活了几百年都没见过这样的识海……不对啊，虚空之眼里的场景是能随意变换的吗？！ 鉴于找不到前车之鉴，煖冥霜只能默认是能了。 更令他震惊的在后面—— “枫儿”舀了一小勺汤，吹了吹，递到他嘴边，“师尊，啊—” 那个人竟然直接喂他吃饭了！ 师尊和徒弟间有必要这么亲密的吗？！煖冥霜不太了解，他和韩述连坐一起吃饭都没有过。 然后“他”还乖乖张嘴了，甚至不忘夸夸小徒弟手艺真好。 煖冥霜实实在在的愣住了，这不能是普通师徒关系吧…… 没等他发愣完，对方突然朝他所在的地方看了过来，带着笑意问道，“师尊，好看吗？” 煖冥霜下意识想回答，可接下来的场景又变了，他眼前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漩涡。 他才意识到这只是回忆，他怎么可能能跟回忆里的人对话？他祖宗都没这本事！ 等等……他好像没祖宗来着。 得得，这不重要。 “师尊……” 煖冥霜:！ 这声低语太真实，就好像是真的有人贴在他耳边说的一样。煖冥霜不禁在心里抹了把汗。 这就是“虚空之眼”吗，真实得不得了啊！ …… 真的靠着他肩上但丝毫没被此人发觉的某人撇嘴。 很不开心，想咬他一口。 他张了一半的嘴又收回去，小狗依人般在煖冥霜肩头蹭蹭。 算了不舍得咬。 一阵风声过去，眼前的事物变得清晰起来。 煖冥霜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白帐帘，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听到了帐帘里发出的闷哼。 “……” 要死！他怎么直接穿到这了！这不好啊！！！被发现会被宰头的吧！? 但转念一想，对方看不到他哎。也许他可以一直站在这当透明人直到这段回忆结束。 聪明如我……槽？ 白帘猝不及防被人掀开，刺眼的白光打在他眼睛上。煖冥霜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然后被一只手拽到了床上，然后他感觉自己嘴唇碰到了什么很冰的东西，然后……然后他就醒了。 “师尊你说什么？？！看不见？！怎么可能？！！” 看着面前闹人的韩述，煖冥霜觉得继续待在虚空之眼里好像也没啥恐怖的了。 他佛了佛衣袖，重复道，“我看不到他的过往和未来。” “啊。” 韩述有点懵逼，“那师尊在他识海里看到了什么啊？” 想起刚才的场景，煖冥霜的脸有些发烫。 “没什么，运气很好的掉进虚空之眼了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不对，那不是更危险了吗！师尊你怎么出来的啊！” 韩述觉得自己迟早会得心脏病。虽然他们不会得这种东西。 煖冥霜含糊道，“只看到了一点不太好的过往，为师只是莫名其妙的进去了然后又被赶出来了而已，不必担心，有空我会去找其他长老谈谈的。” 韩述惊得快要说不出来话。 “被赶、赶出来了？？” “算是吧……不是，你干嘛去！” 韩述慌忙捋袖子，挽起裤脚，一副要跑1000米的架势。 他着急道，“去找长老帮忙啊！！师尊你万一坏了脑袋怎么办！” “……” 谢邀。 “虚空之眼那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吗！师尊你不能因为看不到一个小屁孩的识海就自暴自弃的说胡话啊！！！” 煖冥霜:有时候真的很想拔了他的天灵盖。 看不到小屁孩的识海就自暴自弃…… 哈哈，煖冥霜真的有被安慰到。想给韩述安排个套餐。是凌迟好呢还是剜肉好呢…… 不过也不能全怪韩述傻，毕竟之前“有幸”进过虚空之眼的人都没出来过，他突然蹦出这么一句确实会吓到这傻子。 跟韩述是没法解释了，那就将错就错吧。 他伸手拦住韩述，另一只手扶住额头，虚弱道，“是为师有些糊涂，休息休息就好，就不用麻烦他们了。” “可是……” “行了，为师说没事，再多说就去给叶汌帮忙吧。” “！好的师尊我不说了，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煖冥霜:这些小鬼是真的很怕做苦力啊 “嗯……你去看看菊花香草茶还有多少，给我拿几包。” “好的师尊！——” 韩述就嗖的一下飞出去了。 “好啦好啦，这个烦人的徒弟终于走了，床上的小朋友怎么还没醒呢？” “小朋友”一惊，还以为是自己装睡被发现了。 煖冥霜坐在床边戳他脸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人刚才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好软啊…小孩的脸都是这么软的吗？” 煖冥霜不禁也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脸。 软，但是没有床上这位手感好。 煖冥霜就这么玩他，从黄昏玩到了日落。 “怎么还没醒？” 他把呼吸放轻的几乎感受不到。 当这个手很欠的峰主用手去点他嘴角的痣时，他终于没忍住睁开了眼。 “师尊……” “师尊！” 后者的声音盖过了前者，煖冥霜拿开自己的手，“来了？我的茶叶呢。” “这呢，剩的几包我都拿过来了……你醒啦？” 煖冥霜接过茶叶，顺着韩述的话道，“小朋友终于醒了？你在我床上睡了一天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这就下来，你别生气。” 煖冥霜差点把茶盏给摔了。 不对吧…… 按这小孩昨天的性子，他这会难道不该说，“讨厌死了！谁要睡你的床！” 或者“你怎么没死？”，又或者是“卑鄙！你对我做了什么？！” 而不是“对不起，你别生气。” 话说他也没生气啊！ 煖冥霜不尴不尬的开口，“没有，没麻烦。呃…你不问我为什么把你带回来？” 小朋友一惊，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ooc”了，他开始思考怎么给自己找补。 “昨天是我太没礼貌了，我向你道歉。” 不等煖冥霜开口，他又说，“我那么…警惕你们是因为之前有很多‘大人物’找过我，要我给他们做那种事，就……我有很深的阴影……”他抬头观察着煖冥霜的脸色，愧疚道，“但我后来感觉你应该不是坏人…你旁边的那个废物…小孩都不怕你。你还会给我擦脸，还让我睡你的床，我就觉得你应该是个好人…” 他说话越来越没底气。 天知道他这辈子的性格那么迪奥啊！对着煖冥霜就是让他滚！！现在好了，他还得绞尽脑汁的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这破借口煖冥霜能信吗？！！要是煖冥霜不信他或者讨厌他了，他这辈子就完了呜呜呜。 别说，煖冥霜还真就信了。 可能因为他说的太动情吧，煖冥霜觉得这老真实了。多么阳光可爱灿烂的小朋友啊！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欺负过这小朋友的人最好别被他逮到！ 韩述对于他刚才还说自己是废物小孩的事情突然失忆，他愤愤不平道，“什么人啊！对这样的小朋友都下的去手，师弟你没被他们怎么样吧！？” 煖冥霜:你这声师弟叫的好顺口啊 “……没有，我逃出来了。” 他眼里只有煖冥霜。 他想，师尊这辈子要是讨厌我，我就再死一次，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再让师尊讨厌我的…… 煖冥霜不懂他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看，但被他看的也并不反感。 煖冥霜就笑了，摸着他的头柔声问他，“逃出来了就好。以后有我罩着你了，没人敢欺负你。你叫什么名字？” 他激动地脱口喊道，“师尊！” 煖冥霜愣了一下，啥？ “不是……那个……我可以叫你师尊吗？” 煖冥霜想了想，收个这么听话乖巧懂事的小徒弟也不是不行，要是后期灵力不行的话就跟在身边做个吉祥物吧。 “可以。” “师尊！” “哎。” “师尊！” 他高兴坏了，不停喊着师尊和“谢谢师尊”。 “好了好了，先别撒娇，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怎么不理师尊？” 煖冥霜就看到这个刚才还兴奋冲冲仰着头的小孩脑袋立马就耷了下去。 “我没有名字……” 他抬头小心翼翼的问煖冥霜，“师尊可以给我取一个吗？” 取什么？娶你吗？好啊好啊，软萌萌的小可爱说什么都是可以的……等等，是取名字啊。 煖冥霜已经彻底忘记了这小孩昨天骂自己的话了，而且他也是才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这么温柔。 果然这就是颜狗吗。 “好啊……我想想取什么哦…” 他记得那个气泡里自己是喊他枫儿是吧？那也没提姓啊，姓什么好呢…… …… 可怜的小朋友静静看着他，表情仍是一副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样子，心里想的却完全不一样。 师尊……好久不见。 徒儿好想你。 想了你已经数不清多少年了。 你怎么能才想起我？ 师尊…… …… 过了很久，他才等来自己意料之中的回答。 煖冥霜站起来兴奋道，“杬雪枫怎么样？！” 韩述配合着鼓掌，“好，好名字。” 枫儿笑嘻嘻的应着，“谢谢师尊。” 看，又是这个名字。这个人就是这样，都忘记自己好几个世纪了，做什么选择都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按“上辈子”的韩述给他们的评价就是: 踏尽了霜和雪，血染红了暖枫，他们是爱情里的瞎子。哪怕未来是白茫茫一片，不知何处是断崖，他们依然顽固不化，牵着手，大笑着跳下断崖。然后等来年的春，等长在骨缝间的红枫。 多么疯狂的一对恋人啊。 可不是这样。 跳下断崖前，他推开了他的爱人。 他在山谷守着自己不腐的身躯等待红枫发芽。 而他在人间拥着宛若重生的自己等待大雪纷飞。 第4章 师尊很好看 “知道我怎么想出来的吗？！” 煖冥霜还沉浸在“我怎么这么有才华”的自我感触里。 “你看，因为我们是在向晚山捡到他的，所以是‘杬’，雪和我的霜字对应，至于枫啊……” 韩述举手，“等一下师尊，他的名为什么要跟你对应啊？” 煖冥霜:你不能乖乖当个空气吗 发现师尊在瞪自己，韩述迅速乖巧的闭了嘴。 呃，其实煖冥霜也不懂自己为啥要瞪他捏。 “没关系师尊，我喜欢你给我取的名字。” 杬雪枫适时插嘴，“那‘枫’是因为什么呀师尊？” 煖冥霜顿了一下，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杬雪枫。 后者一脸:怎么了吗师尊怎么不继续说了为什么要看我呀有什么问题吗 煖冥霜莫名松了口气，然后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疯了吧，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看了他的识海。他要是知道了自己也进不去啊！ 什么都知道但装作懵懂无知洁白如雪的杬雪枫:师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呃……因为我喜欢枫叶。对，是这样。” 完全没料到这个回答的杬雪枫笑了起来，眼睛一亮一亮的。 “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师尊好好看呀。我以前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他记得上次师尊的回答是:因为是在枫树下面捡到你的，觉得你和红枫很配。 这回虽然有点瑕疵，不过还是一样的嘛。 煖冥霜罕见的愣了神，随后他脑袋“嘭”的炸了。 煖冥霜痛苦的捂住脑袋，没忍住哼出了声。 “师尊！” “师尊？师尊！” “……” 周遭一切的声音都离他远去，不能呼吸，头痛欲裂，像是被抽干了空气，被置于真空当中。 想吐…… 好难受…… 煖冥霜听见了很多道声音。 只是耳膜像渗入了水，什么都听不贴切。 有撒娇般的呼唤。 “师尊~” 有着急的呼喊。 “师尊！” 有不理解的疑问。 “师尊？” 还有…… “师尊，你好好看。” “师尊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我最最最喜欢师尊了！” “……” “师尊，对不起。” “师尊，你要早点想起我。” 一滴不知是雨还是泪的冰凉液体滴落在煖冥霜眼角。 他被冰一激灵，猛的睁开了眼。 煖冥霜身上满是湿哒哒的冷汗，刚收的小徒弟正不厌其烦的用手帕一点点给他擦汗。 那盆水本来好像是要留给杬雪枫洗脸的来着？ 煖冥霜抬眸，窗外已经黑了个彻底，天空黑雾雾一团，无边无际的黑暗。 煖冥霜没由来的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但想不出为什么熟悉。 那就当做梦梦到过吧。（肯定） 见他醒了，韩述慌忙围过来搭话，一直坐在床边给他擦汗的杬雪枫反而退到了一边。 “师尊，你感觉怎么样？” 韩述不怎么高兴的瞪着杬雪枫，“我说要去找何峰主帮忙，他非不让我去，说你一会就会醒了，搞得我要急死了！师尊你再不醒我就要跟这小子打一架了！！” 煖冥霜暗暗拉开两人的距离，“为师没事……只是又听见了那些东西。枫儿做的对，一天倒两次，其它峰主知道了恐怕得以为我是快不行了。现在几点？” 杬雪枫暗戳戳的窃喜这声“枫儿”，又开始担忧煖冥霜。 他当然知道煖冥霜刚才是为什么，但关于这件事他暂时还做不了什么。 灵力不够用原来是这种滋味，杬雪枫可再也不想体验了。 “又是那些东西吗？师尊这次又听见了什么啊？” 韩述知道自己师尊有时会时不时看到或听到一些奇怪而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东西，好几次师尊都晕了过去，他拔腿就要去找何峰主帮忙。可心里总有什么拦着他，不让他去，他自己也莫名不想见到何望谟，于是每次都不了了之。 “没什么……可能是别人家的小徒弟走丢了？” “别人家的小徒弟”懵懂的眨着眼，回答，“已经戌时了” 煖冥霜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几点，“直接说晚上七点半不就行了…现在还这么麻烦。” 杬雪枫又眨了眨眼，好像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煖冥霜掀开被子起身，“膳食堂晚上八点半关门，饿不饿？先带你们去吃点东西。” 韩述摆摆手，他可不想去和杬雪枫争宠。 “不用了师尊，我方才去过了。” “呵，你师尊还晕着呢，你就心安理得的干饭去了？！” “嘿嘿…那也不能饿着嘛…你以为谁都像师弟啊，晕了一天还照顾你一晚上都不饿。” 韩述冲杬雪枫竖了个大拇指，“师弟好毅力！” 杬雪枫:“……” “以前饿惯了，自然不觉得饿了。” …… 韩述:我是史吗？不是，我是什么人啊！！ 煖冥霜已经逐渐放纵本性了，他伸出万恶的两截手指，捏着杬雪枫的小脸，“以后饿了就说，师尊这儿饿不着你。” “好…” 煖冥霜就哼着小曲牵着新徒弟吃饭去了，独留韩述一人神伤。 韩述:嘤，我就知道。 煖冥霜喜欢的菜爱喝的茶杬雪枫倒背如流，记住他不喜欢的各种小料对杬雪枫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煖冥霜洗个手回来发现桌子上满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时眼睛都亮了。 但是杬雪枫是怎么知道的呢？ 疑惑。 新徒弟好难懂。 “师尊！方才我特意问了韩述，他说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你快坐…这还有茶，我已经给师尊泡好了。” 煖冥霜心惊，这个小徒弟可真是格外的了解他啊…连他在想什么都知道。 杬雪枫心说师尊最好懂了，向来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然，这仅对于杬雪枫一人。 韩述表示完全搞不懂自己师尊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谢谢小徒儿。” 杬雪枫继续笑眯眯的给煖冥霜倒茶。 太棒啦，师尊给我的爱称又攒了一个。 目前进度:3/18 (? ??` ?) “我记得御膳房没有桔梗花茶来着？” 煖冥霜又情不自禁道，“好香。” “没有的，是我刚才问韩述师兄要的。” 杬雪枫从善如流的回答。 他才不会告诉师尊这是他刚才在门口用自己从虚空里带出来的东西跟一个小孩儿换的。 “…你能从他手里要到这个也是厉害。” 谁不知道韩述那小子每天把桔梗花当天使供着，说什么要保佑他以后找对象。 煖冥霜表示:神经，对象能是这样找的吗。 杬雪枫表示:我以前真的有供过师尊给的小菊花嘛…… 事实证明，还是有点管用的。 煖冥霜端起茶盏小抿了一口，余光瞥见叶汌正拿着扫把站在走廊旁边盯着他。 见他看过来，叶汌也不躲，反而对着他张了张口。 煖冥霜看懂了。 他说，畜生。 “……” 自己虐待儿童这事是洗不清了吗？你干的那些苦工也不都是我安排的啊！ 煖冥霜简直欲哭无泪了。 “枫啊，你一天没吃饭了不饿吗？别光照顾为师了，你自己也吃呀…” 杬雪枫立马坐直了身子，“我不饿！我的任务就是照顾师尊呀。师尊难道不喜欢我这样照顾你吗？” 你在委屈个什么劲啊？！伺候我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恰巧叶汌刚走到煖冥霜身边，他看了看旁边那个陌生的面孔，再想想自己刚才听到的“一天没吃饭”，更加确信煖冥霜是在虐待新来的小师弟了。 他正打算给杬雪枫“打抱不平”，但听到自己师父唤他回去，和煖冥霜的“战斗”只好暂且作罢。 叶汌走过煖冥霜身边时还不忘再骂他一句，不要脸的老东西。 “……” 煖冥霜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我老了吗？我真的老了吗？我很老吗？不是吧！！？我只是活了四百多年吧！我老了吗！！？ 他现在急需一个人来否定自己的猜想。他抓住那只离自己最近的手。 “枫！我真的很老吗？” 杬雪枫呆呆的，不动声色的回握住煖冥霜的手，然后说，“没有呀，师尊可年轻了。” “可我都活了几百年了。” “没关系，师尊长得年轻。” “我要是变丑了或者长皱纹了怎么办？” ……这玩意对“神仙”来说是事儿吗？ 杬雪枫依然没有丝毫不耐烦，相反，他很喜欢师尊有事没事和他无理取闹。 至少师尊只会对他一个人无理取闹。 “不会的师尊，我会把师尊养的好好的，师尊担心的事我都会办好。” 杬雪枫正色道，“师尊很好看，而且师尊一直都很好看。过去…不是，现在和以后都会很好看。” 煖冥霜狠狠的被抚平了毛。 这孩子，会说！ 就是感觉要养他这话怪怪的。 “乖徒嘴真甜，我以后的日子可太有盼头了。” 杬雪枫没说话，他眯着眼，偷摸摸的蹭师尊的手。 爱称收集进度:4/18 （ ''? '' ） 感受到他的小动作，煖冥霜也笑了。 “喜欢为师这么喊你？” 被发现了杬雪枫也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他光明正大的继续蹭着煖冥霜。 “喜欢…” 很喜欢。 煖冥霜笑的更开了。 “乖徒？” “嗯。” “乖徒。” “嗯…” “乖徒儿~” “师尊……” 看着杬雪枫从一开始的心安理得变得略微局促起来，煖冥霜决定最后再逗逗他就收手。 “宝贝徒儿？” “嗯？……” 这个称呼是杬雪枫没想到的，煖冥霜以前只喊过他“乖乖徒弟”和“亲亲宝贝”，但是没有叫过“宝贝徒儿”。 他惊得抬头，嘴唇蹭到了煖冥霜的手。 触碰到的刹那，杬雪枫立马松了手，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委屈巴巴的耷拉着耳朵。 “师尊，对不起……” 一个正常男人，不，一个正常的人，看到如此可爱的乖小孩眼含泪花的跟你道歉，怎么狠心不原谅他！！！ 煖冥霜更高级，他根本没生气，还觉得有点好玩。 他这个乖徒儿，真的好萌啊。 不恰当的比方，煖冥霜觉得杬雪枫像只黏人的小奶狗，正哼唧哼唧的讨好主人。 杬雪枫松开他后，他没有立即收回手，而是抬起手，用杬雪枫蹭过的手背贴了贴杬雪枫的脸。 煖冥霜喃喃道，“你这么黏我……” 他故意停顿了一会。 就在杬雪枫以为自己要被嫌弃了，想着该怎么哄师尊时，煖冥霜缓缓说出了下半句。 “……也不是不行。” 煖冥霜就看着杬雪枫眼里的小泪花又变回亮晶晶的星星眼，他被那眼神里的跃跃欲试惊住了。 总觉得自己这样惯着他以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可他真的忍不住啊！ 威风凛凛道貌岸然无所畏惧贱贱嗖嗖的雪莲峰峰主就又这么再次败在了颜狗的威力下。 煖冥霜:万恶的颜狗！（ n） …… 宝贝徒儿快让师尊贴贴！！！ 第5章 师尊最好了 “谢谢师尊，师尊最好了！我最喜欢师尊了！” …… 最后还是煖冥霜以“你不好好吃饭为师就不理你了”为由，监督着杬雪枫吃完晚饭。 吃饭的时候杬雪枫不小心把菜汁溅到了衣服上，煖冥霜说没事，明天会给他拿新的衣服穿。杬雪枫有点可惜，这件衣服陪“他”很多年了，但他又很高兴师尊给自己送新衣服。 好吧，师尊比那件衣服重要多了。 杬雪枫就笑着说，“谢谢师尊。” 吃完饭，杬雪枫不知道怎么把自己搞得满嘴油，煖冥霜要帮他擦还被这小崽子拒绝了。 啧，这个小徒弟不太爱干净啊。 鉴于膳食堂快关门了，煖冥霜就没再和他理论，想着回去再教育他。 结果走到一半，这小朋友又要和他玩捉迷藏。 外面那么黑你玩什么捉迷藏啊！丢了我上哪再找个这么萌的小宝啊！…… 虽然最后煖冥霜还是答应了。 煖冥霜在心里再次怒骂。 ……该死的颜控。 他这么惯着杬雪枫的报应很快就来了。 他们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边煖冥霜正和何望谟嘘寒问暖，那边杬雪枫突然从草丛里蹦了出来，喊道，“师尊！……哎呀。” “不着调。”煖冥霜用手敲了敲他的头，“这是何峰主，站好，给何峰主行礼。” “啊，哦。” 杬雪枫就行了个特别标准的礼。然后他揉揉眼，轻轻去扯煖冥霜的衣摆，“师尊，我有点困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呀？” 煖冥霜会意，跟着打了个哈欠，没说话。 “听韩述说你有了个新徒弟，正在这边吃饭。顺路就过来看看……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煖冥霜在心里呵呵，宛木峰和雪莲峰的距离八竿子都打不着，说你是顺路过来看看谁信。 尽管如此，他脸上依然挂着那副微笑面具。 “怎么会，只是今天见的突然，我和小徒弟都没准备……这不，他都玩疯了，可能不太方便和峰主见面。” 煖冥霜观察着何望谟的脸色（虽然也看不出什么），“不然改天再约？” “冥霜就不就是在怪我打扰你们了嘛。”何望谟嘴上这么说，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他深深看了杬雪枫一眼，问，“你这个小徒弟叫什么名字？” 杬雪枫被何望谟看的不舒服，扯着煖冥霜的衣摆又往他身后缩了缩。 煖冥霜把手背到了身后，没答话。 等杬雪枫后知后觉的握住他的手后他才回答何望谟，“叫乖宝。” 何望谟:“？” 杬雪枫:！ 师尊叫我乖宝了耶！开心！ 师尊还主动把手给我牵耶！ 杬雪枫对见到何望谟的恶心双倍转变为了对煖冥霜的喜欢。 爱称收集进度:6/19 （*＾ワ＾*） 又一阵冷风吹过，何望谟终于找回自己的舌头。 “…什么？” “叫乖宝，我懒得给他起名字了，叫这个顺口。他还小，又见不着什么人，有没有名字都一样，以后再取也不迟。” 何望谟喃喃着重复了一遍，“乖宝……？” “行，我知道了。” 何望谟笑笑，“随口一问，不要放在心上。好了，我走了，你们早点休息。” 他最后又回头看了煖冥霜一眼，意味深长的道，“冥霜，过几天见。” “何峰主再见。” 何望谟走后，煖冥霜呼出一口气。 可算走了…… 然后煖冥霜百思不解的想，自己刚才怎么就下意识隐瞒了杬雪枫的姓名呢……告诉何望谟这个也没什么吧？ …… 不知道，煖冥霜只是倏得认为，如果自己松口说出来了，就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他会很后悔，且无法挽留。 煖冥霜看着在自己身后缩成一团的杬雪枫，顺了顺他的毛，“乖宝？你发带呢？” “藏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师尊，你会生气吗？” 煖冥霜好笑的看他，“为师为什么要生气？” “我把自己搞得这么脏，又打断了你和何望…峰主见面…” “不生气，小孩子天**玩，为师不怪你。至于何望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今天怪怪的，早点结束对话也好。” “哦……师尊还是先别牵着我了，我身上好脏的。” “现在才知道自己身上脏？刚才扯师尊袖子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脏？” 杬雪枫听出他是在和自己开玩笑，遂蹦蹦跳跳的下了台阶，“对不起嘛师尊，那为了惩罚徒儿，以后师尊的衣服都让徒儿来洗好不好？” “不用，为师没说要罚你……” “就这么说定啦！师尊，我先回去洗个澡，一会我就过来找师尊！师尊记得留着自己要换洗的衣物……” 煖冥霜一把提起他的后颈，“别闹，你还小，用不着你给为师洗衣服。” 他煖冥霜真的不喜欢虐待儿童啊不要以讹传讹好不好！ “可是师尊……” 煖冥霜突然说道，“宝贝徒儿？” “……” 原本还在扑棱的小朋友立马不动了。 煖冥霜觉得好玩，又喊了一声，“宝贝徒儿？” 杬雪枫不语，只是默默红了耳朵。 他发誓他真的只是暂时还没听惯这个称呼，以前比这还腻人的爱称他都听了不下八百遍了，他现在怎么可能只是因为煖冥霜一句话就红耳朵嘛！不可能的！ “宝贝徒儿？” “小徒儿？” “……” 煖冥霜逗他逗得非常开心。 “……宝贝？” 杬雪枫嗓子都有点哑了，他转过头，弱弱的喊，“师尊……” 这招对煖冥霜可太管用了。他放下提着杬雪枫的手，直接把小朋友拥入怀里。 杬雪枫要闹，他就像个复读机一样说着“宝贝徒儿”。别说，真的很顺口！他非常喜欢这个称呼！ 而且这个称呼对制服小徒弟有奇效！ 更喜欢了！ 宝贝徒儿表示自己分明没有闹，只是说自己身上脏让师尊放自己下来而已…… 煖冥霜你这个连小朋友都不放过的禽兽。 到了地方，煖冥霜把杬雪枫放下来，打趣他道，“还要给为师洗衣服呢，小朋友自己有地方住吗？” 杬雪枫呆呆的想了一会，“没有。” “嗯哼。那你晚上睡哪儿？” 杬雪枫就站在门口不走了。 这个小朋友低头沉默了。 “怎么了？” “师尊…你不要我了吗？” “？你说什么呢？为师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 杬雪枫又不说话了。 他就那么拽着煖冥霜的手静静的站在那。 过了一会，杬雪枫抬头，他用哭腔开口。 “师尊…你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我睡在门口也可以的，我不怕冷。师尊……我就想跟你在一起，你把我安放到哪里都没关系的。但是师尊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啊……” 他呢喃着，“以前他们都赶我走，要是师尊也赶我走的话，我就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师尊，我害怕……” 他非常会看气氛的落下一滴泪。 煖冥霜又心疼又愧疚。 他怎么非要逗这个可怜小朋友呢！！都把人欺负哭了！！ 煖冥霜火速放弃“要不就让杬雪枫去和韩述凑合一晚上吧”的想法，伸手把他脆弱易碎的小可怜拢到怀里。 他手忙脚乱的安慰着杬雪枫，“不哭啊不哭，师尊刚才是逗你的，师尊以后不这样了。师尊没有不要你！！” 煖冥霜贴着杬雪枫的脸，说，“师尊很喜欢你的，师尊不会不要你，今晚你就和师尊一起睡，好不好？” “好……” 杬雪枫睁开一只眼，问他，“那师尊最喜欢的也是我吗？” “这个啊…” “师尊……” “是你！！！师尊最喜欢枫儿了！！” 杬雪枫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师尊陪睡资格”，这个可怜的小朋友终于露出了笑容。 “谢谢师尊！师尊最好了！” 他“破涕为笑”。 煖冥霜只觉得自己快被萌化了，丝毫没怀疑自己的宝贝徒儿。 费劲心机策划这一切的宝贝徒儿此时感到很有成就感。 虽然觉得师尊变得比以前更会撩拨自己了，但好在自己还是更胜一筹嘛。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会哭的小孩有糖吃。 就是这样！ 不枉自己在师尊面前当了那么久的可爱白莲花，还是有好处的嘛。 杬雪枫:已经装的不知自己真面目了 不过，师尊喜欢就好。 我是作者:其实你师尊只是比以前更不要脸了罢了（摊手） 被杬雪枫追杀） 宛木峰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在去膳食堂之前，何望谟就已经安排人盯着煖冥霜和他的新徒弟了。 ——愿意讨好掌门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结果当然是没有任何发现，一整个晚上，煖冥霜都只喊了“乖宝”，“宝贝徒儿”和“小朋友”。 何望谟甚至差点怀疑这个颇有君子风度的人是个恋同癖。 但“什么都没发现”，这使何望谟的疑心更重了。 如果是真的没问题，倒也罢了。但那个人是煖冥霜，他当初就差点栽在了这个师弟身上。 万一煖冥霜猜到自己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这事就麻烦了。 没有名字，捡回来的，住在破庙，嘴角有痣，就在招生大会这个时间段……除了年龄，长相，性格，没起名字这几点对应不上，其它几乎都一模一样。 听到信息的时候，他还以为那个人是真的“复活”了。 但是怎么可能？当年他可是亲眼看见那个孽障自曝的，血都溅了他一脸。 他当然知道那个人不可能复活回来找他们复仇，并且今天见到那孩子的时候，何望谟真的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那个小孩满身脏兮兮的，嘴角还有油渍；披头散发，调皮捣蛋；胆子也小，被他看了一眼就差点吓哭了；他还能老老实实的给自己行礼。 而何望谟记得，那个人有洁癖。头发也永远都是高高束起，从来没有“恐惧”的情绪，更不会对他客气。 何望谟觉得自己是失心疯了。但这事关整个鹬览和天下的安危，他不能不谨慎再谨慎。 ——更关乎着他自己的安危。 按那个人的性子，他要是被抓到了…… 他会被一点一点被切碎，被缝好，然后丢给什么野兽。被牲畜咬了半截身子后又被医好，然后不停被折磨。 这绝对是那个人能做出来的事！ 何望谟越想越心慌，他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再见“乖宝”一面，并且事不宜迟，如果这个“乖宝”真是那个人，他必须快刀斩乱麻的杀了他。 为了所有人。 ………… “徒儿…你有必要离为师那么近吗？” 不停往煖冥霜怀里钻的人闻声抬头，“可是师尊，我怕冷，师尊身上很暖和……” “如果师尊不想和徒儿一起睡的话，徒儿睡地上就好了……” 他说着就要从床上爬起来，但被煖冥霜揽住了。 煖冥霜百感交集的搂着怀里的人，哄到，“不用了，睡吧，为师愿意当你的暖宝宝。” 煖宝宝？ 杬雪枫的眼睛亮了亮。 和师尊在床上的爱称又多了一个！开心！ “师尊真好。” 杬雪枫又靠回煖冥霜的胸口处，他轻声说，“师尊，晚安。” “晚安。” 煖冥霜: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这个徒弟不简单。 还有点茶味。 第6章 就这样不停卖萌 ? 一夜无梦。 第二天煖冥霜是被杬雪枫吵醒的。 他发现这个身高刚有灶台高的小朋友正踩着板凳端着锅，努力的在够什么东西。 看到他醒了，小朋友明显被吓到了，慌忙向他道歉。 “师尊，是我吵醒你了吗？对不起师尊我不是故意的…” “别道歉，又没说你什么。” 煖冥霜不敢细想杬雪枫这种“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一定要先道歉”的“礼仪”是怎么形成的，反正他不需要小徒儿的这些礼仪。 他起身走到杬雪枫旁边。 “小徒儿在干什么呢？” 善变的师尊，又换称呼喊我。 “想给师尊做早饭……可是这个好高啊师尊，我都差点够不——” 煖冥霜把他拦腰抱起，“小朋友天天想着伺候为师做什么？我一个健健康康的大男人哪能让小孩这么照顾我。” “我不小，师尊。我今年…呃，我都快十一岁了！” 煖冥霜就笑了，“好好好，我也只是比你大了好几个轮回而已。那十一岁的大朋友，为师来做早饭，你自己去玩一会好不好？” 这会天才刚蒙蒙亮，太阳还没升起，窗户外是还在呼啸的风，和飘飘落下的枫叶。 杬雪枫这会却觉得热。 他忍了一会，发现自己忍不住，于是他冒着被师尊讨厌的风险抬头亲了亲煖冥霜的脸，“师尊真好。” 煖冥霜在原地愣了半晌，觉得自己不能白白被人占便宜。 他活了几百年了这还是他的初吻啊好吗！ 杬雪枫:只是亲脸不能算是初吻啦师尊。 煖冥霜想着，怎么也得把这便宜占回去。 他的嘴唇只在杬雪枫脸颊停留了不到一秒，杬雪枫却觉得那好像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他听见煖冥霜带着笑意问他，“这是在问我要早安吻？大朋友还这么幼稚？” 杬雪枫非常会抓重点的回道，“师尊，那我以后每天都可以有早安吻吗？” 很好，非常会得寸进尺。 要命…… 煖冥霜心里波涛汹涌，面上还是波澜不惊。 他装作认真思考了一下，“或许可以…但你不是大朋友了吗？大朋友是不需要早安吻的。” “师尊在说什么呀，我就是小朋友呀。” 好，装傻充愣学的也不赖。 “我不信，你是谁家的小朋友？” “师尊家的。” “师尊是谁？” 煖冥霜故意逗他道。 小朋友再三踌躇后，觉得为了师尊的早安吻，喊一声名字好像也没什么吧…… “师尊是……” “煖冥霜！” 另一阵声音从屋外传来，打断了杬雪枫的话。 煖冥霜皱眉。 来的真不是时候。 这么直接叫他名字的从来只有一个人，月蔓峰峰主，澜初。澜初是个“蛊”者，身上哪哪都有毒。那珠圆玉润的项链饰品，寻常人碰一下就要了小命啦。 煖冥霜把杬雪枫放了下去，摸摸头安慰着这个明显很不高兴的小徒弟。 “稀客呀，澜峰主找我有什么事？” “我手下的人暴露了，我过来带你过去。” “哎，一大早的就把我喊过去帮忙，好歹也礼貌一点嘛。每次都是这样，搞得我好像欠你钱一样。” 话虽如此，煖冥霜已经开始准备要用出门的东西了。 他找了件衣摆没那么长的衣裳扔到床上，然后把扎在正中间的发带扯下来，开始找自己的发扣。 我给放哪了来着……应该是放这了啊居然没有…… “师尊，给你。” 煖冥霜回头接过自己的发扣，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要用的是这个？” 杬雪枫含糊不清的回答，“因为和师尊心有灵犀吧。” “你……” “呀！这个就是你新收的小徒弟吗？” 澜初突然变得很有礼貌起来，“小朋友长得真可爱，能过来让阿姨看看吗？” 杬雪枫有些害怕的拽住了煖冥霜的手，“师尊……” 澜初尖叫。 好萌！！！好想rua好想亲……？ 作为鹬览顶尖的“两大颜控”，煖冥霜非常清楚澜初在想什么。他戳着杬雪枫的脸，骄傲（？）的对澜初说，“别看，别想，他是我的。” 澜初:？他在骄傲什么？ “澜峰主还请先回去吧，我要洗漱了。” 吱—— “……” 被赶走的澜初:就说我不喜欢这家伙是有原因的。 …… 杬雪枫被煖冥霜一句“他是我的”哄得找不着东西南北，决定不再计较师尊把自己忘了这件事情。 拜托你本来也没计较过好吗。 “师尊…我好失败。” 去月蔓峰的路上，杬雪枫冷不丁蹦出了这么一句。 “怎么了？” “我以前从来没跟别人一起睡过觉，还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可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连一顿早饭都给不了师尊，还要师尊饿着肚子去处理事务……” “师尊不饿，已经习惯了，不用担心为师。…那照你这个逻辑，我是你喜欢的人？” 这话说出来，煖冥霜都被自己的厚脸皮震惊住了。但很快他又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嗯，小朋友嘛，说什么话都没头没脑的。他说的话就当是在哄人了。虽然……他自己确实有点好奇。 这个问题杬雪枫想都不用想，嘴永远比脑子快。 “是。” 然后他又强调道，“是，而且是只有师尊一个人。” 煖冥霜随口打趣他，“小朋友也知道什么是喜欢？” “师尊…说实话，我不太懂。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想一直陪在他身边，想一直和他在一起吗？” “不止。”煖冥霜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和小朋友谈论什么喜不喜欢的，带坏孩子了还要他负责。“好了，我们快到…” “那什么是喜欢？” 杬雪枫第一次打断煖冥霜说话，他非常认真又倔强的问，“师尊觉得什么是喜欢？” 煖冥霜看着这个突然认真起来的小朋友，想敷衍的话顿在了嘴边。 他本以为这个问题他要想很久才能得到一个不那么准确的答案。毕竟作为一个单身几百年的“无情神仙”，他怎么可能能确切的说“喜欢”。 甚至有好感的小朋友目前都只有杬雪枫一个好吗。 但就好像有人在背后推着他走路一样，一步步推着煖冥霜去回答杬雪枫。 “喜欢啊…大概就是一个怕黑的人，却在茫茫黑夜里等了另一个人很久很久吧。” “那爱呢？师尊，爱是什么？” “……” 秋风吹落的枫叶停在煖冥霜高高束起的马尾上空，他的声音也被风吹散了。 “是后者已经把他忘于人海，前者却还在痴痴等待。” 杬雪枫瞳孔里的太阳突地缩小。 师尊他，到底是还记不记得自己呢？ 月蔓峰 “终于来了，慢的要死。” 听着澜初的吐槽，煖冥霜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然后他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离开雪莲峰去别的峰“溜门”了。 他其实是个挺懒的人，如果鹬览不需要他四处奔波去给人帮忙，只当个吉祥物让他啥都不用干的话，煖冥霜觉得自己能在雪莲峰窝到死。 这是什么来着？哦对！按照山下人的说法，这就是宅男！ 还得是个颜值爆表的宅男！ 至于为什么会成“gai溜子”……他只是发现多干点事能屏蔽心里断断续续的杂念，摆脱那无处不在的空虚感。 不过自从遇见了杬雪枫，那种找不到源头的空虚感就淡了很多，只是“杂念”越来越多了。 “人呢？” 澜初指着一间客卧回答他，“在那。废了挺大劲才把人完好无损带回来的。” 煖冥霜走进房间。 一进来他就和那人身上四处逃窜的恐惧感迎了个正面。 “不要杀我……啊！放过我，放过我！虫…有毒……怪物…怪物！……离我远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说着，他失去理智的朝煖冥霜扑了过去。 煖冥霜“砰的”把门关了，那人就撞到了门板，额间“哗哗”着往下流血，可见其用力之猛。 “啧。能把他带回来还没惊动其他人，澜峰主，我敬你是条汉子…” 杬雪枫见怪不怪，他以前遇到过的比这疯的还厉害的没有两千也有一千七了。 他比较奇怪的是煖冥霜的反应，把这种人带回来的难度在哪？ 直接拖回来或者打晕不就行了。 煖冥霜看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被吓到了，立马把人牵过来揉了揉。 “别害怕，这只是很少见的情况，你以后执行任务遇到的人会比这种好的多。” 杬雪枫赶忙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他回牵住煖冥霜的手，软乎乎的说，“有师尊在，徒儿不怕。” 煖冥霜恨不能抱紧他狠狠蹂躏（摸摸）。 他松开杬雪枫的手，“你乖乖在这待着，师尊马上就回来。” 说罢，煖冥霜径直走向那间屋子。 杬雪枫蜷了蜷自己的手，“乖乖待着”。 —— “滚！……你到底是什么怪物……离我远点！滚！滚！！！” “不要杀我……阿花还在家等着我……不要！呃—” 煖冥霜刚进屋就开始翻抽屉，虽说他是可以直接用灵力召出个什么东西来用，但是那样太麻烦，还不如现成的实在。 但是还没等他找到什么，就已经被吵的不行了。 煖冥霜干脆扯下一根头发。 蝉翼般细小柔弱的发丝，“嗖”的绕到人脖子上，好像随时能把人的头割下来。 煖冥霜半跪在这个人面前，自言自语着，“这个程度的‘精神污染’有点严重啊，澜初那些弟子怎么做事的…” 然后，在这个人继续惨叫前，煖冥霜堵住了他的嘴。 字面意思上的，毕竟师尊可以控制别人的“意识”嘛。 煖冥霜手指虚点在他额头上方，轻声道，“嘘……你很快就会忘记这一切的。 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只是打工途中太累了睡了一会而已。” “……” 半晌，煖冥霜起身，扶着这个不省人事的“打工人”开门出去。 强行删除记忆时，灵者会被拉入此人的识海，这个时候遇到“虚空之眼”的概率是千分之一。 不过煖冥霜运气一直不错，从没遇到过虚空之眼，只被迫看了几段回忆后就被放出来了。 一开始他出来后还会有点晕，后来次数累积多了，他也就适应了，现在强行删除记忆的副作用对他来说基本为零。 只是脑子里多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关于“瘦高个”的杂念肯定也是因为这个。 …… 杬雪枫的识海他以后一定要再去一次，那个长着他的脸的“影子”，诡异的黑洞，和有关他的记忆…… 杬雪枫刚“乖乖的”把月蔓峰折腾了个人仰马翻，这会看见煖冥霜出来，心里满是粉红泡泡。 当他看见那个被治好的“病人”的手搭在煖冥霜腰间时，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了。 这辈子他都还没碰过煖冥霜的腰，那个“疯子”凭什么！？ 站在门口的弟子把“病人”接了过去，对煖冥霜说，“有劳煖峰主了。” “没事。” “师尊！” 杬雪枫飞奔而来，煖冥霜迎面抱了他个满怀。他揉着杬雪枫的脑袋，应道，“嗯。” “师尊，我好想你。” “嗯…我们不是只有一会没见吗？” 煖冥霜出来之前特意看过时间，这次“治疗”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比以前快了不少。 “可是师尊，我就是很想你…师尊不想我么？” 杬雪枫嘟囔着蹭蹭他的手。 “……” “为师也想你。” “…你手怎么了？” 煖冥霜牵起杬雪枫的小手，皱眉看着他发红的掌心。 ……好像还有一道口子。 杬雪枫攥住他的手往下拉了拉，然后自己努力的踮起脚尖。 “师尊……” 然后他就被煖冥霜抱起来了。 杬雪枫如愿以偿的贴在煖冥霜耳边，声音很小的说，“是我想帮澜峰主倒茶，但是笨手笨脚的把茶盏打碎了……师尊，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啊？” “怎么会，澜初用的茶盏都是瓷的，挺重的你不小心手滑也很正常…” 煖冥霜虚虚握着他家乖宝的手，“先别在乎这个，疼不疼？师尊先带你回去上药。” 他朝澜初挥手，“碎了的茶盏我会全款赔偿，记得把账单给我……” “不用了。” “嗯？你什么时候跟钱过不去了？” 煖冥霜感到很新奇，要知道他前几百年经常打碎澜初的茶盏，所以他才会说，“不小心手滑很正常”。 当时他差点把自己赔的倾家荡产。 现在澜初居然说不用他赔。 煖冥霜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徒弟。 …这就是颜狗吗……？ 澜初破防，“带着你家宝贝回去吧，煖峰主，就当我求你了。” 煖冥霜:！惊，这女人被夺舍了？！ 澜初秒懂，“我没被夺舍！现在，立刻马上带着你的徒弟给老娘滚！！！” 对味了，这才是月蔓峰峰主，刚才那个什么玩意！ 煖冥霜从善如流的“滚”远了。 煖冥霜走后，有不少人来到月蔓峰，无一例外都在问澜初， “煖峰主的新徒弟是男是女呀？” “多大了呀？” “长得怎么样？” “个子高不高？”或者“煖峰主对新徒弟态度怎么样？” 只有一个人问的是“他新徒弟灵力很高？” 听到这个问题时，澜初终于有了点反应，她看向晏荇，踌躇不决的回答，“可能吧。” 别人都以为是澜初在开玩笑，她平时就是这么一个人。 刚入门灵力就很高？鹬览几百年都没出现过这种天才了。 何况上一个“天才”还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牲。 :澜初以前让煖冥霜赔的茶盏钱也不过是利息的一小半而已。 —— “倾家荡产”的煖冥霜:就欺负我不会存钱，不是，凭什么你怎么那么有钱！！ —— 晏荇走后，不管谁来问煖冥霜的新徒弟，或者是问煖冥霜本人，澜初都只是像个复读机一样回答，绿茶。 搞得大家差点以为煖冥霜被人戴绿帽子了。 人:？我不想被那谁追杀折磨一条龙谢谢 不过很快大家就懂了澜峰主的意思，并且很快就心照不宣的把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鹬览。 :煖冥霜的新徒弟是个非常会装且装的毫无痕迹的顶级绿茶。 煖冥霜也不懂自己怎么那么喜欢逗杬雪枫（他真的不想这样），但看着自己呆萌呆萌的小徒弟，他完全忍不了一点。 煖冥霜:一天不逗小徒弟我心里就不舒服啊 （沉思）（怒骂）……该死的颜控！ 我是作者:霜霜不要再把你对乖乖枫的偏爱说成是颜控的问题了啊喂( ˉ???ˉ?? ) 乖乖枫:其实很享受师尊这么肆无忌惮的逗我，毕竟长大之后师尊都不这么逗我了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