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从农家子到当朝状元》 第三十七章 高草草的桃花运 陈远就这样水灵灵的被赶出去了,可是心情有些不痛快,看着高若一直做鬼脸的样子更是生气了几分。 “唯恐天下不乱,乱了她才开心。” 在外面“旁听”了一节课之后,陈远有些不快,高若出来之后立刻奔向陈远。 “陈远,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捉弄你的,给你看一下这个东西。” 高若强拉硬拽的将陈远拉到了座位前,一掀开书座上的书,书下都是胶水,扯都扯不开,若是陈远坐上去,非得把衣服弄掉不可。 “应该是周临渊他们给你放上去的,没办法在明面上干什么,就在背地里使这些下三滥的招式,怎么样?本姑娘救了你吧,你要拿什么谢我呢?” “我也不知道,实在不行的话只能今日的佣钱不要了,权当是积德行善了。” 两人笑着打打闹闹的,你追我赶,满院子的跑。 “高草草刚来几日,便和陈远的关系这么好吗?真是有点奇怪!” 周临渊看着陈远和高若关系亲密的样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面露疑惑之色。 “是啊,公子,这个陈远平时就同许多学子厮混在一起,那些平时同我们关系好的都跟他关系好了,您可得想想办法。” 本来陈远在周临渊心中的印象就不太好,如今在旁人的添油加醋之下更是怒火中烧。 “真是个麻烦的人,看来必须要除掉他了。” 周临渊回头,冷冷的向后看了一眼,随即对着身边的人招了招手。 “你这样做……” 当周临渊走后,一个阴谋已经形成,此时的陈远和高草草还傻乎乎的笑着,玩的十分开心。 “好吃吗?” 陈远同高若过来看阿言,便发现给他买的补品根本没吃,还像被供奉着一般放在了佛像后面。 “阿言,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吃的,你现在年纪小正长身体的时候呢,万万不能怠慢啊!” 高若拿出蟹粉酥塞进了阿言手里,可是他只是拿着糕点的一边,小心翼翼的吃着。 看着他珍视万分,连酥上落下来的渣都一一吃掉的样子,便有些心疼,鼻子一酸,又差点哭了出来。 “我们先走吧!” 陈远拉着高若走,生怕一个不注意又哭到不能自已。 “今日天气不错,宜吃饭,请我去吃点东西,今日胃口大开。” 闻言,陈远看了看自己包中的银两不禁有些担忧,高若再这么吃下去恐怕自己的钱袋肯定会空了,看来还要再想想旁的办法赚钱不然坐吃山空指日可待啊! 二人来了客栈,店小二立刻就认出来了这位大顾客,立马笑脸相迎。 “二位公子,吃些什么?” “昨日没吃过的东西上一点,一点就行不然也吃不下。” 陈远说完,店小二立刻点头上去准备。不过多时,珍馐美味接连端了过来,放的满桌子都是。 “怎么这么多?你背着我偷偷点菜了?” “没有啊,不会是上错菜了吧!” 高若摊了摊手,表示十分的无辜,陈远也是一脸茫然,人在客栈坐,美食天上来。 “二位公子,没上错菜,这是楼上有位姑娘专门为高公子点的,说是请你们二人吃的,不用钱。” 陈远看向高若,高若摊了摊手,脸色十分无辜。 “劳烦小二哥了,不知送我们吃的姑娘是何人?” “是李家小姐李莘莘,这可是李家嫡女,若是看上公子的确是有福气的。” 店小二饱含深意的看着高若,便离开了。 可是高若却不敢说话了,吃也吃不下去,忧愁万分。 “这样吧,我们上去感谢一下李小姐,也算是没白吃人家东西。” 闻言,高若也觉得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了,便点了点头,跟着陈远一起上楼。 “我们找李姑娘,还望帮忙通传一下。” 二楼门口,守着两个彪形大汉,若是论身形的话,恐怕能装下三个高若了。 “好!” 大汉瓮声瓮气的答应了一句就立刻过去禀报,陈远将高若挡在身后,回头看她叫她不要害怕。 没过多久,门便打开了,陈远在外面等着,高若一人走了进去。 半个时辰之后,陈远等的是头晕目眩的,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陈远。” 就当陈远等的疲惫的不行时,高若终于从房间中出来了,一出来就带着一身的香粉气,熏的人有些头疼。 “你这是去找李小姐了,还是去找蜜蜂去了,这香气着实是熏的我眼睛疼。” “别提了,那个李小姐拉着我的手一直同我说话,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一个男的,孤男寡女的在一起,这样做真的好吗?你也是,看着我这么久不出来,也不知道过来看看我!” 两个人凑在一起抱怨,陈远看着两个彪形大汉看着自己,便立刻拉着高若逃之夭夭。 “那李小姐长的如何?不会和周临渊的妻子一样吧!” “那倒是没有,这李小姐长的还真不错呢,能看中女扮男装的我,实在是太有眼光了。” 陈远白了高若一眼,问道。“人家没把你的女扮男装认出来啊?看来李小姐的眼神不是很好。” 两人你追我赶的,很快便跑回了书院,刚进书院,就发现里面堵的水泄不通的,都是来送礼的,金银玉器数不胜数,看的人头晕眼花,即便陈远自诩自己上辈子见过世面,但是这些人是把夫子这里当做博物馆了吗? 这些东西来的也快,去的也快,不到一个时辰就又退了回去。 “还好这些东西送的时候有名字,若是没名字的话还都不知道还给谁。” 看着前方宽敞的路方才还是各种金银,陈远再次感叹,夫子实在是个顶好的人,面对财富不动心,试问全天下人有几个能做到如此呢? “在京城里经常会有人送无名礼,等自己有事的时候上门承认是自己送的,让人不帮都没办法。” “那收礼的这些人遇见这种情况一般怎么办呢?” 陈远看着高若,好奇的问道。 “一般都是充公交到国库之中,或者将银子换成食物,赈济灾民。” 第三十八章 神秘桃花源 “这也不错,虽然国家贪污腐败,但是这么做也挑不出来什么毛病来,不至于兴师问罪。” 陈远感慨这个世道,已经历经几百年,想来是藏污纳垢,漏洞百出。 隔天,夫子并没有上课,只顾着打发门外的人,听说夫子是出题的考官之意一之后便开始送礼巴结,正所谓富在深山有远亲,正是如此。 “今日夫子不在,你们各自学习,一来不许吵闹,二来不许打架,陈远,高草草,夫子让你们去后院搬书放在正堂。” “好!” 高若果断答应着,拉着陈远就走,一旁的周临渊看到之后暗自啐了一口,又瞪了一眼。 “像你眼睛大一样,到处瞪!” 陈砚卿在身后补了一句,周围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陈砚卿,你没事就喜欢诽谤别人是不是?” 周临渊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陈砚卿,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那陈砚卿肯定死一万次了。 “我没跟人说话啊,我和翠花说话呢,你能不能没事别总跟我计较啊,我这人就爱和狗说话。” 陈砚卿说完,哄堂大笑起来,周临渊气的不行,却也不知道如何回怼。 另一边,陈远正背着书箱苦命的背书,高若则吃着冰糕十分惬意。 “大小姐,你真的一点都不干啊,这大热天的天天干活热也热坏了。” “哎呀,我这不是在旁边给你打气吗?你想找一个这样的人都找不到。” 她嘴上虽然是这样说的,可看着陈远实在是累,也帮着他背了不少书,直到汗水直流,她抬起手来擦了擦,汗水都是黑色的,实在是吃不了这种苦。 “还是算了,你弄吧,我好累!” 高若刚刚坐下,便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还没坐稳就直接滚到了一旁的草丛中,陈远见状立刻放下书箱去拉她,可不但没拉住她,自己还跟着一同滚了下去。 “好疼!” 滚下去的那一刻,陈远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很痛,一低下头,鲜血直流,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滚了下去。 “疼!” 高若大叫了一声,陈远一低头,眩晕的不行,恶心的快要吐了。 直到滚到了平坦的地方,一切才结束,陈远站起身来,刚准备去扶高若,却直接摔了一跤。 来不及躲避之下,高若直接被陈远压在了身下,唇与唇之间的相贴显得极其亲密,陈远似乎能感受到香甜的气息,有些如痴如醉,突然见痛感传来,血腥味紧随其后,高若直接推开了陈远,怒目圆睁的盯着他。 “你干什么?学登徒子是不是?” 陈远有些没反应过来,踉跄着从地上站起身来,说道。 “对不起,刚才下来是我太着急了,我也不知道会滚到你身上。” “是吗?我看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高若咬牙切齿着说着,脸色也有些微微发红,唇间还有一些甜甜的气息,他咳嗽了两声,为了掩饰尴尬。 “前面那是什么?是山洞吗?” 很快,高若的目光便被眼前的山洞吸引住了。 “临近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我们不会是遇见桃花源记了吧!” “应该不会,陶渊明是浔阳柴桑人,我们这里是北方,肯定不会是桃花源。” 陈远果断的回答,立刻迎来了高若的白眼。 “纯属瞎说,我说的是世外桃源的意思,和别的无关。” “我们进去瞧瞧吧,我走在前面,你跟着我,千万别受伤了?” 一提起受伤,高若立刻看向陈远的手臂,瞧着他手臂上血肉模糊的样子,立刻拿出纱巾将伤处缠上,陈远感受到了微微的痛意,疼的整个人都有些发抖,咬着牙,才堪堪的挺过去。 “太疼了!” “你是男人,能不能有点忍耐之力?” 高若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实则也有些心疼,将纱布缠好之后,松了一口气。 “山洞有风,里面不是全封闭的,我们拿着一个火把进去,若是太黑了也好照明用。” “好!” 两人拿着火把,一前一后的进去,走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山洞里并无危险还有若有若无的风,这让两个人放心了不少。 “我的天哪,发财了!” 陈远径直走着,刚刚转弯,便在转弯处看到了许多珍宝,金银翡翠,玉石珠串,都是一箱一箱的放置在此处。 “怎么这么多珍宝?这里莫不是什么人藏匿财物的地方吧,你看这上面都没有灰尘,应该是有人常来,经常收拾的那种。” 高若俯下身,火把能够微微的照亮箱子,箱子虽然是开着的,但是珠宝上十分光亮,竟无半点灰尘。 “应该是有人日日过来打扫,可是书院里也没有多少人,谁会日日过来呢?” “不知道,我们往前走走看。” 陈远说着,便和高若一前一后的往前走。 “前面是不是溪流啊,我怎么听见溪水流动的声音呢?” “是溪流!” 高若率先跑了过去,看到了一片水源,水很清澈,里面还有各种鱼类,看起来应该不是死水。 “啊!救命啊!” 陈远刚想慢慢过去,就听见了尖叫声,他立刻跑了过去,可除了一片清澈的水之外什么都没看到。 “这是怎么了?” 环视一周,什么都没看见之后,他疑惑的看向高若。 “有尸体,全都是白骨!” 她指了指溪流后面的山,陈远便立刻跑了过去,在她的视角一看,果然是一堆白骨。 “这么多尸体,尸骨还是很均匀的,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你别说了,说的我有点恶心。” 高若捂着胸口,脸色有些白,恶心的不行,低下头来一直干呕着,可是根本吐不出来东西。 看着高若如此不适的样子,陈远说道。 “要不然你在这里等我吧,你一会儿过去别在恶心坏了。” “不行,不行,我跟你过去,要不然我更害怕了。” 高若十分坚定的说着,陈远只好点了点头。 “那你跟在我后面吧,有我在,你别害怕!” 高若点了点头,刚走几步,尖叫声便又响彻在山洞里,震耳欲聋。 第三十九章 死去的客商 “有蛇!有蛇!” 她喊了两声,陈远便立刻挡在了她的身前,拿出随身带的硫磺粉直接洒了下去,很快,几条蛇便四散而逃了。 “这些都是菜花蛇,专吃有毒的蛇,你不用害怕,现下它们已经跑了。” “吓死我了,我从小就害怕蛇,早年在京城……” 话说到了一半,戛然而止。陈远低下头,看了一眼成堆的白骨,低下头看了看,他看不出来白骨到底留存在这里多久了,但看着尸骨这么多这里一定发生过非同寻常的事。 “之前你同我说你与这里的县令熟悉,我们何不打听打听,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县令那里应该都有存档的。” “好,今日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若是出来的时间太久,恐怕也会惹人怀疑的。” “正是如此。” 二人商量了一番之后便回去了,索性今日书院没什么人,平日里他们两个也经常出去,出去了这么久也无人在意。 隔天,夫子终于过来了,今日的他看起来的确是有些憔悴,看着夫子的眼神,陈远突然理解了曾经的自己,每次看到学生们时都是愁眉苦脸的。担心他们挂不挂科,补考能不能过,那段时间像老了十岁一般。 “这些日子教你们的文章,今日一抽查都忘了,平日里我也没少提点你们,怎么一下子便成了什么都不会的草包了呢?” “草包?难不成我们之前是好东西?” 前面的两个学生喃喃自语的说着,陈远听见之后也没在意,拿起书来看着。突然之间感觉到身后有石子在拍打,他立刻回头,发现是高若。 “怎么了?” “县令怎么说,最近这些年;里有没有什么死了很多人的案子?” 闻言,陈远环视四周,见无人在意,便摇了摇头。 “没有,二十年之内都没有重大的死人案件,我问过仵作尸骨大概十几年就会因为山洞内的溪水侵袭,是否湿润而消失,根本挺不了几十年,所以这些尸骨一定是最近几年发生的事。” “那怎么办?” 高若将一只羊毫笔插在自己头发里,插的羊毫笔都快断了,却没什么用处。 “无妨,我们一会儿去客栈吃饭的时候打听打听。” “好!” 接下来的几日里,两个人每日都去客栈打听消息,消息没打听出来,人却胖了三斤,的确是得不偿失啊! “公子,今日有京城来的风腌小菜,想来你们二位也喜欢,要不要拿点尝尝啊?” “来一些吧!” 看着高若一脸“我想吃”的样子,陈远立刻答应。 “小二,那些人是从哪里来的,为何装扮如此奇怪?” “公子有所不知,这些是京城来的客商,生意人每年都会过来我们这儿看看,不是什么稀奇事!” 一听说是京城人,陈远和高若不约而同的看向那群客商,他们男子穿着蓑衣,女子将全身裹的严严实实的,很是奇怪。 “穿的太奇怪了,这些人不像京城来的,京城人的奇怪之处不在衣服上。” 高若中肯的说了一句,陈远便上前追问。 “这个时候来的是什么生意人啊?前几日卖丝绸的商人不是来过了吗?” “是做书本笔墨生意的,听说他们前几年都是几十人几十人的来,直到有一次来的人失踪了一半,才减少了来的人数。” 闻言,陈远立刻看向店小二,“那这个案子破了吗?若是破了应该不会来这么少的人啊?” “听说是没有,之前那个县令不济事,根本不爱管,商人们也不拿钱,这办案怎么能办明白?” 店小二不在意,说着说着便去取咸菜了,陈远和高若却跟着眼前一亮,看来这些商人很可能和山洞里的尸骨有关。 “陈远,童试就在下个月,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不然在山洞的事我们先放放吧!万一这件事太浪费心神你不能入举怎么办?” “不可能,我一定会中举的!” 陈远十分笃定的说着,高若在一旁看着,似乎能从他的眼中看到点点星光,就也没有多问。实则,陈远靠着现在的本事中举才怪呢!但是他是穿越过来的,而且钻研了八年的汉语言文学,无论是写文章还是弄史实,他都拿手,不过是时间累积出来的罢了。 “但愿如此,若是你中举,那我交代给你的事,你可一定要放在心上。” 高若叽叽喳喳的说着,陈远点了点头,记住了几个穿蓑衣的人的样貌,便回到了书院里。 “人终于少了,我也能清静清静。” 看到没有什么人,高若直接怒吼三声,阿言听见声音之后立刻跑了过来,小小的身躯看到二人之后,瞬间惊喜的看向两人。 “你们终于回来了,阿爷说有一个女子过来找高伯伯,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 “什么人来找我啊?” 高若挠了挠头,有些不解的看向陈远,陈远指了指前面。 “谁来找你你都应该去看看,若是人家来找你你不去打声招呼也不太好。” 一番商量之下,高若跑向了后堂,陈远看着阿言干干净净的,身体也壮了起来,便跟着开心。 “阿言啊,像你这个年纪的孩童早就改认字了,这书院都是读书之人,你随意找一个人问你,都会告诉你的。” “好!那我以后也能同你们一样做童生吗?” 闻言,陈远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说道。 “我如今还不是童生呢?” “阿叔一定能考上童生的!阿叔,若是你考上愿意请我吃烧鸡吗?等我考上童生也愿意请你吃烧鸡…” 他嘻嘻哈哈的说话,小小的孩子凑在陈远的身边,一瞬间他觉得可爱极了,摸了摸阿言的头,一时间职业病又犯了,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学生们,如果同他一般听话,那该多好? “我可以请你吃,不过你可不能再吃的满嘴是油了!” 陈远和阿言玩了一会儿便跑过去找高若了,可是看了一圈根本就没人,他挠了挠头,不由得有些奇怪。 “怎么回事呢?人为何没了?” 第四十章 高若失踪了? 找了整整一圈之后,都没发现高若的身影,陈远忍不住担忧起来,抓着阿言的手,问道。 “来找你高伯父的女子长相如何?你可知道她是从哪儿来的?” “马车是从西边来的,她长的很是貌美,阿爷说她的一身装扮,够穷苦百姓吃上三四年了,想来肯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 闻言,陈远简单的思索了一下,有钱人家的小姐说起来他真的不认识,高若也理应不认识才对,为何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富家小姐。 “我知道了。” 想了一会儿之后,陈远便跑了出去,阿言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踪影就已经消失在书斋了。 “好奇怪,阿叔为何跑的如此之快?” “阿言,你阿叔呢?” 老人家从房间里跑出来,手上还拿着一袋银子,焦急不已。 “阿叔去找阿伯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哎呀,完了,完了!” 老人家坐在一边,差点要哭了出来,阿言跟在一旁也带着一丝不知所措。 此刻的陈远已经打听到了李莘莘住在哪里,可是李家高门大院,防守森严,肯定很难进去,况且他只是一介读书人,身法不灵敏,又没学过武功,若是进去还不是被人轻松的抓住,只能智取。 站在李府外面走了好几圈之后,陈远才发现了一个狗洞,拨开杂草之后一个小洞映入眼帘,这洞中只能装下女子或瘦弱男子,胖一点都钻不过去。 “真是委屈我了。” 陈远抱怨了一句,可还是将长衫的衣料绑在自己身上,直接钻了过去。 一进去,陈远便在草丛的缝隙之中看到几个人正在喂马,马儿嘶吼着,侍从只好抚摸着它的头又放了一些草,聊作安慰。 等喂马的人走了之后,陈远才顺着马厩走到了李府,虽说只是苏城富商,可是修建的十分气派,陈远未曾亲眼见过这个时代的皇城,但是想来应该和二十一世纪大同小异。可是陈远觉得这个富商的府宅超出了一般府宅的规格。 “赶快回去!大小姐的心情那么差,你们动作还这么慢,真不怕触她的霉头啊?” “哎呀,都已经很快了,这夏日里烧这么多热水干嘛啊?真是贵女,洗个澡都要这么多人伺候。” 陈远屏住呼吸走了过去,躲在几个水桶的后面,从水桶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情形,这些人应该是给李莘莘烧洗澡水,他只要一会儿跟着过去就应该能找到李莘莘住在哪儿。 很快,几个人就抬着水走了过去,陈远跟着他们一起走,很快就看到他们鱼贯而入,又很快走了出来。 “真是晦气,大小姐的事情真多!” “忍着点算了,你拿着银子就得伺候着,还那么多事做什么。” 看着众人离开,陈远就跑到了一旁窗下直接跳了进去。刚跳进去就被一片雾蒙蒙挡住,隐隐约约之间能看到一个人正在洗澡,陈远看着她的身形,虽然窈窕但肯定不是高若,高若曾讲她对玫瑰花有些过敏,用了就会全身发红。 陈远小心翼翼的走到一旁,他所在的地方应该是整个房间的最左边,房屋之中应该只有三个房间,高若不是在第二个就是在最后一个,他蹑手蹑脚的走着,很快便看到了床榻上躺着一个男子,面若冠玉,又带着一丝纤弱,不是高若能是谁呢? “高若,醒醒!” 他试着叫了一声,可高若根本没有反应,像睡熟一般,没有一丝反应。 “高若,快醒醒!” 陈远又推了推高若,可是她根本不动,从身体的起伏之间能看到她正在呼吸,那人肯定就没出事,应该只是中药了而已。 见实在是叫不起来高若,陈远便将她背起来,用外袍将两个人绑到一起,准备直接背起高若从窗户跳出去。 可是此刻不背不知道,一背实在是腰都快断了,这也太重了,高若这些日子只吃胖了五斤,却重的像五十斤一样。 陈远屏住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打颤,早知道穿越过来要背人,自己就应该和健身教练先练三个月,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好重啊!” “什么声音?” 就当陈远要跳窗时,便听见房中的女子叫了一声,他也站不稳,留在房中也无用,便铤而走险直接跳了出去。 嘭的一声,陈远一个没站稳高若便从他身上直接摔了下来,此刻,中了药的高若彻底清醒,从地上爬起来时感觉全身上下的骨头都碎了,整个人都散架了。 “陈远,你是不是为了欺负我,才把我摔到地上的?” “我没有,你看看我的腿我真能对你做什么吗?” 陈远指了指自己的腿,直到现在还不断地打颤,抖如筛糠。 “对了,你为何被捉到这儿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追!人一定跑出去了,赶紧给我追!” 二人听到声音立刻对视一眼,陈远指了指马厩的方向。 “马厩那里有一个狗洞,我们从那个洞钻出去再说!” 一路狂奔,陈远觉得自己胸口都要着火了,高若跑着跑着发髻都松了,气喘吁吁的累的都岔气了。 “什么时候到啊?再不到我真的要累死了!” 见高若跑不动,陈远拖着她就往前走,两个人累的汗水直流,看见狗洞的那一刹,仿佛看到了南天门,跨出这一步便能登天。 二人从狗洞里钻了出来,陈远坐上驴车,将鞭子递给高若。 “我们两个赶紧去县衙,县衙那里衙役多,总不会去县衙抓我们!” 闻言,高若点了点头,两个人累的不行,一边赶车一边看着后面,看到李家的人没追过来实在是放心不少,陈远松了一口气,直到松懈下来的这一刻才真正察觉到累,疲惫不堪的身体,紧绷的神经,看着外面灼热的日光,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困。 “到了到了,不用害怕了!” 高若喊了一声,二人便立刻下了驴车,衙役见他们过来,也赶紧上前。 “你们怎么来了?” 第四十一章 强抢民男 “有人强抢民男了,快请县令大人救命!” 高若说了一声,陈远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惊讶,衙役也十分惊讶的看着高若。 “高公子,你的确是有些俊俏但是不至于到有人当街抢你吧!” 衙役同他们二人相熟,不由得问了一句,这也正好是陈远的心中疑惑。 “怎么没有?” 高若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樱红色的肚兜从怀中拿出来,肚兜上海绣着鸳鸯戏水,取并蒂成双之意。 “什么?” 衙役看见肚兜的那一刻,立刻将高若拽进了房内,陈远也跟着一同进去,但是笑的小腹都疼。 “不是,你拿人家肚兜干嘛啊?” 陈远指着肚兜,实在是没眼看。 “我没拿,是她说那日在客栈对我一见钟情,硬生生的将肚兜塞在我怀里,本公子可是最良善之人,怎会学登徒子偷人肚兜。” “既然如此,那你们赶紧同我去见县令。” 衙役说完,两人就跟着他往前走着,还没走多远高若便感觉到了一阵眩晕,直接栽倒了,还好衙役眼疾手快,立刻扶住了他。 “快点,快叫医官过来。” 这么一折腾,兴师动众之下,县令也赶了过来,看到高若这副样子也跟着担心。 “这是怎么回事?前两日见面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陈远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能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县令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 “男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啊!” “大人,强抢民男是犯了什么律法?是否要入牢?” 陈远问了一句,总不能让高若白白受委屈,不管那个李小姐是富家女,还是什么其他,自己都要为高若讨回公道。 “这个……强抢民女的律法我是熟知的,若是那女子只是被抓没被侮辱,打一百大板流放就是,若是严重的就要黥面流放,不过高兄弟的这个什么都没做,便不至于流放了。” “水……” 大家商量的这么一会儿,高若便醒了,陈远立刻将她扶起来,顺便将一旁的茶水递给他。 “医官,他现下身体如何?之后不会再生什么病吧!” “想来不会,公子只是中了一些迷药又长时间奔跑,身体虚弱,只要回去好好歇息就是了,只是公子为何会中迷药?光天化日之下,何人这么猖狂?” 他问了一句,周围的人立刻跟着附和起来。虽说现在是宦官当道,可是世道也没有乱到这个地步。 “是李家小姐李莘莘,她不过就见了我一面,便记住了我,那日过来说是请教我两句诗词,我正同她说话呢,便察觉到一阵眩晕,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李莘莘了。” 陈远听见之后,不由得有些生气,一个女子,不过是家中有些钱罢了,就公然将人绑走,金钱的确是能蒙蔽人的双眼,怪不得那么多人趋之若鹜,想要金钱利益。 “县令大人,会不会因为李小姐有权有势就不抓她了。” 高若有些担心,捂着小腹痛的不行,汗水流出来,泛白的小脸更白,虚弱至极。 “自然不会,本官最是公正严明的,李威,你过去拿人!人证物证具在,谁都不能抵赖。” 李威听了县令的话出去拿人,陈远和高若在等着,瞧着高若虚弱不适的模样,便有些担忧。 “医官,你看我朋友如此不适,不如给她开一点药吧!” “公子的身体的确是比一般人虚弱许多,现下吃药进补时要紧,但是功夫要用在平时补一日两日的肯定不成。” 这么一说,高若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腹,不由得有些忧愁。 “整日吃肉还没补好身体啊,那我身体也太弱了。” “人家吃肉都是一点一点的吃,肉和蔬菜结合,你呢,你是怎么吃的?整日大鱼大肉的,逃出来的时候我背着你重的不行,你能不能反思一下自己啊?” 陈远说完,高若的小脸立刻红了起来,医官看着情况不对,便立刻借口熬药走了出去。 “陈远,前些日子你给我出主意让山匪一举被拿住了,若是你下个月考试中举那留在我身边做个文书也好,你身体弱也不适合打打杀杀的。” “多谢大人的关心,若是能行,自当如此。” 陈远答应了一句,看着医官还在外面熬药忍不住有些着急。 “大人,李威回来了。” 身旁的衙役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立刻投向门口。 “怎么样?” 看着大家一脸期待的样子,李威果断的摇了摇头。 “没抓到人,我进去搜了一下府,府中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找了,也没找到,李家的人还怪是高公子和陈公子将人掳走,还说要向他们问罪呢?” “什么?他们居然敢倒打一耙?” 高若咬牙切齿的说着,真是恨死李莘莘了。他们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完了,她躲起来,别说是躲在这么大的一个苏城里,就算是躲在不起眼的小镇上,她想不被我们发现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陈远知道找到李莘莘的希望十分渺茫,还不如将养好身体,等什么时候发现再说,毕竟她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回苏城。 “县令,此事麻烦你了,我先在你这里歇息一会儿,等天气凉快一点再回去。” “这里有冰,若是你们二人太热去取冰就是,这城中事太多我便不管你们了,有事去叫我就是。” 县令离开之后,高若明显松了一口气,看着正在熬药的医官,她拽了一下陈远。 “陈远,有件事要你帮忙,只是我有些难以启齿。” “什么事啊?你有事直说就是,我们也不是认识一日两日了。” 高若抓着衣袖,唇上没有一点颜色,陈远看到之后心中一紧,可是看着她,她也不说话。 “你倒是说啊?再不说真的把我急死了。” 陈远站在一旁,夏日的炎热,和各种动物的叫声,配上此情此景,他更加烦躁了几分,但是面对高若时,仍旧和声细语。 “我……” 第四十二章 带血的衣物 “我来月事了,方才我感觉到身下哗哗的流血,痛的实在是不行了,我怕这血再流下去会把县衙的床铺弄湿。” 她一边说着,一边勉强起身,陈远看着她的外袍上的确有一点血,立刻将自己的袍子脱下来,递给她。 “你先穿我的,我回去给你取月布。” “在我房间衣柜最下面的白色袋子里。” 她说完,陈远便跑了出去,她坐在床边,实在是觉得自己都快疼晕过去了。 “你终于回来了,方才有个女子说是要找阿草请教,我便带她过去了,没想到竟然让阿草失踪了,人现下在何处?找到了吗?” “阿伯,人已经找到了,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帮我出去买点红糖,晚上我们做红糖饼吃。” 陈远跑向高若的房间,一打开柜子,一个粉色的肚兜便落在了他的脸上,他下意识的往下拽,肚兜上还有一些香气,他脸色一红。 “哎呀,这……” 他拿着肚兜,将它放在了一旁,便将月事袋打开,看了一眼东西没错之后便放在自己怀里,又坐着驴车跑了出去。 等再次回到县衙时,陈远看到高若已经在喝药了,她捏着鼻子样子十分痛苦。 “公子,是药都苦的,我在旁边放了一点糖,等你都喝完了吃两块糖就好了。” “那也太苦了吧!” 高若几乎是捏着鼻子才将药喝了下去,人都跟着发抖,喝完药后将糖放在了嘴里吃掉,可还是苦的让她皱眉。 “公子,我还开了几副调养身体的药,你回去喝点,好好歇息,夏日里千万不要太贪凉,若是日后身子有什么不爽的再过来找我就是。” “好!” 医官走后,陈远便进了房间,高若看到他立刻一洗,转而又脸红起来。 “东西我给你带来了,还让人做了红糖饼,你这些日子多吃点。” 叮嘱完了之后,陈远便站在门外等着,一炷香的时间后,陈远听见了下床的声音,高若虽说是换上衣服吃了药,可人还是特别虚弱,走路都费力。 “我背你吧,我现在力气大的很,如何?” 一听说陈远要背自己,高若忍不住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 “你还是别背我了,我怕被你摔在地上,死无全尸。” 虽然身体虚弱,但是高若的嘴仍旧很毒。 “没事,我保证若是给你摔了,就请你吃一个月的饭。” “那也得有命吃才行。” 虽然高若还是同陈远拌了几句嘴,但是还是被陈远背到了驴车上。 “我重吗?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瘦弱的像鸡仔一样呢?你跟李威没事去学学什么骑马射箭,莫要到时候发生战乱了跑都跑不了。” “跑不了的话那我就荒野求生,再写一本《鲁滨逊漂流记》。” “那是什么东西?鲁滨逊是谁?” 高若一脸好奇,陈远却解释不明白了,因为两个时代古代的文学历史是一样的,但是世界古代与这个世界不同步,他们也不知道。 “你干嘛?” 两人一回去就看到阿言正被周临渊等人欺负,他们一身锦袍玉带却百般瞧不起普通的百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人民能拥戴皇帝也能够推翻皇帝的统治。 “干嘛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平日里就和这个小叫花子要好,还让他读书,他这样的认识百家姓都不错了,还考童生呢?” “陈远,你要是还敢领这种人过来,别怪我把人赶走!” 周临渊说的义正言辞,给阿言吓的浑身发抖,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把自己五马分尸了。 “阿言,你不用害怕,去后面拿两个红糖饼过来。” “好。” 阿言吓的立刻跑了出去,陈远和敢若两个人站在一起怒气冲冲的看着周临渊。 “周临渊,你当这里是你开的是不是?你说赶人走就赶人走吗?” “那也总比你们两个鬼哭狼嚎的强,高草草,别以为你长的好一点整个国家的人都围着你转,你们两个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闻言,高若直接跑向周临渊的身旁,对着他的小腹就来了一拳,随即他发出了一声哀嚎,坐在草地上,瞪着高若。 “周临渊,你要是不把嘴巴放干净,我还打你!你以后要是再欺负阿言和他阿爷,我就给你告到学政上,看看你还有没有脸读书?” 高若气的不行,拉着陈远就走。 “行了,你也别生气了,和周临渊置气做什么?”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么猖狂,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啊,他像什么好东西一样!平日里根本就不学习,还是赶紧滚出去,别污了学堂这块风水宝地。”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在陈远的劝慰下,高若的心情放松了不少,一走到饭堂就看到阿言端着红糖饼,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阿叔,阿伯,你们两个吃饼吧!” “阿言,以后你记住,在书斋问谁都行,就是不能问周临渊和他身边的人,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高若摸了摸阿言的头,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有些心疼。 “我现在已经背会了百家姓和千字文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啊?” “这么厉害?你才来不到一个月,里面的字都认识了,不会是文曲星下凡让我们遇见了吧!” 高若调侃了一句,陈远便将红糖饼塞在了她的嘴里。 “快吃吧!你不是身体虚弱吗,赶快吃点东西补补。” “还真很好吃呢,胖是有原因的,这饭堂的东西这么好吃,我胖很正常!你说你怎么就不胖呢?” 一顿饭中,高若一直给陈远夹菜,夹到最后阿言都要去陈远的碗里夹菜。 “别夹了,有你在我一定饿不死。” 陈远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这一顿饭风卷残云实在是丢了文人风骨。 “你再陪我定做两身衣服吧,我的衣服都穿不了了。” “好!” 二人吃完饭,刚想起身做衣服,却看到几个同僚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十分着急。 “你们快过去看看,夫子出事了!” 第四十三章 夫子的死因 等陈远和高若二人跑到了夫子的房间时,仵作已经给他盖上了一块白布,整个房间都被衙役的气氛笼罩着,身旁的同僚们哭的不行,有两个甚至哭的晕了过去。 “仵作大人,我们夫子到底是如何死的,明明前几日的时候还好好的?” “是中了毒,应该是砒霜,他中毒之后应该是挣扎着想跑出去求救,但是毒发的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跑出去,人就死了。” 简单的几句话,连在一起的时候却触目惊心。陈远低下头看着房间,整个房间杂乱无章,特别是从床下到门口的那条路。 “我们夫子是今年童试的出题人,前几日有不少人过来送礼,都被夫子给挡了回去,他们是不是因此怀恨在心,才害了夫子。” 高若咬牙切齿的说着,看着夫子死了,她很是心痛。 “你们可知道是谁来送礼的?送礼的人那么多,总有几十个,这怎么分辨啊?” 周临渊瞪了高若一眼,高若爷瞪了回去。 “瞪什么啊?眼珠都快出来了,不知道的以为你今晚要去见阎王爷呢?” 两个人又吵了起来,陈远直接拉着她,硬生生的给她拽了出去。 “别跟他置气了,仵作是我们自己人,应该不会骗人的,他们进书斋杀人实在是胆大包天,你今夜睡觉时将门窗都关严了,千万别出什么事。” “那人进来杀夫子,若不是为了报仇,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闻言,陈远挠了挠头,也不知道,但是隐隐约约的有些奇怪。 “你睡觉吧,有事明日再说。” 隔天,陈远一早就醒来了,打开窗子,清晨的光照耀在脸上,阳光明媚,但是他的心情却特别差,整个书斋里面都是衙役,书香之地,顿时变成了案发现场。 “陈远,愣着干什么,快跟我过来!” 高若拉着陈远就往前跑,陈远不知道怎么回事,跑的都有些岔气了才停下来。 “这是谁啊?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听说是旁边的女夫子找的夫子,这位夫子之前的学生有两个都中了探花郎,大家看到他来都很高兴。” 陈远简单的看了一下之后,便了然,昨日这些人还为夫子的死伤心呢,今日却各个喜笑颜开。 人心的变化是世界上变的最快的东西,没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陈远,这是新夫子,你们二人懂点礼貌,赶快去打招呼啊!” 其他学子推他们二人上去打招呼,索性这个夫子仿佛也不在意这些事,简单的认了一下人之后就离开了。 “这个夫子看起来不靠谱啊,到底能不能给我们教好啊!” 面对新夫子,高若表示严重的怀疑,看起来就让人很难相信。 “你又不去考试,怎么就不能给你教好呢?教什么都行,反正你也不中举。” 听到这里,高若直接抬起手,对陈远来了一通拳法,陈远这个读书人被打的特别疼,只好逃跑,他跑,她追,他插翅难飞。 傍晚,众人吃完饭都在和新夫子说话,高若捂着小腹,痛的不行,只好借口没歇息好就先走了。 高若刚进房门,便见到了两个黑衣人,她下意识的惊呼出声,但看到黑衣人的面容时瞬间止住了声音。 “兄长,你怎么来了?” “你说我为何过来?你一个人离家那么久,父王特别担心你。” 男人说着,便坐在一边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他身高八尺,面容俊朗,眉宇之间和高若有些相似。 “父王担心我有什么用?我是不会回去的,当初要不是他逼我,我也不会远走他乡,父王才是始作俑者,我才不会原谅他呢!” 高若气鼓鼓的,想起家里的事,忍不住有些伤心,手帕还没拿出来,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不过多久,眼睛便红肿的吓人。 一旁的男人有些心疼,立刻将她拉到了椅子上,柔声安慰着。 “父王这些日子想你想的根本吃不下饭,母妃的头发也白了不少,我们一家人有什么事情都能商量,你这样一走了之,大家都很担心你。” “当初还不是父王逼着我嫁人的,他明明知道宰相的儿子碌碌无为,又喜爱美色,我嫁过去之后根本就没什么好日子过,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我是不会原谅他的,我通晓五千年历史,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不是为了嫁给那样的人的。” 高若委屈的不行,哭了一会儿之后眼睛都肿大了,男人心疼的不行,也不敢再说什么重话了。 “罢了,苏城这边天气好,吃的也多,你素来喜欢游山玩水,就在这里玩一阵子,至于家里的事,我帮你挡着,你觉得如何?” “嘻嘻,阿兄对我最好了,是最疼我的。” 高若凑上前撒娇一般的说着,男人从怀里拿出了一袋银子和几张银票。 “若是没有银子了就派人回来要,你人外面,不要苛待了自己。” 男人嘱咐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高若看着他离开有些心酸,坐在椅子上一个人显得有些孤寂。 不过多时,房间便传来了敲门声,她不明所以的打开门,就看到陈远急匆匆的站在门口。 “方才我看到一个黑衣人从你房间走出来,你是否有事?” “无事,放心吧!那人是我兄长,担心我一个人在苏城所以过来看看。” 闻言,陈远才放心的点了点头,看着她房间里的银子和银票,一瞬间有些茫然。 “你有这么多钱,以后你可要请我吃饭,不能什么都辛苦我一个人。” “请我吃几顿饭你就不愿意了?能够请本姑娘吃饭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陈远一惊,摇了摇头。 “我们一个人花十日的钱,你说如何?实在是我近日没去参加诗会赢什么彩头,所以没什么银子花。” “好啊,说起来你也是不错,同我在一起这么久,你从未打听过我的事,我喜欢这样不逾矩的人。” 面对高若的赞赏,陈远不敢冒领功劳,说道。 “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 第四十四章 故人重逢 隔天,陈远照常去上课,高若因为肚子痛就没过来,陈远和陈砚卿二人谈论古今,又虚心向夫子请教,一堂课过去的也快。 “贤弟,你是里的学子吗?能劳烦你帮我叫一下陈远吗?” 闻言,高若立刻回过头来,打量着面前的男子,问道。 “你找陈远干什么?” “我是他老家的朋友,下个月就要童试了,我听他说这里的夫子不错,就特意过来投奔。” 他解释了一句,可高若有些半信半疑的盯着他,看着他衣着不差,气度不凡,但是身上没有什么读书人之气,不禁有些怀疑。 “陈远,你朋友!” 看到已经下学,高若喊了一声,陈远便立刻了过来。 “公子,你怎么来了?前几日你不是说夫人舍不得你吗,怎么突然来的这么快呢?” “我娘亲要让我娶妻,吓得我连夜跑出来投奔你了。” 王先知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包袱塞给陈远。 “快帮我安排一个住的地方,连夜赶路实在是给我累坏了。” “给我拿十两银子我去交学费,这位是我的好友高草草,让他带着你找房间住吧!” 王先知点了点头,拉着高若就往书斋里面走。 “草草贤弟,怎么说你也是个读书人,你爹娘怎么给你娶了一个这么没文采的名字?” 高若不假思索的说着,“我小时候身体弱,我娘便给我取名草草,希望我能像小草一样坚韧不拔,春风吹又生。” “那不如叫高菊花呢,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菊花的气节叫人钦佩。” 给王先知安排好了地方之后,一切陷入了平静,直到第二日上完课,陈远才拉着王先知出门。 “我们也把草草叫上吧,我瞧着他身体瘦弱,独自留下会不会被人欺负啊?” “不会,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陈远十分中肯的说了一句,王先知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说什么。 “你学的如何?这里的诗会彩头有很多名贵的东西,我们不论是拿出去卖还是怎么样都行,虽然你不缺钱,但是锻炼一下做诗的能力,对你童试有帮助。” 二人随意的进了一个诗会,由于没有人邀请他们,他们各自付了十钱才进去。王先知大包大揽的要做诗,陈远在一旁听着,他写的诗别说是得彩头了,读下去都费力。 一无引经据典,二无对账押韵,三无工整简明。 见此,陈远只好自己上去做诗,他倒不是为了压住王先知的风头,实在是前几日大鱼大肉的,给他吃的是钱包空空。 在诗会之上做诗,陈远又大出风头,被不少人认识,但是苏城和小镇还是不同的,才子佳人有如过江之卿,他只是在一个诗会上小出风头而已,根本没什么人在意。 “陈远,我初来乍到,你知不知道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带我去看看!” “啊?你也知道,我不去那种地方啊?” 陈远说着,眼睛睁大有些尴尬,他一直都是搞学术很少有接触异性的机会,所以上一世他根本没怎么谈过恋爱。 “怎么我一跟你说话,你就想到青楼了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什么叫我这么想你?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叽叽喳喳的说话间,两个人走到了闹事之中,王先知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什么都想看,什么都想买。 “拿着,拿着!” 没过多久,陈远就替王先知背了一书箱的东西,眼看他还想往下买呢,便觉得头疼。 “别买了,实在是太多了,我拿不了了。” 看着自己刚刚到手的银子就快没了,陈远不禁感叹,这钱来的快去的也快,才不过多久就快没了。 “公子,这是京城来的红枣糕,要不要尝尝啊?给家中的妻子带回去,吃了之后是最补气血的了。” 王先知还没说话呢,陈远便立刻拿出一吊钱,说道。 “来一吊钱的。” “陈远,你不会要娶妻了吧,买这么多谁吃啊?” 王先知一脸八卦的看着陈远,陈远却果断的摇了摇头,说道。 “给高草草带着,他虽然是男人,但是向来身体弱,买些回去正好给他补补气血。” “我的天哪,他这是坐月子呢?要不然买些鸡蛋回去煮红糖鸡蛋吧,不然厨房里的红糖什么时候才能用完啊?” “哎呀,用不完的话就放起来,也坏不了。” 二人大包小裹的拿回去了许多东西,周围的同僚看到东西太多了便帮忙跟着一起抬。 “你们两个这是在苏城,若是在京城还不得买一套王府啊?” “是啊,这也太累了,真佩服你们是怎么背回来的!” 闻言,陈远指了指自己身后,有些委屈的说道。 “都是我背上来的,和他一点关系没有,他是公子命。” 从高贵公主的奴仆到高贵公子的奴仆,一切看起来毫无违和感。 “高草草,快出来!” 王先知大喊了一声,高若便立刻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她走路还是有些不对劲,陈远便上前扶他。 “你的身体有些差,最近要不然就别去书斋了,我给你买了糕点,你快吃点东西提提气。” 这是陈远第一次近距离观看流血时候的女子,实在是怕的不行。 他现在还记得大学时去看女生同学,她痛的满头大汗,在床上打滚的时候,真不是矫情,是不危及生命的绝症。 “那怎么能行,而且不去也没有人陪草草玩,他不去书斋也没事做,一个大男人那么矫情干什么?” 本来其他人是没说话的,王先知就开口说话了,陈远觉得这真是一个猪队友。 “还是算了,我这个人天生懒怠,身体不适也是常有的事,我先回房歇息了,多谢你们给我买这么多东西。” 因为王先知,高若对陈远等人说话也客气了起来,像一个很乖的小学生。 “快来人!抓人啊!” 远处,阿言跑了过来,满脸汗水,十分着急。 “快跟我去抓人!” 第四十五章 六品诰命夫人 “李小姐过来了,阿爷看到她了,你们赶紧跟我过去抓人!” “快走!” 听到这里,陈远二话不说拉着王先知就走。 “你记得,这个李小姐不是什么好人,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都必须要给她抓住。” “好!” 跑到湖边,陈远看到阿言的爷爷正拿着一个扫帚把李莘莘赶到了树旁,树的后面是湖,前面是人,现在陈远等人又过来了,着实是插翅难逃! “李莘莘,你想往哪儿逃? 陈远直接冲上前,将李莘莘拉住,王先知也过去帮忙,两个人拽着李莘莘,将抓着一只金蝉,生怕跑了。 “高草草在哪儿?你们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他说过他只喜欢我一个人。” 李莘莘一边说一边哭,整个人抽泣起来,梨花带雨之间还真有几分怜惜之意。 “他喜欢你,怎么可能?他今年才十六岁正是读书用功的年纪,你若是真喜欢他何不问问他,若是他真喜欢你,也好三媒六聘的把你娶进门,为何要抓他回府,强迫他呢?” 还没等陈远开口,王先知怒斥起来,方才她听完事情的经过之后尤其生气,发誓今天要学诸葛亮气死王莽,今天不给李莘莘气个半死,他是不会罢休的! “你根本不懂,他看着我的眼神那么温柔,我们在梦中早已行周公之礼,你们两个能懂吗?” 闻言,陈远都快哭了,高若是个女子,怎么能和她行周公之礼呢? “什么?梦中相会,你不会是梦魇了吧!” 王先知有些害怕,实在是怕自己在这里再拽上一会儿,李莘莘就成魔把自己吃掉。 “衙役来了!” 高若气喘吁吁的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衙役,李莘莘见状立刻推开陈远二人,妄图向前跑着,但机灵的陈远早将两个人的手绑在一起,任凭她怎么挣脱都是回天乏术。 “高草草,你负了我,你负了我啊!” 苦情大戏在陈远耳边上演着,一时间,陈远竟然有些害怕。 “两位衙役大哥,你们快点把人带走吧!再不带走恐怕会把我吃了!” 在两个衙役的生拉硬拽之下,终于把李莘莘拽走了,她一直哭泣着,看似柔弱的身躯拼尽全力的挣扎着,可是毫无作用,改变不了被拖走的结局。 “我的天啊,直接追到这里找你,高草草,你艳福不浅啊!” 陈远调侃了一句,高若立刻回过头来瞪了一眼他。 “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好好说话,你要是想死的话,当我没说。” “好吧!” 看着高若的脸色并不好,陈远立刻点了点头。 “县衙那边找我过去,我要先过去了,你们两个收拾好书斋。” 他说完,陈远立刻点头,拖着王先知便拉到了房间里。 “我有事同你说,你帮我想想办法。”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好奇怪!” 王先知问完,陈远把他拉到了一旁小声说了一会儿,就见王先知抬起头来,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能行吗?这件事的确是一件好事,但是会不会太铤而走险啊?” “没事,有我呢!” 陈远说完,就和王先知分开了,转而跑去县衙看高若。他着急的进门,一进来便和高若撞了个满怀。 “怎么样了?” “把李莘莘抓进去了,但是她外祖母有诰命,我看这件事恐怕会不了了之。” 她叹息了一声,想起那天被人抓走时的情景,便有些心惊,捂着胸口心有余悸的样子。 “诰命?她外祖母怎么会有诰命?” “李莘莘的外祖父是官员,虽说是个六品的小官,但是治理水患的时候为救百姓死了,后来他就得了荣封,妻子也得了诰命。” “原来如此,可是诰命夫人也不能干涉律法吧!” 陈远是学汉语言文学的,并不是研究律法的,故而不知道。 但高若出身富贵,是京城中人,自然见多识广。 “李莘莘的外祖母说老家在扬州,非要让县令把这个案子送到扬州办,那天高皇帝远的,到时候我们谁能跑到扬州插手此事呢?” 听完高若的分析,陈远也觉得这件事恐怕没办法解决了,等回到扬州,那还不是由李莘莘的外祖母拿捏,人活得越久越精明,正是如此。 “那此事只能停下来了,就是我害怕李莘莘若是得势,恐怕还会纠缠你的,你看她讲话那么疯魔,恐怕逃了此事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无妨,她追到京城才好呢。” 第二日,高若终于去学堂了。 “哟,这就是高草草吗,真的长的不错,白面小生上什么学,应该去唱戏。” “要是唱戏的话还轮得到你看,应该天下人看,你都排不上号吧!” 陈远和高若坐在一起,他也能感受到十分灼热的目光,自从和高若坐在一起之后,陈远就觉得自己的颜值有问题,或者是高若太帅了,才给自己衬托着如此普通。 “砚卿兄,你觉得高草草长的如何?” “还是很不错的,不过没到什么惊为天人的之度,顶多是美的雌雄莫辨罢了。” 陈砚卿十分中肯的说着,身旁的其他同学也跟着点了点头。 他们聊的倒是很开心,但是夫子却黑着一张脸,训斥道。 “你们别扯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让你们写文章,你们倒好,就弄没用的东西。” 夫子走过来看,陈远十分的心虚,咳嗽了两声佯装学习,但是书都拿反了,真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你装也要装的像一点,这装的一点都不像。” 陈砚卿等人在身后笑着,陈远无语的看向周围的人,怎么他到哪儿都有一群狐朋狗友呢? “夫子,门外有人过来说是找高公子。” 夫子听见之后,明显有些不耐烦。 “高草草,你快点去,一刻钟之内必须回来,千万不能影响学业。” 闻言,高若点了点头,有些不明所以的走了出去。 “谁能来找我啊?” 一出门,高若就看到一大堆礼品,还有一个媒婆站在门口,一看到他就兴奋的走了过来。 “你就是高公子吧,我是来给你说亲事的!” 第四十六章 断袖 “高公子,我家小姐是陈家嫡女,那日在诗会上一见,就倾心不已,今日过来提亲,日后公子入赘我们陈家,肯定能登科金榜,拜相封侯。” 高若这么一听,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 “这……” “公子,这泼天的富贵你若是不享受,那可就是别人的了,我们陈家向来富庶,你进去之后广交朋友,对以后得仕途也有益处。” 媒婆的眼睛盯着高若看,打量的他,像打量着一块稀世珍宝。 “我喜欢男人,我是个断袖,还请媒婆回去吧,日后若是有人来提亲还请媒婆你帮我解释一下。” 她用十分真诚的目光盯着媒婆,媒婆的笑容戛然而止,从书斋里跑出来的同僚们听到这件事惊讶的不行。 王先知忍不住推了推陈远,问道。 “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应该是假的,但是此话一出,恐怕日后富家公子又会盯上来。” 陈远知道,高若一定喜欢男人,但是高草草喜不喜欢男人,很难说。 “那也没办法,他长的男女通吃,这能怪谁?” 一桩小事解决掉之后,众人都回去上课,夫子看着高若也是赞赏一般的点了点头。 “高草草,你不贪图富贵,没丢了读书人的风骨,实在是该赞扬,你潜心读书,日后登阁拜相也有可能,不必攀附富贵,用不光明的手段上位。” “夫子说的是。” 高若应了一句,又回头看了一眼陈远。 “你倒是帮我解释解释啊?不会明日大家都觉得我是断袖吧!” “不会的,我肯定帮你解释了,这还用说吗?对了,一会儿陪我出去一下。” 上了一整天的课,高若走出来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要断了。 “陈远,你叫出去是我干嘛?” “前几日的客商我一直派人盯着呢,我同他们说我这里也需要墨水和毛笔,他们若是想要卖,卖给我也是卖。” 陈远说完,就被高若瞪了一眼。 “可是你如何能够确定他们定然和山洞后面死的那些人有关系呢?万一无关怎么办?” “先试试,说不定会瞎猫碰见死老鼠呢?” 陈远说了一声,就拉着高若往前走,到了客栈之后照常点了一桌子的菜。 “吃吧,那日在诗会我算是赢了一些钱,虽然被王先知花了不少,但是还剩下一些。” 等了没一会儿,一个穿着蓑衣的男人就走了过来坐到了二人对面。 “你们说要卖墨?要买多少墨?” “买十匣墨,不知你这里是否有这么多的墨?” 陈远故作富贵的样子抬起头来,一双眼盯着男人,一身读书气,双眼精明,虽说衣着简单,但是看起来不像没钱的人。 “有,一匣墨大概是八锭,上面都刻着花纹,都是从易水来的好墨,你们这些读书人不论是送礼还是自己用都好,一匣十贯钱,你们若是多买的话,我可以酌情便宜一些。” 他的眼中放出光芒来,盯着陈远就像顶着一块金条,实则陈远觉得这样的人也不错,唯利是图,只要给他钱什么事都好解决。 “我们先要十匣,若是你的墨好的话,还可以多买些。” “那我们十日后,在客栈见,你要付三十贯钱的定金。” 闻言,陈远没有二话,直接拿出了钱,客商瞧着他如此痛快的样子便没有怀疑,拿了钱之后便离开了。 “我们要不要跟着他?” 高若看着客商走了,不由得想要跟上去瞧瞧。 “不用,跟着他也跟不出来什么,方才我从他身上扯下了一个东西,你看!” 陈远将刚才从客商身上摘下来的吊坠递给高若,高若定睛一看,思索了一下后,说道。 “我好像在山洞里也见过这个吊坠,只是当时山洞里的珍宝太多了,我并未在意,但客商身上有这个吊坠,山洞里人的尸体上也有吊坠,那说明他们就是一伙人,那个山洞隐蔽,若不是我们不小心滚下去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发现尸体的事。” 一瞬间,两个人就吃到了巨大的瓜,惊讶的看向对方,吞了吞口水,开始吃一旁的烧鸡。 “不是中午才吃了一整只吗?你晚上少吃一点也好啊?不然到时候你又胖了,不会怪我吧!” 陈远拿出手帕递给高若,看着她吃的开心,小嘴油汪汪的,这一刻,陈远竟然有种自己的银子没白赚的感觉。 “肯定不会,吃是我自己吃的,我怎么会怪你呢?不过我们若是弄清楚那些客商为何死了也没什么用处啊?也不是县衙的人,非要救人性命,追根溯源人为何会死?” “你这次过来是为了查科考之中有人暗箱操作之事,我怀疑这两件事有关联。” 他这么一说,高若立刻惊恐的抬起头来,又惊讶的吃了一个鸡腿才开口道。 “若是这样,我们查查还行,但若是事情太大了,我恐怕也兜不住,只能回京城跟我身后的人商量一下。” “那能不能再跟他商量一下,多拿一些银子给你?” 陈远说完此话,又被高若追着打追了一圈从客栈打到书院,引的不少人过来看。 回到书院,二人刚刚坐下,便看到整个书院都鸡飞狗跳的,周临渊和陈砚卿二人各站在一边,一个是破口大骂,一个是在厉声斥责,如果陈砚卿不是陈远的朋友,那他能拉着高若拿一把瓜子坐下来看热闹。 “为何吵起来了?” 看到阿言跑过来,陈远便立刻将他拽了过来,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陈公子要将不用的东西都给路上的乞丐,可周临渊嫌弃他们是叫花子,活生生的给人逼的投河了,陈公子要拉着他去见官,他不同意,这才吵了起来。” “那乞丐是周临渊按着跳河的?还是不堪受辱跳河的?” 阿言有些难以启齿,可最后还是抵不住二人炽热的目光,开口道。 “那个被捐助的人也是读书人,他不堪受辱,以死明志了。” 听到这里,陈远直接冲了过去,气势汹汹的站到了周临渊的面前。 第四十七章 战争的开端 “陈远,你又来凑什么热闹?像你是什么好东西一样!还不是整日在诗会上换钱!” 周临渊龇牙咧嘴嚣张的样子,实在是让陈远不忍看。,一旁的陈砚卿坐不住了,直接上前一通拳法给周临渊打的鼻青脸肿的。 打的的确是很解气,可是周临渊一下便报官了,陈砚卿又被带走,样子有些可怜。 “怎么办?砚卿不会关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吧!” “不会的,只是这样恐怕会耽误学习的,县令铁面无私,断然不会看在我们的情面上对砚卿宽容,但也不会因为周临渊有银子而重刑施压。” 陈远这么一解释,大家放心了不少,第二日见到周临渊时,瞧着他肿成猪头的样子就好笑。 “不是说砚卿只是赔偿了一些银子吗?为何没来上课?” “好像是他父亲生气了,将他关在家里打了一顿,所以才没来上课的,他们陈家家教甚严,是不允许读书人动手打人的。” 高若说完,在场的气氛有些凝重。王先知却突然冒出来问了一句。 “家教甚严,为何还会被抄家,本来铺子众多,现下只剩下零零星星的一些勉强支撑着,说来真是唏嘘啊!”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他父亲在京城为官的时候,就为官清廉,遭到了排挤,后来因为不愿同流合污才被贬的,若是都像你这样巧言令色,油嘴滑舌的,也不至于到今日这个境地。” 王先知被高若怼的哑口无言,这哪里是高草草啊,这是高怼怼啊? “能不能别说我了,难道这不是我的优秀之处吗?为何要咄咄逼人,这般对我?” 一群人上完课,实在是心疼陈砚卿便准备拿一些礼物过去看看,却没想到直接被陈父拒之门外,就差拿着大棒子将人赶出去,说他们几个是狐朋狗友了。 “这下算是完了,砚卿的父亲彻底嫉恨上我们了。” 高若看着被扔出来的礼物,觉得这是自己吃过的最讨厌的闭门羹,陈远也是兴致缺缺,回去的路上,众人都不开心。 “阿叔,你们终于回来了,夫子叫你们派出两个人去收拾东西,说是原来夫子的书什么的他也用不上,你们若是能用上的话就带回去,用不上就扔掉或者送人都行。” 闻言,陈远拉着高若就往书斋之中走,其他人看着他们一起就自然散开了。 “又要搬书啊,我觉得我不是来读书的,我是做书童搬书背书的。” 高若看着自己有些瘦弱的身板,不仅叹息了一声。再这样下去迟早把腰给累断了。 “无妨,你在底下收拾书如何?那样灰尘少也不累,若是遇见上梯子的活我去就是了。” 看到高若委屈的样子,陈远忍不住笑了笑,实则他虽说是个读书人,但是却也觉得男人多干一些活理所应当。 “好!那就辛苦你了!” 二人一进房间,便能够看见许多的灰尘,.书本厚厚的堆叠在一起,衣柜里挂着几件衣服,底下有一双鞋,剩下整个房间都被书填满,看起来原来的夫子的确是个“学痴”。 “这《四库全书》这么厚,夫子真的看完了吗?我八岁的时候就说要看这本书,现在都过去八年了,书还和新的一样呢?” 高若自嘲一般的说了一句,陈远听着有些头疼,毕竟这书实在是太多了,若是看的话,估计都要看上个几十年,学无止境就是这么来的。 “你把东面的书拖出去,我把西面的书拖出去,如何?” “好!” 在陈远的建议之下,两个人开始搬书,书斋里仅有的两只驴都被拉了出来套上车装书。 搬了快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搬完了,高若累的都和驴说话了,实在是累的喘不上气。 “歇息一会儿,我搬上面的书,你帮我把着梯子就是。” “好!” 歇息了一会儿之后,陈远又开始搬书,站在梯子上一看,书上都已经结上蜘蛛网了,呛的陈远觉得自己再呼吸一下就要得肺炎。 “把你的手帕给我,我围在脸上,不然太呛人了。” “好!” 高若踮起脚尖递了上去,陈远弯下腰接过,刚刚围在脸上就感觉到一阵的晃动,他连忙大喊。 “快把住梯子!” 等高若想把住的时候,梯子已然倒下来了,她下意识的想扶,却被梯子压在了底下,怎么爬都爬不起来。 “疼!” 高若被梯子压的直不起来身,陈远也摔的不轻,起身费力的将梯子给搬开,将快要砸成肉饼的她扶起来。 “没事吧!还好梯子不重,不然真的怕给你砸坏了。” “咳咳!” 高若一起身,便剧烈的咳嗽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背,感觉背痛的不行。 “我要……小心!” 她刚想说话,就看到一摞书从上面倾泻而下,陈远一转身,将她护在身下,自己却来不及躲开,书硬生生的砸到了他的背上。 “疼!” 他咬着牙说了一句,刚想起身却感受到身下的一团柔软,看到此处,他立刻收回了手起身,佯装无事的样子,说了一句。 “这下不用上梯子了,书都掉下来了,也不错!” “陈远,快过来看看!” 高若还没来得及脸红,便看到前面落下了一张纸。 “张惟,这不是从前那个死去夫子的姓名吗?这张纸莫不就是他从客商那里买墨的明细?” 陈远将纸接过来一看,上面果然带着名字。 “永顺二十八年夏,那这不就是三年前吗?仵作说了尸骨十几年二十几年大概就会腐烂,所以山洞里的尸骨一定是最近几年的,可是我虽然来的晚,但是却知道,这里的笔墨都是和荣城李家订的,为何会突然找客商订?会不会是客商身上有什么东西,夫子为了得到这个东西才将人骗到山洞里杀害了?” “不应该啊,若是人死了,应该会有大批的县衙来搜查的,就算山洞再隐蔽,也逃脱不了很多衙役的眼睛,你我只是普通人罢了,找不出来洞口不足为奇,可衙役们却是术业有专攻,当时若是搜查,找到山洞应该不难。” 第四十八章 继母作祟 “那到底张惟是杀人凶手,还是其他人是杀人凶手?扑朔迷离啊!” 陈远问了一句,高若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但是应该和夫子有关系,你还记不记得曾经有人给他送珍宝,都被拒绝了?当时我还在想山洞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珠宝?这毕竟是书斋之地,运送成百上千的珍宝需要很多时间,毕竟不能光明正大的送过来。” “是如此,那怎么办?” 陈远摸着自己的老腰,感觉自掉进了一个深坑里,早知道让考古学的师兄穿越过来好了,他最擅长查案了。 “不然我们告诉官府吧,他们派人过来查,总比我们查的好上许多。” 高若将纸放在自己怀里,又看了看外面没有人才彻底放心下来。 “不行,若是他们进进出出的查案,我们书院不就乱了吗?反正死的是那些客商,我们还是从客商身上下手吧,如何?” 闻言,高若点了点头,说道。 “那只能如此了。” 两人发现这个线索之后,又一边搬书一边找了一圈,发现没什么有用的,便只好将书都给阿言,让他留下自己想看的,其他的捐给买不起书的读书人。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一如往常的上课,新来的夫子是个精明人,因材施教,陈远倒也轻松些,每天练字就是了。 “你的字怎么这么丑啊?我不是给你找了许多字帖吗?为何还是不行?” 高若看着陈远的鬼画符,实在看不下去,这样的字考官见了恐怕都会挠头。 “关键是我同你们不一样,不是从小练字的啊?而且这毛笔也太难用了,不管是狼毫还是羊毫都不是很好用。” 陈远快哭了,早知道要穿越他就提前练毛笔字了,真是学到用时才没有,真是鸡肋。 “算了,明日我给京城的朋友写信,叫他们捎一些毛笔和字帖过来,眼看着就要童试了,你若是再不练好肯定会影响中举的,你见哪朝的官员字迹如此潦草?就算是武官的字也比你写的好。” 面对高若的一番中肯点评,陈远的心在滴血…… “好吧!” 众人下学之后,突然看到陈砚卿的书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十分焦急,看到陈远等人之后,立刻凑了上来。 “你怎么来了?可是你家公子有什么事?” “公子,你可要救救我家公子啊,他都要被打死了!” 闻言,正坐在门口吃糯米圆子的高若,一个没拿稳,便将碗摔了。 陈远听见声音立刻凑了过去,看着高若要去捡瓷片的碎渣,立刻上前制止。 “你千万别捡,若是划伤了怎么办?我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书童,“你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家公子为何挨打?” “起因是公子得罪了周公子,我家主君本来就不喜欢公子,知道此事之后将公子打了一顿,打的遍体鳞伤的,已经发烧好几日了,偏偏内宅还是夫人说的算,公子虽说是嫡子,可是向来不受继夫人喜欢,她不肯给公子拿药,背地里还使绊子,弄的公子病着,根本无药可吃。” “什么?天下居然有如此狠心的父亲?” 王先知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急的连忙叫自己的小厮去请大夫过来。 他这么一说,高若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想起自己的父亲她还是心里一阵阵的疼,捂着胸口坐在一旁,伤感不已。 “现在砚卿在何处?你们家防守如何?” 陈远问着,一把将高若拉到自己的身后,虽不知道她为何伤感,但是瞧着她伤心,他也隐隐约约的觉得难受。 “就在后院,现在只有一个书童贴身照顾着,后院有人看守,但若是我将人引开,你们跳墙进去应该能把公子救出来。” “那不行,一看你身体就不太好,不适合追认,让王先知去吧,他最喜欢追人了!” 高若补了一句,王先知虽然无语,但也不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直接点头答应。 “高草草,你就别去了,你身体弱,再受伤怎么办?” 陈远有些担忧的说了一句,高若不服气,擦了擦还湿润的眼睛,说道。 “我怎么就不能跟去呢,我告诉你,本公子精明着呢,谁跟我在一起都能很幸,书童你一会儿带路,陈远,你负责背人,我在外面盯着,我们将人救走之后立刻回书院。” 一个简单的计划成型之后,众人立刻跑向陈家。 一路上,陈远都能感受到高若的愤怒,他试图说些什么安慰的时候,突然听见了王先知的尖叫。 “小爷告诉你,你要是不把陈砚卿叫出来我就不走了,他欠我整整二十两的银子,你们这高门大院的,每天进进出出的有几十人,居然连二十两都还不起,说出去不让人笑话吗?” “这是公子的事,你找我也没用!快走!快走!” 两个小厮十分不愿意的样子,将王先知推开,王先知听着身后没什么动静,便立刻冲到了门口。 “你们不让我进,我可就硬闯了!” 看着王先知要硬闯,小厮跑上去拦着。看着时机已到,高若推了一把陈远。 “快跳墙!” 书童和陈远还有王先知三个人接连跳进了后院。 “书童,你带路!” 高若说了一句,书童便带着他们两个沿着羊肠小道走着,索性这时候是正午,天气炎热,大家都不爱出来,三个人一路畅通无阻走到了陈砚卿的房间,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血腥味,高若扶着门框,恶心的不行。 “你们两个进去找人,我在门口给你们盯着。” 陈远见着她很不适,便和小厮跑进房间准备救人。 一进门,就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哭声,一个书童模样的人快要拿着手帕给陈砚卿擦汗。 “公子,你快醒醒啊?” “阿华,我找人来救公子了,公子如何?” 小厮看到陈砚卿此刻没了声音,立刻担忧的跑了进去。 “你走了没多久,公子便晕过去了,现在头特别烫,已经烧的说胡话了!” 第四十九章 重新出题 “快走!别管烧成什么样了,把他绑在我身上。” 陈远将自己的袍子脱下来,两个书童立刻将陈砚卿绑在他身上,索性不是打一次背人,陈远也有些经验,没过多久便将人背到了墙边。 “高若,你看看门口有没有人,没人的话我就不翻墙过去了。” 陈远看了看身后的陈砚卿,他虽然也是瘦弱的读书人,可是毕竟是个大男人,若是真背着陈砚卿跳墙,真容易把两个人都摔个好歹的。 “没人!快走!” 高若喊了一声,陈远便立刻背着人往出跑,刚跑了没多久就听见身后有声音。 “赶快抓人,快追!” 一群家丁模样的人立刻追了上来,陈远背着陈砚卿跑的有些慢,看着身后拿着棒子追着的人不由得更担心了几分。 “我们两个拦住这些人,你赶快跑回书院,给陈砚卿治病,若是脑子烧坏了,该如何科考?” 闻言,陈远点了点头,看向高若,“你保护好自己。” 说完,陈远背着陈砚卿就拼命的跑,跑到书院附近的时候他已经累的头脑发晕了。 “阿叔,快上来!” 听见熟悉的声音,他立刻抬起头,看到是阿言的那一瞬间,立刻放松了下来。 “快把驴车赶到我身边,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两人将人抬到驴车上时,一切都变得轻松起来,陈远看着气喘吁吁的阿言,问道。 “你为何在这里?不是帮着请大夫去了吗? “大夫已经请到了,阿爷怕你们太累,便让我来接你们,只是我不知道你们从哪儿回来就一直赶着驴车吓转。” “原来如此。” 二人回到书斋,陈远看到高若他们两个已经回来了,便放心了。 “快叫大夫!” 几个人帮忙将陈砚卿抬了下来,陈远试探性的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烫的不行。外面的天气热,他的额头更热,一时间,陈远有些焦灼。 “大夫,人怎么样?” 刚把陈砚卿放到床上,大夫把了把脉,叹息一声。 “伤口有脓水,呼吸也有些弱,我把伤口处理好,再给他开上两副药,能够保住性命不难,但是日后不能再劳累了。” “好。” 陈砚卿的事算是有惊无险,陈远给大夫打赏了几吊钱之后,便将人好好的送出去了。 见他脸上没有喜悦之色,高若好奇的询问。 “你为何不开心呢?” “我担心陈砚卿回去之后会被为难,我们能救他的性命是不假,可是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书院,若是家里不给他银钱,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抓了抓头,夏日炎炎,心情烦躁,思绪也被各种声音打断。 “那我有一个办法,不过是个馊主意。” 王先知冒了出来,贼兮兮的说着。 看着他过来,陈远不禁问道。 “什么办法?” “若是他父亲死了,家中只有他一个儿子,且是嫡子,自然什么事情都听他的了,方才我和小厮打听了一下,他继母不过是一个小商人的女儿,商人嫁官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是这个继母受他父亲喜欢罢了,到时候人死如灯灭,还不是全听砚卿的。” 王先知说完,在场的人都沉默了,陈远看着高若,她咬着牙,冷冷的盯着王先知,问道。 “如果是别人给你出了这个主意,你心里好受吗?” “可是我父亲待我不错,他父亲待他并不好啊?” 王先知极力的想要辩解着,可高若直接别过头去不说话,她无法理解这一切。 “罢了,你们说的各有道理,等砚卿醒了再说,他自有决断。” 等了两天两夜,陈砚卿才醒来,他身旁的两个小厮日夜照顾,担心的不行,见到他醒来,便立刻凑上前。 “公子,你终于醒了,我和阿阳都担心坏了,你现下感觉如何?渴不渴?” “不渴,这是书斋吗?你们还真是聪明,除了我这些同僚,还真的没人能救我。” 陈砚卿夸奖着两个小厮,小厮相视一笑,十分欣喜。 “公子,王公子说,反正主君对你也不好,不如杀了他,你做主君,整个陈家自然是听你的,不至于让你再受继母的委屈啊?” “胡闹!怎能枉顾人命呢?” 见他不同意,小厮也并未说什么,只是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一丝心疼。 陈远和高若二人站在门口听着,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站在原地,也有些尴尬,对视一眼,回了房间。 “砚卿过的这么惨,我们怎么办才能救救他呢?” 高若抓着手帕,样子有些纠结,陈远听着,坐在一旁,苦笑了一声,无力感拉满。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无力,他默不作声,想着说出话来也是口不择言。 他是个普通人,没法拯救世界。 来到苏城,不过是为了科考罢了。 在他看来,陈砚卿这局无解。 “你怎么了?” 高若看着陈远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坐到了他身旁,问了一句。 “没怎么,我改变不了一切的,连自己的一切都无法决定,又如何能帮助到别人啊?” “阿叔,阿伯,你们在干什么?” 陈远和高若此刻靠的很近,他能够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一丝悲悯,一眼万年,大抵如此。 “没……没干什么?” 高若意识到自己和陈远靠的很近时,便立刻推开了他,陈远吞了吞口水,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没干什么?你过来什么事啊?” “夫子说好像是要重新出考卷,上面的人查出来原来的夫子仿佛泄题了。” 闻言,陈远和高若二人站起身来,不约而同的问道。 “谁发现的?” 两人突然这么激动,给阿言吓了一跳,他摇了摇头,小小的脸上都是无辜,答道。 “不知道啊,这个恐怕得问现在的夫子。” “阿言,我给你拿些银子,你给砚卿买些补品,顺便打听一下陈家的消息,如何?” 陈远拿出了一些银钱,塞到了阿言怀里,阿言点了点头,十分欢快的跑了出去。 “剩下的钱你自己买糖葫芦吃!” 第五十章 高若病了 等两人到书斋时,已经看到很多同僚都过来了,他们张望着,七嘴八舌的说着。 “怎么回事?” 陈远挤到人群之中问了一句,周围的学子们立刻回头,说道。 “哎呀,原来的夫子同好些人都泄题过,他死了之后学政的人下去查了才发现的。” 听着这些,陈远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张惟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是一个人畜无害,又十分清廉之人,可谁又知道他暗地里会变成什么人? 我们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是圣贤,自私贪婪,见利忘义,人之本性罢了。 “行了,你们也莫要多想,原来的夫子虽说品德上是有一些问题,但是他教你们的东西都是没错的,今日之事就是给你们众人提个醒,不论坐到多高的位置,都不能见利忘义,贪图富贵,一心考取功名是为了光宗耀祖不假,但先百姓后自己,权当是积德行善了。” 夫子这么一说,一些平日里只知道声色犬马的学子脸都红了,的确,他们平日里便不成器,说起旁人的闲话来能说三天三夜,一提到学习写文章时,便头痛不已,不是今日腿疼就是明日腰疼,反正是没有歇息好到时候。 “陈远,张惟透题收了学子们的钱,会不会就是我们之前猜想的那样,他把钱藏在了山洞里,准备日后花,却没想到没等花钱就死了。” “那到底是谁杀了他?此人是为了伸张正义而杀人?还是因为没钱张惟不给他透题,恼羞成怒了呢?” 陈远思索了一下,可是还是没有想明白,最后只能叹息一声,头都快想破了。 “你们别说了,陈砚卿的继母打上门来了,要我们赶紧将人交出来呢?” 王先知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衣着凌乱,头上还顶着菜叶子。 “什么?怎么办?” 高若看向陈远,陈远深吸了一口气,思索了一下之后答道。 “没办法,关上大门,严防死守,为何砚卿的父亲没有来,是她继母来的?女子出门当街叫骂,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 “谁都知道这陈家夫人是个泼妇,都没人敢惹的,只有陈砚卿的父亲把这个女人当做宝贝一样供着,才娇纵的她更无法无天了!” 听着门外剧烈的敲门声,高若突然有些理解王先知的话了,若是真将陈父杀了,那眼前的困境便迎刃而解了。 “给我出来!” 门外乒乒乓乓的拍着,高若听着突然有些害怕,一时间,抓着陈远的衣袖不放。 “先知,你去门口守着,只要那个疯女人不进来就行,草草恐怕是又病了,我先带她回房歇息了。” 陈远一边说着,没等王先知答应便一把抱起了高若,跑到了房间里。 “药。” 高若有些艰难的抬起手来,她身形瘦小,全身发抖,瞪圆了眼睛,十分惊恐。 “别害怕!” 陈远一边慌张的安慰着,一边找药,可是找了半天都没看见,不由得回头看向她。 “没找到。” 此刻的高若已经晕了过去,陈远跑到她的身前,推了推她的身子,可是她仍旧没有动静,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毫无生机。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伸出手来试探了一下她的呼吸,发现呼吸还在之后,他立刻松了一口气。 “醒醒!” 他有接连叫了好几声,可面前的人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阿言,你进来照顾一会儿草草。” “好!” 阿言刚答应,陈远便立刻从房间里跑了出去,跑到门口时,还看到王先知正和陈砚卿的继母做斗争呢? 索性王先知是个性子活络的人,不论这位继母怎么骂人,他都能见招拆招,骂的对方毫无还口之力。 “你怎么出来了?应付这个继母真是费力,天气这么热她还能在外面站那么久连伞都不打,真是……” “草草晕倒了,她让我找她口袋里的药我也没找到,要赶紧出去找医官。” 闻言,王先知一愣,指了指面前的门,“学堂之中只有这一个门,连后门都没有,现下砚卿的继母站在这里,你肯定是出不去了,不然你跳墙出去吧!” “背完陈砚卿,我的腰已经不行了。” “那怎么办?如果不出去找人肯定不行啊!我们又不会治病!” 王先知有些着急,陈远更急,摸了摸自己的腰,一咬牙,说道。 “我还是跳吧?” 他说完,二话不说就从墙内跳出去,出去之后便立刻飞奔到附近的医馆,医官听到他的描述,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是说,高公子浑身发抖之后就晕倒了,这是什么病?我怎么从未听过呢?” 医官捋了捋胡子,百思不得其解,陈远焦急万分却还是拉着医官出去。 “不论如何你都跟我回去,你是医者,肯定能看出一点什么的。” 陈远将医官带了回去,走到门口得时候突然一拍脑袋,觉得自己实在傻的可怜,这自己倒是能跳墙,但是医官不能啊,他只是个医者,又不是战场上的将军,如何要求人家跳墙进去? “陈远,快点,还磨蹭什么啊?” 正当他愣神之际,王先知走了过来,一把将他拉住。 “你怎么出来了?砚卿的继母走了?” “走了,砚卿亲自将她拉走的,你赶快带大夫进去,让他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闻言,陈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瞧着医官有些不靠谱的样子,恐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一进门,陈远就看到高若盖着厚厚的被子,整个人的头上都是汗水,人昏迷着,一言不发,丝毫没有往日的活力。 “怎么盖上这么厚的被子了?” 他不解的回过头来看着王先知,跑到了高若身边,看着她皱着眉难受至极的样子,自己宁可替她难受。 “方才阿言给她喂水,她醒了一下,喝过水之后就一直说冷,我把冬日里盖的被子给她找了出来盖上,她还是说冷,没办法之下,我只能出去找你,看看医官来没来?” 第五十一章 中毒 “医官,劳烦你给看看。” 陈远说完,对医官鞠了一躬,看着昏迷不醒的高若,心情沉重。 医馆坐下把脉之后,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 “陈小哥,我向来怕热,不如你们取些冰来,我也好安心给这位小哥看病。” “好!” 陈远答应着,王先知的腿脚却比他更快,跑出去取冰了。 “陈小哥,实则我并不畏热,刚才说此话就是为了将你这个朋友支出去的,我且问你,这位高公子是不是个女子?” 闻言,陈远立刻抬起头来,先是惊讶的愣住,后又点了点头,答道。 “是女子,不知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本来我还疑惑,因为方才把脉我能察觉出来她中毒了,但是这个毒是女子才会中的毒,所以思索之下,觉得这女子应该是女扮男装了,女扮男装肯定另有隐情,故而才设法支开了你的朋友。” 医官说完,便松了一口气,写下了一个药方后递给了陈远。 “你且照着这个方子抓药,她吃下去,自然会没事的,只是她中的毒若是在三十岁之前不彻底解开,那定然活不过三十岁,我见你们二人亲密,你可要心中有数。” 听完这句话,陈远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了,失落感袭来,他快哭了出来,看着高若虚弱的模样,他担忧的不行。 “这毒是从何而来?为何只有女子才会中毒?如何才能解毒?” 医官思索了一下,说道。 “这毒本就是针对女子所设,叫什么名字我并不清楚,我也有许多年未见过这种毒了,它下给女子之后,若是女子怀孕毒就会顺延在孩子身上,女子就会立刻死去,这样代代传下去,无穷尽也。” 听到此话,陈远愣在原地,看了一眼高若,他竟然无法开口,不知说什么好。 医官瞧出来了陈远的揪心,便开口安慰。 “这毒也并非不能解,我知道宫中有一位太医,对毒很是精通,你若是能够找来她解毒,这姑娘也许还有救,不过皇宫大内,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解毒恐怕要费一阵功夫。” “多谢相告,不知这太医姓甚名谁?” 陈远的心怦怦的跳着,可是此刻他也无法表现出崩溃与脆弱,崩溃又脆弱的人是高若才对。 “他姓谭,是苏城人,是太医院院正。” 打听好了太医的名字之后,陈远便将人给送了出去,刚取完冰的王先知一回来便看到他颓废不安的样子,不由得询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高草草中毒了,中的是一种从她母亲身上传下来的毒,刚才那位医官说,太医院有一位谭太医可以解此毒,可是以我之力也没有办法进京城去找太医啊!” 无力感再次袭来,他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颤抖着身躯,又一次很茫然。 “你中举不就能进京城了吗?童试,乡试,殿试,你见到皇帝的那一刻说出此事不就好了吗?想来高草草中的毒应该也不会一下要人死吧,顶多是痛苦罢了。” 一句话,将陈远点醒,他坐到床边,将被子盖在高若的身上,她还未醒,一张小脸已经红润了不少,嘴里呜呜咽咽的听不清楚说什么,时而皱眉,时而欢笑,看起来应该是做梦了。 “陈远,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啊,我记得在镇上时我几次三番的拉着你去花楼喝酒你都不去,如今对高草草这般照顾,你们之间不会……” 王先知一脸好奇的看着陈远,凑上前来看了他一眼,左看看右看看也觉得不像啊? “能不能别瞎想啊,我们两个什么事都没有,你能别瞎想吗?” 他疾言厉色的反驳着,王先知却指了指他的手,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来了一句。 “可是你一直抓着她的手?这也太亲密了,兄弟之间这么亲密也不正常啊?你怎么从未同我这么亲密过?” 闻言,陈远立刻放开了手,意识到自己失态的那一瞬间,咽了咽口水,辩解道。 “我不过是担心罢了,你千万别想太多,你与草草相识不久,你不知她的性格,她若是醒来见身旁无人,定会害怕的。” “那你照顾她吧,我熬药了。” 王先知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最后还是借口煮药跑了出去。 “王公子,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医官怕热吗?” 阿言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却戳到了王先知的心。 “他走了,我白搬了。” 半夜,陈远还在照顾高若,她睡得很香,他一直想试图听清她在说什么,可始终都听不清。 朦胧之间,他睡在了床边,困意袭来的那一刻,他模糊间看到了一个人影,便睡着了。 隔天,他是被刺眼的阳光亮醒的,一抬起头来床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高若的影子? “我在你后面!” 听见熟悉的声音,他立刻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却不想实在是腿太麻了,差点摔在地上,高若着急的上前去扶,两个人却摔在了一起。 “疼!” 倒下的那一刻,陈远突然感觉到腰后的一阵麻木,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高若压在了身下,两人之间亲密的互动有些尴尬又有一些暧昧。 “陈远,夫子叫你过去……” 王先知刚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小小的眼睛大大的震惊,他吞了吞口水,立刻跑了出去。 跑到半路,他又觉得不对劲,又跑回去将房门关上后才彻底离开。 陈远看到这一幕极其的无语,咬牙切齿的看向高若。 “高草草,你给我起来!” “我怎么起来啊?我腰闪了!” 她呜咽了一声,强撑着起身,疼的人嘴唇发白,心情烦躁。 “你腰没事吧!” 陈远勉强的起身,虽说是在问高若,可实则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腰,还好穿的衣服比较厚,不然真的会被顶破的。 “陈远,你这个登徒浪子,在我房间里脱衣服,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了?你给老娘滚出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高若拿着房中的扫把直接将他扫地出门! 第五十二章 绯闻 “真是断袖?我昨日瞧着他们两个你追我赶的,也并没什么奇怪之处啊?” “怎么不是,同学们之间都传开了,他们二人举止亲密不像一般的同学,反而像断袖呢?” 两个学子凑在一起说的欢快,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八卦的魅力,谁清楚呢? “若是断袖?那谁是主动……” 他话刚刚说出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咳,回过头来时,就看着高若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还面带笑意的询问着。 “你们在说什么?说出来我一同听听,朋友之间应该分享,你们不要躲躲藏藏的啊?” 高若站在二人的后面说着,她叉着腰活脱脱得像一个小太妹。 对面两个说闲话的人吓的不行,一直吞着口水不敢说话,高若挑眉看着他们,越是这般无所谓的样子,就越是叫人害怕。 “你们日后把嘴放干净一些,别以为我长的比你们矮了一点就不敢撕烂你们的嘴了,给我小心一些!” 一番明晃晃的警告之后,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直到夫子过来众人才开口说话。 “高若是生病了吗?为何性情大变啊,以前只知道他活泼多话,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么凶狠的一面,真是……” 王先知贴在陈远的耳边说了一句,陈远看到之后便立刻瞪了回去。 “你瞎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在找骂啊?” “不是!” 下课之后,陈远快步上前赶上高若,不解的问了一句。 “你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和那些人计较?” “他们管不住自己的嘴,我教训几句怎么了?” 高若转过头来看着陈远,盯着他的目光有些不太友善。 “你怎么了?” 看着她有些奇怪,陈远上前试图拉住她,却被一把推开。 “你少靠近我,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说完,高若便直接离开了,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陈远虽说觉得奇怪,却也没跟上去追问。 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不便揭穿与妄言。 接下来的几日,本来形影不离的两个人不仅上下学没有一起,甚至不说一句话。 “怎么回事啊?你们两个吵架了?” 王先知问着,陈远也是十分无辜的摊了摊手,答道。 “我也不知道,昨日我问她为何那么凶的同两个同僚说话之后就这样了,前日我还将中毒之事告诉她了,她也是满不在意的样子。” “会不会是旁人说你们是断袖,他刻意的同你保持距离啊?” 他问着,陈远也无法回答,摇了摇头,不知所措。 傍晚,他一人坐在湖边看着平静的湖面,思索着这几日发生的事,着实是百思不得其解。 “滚下去吧!” 正思索时,突然感觉到身后有声音,还没来得及回头,便直接被推下了水。 噗通一声落了下去,他在湖水中拼命的挣扎着,他是会游泳的,可是感觉身后一直有个人在拽着他,渐渐的,他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整个人面临着巨大的失重感,落入水底,彻底得闭上了眼睛。 “陈远!” 正点灯学习的高若看到这一幕,立刻跳进了水中,漆黑的水里,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有个人在水底。 她拼命的游了过去,就看到水中有一个人,她拿出飞刀来,直接射向了面前得人,虽说水下看不清楚可是她仍旧能感觉到一丝熟悉。 中了飞刀的人立刻游走了,湖中泛起一抹红色的血雾。 见恶人离开,高若便游到水底,将陈远拽了上来,索性他不太重,只有最后几下费力了一些。 “救命啊!” 上岸之后她大喊起来,很快便能看见周围的灯都亮了起来。 整个书斋之中除了一些打扫的下人之外,只剩下阿言和他爷爷,还有王先知。 等几个人陆陆续续的赶过来时,便看到陈远躺在地上,面色惨白,整个人身上没有一丝活着的气息。 “怎么办?快按他的胸口!” 王先知从小是住在海边的,看到陈远呛水之后顾不得还没穿外袍,直接蹲下身来按他的胸口,看着水一点一点的吐出来,他松了一口气。 “草草,我按不动了,你来帮帮我!” 高若听见声音之后立刻凑了过去,按了几下胸口之后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动静,便很是着急。 “怎么办?他还是没有声音,会不会出事了!” “我去找医官,你等着我!” 他急匆匆的跑了出去,高若将手放在陈远的鼻子上,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自责不已。 “陈远,醒醒!” 高若推着陈远,可是他仍旧没有醒的意思,苍白的唇看起来是那么虚弱。 “公子,你给他渡气吧,我在老家时常看到有人落水,其他人会往他嘴里吹气。” 阿言跑过来,也帮着高若按陈远的胸口,可是他人小力气也小,没帮上什么忙,反而是急的不行。 “这……” 听到这里,高若愣住了,抿了抿唇,愣在原地不说话。 “公子,你也是男子,帮帮阿叔吧,吹几口气兴许他就醒过来了,人命关天呢!” 阿言在一旁焦急的劝说着,他并不知道高若是女子,一直推着她向前。 “算了,救你的小命要紧!” 高若闭上眼,直接吻了上去,柔软的唇贴上去的那一刹,她感觉全身被定住了,双眼睁大,手紧紧的抓着陈远的衣服,不停地吹着气。 直到一次又一次的吹气之后仍然没有动静,她不由得有些崩溃,气喘吁吁的抬起头来看着阿言。 “还要接着吹吗?” “不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阿叔的手已经有一些热了,想来应该快醒了。” 阿言的眼中散发出了一丝光芒,他帮忙按压胸口,高若则是不停的吹气,吹着吹着,感觉胸口都有些发痛,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陈远醒没醒她不知道,反正她的肺真是要炸了。 “高若。” 突然间,她听见了一丝微小的声音,回过头来看是陈远,便立刻问道。 “你现下怎么样了?脑袋里没进水吧?” 第五十三章 命悬一线 “我……” 他刚想要回答,一阵剧烈的眩晕感来袭,人又晕了过去。 “阿言,你帮忙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为何会突然晕倒?不会是中毒了吧!” 高若说完,听见身后并没有声音,一转头便看到阿言跑向了大门口,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见状,高若一咬牙只能将陈远的衣服脱了下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她能看到迷人的胸肌,麦色的皮肤,均匀的呼吸之间带动着人起起伏伏的,更添了几分诱人的意味。 “这也没有伤口啊?” 她叹息了一声,正准备为陈远穿衣服呢,便看到他腰间有一点血红色。 “伤口?” 她叫了一声,将陈远扶起来,能够看到他身后的伤口已经往出渗血,后背有几处伤痕已经招惹了飞虫。 “天杀的贱人,让老娘找到你,定然给你五马分尸!” 刚刚骂完,担心感袭来,她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简单的为陈远的腰间包扎了一下。 “阿伯,医官来了!” 听到阿言的声音,高若立刻站起身来,指了指地上的陈远。 “他落水之后受伤了,赶快救救他!” 说话间,她差点哭了出来,看着医官,眼神里带着求助和惊恐。 “公子莫急,我听说他方才已经醒了一下,可能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我为他清理一下伤口,再敷药,他好好睡一觉,再修养一阵子就好了,不要担心。” 医官看着高若担心的神情,一瞬间有些八卦,毕竟他知道她是女子。 来不及多想,众人将陈远抬进了房间里,略微空荡的房间里躺着满身是血的人,看起来有些恐怖,高若站在一旁,这一刻竟然有些不敢靠近。 “高草草,我说你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跟我们说话了呢?” “与你无关!” 王先知凑上来询问,高若却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讨厌你,能别跟我说话吗?” 吃了闭门羹的王先知也不理她,直接坐到床边问医官。 “医官,他什么时候能醒?是不是伤的有些重?” 医官叹息一声,看了一眼陈远的伤口,有些沉重的摇了摇头。 “身后的伤痕,有一道很深,恐怕伤及肺腑,什么时候能醒来我也不知道,伤他的人应该十分精通刀法,你们与其等着他醒,不如想想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高若看着陈远满房间的书,突然有些讽刺,一心想要考取功名的人就这样倒下,着实…… “那……这肺腑伤了会不会对他以后有什么影响?” 高若担心的询问着,走到陈远身边,看着往日笑意勃勃的人儿,如今变的毫无生机,泪控制不住的从眼角流了下来,人也轻轻的啜泣着,坐在一旁有些无力。 “会的,恐怕日后不能做重体力之事了,不过好在公子是个读书人,脆弱一些也无妨,但沾染这种无妄之灾,属实不幸,我已然开了药,一日敷一次,再喝两碗药,很快便好了。” 医官看着高若惶恐不安的样子,便安慰着,可她眼中都是泪水,仿佛有千言万语,却无从倾诉。 “那多谢医官了,先知,你把人送出去。” 王先知点了点头,只以为她是因为陈远受伤而情急,才说了这般伤人的话,就没在意。 等众人都走了之后,高若坐在床边,拉起了陈远的手,他的手是冰凉的,呼吸有些微弱,低下头还能隐约之间看到从纱布中渗透出来的血迹。 “陈远,醒醒!” 她推了一下他,可他仍旧没什么反应,她有些失落,便不再说话,也没了动作。 房间安静起来,她一个人从天明坐到天亮,等醒来时,是被刺眼的阳光照醒的。 “高若。” 一声轻微的呼唤,让整个人瞬间惊醒,她睁开眼时看到陈远从床上坐了起来,虽然脸色还是很白,但整个人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 “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陈远摇了摇头,看着她一脸担忧的样子,拍了拍她的手,示意没事。 “你怎么了?你眼圈为何这么红?不会真的守了我一夜吧!” 他挣扎着想要再爬起来一些,可是后腰处的伤口瞬间被牵动起来,他疼的颤抖,只好靠在床上,一动不动。 “昨夜你为何会落水?” 闻言,陈远闭上眼,仔细的回忆当时的情形,可是只能说出来只言片语。 “我不知道,只知道有人一把将我推下水,我想游上来,却又被拽了下去。” “你可看清那个人的长相了?” 高若问了一句,心中充满了担忧,手紧紧的捏着帕子,紧张感拉满。 “没看清楚,水里实在是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只知道有个人一直往下拽我,他想要我死!” 说到此处,他又咳嗽了几声,伤口处也流出了血,高若立刻跑到他身旁为他顺气,两个人间靠的很近,他似乎能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阿叔,来信了!” 正当两人停滞在此处时,阿言突然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封信。 “谁的信?” 一瞬间,二人的目光都被这封信吸引了过去,异口同声的问道。 “是阿叔的信,好像是小镇来的。” 一听说是自己的信,陈远立刻伸出手来接过,将心拆开,简单的看了一眼之后,便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是谁来的信?” 高若好奇的凑了过去,一双眼睛在信上打量着,虽然看不清是什么内容,但是看着小字娟秀,应该是一位女子写的。 “我娘的信,说我阿爷要带着我的兄弟来看病,就是我之前同你说的那个已经疯了的学子。” 提到此处,高若便感觉到一阵的痛心。 “你怎么了?是不是毒发了?” 陈远担忧的盯着她,如果此刻能下床,他早就下床亲自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毒发。 “医官说,你毒发之前手臂上会有两条红线,毒发十分痛苦,可以用冰块止痛,若是你身体有异样,你千万要告诉我,莫要自己藏着掖着。” 第五十四章 疯子 “没有,我只是担心你阿爷马上就来了,可是你的伤没有一个月是无法痊愈的,若是他过来一定会担心的,那你怎么才能隐藏伤势呢?” 一句话,让陈远愣住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全身都被纱布缠住,像一只蚕蛹一般,便觉得好笑又好气。 “无妨,只要好好的上药,再不与他们接触的太近,想来是不会发现的。” 陈远状似安慰自己的说着,其实心里也没底。阿爷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神锋利,想要发现一点端倪并不难,现在只能祈祷自己一定能骗过他了。 “但愿如此。” 三日后,陈世安带着陈玉堂来到了书斋,一进入书斋中,陈玉堂便向疯了一样,瑟缩在角落里,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求求你!求求你…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干啊?” “这是怎么了?” 高若替陈远接陈世安两人,刚过来就看到了这幅场景,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该过去还是不过去。 “唉,这孩子就是这样,一看到书斋和学堂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孩子,让你看笑话了!” 陈世安将颤抖着的陈玉堂从地上扶起来,他惊恐的看着学堂里的一切,眼睛都快瞪了出来,整个人颤抖着,哭喊着,书斋之中的女眷看到这里有些吓到了,立刻后退了几步,吵嚷着回家。 “阿爷,先把他带到后堂吧!后堂人少,不然他这样,肯定会吓到大家。” 两个人合力将陈玉堂拉到了后堂,可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惊恐,人躲在桌下,看起来比刚才更害怕了,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是颤抖的身躯,低沉的语气,让人心疼却又有些害怕。 “阿爷,他病的这么严重,为何你不早些带他过来看病?” 高若看着陈玉堂,心里泛起一抹酸涩,拿出桌上得糕点递给他,他并不吃,只是盯着糕点上的字发呆。 “唉,原来还只是时而说胡话,后来一直说胡话,我吓的不行就带他去看大夫,小镇里最好的大夫都看遍了,都说这是心病,但他变成这样都是为了获得功名,光宗耀祖,我总不能放任他,不给他治病,只好来了苏城。” “不管花多少银子,只要能给他治好病就行,可是……” 陈玉堂说完,也有些失落,他心里也清楚,病能不能治好是个未知数,但大概是治不好的。 “阿爷,苏城有很多好大夫,未必不能给他治好,你不要忧虑了,等陈远从诗会回来,就让他带着玉堂看病,你年纪大了,快坐下吃点东西歇息吧!” 高若安慰着陈世安,陈世安的目光却落在陈玉堂身上,眼中带着泪。 没想到学来学去学成了傻子,被众人耻笑,真是一件伤心的事。 此刻的陈远,正在王先知的帮忙下艰难的换药,白色的膏状物体覆盖在伤口处时,他疼的不行,可接下来伤口便传来了冰冰凉凉的气息,抚平人的痛感。 “阿爷就在外面等着呢,只是我看你那个兄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了,他进来的时候就吓的不少屋子一直后退,还有的干脆回家了,长此已久下去定然是不行的,不如在书斋附近找个宅子给他们住吧,一来清净,二来方便治病,三来也不至于让人害怕,三全其美,你觉得如何?” “还是公子聪明!” 陈远恭维了一句,刚想上前拍一下王先知的肩膀,手却突然像定在空中的那般,根本动不了了。 腰间传来的痛感让人苦不堪言,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已经结痂的伤口,咬了咬牙,说道。 “那日,我被人拖到了水下,虽然我没看清那个人的样子,但是却觉得十分熟悉,想来应该是我身边的人,只是我不知道是谁!” 一听说身边出了内鬼,王先知吓的不行,立刻前后的看着,看周围没什么动静之后才开口。 “身边出了内鬼?你没说错吧?” 陈远摇了摇头,笃定的说着。 “虽然在水下我根本看不清楚东西,但是感觉无法骗人,就是我熟悉的人在害我,但应该不是周临渊,我听人说他前些日子赌钱输了不少,现下正想方设法的还债呢,恐怕没空过来害我,但是,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自从穿越过来,陈远每日都提心吊胆的,好不容易到了苏城,想着他总能谋一条生路,却没想到还是被人暗害。 “看不见的敌人有很多,如果有一天别人告诉我,杀了你就能中举,我也会犹豫,连我都会犹豫,更何况其他人呢?” 王先知说完,陈远在这一刻真有一种汗毛立起的感觉。 “罢了,别想这些了,你阿爷过来了,你赶快穿上衣服出去吧,别让他等着急了。” 他催促了一声,便开始帮陈远穿衣服,夏日炎炎,他穿着一身长袍,显得伤口处更加闷热。 “若是热了便告诉我,我将他们支走,你歇息歇息再过来。” 陈远点了点头,跟着王先知一起去后院,刚一进门,就看着陈玉堂抓着一本书哭泣起来。 “我一定能中举的,到底是谁看不起我?我一定能中举的!” 他翻着书,疯狂的嘶吼着,没过多久又哭了起来,轰隆隆的雷响起来,他抬起头来,仰天大叫。 “为什么我不能中举?为什么?” 陈远本想过去劝劝,却被王先知一把拉住,指了指他的身体,担忧的说着。 “你的身体真的能行吗?若是他过去把你推倒了怎么办?” 陈世安看到陈远,立刻走了过来,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阿远啊,你长高了一些,也壮了,你来苏城本来你娘还很担心的,看见你过的好,我回去也能跟她交代了,这次过来除了看你,还有给玉堂治病,更重要的是找王公子,他人呢?” 听到陈玉堂的呼唤,本想着去树后纳凉的王先知立刻跑了过来,问道。 “阿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快过来,你娘给你带了一些东西,让我转交给你。” 第五十五章 姐姐? 看着陈世安有些着急的模样,王先知立刻跟了过去,一走到后院的正厅,他惊讶的吞了吞口水,问道。 “这些都是我娘让你带给我的吗?这……” 整个后院都堆满了东西,从衣食住行到周遭的一切装扮,王夫人都摆脱陈世安给带来了,王先知愣在原地,宁愿自己从未认识过母亲。 “为何给我带这么多东西?你们是怎么把这么多东西弄来的?” 陈世安擦了擦自己脸颊上的汗水,说道。 “唉,赶驴车过来的,整整装了两辆车,还好走的时候王夫人给我拿了一些银子,不然还真的撑不过去。” “路上我雇了一个车夫帮我赶车,方才给了他五十钱,他已经回镇上了。” 王先知看着这一堆东西,丝毫没有产生怀疑,他完全相信自己母亲能干出来这种事。 “陈远,高若,帮我搬东西。” 看着身后赶过来看热闹的两个,王先知对着他们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丝坏笑。 “我可不干,我还得看着玉堂呢,更何况这是王夫人对你的一番心意,我也不好意思上手啊,我们还是先回去了!” 陈远说完,便拽着高若走,虽然身上的伤的确有些隐隐作痛,但是他笑的更欢快。 “哎呀,你别笑了,再笑下去伤口都裂开了,你能不能注意着点。” 在高若的提醒之下,陈远总算是不笑了,腰间还是隐隐作痛,痛的人走不动路。 “我打听了几个大夫,他们都说这个病有些难治,范进中举时其实范进已经疯了,但是他考中了,疯了也是不疯,你兄弟没有考中,不疯也是疯。” 高若说出这句话时,不禁感叹科举的残酷,《寒窑赋》有句话说对了,“满腹经纶,白发竟然不中,才疏学浅,少年及第登科,真是时也,命也,运也。”这些缺一不可。 “那怎么办?你看着我阿爷那么着急,就是有一丝可能我也要给玉堂治,还有,你的病千万不能拖了,我找到了一个门路,也许能找到谭太医呢。” “无妨,我的病不打紧,我心中有数。” 她搪塞了一句,可是陈远却听不下去,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如果你掉以轻心,那真的会死的。” 陈远说完,高若盯着他,盯了好一会儿都没再说话,换来的只有深深的叹息。 “不用你管!” 如此激烈的话,着实是让陈远有些招架不住,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追过去。 等王先知出来时,就看到陈远愣在原地,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没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很明显。 “高草草又发疯了?为何他近期时常发疯?”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天气太热了吧,你的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若是你不爱收拾,只好花银子雇人来了。” 陈远刚说完,王先知便略微尴尬的笑了笑。 “其实,我已经雇人了。” 下午,陈远又是坐在湖边,百思不得其解,自从高若毒发之后就变的非常奇怪,到底是什么事让她性情大变呢? 想不明白之下,他只好回到了房间,将衣服脱下来,还能够闻见淡淡的血腥味,但是也有几个地方已经结痂了,算是好消息。 “陈远,你……” 突然间,门被打开,陈远下意识的将衣服披在了自己身上,可伤口被牵动之下,他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一回头,就看到高若站在自己身后,看着他全身赤裸的模样,立刻回过头去,脸红的不行,胸口怦怦的跳着。 “那个,我刚才为你找了一个医官,说是能治你兄弟的病,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毕竟江湖术士之中骗子是最多的,我找他过来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好。” 陈远答应着,还想再说些什么,就看高若匆匆的跑出门去,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还未穿上的外袍,突然理解高若为何这么尴尬了。 隔天上课时,夫子看着众人写的文章急的不行。 “你们写的文章,换做三年前的考生十岁时就能写出来,还好童试是多少岁都能考,不然你们都是泯然众人矣。” 夫子气的直接将所有人写的文章都摔在了地上,整个房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周临渊和周围的人交头接耳却被夫子看到,直接瞪着他,给他吓的彻底不敢说话了。 “回去之后都给我重写,日后你们说不定都是为官做宰的人,写个文章都如此敷药,刘备为谋求天下还要三顾茅庐,我的书房明明就在你们身旁,却不来请教一二,不瞒你们说,这里的文章只有陈远的能看,但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文章精彩,字却像鬼画符,活脱脱的毁了一篇好文章。” 陈远坐在下面听着,本来是抬起头来满眼笑意的,可一听后面,脸直接垂了下来,这夫子不如不说。旁人都是欲扬先抑,他倒是欲抑先扬。 “陈远,今日你和高草草留下帮我带下一个班的学生。” 夫子说完,便拿起书来要走,高若起身问道。 “夫子,为何我们帮你看着?” “下一个班的明年才童试呢,若是我再不把你们一个个的都揪出来,一个童试都中不了,陈远,离童试还有十五日,你两日就练完一本字帖,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夫子离开之后,陈远抬起自己纤长的手,今日手恐怕不保,腱鞘炎即将到来给手指判了无期徒刑。 “陈远,快练吧!” 王先知撇过来两本字帖给陈远,陈远捂着胸口,气的直翻白眼。 “匹夫竖子,不相与谋…” 练习了快半个时辰,孩子们终于过来了,一人背着一个书箱,梳着一个小小的发髻,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很是可爱。 “姐姐,你就是新夫子吗?旁边那个是你夫君吗?” 小男孩一进来就抓着高若的手不放,紧盯着她的脸,发出惊叹。 “你比我阿姐长的还要美呀!姐姐你是仙女吗?那哥哥是牛郎吗?” 第五十六章 我是织女 陈远看着小孩子很是可爱,不由得笑了笑,天真的可爱。 “我不是牛郎,我是织女。” 一句话说完,高若立刻瞪着眼睛看着陈远,陈远只好默不作声。 稍微和这些小孩子们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他就知道夫子为什么这么着急了。这些小孩子不仅写字好,文章写的也不错,如果不是他们年纪太小,恐怕夫子真的会让他们去童试。 等这些孩子走后,陈远便匆匆的跑了出去,坐上驴车,没等高若询问便走了。看着陈远一言不发的样子,高若有些心酸,却又毫无办法。 她站在门口,一双眼里噙着泪,一人独立风中,孤寂又落寞。 而陈远此刻却不能顾及太多,下了驴车之后立刻奔向了客栈。客栈的二楼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身蓝色长袍,剑眉星目,看起来不像谭太医,更像是谭大人。 “谭太医,打扰了。” 陈远站在门口,十分恭敬的行礼,不知为何看到谭太医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些紧张,像班主任突然要查作业他没写那么紧张。 “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谭太医瞥了陈远一眼,毫不在意的说着,陈远坐在他身旁打量着他,也许是在深宫之中多接触皇帝和贵人,他也有种高高在上,不可近身之感。 “谭太医,听闻你最擅解毒,我的一位朋友中了一种随母亲怀孕传下来的毒,中毒之后双手会有红线,人会突然晕厥十分怕冷,不知此毒能解吗?” 问出这句话时,陈远的心砰砰的跳着,他真的害怕谭太医来一句不能解。谭太医回过头来,看着陈远十分期待的目光,问道。 “中毒之人和你什么关系?” “是我的朋友。” 听到“朋友”两个字谭太医立刻笑了笑,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水,杯子放下之后他笑的更开心了,浑浊的双眼之中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清明。 “应该是你的心上人吧,不然你为何如此着急的来找找我?” 听到谭太医这样说,陈远不禁感叹自己的情商有些低,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高若,但多次同生共死,朝夕相处之下,他已然不能离开她。 “我也不知道,但若是救治时要我帮忙,我定然全力以赴。” “这种毒很少见,我从医数十载却也只见过一次,如果我没猜错,你的这位朋友应该出身很高,据我所知皇室之中几个王妃都中毒了,此毒无法完全解除,只能抑制,或者生下孩子之后把毒传给孩子,但如果这样,那岂不是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谭太医说完,陈远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可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陈远立刻追问道。 “大人,你是不是有既能解毒又不用生育孩子的办法?” “有,不过此事能不能全看你,我这一辈子唯一一次遇见这种毒是我师傅还在世的时候,他将毒引到了一个男子身上,后来中毒的女子生了两个女儿都未曾中毒,她也活到了知天命之年,算是圆满。” 谭太医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陈远,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问道。 “引毒的人是你师傅,那你是否会引毒呢?” “自然是会,只是引毒只有一次机会,当初我师傅引毒时,那女子人抱着必死之心,却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几句话听起来却十分的惊心动魄,陈远坐在一旁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伤心。 “那若是将毒引到我身上之后会如何?” “大抵只有三五年的寿命,说不定会更少,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且回去好好想想,若是你同意,三日之后我来为你的朋友引毒。” 谭太医走了之后,陈远才感觉到自己腰痛,一回头,便看到腰椎之处已经被血染红了,他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衣服之后便回了书斋。 “陈远,那些客商过来了,本来我想同他们谈谈,但是他们执意要见到你,我只好在这里等你了。” 高若穿着一身粉色长袍,平日束起的头发也松了一半,站在门口,娇俏灵动,此刻真是仙女下凡,凡人避讳了。 “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整个苏城也有不少书斋呢?” 陈远有些惊讶的询问,高若刚想开口,就看到一个穿着蓑衣的男子走了过来,看到他的那一刻,立刻开口。 “东西已经送到了,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蓑衣男冷冷的开口,陈远点了点头,看向高若。 “你去看一下墨有没有问题,若是没有,那取五两银子给我。” 高若走后,陈远盯着蓑衣男,有些愤怒的问道。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没同你说过我在哪个书斋啊?” 面对陈远的兴师问罪,蓑衣男并没有害怕,反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苏城一共就这么几个学堂,我随意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了,这有什么稀奇吗?” “怕是你突然过来没那么简单吧,你若是图谋不轨,就快些离开,书斋之地不欢迎闲杂人等进入。” 陈远说完,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蓑衣男离开,可他不但不离开,反而站在陈远的面前,厉声质问道。 “你们书斋欠了我们十几条人命,张惟虽然死了,但是你们作为他的徒弟,也是难辞其咎,今日我就火烧书斋,为我那些死去的兄弟报仇。” “什么?” 陈远惊讶的询问了一句,心中不禁感慨着,真是好一个连坐,功名利禄不带我,一发生事却赖我。 “陈远,你还不知道吧,想当初张惟借着订货的名义将我们的人骗了过来杀害,十年了,这个老不死的终于死了!” “他为何要杀你们的人,你们在何处得罪了他?你们被他道貌岸然的样子骗了,难道我们就没被骗吗?你放火烧书斋,几十条不相干的人命就没了,你真的安心吗?” 陈远看着蓑衣男一脸阴狠的样子,便知道是无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正当他准备开口喊大家时,就听见高若匆匆跑过来。 “着火了!快走!” 第五十七章 生死之间 “什么?” 陈远回过头,便看到书斋中间已经燃烧了起来,浓烟滚滚,许多人跑出来逃命,惨叫声不绝于耳。 “阿言在藏书阁里整理书呢,藏书阁附近的火特别大,我进不去,怎么办?” 看着高若十分着急都快哭了,陈远便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 “别害怕,我过去救阿言,你帮忙送大家出去,还有离穿蓑衣的人远点,就是他们放火要杀我们。” 话落,他便立刻往藏书阁的方向跑去,一路上他看到了许多人,众人都是拦着他不让他进去,可若是不去他良心不安啊! “陈远,你不能去,藏书阁里都是书,遇见火不知道要烧多久,你进去了也白费,人救不出来的,说不定还会伤到你自己。” 王先知拉着陈远不让他过去,陈远甩开他的手,跑向藏书阁。 “高若,你怎么也来了?这里烟太大了,你身子弱,赶紧回去!” 陈远刚走,高若紧随其后的跑了过来,王先知想拉住她,可陈玉堂又不听话跑向火场的方向,见状,他只好先去追陈玉堂,看着高若跑进火场,也只能无能为力的叹息一声。 “陈远!” 高若刚跑到藏书阁,便见陈远已经将阿言拖了出来,阿言的头被砸伤了,整个人看起来也是奄奄一息,虚弱至极。 “快把他拉走,里面还有一个人。” 陈远的脸色很差,一身白衣已经沾上了灰尘,他轻咳了两声,便准备再回去救人,可刚进藏书阁,便看到一块带着火的木头直接砸了下来,阻隔了他出去的路。 “陈远!” 高若看见陈远被阻隔住了,立刻跑了进去,刚进去便被扑面而来的热气烫伤了脸颊,陈远不夸张,这里至少有70摄氏度,人如果不走的话,迟早被烤化。 “陈远,你快出来!” 高若叫了一声,陈远却果断的摇了摇头,迎着热浪,大喊道。 “快走!” 紧接着,他的身影便消失了,高若顾不得其他,直接冲了进去,将已经浸湿的手帕覆在了嘴上才能勉强的呼吸,整个藏书阁已经烧的面目全非,绕着碎木头和周围还在燃烧的火苗,在一块木头下面看到了陈远。 “陈远!” 她喊了一声,可陈远却没有动静,趴在地上没有声息。 见状,高若顾不得其他,直接跑上前试图将木头搬开,可还没怎么用力,便感觉到一阵灼烧,眼看着木头都快搬起来了,她却突然支撑不住,颤抖之间,直接跪了下来,不停的发抖。 “快走!” 陈远勉强的爬了起来,将高若推开,高若摔了一跤,一抬起头来便看到陈远已经站起身来了,可身后却是一片血肉模糊。 “我们赶紧走吧!再 不走真的逃不出去了!” 她一边喊着一边上前去扶陈远,两人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刚走出藏书阁的大门,陈远便晕了过去,高若拉不住他只能任凭他倒下。 “快醒醒!” 眼睁睁的看着陈远倒下,高若有些崩溃,刚想呼喊就突然眼前一黑,便也跟着倒了下去。 等高若再次醒来时,就看到陈远趴在地上,血肉模糊的背上结痂已经裂开,淡淡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的作呕。 来不及思索,头顶传来巨大的雷声,看着满地湿润,应该是刚刚下过一场雨。天又阴沉下来,云彩黑沉沉的,遮天蔽日,恐怖如斯。 见状,高若只好将陈远拖进了已经近乎烧毁的藏书阁。 没过多久,雨便倾斜而下,接连打了几个雷,陈远立刻被吓醒了,惊恐的环视四周,看到高若的那一刻有些不可置信。 “我……我没死吗?” “肯定没死啊?本姑娘运气好着呢,有我这个幸运星在一定能保你安然无恙。” 陈远松了一口气,看到藏书阁的书已经近乎烧毁,他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是有些自责。 “若不是我发现了那些客商,书斋也不会造此灭顶之灾。”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若不是你发现了他们说不定动什么手脚呢?现下大家都逃了出去,只烧毁了一些书籍,这不算什么的,等雨停了我带你出去,你的伤拖不得了。” 看着陈远的背,背上的伤口已经和衣服沾在了一起,他的脸色很白很白,看起来极为虚弱。 “高若,三日后你跟我一同去悦来客栈,我有事想让你帮我。” 高若没有怀疑直接答应了,看着外面的雨渐渐小了,她再也等不及,便将陈远已经快烧碎的衣服披在身上,直接跑了出去。 陈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高若一跑出去,就看到大门已经封死了,她疯狂的拍门呼喊着,没过多久,门便打开了。 “高草草,你没事吧?” 衙役看到高若立刻关切的问了一句,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便将自己的蓑衣递给了她。 “你穿上我的蓑衣坐马车去县衙,你们书斋里的人几乎都在那儿。” “陈远在里面,快找人救他出来!” 高若焦急的说着,衙役却并未当回事,只是答应了一句,便跑进去救人。 可当看到陈远的那一刻,谁都无法平静了,他躺在地上,身下鲜血淋漓,惨白的脸,散落的发丝,扭曲着的手脚,活脱脱的像恐怖剧本里的恶鬼。 索性衙役当差时,也不少接触伤成这样的人,说不定还接触过鬼,所以并不害怕,直接背起陈远就走了出去,可看着他伤势如此严重,便也担心起来。 “阿华啊,你回去报信,让再找几个医官过来,陈远伤的这么重,恐怕一个大夫应付不过来。” “好!” 两个衙役将他扶上马车,无意之间摸到了陈远的手。 “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在火场里待太久被砸到了,让伤口感染了?” “我们不是大夫,是不是也不知道,赶快回县衙让医官看看!” 看着陈远虚弱的样子,衙役也跟着担忧的不行,可除了快点赶车,毫无办法。 第五十八章 火烧书斋 等衙役到了县衙时,医官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看到陈远那一刻,立刻慌了神。 “伤的这么重?恐怕没办法科考了,上次看见他时,他就满身伤痕,夏日炎炎伤口本来就不愿意好,这新伤加旧伤的,如何能好的了?” 医官愁的有些头疼,将陈远放在床上后简单的把了一个脉后就开始写药方,为他换药,等一切都忙完之后医官松了一口气,将高若留在了房中。 “高草草,我知道你们关系素来要好,今日留下你也是要叮嘱你几句,以防万一。” 听见这句话时,高若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看着床上的陈远缠满了纱布,呼吸微弱,心就悬了起来。 “大人有话直说就是,陈远的阿爷年纪大了,兄弟又生了病,若是事情凶险你跟我说就是,若是告诉阿爷,他年纪大了撑不住怎么办?” “是如此,你们还有几日就童试了,童试连考两场,恐怕要考上个一天半宿,陈远的身体禁不住折腾了,既然是三年考两次童试,那再等一年也无妨,保住性命才是真。” 医官郑重其事的说着,看向陈远的目光也带着惋惜。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若是要说服他不去科考恐怕也难啊,寒窗苦读十数年,就等着一朝金榜题名呢,除非他醒不来不然不可能放弃。” “考场之中无人照顾,连冰块都没有,他的伤只会更痛,古有头悬梁锥刺股这是为了读书伤害自己,但科考虽然重要,却也没必要因为它丢了性命啊?” 医官走后,只剩下高若一个人在照顾陈远,入夜,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高若一打开门,便看到王先知拿着一个饭盒贼兮兮的走了过来。 “拿了三个鸡腿,今日你又是淋雨又是拖人的,可真是累坏了。” “阿爷那边你瞒住了吗?别一会儿让他发现了。” 高若四处张望着,看着周围没人,才将饭接了过来。 “瞒住了,如今他正为着陈玉堂着急呢,没空想陈远,陈远到底如何了,方才我看医官出去的时候脸色并不好,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王先知一脸担忧的看着陈远,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被包成一个粽子一样,好气又好笑。 “医官说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折腾不了,若是去童试的话,势必会牵动到身上的伤口,到时候就更不好治了。” “什么?这恐怕不行,他爱学习如命,不让他科考他肯定会觉得还不如去死了呢!” 话虽难听,但是却说的没错,高若指了指躺在床上的陈远,说道。 “你也想想办法,如何能说服他?光靠我一个人想恐怕不行。” “没办法,我看不如让他去考,不然他肯定抓心挠肝的,说不定还会责怪我们呢!” 高若白了他一眼,暗自骂了一句没有用。王先知却不在意,仍旧傻呵呵的乐着。 “算了,你也别太着急,陈远他心中有数,倒是你前几日中毒,他担心的不得了,你也别怪他,他是关心则乱。” 王先知冒着风险说了一番话后便立刻跑开,实在是怕被高若怼的哑口无言,只好跑了出去。 “我有那么吓人吗?” 高若喃喃自语起来,一转头,看着陈远满头大汗,嘴里还嘟囔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陈远。” 一整夜,高若都没睡,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她才趴在床边睡了一会儿。 “陈远。” 高若似乎是梦见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来,可看向陈远时,他仍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没有声音。 “原来没醒啊,我以为你醒了呢!” 无尽的失落感传来,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吧!” 话音刚落,王先知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一盒药。 “我给陈远换药,你去给他熬药吧,他今日还未醒,恐怕喂药又要好长时间。” 高若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陈远,叹息一声,担忧写满了整张脸,可又毫无办法,只好推门出去了。 王先知勉强得将陈远推到床边,整个背裸露出来,满背都是伤口和结痂,他看着触目惊心,却也只能拿出药膏来涂抹。 “疼!高若,轻一点!” 药膏刚涂上不久,陈远便被疼醒了,丝丝的凉意加上痛感让陈远疼痛不堪,他抬起头来看到是王先知,便立刻说着。 “轻一点,我本来做着梦呢?现在被疼醒了。” “那太好了,我们整日的盼着你醒呢?你现在疼醒了是好事,不是坏事。” 陈远听见之后,立刻瞪了一眼王先知。 “陈远,方才你叫高若?高若是谁?高草草的妹妹吗?” 王先知这么一问,陈远佯装没听见的翻过身,说道。 “给我上药吧,我忍着痛。” 他咬着牙,忍着痛,将头埋在被子里,神情痛苦。 即便是他冲进去救人,可仍旧没看见人,也许被砸伤了,也许人已经逃出去了。 “陈远,医官说你的身体不能折腾了,不然这次童试你先别去了,等下次吧,正好你的字也不好,再练字个一年半载的也能入眼了。” “你能别说的字差吗?还不如说我的人差了呢!专往我的心窝里戳!” 陈远汗颜,恐怕再等个一年半载的,他真的身有功名后,全苏州城都知晓他字的不堪入眼。 “不然你这次就别考了,你阿爷等了那么久了,又不差这一年两年的,你别为了童试将身体伤到啊?” “不行,我现下说不考了,他还不得给我吃了啊!我的身体我有数,定然无虞。” 他信誓旦旦的说着,王先知看着却有些害怕,但看着他坚持,也只能将他背后的药涂均匀,其他的是爱莫能助。 “高草草去熬药了,医官说了这个药吃完不能吃方糖,就算药再苦,你也只能挺着了。” 闻言,陈远叹息一声,宁愿他从未醒来。 “高草草十分担心你,一会儿你喝药时且听点话吧,我看他一夜都没合眼了!你既然醒了,就劝他回去睡觉吧!” 第五十九章 消失的谭太医 在众人的劝说之下,陈远仍旧没有动摇童试的决心,夫子得知陈远生病带了一大堆字帖来看望,弄得陈远是病上加病。 “夫子,您不来看我都行,为何要给我带这么多字帖,还有五日就要童试了,我这几日就算再怎么练恐怕都没用,练字是水磨的活计,非一日之功。” 陈远说完,夫子也赞同的点了点头,看着他身后的纱布,不由得心酸难过。 “陈远,虽说上课时你有意藏拙,可是仍旧掩盖不了你的才华,我不妨告诉你,我中举之后就教书,也已然教了二十年了,你是我见过最出色的学子,但你也知道童试是三年两次,你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便要等明年了,我不想让你空等,,你且忍忍疼,今年考就是了。” 夫子话落,陈远的目光带着一丝惊讶。 “夫子,我就等着你说这句话呢,我伤的虽然重,但实在是等不了一年,无论如何我都要科考。” 听见陈远的话,夫子满意的捋着胡子,看向他的目光满是欣赏。 “那我就不打扰你养伤了,此次我虽说不知道出什么题,但你考中不成问题,为师等着你中举的消息。” 一番叮嘱和寒暄之后,夫子便离开了,他离开了,高若却来了。一进门就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夫子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让你科考?” 闻言,陈远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说道。 “寒窗苦读十余年就等着一朝登科呢,我实在是等不了了,而且我阿爷在若是我不去童试,他还不得气晕过去啊?” “你去的话,我就这辈子不跟你说话了,你自己想清楚。” 高若别过身去,将熬好的药放在一边,气的全身颤抖。 见此情形,陈远竟然觉得有些心虚,若是高若真不跟他说话了,那明日的引毒怎么办? 想到此处,他将药接过来,一口喝下,苦涩的药入喉,他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如果人活着要每天喝药,那他宁愿去死! “你容我想想还不行吗?更何况我身后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若是去童试在考场上待两日也不会怎么样,你小题大做了。” 高若站起身来,瞪了陈远一眼,刚想开口她竟然有些哽咽,只好转过头,直接走出门。 刚刚出门,两行泪就从眼眶中滑落,她气的不行可面对陈远时又毫无办法,只能委屈的哭泣。 “高草草,快过来,我有事问你。” 王先知一过来就看到高若站在一棵大柳树面前哭泣,见状,他立刻跑了过去,试图说些别的,让她开心些。 “什么事?” 高若擦了擦眼泪,眼角虽说没有泪痕了,可眼睛却红红的难以掩盖方才哭的伤心的事,王先知也不询问,只是将手帕塞在了她的手里,缓缓开口。 “高若是你的姐姐还是妹妹?前几日陈远昏迷时我给他换药,一直听他叫这个名字,他是不是喜欢高若啊?” 听到这话,高若吓的差点晕了过去,咽了咽口水,斟酌了好几次都没说出口。 “哎呀,你说句话啊,难不成高若已经许了人家了?还是怎么回事?” 王先知不明所以,又担心又好奇的盯着高若,可她就是不说话,急的王先知都要冲进去问陈远了。 “此事等童试之后再说吧,他本身就有伤,若是再提起此事,那儿女情长只会耽误了他科考。” 高若搪塞了一句,便赶紧跑回了房间,王先知站在一旁,暗自道了一句奇怪,便走进陈远的房间问他。 “我喜不喜欢是我自己的事,你就不要刨根问底的询问了。” 陈远的脸有些红,即便屋里有冰块,他也觉得脸烧的发痛,看着王先知一脸八卦的看着自己,他咳嗽了两声。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的确喜欢高若,但是你不要告诉别人,可好?” “自然不会,你我是兄弟嘛,以后若是看到高若的时候我一定将你夸的天花乱坠的!” 看着王先知这么容易就相信了,陈远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以后不能随意受伤了,不然什么事都往外说,早晚出事。 隔天,高若还没睡醒就被陈远拉了起来,她揉着眼睛,头发垂落下来,睡的懵懵的。 “快点,陪我去客栈!” 陈远来不及解释,直接将她拉上了驴车,她困的在驴车上睡熟了,等到客栈时,驴已经放在马厩里吃了三次草了。 “终于醒了,再不醒都要住在马厩里了。” 陈远吐槽着便立刻迎来了一个白眼,他不敢看,只好指了指一旁的客栈,“方才我让小二哥帮忙盯着,现下你睡醒了,我们自己过去吧,说不定太医已经到了。” “太医?” 高若反问了一声,一双精明的眼睛盯着陈远,他被盯的有些错愕,自顾自的向前走着,一言不发。 “你真找到太医为我治病了?” “是啊,而且那个太医说能中这种毒的人都是皇室的人,没想到你出身如此高贵,早知道这样我还科考干嘛,直接给你当牵马小厮好了!” 闻言,高若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陈远,嘲笑道。 “牵马的?牵驴我都不用你,真是想多了。” 二人上楼,就看到店小二一脸失落的看着他们。 “两位客观,我看了一上午了,上次那个太医根本没来,你们若是还要等的话,不如去楼上等吧,这楼下人来人往的太热了。” 两人只好坐在楼上等着,打开窗子,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高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太医在宫中多年,又说可以解毒,那用什么方法解毒呢?” “这我也不知道,也许他说了我也听不懂。” 陈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着,高若却觉得他轻松的有些过头了,这其中肯定有诈。 两人就这么在客栈等了一下午都没看到谭太医的人,陈远失落至极却又只能干着急。 “我们不能再等了,你要换药了。” 高若看了看日晷,已然到了晚饭时分,若是再不换药恐怕伤会好的更慢,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了。 第六十章 童试 “也罢,我们给小二一些银子让他帮我们盯着吧!” 陈远对着铜镜照了照自己身后,虽然身后没有血,但已经传来丝丝的痛感,看来不走是不行了。 二人给了小二一些银子之后便回到了县衙,如今书斋里的所有学子都在县衙上学,弄的县衙每日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你们总算是回来了,陈玉堂的病越来越严重了,阿爷急的不行,偏偏医官也束手无策,只能开些安睡的药给陈玉堂喝下。” 王先知匆匆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着,陈远倒是没太在意,反而将手上的冰糕塞在了他的手里。 “你最爱的冰糕,赶紧吃了吧,一会儿化掉了。” “哎呀,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关心这些,真是不懂轻重缓急。” 王先知拉着两个人进门,一进门陈远就吓的目瞪口呆,高若也是有些怕,下意识的躲在了陈远的身后。 “这也太吓人了,还好住的是牢狱后改的房间,没什么东西可扔,不然就是有宋徽宗的真迹,估计都会被撕坏。” 高若叹息了一声,一双眼中满是可惜。而此刻,陈世安刚将陈玉堂绑起来,汗流浃背的走了出来。 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如此疲惫,陈远立刻上前扶着他,他摆了摆手,看着陈玉堂的房间,老泪纵横。 “唉,玉堂的病恐怕是治不好了,当时若不是我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让他去死读书,也不至于到今天。” “阿爷,这怎么能怪你呢?世道就是吃人的,陈玉堂虽说是有一些小才,可他不懂变通才落的如此境地,这事情与你无关。” 高若安慰了一句,陈远听着立刻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心想这话还不如不说呢,说完了阿爷肯定会更愧疚。 “唉,阿远啊,我恐怕是没办法等到你童试了,玉堂的病如此严重实在是出乎意料,你们这些日子也找了不少名医来找来治,却也是徒劳无功,今晚我就收拾东西回家,等你考中就给我写信,如何?” 见此情形,陈远只好点头答应,看着陈世安佝偻的身体,蹒跚的步伐,这一刻,陈远十分心疼。 “陈远,你阿爷晚上就回去了,你买些东西让他带回去吧,一来,你那些叔叔婶婶拿银子让你读书不容易,你也算回报他们一点了,二来你阿爷带着玉堂看病本就辛苦,理应给他买一些补身体的东西。” “好!” 陈远去换药,高若去买东西,苦命的王先知却留在县衙收拾着一片狼藉,王公子真是这辈子都没受这么多的苦,除了掉茅厕的那次。 傍晚了,陈世安带着陈玉堂坐上驴车,踏上了回小镇之路。陈远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眼眶有些湿润。 平心而论,他穿越过来这些日子,陈家人对他并不差,前一世他潜心搞学术,亲情爱情友情都是十分寡淡,穿越过来是他两世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真挚的感情,忍不住热泪盈眶。 “陈远,带着狼毫笔还是羊毫笔?” 高若的声音传来,陈远挣扎了一下,答道。 “两支都带着吧!” 后日便要童试,陈远没有丝毫紧张,反而是夫子紧张的不行,紧盯着平日最得意的几个学子学习,陈远首当其冲,两日练的手都酸了,如果不是他左手实在不会写字,恐怕夫子都会逼迫他用左手写。 一日后: “你不去科考?高草草,你没说笑吧!” 陈远和高若,还有王先知三个人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去县衙的正堂,却突然听高若说不考了。陈远大概知道原因,所以没问,但王先知就不同了,他懵的不行,有疑问不吐不快啊! “对呀,我比你们小上几岁,而且平日里也没有用心读书,我明年再考,你们两个先去受罪吧!” 高若叉着腰说着,一张小脸上满是得意。 王先知却有些懵的看向陈远,小声问道。 “他这是发什么疯?前几日不还挑灯夜战的读书吗?今日怎么就成这样了?” “罢了,她年纪小,不考也无妨,我们赶快进去吧,若是误了时间也得等明年了。” 陈远拉着王先知进去,一进门,便有许多衙役在检查,令人惊奇的是这些衙役中竟然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等考完了他才知道,每到童试时,周围的县衙就会和苏城换衙役监考,就是怕有人从中作梗,贿赂衙役或者考官。 他脱下衣服,两个检查他的衙役都惊呆了。 “你就是陈远?那个救人自己却被砸伤的学子?” 衙役的眼中带着一丝钦佩,陈远点了点头,答道。 “一点小事,不足挂齿。” “罢了,我们就不查你了,你且进去吧!” 第一层检查,陈远顺利通过,到了第二层第三层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伤口处裹着的纱布都被拆下来查看,倒不是衙役小题大做,是真的有人把小抄藏在纱布里。 “进去吧!” 检查了一个时辰之后,陈远终于被放了进去,一进门入眼便是个狭小的屋子,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块墨,还有一个恭桶,看到恭桶的那一刹,他突然想到了王先知,不知道他看到之后会不会把恭桶扔出去! 十三号房,王先知站在门口,直接将恭桶扔了出去。 “我不要,看到这个东西我就恶心,真是比鬼还吓人。” “那你不如厕了吗?若是如厕你总不能在屋里方便吧!” 衙役看着被扔出来的恭桶,惊讶的询问。 “我不要,我憋着,就算是我憋死也不用它!” 王先知果断拒绝,衙役也没了办法,只好将恭桶放在门口,喃喃自语道。 “你不会是掉过茅厕里吧!” 屋内,王先知听到这话差点要晕过去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有!绝对没有!” 一夜过去,陈远睡的很香,直到天快亮时他做了一个全班学生都挂科的梦,才被吓醒。 一醒来,满身冷汗,惊恐万分,还好不是真的,是真的他就要跳楼了! 第六十一章 我被狗追了 “开门,开门!发考题了!” 陈远刚穿好衣服,便听见门外传来了剧烈的敲门声。他快步跑出去将门打开,两张卷子就递了过来,他还没说上一句谢谢,门便又嘭一下的关上了。 借着微弱的烛光,陈远看到卷子上就有一行字,剩下的都是空白。 “舍生取义?” 看到题目名,陈远立刻笑了出来,舍生取义是小学生都知道的词汇,只是古代的科考不仅考词语的解释,出处,还要以此为题去写策论,说起来此题不难也不简单。 陈远只是思索了一下,便行云流水的写了起来,正所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活了两辈子的陈远写出两篇来,易如反掌。 反观王先知和周临渊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个是看的懂但是只能凑出来三五百字,一个是根本看不懂都忘了出处在哪里,压根写不出来。 陈远花了一个时辰就写的七七八八了,虽说是文思泉涌,但是字要慢慢写,写的速度跟不上思路,实在是累的慌。 傍晚,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陈远打开门将卷子递了出去后就坐在床边吃糕点,糕点入口,并不好吃,他将就着吃了一口就又回到狭小的床上睡觉了,一夜睡的并不舒服,没有涂药的背又疼又痒难受至极。 辗转反侧之下,只睡了半个晚上,第二日敲门送卷子的衙役看到陈远的熊猫眼惊讶的叫出声来。 “这也太吓人了!考试考的人都成鬼了,看来还是武试简单。” 又考了一日,陈远写的手都快要掉了,可字仍旧是难看的紧,只好尽力写好之后交了上去。 在县衙里待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日的早上,众人才被放出来,看到阳光的那一刹,陈远竟然觉得有些刺眼。 两日一直待在那个暗无天日,连窗子都没有的小屋子里,如今见到阳光都觉得奢侈。 “王先知呢?” 陈远站在门口,看着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却根本没看到王先知的影子,不由得有些着急。 “王公子出了考场之后就去前院了,让你先回去换药别等着他了。” “多谢!” 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陈远便直接回到了前院。 “高若!” “你终于出来了,我在门口等的脸都晒伤了都没见你出来,你去哪儿了?” 陈远一笑,没解释,直接拉着高若进门。 一进门,清凉的气息传来,他坐在一旁喝了一杯凉茶才开口问道。 “这两日店小二有没有过来?” “没有,不过他说张贵妃的幼子病了,宫中所有太医这几日都没看到,可能要贵妃的幼子病好了才能出来。” 闻言,陈远叹息一声,有些怅然若失。 “罢了,这太医又丢不了,别着急了,王先知不在不然我帮你上药吧!” 一句话出口,两个人都有些尴尬,陈远摇了摇头,说道。 “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来吧!” 见此,高若咬着唇,脸瞬间就红了,正准备走出去又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拿着药,便又跑回了房间,将药塞在陈远手里后就飞一般的离开。 陈远脱下衣服,对着铜镜一照,伤已经好了很多了,除却结痂的地方有些痒之外,并无其他。 还未上药,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他穿上衣服,一打开门就看到王先知像见鬼了一般,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快,快关门,外面有狗!” 看着王先知跑的满头大汗,急匆匆的,陈远便立刻关上了门。没过多久就听见了几声犬吠,他打开窗子一看,果然有几只狗正冲着门口叫,獠牙之上还沾着粘液,若是被它们咬上一口,非得狂犬病不可,真是恶心至极。 “为何狗会追你?” 闻言,王先知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尴尬的思索了一会儿开口。 “我实在是受不了那个恭桶,便将恭桶扔出来了,方才考试结束,我便立刻跑出去如厕,没想到周临渊看中了我此时脆弱,就叫人牵了狗过来在,真是恶毒!” 王先知气的直拍桌子,陈远愣了一下,问道。 “那你如厕完了吗?这两天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当然,小爷我是谁啊?还能真让周临渊给算计了?” 陈远抬起手来给王先知点赞,可又突然想起王先知看不懂,便又放下了手。 “陈远,我帮你上药吧,你的伤千万不能马虎。”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陈远心中一暖,他脱下衣服,王先知便开始给他涂药,冰冰凉的药刚敷上,疼痛和痒感果然少了一些。 “王先知,快出来,你娘来了!” 门外有人突然喊了一声,王先知顺手将药给了正在浇花的高若后就跑了出去。 陈远暗自骂了一句妈宝男,还没等穿衣服就看到高若走了进来。 “无妨,你把我当成个男子就好了,更何况我也就看个上身。” 高若拿起药膏二话不说的便在陈远背上涂着,看着一条又一条的伤疤,她又想起了着火的那天。 嘭的一声,药罐便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瓷片迸溅到她腿上,她下意识的尖叫了一声,后退了几步。 “我来扫,你先出去,这里说不定还有别的碎瓷片,别再将你划伤了。” 陈远将高若推了出去,将碎瓷片扫完又将她拉了进来,亲密的触碰让高若有些尴尬,又有些惊讶。 她抬起头来看着陈远,用温柔的目光盯着他,他也站在一旁看着她。 “药上的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她正要走,却被陈远一把拉住,一个不小心高若便栽在了陈远的怀里,一团柔软压在他的身上,他愣住了一般,一动不敢动,咽了咽口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的伤口有点深,我给你涂药吧!” 亲密的接触让往日口不择言的高若也变得谨慎起来,她点了点头,从他的怀里钻出来,坐在一旁。 “忍着一点疼,别害怕!” 陈远蹲下身子,找了一个消炎的药膏便涂了上去,可刚一上手高若便又缩回了手。 “疼!” 第六十二章 蓑衣男竟是学生? 陈远低下头,对着伤口吹气,高若只觉得一阵热流传来,看着满身是疤的他如此细心的为自己擦拭伤口,她竟然有些自责。 等药擦好,陈远抬起头时,便看到高若的眼中尽是泪水。 “涂上药一会儿便不疼了,童试已然结束,我会竭尽全力的找谭太医的,贵妃的儿子总不能病十年八年的,太医肯定会出来的。” 他拿出手帕,放在高若蜷缩的腿上,一滴泪落下,正好打在了他的手上,他等不及了,立刻拿起手帕来替她擦拭泪水。 “莫哭,你到底怎么了?” 他担忧的看着高若,高若张了张嘴,试探性的开口道。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在害你,你会怎么办?” 陈远听完,不假思索的答道。 “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都有苦衷,你是人,也不例外,如果你不害我,我就没有苦难了吗?从我出生在青山镇时,苦难就从未远离我。” “我不疼了,倒是你赶紧出去同夫子说说写的文章,他听听也好指点你两句,一次考中的是凤毛麟角,你没塞银子,恐怕中举没那么容易。” 她一开口,思绪便飞到了十年前,那是她第一次在皇宫待那么久,却无意之间看到一个男子正给太监塞银子,看着重量足足有百八十两,太监收了银子,隔天就出现在了殿试的厅堂上,皇帝虽未看中他,却也得了探花郎的名分。 “你想什么呢?” 陈远的话打断了高若的思绪,她却摇了摇头,指了指门口。 “我先回房了,从早上等你等到现在,实在是困的不行了。” 她找了一个借口便回了房,刚回房间就看到一抹黑影,她并没有害怕,若无其事的坐在椅子上,开口道。 “兄长,你怎么来了?” “我若是不来还不知道呢,你为何同这些乡野村夫厮混在一起,爹娘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听见兄长厉声质问,高若被吓的抖了一下,挣扎着开口道。 “阿兄,他只是我的朋友罢了,我在京城之中也总交朋友,男女都有,难道你忘了吗?” “你在京城里交朋友,可没有舍命去救人家?那日火那么大,火场那么危险,你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若是你出事,爹娘怎么办?我怎么办?” 男人气的不行,可看着高若泪眼盈盈的样子,却又不敢再说重话,只好改用温柔的劝说着。 “妹妹,你是王爷的女儿,生来尊贵,怎可同这种人搅和在一起呢,这岂不是失了身份,你若是看不惯父王给你选的人,我在想办法给你选个好的就是了,你何必同这种乌合之众在一起?” “兄长,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吧!陈远不是乌合之众,若是有朝一日他封侯拜相,你巴结他的机会都没有!” 高若辩解着,气的浑身颤抖,却又辩解不了太多。 “若若,你是父王的掌上明珠,若是陈远日后真能有功名,恐怕你要等上二十年,到时候你多大年纪了,能等的了吗?那些举子考十年二十年的都有,最后不还是没考上,穷了一辈子,你跟着这样的人,叫哥哥怎么忍心?怎么放心?” 男人气的不行,可高若也委屈的不行,一张小脸皱在一起,抓着衣领不知所措,心里难受极了,眼泪一滴一滴的从眼角滑落,睫毛上挂着泪珠,像在人间受了极大冤屈的仙女,一举一动,都带着脱离世俗的意味,纤尘不染。 “哥哥如何认定他一定会是个穷举子,又为何要扯上父王和母妃,就是要用他们的恩情绑架我吗?我都没有开口,你便认定我喜欢他,我不委屈吗?” “你喜不喜欢,你心中有数,我今日来找你便是提醒你,怕你往火坑里走。” 男人说完,便十分愤怒的推开门走了出去,高若一个人在床上抽泣着,昏黄的灯光映射出女子的孤寂与悲凉。 隔天,陈远一起身便看到夫子正叫一群人再抬东西,见状,他立刻跑了过去。 “夫子,我来帮你吧!” “不必,这么点书我自己就搬了,你身上还有伤呢,可要注意些,对了,前几日你让我找张惟买墨的地方,我找到了几个,其中就有穿着蓑衣的那群人,听闻那群人里有不少人都是在京城读书的,只是贫寒之人多辛苦,才一边读书一边揽下了卖墨的活。” “张惟平时带出来的弟子,也有那么几个不错的,但大多数都是庸才,他怕蓑衣帮的人也同在苏城考试,抢了他学生的风头,才借着买墨的名义将人骗进来杀害,实在是狠毒。” 听完这些话,陈远捂住了嘴,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因为名次,就害了几十人的性命?可怜他们死在山洞中,连个衣冠冢都没有。” “陈远,太过冒头并不是一件好事,索性你的字实在是太差了,就算是考官见你文采斐然,你也不一定能拿榜首,为师也放心了一些。” 夫子捋着胡子,总算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陈远站在一旁,炙热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都没有夫子的一句话来的灼烧感强,他尴尬的张了张嘴,看着夫子得背影,气不打一处来。 王先知一进门就看到陈远捶胸顿足的模样,忍不住询问。 “陈远,你这是怎么了?学树林里的猩猩呢?” “是兄弟吗?” 陈远盯着王先知,给他盯的有些发毛,愣了一会儿之后答道。 “是啊!” “是兄弟就陪我练习,每日陪我练习两个时辰。” 听见这话,王先知二话不说的直接跑进了房间,陈远看着他的背影气的直跺脚,好家伙,这真是跑的比兔子还快! “叛徒!” “陈远,县令叫你过去!” 衙役跑了过来,看着陈远像猩猩一样也不敢过去,只站在一旁远远的喊了一声。 “我这就过去!” 陈远跟着衙役一起走,很快便到了县令办案的地方,县令看到他,立刻小跑着迎接他过来。 “陈远,有件事我拿捏不准,想找你来为我出出主意呢。” 第六十三章 伪善和真善 当县令拉着陈远入大堂时,陈远感受到一种突如其来的压抑。衙役们站在周围,目光坚定,严阵以待一般。似乎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开始。 “大人,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你就说。” 看到这个场景,陈远竟然有些拘谨,县令摆了摆手,示意衙役们下去。等衙役陆陆续续的走出去之后,陈远才收回了目光,坐在了椅子上。 “不瞒你说,这些日子山匪已经被我整治了不少,剩下的那些流寇不足为惧,只是这占地的富商实在难弄,给他们干活的百姓每年不仅赚不到多少钱,还会欠庄主许多钱,庄主也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本官倒是想着惩处,可是找不到办法,似乎无懈可击!” 县令愁的直叹气,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什么,走到铜镜前看着自己一身官服,便更忧愁起来。 见状,陈远思索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敢问大人是如何发现此事的?” 县令没有犹豫,答道,“看明清文集时看到康熙皇帝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我也是想效仿先贤下去看看,别的倒是小问题,但是城郊的庄子却是苦不堪言,还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之人,若是我看到了却不管,那有何颜面穿官服?不如直接投汨罗江,还能让百姓吃点粽子!” 一句话,逗的陈远差点笑出声来,看着县令十分焦灼的样子,他立刻开口。 “大人,这人若是伪善了一辈子,那就是真善,大人若是同那富商要点钱,富商定然不会不给,说不定还会觉得你开窍了,愿意和他们私相授受,高兴至极呢!” “我这般做有什么用处?” 县令有些迷惑的看着陈远,瞧着他一身读书之气,却古灵精怪的脑袋里都是想法,不由得觉得有趣。 “大人将这些银子都分发给那些贫苦的百姓,再找人散播消息,说他是大善人,这番捧杀之下,我就不信他还能和从前一样欺负百姓?须知,人伪善一辈子就是真善,到时候大人再让文书先生在苏城册上记录几句他的善事,想来就无虞了,毕竟人活着一辈子大多都在追名逐利,谁不想青史留名呢?” 听完陈远的办法,县令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上前两步,拉着陈远的手便止不住的夸赞。 “陈远啊,你真有经天纬地之才,我替庄子上的百姓谢谢你了。” 县令说着,便要低下头来行礼,陈远立刻站起身来将他扶起。 “大人,让你行礼实在是折煞我了,我只是一介读书人罢了,能够帮上黎民百姓实乃我之大幸,怎可受礼呢!若是大人日后还需要我出谋划策,您尽管吩咐就是。” 离开了县衙大厅,陈远也松了一口气。如今宦官当道,百姓艰难,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朝朝代代都这般,无穷尽也。 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始终苦的都是一群人罢了。 “陈远,我们一起去吃酒吧,读了这么长时间的书,我累的头发都快白了,快跟我喝酒去。” 王先知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陈远上马车,陈远打量了一下他,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头发高高束起,整个人显得精明又贵气。 “你整日声色犬马的,怎么能长白头发呢?长白发也是应付那些花楼里的女人累的,和学习有什么关系!” “哎呀,你说话怎么和高草草这么像?我劝你千万别学高草草,他嘴毒的很,不知道有没有姑娘肯嫁给她。” 闻言,陈远笑出声来,马车走的时候有些抖,他笑的也在抖,王先知若是知道和他朝夕相处,每日对骂喝酒的是一个女人,说不定会跳起来叫,然后和高若绝交。 “快,快,快,赶紧进来!” 一进酒楼,陈远便闻见一种极其刺鼻的香粉味,抬头一看五颜六色的丝绸,随意舞动的身姿,娇俏如山间的灵猫一般,还真是惹人怜爱。 王先知看着陈远神情有些奇怪,便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这里的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哎呀,哥哥告诉你,你过来喝花酒就不能这么无趣,姑娘跟你说话你就要应承着,男子在外面喝些酒怎么了,再正常不过的事,你就别端着了,不然我以为你有什么隐疾呢!” 王先知催促着,就把陈远往姑娘堆里面推,陈远还没站稳,就看到高若正和两个穿的像花孔雀一般的人儿说话,推杯换盏之间脸色潮红,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咬上一口,甜上半个月。 “陈远,你跟人家草草学学,看他适应的多快啊!” 陈远一回头,便见高若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合着整个花楼只有自己一个人苦不堪言,索性来着的美人都有高若挡着,他也轻松了不少,只顾着喝酒就是。 其实也怪不得王先知几次三番的过来喝花酒,这学习哪有不疯的?从古至今,上班没有不累的,学习没有不疯的,他这样倒也正常。 “这是宝月楼最美的小娘子,李芊芊,听说原本是要许给荣国公做小妾的,可荣国公的正妻死了,娶了一个比自己小二十几岁的女子,自然无暇顾及别人了,她便被宝月楼买了去,听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颇通诗书,是好多公子的解语花呢。” 闻言,陈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芊芊,一身粉裙衬的人活泼灵动,拿着折扇将下半张脸挡住,一双眼眸就足以惊世骇俗,眼波流转之间,皆是柔情。 的确是个美人,看着就有宁静柔和之姿,知书达理之量。 “陈远,你看什么呢?” 高若的声音传来,一句话将他拉回了现实,他回过头来,不由得赞叹了一句。 “还真是个美人呢,不过你还是别看了,你对姓李的人恐怕会害怕吧!” 一句话出口,高若直接对着陈远的大腿掐了一下,很快杀猪一般的嚎叫声传来,陈远只觉得整个楼里的人,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他算是社死了! 第六十四章 高若醉酒 “能别这样吗?大家都看着我呢?” 陈远低下头,隔着厚重的外袍看不清楚腿,但是不用看他都知道一定被掐紫了,乱世之中,女子手是十大武器之一,真是最毒摸过妇人心啊,说掐就掐啊! “看着你就对了,让你嘲笑我!” 高若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身旁的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笑眼盈盈的递上来一杯酒,娇滴滴的声音,温柔的神情,天下很少有男子不会为之心动,可惜高若是个女子。 “公子,喝杯酒消消气吧,这李家的小姐就是惹人厌,整日沾花惹草,还一心想嫁一个读书人,也不看读书人能不能看得上她!” 高若没有搭话,拿起酒来一饮而尽,辛辣的酒入喉,她皱了皱眉,强撑着喝下,放下酒杯的那瞬间,带着一丝忧虑和怅然。陈远突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远到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她。 “什么?就剩下三间房了?这四个人三间房你让我们怎么睡啊?你们宝月楼做不起生意就直说,少给我扯这么多没用的东西!” 身边传来王先知的怒吼,陈远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高若神情落寞,放下酒杯又喝了一杯酒。 “王公子,实在是对不住,小人查房间时刚好有四间,今日来送脂粉的姑娘病了,实在是走不动,只好在房间歇歇,还请公子见谅。” 侍从有些为难,用十分怯懦的眼神盯着王先知,慌张的不得了。 “罢了,我们两个睡在一个房间算了!” 王先知一旁的学子拉了他一下,可是他仍旧怒目圆睁的盯着侍从。 “我拿银子过来不是为了让你英雄救美的,我订了四间就四间,没房间你自去想办法,和我说什么?” “是!” 侍从吓坏了,正要跑出去却被陈远一把拉住。 “不用了,我和高草草住在一起,你们两个一人一间,小二哥,剩下那间房的钱就算在酒里吧,多退少补,你看如何?” “好!” 侍从忙不迭的点头答应着,王先知也懒得理,踢了一下椅子便又和身边的美女喝酒谈心。 “怎么了?” 发觉王先知不对劲,陈远立刻走到他身旁,问道。 “这是怎么了?为何会生这么大的气?” 闻言,他看了看四周,又推开了身旁的女子,不屑的说着。 “本来我是订了四间连着的房间,方才我亲眼看见一个贵公子走了进去,他却在这里颠三倒四的跟我说是送脂粉的生病了,装腔作势的欺负人!” “罢了,罢了,别同这种人计较了,若是和他们计较恐怕都计较不过来,你喝完酒快些上楼吧,我得扶高草草上去,她喝醉了。” 陈远指着身后的高若说着,王先知看着高若酒醉的神情,立刻笑出声来。 “真是有趣,她全身都红了,你赶快带她上去吧,别吐在这里。” 闻言,陈远点了点头,正准备去扶高若呢,就看她一个没站稳直接栽倒了,陈远跑上去扶,高若扑到他的怀里,开始嘤嘤呓语。 “陈远,你的鼻子好大啊!” “我是阿凡达。” 他扶着她上楼,可她歪歪扭扭的根本就上不去。情急之下,陈远只好打横抱将她抱了起来,她立刻抬起手来对着他的鼻子捏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别闹了!” 陈远将她的手拽下来,但是手又毫无意外的放在了他的鼻子上,他下意识的想要躲,但是抱着她,躲无可躲,只能任由这个小家伙捏自己的鼻子。 “高若,你是不是疯了?” 好不容易将她放在床上,却看她一脸得意的盯着自己,时不时的吐着舌头,看起来有些奇怪。 “怎么了?” 高若躺在床上咿咿呀呀的说话,陈远听不清楚,只好贴在她耳边听着,可还是听不懂最后只能放弃了。 “你的酒量差,以后就不要喝那么多酒了。” 陈远说完,便将毛巾打湿,放在了高若的头上,可是她一直不停地乱动,他只好将她两只手都抓住。 “别闹了,快睡吧!” 看着她一直挣扎着,甚至要跳起来咬自己的手,陈远只好将人推开,她坐起身,毛巾坠在床上,湿哒哒的将床也带湿了。 “陈远,你是不是喜欢我?” 一句话,让陈远愣在原地,如坐针毡。 “陈远,你说话啊?为何不敢承认?” 高若步步紧逼的走了过来,吓的陈远连连后退,不知所措。他被逼退在墙角,看着高若的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眼神里带着很强的攻击性。 “你就是喜欢我,你为何不说?你们男人都是敢做不敢当之辈吗?” 她厉声质问着,陈远觉得自己很是无辜,虽然高若喝醉了,可他根本不敢看她,神经紧绷,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般站在墙角。 “你是我愿意舍命相酬之人,但是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 上辈子,一心搞学术的陈远没有沉浸在儿女私情中,甚至对于旁人的示好也是视若无睹,穿越过来之后,清贫至极,不为五斗米折腰就不错了,实在没有心思想其他,因此耽误了成婚之龄。 半夜,陈远终于把高若哄睡了,他坐在椅子上毫无睡意,只好打开门走了出去。刚一出门,就又看到王先知还在喝酒,估计身旁的两个美女喝的牙龈都流血了,他还不醉呢! “怎么?睡醒了下来喝酒吗?” “你不可太放纵,前几日你娘亲来不是叮嘱了很多吗?你千万听着,别整天声色犬马的,到时候身体都累坏了。” 王先知瞥了陈远一眼,拉着他坐到了自己身旁。 “人生不过几万日,你活的那么正经那么君子做什么?若是身上有功名了,还不得把你累赘住啊,只要活得恣意就行,今日饮酒,明日吃肉,后日去林中打鸟,也不辜负,毕竟你我之能就算登入朝堂难不成能和权倾朝野的宦官抗衡吗?不然就被同化,不然就被当成异己除掉,还有别的可能吗?” 第六十五章 放榜 “你想的倒是明白,不过是为你喝酒找的借口罢了,快些上楼睡吧,再不睡就天亮了。” 陈远说完,就看着王先知拉着两个女子上楼,还回头对着自己笑了笑,他真是不敢看,怕长针眼。 一早,陈远顶着两个黑眼圈在楼下小憩,索性宝月楼白日里没什么人,他席地而睡也没人会计较。 “陈远人呢?” 高若睡醒之后立刻环视四周,房间里除了她自己别说人了,就是苍蝇都没有。 推开门,是刺眼的阳光,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挡,就看着侍从们正在收拾东西,一片狼藉,收拾起来叫人头疼。 “昨日跟我在一起的那位公子呢?” 看到熟悉的侍从,高若将他拉住,,问了一句。 “陈公子在楼下呢,说是没睡好在补觉呢!” “什么?” 高若下楼,就看到陈远缩在一个角落里睡的很香,见状,她只好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盖在了陈远身上。 这一幕让王先知看到之后,立刻走上前去,问道。 “高草草,你别管陈远了,他一个男人冻不到的,反倒是你离他远一点,别那么亲密了,不然高若知道了怎么办?”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高若吓了一跳,她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王先知,直接推了他一把。 “我是高若的哥哥,照顾一下妹夫谁会说三道四呢?你这个外人别多心了!” “好吧,我也的确不是内人,你看着点陈远,还有一个时辰就放榜了,他到时候没起来亲眼看到榜恐怕会后悔的。” 闻言,高若瞥了一眼身后睡的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的陈远,觉得有些难。 一个时辰后,原本寂静的宝月楼突然喧嚣起来,学子们一窝蜂的跑了下来,大喊大叫着。 “放榜了!放榜了!” 这么几嗓子喊下去,陈远算是彻底醒了,有些朦胧的睁开眼就看到一群人往外跑,欣喜若狂。 他勉强的起身,却觉得全身上下都是痛的,喝酒之后又彻夜不眠的威力的确很大。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陈远不用想就知道是高若,一回过头,便见她端着一碗醒酒汤。 “快喝了,喝完赶紧去看榜!” “不用看,一会儿先知他们回来自然就说了,听说他母亲整日在家求神拜佛,就差去天竺了,他若是考不上恐怕会被训斥了。” 陈远将醒酒汤一饮而尽,难喝的头都快要爆炸了,可还是强忍着喝下去。 “高若,这醒酒汤是谁煮的?” “是我煮的啊,之前我父兄酒醉的时候我经常给他们煮,后来他们就不怎么喝醉了,我也没什么就会煮了。” 她有些哀怨的说着,陈远却一惊,高若的父兄哪是不怎么喝醉啊,是根本不敢喝醉,这哪里是醒酒汤,简直比毒药都难喝,说是鹤顶红估计都有人相信! “你缓好了吧?赶快去看榜,自己的榜自己看,别指着旁人。” 高若硬生生的将陈远拉出了房门外,面对刺眼的阳光,他睁不开眼,才背过身去便看到高若气冲冲的盯着自己。 “赶快走!非要我拿着棒子赶你是不是?” 二人走到榜前时便看到了一场十分激烈的抢人大戏,两个商贾抓着一个年轻男子不放,这男子都要吓哭了,连连摆手。 “家中已经给我说好了亲事就不麻烦二位了,更何况我虽然中了,也不过是个秀才,二位身有万贯家财找什么样的女婿找不到?实在不必在这厅前拉拉扯扯的!” 陈远看着这场抢亲大戏,忍不住惊讶,从前只是在话本里看到过商人抢亲的情景,却没想到真实的场景如此热闹。 “秀才怎么了?你还年轻,现在是秀才,不代表以后也是,我女儿芳龄十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六艺经篆无一不明,你若是愿意同我女儿在一起,日后我家的财富还不都是你们二人的?” 看着商人略带卑微的样子,陈远突然感叹这个时代有些难熬,士农工商,阶级都是有定数的,难怪商人抢来抢去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家中有读书人,不至于被旁人瞧不起。 “不可,若是因为你身有富贵,我便抛弃了原本定亲的女子,那我岂不是背信弃义,我是读书人,千万不能丢了读书人的风骨,还请二位另寻他人!” 男子说的义正言辞,两个商贾看着她他坚定,便只好放开了他的手。 “真是一场好戏啊!当街抢秀才!” 陈远感慨了一句,便被高若拉过去看榜,此刻榜前仍旧站着许多人,他看着挤不进去连忙拽住了高若。 “我们先别过去了,这里的人多,别被挤成肉饼了。” “哎呀,王先知他们在前面呢?我们挤一挤就过去了,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挤了?” 高若拽着陈远一路到了前面,王先知看到陈远时下意识的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看着嘈杂的人群中,并没有人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他才低声说了一句。 “我看到你重秀才了,在第十三张纸的第十二个。” 听到这话,陈远倒是没有惊讶,考中是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奇怪的,反而是高若听见之后立刻去看榜,看到陈远的名字时,差点惊叫出声来。 “真中了,我的天哪!你也太厉害了!” 面对着高若惊奇又信欣喜的目光,陈远笑的也很是开心,一回头看着王先知还在找自己的名字呢?便立刻帮着他找,可是三个人都看遍了,也没看到他的名字。 “算了,看的我脖子都酸了,我肯定没考上,还是先走吧!” 王先知看着这一堆名字困的不行,都想回去睡觉了,陈远见状直接拉住了他。 “你千万别灰心,考不上也是人之常情,正所谓登科如登天,有人考到了四十岁还没考上呢?” 陈远安慰了一句,王先知倒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 “我倒是无妨,只是我娘亲要失望了,她要是知道我没考上说不定会将神台和贡品砸了,将神像扔江南运河里。” “等等,我找到你的名字了!” 第六十六章 回京 高若喊完,两个人立刻回头看了过去。 “在倒数第二张第二十四位。” “还真是啊!” 陈远很快就捕捉到了那张纸,找到了王先知的名字,这么一高兴不要紧,身旁的商贾又走了过来,一拥而上。 “哎呀,公子,我看着你的面相就是能中举,日后登阁拜相指日可待啊!” “公子,我女儿啊……” 这边商贾帮忙拖着人出去,那边陈远和高若两个人拉着王先知生怕他被拽走。可是这些经商之人力气实在是太大,硬生生的把王先知给拽走了。 见状,陈远立刻上去追,还没跑多远,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王夫人,快点,快点,先知中了,被商贾抢走了!” 听到此话,王夫人一点也不含糊,直接叫周围的侍女去帮忙,一番拉扯之下,王先知终于被解救出来,身上的锦袍已然被抓烂,发髻松散,人也带着一丝疲惫。 “哎哟,先知,你真是受苦了!这些商贾最是没眼色,我儿子怎么可能娶他们的女儿,高攀罢了!” 王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帕给王先知擦汗,高若在一旁看着觉得甚是奇怪,不由得推了推陈远。 “这王夫人还真是疼王先知,不过她倒是绝色,王先知倒是不怎么像他,真是可怜王夫人姿容绝世了。” “这县令大人貌丑,王夫人能把先知生成这样,都是祖上积德行善了!” 两人站在一旁说着,索性王夫人二人没怎么注意,寒暄一番之后,就将目光投向陈远。 “阿远啊,你也中了吧,先知有今日啊,还是跟你在一起的功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是这个道理,日后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就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 王夫人也是个热情的人儿,看着陈远也是越看越喜欢。 “哎哟,你现在中了秀才,青山镇的姑娘便别想了,我刚好认识苏城中几位大人家的嫡女,明日给先知相看,正好也带你过去,若是有中意的为妻为妾都好。” “这,这就不用了,我的婚事不着急,阿爷说怎么也要我中举人再谈成亲之事,多谢夫人还记挂着,若是您真的要说亲,不如看看先知吧,他整日想着成亲呢?” 陈远说完,对着王先知眨了眨眼后,拉着高若就走。 “这下算是完了,王先知还不得被王夫人给盯住了啊?只是若是不娶正妻,自然是不能娶妾室的,若是娶了肯定会被人笑掉大牙的,但以王先知那么爱美色的样子,恐怕挺不到娶妻的时候。” “这就是你瞧不起先知了,他虽然不才,却也没到非要妾室入门的地步,只是人风流了些,但不是坏人。” 他迫切的想为王先知解释着,可高若根本不听,还白了陈远一眼。 “在你们男子眼里,这就是极好的人了是吗?” 她问了一句,陈远摇了摇头,笑道。 “我这个人做事情向来只看亲疏,不看其他,故而我觉得先知无错。” “我不同你讲这些,我告诉你,我要回京城了,你如今中了秀才便用功读书,之后在京城,我们还有相见之日。” 闻言,陈远顿时愣住了,一把抓住高若的手,看起来有些失态。 “你……你说什么?” “我要回京了,京城才是我的家,不过你给我姑母寄信也行,我时常去她那里。” 高若故作潇洒的看着陈远,实则心中像在滴血一般的难受。 “你要回京,是再也不回来了吗?” “应该是,我来这里本就是为了查学子贿赂考官一事,如今已然有证据了,我也该回去了。” 她说完,有些不舍的将自己的手帕递给陈远,精灵一般的眼眸就看着他,看的他躲避目光,有些无措。 “我不想让你走!若是我一辈子不去京城,那岂不是一辈子见不到你了!” “陈远,我总要回京城的,你我……是朋友,你也对我说过,每个人都有秘密的,所以我一直没告诉你,实则,我的身份是皇都的郡主,只是碍于我要查考官和学子私相授受之事,故而才隐藏身份前来,所以不可能待一辈子的。” 此话一出口,陈远没有任何惊讶,反而是镇定自若的看着她,挣扎着开口。 “你的身份我早就猜的七七八八了,只是你回去之后解毒之事就要暂时放下了,听闻谭太医的母亲在苏城,他才几次三番的从京城到这里来回奔波,你回京之后,设法找到谭太医让她为你解毒,如何?” “我身上的毒,你不用管,这是我自己的事。” 提到身上的毒,高若的目光有些躲闪,背过身去,正准备要走,却被陈远一把拉住。 “高若,你身上的毒必须解,我不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都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高若转头,一把推开了陈远,陈远后退了几步,撞到了一旁的墙上。 很快,背后的伤口疼了起来,他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可看着高若的倔强之色,又不忍心再开口询问。 “陈远,我的事我心中有数,你不用再管了,我明日就回京城,山水有相逢,此后还能再见!” 高若有些委屈,不去看陈远,而是直接跑回了房间。 陈远也没有追过去,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揪心,手紧紧的攥着,没有冲上去询问的勇气。 “也许你身上背负的秘密太多吧,我理解你,可是……” 半夜,高若拿着一个小包袱蹑手蹑脚的离开,走到陈远的房间时,突然愣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走出县衙,她如释重负一般的松了一口气,牵着马,刚上马时,就看到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远?” 她惊讶出声,有些欣喜,又有些难过。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聚! “我就知道你会半夜离开,特意等你的,等到了京城,我去何处找你?” 闻言,高若心中五味杂陈,双眼中带着一丝不舍。 “去神仙居就行,那里是我朋友开的,好像和王先知还认识呢!你们一同过去更好,也有个照应!” 第六十七章 周临渊也中举了? “我才不和王先知一同过去呢,到时候岂不是会被一群姑娘围住,逃都逃不了!” 他自顾自的说笑着,似乎是感觉到气氛过于悲伤,所以极力的想要转移话题,缓和气氛。 “我要走了,后会有期。” 高若看向陈远,眼中也带着一丝不舍,可还是勒紧缰绳直接向小巷深处走去,他不敢追上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了小巷里,才转身回房。 空荡荡的房间里,陈远觉得有些冷,脱下衣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隔天,他是被一阵敲门声震醒的,他起身打开门,就看到王先知顶着一个大黑眼圈看着自己。 “你这是怎么了?见鬼了?” 他开了一句玩笑,王先知却白了他一眼。 “还不是我母亲,太关心我的亲事了,害的我昨晚相看了半个晚上,做梦都是在相看别人家的姑娘。” 他打着哈欠,看起来精神不佳,陈远呀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 “没看见我眼圈也挺重的吗?你一大早来找我干什么?不如睡觉了!” “夫子叫我们两个去接他女儿,你忘了?” 王先知说完,陈远有些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头。 “唉,还真是忘了。” “我已经备好了马车,你赶快洗一把脸,一会儿来不及了。” 在王先知的催促之下,陈远下去洗脸。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便上了马车,一上马车,他被晃的都要吐了,靠在王先知的肩上,头晕的不行。 “马车你也晕啊,早知道让你骑马来好了。” 王先知拍了拍车窗,对前面的轿夫喊了一声。 “慢一点走,挑平稳的路走!” 坐了快半个时辰的马车,二人总算是到了城门口,门口熙熙攘攘的都是人,知了叽叽喳喳的叫着,各种动物凑在一起的声音加上烈日,让人也忍不住烦躁了几分。 “怎么还不到啊?” 王先知临时买了两把扇子,随意拿出一个塞在了陈远的怀里。 “快扇扇,再不扇扇我真的要成烤乳猪了,这天气也太热了!” 汗水从额头一路到脚下,两人站在阴凉的地方尚且热的不行,更别说整日来回奔波的百姓了,此刻才知道什么叫做粒粒皆辛苦。别说整日耕种了,就算在烈日下站半个时辰都会汗流浃背。 “那不是周临渊吗?” 正当两人热的不行的时候,看到了周临渊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过来,马车之上是他的妻子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哟,这不是王秀才和陈秀才吗?中了秀才之后还是那么寒酸,干嘛在树下乘凉啊,马车里有冰,不如上马车里坐会儿,也算是全了我们的同学情谊。” 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兴致勃勃的说着,陈远不理他而是自己坐在树下,看着城门外。 “周临渊,听说你也中了秀才,哎哟,真是不容易啊,别人都是寒窗苦读,你使使银子就行了,真是叫人佩服!你的冰我们兄弟二人受不起,你还是快点走吧,我不与抄袭又贿赂的人为伍。” “我中了你便说我抄袭和贿赂,那我还说你贿赂呢?” 周临渊也是一个嘴上不饶人的,紧盯着王先知,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他吞入腹中。 “罢了,别同他计较,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 陈远拉着王先知乘凉,周临渊本来还想冲上讥讽,却被马车后面的胖妇人叫住。 “夫君,天气这么热还是别说太久了,眼看着马车里的冰要化了。” 闻言,周临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嫌弃,回过头是时一双眼含着情,满带笑意,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娘子,我这就走,不与他们废话!” 周临渊颐指气使的离开了,陈远和王先知还苦命的站在门口等着夫子的女儿,可等了许久都不见人过来。 “这人到底过不过来了,怎么回事啊?” 王先知等着都在树下睡着了,陈远百无聊赖,只好和附近的学子借了一本书看,也不算是无聊。 “陈远,让王先知别睡了!” 突然间,一个身着粉裙的活泼女孩走了过来,陈远一抬头,觉得烈日炎炎也不是很热了。女孩一身粉色,娇艳如桃花,一双水灵灵眸子凑上前,轻盈又俏皮,眉若远山,眼也含情,美的像一幅画一般。 “你是苏浅?” “是,我父亲说让你们两个来接我,你们怎么一个在看书,一个睡着了呢?” 苏浅捏着裙子,拿起一旁的狗尾巴草去戳王先知的鼻子,正熟睡的王先知被弄醒了,朦胧间睁开眼睛,看到苏浅的那一刹又睡了过去。 “哪来的仙女啊?我真是做美梦了!” “苏浅,我和先知昨晚没怎么睡觉,又等了你一上午,实在是困的不行了。” 陈远打着哈欠,如果面前有铜镜或者湖水,他照一下绝对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大熊猫。 “唉,都怪我在路上看中了几件衣服,试了半个时辰,耽误了一些时间。” “无妨,我这就叫先知起来,我们赶紧走吧,这里实在是太热了!” 陈远说完,不等苏浅说话便直接凑上前,将王先知叫醒。 “先知,师妹来了,赶快起来别睡了!” 王先知被晃醒,可是他根本就不想醒,看见陈远时竟然有些失落。 “陈远,我刚才看到仙女了,你别叫我了,我想睡觉。” “仙女在你面前呢,你再不起来真的要溜走了!” 听到这里,王先知立刻坐了起来,看到苏浅的那一刻眼睛都睁大了。 “不是,夫子长的其貌不扬的,他女儿怎么长的这么好看,我以为真是看到仙女了呢?” 他惊讶的看着陈远,陈远也摇了摇头,除了基因突变没有能解释这件事的了! “我父亲的确是丑了点,可是耐不住我长的好看呀!” 苏浅捧着小脸,软糯糯的像一块小酥酪,一口吃下香甜冰爽,留恋无比。 “哎呀,师妹,要我说你正应该上天嫁玉帝,普通人根本配不上你!” 王先知恭维了一句,可是此言真的不虚。 第六十八章 苏浅竟然爱习武? “哎呀,还是师兄会说话,要不我们就先别回书斋了,也没什么意思,你们陪我吃点东西吧,我肚子饿的咕咕叫了。” 苏浅摸着自己憋憋的肚子,饿的小脸都皱在了一起,王先知看着她受罪自然不愿意,立刻点头答应。 “快走吧!去吃!千万别把我们小师妹饿到。” 三个人上了马车,苏浅好奇的四处打量着,她掀开马车车帘,便有许多人凑上来惊叹她的美貌,她也对一切都好奇,东看看,西瞧瞧的,时不时的下马车买东西,看到此处,陈远算是知道她为什么饿了,又是跑又是跳的额,不饿是怪了。 “陈远,小师妹怎么这么好看呢?不知道有没有许了人家!” 闻言,陈远直接翻了一个白眼,问道。 “不许人家还能嫁给你啊,除非你考上头榜,不然夫子是不会同意的!” 陈远说完,王先知就作势要打他,两个人在马车上闹了起来,等苏浅再次上车时就看到王先知把陈远压在身下,咬牙切齿的,像仇人一般。 “你们两个闹完了吗?我都快饿死了,赶快找个客栈填填肚子吧?” 很快,三个人便找到了一个客栈,苏浅下去吃饭点了一大桌,陈远真担心她会吃不完,没想到一阵的风卷残云之下,菜叶子都不剩。 这一幕,看的陈远和王先知目瞪口呆,好家伙,看过能吃的,没看过这么能吃的! “完了,陈远,看起来你又要参加诗会什么的,不然真的供不起师妹!” 这是王先知看过的第二个能吃的人,第一个是高草草,第二个就是小师妹苏浅了! “小师妹,你在家里的时候也这么吃吗,你娘能高兴吗?” 王先知问出来了一句实话,苏浅擦了擦自己嘴上的油,丝毫不影响她的可爱。 “我娘挺高兴的,她说这女孩子吃得多有福气,但是我干吃不胖呀!” 苏浅捏着自己的小圆脸,摸着鼓鼓的肚子,看着陈远二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你们不饿吗?” “小师妹,都让你吃没了我们两个还吃什么啊?” 王先知半开玩笑的说着,陈远却连忙打岔。 “师妹,你先知师兄昨夜喝多了酒,身体不适,也吃不下饭,你别理他,自己吃饱了就行。” 闻言,王先知暗自在桌下踩了一脚陈远,陈远痛的直皱眉,却又没办法,只好挪动了一下位置,看向苏浅。 “小师妹,你这次来苏城是干什么?” “还不是我父亲,非要送我去京城的女子书斋听训,我本来就有些蠢笨不爱学习的,还要将我送到京城里,何苦来哉?” 苏浅说完,原本笑意盎然的一张脸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瞬间没了生机,小脸埋在身体里,落寞至极。 一时间,陈远有些后悔自己问出这个问题了,早知道出口会伤人,他宁愿不说话。 “师妹,你从小就不喜欢读书,那可喜欢琴棋书画?” 闻言,苏浅果断的摇了摇头,抬起自己的手给二人看,纤纤玉指,手若柔荑,肤如凝脂,的确是美。 “看到上面的指甲了吗?都是我练古筝时伤到的,我根本学不了这些东西,还不如让我骑马射箭,杀敌报国呢!” 她这么一说,倒是让陈远二人好奇起来,王先知推着陈远让他询问,陈远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小师妹难不成精通武功?” “那是当然,什么投壶捶丸马球,射箭走冰,我都精通,你们若是想学不如拜我为师,我一定包教包会的,如何?” 陈远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小短腿陷入了沉思。 “师妹,夫子要给你送到京城未必是坏事,京城里有书斋,也有男子学武的武院,你正好过去学,一来不算是违背了夫子的意愿,二来也能学自己喜欢的东西,你觉得如何?” 经过他这么一劝说,苏浅笑的很是开心,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驰骋在马球场上的时候了。 “那也太好了,我现在就想去京城!” 看着苏浅像小孩子一般容易满足,天真的可爱,陈远便替夫子开心。 其实想想就算是读书,功名利禄也是过眼云烟,青史留名的有几人?大多都是遗臭万年的! 吃过饭,陈远将苏浅送回了学堂,随即写了一封信寄给陈世安,他等了一辈子,就等着这一天呢,自己占了原主的身体,帮原主爷爷实现梦想也不冤。 “陈远,夫子说你我就算是不科考也行,留在他身边做一个教书夫子也是极好的,反正我是不想再考了,你呢?” “我还想再考,若是能够一举夺魁就好了!” 陈远丝毫没有自嘲的说着,王先知却指了指一旁的笔,说道。 “那你还是练好字吧,不然别说头榜了,末榜也进不去。” “绝交!” 听见这话,陈远直接撇开王先知,一个人离开。 三日后,远在老家的陈世安看到陈远的信,老泪纵横,王氏走过来拿了一个手帕递了过去。 风烛残年的老人此刻心中带着一丝期待,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反复摩挲着陈远写来的信,视若珍宝般的放在怀里。 “父亲,这下子阿远为我们陈家光耀门楣了,真是个不错的孩子,接下来就是乡试了,倘若他中举日后也是前途无量,说不定还能到御前做官呢!” 王氏在一旁说着,刚听到这个消息她也是又惊又喜,想起陈远来,激动万分。 “唉,我倒是不指望着他能去御前,只是不管做什么官,只要廉洁清政,为民着想就好,阿远中举是一件大喜事,如今我们在镇上,祖宗尚且不知道此事,让老二准备一些纸钱,我要回去祭祖,告诉列祖列宗这件天大的好事!” 陈世安说完,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皱的外衣,心情大好。 王氏听见这些也连忙跑出去张罗,一家人都跟着高兴,只剩下陈玉堂一人傻乎乎的,坐在泥巴地里教小孩子写字,他玩的不亦乐乎,可家里人看见却十分辛酸! 第六十九章 采花公子 傍晚,陈远正坐在一颗树下乘凉,躺在摇椅上,拿着蒲扇扇风带着一丝与众不同的慵懒。 此刻,陈远感受到了高考之后学子们的惬意了,身无杂事,只想着享乐自然开心。 “陈远,砚卿过来了!” 刚准备歇息一会儿,看到陈砚卿过来,便立刻起身,摇摇晃晃的太师椅突然起来还有些站不稳,陈远踉跄了一下,陈砚卿立刻伸手上去扶。 “砚卿,这些日子我们写信,向你家里打探消息,都没人知道,你到底去哪儿了?” 看着陈砚卿,衣着鲜整,只是人瘦弱了一些罢了,陈远也放心了,可仍有满心的疑问要解答,大有决堤之势。 “那日我被继母带回去之后父亲便加以责怪,我身旁的两个小厮觉得我实在是太善良了才会几次三番的被算计,就暗中给继母下了毒,没多久她就体力不济,去京城治病了,家中没了她,我们父子的关系已然缓和了不少,也算是好事!” 炎炎夏日,他穿着一身长袖,就连脖颈处也被缠上的严严实实的,不难看出他身上的伤还没好。想到此处,陈远忍不住的心疼,一颗心揪着,面露难色。 “哎呀,砚卿,那你去科考了吗?我和陈远都中了秀才,就连周临渊也中了,还真是讨人厌!” 提起周临渊,王先知就生气,头发气的都要炸起来了,陈砚卿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苦笑。 “跟你们在一起还真是热闹,周临渊这辈子算是没白活,你们日日提他,也算是有人念着他。” “砚卿,你继母虽然走了,可是你同你的父亲的感情仍旧不好,你可要想想办法才是,毕竟你继母的事总有解决的那一日。” 陈远并没有谴责下毒的两个侍从,从他们的角度上来看,并无错处,大家各为其主,谁也别说谁下手狠毒! “可是给她下毒不光彩,我已经心中愧疚了,若是再对她做什么,我肯定会良心不安的。” 闻言,陈远和王先知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说不出话来,只能叹息一声。 “对了,这次的童试我去了,只是我落下的东西太多,名落孙山了,看来是要明年再考了,实在不成的话就考上个十年八年的!” 此处,陈砚卿倒是没有夸口,有人考一次就考上了,有人考一辈子也考不上。 “也不至于一辈子都考不上,夫子说去京城书院的话他可以推荐两个人,正好你们两个去吧,我太累了!” 王先知十分豪爽的说着,陈远看向他,打趣道。 “怕是你有什么喜欢的小娘子,非要留在这里吧,我们两个去也行,免得耽误了你个和小娘子情情爱爱。” “陈远,你说话当心些,你不也是为了高若才想去京城吗?我是为了小娘子,难道你不是吗?” 几个人正说笑着,苏浅便走了过来,看着几个人凑在一起,也十分好信的凑了上去。 “高若是谁?师兄你要娶妻了吗?” 苏浅捏着自己的长辫,用一双水灵灵又无辜的眼睛看着众人,陈砚卿站在一旁都看呆了,天下竟然有这么美的女人?真是不可置信! “高若就是你师兄的心上人,等你到了京城就让他给你介绍一下认识,如何?” 王先知一脸得意的介绍着,一回头看到陈远,他死死的盯着自己,一言不发。像深山之中枉死还未投胎的的鬼魂,绕道到你的身后就能给你致命一击。 看着陈远的脸色不好,苏浅立刻不说话了,拉着王先知的袖子,小声说着。 “是不是戳中师兄的伤心事了?我看还是算了吧,别说了!” 王先知本来还想打趣呢,看到陈远阴沉着一张脸,连都快坠到地上了,便也不敢搭话。 “罢了,罢了,别说其他了,我们一起去喝杯酒,我出来可是不容易,刚出来就来见你们了,够意思吧!” 一向不开玩笑的陈砚卿也看出来了事情的不对劲,赶紧拿话岔开,拉着陈远便往门外走。 “浅浅,你会饮酒吗?若是不会就算了,别和我们这些男人混在一起,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提到此处,平时说话随意的王先知也变的谨慎起来,用审视和担忧的目光盯着她。 “哎呀,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不会喝酒呢?姐姐千杯不醉呢?” 起先,王先知真以为苏浅是瞎说,可到了客栈陈远才知道,苏浅没有夸口,是左一杯,右一杯,很快一壶酒就见底了,陈远和陈砚卿看的目瞪口呆。 “我的天哪,这也太能喝了,夫子知道吗?” 王先知推了一下陈远,看着苏浅一杯又一杯的喝酒,他想拦着,却找不到间隙,只能瞪着眼看着。 “当然不知道了,你们谁若是走漏了消息就是不讲义气,你们是不知道,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看我看的很紧,若不是跟你在一起,我恐怕出来都难,更别说喝酒了!” 她有些委屈的说着,陈远见状只好给她又倒了一杯酒,醇香的酒让苏浅笑了起来,浅浅一笑,动人心魄。 “以后和我们在一起可以日日喝酒了,但是千万别喝多,不然被夫子发现我们一群人都完了。” “哎呀,夫子十年八年的都不出来吃一次东西,你们怕什么啊,纯属杞人忧天!” 几个人凑在一起喝酒,连平时不太爱说话的陈砚卿也同他们推杯换盏起来,高若活泼又豪爽的性格很是讨喜,很快便和几个人混熟了。 “我去京城要骑马射箭,你们三个陪我去吧,虽然我父亲那里只让两个人去,但办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哪怕是去别的学堂,我塞都要给你们塞进去。” 苏浅拍着自己的胸口做保证,陈远听见之后立马打断。 “师妹,这你可不能夸口啊,你要是把先知安排进去,那你的名声可就响亮了,毕竟先知可是有采花公子之称呢?” “瞎说什么呢?喝酒!喝酒!废话太多了?” 王先知起身给众人倒酒,刚准备坐下,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