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方糖》 第1章 讨厌雨但不讨厌你 许昼讨厌雨天。 不是因为潮湿的校服黏在背上,也不是因为雨水渗进鞋袜后那种冰凉的不适感,而是因为——每当乌云压下来的时候,她的舌尖就会泛起奇怪的味道。 铁锈味的乌云。薄荷味的积水。苦橙味的雷鸣。 她站在教学楼走廊的窗边,微微张开嘴,让潮湿的空气流过舌尖。窗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模糊了操场的轮廓,整个世界像是被泡在稀释的金属溶液里。 “许昼!”班主任的声音从背后劈过来,“开学第二周就迟到?” 她慢吞吞地转过身,舌尖还残留着雨水的涩味。 --- 生物教室里的气味很复杂——福尔马林、潮湿的校服、还有不知道哪个同学早餐吃的韭菜包子。许昼低着头走进门时,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 “今天分组观察蜗牛,”生物老师推了推眼镜,“许昼,你和许夜一组。” 教室角落里传来玻璃碰撞的轻响。 许昼抬头,看见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女生——黑色护腕,凌乱的短发,正用镊子夹着一片碎玻璃对着光看。那是转学生许夜,开学两周来没和任何人说过话。传闻说她“克死”了养父,性格孤僻得像块石头。 实验台上的玻璃箱里,几只蜗牛正在慢悠悠地爬行,身后拖着透明的黏液痕迹。 “它们真慢。”许昼随口说道,纯粹是为了打破沉默。 许夜没有抬头,手指轻轻碰了碰玻璃箱壁。 “它们爬过的黏液……”她的声音很低,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会留下钢琴声。” 许昼愣住了。 就在这时,她的舌尖突然尝到一丝甜味—— 海盐奶糖。 --- 全班的哄笑像一盆冷水泼下来。 “聋子还装什么文艺!”后排的男生故意提高音量。 许夜的手指僵在半空,那片碎玻璃在她掌心留下一道细小的红痕。许昼看见她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蛾翅。 某种尖锐的情绪突然刺进许昼的喉咙。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许昼?”生物老师皱眉。 她没有回答,而是抓起一根粉笔,在黑板上疯狂写下一连串化学公式——七彩的字母和数字像爆炸的彩虹,瞬间覆盖了整个黑板。 “你疯了?!”生物老师怒吼。 许昼转身,粉笔头精准地砸中那个男生的额头。 “闭嘴。”她说,“你吵到我的蜗牛了。” 教室里鸦雀无声。 许夜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她。 --- 放学后的生物教室空无一人。夕阳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把蜗牛箱映成琥珀色。许昼蹲在实验台前,用手指轻轻触碰那些干涸的黏液痕迹。舌尖的海盐奶糖味还没有完全散去。 门轴转动的声音很轻,但她还是听见了。许夜站在逆光里,怀里抱着一个生锈的铁盒。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许夜问。 许昼耸耸肩:“因为他说错了。” “错在哪?” “蜗牛的黏液……”许昼舔了舔嘴唇,“明明是海盐奶糖味的。” 许夜的眼睛微微睁大。 她走过来,打开铁盒——里面堆满了拇指大小的透明方块,在夕阳下泛着细碎的光,像是凝固的星星。 “玻璃方糖。”许夜拿起一颗贴在她耳边,“要听听看吗?” 许昼下意识含住它。 草莓味的阳光在她口腔里炸开。 --- “我把声音封在里面了。”许夜说,“只有你能尝出来。” 许昼捏着那颗方糖,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你听得见……” “一切。”许夜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脚步声、心跳声、一公里外的施工声……全部混在一起,像永远关不掉的收音机。” 她的手指在发抖。 许昼鬼使神差地抓住她的手腕——黑色护腕滑落,露出一道狰狞的烫伤疤痕。 许夜猛地抽回手,玻璃方糖撒了一地,清脆的碎裂声在空教室里回荡。 “别碰我!”她的声音像碎玻璃一样尖锐。 许昼没有道歉,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粉笔,在实验台上画了一颗歪歪扭扭的星星。 “这是你刚才说话的声音……”她轻声说,“蜂蜜柠檬味的。” 许夜愣住了。 窗外,雨停了。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讨厌雨但不讨厌你 第2章 蜜蜂色的窃听者 晨光透过生物教室的纱帘,在实验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许昼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课本边缘——她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指节修长,左手腕上系着一条褪色的晴天娃娃手绳,红绳有些泛白,像是被反复洗过很多次。 她盯着玻璃箱里干涸的蜗牛黏液痕迹,鬼使神差地舔了舔指尖——昨天的海盐奶糖味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消毒水的苦涩。 教室门突然被推开。 许夜抱着一只缠满胶带的纸箱走进来,黑色护腕上沾着彩色的玻璃粉末,右耳的三枚耳钉在晨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一枚雾蓝,一枚琥珀黄,一枚透明,像是封存了不同时刻的光线。她的短发有些凌乱,后颈一节凸出的脊椎骨抵着校服衬衫,显得格外嶙峋。 "你的。" 纸箱重重落在许昼面前,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许昼抬头,正好对上许夜的目光——她的眼瞳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浅褐色,像是被稀释过的蜂蜜。 许夜用镊子夹起一块方糖对着光,玻璃内部悬浮着细小的金色颗粒。"实验素材。"她语气平淡,"你说能尝出声音的味道。" 许昼捏起标着「晨读」的那块,指尖触到冰凉的表面。当舌尖贴上玻璃的瞬间,蜂蜜的甜味在口腔里炸开,她几乎能听见全班拖长音的文言文朗诵。最奇妙的是尾调——那分明是许夜指尖轻叩玻璃的节奏。 "荔枝味。"许昼脱口而出。 许夜正在调整护腕的手顿住了。阳光穿过她的耳钉,在脸颊投下细小的彩虹光斑。她的下唇有一小块干燥的皮,像是被反复咬过。 "……那是昨天你同桌念《长恨歌》的声音。"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许夜猛地合上纸箱,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哀鸣。教导主任的脸出现在门缝里:"许夜!教务处找你。" 当脚步声远去,许昼才发现许夜的手指在流血——她刚才徒手捏碎了半块方糖。玻璃碴深深扎进掌心,和那些旧伤叠在一起,血珠顺着掌纹蜿蜒而下。 "别动。"许昼抓住她的手腕。 这个总把"别碰我"挂在嘴边的少女,此刻却僵着没挣脱。许昼的指腹贴上她的脉搏,触到一层薄薄的茧——那是长期握持玻璃工具留下的痕迹。 创可贴覆上伤口的瞬间,许昼尝到铁锈味的风声。她突然明白那些彩色粉末是什么——被碾碎的方糖。许夜可能整晚都在调试这些声音标本。 "明天带薄荷糖来。"许夜抽回手,把染血的玻璃渣扫进掌心,"荔枝味太腻了。" 放学铃响时,许昼发现课桌里多了块陌生的方糖。没有标签,但当她含住它时,尝到了蜂蜜色的阳光——正是今晨落在许夜睫毛上的那缕。 --- ……[捂脸笑哭]高强度自搜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一个重名的小说而且还挺火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蜜蜂色的窃听者 第3章 耳钉里的秘密 雨水拍打着生物教室的窗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敲击。许昼站在储物柜前,指尖微微发抖。 她讨厌雨天——不只是因为舌尖泛起的铁锈味,还因为那些被锁在黑暗里的记忆。小时候被关在储物柜里的窒息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她深吸一口气,拉开柜门,蜷缩进去。 柜门关上的瞬间,世界只剩下雨声和自己的心跳。 ——直到柜门被猛地拉开。 许夜站在外面,刘海滴着水,黑色护腕被雨水浸透,深色的布料贴着手腕。她皱眉看着缩在柜子里的许昼,语气不耐:"你躲这儿干什么?" 许昼眨了眨眼,喉咙发紧:"……实验观测。" 许夜冷笑一声,伸手拽住她的手腕,硬生生把她拉出来:"观测个屁。" 许昼踉跄了一下,差点撞到她身上。许夜身上带着雨水的凉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石味——那是她熔制玻璃时沾染的气息。 "音乐教室。"许夜松开她,转身就走,"那边隔音。" 许昼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右耳的玻璃耳钉在昏暗的走廊里折射微光——一枚雾蓝色,一枚琥珀黄,还有一枚透明无色的,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音乐教室的门没锁。许夜推门进去,径直走向角落的钢琴,掀开琴盖,手指在琴键上敲了几个音。 "坐那儿。"她头也不抬地指了指窗边的椅子。 许昼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椅子边缘。雨水顺着窗户滑落,模糊了外面的景色。她舔了舔嘴唇,尝到了潮湿的金属味。 许夜突然停下动作,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丢给她。 一块玻璃方糖。 "吃。" 许昼接住,含进嘴里。 ——是安静的蜂蜜味。 不是真正的蜂蜜,而是那种午后阳光晒在旧书上的温暖气息,混合着钢琴木质共鸣箱的干燥感。她微微睁大眼睛。 "……这是‘安静’的味道?" 许夜没回答,手指重新落在琴键上,弹了一段零散的旋律。许昼听出来了,是德彪西的《月光》——但断断续续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回声。 突然,许夜猛地合上琴盖。 "吵死了。"她低声说。 许昼这才注意到她的右手按在耳钉上,指节发白。 "你……" 许昼刚开口,许夜突然转身,一把扯下右耳的透明耳钉,狠狠摔在地上。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许昼怔住了。 许夜盯着地上的碎片,胸口微微起伏。几秒后,她蹲下身,捡起其中一块——里面似乎封存着什么东西,在灯光下泛着细微的波纹。 许昼走过去,蹲在她旁边。 "……这是什么?" 许夜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很低:"我十岁时的哭声。" 许昼愣住了。 许夜捏着那块碎片,指尖微微用力:"养父摔碎我的第一件作品时,我躲在衣柜里哭。后来我把那段声音封进去了。"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很远。 许昼看着许夜侧脸,看着她紧绷的下颌线,看着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她突然伸手,从许夜手里拿过那块碎片,含进嘴里。 许夜猛地抬头:"你——" 许昼闭上眼睛。 ——咸涩的,像海风混着铁锈。但尾调有一丝很淡的甜,像是小时候偷偷藏起来的最后一颗糖。 她睁开眼,发现许夜正盯着她,浅褐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近乎透明。 "……难吃吗?"许夜问。 许昼摇头:"是海盐奶糖味。" 许夜嗤笑一声,别过脸去。但许昼看到她的耳尖微微发红。 雨还在下。但音乐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在灯光下折射出细小的彩虹。 [熊猫头]写的舒服多了,我之前写的第一篇那种科技类的悬疑百合,有点黑暗,还是这种校园青春适合我[紫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耳钉里的秘密 第4章 她偷藏了我扔掉的每一张草稿纸 窗外的蝉鸣刺得人耳膜生疼。 许昼站在教务处门口,指尖死死掐着那本被撕破的笔记本。 ——她的《联觉观测记录》,被三班的几个男生抢走了。 "不就是本破笔记吗?"教务处主任推了推眼镜,"至于把人家推下楼梯?" 许昼抿着嘴唇没说话。她舌尖还残留着墨水味——那是笔记本被撕开时,她尝到的绝望。 "她先动的手。"靠在墙边的许夜突然开口,黑色护腕下的手指微微收紧,"我看见了。" 主任皱眉:"那你也不能——" 玻璃碎裂的巨响打断了他。 许昼猛地转头。 许夜站在窗边,手里握着半截破碎的试管。玻璃渣在她脚边闪着光,而窗外——是那群男生惨白的脸。 她徒手砸碎了整面窗户。 "现在,"许夜甩了甩流血的手,"可以记我过了?" --------- 医务室里,许昼盯着许夜缠满绷带的手。 "你疯了?"她声音发紧,"那是钢化玻璃!" 许夜靠在床头,右耳的玻璃耳钉在阳光下晃得刺眼:"不然呢?看着他们笑你?" 许昼突然尝到铁锈味——是许夜伤口渗出的血。她别过脸:"...笔记本不重要。" "撒谎。"许夜嗤笑,"你昨晚熬夜到三点补记录。" 许昼愣住:"你怎么知道?" 许夜不说话了。她低头拆开染血的绷带,露出掌心狰狞的伤口。许昼看见那些旧伤——深浅不一的疤痕,像一幅扭曲的地图。 "伸手。"许夜突然说。 "什么?" "口袋,右边。" 许昼迟疑地摸向她校服口袋。 指尖触到一叠纸。 她抽出来——是她的草稿纸。 每一张。 从开学第一天到现在,所有她扔掉的、以为丢了的草稿纸。有些被展平了,有些还带着皱褶,边角整整齐齐地裁过。 最上面那张,画着上周生物课的蜗牛黏液轨迹图。背面有人用红笔标注: 【海盐奶糖味,确认】 许昼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你......" 许夜别过脸去,耳尖发红:"...只是实验素材。" 阳光透过纱帘,在病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许昼突然尝到了新的味道——不是铁锈,不是墨水,是某种温暖的、蜂蜜般的东西。 她轻轻碰了碰许夜的手腕。 "疼吗?" 许夜猛地抽回手,却撞翻了医药箱。碘酒瓶滚落在地,玻璃碎片飞溅—— 许昼突然笑了。 "笑什么?"许夜恶狠狠地问。 "没什么。"许昼弯腰去捡碎片,"只是觉得......" 她举起一块玻璃,阳光透过它,在许夜脸上投下一小片彩虹。 "我们好像总是在弄碎东西。" 许夜盯着那片光斑,许久,很轻地"嗯"了一声。 而在她床底下,藏着一个铁盒——里面是所有许昼扔掉的草稿纸,每一张背面,都写着同样的小字: 【今天她也尝到我的声音了吗?】 小情侣[熊猫头]在文中藏了很多细节哦[熊猫头][熊猫头][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她偷藏了我扔掉的每一张草稿纸 第5章 保存十年的方糖 校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门上沾满泥点。 许昼看见许夜僵直的背影。那个穿皮衣的男人正拽着她护腕下的疤痕,嘴里喷出的烟圈模糊了许夜苍白的脸。 "三年抚养费,连本带利十五万。"男人弹了弹烟灰,烟头在许夜手臂上方危险地晃着,"听说你现在靠卖玻璃发财?" 许昼尝到了——铁锈混着腐烂柑橘的味道。 她冲过去时,许夜已经甩开男人的手。玻璃耳钉在阳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滚远点。" "哟,还养了条小狗?"男人眯眼看向许昼,"她知不知道你——" 许夜突然抓起花坛里的碎石。 男人大笑着退后:"下周六,老仓库。"引擎轰鸣声中,他扔出最后一句:"带不来钱,我就去找你亲爱的校长聊聊。" 天台的风很大。 许夜趴在栏杆上,护腕被扯得歪斜,露出蜿蜒的烫伤——像蜈蚣爬过雪地。许昼看见最新鲜的那道红痕,还带着烟头的圆形烙印。 "他说的老仓库..." "我十岁前的家。"许夜掰断一根生锈的铁钉,"养父的玻璃作坊,现在堆满赌债。" 铁钉断口闪着寒光。许昼突然尝到血腥味——不是现实的,是记忆里的。她伸手盖住那些伤疤:"我们可以报警。" 许夜笑了。她转身时,耳钉撞在栏杆上发出脆响:"然后呢?让全校知道我差点被烧死在玻璃窑里?" 她掏出最后一块方糖塞进许昼嘴里:"尝尝。" 是苦的。像中药混着金属,但尾调泛起奇异的甜。许昼皱眉:"这是..." "我昨晚做的。"许夜望向远处,"所有养父骂过我的话。" 暮色中,许昼突然抓住她手腕:"熔炉的温度是多少?" "什么?" "制作永恒方糖需要的温度。"许昼眼睛发亮,"我们能做出保存十年的方糖,就能做出——" 许夜瞳孔骤缩。 "证据。"许昼轻声说,"把他威胁你的声音,封在永远摔不碎的玻璃里。" 晚风掀起许夜的刘海,那道藏在发际线的小疤若隐若现。她突然把额头抵在许昼肩上:"...你真是个疯子。" 许昼尝到了。新味道——像暴雨后破土而出的嫩芽,带着潮湿的希望。 小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保存十年的方糖 第6章 昼与夜 许昼盯着实验记录本上的两个名字——许昼,许夜。 ——像一对被刻意安排的反义词。 她抬头看向实验台对面的许夜,后者正用镊子夹着一块烧红的玻璃,在火焰中缓慢塑形。许夜察觉到视线,头也不抬:"看什么?" "我们的名字。"许昼说,"很巧。" 许夜的手顿了一下,玻璃液滴落在铁板上,凝固成一粒不规则的珠子。 "不巧。"她声音冷淡,"我是被领养的,名字是养父随便起的。" 许昼没说话。她尝到了——像雨前的闷雷,带着压抑的震颤。 ------- 废弃玻璃厂的老仓库比想象中更破败。 许昼跟在许夜身后,踩过满地的碎玻璃。月光从破损的屋顶漏下来,在许夜身上割出细长的光痕。 "温度记录仪带了吗?"许夜突然问。 许昼拍了拍背包:"还有录音笔。" 许夜"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她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单薄,校服外套松垮地挂在肩上,后颈的骨节清晰可见。 许昼突然想起教务处档案上看到的资料——许夜,原名不详,十岁被许氏玻璃作坊收养。 "你本来叫什么?"她脱口而出。 许夜停下脚步。 仓库深处传来玻璃碰撞的声响。 "不重要。"许夜说,右手摸向口袋里的方糖,"我早忘了。" 许昼知道她在说谎。她尝到了——像密封多年的罐头突然被撬开,涌出陈旧的、发涩的甜。 ------ 养父比约定的时间来得早。 他踢开脚边的玻璃瓶,酒气混着烟味扑面而来:"钱呢?" 许夜站着没动:"没有。" "没有?"养父咧嘴笑了,露出泛黄的牙齿,"那这是什么?"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年幼的许夜站在熔炉前,手臂上缠着渗血的绷带。 许昼的舌尖瞬间泛起血腥味。 "校长应该很感兴趣。"养父晃着照片,"优等生和差点杀人的疯子混在一起——" 许夜突然动了。 她冲上去的瞬间,许昼按下了录音笔。 ----- 后来许昼总会想起那个夜晚—— 许夜被推倒在碎玻璃上时,手里还攥着那块特制的方糖。养父的咒骂、威胁、酒瓶砸在地上的脆响,全部被封存在那小小的玻璃立方体里。 而最清晰的,是许夜被月光照亮的侧脸。 她看着许昼,嘴角带着血,却笑了:"现在你信了吗?" "什么?" "我们的名字。"许夜说,"纯属巧合。" 许昼尝到了。 ——像夜与昼的交界,黑暗与光明的碰撞,带着灼人的温度。 很喜欢那种开朗小狗和高冷美女,高冷美女嘴上不情愿实际上暗爽开朗,小狗不管怎么被拒绝,始终笑眯眯的粘着高冷美女[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昼与夜 第7章 骗人的温度 废弃玻璃厂的窑炉亮起暗红的光。 许夜把温度调到1400℃,火焰在炉膛里发出低沉的轰鸣。她没戴手套,指节被热浪灼得发红,却稳稳夹着一块透明玻璃,在火中缓慢旋转。 "看好了。"她对许昼说,"这是骗人的温度。" 玻璃在高温中软化,像一滴凝固的泪。许夜的手腕一转,将它拉成细长的管状,然后迅速浸入冷水—— "砰!" 玻璃管炸裂成无数晶亮的碎片,在水槽里跳跃。 许昼下意识后退,舌尖尝到爆米花般的焦香。 "这叫淬火。"许夜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让玻璃以为自己是钢铁。" ------ 深夜的实验室只剩她们两人。 许昼看着许夜把录音方糖放进特制模具。火焰映在她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像一排细小的栅栏。 "为什么要学这个?"许夜突然问。 许昼的笔尖停在记录本上:"什么?" "联觉。"许夜用镊子敲了敲模具,"这种没用的能力。" 窗外的蟋蟀声突然变得很响。许昼看着自己写在玻璃上的化学式,轻声说:"小时候...我能尝出妈妈有没有在牛奶里加安眠药。" 许夜的动作停了。 "苦杏仁味。"许昼笑了笑,"后来她跟别人走了,这能力就只剩碍事。" 火焰噼啪作响。许夜突然摘下右耳的雾蓝耳钉,扔进熔炉。 "那就重新定义它。" 玻璃在高温中扭曲变形,发出细微的爆裂声。许昼尝到了——像雪落在舌尖,转瞬即逝的凉。 -------- 天亮前,她们做出了第一块"永恒方糖"。 许夜把它举到窗前。晨光穿透玻璃,在地面投下一小片跳动的光斑,里面凝固着养父沙哑的威胁:"...十五万,少一分我就——" "会碎吗?"许昼问。 许夜用指节敲了敲方糖表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比真相结实。" 她转身时,许昼看见她耳垂上新换的耳钉——用昨晚熔化的玻璃重制的,不再是雾蓝色,而是像晨空一样的淡青。 "给你的。"许夜扔来一个小盒子,"说谎的工具。" 盒子里是一枚无色玻璃珠,对着光能看到内部螺旋状的纹路。许昼把它含在嘴里—— 尝到了1400℃的火焰,和许夜手指的温度。 *** 教务处主任拿着举报信来找许夜时,她正在吃草莓蛋糕。 "有人反映你威胁同学。"主任推了推眼镜,"还破坏学校财产。" 许夜舔掉叉子上的奶油,从口袋里掏出永恒方糖,轻轻放在桌上。 "您要的证据。" 玻璃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一滴不会干涸的泪。 第8章 保护你…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 许昼站在实验室窗前,看着乌云压下来,舌尖泛起铁锈味的预警。身后,许夜正把最后一块"永恒方糖"装进密封盒,玻璃碰撞声清脆如风铃。 "够用了。"许夜合上盖子,"明天交给警方。" 许昼没回头:"他今天又发短信了。" 手机屏幕亮着——【老仓库,今晚,否则你那个联觉小女友的档案会很有趣】 许夜的手指猛地收紧,玻璃盒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响。 ------- 雨是晚上十点开始下的。 许昼跟在许夜身后,踩着泥水往仓库跑。雨水模糊了视线,但她仍能看到许夜后颈的绷带——那是上周养父用烟头烫的,还没好透。 仓库门虚掩着,里面黑得像口棺材。 "录音笔。"许夜伸手。 许昼刚递过去,就听见"啪"的一声—— 灯亮了。 养父坐在堆满酒瓶的桌前,手里晃着一沓纸:"来看看我们大学者的研究笔记。" 许昼的血液瞬间凝固。那是她锁在抽屉里的联觉记录,详细到每一种情绪对应的味觉数据。 "变态能力啊。"养父咧嘴笑,"卖给精神病院能值不少——" 许夜扑了上去。 ------- 后来的记忆是碎片式的: 养父抡起的酒瓶。许夜额头淌下的血。她自己扑过去时,尝到雨水混着血腥的咸涩。 还有—— 货架倒塌的轰鸣。 许昼被推开时,看见许夜站在如雨坠落的玻璃原料前,手里紧紧攥着那盒永恒方糖。 最清晰的,是许夜回头的那一眼。 然后黑暗吞没了一切。 ----------- 许昼在救护车的鸣笛中醒来。 她躺在担架上,手里捏着半块染血的方糖——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来的。含进嘴里,尝到的不是养父的罪证,而是许夜的声音: 【如果这次真完蛋了,记住1400℃的火焰能重塑一切】 雨水冲刷着车窗,许昼看见自己的倒影——嘴角有血,却在笑。 因为急诊室的方向,传来许夜中气十足的骂声: "谁他妈让你偷吃证物的?!" 我们阿夜挺护妻的[紫糖]《霸道夜少狂宠小娇妻》[摸头][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保护你…… 第9章 你的哭声 许昼盯着那颗在暗处发光的玻璃方糖,指尖微微发颤。 ——它被封在一个小木盒里,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星座图案,像是被人用钉子硬生生凿出来的。许夜站在天文台的望远镜旁,背对着她,黑色卫衣的兜帽被夜风吹得鼓动。 "打开啊。"她说,声音混着远处操场的广播杂音,"怕我下毒?" 许昼轻轻掀开盒盖。 方糖在月光下泛着淡蓝色的荧光,像一块被截取的星空碎片。她犹豫了一下,含进嘴里—— 咸的。 不是海盐,不是眼泪,而是某种更深的、带着轻微刺痛的味道,像是被夜风吹散的童年哭声。 许昼猛地抬头。 许夜终于转过身,右耳的玻璃耳钉映着星光:"怎么样?" "这是……" "你躲在储物柜那天的声音。"许夜走近,手指点了点方糖,"我趁你睡着时录的。" 许昼的喉咙发紧。那天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被反锁的黑暗,窒息般的恐惧,还有她咬着嘴唇不肯发出的抽泣。 "变态。"她说,却把方糖咬得更紧。 许夜笑了,从口袋里掏出另一颗:"猜猜这颗是什么?" 这颗是琥珀色的,内部悬浮着细小的金色颗粒。许昼接过来,舌尖刚触到表面就尝到了—— 铁锈、硝石、玻璃碎裂的脆响。 "你十岁时的作坊爆炸?" 许夜挑眉:"聪明。" 她拉开天文台的折叠椅坐下,仰头望着夜空。许昼在她旁边坐下,两人的肩膀隔着校服轻轻相碰。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卷来远处宿舍楼的灯光。 "为什么做这个?"许昼问。 许夜晃了晃手里的方糖盒:"证明我们一样惨。" 盒子里还有五颗不同颜色的方糖,每一颗都标着日期。许昼认出最近的一颗是上周的——她联觉紊乱最严重的那天。 "你连这个都录了?" "嗯。"许夜的声音很淡,"你缩在实验室角落,说了三十二遍''尝不出来''。" 许昼突然抢过盒子,把剩下的方糖全倒进嘴里。 各种味道在口腔里炸开——暴雨夜的雷鸣、摔碎的陶瓷杯、消毒水过期的苦涩……最后融合成一种奇异的甜,像熬过头的焦糖。 许夜皱眉:"吐出来。" "不。"许昼含着满嘴玻璃糖,发音模糊,"你的呢?" "什么?" "你的哭声糖。" 许夜沉默了一会儿,从领口拽出一条细链——挂着一颗纯黑的玻璃珠,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养父葬礼。"她扯了扯嘴角,"假的。" 许昼伸手去拿,许夜却猛地合上掌心。玻璃珠在她指缝间闪着冷光。 "交换。"她说。 许昼从包里掏出笔记本,撕下最后一页递过去。那是她上周画的许夜工作时的侧脸,旁边密密麻麻写满了味觉记录: 【火焰温度=肉桂】【玻璃碎裂=薄荷】【她皱眉=未成熟的李子】 许夜盯着纸页看了很久,突然把它折成纸飞机,扔向夜空。 "喂!" 纸飞机在星光下划出弧线,坠向远处的树丛。许夜把黑玻璃珠塞进许昼手心:"现在你也有了。" 珠子的触感冰凉,裂纹硌着指腹。许昼尝到了——像冬夜的第一片雪,落在灼伤的皮肤上。 天文台的射灯突然亮起,惊飞一群夜鸟。许夜逆光站着,轮廓被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下周别来了。"她说,"我要出趟远门。" 许昼握紧玻璃珠:"去找养父的债主?" "聪明。"许夜笑了,"这次记得帮我录音。" 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脚步声被夜风吹散。许昼摊开手掌,黑玻璃珠的裂纹里,隐约透出一点荧光—— 许夜在里面藏了一颗星星。 写的好乱[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你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