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青梅》 第1章 第 1 章 梁国上京,九月末。 凤栖宫的银杏叶终于被染黄。 因被禁足两天而烦闷不已的虞卿,也在今早发出一声笑来,一高兴,就容易忘了形,直接在树下耍了一套鞭子。 虞卿最后一鞭子落在今日新来的小宫婢脚下,小宫婢本就惨白的面容更白了,接着腿脚一软,直接跪了。 “公主殿下饶命!” 虞卿瞧着扑通一声跪下,身体抖如筛糠,还不忘向她求饶的小宫婢,不可抑制地瞪大眼睛:“太子哥哥昨日说,今日会给本公主送来一个极为有趣的婢女,不想竟是这般胆小?” 小宫婢冷汗直流。 长乐公主虞卿最得陛下宠爱,外貌娇憨可爱,可性格却十分残暴,又阴晴不定的,整个上京,无人不知她残暴之名。 若惹她不快,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此刻,听着她极为失望的语气,小宫婢忙摇头道:“回公主殿下,奴婢……奴婢是皇……” 可哆嗦半天也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虞卿皱眉打断她,“若想留在凤栖宫,第一要练的就是胆子,可你这胆子也忒小了,还是回东宫去吧,告诉太子哥哥,别再往本公主的凤栖宫送人了。” 每次送来的人都好生无趣,偏偏,她每次还期待着,她就知道,就不该相信太子哥哥的话,亏她还白白辛苦一夜,为太子哥哥作了一幅画,去搏旁人开心。 她自己被罚抄写的女诫都没写呢! 虞卿越想越气,见小宫婢还跪着,又打算说些什么,外头便传来一道笑声,“公主!” 伴随着速速而来的脚步声。 听这声音,虞卿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抬眸看去,果然,是她的贴身婢女夏竹。 “如何?可有打听到?”人还没到跟前呢,她就忍不住出声询问。 夏竹额头沁出了汗水,小口小口喘息着,虞卿见状,忙倒了杯茶递给她,然后认真盯着她面容,再次出声问,“如何?” 话出口,手心下意识的收紧,呼吸都不自觉变轻了几分。 “回公主殿下的话。”夏竹接过茶盏,一口饮下,顺了口气,又接着道:“奴婢打听到了,明日,军队便入城。” 闻言,虞卿眼睫猛然一颤,不知是晒的,还是其他,一抹红缓缓在面颊上晕染开来。 她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人身影。 银杏树下,黑色劲装,抱臂凝着她,眉眼漂亮又温柔。 “不知道此行多久,但秋日里,银杏树叶泛黄时,我定会归京。” “……” 往年,凤栖宫的银杏叶八月便有泛黄的迹象,而去年八月,他没有归京,六年来,那是他第一次失约,虞卿虽失落,但也没有怪他,她为他高兴,骄傲。 听闻,他仅用一年的时间便平定西北,换来一方百姓未来十年的太平。 也因这一仗,他的名字在整个梁国炸响。 萧庭桉。 十二岁,跟随宁安王奔赴大大小小的战场,十四岁,他初次带兵便告捷,得宁安王重用,十六岁,打退燕京,收复青阳十三州,十七,三月灭南宁,十八,一举平定西北战事,解了梁国“心头大患。” 陛下龙心大悦,下旨封他为将,封号青云,统三军,还将梁国宝剑青云一同赐给了他。 是梁国数年来,最年轻的将军。 “消息可准确?”虞卿再次确认,“庭桉哥哥当真是明日便进城了?” 早在半月前,便有消息传出,梁国大军会在九月归京,虞卿便日日等着,眼看一月将要过去,也不见半个影子,直到今早…… 明明昨日看时,这棵银杏树还没有一点泛黄的迹象,不过一夜之间竟是全然泛了黄,如此神奇之景,令满宫人惊呼,虞卿心头也跟着澎湃。这棵树还是幼年时,她和萧庭桉一起种下的。 春天,他们看着它发芽,夏天,又一起坐在树下乘凉,秋天,又见证着银杏树叶一点一点泛黄,冬天,捡起掉落的银杏叶,用它编织各种有趣的小动物。 六年前,他出征,二人约定,待银杏叶泛黄时,他便归京。 说来也是神奇,每年,在他回来的前一天,这棵银杏树不论何时都会泛黄,最早的一年,还是在七月,当时虞卿便觉得神奇极了,今年亦是,这样的晚,却也还是在他回来的前一天,泛了黄。 夏竹点头。 虞卿杏眼弯如月,道:“那准备准备。” “……” 夏竹一听这话,就知道虞卿是动了偷偷出宫的心思,心下担忧的不行,禁足期间,若被发现,皇后娘娘肯定会更生气的,正想劝,余光瞥见在凤栖宫外徘徊的人,不悦皱眉道:“公主,三公主身边的婢女还在凤栖宫外,奴婢这就去将她赶走。” 从小到大,虞卿与三公主关系就一直不好,二人时常起争执,但也不痛不痒的,虞卿也没怎么在意。 直到两日前在御花园,她被对方摆了一道。 然后,她便被禁足了。 虞卿这两天可悔死了,早知道那天就直接给她两鞭子了! “让她进来!”虞卿扬了扬手中鞭子。 夏竹应了声是。 不一会儿,那宫婢便随着夏竹进来,恭敬同虞卿行礼:“奴婢……” 才只说了两个字,便被虞卿打断,“说说吧,你们公主这次准备怎么陷害本公主?” “……” 宫婢舌头一闪,险些站不稳,“长乐……公主误会了,三公主…此次派奴婢前来,是同长乐公主致歉的,此次之事,公主并非有意,知晓长乐公主被禁足,三公主深感愧疚,是以……” “愧疚?”虞卿听笑了,“行,那你回去告诉她,看在她那么有诚意的份上,等本公主解了禁足后,会赏她两鞭子的,让她乖乖等着就是了!” “……” 面对虞卿如此轻飘飘又凶残的话语,宫婢彻底稳不住了,都没敢将后面的话说完,只匆匆应了声是,然后转身,快速离了凤栖宫。 人走了,虞卿冷哼一声,等她解了禁足,她一定会还回去的! “公主。”婢女冬雪从偏殿出来,将手中托盘放至石桌,笑道:“公主别生气了,这是奴婢新泡好的茶,公主尝尝。” 虞卿接过,余光瞥见一旁还跪着的小宫婢,烦躁的不得了,皱眉让夏竹把人送回东宫去。 “东宫?”冬雪不解:“这宫婢是皇后娘娘一早让人送来的,为何要送去东宫?” “……” 虞卿刚入口的茶险些喷出来。 一只眼睛瞪着冬雪,另一只眼瞪着那小宫婢。 “母后送来的?” 冬雪点头。 虞卿猛的一拍桌子,想出声质问,为何不告诉她,可手心的疼痛堵住了她所有的话,只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脸颊到脖颈都是红的。 可疼死她了! 冬雪吓了一跳,忙看向夏竹:“你没同公主说?” 夏竹摇头:“我以为冬雪姐姐说了的。” 虞卿:“……” 母后这个时候往她宫中送宫婢,定然不是送来伺候她的,若她猜的不错,定是送来看着她的! 果然,下一瞬,小宫婢开口了。 “公主殿下,奴婢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前来监督公主抄写和背诵女诫的。” 虞卿眼珠子都要瞪掉了,手又疼,她硬是忍着没出声来,此举,倒是让夏竹和冬雪急得不行,忙上前查看她手心。 虞卿死死咬牙,语气软了不止几分,对那小宫婢道:“快起来吧!本公主没罚你跪!” “奴婢多谢公主。”小宫婢这才敢起身。 虞卿瞧她一眼,又忍了忍,干咳两声,才接着道:“本公主还说呢,不知道是谁培养的宫婢,如此出色,原来是母后啊,本公主那会儿就是闲不住,耍了两下鞭子,没伤到人。” “……” “同皇姐的婢女也不过玩笑而已,毕竟,本公主和三皇姐一向喜欢如此玩笑。” “……” “这种事情,应该不用向母后报备吧?” 小宫婢咽了咽口水:“奴婢前来,只为看着公主抄写完女诫,皇后娘娘说,只要公主将女诫抄上十遍,便可恢复自由。” 虞卿松下一口气,随便掰了个指头:“还差两遍,大概明日傍晚时分,本公主拿给你看就是。” 闻言,夏竹和冬雪对视一眼,同时抿唇。 哪里是还差两遍,明明是只抄了两遍。 打发了小宫婢,虞卿回了殿中,殿中无人,她便忍也不忍了,疼的跳脚,“那什么破石头做的!” 那么疼! 冬雪忙去拿了医药箱来给她上药,又心疼又担忧,“公主怎么如此冲动。” 那一掌拍下去,手都肿了呢。 “幸好,陛下赐的这伤药还有,不然公主这手可要肿上两三天了呢,到时候可就不能耍鞭子了。” 虞卿小脸皱成一团,怒道:“让人把那破石桌搬走!” “是。”冬雪忙应声,手下动作又放轻了几分。 这药是戎狄今年三月进贡的,听闻,是戎狄最好的消肿化淤的伤药,敷上去冰冰凉凉的,半时辰内便可消肿。 只有三瓶,陛下全数赐给了虞卿,如今也只剩下最后一瓶了。 上完了药,两个婢女又服侍着她沐了浴,过后,虞卿便上了榻,昨夜一夜未睡,只顾着作画了,现在困得不行。 一觉睡到三更。 守夜的冬雪听到声响忙推门进来,“公主醒了?” “嗯。”虞卿轻声应着。 “奴婢已经备好了吃的,公主可要先用些?” “好。” 用了膳食,虞卿在窗边坐了会儿,入了秋,夜里有点冷,冬雪给她披上一件狐毛大氅,腹部还放了两个汤婆子。 殿内烛火明亮。 冬雪以为虞卿要抄写女诫,她手心虽然已经消肿,但到底伤过,张口想说不如今夜歇一歇,不想,话未出口,便瞧见虞卿从一个匣子里小心翼翼拿出一封信来,冬雪认出那是什么,轻轻弯唇,没有开口,只静静站在一旁。 虞卿将信封打开,纸张有了皱痕,定是被人常翻阅。 “这封信还是西北捷报传来时,庭桉哥哥差人送来的。”虞卿瞧着上面熟悉的字迹,烛火下,她的双眸晶晶的,脸颊也红扑扑的。 “两年未见,也不知道庭桉哥哥好不好。” 每次他给她的信里,总说他格外的好,又问她,卿卿呢,近日在做什么?可好不好。 她每次回信也总是说好。 可到底见不到,战场那样危险,次次捷报传来,她只担心庭桉哥哥有没有受伤。 这次被禁足也实在是她大意,好不容易乖巧那么久,只为了让母后答应她,可以在庭桉哥哥入城那日去迎他,谁想…… 虞卿收了信,但她可不管,这个宫她是一定要出的,偷偷摸摸的去一会儿就好了,一小会儿的话母后肯定发现不了。 盘算着,虞卿便开始挑选衣裙,然后静等天明。 …… 而此时,城外三十里的地方。 军队驻扎。 夜半,万千军马已入梦中。 唯有,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一少年抱臂斜靠在一棵树下,黑暗里,双眸望着前方,那是上京城的方向。 好久不见啊!!!心跳加速!我想你们了哈哈哈哈哈,我带着新文来喽 这本是青梅竹马,甜甜的,希望你们喜欢 先浅更一章~喜欢的点个收藏呀,么么~ 更新的话,暂时随榜单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清晨,第一缕阳光落在凤栖宫。 虞卿得知一个极好的消息。 今日,父皇母后相约一起去桐花阁听戏。 如此,她便不用想办法混出宫,光明正大的就可以走出去,谁敢拦她?回来的晚些,母后应当也不会知道的。 这般想着,虞卿已然做了决定,留下冬雪和夏竹二人打马虎,独自一人出宫。 一路畅通无阻。 宁安王和青云将军今日要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上京城,街道人满为患,文武百官也奉命前来相迎。压根挤不进去。 虞卿气死了。 她一定要报这个禁足之仇! 若没有被禁足,这个时候的她就是和百官站在一处了。 实在挤不去,虞卿只得四处看了看,也没看到熟悉身影,无奈抱臂,皱眉盘算着怎么进去。 正想着,便听到有人唤她:“公主殿下!” 虞卿回眸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辆马车,一人站在上方,同她招手。 她愣了一会儿,心下一喜,“云舟哥哥!”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虞卿上了马车,与林云舟并排而站。 “公主昨日都让人给我带话了,我自然要来了。” 昨日,虞卿让夏竹准备准备,就是让她给林云舟带句话,每次宁安王回来,街道上便十分热闹,前几年,她倒是可以和百官站在一起,可今年不行,被禁了足,还站在前方,迟早要被抓回宫的,因为,她的好太子哥哥就在那里。 是以,让林云舟前来,先给她占一个好位置,最好能一眼看到萧庭桉的。 虞卿道:“昨日夏竹出宫后,我才从冬雪口中听说,你这两日也是被禁足了,听闻,你母亲逼着娶妻。” “公主既是吩咐了,论前方是什么,又有谁人阻拦,我也得办成不是。”林云舟手中折扇摇得风流倜傥,眉眼微挑,“公主且看看,我这事办得如何?” 他们站在马车之上,待会儿军队逼近,他们可是一眼就能看到,林云舟对自己的所做,满意的不得了。 虞卿点头:“还不错!” 林云舟笑道:“自从三年前我与公主相识开始,就老听公主念叨着萧庭桉这个名字,我今日定得好好瞧瞧,此人究竟是何模样,有没有我厉害。” “你?”虞卿闻言,上下打量林云舟,半晌后,无情笑出声,“你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连庭桉哥哥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公主殿下这话可就让人伤心了,我虽说不学无术,可耐不住长得好看,讨人喜欢,虽说爱逛花楼,可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这不,母亲让我娶妻,我宁死不从,不就是怕负了那些个好姑娘。” “论你怎么说,就是比不上。” “那我今日可更要好好瞧瞧了。”能让这位帝后的掌上明珠时常念叨着的人,林云舟倒是越发好奇了。 不过,当下他更好奇另一件事。 “皇后娘娘一向疼爱公主,怎么夏竹会说公主被禁了足?” “被人摆了一道。”虞卿微微耸肩,“不提也罢!” 反正这个仇她已经记下了! 林云舟十分讶异,整个上京谁敢惹这个小公主啊,本想问,却看她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便也只得作罢。 “来了。”百姓堆里,有人发出声音。 林云舟下意识偏眸看向虞卿,她双眸澄澈而明亮,认真且紧张的盯着前方,相识至久,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个行事张扬的小公主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带头的那个就是萧庭桉?”人影渐渐清晰,虽看不清容貌,却能看清铠甲颜色,林云舟问,“穿银色铠甲的?” 虞卿远远看到那乌泱泱的一片,缓缓而来,梁国大军的旗帜随风飘扬,耳边是百姓的讨论声,而她,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若雷鼓。 闻言,她轻轻摇头:“在左侧,着黑衣金甲。” “公主倒是眼尖。” 虞卿不语。 只是忽而想起这六年来,每次送他出城和迎他回城的场景。 “左侧那个?”林云舟收了手中折扇,“瞧着倒真是不错。” “是吧是吧。”听旁人夸起萧庭桉,虞卿不自觉骄傲,“明日,我带着庭桉哥哥去太傅府找你玩,上次庭桉哥哥回来,我都忘了跟他说,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好,若是公主前来,我母亲肯定不会阻拦我出府,到时候,我请公主吃酒。” 军队近了,刀剑与铠甲摩擦的声音震震传来,虞卿心跳的越发快,双眸直视前方,同林云舟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林云舟还想说些什么,发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冷汗不自觉流出,他皱眉回望,面容瞬间僵住,耳畔还时不时传来虞卿欣喜的声音,“云舟哥哥,你快看!那就是庭桉哥哥!” “……” 林云舟没回,只好自为之的看了虞卿一眼,然后朝身后之人拱了拱手,往边上退去。 虞卿没发现身后多了个人,也不在乎林云舟回不回她的话,军队越发近了,她也渐渐看清那个人,微风拂过耳畔,发带随之飘扬,他似乎瘦了点儿。 她神色有些恍惚,过往记忆陆续浮现眼前。 …… 百姓沸腾起来,人群疯狂涌动。 “快看!入城了!” “骑马在宁安王左侧的是不是就是青云将军?” “……” 视线时不时被遮住。 虞卿想要跳起来看,后脖领子便被人拽住,她整个人被拉朝后,下一瞬,一人挡在她身前。 现下更是直接看不见了。 虞卿气得想要骂人。 哪个混蛋敢如此放肆!伸手便去摸腰间鞭子。 “怎么?连我也敢抽?”一道温润的嗓音砸在头顶。 只见,面前之人,一袭月白长袍,袖口绣着雅致的竹叶,与他墨发上的羊脂玉冠交相辉映,衬得他温润如雅。 “太子……哥哥。”虞卿惊的瞪大眼,反应过来后,心虚唤出这四个字,还不忘瞪了已经退后的林云舟一眼,竟然不告诉她! 她就说呢,在整个上京,谁敢拽她的后脖领子,也只有她的哥哥,当朝太子虞峥了。 “还知道我是太子哥哥呢。”虞峥上下打量着她,有些无奈:“禁足期间,还敢偷偷溜出宫,是觉得十遍女诫少了?” “……” “太子哥哥不是与百官一同相迎宁安王和庭桉哥哥吗?怎么会在这?” “自然是奉母后之命抓你回宫。” “……” “母后?”虞卿杏眼圆睁:“母后不是和父皇去听戏了吗?” “真当父皇母后不知道你的这点心思?”虞峥道:“能让你出来溜达一圈,已经是母后开恩了,快回宫去。” “太子哥哥!”虞卿急了,“我答应了庭桉哥哥,待他回来时,要来迎他的,太子哥哥总跟我说,人要诚实守诺,怎可在今日又教我言而无信呢!” 虞峥气笑了,平日教她良多,从不认真学,今日倒是会用这话堵他了,伸手戳了戳她脑门。 “再不听话就莫要怪哥哥让人提你回去。” “太子哥哥!”虞卿见虞峥是铁了心要抓她回宫,忙伸手挽住虞峥,不停摇晃,“你就通融一次行不行?假装没看到我,等我见到了庭桉哥哥我就会乖乖回宫的,好不好嘛。” “撒娇也没用。”虞峥语气变得严肃几分,“母后病了,不可再惹她烦心,先回宫去,早晚都能见到庭桉,何必急于一时?” “母后病了?”虞卿面色一变,“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来告诉我?” “告诉你,你管吗?恐怕你这心已经飞到旁人身上了,哪还有位置管母后和太子哥哥。” “……” 被虞峥如此打趣,虞卿又羞又气,犹豫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回宫去。 “那太子哥哥,你要帮我跟庭桉哥哥说一声,我在宫中等他。” “好。” 虞卿走了几步又回眸看去,军队已经入城,她看不到萧庭桉的一点影子,只听到满城百姓为他欢呼。 “快看,那就是青云将军萧庭桉!” “是青云将军和宁安王!” “是平定西北战事的青云将军!” “……” 骑马走在军队前列的人,一身银甲戎装,面容刚毅冷肃,居高临下,双眸锐利如鹰,凛然森寒,带着万千军马缓缓入城。 那便是宁安王。 梁国唯一的异姓王,手握十万大军,为梁国打了无数胜仗,与当今陛下情同手足。 他左侧那位金甲少年,是众人陌生的面孔,身份却并不陌生,能在宁安王身侧,那必然是此次立下大功的青云将军。 少年轻轻拽着缰绳,金甲在烈日的照耀下,显得他神采奕奕。 他下巴微微昂起,俯视着城中众人,傲气十足,浑身都是桀骜不驯的味。 眸光略过文武百官和欢呼雀跃的百姓,眉头轻轻皱起,前方宁安王已经翻身下马,他也随之,动作才起,却又顿住,目光定格在人群之外的一道身影上。 “你也要回府了?”出了人群,虞卿才发现林云舟竟然在她身侧,疑惑道:“不是说想看看庭桉哥哥吗?” “太子殿下说得对,反正早晚都要见到的,不急于一时,我护送公主回宫。” 虞卿点头,“明日,我带庭桉哥哥去找你玩。” “好!我挑个好点的地方请你们吃酒啊。” “行。”虞卿笑了。 “……” 身影彻底消失,少年微微眯眼。 “庭桉。”直到听到有人唤他,他才回过神来,翻身下马。 “随本王一同入宫吧。”宁安王道。 萧庭桉双眸微垂,淡淡道:“我先回府中一趟,随后再行入宫。” “好。” 上京城的秋天,风中总是夹杂着淡淡花香。 萧庭桉缓缓摊开手心,不知何处飘来的银杏叶落在上面,他垂眸凝了会儿,然后缓缓收紧,看向对面一直盯着他的人。 对上他视线,虞峥挑眉:“两年不见,你倒是变了不少。” 虞卿他们三人是一起长大的,他亦是两年不见萧庭桉了,与两年前相比,此刻的他多了几分英挺和冷漠。 萧庭桉不语,心里憋着一口气,想就这样回府中去,可走了两步,还是又回头看向虞峥,询问:“卿卿呢。” “在宫里呢。”虞峥看他这神色,轻笑一声,然后皱了皱眉,故作恨铁不成钢道:“越发贪玩了,我拉她来迎你都不来呢,一会儿入宫了,你可千万别理她。” “……” “当真?”萧庭桉面色黑沉,回想刚才的那道身影,终是抿唇问:“这两年,她身边是不是多了个人?” “那是林云舟,太傅之子,与卿卿格外合得来,你进城晚了些许,他二人才刚走呢。” “你不是说她在宫中?” “……” 虞卿:你可是真是我的亲哥啊! 更新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母后!” “……” “母后!” 虞卿人还未进到未央宫呢,声音便到了,抬脚跨入正殿,以为见到的会是一个躺在床蹋上面色虚弱的母后,抬眼,见到的却是一个静静坐在桌上,打络子的人。 一身华服,简单的珠钗挽起秀发,峨眉婉转,嘴角的浅笑显得人愈发温婉端庄。 一瞬间,像是走入江南水乡,让人不忍打破这画面,浮躁的心也会变得平静。 抄手游廊的珠帘被风吹起,发出轻轻碰撞的声响。 “贵为公主,如此冒冒失失,成何体统?”上官揽月手中动作未停。 “太子哥哥说母后病了,儿臣一时着急……” “着急?”上官揽月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抬眼看向虞卿,见她额头布满细汗,心头无奈,还是朝她伸手,温柔替她擦去汗水,“你看看你,哪有一个公主的样子,让你父皇瞧见了,又要生气。” “父皇才不会呢。”虞卿乖乖在上官揽月身旁坐下,“父皇这般喜欢母后,只要母后帮帮儿臣,父皇便永远不会对儿臣生气。” “你倒是会打算。”上官揽月瞪了她一眼,故作严肃道:“什么都找母后,就是不怕母后生气,看来,母后平日里还是对你太好了,以后,得对你坏一些才行。” “不行!”虞卿整个人扑进上官揽月怀里,撒娇道:“儿臣可喜欢母后了,听到母后生病,二话不说就从外面赶回来了,母后不能不喜欢儿臣,儿臣知道错了,会改的。” “儿臣很听母后的话的。” “……” “母后不要不喜欢儿臣。” “……” 怀中的人软软的,一遍一遍说着最喜欢母后了,上官揽月一颗心早就软的跟什么似的,可嘴上还是不饶人:“嘴上说是担忧母后,心里想着的估摸是别的,禁足期间,都敢偷溜出宫去。” “哎呀,母后!”虞卿脸红的不行,声音小了几分,“我就是很久没见到这样壮观的场景了,想去瞧瞧。” “是瞧场景还是瞧人?” “母后!” “……” 看虞卿脸红的跟什么似的,上官揽月笑了一声,也没再逗她,偏眸问道:“女诫抄了多少?” “两遍。”虞卿如实道。 “两遍?”上官揽月顿时气的不轻。 “母后,儿臣有点儿冤枉!”虞卿道:“原本会是五遍的,但是前夜太子哥哥让儿臣给他画一幅画,太子哥哥威胁儿臣,若不画,他就要上父皇那里告儿臣的状,让父皇再多禁儿臣几天,儿臣害怕。” 她说这话时,故意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显得可怜巴巴的。 其实,就算不画画,她也不会认真抄,但这种话,她不能说,关键时刻,还是太子哥哥来背锅的好,谁让他高呢。 虞卿忽然觉得自己非常聪明!她这样一说,母后肯定会心疼她,然后大骂太子哥哥,从而,她的惩罚就可以减少了!或者,直接被解禁足! 果然,下一瞬,上官揽月的眉头就蹙了起来,“他让你画画做甚?” “太子哥哥说,他喜欢上一个姑娘,那姑娘喜欢荷花,而儿臣画的荷花又极好。” “……” “那姑娘是谁?”上官揽月忙问,身为一国太子,太子妃未定,怎可随意与他人交往密切,若是大臣子女便也罢了,若是平民百姓,他如何能护得住人家姑娘。 虞卿摇头,委屈巴巴道:“为了画好那幅画,儿臣的手还伤了,但是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会把十遍女诫都抄完的!” “手伤了?”上官揽月垂眸查看。 “嗯,可疼了。” 瞧着面前人一双泛红委屈的眼睛,上官揽月心疼的不行,但到底也没直接免了责罚,只温声道:“再抄三遍就好,只要你今日抄完了,明日母后便解了你的禁足。” “当真?”虞卿万分欢喜。 “自然。” “那母后能不能再允儿臣一个恩典?” “什么?” 虞卿抿了抿唇,踌躇了会儿才开口:“今日父皇设了宴会,为庭桉哥哥和宁安王接风洗尘,儿臣能不能去看一眼。” “……” “母后,求求你了,儿臣就去一会儿,之后儿臣一定乖乖回宫,抄写女诫,以后也会听母后的话,不会再与虞瑾发生争执,对她,能动手就动手,绝不动嘴,说粗话!” “你还要动手?” “不不不。”虞卿疯狂摆手:“儿臣的意思是,不动手,不说话,只听母后的话,在其他人面前当个小哑巴。” “……” 闻言,上官揽月噗嗤一声笑了。 她到底还是应了虞卿,此次之事,她何尝不知道,虞卿多冤,可当时那样多的人瞧见了,十张嘴也难以说清楚,面对贵妃的不依不挠,她也只得先禁足了虞卿。 瞧着虞卿远去的背影,上官揽月无奈摇头,叹道:“这般性子,怕是吃再多亏也不长记性,真叫人头疼!” “公主是天真烂漫,心底柔软又善良,这才是极好的呢。”一旁嬷嬷笑道:“皇后娘娘应当开心才是。” 上官揽月抚了抚鬓边的珠钗,淡淡道:“那你便去回了贵妃,三公主落水,感染了风寒,今日宴会便不用参加了,以免传染他人,贵妃爱女,本宫也会替她告知陛下,近日,她好好的照顾三公主就是。 “是。” * 虞卿高兴的一路蹦蹦跳跳回她的凤栖宫。 沐浴,挑衣裙,发簪。 一屋子的婢女嬷嬷,拿着一条条衣裙任她选,上官揽月还给她送了不少首饰来。 大约两个时辰后,虞卿才露出满意的神情来,屋中婢女也是松下一口气。 只见,铜镜中的少女,墨发梳成飞仙鬓,面颊肌肤白嫩又细致,眉间花钿,宛如夜空繁星,点缀在她娇好的面容上,一双含笑的杏眼,搭配一身藕粉色的裙装,整个人灵动又可爱。 …… 宴会设在梨青园。 虞卿到的时候,文武百官及其家眷都在了,陛下还未到,众人也难得松弛,彼此谈笑。 见到虞卿进来,又纷纷站起身行礼。 虞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随意摆了摆手,让他们坐下,然后,开始打量周围,并没有看到萧庭桉的身影,她皱了皱眉,想起身出去瞧瞧,却听见身后贵女低声谈论。 “诶,刚刚进来的那个是不是就是青云将军?” “是!我今日在城中瞧见了!之前听人提起他,区区孤子,我只觉这人颇有几分本事,能哄得长乐公主高兴……因此得以参军,还得了宁安王重用……” 自从萧庭桉的名字在梁国炸响之后,他的所有便被人扒了出来,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七岁那年,被当时还是郡主的虞卿捡回王府,此后,便一直跟在虞卿身边,是虞卿的贴身侍卫。 十二岁那年,被虞卿送入战场,因此才有了今日。 “谁给你的胆子说这种话?”虞卿只听了一半便听不下去了,气性涌上心头,她猛的站起身来,手中鞭子砸向说这话的那贵女,偏了一分,桌子糟了泱,被劈成两半。 “啊!”贵女吓的尖叫。 突然的变故,使众人齐齐朝这看来,当看清这方发生了什么时,纷纷惊的瞪大眼。 虞卿手持鞭子,恶狠狠瞪着那面色惨白的贵女。 神情与她着装完全不符。 整个宴会顿时静的落针可闻。 “能为将,自然是靠自己的本事!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若无本事,如何能够生存下来?”虞卿语声冰凉,暗含怒意:“再让本公主听见这种话,本公主撕烂你的嘴!滚出去。” “公主殿下,这是……”一旁胆子大些的贵女想劝一二。 “再多嘴,你也一起滚。” “……”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太子,皇后皇上不在这,便无人能震得住她。 那贵女浑身颤抖,被人扶着出了梨青园。 “收拾干净了。”虞卿收了鞭子,吩咐园中宫婢,“这般扫兴的小插曲不必告诉父皇母后。” 淡淡的话语却让一众宫婢听出其中意思,赶忙应声,速速将地面收拾干净。 虞卿怒意未散,扫了眼身后几个贵女,心头暗骂,这些个爱嚼舌根的,她得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一番! 面对她投过来的目光,几个贵女纷纷躲避开来,面色惨白着,有些后悔刚才的多嘴,又庆幸自己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否则下场就和那个贵女一样了,若被赶出宫去,名声都要坏了。 虞卿沉着脸出了梨青园。 庭桉哥哥应当是已经入宫了,此时不在这里,或许是去找太子哥哥玩了。 这般想着,虞卿决定东宫瞧瞧,哪知,才出梨青园,抬眼便见到不远处那棵树下的一道身影。 一男一女。 女的她有点印象,户部侍郎的嫡女,有过几面之缘,是上京城出了名的温柔才女,曾无数男子登门求娶,都被她一一拒绝,据说,是在等一个人。 男的。 她也认识。 虞卿整个人就立在那了,完全抬不起脚来,就定定的望着那少年背影。 两年未见,除了瘦了,其他的都没变,还是不喜欢玉,头发只简单的用一根发带束起。 清风乍起,每根发丝都显得耀眼夺目。 此刻,他抱臂而立,轻轻歪头看着面前的姑娘,而那姑娘面色娇羞,朱唇轻启,不知道说了什么,导致少年也勾起了唇角。 萧庭桉! “青云将军!”还有大臣子女及其家眷而来,不少人见到他,都笑着同他说话,他也笑着与人点头。 没一会儿呢,身边就都是人了。 虞卿还是站在原地。 或许,是她的目光够凶狠,被萧庭桉察觉了,他回眸,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导致虞卿心跳漏了半拍,本来想开口唤他的,却见,萧庭桉皱了皱眉,然后转头过去,不再看她了。 那眼神,如同在看生人。 虞卿愣住了,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有一瞬的怀疑。 刚刚,那是萧庭桉吗? 很久后,她才反应过来。 那就是萧庭桉没错了。 那为什么萧庭桉会用那种眼神看她?以前在外人面前他都很少笑的!此番回来,他竟然会对着其他姑娘笑,还笑得那么灿烂!! 而看向她时,像是完全不熟。 虞卿忽然想起半年前太子哥哥说的话。 “庭桉这般厉害,以后喜欢他的人只会多不会少,你若再不改改你这性子,庭桉早晚会被人拐走的!” 真如太子哥哥所说,此刻,就有一群温声貌美的贵女围绕在萧庭桉的身边,虞卿瞬间难过的不行,明明以前,萧庭桉和她最好了。 虞卿咬牙切齿,最终,她还是决定收起自己残暴的小表情,然后跑去御膳房,端了一碟她特喜欢吃的枣泥山药糕来。 萧庭桉还站在人群堆里,身边的贵女可是越发多了。 虞卿气的差点把这碟枣泥山药糕全吃了。 但她还是决定暂时先忍下,扬声唤道:“庭桉哥哥!” 听见她的声音,周围贵女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离开。 见状,虞卿扬了扬眉,瞬间高兴了,提起裙摆,一路小跑,献宝似的将枣泥山药糕捧至萧庭桉眼前,声音软软的又格外动听,“庭桉哥哥,两年未见……” 哪知,话还没说完呢,萧庭桉转身就走了,一个眼神也没给她。 虞卿目瞪口呆,“萧庭桉?” 那方的萧庭桉已然踏进梨青园,去迎接满朝文武及一众贵女的欢呼了。 居然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如同生人般! “诶!萧庭桉!!!” 过去的无数封信件里,他都让她等他回来,眼下回来了却把她当空气?还是,他真的喜欢上别人了? “萧庭桉!” 回应虞卿的只有一阵又一阵的凉风。 当真不回头? 她长乐公主的身份也有人敢这般无视?这才刚被封将军呢!!! 真是过分!亏她还为了他跟人打架,骂人,简直是个白眼狼!!! 太生气了!! 太过分了!! 她发誓,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理萧庭桉这个白眼狼了!!! 早知道七岁那年,就不把他捡回来了!!!让他自生自灭好了!省得今日她瞧着心烦!! 简直是个白眼狼王!!! 虞卿越想越气,梨青园也不想去了,直接回凤栖宫,宫婢又没长眼,直接往她身上撞来。 “没长眼吗?”虞卿被冬雪和夏竹扶起来,怒火被彻底点燃。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宫婢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 “别让本公主再看见你!”虞卿说完这句话便走。 出了长廊,又顿住,眉头紧紧皱着,脸上布满烦躁。 冬雪和夏竹跟在身后不敢开口。 “过来!”直到听到虞卿喊,二人才上前去,“公主,有何事要吩咐。” 虞卿将手中的药粗暴的塞进夏竹手中,夏竹不解,“公主,这是?” “拿给她。” “……” 夏竹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宫婢跪着的地方竟全是碎瓷片,心头惊了一惊,但还是没有立即转身回去,轻声道:“公主,这药只剩最后一瓶了,如此珍贵的药理应公主留着,奴婢去太医院领一瓶治外伤的药给她就是。” “本公主让你给她就给她!”虞卿冷声道:“你再多话,本公主就罚你今晚不许吃糕点!”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虞卿气冲冲回了凤栖宫,宫婢瞧见她面色,大气不敢出,手脚自觉放轻,小心翼翼做着自己分内之事。 夏竹和冬雪互相对视一眼,冬雪轻声开口:“我去做点心,你留在这陪公主。” 夏竹点头,让屋中其他婢女也下去,只留下她一人守着虞卿。 “公主……”夏竹本想安慰虞卿,却听到一声响。 不知什么东西被摔在地上。 “丑死了!!本公主才不要这种丑东西!” 夏竹看过去。 门槛边,一个小木人偶狼狈又破碎的躺在那,因扔它的人用了力,脑袋和身子分了家,夏竹赶忙拾起来。 “把它给本公主扔出去!以后这种东西不要放到本公主跟前来。”虞卿狠狠道。 “是。”夏竹嘴上应着,却偷偷把小木人偶收起来,然后靠近虞卿,顺着她的话道:“公主别生气,让这样的丑东西气坏了身子才是不值呢。” 虞卿偏眸,不说话。 “公主今日真是漂亮呢,若是奴婢有公主的容颜一分,管其他的什么,反正是开心的睡不着了,怎么公主还不开心呢,依奴婢看,应当大笑三声才是。” 闻言,虞卿看向夏竹,板着脸问:“本公主就今日漂亮吗?” “……”夏竹一愣,笑出声来,“那倒不是,公主啊,日日都是顶漂亮的,只今日是顶顶漂亮!” “为何。” “公主今日这身衣裙可是大有来头。”夏竹道:“叫做琉光裙,白日里,在太阳的照耀下,裙摆之处会显得流彩熠熠,人群中,一眼便能瞧见,夜里呢,月光落下,宛如数万星辰在身,耀眼夺目,宛如神女下凡,最重要的,此裙,放眼列国,恐怕唯有公主有。” 琉光裙起源于南唐国,用的是上好的琉光苏锦,做工繁琐细致,听闻,当年的南唐国太子妃,在中秋家宴,身着一袭长裙,满天繁星落于身,耀了整个南唐国,在当夜,一舞名天下。 世人称她为神女下凡,就连那裙子也有了名,流传列国。 但南唐国破后,这琉光裙再未出现在人前,因,列国没有哪一国的琉光苏锦如南唐国那般柔软又散发灿灿星光,即便缝制出来了,瞧上去也如普通裙子无异。 “而公主身上这匹琉光苏锦,是去年青云将军灭南宁的时候,在南宁皇宫内寻到的,仅此一匹。” 虞卿当然知道这些,她从第一次听闻琉光裙时,就喜欢的不得了,此刻她面色也缓和几分,但还是凶巴巴道:“以后不要在本公主面前提他!” “好。”夏竹笑道:“那等到天暗一些,奴婢就去请乐师来,为公主伴奏,公主就在银杏树下舞鞭子。” “才不要,本公主今日没什么兴趣舞鞭。” 夏竹看她面色,知道她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又凑近她,轻轻拉着她手腕摇晃,“公主,好公主,奴婢都好久没看到您舞鞭了呢,您就让奴婢瞧一瞧嘛,好不好?” “不要不要不要。”虞卿哼哼道:“你快起开,别打扰本公主抄写女诫!” “就是嘛,不要打扰公主。”冬雪端着糕点走进来,“等女诫抄写完,公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呢。” “公主尝尝,这是奴婢刚做好的枣泥山药糕。”冬雪将糕点捧至虞卿面前,脆声道:“可香可香了呢。” 虞卿扬着下颚盯着那那碟枣泥山药糕,本想说不吃!可枣泥山药糕实在酥软又香甜,没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抿着唇看向一边。 “公主这样好,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冬雪压着笑意道:“眼下呀,有上京最好吃的枣泥糕,若是不趁热吃掉,可就再也没有机会品尝了呢,但长乐公主除外!” “上京最好的?有这样夸自己的吗?”虞卿撇嘴。 “上京最好的长乐公主,她的婢女自然也是最好的,那做的糕点肯定也是最好的!所以,现在,我们上京最好的长乐公主能不能赏脸品尝这个上京最香最软最甜的枣泥糕呢?” 虞卿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本公主就尝尝,若是不好吃,得受罚!” “包公主满意!” “还不错!”虞卿轻轻咀嚼着糕点,眯了眯眼道:“继续努力。” “好勒。”冬雪道:“那公主心情不错的话,要不要去银杏树下耍耍鞭子?等晚些,奴婢们陪着公主一起抄写女诫。” 虞卿又拿起一块枣泥糕,摇头道:“早早抄完,早早入睡,明日本公主要出宫!” 去长街玩,不带萧庭桉,以后也不跟他一起玩了! “好,那奴婢为公主研磨。” ……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 虞卿女诫只抄了一点,她双手杵着下颚,发起了呆,一旁的冬雪夏竹也没敢打搅她,又过了半个时辰,她还是没怎么动,冬雪试着开口,“公主……” 两个字才起,虞卿就站了起来,淡淡道:“三更天时,唤本公主起身。” “是。” “不必在殿外守着,回自己屋里。” “是。” 虞卿上了塌,冬雪心头轻叹一声,将屋中烛火灭了,然后拉着夏竹出了屋。 直到殿内殿外没有一点声音,虞卿才缓缓闭眼,却发现怎么也睡不着,睁眼又闭眼,来回好几次,气得她又骂了一句,“白眼狼!” 再次闭眼。 睡觉睡觉睡觉!! 她对自己说。 可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气得脸都绿了。 外面天色愈发深了。 在她又一次翻身,还是睡不着后,虞卿决定起身,只是还没等她睁眼,便听到殿外有声动。 虞卿皱了皱眉,起身前去查看,开门的一瞬间,她便愣住了。 只见,银杏树下有一个人影。 少年坐在地上,背靠银杏树,不知是天色,还是其他什么缘故,此刻的少年面容看上去黑沉沉的,极为难看,还有丝丝忧伤。 少年也发现了她,抬眸,四目相对。 虞卿瞳孔一缩,身侧拳头下意识攥紧,咬牙想要质问那少年,大半夜的,来她的凤栖宫做什么? 哪知,她还未开口呢,少年便先开口了。 少年问:“怎么不来寻我?” 虞卿:“……” 你还有脸问?我不是去了?你没给我好脸色! 少年又道:“我还在生气呢!” 虞卿:“……” 直接气笑了。 生气?你还有脸生气?死白眼狼!!!! 少年见虞卿不说话,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灰尘,然后往前走了两步,双眸紧紧盯着面前人,熟悉的眉眼,此刻全是冷意,少年皱眉道:“两年未见,卿卿这是要跟我生疏了?” “别这样喊本公主。”虞卿此刻已然很生气了,这什么人?竟然还倒打一耙,她一字一句道:“萧!庭!桉!” “……” 萧庭桉惊了,认识至久,这好像是第二次喊他名字。 竟这般生气? “你既是觉得本公主性子粗暴了些,就离本公主远些!不要踏入本公主的凤栖宫。”虞卿道:“本公主还觉得你碍眼呢!” 你把我当空气!当空气!那我还觉得你碍眼呢! “不是……”萧庭桉一脸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觉得你性子粗暴了?谁说你了吗?发生什么事?你近日不开心?我听太子殿下说你被禁足了?是因为三公主胡搅蛮缠?她欺负你了?” 虞卿喉头一梗,她因虞瑾被禁足之事一出来,满宫人都在背地里说她坏死了,她也只是气愤,可此刻,听着萧庭桉一连串的问,她忽然觉得委屈的不得了,连话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没有。”虞卿咬牙道:“是我把她推进湖里了。” 所有人都这样说。 月色下,她只随意披了件大氅,三千发丝散落腰间,面色有点白,没有抬眸看他。 萧庭桉知道。 她受委屈了。 “看来,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 虞卿不想同他说话,只冷冷道:“你快回东宫去吧,别浪费了太子哥哥专门为你而办的宴会。” 梨青园那边的宴会只黄昏时分便散了,入夜,她听说虞峥在东宫,备了美酒佳肴,为萧庭桉接风洗尘。 “有美人美酒伴在身侧,你还跑到凤栖宫来做什么?” “……” 萧庭桉瞪大眼:“什么美人美酒,你不要冤枉我,我压根没踏进东宫。” “没踏进东宫?”虞卿嗤笑,“那你又入宫来做什么?不看美人难不成还看美景?” “……” 萧庭桉眉头皱的越发紧,以往他回来的时候,虞卿很高兴,他也是,然后他们会一起玩,又说很多话,说在彼此不在时他们发生的事。 虞卿呢,还会来迎他。 这次是两年,他们整整两年没见面,她没有迎他,而是和别人一起开心的走掉了。 他有点生气,可虞卿好像比他更生气,无奈揉了揉眉心,有点玩过火了。 “你在生气吗?”萧庭桉忙问:“是生我的气吗?是因为……” “谁生气了!”虞卿心头一跳,当即反驳道:“你快走!不然我就让侍卫把你当成刺客抓起来!” “快回东宫!去看你的美人!喝你的美酒!不要来我的凤栖宫!” “那不是我的,我也没兴趣。” “没兴趣你还应了太子哥哥的邀约?” “本来是不想应的。” “说的倒是好听,那为何又应了。” “因为你在宫中。” 闻言,虞卿眼睫一颤。 萧庭桉道:“现在不比从前,若是不应,我今夜便见不到你了。” “虽是应了,但我没去东宫,没看人,也没喝酒。” “在梨青园也是一样的。”萧庭桉举手发誓,他双眸温和,语气格外的认真,坚定的像是下一瞬便要上战场。 “……” 今天来晚了抱歉抱歉!!我整错时间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他没看人。 虞听到这句话就来气了,冷哼道:“是没看人,不过身边围绕着一群温声貌美的姑娘罢了,迷了将军的眼,导致将军都不将本公主放在眼中了!” 听着她冷冷话语,还一口一个将军,萧庭桉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直接气笑了。 “你笑什么!”虞卿顿觉被嘲讽了,恶狠狠的瞪着他。 萧庭桉挑眉道:“在因为白日生气?是在气我?气我和旁人说话,还是气我没有同你说话?” “……” “可我也在生气呢。” 他生气?他好意思生气?她做什么了??她禁足期间都前去迎他呢!!结果…… 这个死白眼狼! “你气什么!”虞卿道。 “你说呢?”萧庭桉反问。 “本公主怎么知道?” 得胜归来,满城欢呼,还有一群温声貌美的姑娘绕在身侧,他还气什么?不应该很是高兴?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萧庭桉轻哼。 她没良心?萧庭桉竟然说她没良心?真是会倒打一耙。 是不是她同他说话,他将她当陌生人的? 她好歹养了他那么多年!!就这么对她!她都没当面骂他呢,他反倒是先骂起她来了。 虞卿气道:“你倒是说说本公主如何没有良心了?” 她倒是要看看,萧庭桉能说出什么来! “有人在信里答应我,待我回京时,定会在城门口迎我,结果呢。”萧庭桉摇头长叹,“可真叫人伤心呢。” “……” 虞卿瞪大眼,她去了的! 只不过是被半路抓回来了而已! 她想开口解释,就见萧庭桉转身往银树下走去,她也随之。 “树下的石桌呢?”才进凤栖宫,萧庭桉就见这树下空落落的,往年,就在这石桌旁,他和虞卿一起喝茶谈笑或是作画,耍鞭子。 如今这般的空落落,倒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太过碍眼,我让人挪走了。” “现在也觉得我碍眼了?” 虞卿:“……” 她是这个意思吗? 萧庭桉又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抱臂斜靠在银杏树,轻轻垂眸,没在开口,只时不时的轻叹,似乎是难过的不得了。 银杏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微弱的沙沙声,伴随着远处的鸟儿声,使得这夜晚更加宁静而宜人。 虞卿瞧着垂眸不语的萧庭桉,忽然想起初见他的那一年,狼狈而落魄,还有后来的那句。 “在这世上,我只有卿卿了。” 就这一瞬间,好像什么气也散了,她最看不得萧庭桉难过的样子了。 “上一次我回来的时候,我记得,你很是高兴,早知道我这次回来会让你不高兴,我就不回来了。”在这样的黑夜中,虞卿看不清萧庭桉的神色,只听到他难过的语气。 “不是的!”虞卿听的不是滋味,忙道:“我今日也去了宫外的!但被太子哥哥发现了,我只得回宫来,我让太子哥哥同你说了的,我在宫中等你,之后我同你说话,你没有理我,我才会生气的。” “本来答应好了的,我每次出征和回京时你都会送我和迎我。”萧庭桉低声道:“可两年前我出征的时候,你没有送我,两年后我回来,你也没有迎我。” 听着萧庭桉失落之语,虞卿心疼的不行,她又走近萧庭桉,仰头望着他,在这样的夜色中,眸子真诚又明亮,“那你以后出征我都去送你好吗?” 萧庭桉垂眸不语。 好像是更难过了。 虞卿见状,忙举手发誓说尽所有真诚之语。 “你回来我也去城门口迎你。” “我会站在很高的地方,这样,你一眼就能看到我了,好不好?” “……” 夜风徐徐。 虞卿说了好久好久,只顾着说的认真,都没瞧见少年嘴角浅浅勾起的笑意和在黑暗中那双晦暗不明的双眸。 “好。”很久后,萧庭桉终于开口,语气里带了笑,“那就这么说好了。” 虞卿口都干了,认真盯着他:“你笑了是不是就不难过了?” “我不难过。”萧庭桉抬眸看向虞卿,朦朦夜色中,她的眉眼总是那般明亮而耀眼。 “那卿卿呢,可还生气?” 虞卿摇头,有点心虚,“其实,我今日骂了你很多遍。” “骂我什么?” “白眼狼!” 萧庭桉哭笑不得,“怪不得我一直打喷嚏呢,陛下还以为我是身子不适,早早便让我回府了。” 闻言,虞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好意思笑。”萧庭桉瞪她一眼。 “那谁让你同别人说话,却不同我说话的。” “那谁让你同旁人一起走了,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所以你是故意的?”虞卿双手掐腰,怒瞪萧庭桉。 “嗯。”萧庭桉承认,扬眉道:“鞭子练的不错。” “你都瞧见了?”虞卿面颊一热。 “嗯。”萧庭桉声音里带着笑:“这般厉害,都可以保护我了。” 被夸赞。 虞卿高傲的扬起下颚:“那以后我就护着你了!” 萧庭桉被逗笑了,摇头道:“还是我护着卿卿的好,这么多年的习惯,可不能改。” 虞卿想了想:“也行。 “不生气了?”萧庭桉目光落在她的笑颜上,“既是不生气,那明日能不能赏脸跟我去长街走一趟?我听闻长街新开了家铺子,饭菜味道不错。” “如果我被解了禁足的话,可以去。”虞卿无奈道:“若没有,只能等后日。” “要抄写女诫?”萧庭桉问:“还差多少?” “三遍。”虞卿道:“本来打算今夜抄完的。” “你安心睡。”萧庭桉瞧着她眼底淤青,皱眉道:“我帮你抄。” “你帮我?”虞卿讶异,“你怎么帮我?” 这是抄写女诫,又不是其他的什么。 “从小我们一起习字,你的字迹我还是可以临摹的。” “……” 最后,虞卿还是应下了。 “我明早让人送去给太子殿下,再让太子殿下送来凤栖宫给你。” “好。” “天色已晚,你快些睡。”萧庭桉温声道:“明日我在宫门口等你。” “诶,等下!”虞卿突然想到什么,忙唤住他,“明日怕是不行了,我和云舟哥哥约好了,他订了上好的酒楼,我得先去寻他。” 萧庭桉转身看向虞卿,眼眸微微眯起,一字一句道:“云、舟、哥、哥?” “对啊!”虞卿颔首:“他是太子哥哥的老师,当朝太傅之子林云舟,先前一直住在朔阳祖宅,是三年前才来的上京,上次你回来,我都忘了同你说了,我认识了个新朋友,他人可好了。” “和他在一起你很开心?” “那自然了,你不在,太子哥哥也忙,宁煦哥哥整天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就只有他跟我玩,我们还一起去踏青骑马呢,他可厉害了。” 萧庭桉瞧着虞卿提起他们三个时,总是无奈撇唇,却在提起那个林云舟的时候又满是笑意,一双眸亮亮晶晶的,开心的不得了,他心头哼哼,抱臂,就这么盯着她。 “还有一次,我们……”虞卿还准备再说点她和林云舟的事,结果,一抬眼就看到萧庭桉这么盯着他,眼神有点怪,莫名的凉意席卷心头,她顿了顿道:“怎么了?” “这么厉害?”萧庭桉扬了扬下颚,道:“比我还要厉害?” “那没有!”虞卿毫不犹豫道:“他比不过你的。” 萧庭桉也没想到她能回答的这么快又不带一丝犹豫的,有点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他愉悦笑出声。 “那你明日应他的约还是我的?” “自然是云舟哥哥的。”虞卿道:“我跟他说好了的,明日带着你去找他玩的,刚好,你也还没见过他呢。” “行。”萧庭桉走至虞卿身前,然后弯下身来,近距离与她对视,问:“你唤他哥哥,那唤我什么?” 从今日见面开始,她就喊他萧庭桉和将军的,到别人这里倒是一直哥哥,萧庭桉怎么听怎么怪,怎么不舒服。 突如其来的近距离,吓了虞卿一跳,她脸上笑意也随之僵住,圆圆清澈的双眸对上深邃又含笑的双眸。 “看来,卿卿是当真要跟我生疏了。”萧庭桉伸手抓住想要退后的虞卿,轻叹一声,“如此,我明日便不来寻你了,不来碍长乐公主的眼睛了。” “……” “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庭桉不语,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虞卿眼睫颤抖不停,认识至久,她一直都是喊他庭桉哥哥的,只不过今日实在是生气,眼下被他近距离这样问,她脸红的不得了,觉得这个称呼也烫嘴的不得了。 萧庭桉还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虞卿咬了咬唇,还是轻声唤道:“庭桉哥哥。” 这个熟悉又温柔的称呼。 “嗯。”萧庭桉也温声回应着:“卿卿。” “……” 虞卿耳垂滚烫,说话都有点结巴:“庭桉哥哥。” “嗯。” “战场上那般危险,你此次可有受伤?”这是她这两年来,一直担忧的事情。 “没有。” “那可辛苦吗?又累不累。” “不苦也不累。”萧庭桉摇头:“只是很想回上京。”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直到萧庭桉的身影消失在凤栖宫,虞卿才转身回殿内,重新躺下,她双手覆盖在滚烫的面颊之上,脑海中都是刚才萧庭桉那句。 只是很想回上京。 翻来覆去的更是睡不着了,忽然想起什么,她赶忙起身,将屋中烛火点燃,走至梳妆台前,拿起那个被夏竹偷偷黏好的小木偶。 有点后悔,白日里的一时冲动。 这小木偶还是那年萧庭桉给她刻的。 “公主?” “回去睡吧!”听到外头传来夏竹的声音,虞卿忙将小木偶塞进一个匣子里,道:“不要进来!” “是。” 听见外面没了动静,虞卿轻轻呼出一口气,看了看外头天色,也没有再回去睡,而是去了书桌,拿起白日未抄完的女诫继续抄写。 萧庭桉是可以临摹她的字迹,但她的字迹上官揽月最为熟悉,若是被发现了,惹得上官揽月生气不说,宫也不能出了。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自己也抄写三遍。 天微微亮的时候,三遍女诫才将将抄完,虞卿也困的倒头就睡。 巳时。 随着夏竹一声公主起身了,整个凤栖宫上下才开始忙碌起来,群群婢女端着铜盆入殿中,为虞卿净面,洗漱,又用羊奶泡手半个时辰。 “公主昨夜怎么也不让奴婢们进来伺候。”夏竹为她梳着头发,从铜镜中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模样。 夏竹是今早进来时,才发现虞卿将女诫都抄写完了,怪不得瞧见她时,没精打采的,想必昨夜很晚才睡。 “公主若是实在困,也不用起这样早的。”夏竹轻声道:“禁足期间,皇后娘娘说了,公主不用前往未央宫请安的。” “无妨。”虞卿打了个哈欠,轻轻闭眼道:“去把母后送来的那个小宫婢唤来,将桌上的女诫拿给她。” “是。”一旁的冬雪应声,再进来时,手上多了个盒子。 “公主。”冬雪道:“太子殿下身边的太监来了,这是太子殿下送给公主的。” “拿过来。”虞卿大抵能猜出是什么,瞬间精神了。 虞卿将盒子里的宣纸拿出,展开看,真的是萧庭桉给她抄的三遍女诫,她抿唇笑了笑,然后又将其收了起来,放至一旁。 待一切收拾妥当,虞卿直奔未央宫,一路上蹦蹦跳跳的,高兴的不得了。 路上宫婢太监远远见到她,纷纷行礼,又面面相觑。 上官揽月正在用膳,抬眼见到虞卿进来,唇角弯起:“来了。” 早知道她会过来,碗筷已经备好,桌上也都是她平日里喜欢的。 “儿臣见过母后!”虞卿语声欢快,在上官揽月身旁坐下。 “尝尝这个。”上官揽月给虞卿夹了块清蒸鱼,声音里都是笑意。 “好吃!”虞卿眼眸发亮,感叹道:“还是母后这里的东西好吃。” 就差明说了。 上官揽月忍俊不禁,“那一会儿母后给你送两个新厨子过去。” “好!” “昨夜是不是很晚睡?你抄的女诫母后看了,越后面,字都写不清楚了。” 一听这话,虞卿以为上官揽月不满意,当即放下筷子,皱眉道:“儿臣很认真在抄写的!母后可不能因此就说话不算数,母后答应了的,只要儿臣抄三遍,就解了儿臣的禁足的!” 上官揽月看她这急切样子,又看看她今日着装,“说说吧,今日又要去哪?” “宫外!” “又是和太傅之子?”上官揽月不禁皱眉:“母后晓得你的性子,也不反对你与他关系好,可贵为公主,不可整日与那些王公贵族子弟混在一起玩乐,对你不好,你父皇知晓了也会不高兴的。” “还有庭桉哥哥的!”虞卿说完便站起身来,“母后,不和你说了,等儿臣回宫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杏荷酥回来!” “……” “等等。”上官揽月唤住她,叮嘱道:“禁足可以解,但你要答应母后,此次之事不要再发生,遇事,性子不可再那般急躁,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 “儿臣知道了。”虞卿一边往外面跑一边应,大概都没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这孩子也不知像了谁。”上官揽月只觉头疼不已。 “这不就是年少的你吗?” 闻言,上官揽月抬眸,来人逆光而立,身上的帝王服饰,威严磅礴,让人不敢直视,俊朗面容却含着浅浅笑意。 “不是说不过来了?”上官揽月忙站起身来,“都处理好了?” 虞玄临拉着她坐下,“忙完了就立马过来了。” 上官揽月颔首,忙让人去拿早就为他备好的膳食来。 “南星回来了。” “南星?”上官揽月愣了愣,这个名字她似乎很多年不曾听过了。 “嗯。”说这话时,虞玄临并没有看她,上官揽月也看不到他此刻神色,只听到他说:“已然查明,当年一事,他的确是被冤枉,是以,朕打算复他原职,尚书令。” 一朝冤枉,被贬苦寒之地六年。 “明日,朕在清凉阁见他,你同朕一起前往。” “后宫不得干政,你见朝臣,我在着多有不便。” “后宫是不得干政。”虞玄临抬眸看她,弯唇道:“但阿月可以。” 上官揽月心尖一颤,又想起他登基的那一年,高台之上,他牵着她,面向文武百官。 “朕与皇后同万岁。” “……” * 虞卿到宫门门口的时候,抬眼便见到萧庭桉。 “庭桉哥哥!” “你今日不忙吗?”虞卿想起他这次回来是被封了官职的,问道:“不用处理什么事务吗?” “刚回京。”萧庭桉道:“陛下允我休息三日。” 虞卿这才放心了,二人本想先去太傅府寻林云舟的,谁想,才在半路,便遇上了,只不过,今日的林云舟,让虞卿眼角抽了抽。 “你干什么去了?” 只见,眼前的林云舟一身狼狈,头发上全是鸡毛。 四目相对。 虞卿震惊道:“被人追杀了?” 林云舟也同样震惊,还来不及开口呢,便听到身后怒吼:“臭小子,给我站住!” 面前一阵狂风刮过。 他的声音散在人群中。 “明日明日!明日我再请公主吃酒!” 又一阵狂风。 “那便是太傅之子?”萧庭桉皱眉。 虞卿瞧着远去的两道身影,目瞪口呆,听到萧庭桉的话轻轻点头。 “看得这般出神?” “太傅夫人手里的那把菜刀不错。”虞卿道。 萧庭桉:“……” 他以为她看的是人,没想到是刀。 虞卿摇头叹息一声。 有点可惜,上官揽月不许她玩刀剑,不然她也买几把了。 偏眸看到萧庭桉,又弯了弯唇,她道:“云舟哥哥不在的话,那就我们两个人,一起逛逛长街,再去新开的那家望星阁吃饭!” “好。”这正合了萧庭桉的意,“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儿?” “我的府邸。” 这几年,他一直住在宫中,此次得胜归来,陛下赐了不少好东西,包括府邸在内,有了职位,便不能再住在宫里。 或许是新宅,有点冷清,除了一个管家再没有其他人,里面也是空落落的,好多东西都没置办呢。 虞卿皱了皱眉,“这样的府邸,岂不是很孤单?” “还好。”萧庭桉道:“太多的人我也不喜欢。” “人可以没有,但东西要有啊,不然太冷清了呢。” “什么东西?” 虞卿伸手指了几处:“那里可以放几盆花,那里可以放一个石桌,摆一个棋盘,你和太子哥哥在一起时不就喜欢下棋和比武吗,还有那里,可以种点蔬菜,就像小的时候我们在凤栖宫种的一样,还有那里,我们再种一棵银杏树,庭桉哥哥觉得呢。” “听你的。” 之后,二人一起去长街买了不少东西送回来,然后便去了新开的那家望星阁吃饭。 此次,梁国大捷,陛下免了百姓一年的税,百姓欢呼雀跃,又逢庙会,黄昏时分,街道十分热闹。 “然后呢然后呢?”二人穿梭在长街,萧庭桉给她说起这两年在西北,南宁发生的事,虞卿听的津津有味,眼睛又大又亮。 “然后我便从树上掉下来了。” 虞卿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萧庭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此事本来不想说,可刚刚他说漏了嘴,又被虞卿缠的没办法,便说了,眼下听着她笑,只觉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 “庭桉哥哥,不过是摔了一跤,你害羞什么?”虞卿看着萧庭桉变扭的模样,和有点泛红的脸颊,笑道:“你没穿衣服的样子,我都……” “诶!”萧庭桉吓的赶紧伸手捂她的嘴。 被迫闭上嘴,虞卿怔住,愣愣瞧着萧庭桉,不明所以。 半晌后,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整个人瞬间红温。 只觉得天塌了,她在说什么啊!!! 虞卿选择闭眼,不敢去看萧庭桉。 萧庭桉亦是不敢看她。 人来人往,他们保持着一个动作,脸一个比一个红。 “卖花灯勒!这有好看的花灯,过来看看啊!” 很久后,还是萧庭桉先恢复正常,他收回手,随手指了指那边叫卖的小摊贩:“去那看看。” “哦哦哦好。”虞卿胡乱点着头。 萧庭桉买了两个兔子花灯,每逢庙会的时候,上京的人就喜欢放花灯祈福,听年长的人说,在花灯写上名字,这个人就会长命百岁。 有点像故事,但很多人还是将希望寄托在这里,希望自己所盼之人长命百岁。 萧庭桉看着虞卿,提笔在那刷刷写,眉眼都是笑,没一会儿呢,兔子花灯上便都写满了名字。 他笑着调侃:“这是写了一城人?” 虞卿拿起兔子花灯看,似是想起还漏了谁,又补了一个名字,然后彻底满意了,“没有啊,我就写了父皇母后,太子哥哥,庭桉哥哥,祖父,舅舅,舅母……” “还是都长命百岁的好。”虞卿将花灯放入河中,“这样,老了我们也可以一起玩。” 萧庭桉也将自己手中的花灯放入河中,见状,虞卿道:“庭桉哥哥你没写名字吗?” “写了。” “这样快?”虞卿讶异,“你写了几个人?” “两个。”萧庭桉笑:“祝我长命百岁,然后,跟她一起玩到老。” “……” 到周四那天更到三万,还差九千。 所以这几天的更新时间是,周一,周二,周三。 明天不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虞卿赶在宫门下钥的最后一刻踏入宫门。 心头松下一口气。 回眸瞧瞧提着大包小包的夏竹和冬雪,十分满意叉腰,笑道:“冬雪先回去,将这些东西该分的分了,夏竹随本公主去未央宫看母后。” “是。” 月色朦胧,虞卿一路哼着小调,显然,今日,她格外高兴。 “诶,对了。”虞卿忽然想起什么,偏眸问夏竹:“要送给太子哥哥的东西你拿了吗?” “拿了。” “行,给母后和父皇送完再给太子哥哥送。”虞卿说着,轻哼一声:“让太子哥哥瞧瞧,本公主这个妹妹是如何记挂着他,哪里像他那般,如此过分!” 萧庭桉已经告诉她了。 虞峥竟然跟他说,她就知道贪玩,压根没去迎他。 真是过分! 早知道就不给他画画了! 哼,待会儿去到东宫,要是那幅画还在,她就把那画撕烂了!!她看他还怎么讨人家姑娘欢心。 夏竹笑:“其实,太子殿下也是记挂着公主呢,奴婢听太子殿下身边的宫婢说,知晓公主被禁足,太子殿下差点和二皇子打起来。” 二皇子,三公主虞瑾的亲哥哥。 整个上京,谁不知道,太子虞峥,性格温和儒雅,不论与谁说话,眉眼都含着浅浅笑意,这般的人,会同人打架?可见多生气。 闻言,虞卿顿时就炸了:“虞成珏竟然敢打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是不是受伤了?” 虞峥虽然会提剑,可那功夫压根没眼看,和虞成珏打架,那不是只有挨揍的份吗! “公主放心,太子殿下无事。”夏竹忙安抚道:“将要打起来时,被贵妃娘娘拦下了,此事,也只有极少数人知晓。” “那太子哥哥肯定受他欺负了,虞成珏那张嘴本公主还不知道?敢欺负到太子哥哥头上,好得很,本公主现在就去找他!” 虞卿话音才落,暗处便有一道声音传来。 “卿卿。” 声音轻又柔,在这样的寂静黑夜让人毛骨悚然。 虞卿吓的差点拔腿就跑,但又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是以,壮着胆子抬眸朝那方看了一眼,只一眼,心中惊恐散去,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么丑的鬼,也好意思出来吓人。” “……” 大许是被这话气的不轻,暗处的人连连咳嗽好几声。 “卿卿,是我。”那人又道。 虞卿像是没听见,伸手就抽出腰间鞭子,狠狠朝那方向一甩,鞭子落在说话人的脚边,那人连连后退。 “凭你这个丑鬼也敢来吓本公主?简直可笑!” “卿卿!” “是我!” 虞卿鞭子胡乱甩着,嘴上还不停道丑鬼丑鬼丑鬼。 鞭子不停,树叶也落不停。 “虞卿,你疯了是不是!”那人气急了,怒道:“我是……” “是丑鬼!”虞卿手中动作停下,然后看向夏竹:“夏竹,我们快跑!这鬼太丑了!被沾染上可不好!” 夏竹已经目瞪口呆,她早就认出那暗处的人是谁,本想行礼的,虞卿鞭子就过去了,嘴上还不停的喊着丑鬼,完全无视那人的怒骂声。 “快跑!”虞卿顽劣双眸冲她轻轻眨了眨。 夏竹当即会意,也跟着大叫:“啊!丑鬼!” 虞卿笑了声,又往那几甩了几鞭子,鞭鞭落在暗处之人身侧,听着她气得怒骂,虞卿笑得更欢了,又故作惊恐喊了几声丑鬼。 这边动静很大,惊动了巡逻的宫中侍卫,侍卫纷纷而来,见到不停挥舞鞭子的虞卿,赶忙上前询问:“公主,发生何事?” “那有鬼!丑死本公主了!快把她抓起来!” 鬼? 守卫们面色一变,身体都颤了几分。 “快去!没看到本公主如此害怕吗?你们若是不上前护着本公主,本公主就让父皇把你们都抓起来!” 害怕?侍卫们瞧着面前凶狠又残暴地耍着鞭子的人,咽了咽口水。 “快去!”听着虞卿又一声催促,侍卫们才壮着胆子上前,去抓虞卿口中的“丑鬼。” 虞卿见状,才彻底收了鞭子,然后转身便跑。 “丑鬼啊!”一路惨叫。 “……” 几个侍卫把“丑鬼”抓住。 “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一人缓了口气道。 “你们把人带走。”领头的皱眉道:“我去禀报陛下,敢在宫中装神弄鬼吓长乐公主简直是不要命了!” “是。”两个侍卫拽着“丑鬼。”从暗处出来。 在灯笼照耀下,几人大概看清此人面容,只见,她一身白衣,头发散乱,死死盯着拽着她的侍卫。 对上那双眸,两个侍卫没忍住打了个冷颤,也在这时认出此人。 “愣着干什么?”领头侍卫见二人不动,开口催促,“还不快……” 话说到一半,也看清那人面容,当即便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惊地瞪大眼,慌忙跪地。 “三公主!” 怎么会是三公主虞瑾? 侍卫冷汗层层落下。 “三公主恕罪,属下并不知是三公主!” “……” 虞瑾气的浑身颤抖,又恨又怒,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晕厥过去。 …… 虞卿在未央宫外停止了脚步,抬手整理了仪容,又将鞭子重新放回腰间,才抬脚进去。 “公主。”身后夏竹担忧道:“三公主会不会到陛下跟前告状?陛下若是知晓了……” 虞卿扬眉笑道:“她那般爱面子,好意思说吗?” “……” “就算她好意思,本公主哪里知道那个丑鬼是她啊?除非她告诉所有人,她就是今夜那个丑鬼。” 虞瑾最爱自己的容貌和面子,好意思闹到父皇面前才怪! “本公主猜测,她被那些侍卫发现时,定会装晕。” 如此丢人,又不好发脾气,也不敢发,如果发了,怎么维持她柔弱的外表形象?被那么多宫中守卫瞧见了,她估计会气的两夜睡不着! 一个没忍住,虞卿爆笑出声。 未央宫内正准备向她行礼的婢女闻声,面面相觑。 “不过出趟宫罢了。”上官揽月听到虞卿笑声,“竟这般高兴?” 虞卿已经入了正殿,小跑朝上官揽月去,“开心,儿臣可开心了!” 说着,她便将从宫外带来的吃食与有趣的物件一一拿出来。 “母后,这是儿臣给您带的。” “还知道记挂母后,以为你这么晚回来,是忘了母后了。” “儿臣去到哪里都会记挂母后的。” 上官揽月身旁的周嬷嬷瞧着,笑着道:“老奴就说吧,公主殿下肯定是记挂着皇后娘娘的,这不,才回宫就来看娘娘了。” 虞卿疯狂点头,然后将一个盒子塞进说话的嬷嬷手中,“我也给嬷嬷带了呢,我平日里爱惹母后生气,嬷嬷可千万要日日这样帮我说好话啊。” “……” “你这是当着母后的面,收买母后的人?”上官揽月又气又好笑。 “儿臣才不敢呢。” “你不敢?” “是啊。” 看她答得那么坦荡,上官揽月真是哭笑不得,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然后抬眼细细打量着她面容,挥手让周嬷嬷带着屋中宫婢下去,今夜虞玄临不会过来,她打算留下虞卿,跟她说些话,谁想,话才开,便被打断。 “卿卿……” “母后,儿臣得走了。”虞卿道:“儿臣也给太子哥哥带了东西呢。” “……” “好。”上官揽温声道:“明日不要出宫了,晚些时候来未央宫一趟,母后有事同你说。” “好!” 这个点的虞峥一般都在书房,帮着虞玄临处理奏折,东宫的人不会拦虞卿,她也没让夏竹跟着,而是一个人提着东西去来到书房,也没着急进去,也没让人通报,而是偷偷摸摸在外面徘徊,打算吓他一跳。发现书房里空荡荡,压根没人。 虞卿皱了皱眉,推开窗子,仔细看了看,的确没人,打算翻进去,却在此时,耳畔轻飘飘地飘进一句话。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啊!”虞卿吓的整个人差点从窗掉下去,幸而手臂被人拽住。 虞卿回眸,见到面前之人,怒道:“我以后再也不来的东宫了!” 虞峥无奈:“允你吓我,不允我吓你啊?如此霸道。” “哼!” “你看哥哥我多好,在你快掉下去之时,立马就拉住你了,若是哥哥,你大约会睁大眼瞧着,然后笑话你的太子哥哥蠢笨。” “太子哥哥这是拐着弯骂人?” “……” “行了,哥哥逗你玩的。”看虞卿板着脸,似乎是真生气了,虞峥忙道:“大不了,下次被你吓的时候,哥哥假装不知道好了。” 闻言,虞卿当即拌了个鬼脸。 虞峥瞪大眼,惊恐道:“啊!哥哥好害怕啊!” “……” “你演得也太假了!”虞卿嘲笑道:“你这种人,这种样子,在话本里,容易挨揍。” “为何?”虞峥皱眉,他从没看过话本子,不明白,为何这样的容易挨揍。 “太丑,看得人心烦。”虞卿说着就跳进书房,找了个位置坐下。 “……” “你说你哥哥我丑?”虞峥也跳进去,气的脸上温和笑意都散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哥哥我的样貌,在整个上京排得上第一?” 虞峥可是人人称道的温润美男子。 多少大臣子女想要做他的太子妃。 “找什么呢?”虞峥看虞卿也不答他的话,目光扫来扫去,似是在找什么。 “那幅画你送人了?”虞卿问。 “没有。” “那还给我。” “?” “太子哥哥说,我帮你画画,你就给我送个有趣的婢女,结果呢?我连跟头发丝都没见到。”虞卿控诉道。 “这不是近日忙?过两天给你送去。” “当真?” “哥哥何时骗过你?” “那行。”虞情就这么原谅虞峥了,原谅了,才将手上提的东西放在桌上,“这是我今日出宫,给太子哥哥买回来的。” 虞峥挑眉:“有事求我?” “……” “不要算了。”虞卿当即摆出要将东西带走的动作。 “诶,要。”虞峥伸手拦住她,“忙了一天,刚好饿了。” “太子哥哥晚上没用膳吗?” 虞峥摇头。 虞卿一听这话,忙将带来的糕点打开,“太子哥哥尝尝这个,很好吃的。” “嗯。”虞峥弯了弯唇:“还是卿卿对哥哥好。” “那可不?”虞卿看着虞峥,唇角含笑,眼底神色却淡淡的,似是格外疲惫,她听说了,自从半年前,虞峥开始帮着父皇处理奏折之后,每日三更天才睡,白日亦是忙碌。 她有点心疼。 又想到,他这样忙,还因为她去和虞成珏争吵,又更是心疼了。 “太子哥哥,你喜欢的是哪家姑娘啊?”虞卿声音很轻:“以后,我都帮你画荷花,讨她欢心吧。” 闻言,虞峥动作一顿,反应过来后,没忍住用手指戳了戳虞卿眉心:“人小鬼大,不是说以后再也不帮我画荷花了?” “谁让我是你妹妹呢,你这般累,我心疼不行啊。”虞卿抱臂,轻哼:“你倒是还不乐意上了。” “乐意。”虞峥疲惫之感一扫而空,眼底都是宠溺笑意:“哥哥我啊,感动的今晚要哭上一哭。” “那你喜欢的到底是哪家姑娘?”虞卿十分好奇,太子哥哥这样温柔的人,喜欢的人肯定也是极其温婉的大家闺秀吧。 “不许打听。”虞峥道:“也不许告诉母后。” 虞卿:“……” 她已经说了…… 一看虞卿这心虚模样,虞峥猛的站起身来。 “你竟然背叛哥哥?哥哥可是只告诉了你一人!” “那你还背叛我呢!你告诉庭桉哥哥我没有前去迎他,还说我贪玩。” 虞峥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 “扯平!”最后,还是虞卿道。 “行,扯平!”虞峥叮嘱:“下次,哥哥告诉你的秘密,不许让第三个人知道,庭桉也不行。” “那我跟你说的,你也不许告诉第三个人!” “你什么秘密啊?”虞峥忽然想逗逗她,“是你喜欢庭桉那件事吗?” 虞卿脸刷一下就红了。 “太子哥哥!” “诶!” 此刻,看着他温和笑容格外欠揍。 虞卿道:“今夜,你不是我哥哥了!” “?” “诶!你真敢打我?”虞峥见虞卿站起身来,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像是要跟他打架。 “你要是不告诉我,你喜欢的是哪家姑娘,我就真的揍你!” 她必须得知道完整的秘密。 “……” “我是你哥哥!” “今夜不是。” 屋内烛火随风舞动,两道身影,互相追逐,守在外头的宫婢太监忙走远些,谁也不敢推门而入。 “啊!”虞峥惨叫,“虞卿!我是你哥!” “今夜不是!” “……” 第8章 第 8 章 昨夜宫中闹鬼了。 还是巨丑的鬼。 虞卿耍完一套鞭子,便听得宫中婢女低声讨论,她将鞭子缠在手腕,与夏竹对视一眼,噗嗤笑出声来。 冬雪看得莫名,“公主和夏竹笑什么呢?” 今早,宫中可到处都是传言,说昨夜长乐公主在回宫的路上撞见鬼了,一路惨叫,冬雪听闻时,吓得不轻,又懊恼自己昨夜没在虞卿身侧,虞卿定是被吓坏了,还怪夏竹昨夜也不告诉她。 可今早虞卿起身的时候,却神清气爽,很是高兴,冬雪很是不解,虞卿看着胆子大,最怕鬼怪一物了,若是真被吓得不轻,不该是这个样子,眼下又看二人笑的如此之欢,更是皱了皱眉。 “冬雪姐姐,我告诉你。”夏竹收了笑,凑近冬雪耳畔低语,说起昨夜来。 冬雪听完,眼睛瞪得像铜铃,也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难怪,承华宫那边传出消息,三公主昨夜又受了凉,风寒又重了。 “听闻皇姐病情加重。”虞卿道:“冬雪,你去库房里挑几株上好的人参送去承华宫,告诉皇姐好好养身子,等她好了,本公主会再去找她玩的!” “是。”冬雪笑着应声。 这个时候,虞瑾若是见到凤栖宫的人和她送的东西,估计又得气晕厥。 虞卿得意洋洋,习惯性的想要坐下,却发现,此刻的银杏树下已然空荡荡的了。 “让人将那石桌搬回来!” 夏竹应声,拿出手帕替她擦去额头细汗,“冬雪姐姐已经让人备好了热水,奴婢先服侍公主沐浴吧。” 虞卿颔首。 …… 这个时节正是御花园内的菊花开得最好的时候,每年这个时候,上官揽月都会派人前去请大臣家眷前来赏菊,今年也不例外,唯一的不同是,虞玄临竟然也在这里。 往年,虞玄临从不在这样的宴会现身,他也很少置办宴会,除却中秋除夕,或是他国使臣来访,再就是宁安王得胜归来了。 是以,众人见他,大多都在中秋和除夕夜,每一次,他都坐在高台之上,黑金龙袍加身,俯视众人,冷漠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父皇!母后!” 虞卿到的时候,整个御花园已经是谈笑声,上京的姑娘们,肤白貌美,一眼望去,比那盛开的菊花还要美上几分。 瞧见坐于亭内的两个人,虞卿欢快唤道。 虞玄临正和上官揽月低声说着什么,闻声,抬眸,见虞卿朝他们小跑而来,眼底尽是无奈笑意,半分君王威严也没有。 “慢些!如此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虽是职责,可声音里都是笑意。 众人见状,心里惊了一惊,早就听闻当今陛下十分宠爱长乐公主,传闻看来不假。 先前倒也不是不信,只是没那般清晰的瞧见过,只知道,当今陛下有四个子嗣,两位皇子两位公主,皆是在太子之时所出,而他登基的第一年,就只下了三道圣旨,封后,封太子,用长乐二字给虞卿做封号。 “这不是许久没见到父皇,太激动了嘛。”虞卿嘿嘿笑着,“父皇不知道,没见到父皇的这几日,儿臣可想念父皇了呢。” “哦?”虞玄临挑眉:“既是这般想念,怎么偷溜出宫的时候,不顺道来养心殿瞧瞧父皇?” “……” 看着虞卿那心虚又不好意思的神情,虞玄临笑出声,“这次,是你母后求情,便算了,再有下次,父皇绝对不会饶你,别总天惹你母后烦心。” “儿臣知道了。”虞卿乖乖应声。 “别说她了,此次,本就是我允她的。”上官揽月伸手拉过虞卿,对虞玄临道:“她抄写的女诫我看了,比上次的要好。” “阿月。”虞玄临闻言,气笑了:“当初说好的,你做严母,朕做慈父,怎么现在,倒是成了你是慈母,朕是严父了?” “你看这两个孩子,总是喜欢你多过朕。” 说这话时他下颚微微扬起,上官揽月看过去,是虞峥往这而来。 上官揽月无奈笑出声。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虞峥嗓音温和:“丞相等几位大臣已经到清凉阁了。” 虞玄临颔首,牵着上官揽月起身,一同前往清凉阁,走时不忘叮嘱虞卿,莫要过于顽劣。 帝后一走,众人也松弛不少,漫步在御花园,各自赏菊。 虞卿与上京的贵女私下里并无什么来往,虞峥也去了清凉阁,听说萧庭桉也去了,眼下,这些人,她一个也不熟,也不想跟她们说话,在位置上坐了会儿,虞卿便起身离开了。 她在清凉阁外的小亭子里坐着,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看冬雪为她新寻来的话本子。 清凉阁。 帝后携手而入,里面的大臣纷纷起身行礼。 “臣等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虞玄临牵着上官揽月入座后,才看向几位大臣,缓缓道:“平身吧。” “是。”几位大臣齐齐应声。 “朕今日唤诸位过来,是为登州饥荒一事,朕已经派人前去赈灾救济百姓,但还需一位重臣前往,让登州百姓安心。” “父皇。”虞峥站起身来,“儿臣愿意前往。” 登州闹饥荒已经一月有余,听闻,百姓以为朝廷不管他们,发生多次民乱,甚至吃人现象,每每,消息传入上京,虞峥都心惊不已,既是要朝中重臣前往,那不如他前去,他是太子,百姓才会彻底安心安心。 上官揽月闻言,心头一紧,却也只是看着虞峥,未开口,即便此刻无朝臣,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一国太子,享受百姓供养,这种时刻,理应站出来。 虞玄临也未开口,只是看向缓缓站起身来的上官丞相。 “陛下。”上官丞相道:“相比太子殿下,臣心中更有一个极好的人选。” “丞相所说是哪位大臣?” “这六年来都在边疆之地的尚书令大人,臣很早便听闻,六年来,边疆百姓遇灾荒,皆是尚书令大人以一己之力护卫百姓,教习百姓耕地织布,给予受难百姓自力更生之机会,想必,此次登州饥荒,尚书令大人前去,也能更好的安抚好登州百姓。” 此话落,殿中几人的目光纷纷落在最角落的一人身上,上官揽月也跟着看过去。 那人身着红色官服,角落光线极暗,看不清他的眉眼神色,只一眼看去时,脑海里只余八字,一生清正,浩然正气。 是刚复职的尚书令,亦是六年前含冤被贬去边疆苦寒之地的郑南星。 郑南星理了理官袍,然后站起身来,走至正中,他嗓音清冽,“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必多礼。”虞玄临让他起身,“这六年苦了你了,边疆之事,朕亦有听说,朕会重赏的。” “陛下严重了。”郑南星站起身来,道:“这六年,臣得以去到边疆之地,见到百姓所苦,又能够帮扶百姓,是臣之幸事,身为梁国臣,自是要护梁国民。” “臣愿意前往登州。” “好。”虞玄临颔首,不知想起什么,偏眸看向上官揽月,感慨道:“阿月,你可否还记得年少,朕去丞相府寻你时,每每都瞧见南星一个人在角落里看书,朕与你还时常笑话他,眨眼,多少年过去了,他未曾怎么变,你与朕也不曾变。” “说这些做什么?”上官揽月抽出被虞玄临紧紧牵着的手,瞪了他一眼,“这么多人在呢!” “朕错了。”虞玄临笑着道。 底下朝臣唇角轻扯着,默默垂下眸去,对于帝后如此,早已见怪不怪了。 之后,上官揽月寻了个借口先行出来了,抬手轻轻扇了扇风,想让面颊红晕快些散去,缓了口气,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以为是虞玄临出来了,本想低骂他几句,回眸,见到的却是另一个人。 看着那远去的红衣背影。 上官揽月有一瞬的恍惚,但也只是一瞬,便没忍住扯了扯唇角。 不过六年未见。 南星怎么这般黑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