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手拿开!》 第1章 城隍庙 正是凤凰花盛开的时节,城隍庙内那棵百年古树伸展开枝桠,红色笼罩在整片庙宇上空。 树下,一个单薄清瘦的身影正蹲在那里,手里拿着猫条,与不远处的一只橘猫对峙。 “虎哥,来。” 语气冷硬,但听得出已在刻意放软。 “很好吃…” “的哟。” 橘猫眯了眯眼,视线在猫条和少年间反复打量了几回,终于慢悠悠起身,朝他迈出一小步。 少年唇角牵了下,扯到嘴边的淤青也顾不上管。 “快,你是乖小猫。” 橘猫又向前挪了点。 再挪了点。 对,就是这样…… 少年悄然转动手腕,准备等虎哥靠近的瞬间就把它抓住。 “很好…马上吃到了。” 就在虎哥的鼻尖即将碰到猫条的一霎那,城隍庙的门“砰”地被人踹开。 “艹你爸爸江荻!老子弄死你!” 虎哥背毛一炸,“嗷”地窜上树梢。 江荻的动作僵住,藏在碎发下的眼重重闭了闭,好不容易积攒起的耐心终于在此刻土崩瓦解。 他扭头看去,只见庙门外陆续闯进七八个人,手里都拎着家伙。 带头的是个花臂男,长得有点眼熟,但江荻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花臂男将一个麻袋往地上一扔,冲江荻冷笑:“知道我们来干嘛么?” 江荻起身,淡淡朝麻袋瞥了眼,抬眸。 “拾破烂?” “拾…我踏马拾你大爷!”花臂男破防大骂,“老子是来替你收尸的!” “宝哥,别跟他废话了!上吧!” 一阵风将城隍庙的门刮上了,不知是谁先大吼了声,一群人朝江荻冲了上来。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大奔驶入老城,在城隍庙对角的街边停住。 车门打开,最先出现的是一双一尘不染的白色限量款球鞋,关上车门,径自朝城隍庙走。 副驾的门也跟着开了,一个女人着急忙慌跟上,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明显风霜,颈间戴的那串翡翠项链却足以证明她身价不菲。 “小闻,等等我!” 女人追上陆是闻,不小心踩到片烂菜叶,嫌弃地跺跺脚,“小闻,我不建议你转来四中,老城的环境太差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我不放心。” 见对方不语,女人从包里翻出手机:“我这就给四中校长打电话。” 号码还未拨出,手就被轻轻按住了,女人愣了愣,望向身侧。 不得不承认,陆是闻完美继承了她和前夫最好的基因,一米八几的个头,高挺的鼻梁,墨般漂亮的眉眼。 只是近些年她越发读不懂这双眼里的情绪。 陆是闻:“不是要拜城隍么,走吧。” 嗓音温沉。 两人穿过街道,在城隍庙外站定。 陆是闻刚要推门,一个长腿的“麻袋”突然从里面撞了出来。 他眼疾手快拉了把。 “滚开!”麻袋搡了陆是闻一下,边逃还边不忘朝庙里撂狠话,“姓江的,你他妈给老子等着!别跑!” 话没说完就被紧随其后的几个人架起,风一般消失在老街尽头。 四周再次静下来。 “小闻!”女人声音拔高,“你自己看看这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陆是闻没应,扭头又朝院落里淡淡看了眼,抬脚迈进。 地上横七竖八扔着些钢管、木棍,火红的花瓣缓缓飘落其间。 江荻将随手夺过的一只球棒倚在墙上,擦了把额角的汗,肩膀随着呼吸小幅度回落。 运动一番,他觉得自己消失的耐心好像又回来了。 江荻重新站回树下。 “虎哥。” “下来吧,坏人都被打跑了。” “你是乖小猫。” 见哄了半天,树上的虎哥依旧岿然不动,江荻有些颓力地叹了口气。 下一秒,抿唇清了清喉咙,夹起嗓子—— “喵~~~~~” “呵。” 声音和不远处传来的轻笑叠在一起。 操。 江荻脸“腾”地黑了。 刚刚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虎哥身上,全然没注意到这里居然还有不怕死的人在。 江荻循声看去,恰好与一双深色的眸子撞上。 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安安静静的立着,若不是现场除了自己外只有他一个男的,江荻甚至怀疑刚刚是幻听了。 “你笑的?”江荻到底还是确认了遍。 陆是闻视线在他脸上停了片刻,微点了下头。 “很好笑?”江荻语气又下降几度。 陆是闻静了两秒:“嗯。” 江荻觉得这人的脑子多多少少有点毛病,连最起码的威胁和问话都分不清。 他绷着脸,朝陆是闻缓步走近。 大概是江荻的气场太过吓人,陆是闻边上的苗玉兰下意识扯住陆是闻的袖子,对江荻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江荻来到两人跟前站定,上下打量着陆是闻。 “你们干嘛的。” “刚从外地来,给城隍爷上香。”陆是闻回答。 “今天不上班。”江荻懒懒朝门上那张退了色的告示抬抬下巴,“上香等明天再说。” “小闻,咱们走吧。”苗玉兰催促。 陆是闻并没去看告示,仍默默注视着江荻,两人的身高差导致江荻觉得他略微垂眸的样子带着几分居高临下。 令人不爽。 又过了会儿,陆是闻在他面前蹲下来,冲江荻身后的凤凰树轻轻一勾手。 “来。” 江荻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叫树上的虎哥。 他不由轻嗤。 但凡认识虎哥的人都知道,它向来只喜欢人美声甜的小姐姐,就连自己跟它相处这么久了,每回叫它都只能像孙子求爷爷似的哄着。 还来?来个屁来,能来就特么出了—— “喵呜~~~” ……?? 江荻错愕回头,眼睁睁看着虎哥一溜烟从高处跳下,屁颠颠朝陆是闻这边跑,尾巴恨不得翘上天。 到了跟前,还主动用脑袋蹭起陆是闻的裤管,“呼噜”的像个发动机。 陆是闻手法熟练的在它下巴上挠了挠,虎哥明显很受用,竟直接在他面前躺下,很没出息地翻起肚皮打滚,极尽卖弄。 江荻缓慢眨了下眼。 这人是用猫薄荷洗过手? “你的猫?”陆是闻边摸虎哥边问。 江荻撇着那只撸猫的手,骨节分明,五指修长,一看就很有力量,跟虎哥平时偏爱的小姐姐的手一模不一样。 腕骨偏上的位置还戴着串暗色的木珠手串。 见江荻不说话,陆是闻逗猫的动作停了下,手指虚虚一拢,掀起眼皮。 江荻默默把视线从陆是闻的手上收回来,淡声道:“不是,流浪猫。” “它病了。”陆是闻顿了下,“蛋蛋这里。” 江荻有些意外,事实正如对方所言,虎哥是不久前刚从宠物医院越狱出来的。 医生原本正打算给它做手术,打麻药时被它一不留神逃了,江荻也是受委托要把它抓回去。 “你怎么知…” 江荻话还没问完,一旁的苗玉兰已惊叫出声:“别摸了小闻!当心它抓你!” 虎哥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一个鲤鱼打挺,凶巴巴弓着背冲苗玉兰“哈”了声,原形毕露。 苗玉兰急忙后退,眼里满是厌惧,从包里掏出消毒湿巾递给陆是闻:“快擦擦手,别惹了跳蚤。” 陆是闻不再继续撸猫,起身接过湿巾撕开,慢条斯理地擦手,连每一根指节、指缝都不放过,反复消毒了好几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丝丝的酒精味。 江荻冷眼看着,先前对这人刚产生的那一丁点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继而又觉得有些可笑。 还以为他有多喜欢猫,一听是流浪的,就又嫌弃了。 “是,别摸。”江荻把虎哥抱起来,“这猫脾气特坏,还没打过疫苗,当心得狂犬病。” 见苗玉兰脸更白了,江荻在心里冷笑了声,带着虎哥就往外走。 “等等。”身后的人将他叫住。 江荻停下没回头,神情闪过一丝不耐。 陆是闻把用完的消毒湿巾团了团,攥在手里走上前。 片刻,从衬衣口袋里取出一方雪白的手绢递给江荻。 “擦下脸。” 江荻没动,垂眼睨着那条手绢。 素净平展,上面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花纹,隐约还有股若有似无的檀香味。 就非常的…… 装模作样。 谁家正经大老爷们儿没事出门带手绢? 见江荻不接,陆是闻稍稍躬身,将手绢直接塞进他裤兜,再次抬眼:“你脸上的伤要处理,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江荻打断,这才后知后觉感觉到左侧脸颊的位置的确有些胀疼,像被什么黏稠的东西糊住了,干巴巴发紧。 “赶快去打针,狂犬病犯了没治。”江荻撂完话又要走,胳膊忽然被人抓住。 他肌肉一僵,眸色倏冷。 “你把手拿开。” 太阳在此时钻出云层,金色的碎光映入那双沉而漆黑的眼底。 四下蝉鸣阵阵。 “陆是闻。” 对方语气温缓,像一阵不轻不重的风,吹入燥热的盛夏。 他静静看着江荻,又重复了遍,“我叫陆是闻。” …… [加油][加油]好久不见,大家久等了啊啊啊!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这个故事~ 开文小红包掉落~咻咻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城隍庙 第2章 小猫咪 江荻自然不关心他叫什么,转脸便将此事抛诸脑后。 把虎哥送到宠物医院后,江荻就回了家,衣服一脱进到卫生间,打开淋浴。 脸上的血被水冲淡,露出下面的伤口。 江荻对着镜子看了看,虽然不长但还挺深的,他又试着用手指压了压,疼得咧了下嘴。 洗完澡,江荻随便找了个创可贴往伤口一贴,钻进被窝。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卧室的门被人悄摸打开,一道身影鬼鬼祟祟溜进来,走到桌边,捣鼓着抽屉上的锁。 时不时还扭头瞄江荻两眼。 江荻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翻了个身连眼都懒得睁:“别撬了关逢喜,昨天刚换的锁。” 对方被他冷不丁一句话吓得一抖,手里的铁丝掉在地上。 江荻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锅里有面条,自己盛着吃。” “你怎么大白天还在屋里睡觉?一点年轻人的精气神都没有。”见江荻醒了,关逢喜索性也不再顾忌,瘪了瘪嘴道,“我可是你亲姥爷,至于像防贼似的防我么?” “贼比你好搞,起码扛揍。” “混账东西!”一个笔筒朝江荻直直飞过来,砸在他后背上。 江荻动都没动。 “银行卡给我,我有急用!”关逢喜怒道。 “落学校了。” “胡扯,你当我老年痴呆?!” 江荻笑了声:“我倒是想。” “你!” 关逢喜被气得够呛,左右看看没找到能继续砸江荻的东西,狠踹了床板一脚。 “兔崽子没良心!” 房门哐地被摔上,屋内终于再次恢复安静。 等人走后,江荻才又慢慢睁开眼,脸上一片麻木。 刚刚他说的那些话里除了“把银行卡落学校”了外,每一句都是实话。 关逢喜这老头自退休后便一直在城隍庙看大门,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古玩捡漏。 但他属于典型的人菜瘾大,十次捡漏九次打眼,要不是江荻把家里的房本存折银行卡通通藏起来,照老头这么作,俩人迟早得睡大马路、喝西北风。 江荻把手探到枕下,确保抽屉钥匙还在,将其攥入掌心…… * 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 江荻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像被拆了重组。 他活动了下脖子,捞过手机,上面是宠物医生小鹿发给他的一张图片。 江荻将其点开,虎哥那张生无可恋的大脸瞬间占据整个屏幕。 配字:噶了。 江荻勾勾唇,把手机揣进裤兜,套好衣服出了房间。 关逢喜不在家,应该是去看大门了,桌上摆着一只碗,里面还有没吃完的面条。 江荻把碗拿去厨房洗了,顺带就着水池洗脸刷牙,又将锅底剩的那点面吃完。 接着他出了家门,朝四中方向慢悠悠走去。 * 进教室的时候铃刚响,江荻前脚才迈入,后脚班里便默契一静。 学委用手肘捅了捅边上睡觉的体委,体委晕乎乎抬头,在看到江荻后瞬间精神抖擞,弯腰抱起桌下的篮球,快快乐乐往外走。 学委:“不是,你干啥去??” 体委一脸懵逼:“这不…放学了么?” 学委一把将人拉回来,等江荻从他们跟前路过后才说:“刚打得那是早自习铃!” “?!!”体委也震惊了,扭身往最后一排确认了眼,“…那、那人是江荻吧?” “不然是鬼?”学委说完,也觉得这个点见鬼的几率可能都比见江荻大。 夏季的天亮得早,江荻原本进班时还不困,被窗外的阳光一晃又开始昏昏欲睡。 他找了本书垫下巴,刚调整好姿势准备补眠,前桌的吕科就把头调了过来。 “荻哥?” “早啊荻哥?” 见江荻不理他,吕科又往前凑了凑,恨不得贴着江荻脸。 江荻腾出一只手将人抵回去。 “坐好,恶不恶心。” 吕科悻悻赔笑,稍微坐直了些,但还是忍不住八卦地问:“荻哥,听说你昨天把陈大宝打了?” 江荻趴着没抬头:“谁是陈大宝。” “宝哥啊!就那…老城浑江龙!” “不认识,外号听着真傻逼。” 吕科的脸又挨上来:“别装,咱学校都已经传遍了,他带人去城隍庙堵你,差点被你打断气!” “。” “我靠,为啥啊?!” 江荻被吵得脑仁疼,悠悠抬起脸。 “想知道?” 吕科使劲点头。 江荻勾手,吕科忙附耳上前。 江荻嘴角凉凉扯起:“因为他说话的时候离我太近,把气儿呼我脸上了。” “……” 吕科乖巧撤开,闭嘴了。 又过了会儿,班主任老田夹着教案走进教室。 老田今年四十来岁,身材矮胖,发际线严重后移,一件衬衫常年掖在裤子里,皮带上还总挂串钥匙。虽然看着其貌不扬,但人还行,主打一个情绪稳定。 老田站上讲台,视线在班里扫了圈,正打算看教室后头的时钟,忽然一愣—— 本该空着的座位今天居然坐了人?! 老田有点感动,觉得道理上好像应该夸两句鼓励一下,但见对方全程头也不抬,摆明就是在家躺腻了换个地方睡,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他敲敲讲桌,示意大家安静,接着冲教室外一招手,脸上堆笑:“是闻,快进来!” 随着话音,只见一道挺拔宽阔的身影迈进。 老田介绍:“这是这学期新转到咱们班的同学,陆是闻。是闻,你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前排正偷吃话梅的文艺委员坐直身子,撞了撞旁边的同桌,嘴唇不动地小声问,“你说我现在要是忍不住吹口哨,会不会特像小说里那种没啥戏份的工具人?” “会。”同桌肯定,“所以我忍住没吹。” “…这有难度。” “理解,不然你话梅也给我吃一颗?我占着嘴。” 文艺委员塞了颗话梅在同桌嘴里。 教室里变得有些嘈杂,单纯好奇和揣着心思的都有。 老田见陆是闻不语,只能接着自己的话往下说:“是闻的入学测验成绩非常好,放在整个学校都是拔尖的,以后大家要多向他请教,也希望是闻能发挥模范带头作用,多帮助班里同学。” 他的话音夹在一众嗡嗡声里,要听清有些费劲,说完又忽然想起刚才教导主任还专门提醒他,让他给陆是闻创造优良的学习环境,别被那些不和谐因素干扰。 四中历来没有重点班,但对尖子生的培养还是很注重的。 老田看向陆是闻,征求他的意见:“…是闻同意吧?” 陆是闻颔首:“没问题。” “怎么办,他声音也好好听。”文艺委员感慨,一扭头发现同桌居然在翻习题册。 文艺委员:“不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爱学习了?” “不儿。”同桌头也不抬地迅速翻找,“我先多选几道题,下课好问他。” 文艺委员:机智如你。 老田得到陆是闻的答复,终于松了口气,决定趁机为自己班找补两句:“其实咱们班氛围不错,应该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大家的学习积极性也高——” 老田话音顿住,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陆是闻好像全程都在盯着一个地方看。 他寻着视线扭头,心里顿时一咯噔,警报骤响。 老田:“哦,那位同学昨晚通宵做题,实在太困了所以……”他编不下去了,谎言总有被拆穿的时候,这个还尤其快。 “那个空位,我能坐么。”陆是闻问。 “啊…”老田不知该怎么说,他自己是绝不主张把学生分成三六九等的,但教导主任的话始终盘旋在耳边。 他自然明白对方所指的那个“不和谐因素”是什么。 老田讪笑:“要不还是找人跟你换…” “我视力还行。”陆是闻说,“别麻烦其他同学。” 话毕,他直接朝最后一排走去。 班里又静了,有心肠好的想出言提醒一句,还没来及想好话术,陆是闻已经站在了角落的空座前。 他微微垂眸看向趴着的人,拉开凳子,在他旁边坐下,将对方随便扔在桌上的书包塞进他的桌斗。 江荻半梦半醒间只觉得有只手伸到自己跟前,以为是关逢喜又要撬锁,一把将其攥住,烦躁睁眼。 老田被吓了一跳,生怕江荻对新同学动手,慌忙大喊:“江荻你干什么!” 江荻反应了下,在看清被自己抓住的那只手上戴着的串珠后,视线上移到对方的脸。 感受到江荻的力道有所收缓,陆是闻默默抽回手。 手指虚虚握了握又放松,接着慢条斯理打开书包,掏出课本。 “不记得我了?”陆是闻语气很淡。 江荻又看了他一会儿,这才慢悠悠撑起身,拿过一旁的矿泉水。 “有印象。”江荻拧开喝了口。 他虽然脸盲,但还不至于失忆。 陆是闻默了下:“那我叫什么。” “……” 江荻觉得这人真特么挺招烦的,就像过年来家串门的那些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亲戚。 明明说有印象已经是在给他台阶下,还非得刨根问底。 他叫什么名字跟自己有屁关系! 江荻把水咽了,不耐烦地扔进桌斗,随口敷衍了句:“手绢哥。” 陆是闻没说话,脸上仍是那副看不出情绪的寡淡表情。 几秒之后,他翻开书页,轻轻“嗯”了声。 “小猫咪。” 江荻“噌”地站起来了。 …… 小红包继续~~[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小猫咪 第3章 打劫 周围人也都听到了陆是闻这句“小猫咪”,没一个敢吱声,脸上带着整齐划一的同情和一丝想笑不敢笑的憋闷,将头埋低。 “你特么叫谁。”江荻冷声问。 前排的吕科又把身子默默向后挪,支起耳朵。 “江荻你坐下!”讲台上的老田喊,“不然就站着上课!” 陆是闻在崭新的笔记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这才再次望向江荻,十分自然淡定道:“我是问,昨天那只小猫咪怎么样了。” 江荻盯着他。 他怀疑对方是在故意耍自己,但那张脸看起来又很真诚且无辜。 江荻慢慢坐回去,朝陆是闻的笔记本瞥了眼。 陆是闻体贴的把本子往他面前凑了凑,方便江荻看清上面的名字。 陆是闻的字很好看,笔锋潇洒利落。 江荻收回目光:“阉了。” 他把笔记本推回去,“你别坐这儿,我睡着了爱打人。” “欸这是真的!”吕科在旁插话,“哥们儿,你还是让老田给你换个座吧。出门在外,安全第一!” ——这新来的一看就是优等生,他坐在这儿,今后所有老师的目光还不都得往最后一排聚焦?日子还过不过? “没关系。”陆是闻仍看着江荻,平静地说,“我可以在你打人前,先把你叫醒。” “……”吕科心说那他可就不是打你,是砍你了。 江荻懒得再跟他废话,调了个头继续睡。 他倒是不担心对方会一直待在这儿,就算他愿意,老田也不答应。 果然,最后一节课的铃刚响,陆是闻就被老田叫去了办公室。 江荻拎过书包出了校门,顺道去菜场买了菜。 回家后简单做完饭,又把昨天换的脏衣服连同关逢喜的一起扔进洗衣机。 正要启动,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将裤子拣出来,往兜里掏。 手绢…… 江荻动作一滞,微皱起眉。 陆是闻昨天给他的那条手绢不见了。 江荻把绞在一起的衣物又重新挨个翻了遍,还是没找着。 此时房门响了,关逢喜哼着小曲走进,心情颇好的样子。 换完鞋,他照例先到厨房晃了一圈,在看到江荻给他留的饭菜后瘪起嘴:“啧,又没肉。” 江荻没搭腔,从卫生间去到厨房,站在门口问:“我裤兜里的手绢你见着没?” “没见。” 关逢喜头也不回。 江荻看到他夹菜的手明显颤了下,语气转冷。 “关逢喜。” “哎呀,说了没见就没见,你烦不烦!” 江荻直接上前,冲关逢喜伸手:“拿出来。” 关逢喜看也不看他,将嘴里的饭菜“咕咚”咽了,俩眼往上一翻:“我卖了。” “卖…”江荻深吸口气,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是你的东西么就卖!” “我这不以为是你的嘛。”关逢喜不以为然,末了还故意装傻充愣道,“怎么,不是你的啊?” 江荻根本不想跟他多废话,自己活了快十八年,什么时候用过手绢? 他黑着脸:“去要回来。” “哼哼,要不回来。”关逢喜边摇头边吧唧嘴,“我一千块卖的,再要回来对方还不得翻倍讹我?” “钱呢。” “收铜钱用了,谁让你昨天不给我银行卡。”关逢喜顿了顿,转移话题,“不过那手绢到底是你小子从哪儿弄来的?顶级双宫丝呢!” 江荻耳朵嗡嗡直响,其实他发现手绢不见的时候就已经感知到不妙。 现下听关逢喜这么一说,心更加下沉。 一千块……够自己和关逢喜大半个月生活费了。 江荻转身回了卧室,哐当摔上门,不一会儿拿了一千二百块现金往关逢喜面前一扔:“两个选择,要么今晚之前你把东西赎回来,要么我替你去要。” 关逢喜伸手够钱,江荻压着另一端。 “平时跟你一起混的老头统共就那几个。关逢喜,不想把人送进医院的话,你就接着作。” “兔崽子你威胁谁!”关逢喜破口大骂。 江荻扯唇:“我打人进去没关系,你就自己在家等死吧。” “王八蛋!”关逢喜将手里的饭碗狠狠砸向江荻,江荻熟练侧身,碗啪地摔在地上。 关逢喜又用筷子扔他,这次江荻没躲过,菜汤在他下巴上留下一道污迹。 “不想吃就饿着,别糟蹋东西。” 江荻弯腰将筷子捡起丢进水池,把关逢喜和一地碎片留在厨房,出了家门。 …… * 正是一天中太阳最毒的时候,地表上方聚着团热气,连蝉都懒得叫。 四中附近的小巷里,吕科正跟几个隔壁班的躲在墙下抽烟。 这里最近施工,周围都有围挡遮着,既隐蔽又方便必要时逃跑。 “听说你们班来新人?陆什么来着?”叫马超的体育生问。 “陆是闻。”吕科道,“家里好像是做珠宝生意的,贼有钱!” “怪不得我今天见梁主任跟他说话时,脸都快笑歪了,八成没少从他家长那里收好处。”另个叫冯亮的说。 马超:“麻的举报他,老梁一死,天下太平!” 吕科抽口烟:“也不见得就是收了好处,那哥们儿学习好,老梁一见学习好的脸就歪。” “人咋样?装不装?”马超语带不屑。 吕科虽然混,但也不太愿意讲自己班同学的坏话,于是道:“不清楚,但一看跟咱就不是一路人。” “那就是装呗。”马超说,“好学生都装。” “你是看不惯你同桌去他们班围观吧!”冯亮拆穿,被马超踹了一脚,贱兮兮笑。 吕科也跟着笑,一扭脸就看到江荻正朝他们这边来,忙伸手和他打招呼。 等江荻到跟前,很自觉的递了根烟过去。 江荻接过点燃。 他刚刚路过小卖部的时候就想进去买烟,但一想接下来一个月大概都得抠搜着过了,终是没舍得。 吕科:“人怎么样你得问江荻啊,那是他同桌!” 马超、冯亮:“???” 不是好学生么,怎么混到跟江荻坐一起这么拉了? 吕科扭头续话茬:“荻哥,他俩问你觉得陆是闻这人怎么样?” “不熟。”江荻心里还惦记着手绢的事,又被太阳一晒,整个人恹恹往墙上一靠,抽着烟不想理人。 “就你跟他相处这半天下来,对他有什么感觉嘛。” 江荻懒懒抬了下眉:“我特么要有什么感觉,我又不跟他处对象。” 马超乐了:“你还别说,科儿这话问的跟给我表姐介绍相亲对象那媒婆问的一模一样!” “滚滚滚!”吕科笑骂。 江荻抽完一支烟,觉得胸口郁结的烦闷情绪总算疏解了些。 他将烟头掐灭,四下找了找没看到垃圾箱,往吕科手里一塞:“先走了,烟头别乱扔。” “?” 吕科看看烟头,又看看江荻的背影。 “不是,大哥你不乱扔就给我?” …… * 江荻出了巷子,继续往学校走,打算先去厕所洗把脸。 他总觉得自己脸上还有一股饭味儿。 四中周围像先前那样的巷子还有很多,横七竖八,错综复杂。 每回教导主任老梁带着稽查队巡逻都会跑断腿。 在又经过一个巷口时,江荻脚步忽然一停。 向后撤回半步。 ——只见巷内一棵大槐树下,陆是闻正被两个人堵在死角。 陆是闻个子高,杵在那儿很显眼,另外两个人江荻觉得面熟,想了想好像是昨天跟在陈大宝身后的跟班。 江荻看到其中一个跟班将手搭在陆是闻肩上,跟他说着什么。 陆是闻任由对方搭着,敛眉看不清表情。 片刻,陆是闻将书包卸下,从里面掏出钱包。 另个跟班接过,把钱抽出来,边点数边咧嘴笑了。 就在两人忙着数钱时,陆是闻忽然若有所感地偏头,朝江荻这边看。 比起多数被打劫的人,他显得倒还挺镇静。 等那两个跟班数完钱,也跟着一起往外瞅时,陆是闻又把目光浅浅收回。 “看啥呢闻哥?”跟班甲望着空无一人的巷口问。 “没什么。”陆是闻重新背好书包,“上课去了。” “好嘞好嘞,慢走哈!” …… 陆是闻走后,两个跟班兴高采烈的揣好钱,去小卖部买汽水。 边走边聊—— 跟班甲:“你说闻哥跟咱宝哥到底什么关系,为啥会给宝哥钱?” “不是给宝哥的,是给廖北哥的,宝哥也是在替北哥要。”跟班乙说,“听说闻哥和北哥以前就认识,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 “你说慢点,咱‘哥’有点多。”跟班甲梳理分析着,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在城隍庙门口,宝哥只是推了闻哥一小下,回去差点被北哥拆了!” “所以跟闻哥说话才更要小心,要我说你刚刚就不该把手搭他肩上。”跟班乙道,“和北哥比起来,宝哥在老城顶多算个小脚趾头,咱俩就是那脚指甲盖,说剪就剪了。” “你说得对。”跟班甲也感到有点后怕,忽然想起什么,“……那宝哥跟江荻又是为啥结的仇?” 他刚加入队伍没多久,对各方面还不太了解。 跟班乙:“听说是都看上幼师一妞,但我还听过另一个版本,好像是宝哥被江荻扒光了,锁厕所里遛了一夜鸟,还把他裤子扔到大马路上。” “靠,这么残忍?!” “反正四中这鬼地方以后能别来就别来,万一真撞见——” ……了呢。 两人僵住了。 只见转角的阴影里倚着个人,见到他们后微微侧目,不慌不忙立起身,朝他们走近,站定。 江荻:“交出来。” 跟班乙下意识就把钱往身后藏,脸上堆起笑:“交啥呀哥?听不懂呢。” 江荻掀起眼皮,淡淡盯着跟班乙:“那你再想想?” “哦哦——”跟班乙后背顿时激起一层冷汗,拍拍脑门,“我好像又听懂了!” 他说着就要把钱乖乖交给江荻。 “使不得啊!!”跟班甲一看这还了得,他们好不容易才冒着生死风险跑来四中,要是最后没把钱带回去,宝哥就真要剪脚指甲盖了! 江荻接钱的手一顿。 跟班乙连忙上前捂跟班甲的嘴,摆手道:“没事没事哥,你快上学去吧,别迟到了!” “唔唔唔…&%*&(*%¥#…” “嘘、嘘!” “我们%¥…*#宝哥#¥%…脚趾甲%¥%…会死!” “你再说话现在就会死!” 跟班乙一边勒着跟班甲的脖子往后拖,一边一个劲跟江荻赔笑脸:“走吧哥!” “祝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 [亲亲]段评已开,小红包继续~咻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打劫 第4章 遛狗 下午第一节课上英语,老师是个小年轻,见惯了江荻迟到早退,只简单说了他两句就把人放回教室。 江荻来到座位前,看到旁边坐着的陆是闻后拧了下眉:“你怎么还在?老田没给你换座?” “他想换,但我觉得这里挺好。” “?” 江荻是真没发现好在哪儿,这里挨着垃圾桶,夏天但凡值日生懒点,就有股酸馊的臭味。 陆是闻答得自然:“早读的时候没人张嘴,上课也没人回答问题,清静。” 吕科和他同桌:…… 你可真会说。 江荻面无表情:“你搞错了,你前面那胖子刷视频开外放,他同桌嗑瓜子喜欢乱吐,还爱往后撞桌子。” 吕科和他同桌:…… 你更会说。 “我睡觉打呼噜磨牙说梦话。”江荻不耐烦,“赶紧走。” “没有。” “什么没有!” 陆是闻顿了下:“你睡觉没有打呼噜。” 江荻简直觉得这人脑子有病,刚要发作,只听陆是闻又道:“况且我长太高,坐其他地方会挡到后面的同学。” “我先适应几天,实在不行再走,行么。” “……” 江荻觉得跟陆是闻说话总有种一拳抡在棉花上的感觉,沉着脸不吭声。 此时讲台上的老师终于忍不了了。 “江荻,你能不能先坐下再说话?!” “。” 江荻坐回位置上。 他把手伸进裤兜,掏出沓钱往陆是闻跟前一推,看都不看他地说:“收起来,再被抢可没人管。” 陆是闻低眉看了钱一秒,抬起:“你帮我要回来的?” 江荻没应这句,往桌上一趴面对着墙:“以后上下学让你妈开车接送,我们这儿乱,指不定连你这身名牌都给扒了带走。” “荻哥你又把谁扒了?”吕科后仰,江荻踹了他板凳一脚。 陆是闻默默把钱收好,再次望向江荻的后脑勺。 “谢谢。” 这之后两人没再说话,陆是闻虽然占了原先属于江荻的空桌,但好在还算听话,让他不吵就真的一点动静也不发出,老老实实当空气。 最后还是江荻忍不住借着换姿势的间隙,虚虚瞄了他一眼,就见陆是闻正在桌下抠手机。 江荻心里冷笑,原来好学生上课也不听讲。 此时陆是闻的手机正在不停接收新消息。 他被拖进一个刚成立的讨论组。 【兄弟情谊比天还高:闻哥打扰了!!】 【比地还辽阔:哥我们被劫了呜呜呜!你给我们的钱全被抢走了!】 【兄弟情谊比天还高:那人叫江荻,比我们还坏,我们惹不起!】 【比地还辽阔:哥,不然你还是报警吧!】 陆是闻看了眼身边睡着的人。 敛眸回复—— 【闻:知道了。】 【兄弟情谊比天还高:我们现在不敢回去交差QAQ宝哥会弄死我们的!】 【比地还辽阔:你能不能替我们跟廖北哥说一下,让他帮我们跟宝哥求求情!】 【兄弟情谊比天还高:我们不想死!】 【比地还辽阔:哥!!】 【闻:没事,我解决。】 【兄弟情谊比天还高:呜呜哥真好,给哥跪了!】 【比地还辽阔:扑通!】 陆是闻把手机收起来。 …… 另边,江荻虽然困得厉害,但死活就是睡不着。 他心里烦得很,也不知道关逢喜到底还能不能把那条手绢赎回来。 就他对那小老儿的了解恐怕是悬。 终于,江荻再次睁开眼。 “陆是闻。”他唤。 陆是闻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先是静了下,接着扭头,迎上江荻若有所思的双眸。 阳光照在江荻脸上,让他本就偏薄的皮肤有些透明。 “嗯。” 陆是闻应声。 江荻舔了舔嘴皮,犹豫了下,问:“…你昨天给我的那条手绢,多少钱?” 陆是闻望着他的眼睛,像是能将其穿透直达内心。 “不贵。” “不贵是多少。” “四千左右。” 江荻闭眼,脑海里同时冒出两个念头: 特么的关逢喜又让人坑了! 什么破玩意要这么贵! 江荻僵硬地“哦”了声,潦草抓了把头发。 “我明天还你。”他顿了顿,“要是还不了我就赔你钱,不过可能得分期付款。” 见陆是闻不置可否,江荻索性不再隐瞒,实话实说:“手绢被我姥爷卖了,我让他要回来,但不确定还能不能要到。” 他又小声骂了句脏话,抓头发的手加重,眼底透着烦躁。 “卖了多少?”陆是闻语气依旧平和,但这句话还是让本就糟心的江荻更加破防,硬邦邦说,“一千块,我给了他一千二让他赎。” 陆是闻“嗯”了声:“对方要是不傻的话,应该赎不回来了。” 江荻自暴自弃:“我慢慢还你钱吧。” 要知道四千块对陆是闻而言当真不算什么高昂数字,手绢也只是他出门前随手放进口袋的一条,给江荻时就没想过再要。 但看江荻这架势,摆明不可能白白欠他人情。 陆是闻点了下头:“好,不急。” …… 放学,江荻去往宠物医院。 见到虎哥时,它正专心致志抓一块猫抓板,脖子上还戴着羞耻圈。 江荻伸手想摸,虎哥一爪子差点把他胳膊挠出血。 江荻总觉得它看自己的眼神变得莫名阴毒,十足一个东厂公公。 “让你昨天配合我们演场戏,你偏不听。”医生小鹿在旁幸灾乐祸,“现在它恨毒了你,觉得就是你把它送来,害它变太监。” “又不是我阉的。”江荻弹了羞耻圈一下,“虎公公。” “嘶哈——!!” 诊疗室的门被推开,小鹿的助手琳琳从里面探出头:“鹿姐,路易今天没吐了,狗粮里还给它拌益生菌吗?” “拌,再巩固巩固。”小鹿说,“吃完带它到附近遛遛,通知它主人明天来接。” “啊??”琳琳有些为难,“我一会儿得先走,跟男朋友约了看电影,昨天跟你说过的嘛。” “我去吧。”江荻接话。 他这会儿刚好没什么事,又不太想回家面对关逢喜。 琳琳一听连忙冲江荻作揖:“小荻你人真好!” 小鹿知道江荻喜欢动物,平时也常来宠物医院帮忙,对他倒是放心:“那就麻烦你了,不用走太远,在附近转转就行。” 没一会儿,琳琳牵了条狗出来。 江荻看到那狗后先是一愣,眉梢不由扬了下。 “这什么品种?” 只见那条狗通体漆黑,毛发油亮,两只耳朵笔挺地立着,四肢修长有力。 像德牧又没德牧凶,像捷克狼犬毛色又不一样。 “帅吧!”琳琳说,“这是一条吃顶级天然粮,过上流贵族生活,一个项圈顶我一个半月工资,血统极其纯正的……” 小鹿:“土狗。” “土狗?”江荻不可置信地又看了狗一眼,他还从没见过谁家土狗长这样。 “主人养得好。”小鹿道,“叫路易,刚从外地过来有点水土不服,被送到我这儿做检查,很通人性。” “主人长得也帅,像明星!”琳琳在旁插话。 “干嘛送这儿检查?”江荻蹲下跟狗对视,越看越觉得威风,心说主人应该不差钱。 “什么叫‘干嘛送这儿’?”小鹿不满,一指墙上挂满的锦旗,“你就问全桐城养狗的谁不知道我是华佗在世?!” 这倒是,虽然小鹿的宠物医院开在老城区,但绝对算桐城首屈一指。 江荻冲狗招招手:“路易。” 路易站着没动,隔着段距离静静审视江荻。 江荻总觉得这狗的神态有点眼熟,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过了会儿,路易像是终于完成了对江荻的判断,叼起自己的牵引绳朝他走来。 微微俯首,很有礼貌地将绳放在江荻脚边。 江荻揉了揉它的头,给它系上,还是没忍住顺着它的脖颈向后背捋了把。 ……手感比想象中还好。 他站起身:“走了。” 路易跟着江荻出了门。 …… 晚霞铺满深巷,一人一狗的影子被拉长。 路易体型偏大,江荻怕它吓着人,尽量带它贴墙根走。 路易也不像其他狗那样一到外面就撒丫子狂奔,全程不紧不慢跟在江荻脚边。 期间路遇一只泰迪,吱哇乱叫向它挑衅,它也只是淡淡看上一眼,继续往前,一条正儿八经的田园犬愣是生出几分波澜不惊的贵气。 江荻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下,他腾出一只手掏出。 备注人:科逼(吕科)。 “科逼”拍了拍“你”。 【科逼:荻哥!!】 【科逼:快看!!】 “科逼”发来一张照片,江荻随手点开。 ——画面里是一间开在老城的台球厅,半拉着卷闸门。 【科逼:看没??】 【D:不去,不爱打台球。】 【科逼:不是喊你打球!你把图放大看!】 见江荻半天不回,吕科干脆又发了条语音来。 压着嗓子,语速很快,江荻连转了三次文字都没看懂,只能按下播放。 吕科:“你同桌被陈大宝他们掳来台球厅!我人现在就在外面,但马上得走,不然怕被发现!” 江荻站定,路易也跟着停下来,并不催促。 江荻把照片放大,只见昏暗的台球厅里果然聚着好几个人。 陈大宝、还有今天劫陆是闻钱的两个跟班都在。 照片画质虽然渣,但江荻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当中的陆是闻。 【科逼:怎么样,是他不?!】 江荻面无表情回复—— 【发我干什么。】 吕科那边反复输入了一会儿…… 【科逼:我就是想着同学一场,该不该救一下?】 这次江荻回得很快—— 【该。】 【去吧。】 ……对面的吕科?? 不是。 谁去??? 见江荻不理他了,吕科又偷偷往台球厅瞄了眼。 身为同班同学,他总觉得同学遇难,于情于理都不该坐视不管。 但他不敢,毕竟陈大宝可是老城出了名的恶霸。 吕科咽了口唾沫,脑瓜子转得飞快,继而又意识到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 陈大宝会不会就是因为被江荻揍了,又打不过他,才想拿他周围的人开刀? 陆是闻是江荻同桌,所以首当其冲成了第一个被找上门的人。 那么接下来…… 不就是他的前后桌?! 此时台球厅的卷闸门被“唰”地拉下,吕科赶忙缩回墙角。 一滴冷汗顺着他额头缓缓滴落。 他忽然想起,自己前几天的月考排名好像往前提了点,按道理不该再坐江荻前面。 不行,得赶紧跟老田提意见! …… 闻哥应该是目前几本校园文里最有钱的一个,荻宝好福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遛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