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教育家》 第1章 1 邺安中学 这是邺安市最好的高中,也是河内省排名第九的高中。 南东两面,开着俩气派的大门,足足三层楼高,上百米宽。大门如此气派,看门的大爷都神气不少。深蓝色保安服一穿,别说,真有一股子卫兵范儿。 连接门的,肯定是墙。虽然邺安中学校长兼任着本地教育部门的一把手,把驳回本校学生的补课举报当做日常任务,但他还不至于反动到让学生们手拉手组人墙。 校墙很隐蔽。他们的基座,是外砌大理石瓷砖的砖块,大概一米高。其上是一坤米高的黑漆铁围栏。围栏上缠绕着爬山虎、喇叭花或者玫瑰花。植物太茂盛了,不近看,还以为没有围墙。 爬山虎和喇叭花是野生的。每年环卫工都要清理几次。玫瑰花则是需要保留的。这是校长的创意。一则花开好看,二则藤蔓带刺。只有远离围墙的,才能欣赏这份美。翻墙逃课,那是绝对不行的。 围墙与大门包围之中,就是这座号称有200年办学历史(他将当地一所乾隆年间建成的官办学堂当做源头)的中学的建筑物了。 西边是外墙绘有敦煌飞天的图书馆,是艺术生的地盘;东边是可以容纳万人开大会的操场,是体育生的天下。操场两侧,一边坐落着从来没有对外开放过的游泳馆,大概池子里连水都没有吧,另一边分布着一座小花园。 小花园有假山、有池塘、有亭榭、有树林,还有一条据传会吃人的成精的鲤鱼。这里是情侣们的圣地。因而,如果此地某天接待人数骤然增多,校长便会勃然大怒。他会先在晚自习放学时蹲小树林里“练习百米冲刺”,现场抓上几对。然后通过广播站,向每一个班级重申学习精神。 再看南北。 北面是宿舍区。东边住低年级的学弟学妹。这里还嵌着大澡堂、理发店、洗衣房和医务室。 大澡堂,很有特色。 大澡堂是上下两层,下面是男生洗澡,上面是女生洗澡。 女生洗澡的区域是“未探索之领域”,等作家哪天当了澡堂大爷,再告诉大家长什么样子吧。 男生洗澡的区域被一条走廊隔断。所以偶尔也会出现走光的事件。 呃……其实只要来这里洗澡,就会走光。因为他没有隔间,也没有帘子。进去,换上拖鞋,脱光衣服,把衣服锁好,手上握紧水卡,再进去。进去一看,那是一排排浴头,浴头下面屁股挤着屁股,或者那啥挤着那啥,你甚至需要和某个认识或不认识的同学共用一个浴头冲洗。 洗澡和洗衣理发一般是一起干的事。先后顺序每个人都不一样,但是总归都是要做的。 邺安中学的师生一致怀疑,理发店里这位理发师,是某位秃头程序员设计出来的人形代码,专门用来报复头发茂密的顾客。 理发师自己的头发,非常fashion。然后呢,他看见男孩子,就只会理寸头。虽然他那双破剪子嘁哩喀喳在人家脑袋上动作半天,又不停换工具,各种倒腾,但到最后,都会是一个寸头。 他看见女孩子,只会理两种头发。甜妹型的女生,他会选择用朵拉头招待;御姐型的女生,从理发店走出去,会被人误以为是微商女强人。 老师们也逃不过。男老师们漂亮的刘海儿会被他一律平平地来上一剪子,村头二傻就诞生了;女老师的话,如果有不知道自己的脸型有哪些缺陷,那就去找他吧,他会精准捕捉,并无限为你放大这些缺点,生怕你认识不足。 洗衣店倒是没那么逆天。也不过是偶尔把某两个同学的衣服搞混,或者原封不动把人家的脏衣服当做干净衣服送回去,又或者一次性投入太多衣服,导致衣服洗完比清洗前多一股霉臭味…… 既然东边住低年级,那么西边就是住高年级的学哥学姐们。 奥,除了这些上了岁数的小年轻,还有留学生。偶尔会有真的留学生来,或是北边老毛子,或是西边鹰酱,或是中东卖油翁,或是非洲某酋长。但大多数时候,这个留学生是指“高中毕业后留下来继续学习的学生”。换一种常见的说法,那就是“复读生”。 这里有着全校唯一的蛋糕店和水果店。 这里倒是正常无比。可见校长并非是刻意挑选一些逆天的家伙管理要害,只是碰巧这些店面被逆天的家伙中标而已。 唯一需要特别提及的是,蛋糕店也卖快餐,那里的汉堡永远是出自某喷泄品牌。其实也不能怪他,这玩意儿价格便宜不端着,薄利多销,利润大。拉不拉多的,反正肠胃的事儿,又不耽误嘴。你就说,吃的时候是不是汉堡味儿吧。 与宿舍区南北相对的,是校领导的办公区。 那个办公楼可不兴去。 学生如果去了,那基本就不用回教室了。老师如果去了,那这两天基本不用回家了。 倒是也有过直面风雨的勇士,曾经勇闯龙潭。某学年期末考试后的某天,兼任“裁判员”的“运动员”一大早来上班,抬眼就被那个破碎的灯泡开关气炸了。一查监控,果然是某个小兔崽子砸的。那孩子还留下恐吓信,希望这位地中海先生别不识好歹,期末考完就得放假,不要再补课。 好,现在我们来复习一下。东操场,西图书馆,南办公楼,北宿舍区。 东西南北夹着的,就是这座学校最为重要的教学区了。 教学区中,是四栋从三闾大学“复制粘贴”而来的教学楼。 为什么要照搬三闾大学呢?因为邺安中学的领导和老师,九成九都是从三闾大学毕业。这或许就是情怀吧。 每一栋教学楼,由小花园隔出北区与南区,自三楼往上,两区便有复道相连。复道两边的围栏挂着各种打鸡血的大横幅,顶上则垂下百十所名牌大学的校徽吊坠,还有两排不让动的书柜,歪七扭八地摆放着不让看的课外书,以及一堆不知道几几年出版的杂志报刊。 一栋教学楼,住一个年级,其中北区住A部,南区住B部。AB部之间不分高低。之所以分两半,纯粹是因为学生太多了,一个年级分给俩级部主任,可以方便年级主任管理。 小小的邺安市,哪里来这么多学生?况且还有二中、三中、四中…… 原因是钱。 邺安市不是什么富裕的城市,账面上的“鸡滴屁”年年跟晋蒙市一南一北激烈争夺省内倒数第二,轮流坐庄倒数第一,仅凭地方财政,绝对连20亿的建校资金都拿不出来,更何况供养如此庞大的教学队伍。 那一夜,校长耗尽脑细胞,直接秃成了地中海,想出一个绝妙的对策。他剑走偏锋,决定“校开两所,各表一家”,一举让邺安中学鸟枪换炮。 即,同一个教学班子,一边以公立学校的名义接收本地学生;一边以私立学校的名义接收外地学生和本地落榜学生。公立来的叫“中学学生”,私立来的叫“一中学生”,一个班里,既有中学学生,也有一中学生。 即使“一分一万”,慕名而来读私立的学生也是络绎不绝。主力军就是隔壁人傻钱多的马户市。 至是,学生数量直接翻三倍,破了万,20亿的建校资金也就有了着落,一个崭新的邺安中学在邺安市郊区拔地而起,连带着还吸引投资,兴建起一个商圈,间接让邺安市城区扩张了五分之一的面积。 对了。一个年级一栋教学楼,还剩一栋。这一栋教学楼是给各年级优等生和“留学生”用的。值得补充一下,这是全校唯一一栋厕所门可以关紧的楼。 有些优等生简直是魔鬼。他们甚至可以偷偷在宿舍打台灯熬夜学习到凌晨三点再睡觉。这些好厕所,就姑且便宜了他们吧…… 除了教学楼,教学区还有一大最为重磅的建筑。那就是实验楼。 这栋楼用处可多了去了。 一、搭配楼前广场,他可以充当大型活动举办地,例如升旗仪式、百日誓师、成人礼等等。 二、一楼是掏空的,是停车场。这是全校最大的一个停车场。同时也是中考时,数百名学生午睡的地方。每错,就是在停车场打铺盖睡午觉。运气好的话,你能听一整个中午的电动车报警声。 三、临时教室。外来的中考学生和学考学生会占用教学楼的教室。那么本校学生就会搬到实验楼学习。 四、考试用地。月考、期末考、高考百天模拟考等等,光教学楼肯定不够用,那就得借实验楼的地方了。 五、隔离区。要是班上某人出了水痘,那全班可就幸运了。这是真幸运。他们就能独享整栋实验楼,在这里与世隔绝。而且早上可以睡懒觉,因为需要和其他同学错峰出行。还能定制每天的饮食,想吃什么,直接跟食堂打招呼。唯一不好的一点是,这破地方漏风,冬天把空调开到最大,都不管用,脚趾头冻得没知觉。 六、实验楼。呃,顾名思义,这地方就叫实验楼,那肯定是能做实验的,每间教室也确实都有完备的器材。只不过,这个功能最少使用罢了。 奥,对了,忘记最重要的建筑了!食堂! 校长设计这座崭新的高中时,最在乎的,就是这玩意儿。 让咱们数数吧。 实验楼西边有一栋楼。地上一个食堂,地下一个食堂,合计100个窗口,每个窗口提供完全不同的餐品。边角还有一个大号的餐厅,起码能供应三个班级。 灌汤包、煎包、肉包、素包、糖包、花卷、肉夹馍、羊杂汤、麻辣烫、蛋炒饭、炒面、米粉、米线、炸串、炸鸡腿、煎饼果子、鸡蛋灌饼、驴肉火烧、大饼加一切(土豆丝、炒肉、鸡胸肉、鱼排、煎蛋、鸡蛋饼等这些)等路边小吃。意大利面、通心粉、披萨等西餐。刀削面、浇汤面、乱汤面、龙须面、担担面、油泼面等面食。酥炸蘑菇、日本豆腐、黄焖鸡、番茄炒蛋、笋片炒蛋、炖鸡腿、糖醋排骨、香干炒肉、鱼香肉丝、宫保鸡丁、土豆炖肉,还有很多看不出来是什么的有点不敢尝试的,等菜品。奥,还能聚在一起吃火锅。只有地下食堂会在中午提供这项服务。 操场北面有一栋楼。一楼一个食堂,二楼一个食堂。一楼食堂是回民餐厅。但实际上去吃的大多数是汉民。二楼食堂的高光时刻永远在大澡堂开放那天的中午。洗完澡的同学在这里可以吃到一整条大个的烤鱼。 为什么我特意强调“大澡堂开放那天”呢? 很简单啊,大澡堂一周只开放三次。一次只接待一个年级。也就是说一个年级的学生一周只能洗一次澡…… 怎么说呢,奇葩学校自然就会养蛊一群奇葩师生了。 11点56分,中午放学铃响前,高二A部11班 今天期末考试,上午是英语和地理。考完还有些时间,所以年级主任让学生们交完卷后,回自己教室继续上会儿自习。 因为下午就要考历史。参与本次月考卷出题的周完赶紧过来偷摸叮嘱几句。 “同学们,我可不能再多说了昂。老师知道你们上午那个英语难得很,不像是给人做的。但是呢,下午的历史,你们可得给我好好表现。好了,还有几分钟,你们好好看看我刚刚提的那几个知识点,别又给我考个倒数第一回来。” 语毕,周完迅速而有条理地收拾好试卷,昂首挺胸走下讲台,出了教室。 “周老师,等一下我!”一直窝在教室后排角落监视全班的龙源紧跟着出去了。 龙源这个班主任节节课蹲那儿不是他闲得蛋疼喜欢视奸学生。而是校长定下的规矩。每个班主任必须全天坐班,陪着学生学习。所以龙源在班级最后排就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并找了个班上最调皮捣蛋的学生当“同桌”。 至于说龙源与周完,那真是欢喜冤家。俩人是大学同学,始于同窗,终于同床。现在他们日常搭档一对兄弟班级,并且互为对方的副班主任。 俩人出门一分钟后 龙源的“同桌”离开座位,蹲着,挪脚步到门口,扒墙探出半个脑袋,看俩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走远后,赶紧把头缩回来向全班作报告:“老班子走了!老班子走了!” “李堑,你坐回去,还没下课!”班长江然扭头对后排的李堑说道。 “老班子都挽着他小媳妇吃饭去了,咱们干嘛还等着啊!”李堑很不服气,还顺便捅了一下自家班主任与历史老师的特殊关系。 “你胡说什么……”这位女班长跟绝大多数同学一样,都不知道那俩的特殊关系,只觉得李堑是在鬼扯,所以笑着驳了一句。 这时杨甘碰碰江然的胳膊,这位班长的“近臣”,班上的生活委员也劝谏:“老班子肯定是吃饭去了。看周老师就知道。” 江然有点犹豫了。自家crush都提了,那不得应下。要是拒绝了,之前各种追求攒出来的进度不得损失几个百分点啊。 “班长~你就说下课吧~”此时一个妖娆的声音传来。这是靠墙中间位置的插班音乐生陈盼发出来的。这女娃娃自称是□□老大嫡女,整天就没正常时候,最喜欢说的话就是找几个打手揍谁谁一顿。 就江然迟疑这么十几秒,班上已经沸腾起来了。 坐最后一排的李丹大长腿一拄前排人的凳子,让自己的凳子往后挪了三十公分,再收回长腿,昂扬一站,挥手招呼小弟们:“别踏马啰嗦了,走,吃饭去。” 哗啦!六个人同时起立,跟着李丹往外走。 李丹这么一闹,班上彻底炸了。但也没人跟着走,还是在等班长江然的指令。 没别的原因,李丹他们和班上其他人不一样。李丹一行六个人都是插班来的体育生,其他人都是文化生和三两个艺术生。 而且,A16班是文科班。班上四十多个女生,男生只有十几个人。李丹他们一走,小一半男生都走了。男生怎么做事,不怎么影响女生的选择。 另外,体育生们结小团体不服管,但其他人可不敢忤江然的面子。因为龙源这个班主任不怎么管班上的细枝末节。很多时候,江然说话更好使。 江然无奈,站了起来,面向全班,说道:“咱们班可以提前下课,但你们别大声吵吵,别把尚主任招来。” 哗啦哗啦 此刻的教室门就跟□□一样。人们稀里哗啦地跟那个吃了泻药蹿出来的稀一样奔出了门。 出了门,大多数人都是往食堂跑。但有俩人慢慢悠悠拎着洗漱用具往大澡堂走。 “上帝不会发现吧?”今天不是高二年级洗澡的日子,不习惯做“坏事”的江禾有点心虚。 奥,他不是基督徒,不是说怕被耶稣他爹发现。他口中的“上帝”是指尚主任,那是外号。 “没事儿,他怎么可能知道咱们哪个年级的。”文艺委员肖阳一边笃定地给江禾吃定心丸,一边用闲着的那只手修整自己的头发。 不愧是文艺委员。肖阳也是班上唯一的美术生。体育生们过于粗犷,文化生们普遍无灵气,肖阳跟同学们一块儿站,那就觉得他是P上去的一样。 他的长相太精致了,那女娲娘娘绝对是花了一整天捏出来的。如果他不说话,那个气质透着一股清冷范儿。甚至有外班人会在课间跑来参观这位稀有的超高颜值雄性动物。搞得班主任龙源都想建个收费站了,让生活委员杨甘掂量着人流量去卖门票。 第2章 2 但是,只要帅哥一张嘴,清冷破碎感瞬间就消失,一个浪荡公子哥儿凭空出现了。 看着江禾还是眉头紧锁,肖阳也不再摆弄头发,一把搂过同伴的细腰,说道:“好了,有我呢。乖宝宝。” 江禾一把推开肖阳:“别搞。” 肖阳闻言,直接从后面一个公主抱抄起江禾这副小身板。 江禾:“我不去了,我不去洗了,你把我放下来!” 江禾有些瘦,甚至都瘦出了腹肌。发育也比同龄人晚一些。下巴上都看不到有长胡子的趋势。某天跑完操,江禾把短袖捋上去,在自己座位上,两臂展开,伸个懒腰,一旁的肖阳疑惑道:“你连腋毛都不长啊。” 今天纯粹是肖阳想学曹共公(春秋时期,曹国国君曹共公曾经偷看晋文公洗澡,原因是他好奇晋文公的肋骨是不是长在一起)了。他有点好奇江禾的那个谁都有毛的地方有没有毛。 主要也是江禾从来不去大澡堂洗澡,每次都是一个人接盆水偷偷躲在厕所洗,平时上厕所也是去隔间解手,从来不在小便池,所以肖阳从来没见过,好奇心就上来了。 好了,不看这小两口腻歪了。 看看班上的俩搞笑男在干嘛吧。 别人刚到食堂,苏棠已经吃完了。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迎面撞上了鸡哥忠实黑粉靳绅,这人也是自己的同桌。 苏棠根本没有意识到靳绅走来的方向不对。靳绅是从教室的方向迎面走过来的。 “你有没有觉得,这回这个地理题真奇葩?天哪,那个第一题就把我看晕了。题目说老挝南部平原多,给个图又特意标上首都在中部,然后还问哪儿更发达。我哪儿知道是中部,还是南部……老挝没有金坷垃,他滴农业不发达,所以我觉得有平原也没用,肯定是中部……” 靳绅完全不想理会苏棠的发言,他现在有更要紧的事做。呃,其实如果上午考试时足够紧张,那现在应该也不会太要紧。没办法,事已至此,也别先吃饭了,兜着这一屁股呢,得赶紧回宿舍拿套新衣服。 “那什么,我们考场还有个神人,我去。”苏棠眉飞色舞地说,“他不写试卷,在草稿纸上抄薛之谦歌词。老师走到他后面,看到了,还跟他说,原来你也是薛之谦的粉丝啊!” 这时候,俩人已经到了教学楼。爬楼梯的时候,苏棠闻到一股臭味,不禁发问:“今天宿舍楼里怎么这么臭。” 靳绅笑笑不说话,只是爬楼梯。 宿舍楼里其他人也都闻到了,此起彼伏地骂街,吐槽是不是哪层的厕所被炸了。 因为靳绅总是不回话,苏棠的机关枪暂时也没了子弹,俩人一路安安静静爬到六楼。 没错,六楼。他们的宿舍在6楼。而且这个层高,肯定也是没电梯的。平时还好,碰上搬宿舍就惨了。有一次,苏棠把几十斤书本扔进行李箱,结果在上楼的时候,直接把行李箱拉烂了。 进了宿舍,靳绅突然说话:“苏棠,我给你说个事儿。” 苏棠:“你说。” 靳绅:“我把屎拉裤兜了。” 苏棠笑了:“怎么可能?别逗我。” 靳绅转过身,向苏棠展示自己的屁股:“你看。” 黑色校服裤子透着屎黄一大片,真没想到小说里的傻人剧情映入了现实。 苏棠实在没绷住,一边笑,一边说:“怪不得你没回教室,我还以为你偷偷吃饭去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吧!” 靳绅此时已经开始翻箱倒柜,拿出一套新校服,还有一条海绵宝宝内裤。又脱掉外套,并把需要换的衣服递给苏棠,说:“苏棠,我拿着一堆衣服进去,太奇怪了。我先进去,你一会儿在外面给我递一下。” 等靳绅走后,苏棠看靳绅直接把外套扔在了自己的下铺上,也就是林驷的床上。 苏棠顺手将其抄起,给他飞去上铺,结果发现耷拉下来的衣摆上明显也沾到了屎。苏棠不禁庆幸自己刚刚没有抓着衣摆往上扔。 发生这种让人原地螺旋七百二十度飞升爆炸的糗事,苏棠第一反应是压下来,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所以……苏棠赶紧把靳绅这件带屎的外套塞在了他的枕头底下。心里头还想着,我今天真是聪明,做英语,竟然把作文题的答题卡规规整整写满了,现在办事又如此周全。我今天怎么这么聪明啊? 肖阳二人已经到了大澡堂。大厅里已经挤满了人。等他们进去,找一双看得过去的拖鞋都费劲,而且还都是左脚的,找不着右脚的。气得肖阳决定委屈一下右脚。 江禾看到这么多人,胖的,瘦的,高的,矮的,要么在穿衣服,要么在脱衣服,想到自己身体的一切会被如此多的人看光,顿时怂了。 “我想走,你自己洗吧。” 肖阳一把拉住江禾,他今天一定得探索一下江禾的人体奥秘:“咱们花了五块钱才进来,你不洗,就亏了。” 江禾执意要往外走:“人太多了,不想洗。” 肖阳用另一只手捏住江禾下巴,掰过来:“你跟着我,只要看我,就够了。别去想周边有别人。就只想我们两个。” 江禾无语:“就你一个,也很多余。” 肖阳不是耐心的人,直接上手脱江禾的长裤,结果没脱下来。 “就怕有人搞这种恶作剧,我求我妈在里面缝了一条带子。”说着,江禾赶紧揪住裤子绑带打的结。 “随便你吧。”肖阳没有得逞,也没兴趣再去观察同桌的生理结构,自顾自脱衣服,露出他那副在高中生中罕见的身材。 等他上手脱掉自己的内裤时,江禾瞪大了眼睛:“这也要脱吗?” 肖阳白了江禾一眼:“你最好考一所南方的大学。” 总感觉干立在这里,进退两难很尴尬,江禾还是决定在大澡堂洗第二次澡。 江禾掀起衬衣下摆,脱下,目光被遮住那一刻,肖阳找了个好位置坐下,然后微张双腿,拄着下巴,好奇地盯着江禾。 脸都可以去当红绿灯的江禾同学没注意到这个流氓,扭扭捏捏的把下衣脱完,肖阳看完全程后,拍一下手,还打个响指,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江禾讲,他说:“果然是有毛的。” “什么有毛?” 肖阳指指自己大象鼻子周围的一圈:“这里。” “你有病啊?”这回是江禾气炸了,粗暴地摔柜门,锁好。同时,似乎也明白了这家伙为什么要偷偷带自己来洗澡,更气了! 肖阳问:“我忘带毛巾了,陪我去买一条吧?” 虽然这是个问句,但实际上只是通知。下一秒,肖阳便拉着江禾去了内设的小柜台。 柜台前围满了人,大多数人都是光的。人多,还都坦诚相待,这正合肖阳的心。如同项羽那句“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肖阳故意磨磨蹭蹭地晃来晃去,炫耀自己的身材和尺寸,享受那种别人看到后,面露惊讶的表情。 在江禾眼里,这人就是纯纯有什么大病。至于什么病,他也不确定,但绝对不是正常人。哪个正常人会喜欢光着在别人面前晃啊…… 洗完澡,二人出来。肖阳搂着江禾,调戏道:“好同桌,你要是女生多好啊!香香白白的,还这么可爱。来,给兄弟笑一个。” 江禾躲开肖阳:“我要是女生,这辈子都不跟你做同桌,死流氓。” 就在俩人“打情骂俏”之际,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那来跟我做同桌吧。” 俩人顺着声音看过去,是尚主任,是尚主任!我擦,是尚主任! 尚主任犹如美杜莎,看一眼就会被石化。江禾已经全身僵住了,但肖阳很快反应过来,装作没事儿人,跟尚主任打招呼:“老师好!” 呦,有意思。尚主任笑了:“今天是高一洗澡的日子。你们两个高二的学生来干什么!” 肖阳大吃一惊,这老登怎么看出来的?难道我俩这么出名? 吃惊归吃惊,肖阳还真不信这老登能记住一万人的相貌,于是抢在江禾老实交代的上一秒,继续胡搅蛮缠:“老师,我们是高一学生啊。高一……B6班。” 尚主任大肚腩一挺,硬气地说:“到底哪个班的?是不是龙源他们班?” 江禾撑不住了,直接招了:“是,我们是龙老师班上的学生。” 尚主任黑眼圈中的黑眼仁儿斜一眼肖阳,说道:“前天,你们高二刚洗完,怎么又来偷偷洗,学习上有那么积极,早就上清华北大了!你们父母把你们送到这儿来,不是让你们天天洗澡的,是让你们好好搞学习,学习搞不上去,洗那么干净,留着过年杀吗?” 江禾唯唯诺诺不敢做声,肖阳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肖阳心想,你也知道过去两天了啊,这大夏天的,一天就臭了,你还非要我们一周洗一次。省出着这几分钟来,我也没见咱们学校有几个上清北啊。 看着乖乖的江禾,尚主任觉得此子仍是可塑之才,规规矩矩的,一看平日里就是好孩子。可再看旁边痞里痞气的肖阳,尚主任就觉得这张脸放这人身上就是造孽,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们两个,跟我来办公室,写一万……” 刚要说“一万字检讨”,突然缓缓挪动的太阳投来一缕光线入尚主任的眼,让尚主任被迫也挪了挪地方。 “嗯……这两天考试,写字什么的,就太累了。这样吧,你们不是爱干净吗?给我去操场跑跑圈,出出汗,我看着你们跑!” 这招太狠了。这大夏天的,还大中午的,要人命吗? 肖阳和江禾不情愿也没用,只好跟着哗啦哗啦(钥匙声)的尚主任往操场走。 路上,肖阳不停偷偷戳江禾,埋怨他招太早,依旧坚信这老登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绝对是巧合。 而尚主任则不停跟这俩人讲着他们的班主任:“我一猜就是龙源班上的,就你们班事儿多。改天我得给你们班开个会,专门治治你们班上这个不正之风。你们龙老师也带过几届学生了,成绩都非常好,不是年级第一,就是年级第二,就你们这届成绩差,都耽误你们老师前程了……” 没办法,作家设定就这样,就是一群奇葩来这个班养蛊来了。 操场西边除了游泳馆,还有一个露天的篮球场。这个比游泳馆出镜率高。体育课会用,军训也会用,其余时候不准用。 但偏偏这时就有三个体育生在打篮球。 肖阳一直奇怪尚主任为什么会一年四季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跟熊猫一样。这一刻,他明白了。 尚主任逆着阳光都不带用手挡一下的,直直向南看过去,大喊道:“那几个打篮球的!给我过来!” 肖阳趁着尚主任挺着大肚腩跑步去抓人的间隙,跟江禾讲:“你知道为什么尚主任有俩黑眼圈吗?” 江禾:“熬夜?肝虚?” 肖阳科普:“是用来吸收太阳光的,防止太阳光刺眼睛。” 江禾:“……” 等肖阳和江禾走近,他们觉得这仨体育生好眼熟啊。 “好眼熟啊。” “对啊。” “你认识不?” “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 “倒挺帅的。” “我不比他们帅吗,好同桌?” “你不够阳刚。” “不是,你也没多阳刚啊。” “我也没说我帅。” “行,是我的错……” 那边与体育生沟通后,尚主任更加生气,揪着体育生们走了,临走给肖江俩人撂下一句话:“自己跑一圈!别耍滑,我回头看监控!” 随后,肖阳和江禾完全朝俩方向走去。 肖阳惊了,回头去拉江禾:“你傻啊?还真去跑,热死你。” 江禾老实回答:“他说会查监控。” 肖阳弹了江禾一个脑瓜崩:“傻瓜,屁监控,走,回宿舍睡午觉。” “可是……” “没可是,走!” 回宿舍 两人发现人都齐了,就差他俩了。 苏棠、安林、皮意和、靳绅、杨甘、林驷、陆恒、张茂都已经上床了。 没错,这间宿舍有10个人。阳台侧上下铺两人,两边墙各居四人。没有独卫,更别说独浴,都去大澡堂了,还一周才能去一次,根本不用问有没有独浴这种问题了。 其实也还行吧,比起当地初中的安排,也还算得上好条件。初中那是这间宿舍三分之二的空间,住下14个学生,都违反日内瓦公约了。可能也是因为学生们不是战俘,不需要被“优待”。 本来宿舍里没10个人的,只有7个人。空着三个铺,塞满了行李。 但是吧,后来宿舍里某天肖阳非死皮赖脸上了江禾的床。宿舍长张茂怎么拦着都不管用。肖阳摸上江禾大腿,那个劲儿一下子就那什么来了,结果就是擦枪走火呗。当天晚上,除了后半夜累得睡着的肖阳,其他人都在装睡,包括十个月后生了三个孩子的江禾……奥,这是作家在故意编故事,企图制造一种幽默的效果,大家笑没……呃,没笑也没关系,权当凑个字数…… 那仨肯定不是江禾生的。问题在体育生那边。奥,也不是体育生们生的,别瞎猜。 体育生们精力太旺盛了,经常熬到后半夜都不睡觉,然后第二天文化课上补觉。跟李丹他们这些体育生们合住一个宿舍的另外四名同学中的三名同学,也就是杨甘、林驷、陆恒,实在受不了了,先后搬来了张茂这边,只剩下李堑还留那儿。 你们问李堑为什么受得了?那很简单啊,他也跟体育生们一样,课上补觉。只不过,自打龙源跟他做同桌后,他睡觉也不方便了,但晚上偷摸和体育生们出寝室晃悠,他自己感觉也还不错。 说实在的,体育生们半夜闹腾,一直不被老师们制裁,也真是奇迹。 邺安中学有个制度,不管晚上还是中午,班主任们必须守在走廊等着学生入睡,再正式下班。 正是因为有这个制度,所以肖阳进宿舍第一句话就是:“老班子来过没?” 靠近门的安林趴在床铺上,正在挣扎一道概率统计题,随口回答道:“没有,今天没来,感觉今天不会来了。” 安林想不通,一个概率统计题,怎么可以这么难。他其实也有点思路,感觉伸手就能捉到。但就像你问一个刚睡醒的人有没有做梦一样。那人能隐约记着自己确实有做梦,可要说具体什么内容,那是一点儿也复述不出来。 宿舍长张茂问:“你俩干什么去了?” 苏棠插嘴一句非常符合自己人设的话:“肯定是去小花园啵儿嘴去了,是不是啊,嫂子?” 江禾气炸了:“闭嘴!你再说一句,我就扯掉你舌头!” 肖阳默默爬上自己床铺,只是心底挺喜欢这种暧昧的感觉。虽然同桌是个男生,但也意味着可以随便暧昧,而不用担心欠下感情债。随后回答道:“我们偷偷去洗了个澡。” “哈哈哈。”苏棠没绷住,感觉洗澡这话比自己刚刚啵嘴发言还劲爆。 江禾很生气:“笑笑笑,闭嘴!”今天本来就烦,先是被肖阳那个流氓骗去洗澡,被看光了,然后又被尚主任揪住,倒霉死了。现在这个家伙还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自己和肖阳有那么亲近吗? “好好好,我不笑了,我闭嘴。” 肖阳岔开话题,说起了尚主任揪住自己和江禾这件事。 “我是真无语啊!他怎么知道我们俩是高二学生的?” 宿舍长不愧是宿舍长,张茂指点道:“因为咱们校服。你猜我们每周为什么要指定穿同一套校服?高一穿黑色这套,那我们高二就穿白色这套,高三就穿蓝色这套。都是换着来的。” 靳绅这时候发话了:“踏马我今天真倒霉,把屎拉裤兜里了。” 话虽不多,众人皆惊! 第3章 3 大家吃惊,是因为这件事太炸裂;苏棠吃惊,是因为靳绅竟然会自爆。 这句话一出来的威力,不亚于马牛逼那句“全体目光向我看”。全宿舍都停止了对话,齐齐看向靳绅。 靳绅一边用毛巾擦上半身,一边说:“听英语听力的时候,我就觉着不对劲。就是那个肠道里面有一股气。我踏马还以为是个屁。结果一放,屎踏马崩出来了。” 全宿舍哄堂大笑。他下铺的林驷笑得直捶床,引来宿舍长张茂的批评:“林驷,小声点儿,外面有老师查。靳绅,你继续说。” 靳绅:“考到一半,全考场的人都捂鼻子。我后排那哥们直接起立找监考老师,说教室里特别臭,想开窗户……” 皮意和笑着打断道:“今天中午和一个初中同学去吃饭,他说他们考场臭得熏人,该不会就是你们考场吧?” 靳绅挠挠头:“不知道,可能是吧。监考老师收卷到我这儿的时候,还特别提了一嘴,说这儿格外臭。” 杨甘:“我去,不行了,笑死我了!” 靳绅随后就讲到下课后的事:“一下课,我就去厕所了。幸好我是在C部考的,这儿的厕所门能锁上。我又没带卫生纸,就用英语试卷简单擦了擦。幸好没拉稀。呃,那个,苏棠,后天英语课,还得跟你一块儿看一张卷子。” 苏棠表示,"OK,I see." 后面就是地理考试的事儿了。靳绅气得骂街:“踏马这回地理期末卷哪个混蛋老师出的?第一题我就看不明白,除了第一题,后面全是时区题和太阳高度角计算题,数学都没这么难。选择题还死多,踏马一道就一分。” 江禾插嘴:“我觉得还行吧……” 苏棠终于是又有了机会:“哎呀,嫂子多厉害啊,嫂子不厉害,肖哥怎么看得上的?我们怎么能跟嫂子比呢?” 江禾白一眼苏棠:“好,我就多余这句。” 肖阳好死不死地这时候垂下身子,问江禾要不要喝一盒安慕希。 “滚啊,平日里怎么也没见你这么关心我!我不是你媳妇!” 看靳绅好像还没说完,张茂制止其余人的争吵,让靳绅继续发言。显然,宿舍长大人并不关心未来会睡到一张床上滚床单的两个舍友的家长里短,此刻更想听屎尿屁的乐子。 靳绅:“我坐那儿光想着屁股的事儿,屎的事儿,一道题都写不上来。考完地理,我就一直在C部厕所里蹲着,能用的纸全用完了……” 下铺林驷:“看来地理卷也用来擦屎了。” 靳绅:“对,我连内裤都扔了。越擦踏马屎越多,等到放学,人们都走完了,我才敢出来。” 同桌苏棠:“跟刮腻子似的,越抹越均匀。” 靳绅:“然后我回来路上就碰见苏棠了……” 苏棠表示,终于轮到我上场表演了:“我当时还没闻到臭味儿。一直到进了宿舍楼,奥,楼道里就有人说,今天宿舍楼怎么这么臭,踏马的下水道炸了吧?我才闻到,奥,是有一股子臭味儿。然后一进宿舍……哈哈哈……靳绅就转过屁股,说他拉□□了。” 靳绅想说什么,苏棠抬手制止:“我还没说完呢,你当时把褂子一脱,直接扔在林驷的床上……” 林驷一惊:“握草,没褂子上没粘上屎吧?” 苏棠:“粘上了。” 林驷嚎啕着弹离自己的床铺,扑倒对面皮意和的铺上:“握草,我脏了啊!靳绅,我跟你没完!” 靳绅不好意思地笑笑,依旧用湿毛巾擦背擦肚子:“对不起昂,对不起了。” 在张茂二次制止林驷大喊大叫后,苏棠又紧接着说:“靳绅,我当时还以为你要瞒着别人,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儿,就把那褂子直接扔回你铺上了,正巧就看见衣摆上还粘着屎,幸好我没拿下面那头扔……” 靳绅一惊:“握草,我怎么没看见我褂子。” 苏棠指指靳绅枕头:“我藏你枕头下面了。” 靳绅猛地掀开枕头,发现一套“蜷缩”的校服褂子,赶紧拎起来下床铺,也不管外面有没有老师查宿舍,迅速冲出宿舍,给它扔水房垃圾桶去了。同时苏棠还不停说:“我没想到你会跟大家说啊,我还以为你要瞒着,而且我看粘的屎也不多,洗洗接着穿嘛……” 全宿舍爆笑。一个宿舍能凑齐这对卧龙凤雏也是逆天。 下午考历史和数学。 暂时奇葩们没有整出什么事来。 考完试,当然就是吃饭。吃完饭,是一个短暂的小晚自习,用来平心静气,同时也是年级主任训话的时间。大多数时候,老头儿都会讲些鸡汤,例如《我是怎么把大学作没的》,鬼知道他为什么对一群高中生讲大学需要注意的事。他偶尔也会通报一些逆天学生案例,之前那个拳砸校长办公室开关的学生就是这样闻名全校的。 “今天,我不讲什么小文章。我主要讲一个事!现在,你们就是太浮躁!今天中午,尚主任在篮球场抓了三个体育生。他们(这俩字儿他说的好像是踏马,播报听不太清楚,反正语气到位了)大中午的不睡午觉,去打篮球。严重违反校规校纪! 尚主任直接把他们带我办公室来了。我本来也就是想让他们写个几万字儿的检讨,态度诚恳,下不为例,知错能改,还是好学生。结果,他们说,踏马的(这句确实是踏马,听得太清楚了)他们是马户市的篮球帮!还威胁我,说什么篮球帮有多大能量。 玛德,老子教书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还踏马篮球帮!我直接把他们家长叫来,态度好的,态度不好的,全给我退学!送多少钱,打点什么关系,都没用!市里省里都是我的学生,还怕你个马户的篮球帮?这么小小年纪,就搞什么篮球帮,不学好,长大还了得…… 马户,马户,又是马户,你们马户市来的学生给我多注意!总是你们马户的学生惹事,就没见几个邺安的学生搞出事儿来。现在咱们学校的风气越来越差,就是你们马户的学生带坏的,都要以学习为重啊,同学们!你们搞什么乱七八糟的,成绩不好,求爷爷告奶奶,让家长四处给人送钱,有用吗?有那个钱,你们干点儿什么不好……” “篮球帮”那仨字儿一出来,可以说,整栋楼的学生都在笑。什么人想出来的中二名字啊。 苏棠则在吐槽,要不是马户市的傻大户腆着脸来送钱,咱们学校也办不起来啊,风气不风气的,那不是没钱嘛。 而肖阳偷偷跟江禾对账:“该不会就是我们中午碰见的那三个体育生吧?” 江禾:“大概是了。” 肖阳不忘调侃:“你的帅哥哥是篮球帮的哎,我好害怕呀!” 江禾无语:“滚蛋!还有,你再摸我大腿,信不信我拿圆规戳你?” 再听广播,年级主任已经收尾了。 “快上课了,大家准备准备,认真听课。明天还有半天考试,同学们好好备考……” 这时,广播里传来一阵嘈杂声。随后就又传来了年级主任苍老的声音。 “那个,尚主任当时还抓了两个偷偷去洗澡的,让你们去跑圈,你们也没去跑。跑一圈,不想跑,那就跑十圈!现在,你们俩,课也别上了,给我跑步去,让你们班主任看着跑! 我再多说一句,篮球帮也是你们班的。我提醒一下这个班的班主任,你这个班主任算是完蛋,能把一个班管成这个样子,太糟糕了!你以前也是优秀教师,怎么成这个样子?该反思啦!我就不点具体是哪个班了,你自己知道!” 江禾有点吃惊:“原来那三个体育生和我们是一个班的啊,怪不得眼熟呢。” 肖阳掐一把江禾大腿:“现在重点不该是我们要跑10圈吗?!见鬼了,竟然真有监控……” 江禾:“说话归说话,你别弄我。” 江肖竟然连自己班上同学都不认识,这也是邺安中学一大特色。微观大宋了属于是。大宋也只是“兵不识将,将不识兵”。邺安中学则做到了“兵不识兵”,太秀了。主要原因就是学生们除了吃喝拉撒,就是上课学习,很少交流。 江肖二人坐在前排靠门的角落,体育生们都坐最后一排,老死不相往来。而且班级刚刚分班一个月。可以说,男生这边,除了杨甘、李堑、林驷、陆恒这四个曾经或正在跟体育生同寝室的,没人再认识班上的哪个体育生了。 江禾和肖阳要跑圈,三个体育生要退学。两边的压力全落在那个“完蛋”的班主任肩上。 当时龙源正在楼道尽头的小办公室给周完喂苹果。 周完在听到完蛋班主任的言论后,登地就站起来,怒火中烧,他还以为是自己班上的学生,一拍桌子就往班里冲。进班就开骂。吓得新来的英语老师都不敢说话了。(这个“新来的”是指新换到这个班来的老师,这位女教师也不是什么萌新)龙源倒是习惯了。还有就是他看周完这么自信是A12班上人干的坏事,然后一点儿也没再怀疑自己家那群小兔崽子…… 一向以时尚在邺安中学著称的美男班主任骂完后,全班鸦鹊无声。 周完气也渐渐消了,无奈说道:“谁偷偷洗澡去了?给我去操场跑圈。” 全班摇头。 周完:? 龙源瞬间觉得不妙。 果然,下一秒,肖阳和江禾这俩倒霉孩子就出现在面前:“老师,我们中午偷偷洗澡去了。” 龙源心里咯噔一下。这谁也没跟我说啊?天,退学和全年级通报的大事,都懒得跟我对话了吗?我这也没个编制,就是合同工,饭碗堪忧啊。 在周完又尴尬又惊讶的目光中,龙源垂头丧气地带着自己那俩倒霉学生下去跑圈。 路上,龙源跟俩人聊天:“你们知道不,我也是这个学校出来的。” 肖阳和江禾都说不知道。 龙源讲:“当时我所在的班,跟现在简直一模一样。哎,你们比当时我们听话多了。我那时候,人高马大的学生,还故意呵斥老师。我天,一站起来,俩眼珠子一瞪,胆儿小的老师哪儿敢说话啊,就唯唯诺诺哄着他坐下呗。 你们好歹还没哪个学生跳出来要揍我。就老师这小身板儿,那可打不过你们。你们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一个个的,哪个不比老师高啊。哎,说真的,你们要是真那么捣乱,我也拦不住。退学是一方面,那只是惩罚。可真要是矛盾累积到不怕这种惩罚,那赶出校园之前,想搞点儿什么,真拦不住。 说起退学,给你们讲个有意思的事。当时老师高一嘛,刚来这所学校。听你们年级主任开大会讲,奥,当时他还是级部主任,老头子就说,咱们学校迎接新生的方式,就是严明校规校纪,只要违反一点点,直接开除。 老师当时吓坏了昂。你们可以问问李堑,他现在天天坐我旁边,他肯定知道我是多爱睡觉。我当时也是。一天不睡个两三节课,过不去。 我一听,只要违反校规校纪,就开除。那家伙子吓得,眼皮子打架我都不敢低脑袋。我那个脑子里啊,已经不动了,不转了,都休息了,我那双眼睛也不敢闭上……” 龙源唠唠叨叨地送两人来了操场,拉着他们两个人往观众席走:“别跑圈了,跟我聊会儿天儿。” 肖阳问:“尚主任查监控,他不会又找我们吧?” 龙源笑了:“听他胡扯。哪儿有监控。” 江禾疑惑:“那尚主任怎么知道我俩没跑。” 龙源坐定,拍拍左右俩位置让他们坐下:“唬你们的。这大热天的,也就傻子会听话,真去跑。他就知道,不看着你们,绝对不跑,早就猜到了。” 肖阳和江禾这才安心,同时也感慨,姜还是老的辣啊。 龙源问二人:“你们觉不觉得咱们班风气不好?” 肖阳:“还行吧。”他一天到晚眼里都是江禾,脑子里全是江禾的小白腿,一闭眼,那双白腿就异常清晰,妥妥一个色鬼,哪里管什么班级风气这种东西。再者说,肖阳的学习成绩在班里算得上退无可退,进步空间太大了,以至于学上一丢丢就感觉拥有了推翻社科大厦的能力,也没必要在乎什么班级风气了。 江禾也表示:“不怎么清楚。”他一天到晚都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一个男生能够对另一个男生的腿产生如此大的兴趣?偏偏这个死流氓有副好皮囊,天天引来一群女同学围观。迟早有一天,自己得在大家面前揭露这个死鬼的真面目,让他的那些小迷妹们知道,这个鬼不是什么好人。 得,白问。不过龙源到底是教书10年的准老教师了,接着话题说:“那是你们太专注学习了。要是全班都像你们这样,我也不用操心了(对着一个差生和中等生讲这话,太违心了)。你们哪天上课,回头看一下还有多少人在教室。现在,勉强一半人还在自己的座位上。 我啊,就有一种无力感。我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呐。明明前面三届学生,都是这么教的,这么管的。我头一回遇见你们这样的,一请假,乌泱泱来十多个,然后一天天的,给我车轮战,教室里天天空着二三十个座位。” 肖阳和江禾不知道说什么,也不合适说什么。总不能嘲讽自家班主任“菜就多练,输不起,就别玩”吧。 这时,周完来了。 “你们两个回教室上课吧。语文、英语都换新老师了,去认识一下你们的新老师。” 二人走后,周完紧挨着龙源坐下,挽住龙源胳膊:“少年,你也怀疑自己了吗?哈哈哈。” 龙源吐槽:“胡茬子都硬地刮不干净了,少年早没了。” 周完快速在龙源唇上落下一吻,含笑看着龙源:“现在呢?有没有点我们大学时候的感觉?” 龙源摸摸嘴唇:“跟这个没关系。唉,怎么这一届这么难?” “这是人民对你的考验呐。”周完笑道。 龙源“你什么时候学会这话了。” 周完“跟龙源同志学的呀。” 龙源“我就一群众,可没那学问。不说那个,周完同学,你对怎么管班,有没有什么想法?” 周完“要不你看着什么时候合适,去问问我大舅吧?” 龙源“尚主任啊?” 周完“人家老教师了嘛,治班的办法肯定很多呀。” 听着周完用gay0特有的那种少年感声线又“嘛”又“呀”地哄着自己,跟哄小孩儿似的,龙源心里幸福极了,笑着揉揉周完的头发:“好,晚上我去问问。周完同学,你真适合去当幼儿园老师,说话好温柔。” 周完眼睛斜一下另一边,然后撇嘴看着龙源:“我才不去当幼儿园老师,一天就被烦死了,讨厌小孩儿。” 龙源又给周完把头发理顺:“你怎么不去找尚主任取取经?你们班跟我们班都差不多了。” 周完不满意龙源的手法,自己动手顺头发:“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反正我该做的都做了,他们学不学是他们自己的事,况且学生们挺喜欢我的。除了成绩不好,我这一届班主任当得还算可以吧,吼吼吼。” 龙源拍一下周完肩膀,调侃说:“最主要的指标都没搞好,还好意思笑。” 周完发嗲道:“老公~~~” “不是,莫名其妙的,你撒什么娇啊?”龙源一边笑,一边忙看左右有没有来旁人。 “忙分班,忙期末考试,天天晚上住职工宿舍,连家都回不去,我们俩都一个月没亲热了。”周完说着,就攀上了龙源胸膛,“老公,亲一下。” “就一下哦。” “好!” 然后就是一通法式舌吻,比老法国正白旗最地道的舌吻还要激烈…… 大概十分钟后,龙源推开怀中的美男:“我得去趟校长办公室了,那仨篮球帮的,还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