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你繁花难却》 第1章 那年 天靖元年,二月初三 此时,楚府大门敞开着,一个天青色的身影从门中窜了出来。 “少爷!你跑慢点”侍女在他身后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个木梳。 “翠翠姐姐,你就不要管我了!”那孩子扭过头对侍女喊道,回头时却撞上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淮安,又去哪儿啊?”那人说。 “没什么…父亲,我就出去玩一下。”那孩子说。 “你不会又要去找那小乞丐吧?”那人顿了顿“真不知道一个乞丐有什么吸引你的。” “父亲,你不要这么说他”那男孩激动道“他是我的朋友才不是什么小乞丐!”说完便跑走了。 侍女急步走来,对着男人鞠了一躬说道“老爷,少爷他…” 男人扶了扶额说“算了,随他去吧”说完便转身走进了大门。 原来,男人是当朝丞相楚时,而那孩子便是他的长子,天之骄子楚澜渊,因自小粉雕玉琢,聪明伶俐,见过他的就无人不喜欢他。 京城:后巷 “阿言!我又来看你了。”楚澜渊小跑着走到一个脏兮兮的男孩身边说道。 “你怎么又来了?这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那男孩看他一眼,又吃起了手里的半个馒头。 楚澜渊皱了皱眉,枪过了他手里的馒头说“你干嘛要吃这种东西?” 男孩站起来说“你都烦了我几天了到底想干什么?他不站起来还好,一站起来就能明显的发现他比楚澜渊高了半个头。 “我都说了你可是我朋友,怎么能吃这些呢?”说着,他晃了晃手中提着的纸包“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他笑着说。 “快吃啊”他兴奋地把纸包往递了递,男孩被他吵的不耐烦了,只得接过了纸包吃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了,对楚澜渊的反感也随之消失了一点。 过了一会儿楚澜渊觉得无聊了,在口袋里翻了一下,拿出了一个小盒子,“这是什么?”男孩问。 楚澜渊笑嘻嘻的说“这是我最喜欢吃的糖了,你看上面还有花瓣”他指着其中一个黄色的“这是我最喜欢吃的口味了” “你尝尝!”说完就塞了一块进男孩嘴里。 感觉到糖果甜丝丝的味道,男孩和他一起笑了起来。 原来,一个月前 “小子,快把钱都交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凶神恶煞的把一个男孩堵在巷子里。 “我…真的没有……” 男孩说。 “去他奶奶的没钱,刚看你买的馒头,小兔崽子还在耍老子!”说完就要撸起袖子把男孩打一顿。 “快住手,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声音从巷子口传过来。 “没看到你爷爷教训人吗?谁他妈敢拦着我!”那男人恶里恶气的说。 “我可是楚大人的儿子!你敢跟我这么说话!”那孩子说。 那恶霸一听,肉眼变得恐慌了起来,联忙跪地磕头“楚公子,楚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麻溜就滚蛋” 楚澜渊摆了摆手,那恶霸就赶紧跑了出去,“他走了,你快起来吧”他对地上男孩说。 “谢谢…我没钱…“那男孩紧张的说。 楚澜渊笑着说“你好啊,我叫楚澜渊,是丞相的儿子。” 男孩点了点头“我叫沈言钦” “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楚澜渊笑着说… 那是一个二月天,是两人的初见。 自那天以后,楚澜渊每天都回去见沈言钦,两人就慢慢熟了起来。 这一天,楚澜渊像往常一样去找沈言钦出去玩。 楚澜渊嘴里咬着糖葫芦,一只手拉着沈言钦在人群中穿梭着。 “你慢点”沈言钦喘着粗气说。 “你快点儿啊,今天可是河灯节,大家都要去放花灯的,我们也去瞧瞧!”楚澜渊激动地说 两人刚要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官家骑着马焦急地叫着“少爷!少爷!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楚澜渊用力挥挥手。 管家看到他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样焦急地说“少爷快和我回去!府中出事了!” 楚澜渊大惊“到底怎么回事?”他急忙问。 管家都快急哭了“除了天大的事呀!少爷,总之您赶紧跟我回去吧!” 楚澜渊放开了他的手“实在对不起!今日我家中有急事,等我处理好了,我便再来寻你,保重!” 沈言钦没说什么,也放开了他的手,目送他跑进人群中消失不见后也转身离开了街市。 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别,再见竟是那么多年后。 在等了几天都没有等到楚澜渊之后,他隐隐约约生出了一种不安的感觉,去楚府,却发现楚府大门紧闭一片死寂,而当他得知楚家满门流放,楚时斩首时,已是十多日之后。 第2章 抄家 几天前。 快一点,再快一点楚澜渊心中想着。 “爹娘!”他推开家里的大门“出什么事了?!” 他这一出声,满院的人都看到过了来,他的爹娘被人压在地上,家中一片狼藉。 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的男人看得过来,阴森森的笑了一下“来的正好啊!楚大人私藏重犯,有意谋反,我等奉皇上之命,来此捉拿楚贼,其余人氏流放,反抗者,杀无赦!” 楚澜渊楞了愣,随即跌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呀!他双眼无神,机械般的站了起来… 不多时,楚家妇孺老少皆下了大狱。 “呜呜呜…怎么办啊?”小一些的丫鬟和姑娘呜呜的哭着。 楚夫人一夜白了头,只有楚澜渊还呆呆地坐着,双眼无神。 半月之后:流放路上 “他们这是要流放到那去啊?”一个小兵问。 “这是去冥古塔的”另一个小兵说“真可怜,听说他们以前也是个高门大户的人”两人叹息一声,便继续做起了工作。 帐内,妇人们蓬头垢面,眼眸还闪着些许的光,希望有人能来救救他们,而楚澜渊知道,他们根本没有希望能生还,想起他的朋友们,他的家人,他突然觉得自己悲哀极了,当年的金枝玉叶现在就像个笑话,他想哭,可是他哭不出来,他的眼泪已经在以前几日流干了。 “还有几日能到冥古塔?”他抓住来给他们送饭的士兵,那士兵撇了他一眼答道“还有5日吧。” 他还想再问点什,可是那士兵像是不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已经走了出去。 三日后 “完了…完了…真的没救了”楚夫人突然痛哭起来。 原来,那天官府来之前楚大人就已经料到了会是这个结局,因为有人给他留了一封信,他说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十日之后他就会派人把他们救出去。 可是眼下,时限已到,却未曾有人出现。 就在这时,一个蒙面人闪了进来,楚澜渊大惊喊“谁?!”那黑衣人连忙举手“ 公子!是老爷让我来救你们的” “是父亲让你来的?”楚澜渊问,那黑衣人回答道“是的,公子,时间不多了我们快走!”说完便招手,让他们快出去。 可是他们刚走出来,迎面就碰上了一群蒙面人,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 一开始那个男人还能抵挡一下,可是时间越长,他就越来越吃力,终是寡不敌众,被对方钻了空子,长剑刺进皮肉。 男人低吟一声,终于支撑不住,扶着剑跪了下来,血染红了他脚下的地面,他抬起头眼中有泪光闪过“公子…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完成老爷给我的任务…”说完,他便到了下去,他的蒙面也随之掉了下去,楚澜渊这才看清了他的脸,他竟然是父亲身边的侍从李鲜,那一张时常笑着脸,如今却粘满泪痕和鲜血。 他心里一片悲凉,妇人们害怕极了,都抱头乱窜起来,可是刀剑无眼,不一会儿便死伤了一大半,楚夫人刚躲过一刀,就发现自己的儿子还在那里愣愣的站着,心下一惊,拽起他的手狂奔起来,被这么一拉楚澜渊才回过神来,跟着跑了起来,可是,他们终究跑不过一群刺客,“嗖”的一声一 只箭破空而来,直直朝着楚澜渊飞去,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楚夫人纵身挡在了他面前,箭刺进了她的胸口,血流如注,楚澜渊瞪大了眼,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楚夫人眼中含着泪对着他喊道“淮安!快跑啊!一定要活下去”说完她眼中的光熄灭了。 楚澜渊猛然转过身,飞快地奔跑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地上。 他奔入黑夜,黑夜吞噬着他,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第3章 再遇 天靖九年·二月初三 京城·酒楼 “来来来,沈大人再喝一杯嘛!”宴云轻笑道“今日皇上大捷,莫要扫兴了!”他举起了酒杯。 那人唇角轻勾起“好,再喝一杯,今日普天同庆哪儿能扫了皇上的兴啊!”清冷的嗓音响起,正是沈言钦。 几年不见,他长得更为俊美,眼含桃花,说一句天下无双都不为过。 不多时,桌上便醉倒了一大片人,眼看第二天还要上早朝,沈言钦便起了身推开酒楼的门,身影没入黑暗中。 第二日·早朝 金钟响起三声后,皇帝周封忌准时登上了龙椅,作为大周的皇帝,虽然他已经有30多岁了,但是依就风神俊朗,相貌堂堂,颇有一番帝王风味。 而文武百官则为居下列,跪地行礼,同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今日周封忌满面春风,可见心情不错,他挥了挥手道“爱卿们,平身吧。” 今日的早朝格外顺利,但是沈言钦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很讨厌那种感觉,好像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一样,果然,临近下朝,皇上突然说“朕此番前去平反时遭遇刺杀,被一人所救,传人上来,朕要封他!” 他身边的公公小福子立刻尖声道“传皇上旨意,传草民楚澜渊御前缙见!”他说完,大殿中有一个白色的是身影,迎光走来。 沈言钦面色微沉,但随即便恢复了正常。 “草民楚澜渊觐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来人身形俊美,五官更是惊为天人,薄唇殷红,眼尾轻轻上挑,眼下还有一颗泪痣。 他一进入大殿,文武百官就开始各自议论起来,不怪他们如此,长相如此美丽之人,竟然在敌国精锐刺客手下救了皇上一命,可见武功高强,但凭他们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竟然是这么美的人。 周封忌笑了笑“你救驾有功,武力高强,朕封你为内监使可好?”他抬手敲了敲龙椅说道。 “草民谢过陛下,臣定当不负众望”说完,他便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从小福子手中接过了圣旨。 这一出之后,早朝也结束了。 大臣们都陆陆续续都走光了,沈言钦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跟随着人流末尾往外走,突然一只葱白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一个含着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阿言,好久不见。”沈言钦回过头,发现楚澜渊正笑盈盈地看着他,几年不见,这小子倒是做上官了,好像…还更帅了楚澜渊在心里想,沈言钦沉思了一会儿,还是将楚澜渊的手从袖子上扶了下来礼貌的问“楚澜渊,哦不现在应该叫楚大人了,我们以前认识?”他行了礼“我记得我与楚大人今日是第一次相见,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楚澜渊抬起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问出,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很多种相见的地方,却唯独没料到,会是今天这副模样,一阵风刮过,落花飘到他的肩头,一片寂静。 沈言钦站在宫墙的拐角,身影融入阴影里,看着楚澜渊远去的背影,他握紧了拳。 这边,楚澜渊出了宫门,坐上马车,直奔皇上赐给他的府邸而去,坐在车上,回想起方才沈言钦冰冷的眼神,他自嘲的笑了笑,转眼便到了地方,他下了车,看着偌大的府邸,只是觉得心中一片悲凉,推开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和十多个年轻的丫鬟迎了上来,“少爷好”老者行了礼对楚澜渊说“我是这宅子的管家吴叔,从今日起,您便是这里新的主人。楚澜渊笑了笑“你们不要客气,该忙忙你们的去吧,我自己在园子里转转就好。”他朝众人摆了摆手,见新主人态度温和,吴叔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宠姑娘们使了个眼神,众人就都去各忙各的了。 楚澜渊随意走了走,满月院繁花,还有一方池水,单单这一个园子就已经美不胜收,更别提这只是边缘的一角…楚澜渊足足花了四个时辰,才把整做园子逛完,逛完之后,他心里想的只有两点;一:好大;二:皇帝真有钱。短暂的在心里感叹完之后,他便去用了午善,下午他在房间看书,这时,一个男人悄无声息地落进了书房里,楚澜渊连眼都没抬“什么事?”他漫不经心的问,原来这个人是他的亲信名叫乔驷,六岁被他捡到获救,从此便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忠心耿耿,楚澜渊也对他还不错,是真心拿他当朋友看的,乔驷说“也没什么大事”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请帖“就是静宁侯世子宴云轻请您和那些京城纨绔吃顿酒罢了,要给他回复吗?” 楚澜渊听闻这才抬眼扫了眼那请帖,换了个姿势“去呗,也是时候,该在众人面前露露脸了”乔驷点了点头,一纵身又消失了。 晚上楚澜渊去了锦衣卫阁了一趟,内监使,顾名思义,就是掌管和调动锦衣卫的人,他想过皇帝会封他,可没想到一封就是这么大的官,这职位在朝中的位置与尚书可不相上下。不必多说,肯定是余太傅暗中帮助他了。 拿了锦衣卫的令牌和佩剑,楚澜渊走在大街上,看着繁华的市景楚澜渊心中暗叹,他都已经多久没看到这繁华盛世了,他在街上慢慢地走着,突然眼前一亮,荟香坊?这么多年了居然还在!他含笑走了进去“ 快来客官里面坐!您要点什…淮安?!”咚的一声来人手中的托盘掉在地上,楚澜渊还没有看清来人就被抱了个满怀“翠翠姐姐?!…你还活着!”楚澜渊震惊地看着她,一颗心一时冲动的竟然平复不下来,他伸出颤抖的双手,翠翠一把拉住了他,虽然也激动了泪盈眼眶,但还是强装镇定道“人多嘴杂,上面说话”说完便拉着他走进了一间包厢里,两人攀谈了许久,楚澜渊才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九年前,那群刺客确实刺到了她,但是他只是失血过多而晕过去了,后来被好心人就起,伤还没好,就急急忙忙地返回了京城,可是任凭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她家公子,就来到她家公子最爱吃的点心铺打工,改名为翠姐,而现在,她终于找到了他,也不枉费她找了这么多年,当年还是青葱般的小姑娘,现在她的头发已经开始隐隐发白,眼角也多了许多皱纹。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翠姐流着泪拍着他的手说“夜色不早了,你现在是个当官的,呆久了总会引人耳目,回去吧”走到门口,翠姐流着泪和他告别,楚澜渊手里拎着花糖“您等着我,有时间就会来看您的,他上了马车,一想到在这熟悉又陌生的京都,居然还能再见故人,也算是美好至极了,可是他又有些难过,一想到当初贴身照顾他的翠翠姐姐,现在也已经年过半百,翠姐再一走他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沈言钦?他面露讽刺,心想人家都对你避如蛇蝎,你还记了他这么多年,就像个笑话。 他走进书房问道“京中有什么动向?”乔驷从房上跳下来“其他的都没什么…只是”他停了停还是接着说了下去“现在的文武百官之间都流传着一个谣言,说您就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指不定是用什么方法让陛下对您另眼相看的”他有些于心不忍“要不属下去帮您把这些人…”只见楚澜渊摆了摆手“罢了,不用管他们,让他们传去吧,很快他们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了,继续盯着他们就好。”乔驷应了声,楚澜渊又问“段子辰查得怎么样了?”“他来过信了,过两日他便可回京,对了”他又问“难道不用继续盯着淮南王吗?您为什么要让他回来?”半晌楚澜渊低声说道“不急,不留给他自己发展的空间,他怎么能按照我们的心意继续长下去呢?”乔驷沉默了片刻又翻了出去。 屋内,楚澜渊一手喝着茶,一手拿着书,用只有他自己听的到的声音说“不急,好戏还没开场呢。” 第4章 相聚 转眼,就到了和宴云轻约定的那天。 “ 哎,沈大人这就不好玩了是吧,人还没来齐那,你先走不太合适吧。”刚走到包厢门口的楚澜渊就听到这么一句话,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包厢门“吱呀”一声所有人都看过来,“哎呀,哎呀,楚大人来了呀,恭喜恭喜啊,升官晋爵啦。”宴云轻自来熟的揽过了楚澜渊的肩膀,落座后,宴云轻开始给他一一介绍“这是张大人、这是刘公子、……他有些醉了,连说话都迷迷蹬蹬的“哦”他抬起手指向了一个人“对了,还有他!这是我好兄弟,沈大人,沈言钦。”楚澜渊皱了皱眉,他现在只要一看到沈言钦就会想起那天临走时他冰冷的眼神,楚澜渊磨了磨后槽牙想:当不认识就算了,亏了我当年对他那么好。但是他还是规矩的行了礼“沈大人,久仰大名。”沈言钦点了点头示意,他想,那天不还挺热情吗,难不成刺激到他了?沈言钦悄悄看了他一眼,拿起杯子喝了口酒。 楚澜渊被宴云轻一个劲儿地拖着灌酒,不多便有些醉了,这时候宴云轻已经醉趴在了桌子上,嘴里还嘟囔着要喝酒,楚澜渊看了看还没醉的沈言钦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又咕咚咕咚喝了几杯,他的脸上爬上了红晕,这回是真醉得迷迷糊糊的了。 沈言钦看得都快气笑了,“不能喝还硬喝,真矫情”他说着却走到了楚澜渊身边,弯下腰把他抱了起来,那人很轻,他抱着人走了出去,沈言钦把人带回了楚府,正是节假,楚澜渊便把下人都打发回家过节去了,这若大的府邸就只有他一个人,静悄悄的。 沈言钦把楚澜渊放在了床上,转身想去给他煮点醒酒汤,可刚转过身后面就有一只手牵着了他的衣袖,只听他嘟囔了一句,可沈言钦没听清,他弯下腰想听清他的声音“别走…我没有爹娘了…都拋下我…连沈言钦也都,都讨厌我……”沈言钦沉默着听着,楚澜渊说完了就睡了过去,沈言钦抿了抿嘴唇,他的脸埋在阴影中看不出他的情绪过了一会,他给楚澜渊盖好了被子,去煮了一碗醒酒汤,他放在一旁默默看着楚澜渊,半晌,他走了出去。 这一觉,楚澜渊就睡到了天亮,他想起自己昨日喝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断片了,他想了想,好像是有个好心人给他送回来了,明天早朝去问问,到时候一定要好好感谢这位好心人,正想着乔驷就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身影“ 公子!我回来啦!”那个人嚷道,不用他走近,楚澜渊就知道这一定是段子辰,必竟,都二十出头了还这么粘人的他还是头一回见,段子辰一看见楚澜渊就撒了欢似的一把挤开乔驷冲了过来“公子!我回来了,您想不想我?”楚澜渊心道:就你这人来疯,想了才怪,身体却点了点头。 “ 你看嘛,公子就是想我了”边说还边冲乔驷贱嗖嗖的笑了一下。 乔驷面无表情的想:他家公子当初就应该掐死他,不该留着段子辰祸害世间。 很显然,两个时辰后的楚澜渊也是这么想的,别的不说,就段子辰这张嘴,就是有十个楚澜渊也不够他说的,他喋喋不休的说了两个时辰他没说累,他不累,楚澜渊都听累了,楚澜渊无助的想:我就该听乔驷的,让他在淮南王那多带些时日。 又两个时辰,段子辰终于说到了正事,他正了正神色“公子,淮南王最近在和太子走的很近,我监视了他一个月,他每天都和太子有书信来往,我怀疑他和太子有所勾结”也不怪他这么想,实在是太奇怪了,平时连话都没几句的两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书信来往呢? 当朝太子周如之,虽然是太子,但成天无所事事,实在废物,可是他这样一个废物为什么会和淮南王有关系呢? 难道…他以前都是装的?楚澜渊皱起了眉,但仔细一想,也不是不排除,他们真的只是关系要好的朋友而已,楚澜渊摇了摇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了,都已经决定好不去管他们了,还想他干什么?想通了之后。楚澜渊整个人心情都好多了。 “公子,明日不用上朝,我们去看花灯好不好?”段子辰叽叽喳喳地说,乔驷看出了自家公子的疲惫,于是不等他家公子反应直接就给段子辰打晕拖了出去了,楚澜渊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乔驷想:这孩子可真没白养,关键时候还得是他靠得住。 乔驷在他家公子简直要把他看穿了的目光中慢慢退了出去,屋里又只剩下了楚澜渊一个人,从来都是他一个人… 一天后·早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照规矩行完礼之后周封忌笑眯眯的说“众爱卿们,朕最近收到了兰国皇帝的信,过两天他将派遣使者来到咱们大周和亲,陆爱卿你作为礼部尚书宴会之事朕就交与你负责。” 温婉的声音响了起来“臣,遵旨”一个女子站了出来,跪在地上叩头谢恩。 这便是大周第一女官,也是当今天下第一才女,陆文溪。 虽说是大周第一才女,但是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手段也是相当了得,他还有一个弟弟也在朝中为官,名叫陆文意,他们姐弟俩一个为礼部尚书一个为户部尚书,在朝中势力遍地,说一句只手遮天都不为过,可是坏就坏在陆文溪掌控欲太强,他弟弟不愿意一直活在她的阴影之下,于是两人逐渐反目成仇,势不两立。 楚澜渊正想着就被突然点了名来“楚爱卿,你是内监使”他又点到“沈爱卿,你掌管御林军,那么宫宴上的排查和安全就交于你们负责了。”楚澜渊和沈言钦都站了出来磕头领旨。 随后,他又点了几位大臣出来交代了各自的任务就宣布下朝了,楚澜渊心事重重的回到府中,一想到要跟沈言钦一起共事他就头疼,一想起他那凉薄的眼神楚澜渊就气的牙痒痒,他叹了口气,倚着塌睡了过去。 而在这时候某个“凉薄”的人是彻底装不下去了,正在抱头想着对测。 边疆·军 “将军,有皇上密函”赵生正在吃饭,一个侍从进来报到。 赵生拿过了信,上面只有几个大字:急报,速回。 赵生神色暗了暗对手下分付到“整顿军队,速速回京。”说完他披上披风走了出去。 楚府 楚澜渊刚刚睡醒,他这时未着外衣,头发披散着,但不见邋遢却有点…可爱?他撑着手想起来,可能因为刚睡醒的缘故一时没撑起来,他懒懒的开了口“乔驷,你去盯着沈言钦,一定要把他顶好了。” 站在暗处的影子动了动,闪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楚澜渊穿好了衣服,来到了这最热闹的街上,他看着记忆中熟悉的地方,只可惜再熟悉的地方也没有了惜日熟悉的人,楚澜渊感叹道“九年,足以让一切都物是人非啊。”他摇了摇头抬腿走了进去。 宝子们,你们好!我是夜玄星也,因为我还要上学所以更新比较慢,见谅,见谅,希望大家喜欢我的作品~(有建议可以在评论区里提,谢谢大家~) p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相聚 第5章 回忆 街市繁华,灯火明亮,楚澜渊看着记忆中的地方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回不去了呀,他来到了一家馄饨摊儿前“老板来碗馄饨”他说道,“好嘞,客官您坐〞年轻的老板在衬布上擦了擦手闲聊道“客官是新来的吗?以前没在这条街上看到过您”楚澜渊说“不是,小时候经常来这里,那老板呢?”那老板顿了顿,苦涩的笑了一下,又继续干起手头的活来“您说的那是我老爹吧,他前两年得了肺痨已经走了,就留给了我和娘这么一个馄饨摊儿 ”说着他给楚澜渊上了碗馄饨,楚澜渊吃完了馄饨,没有叫那个老板,留着银子放在碗底他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来逛去,欣赏着这灯火阑珊的美景心底却一片苦涩。 他回到家,连鞋袜都没脱倒在床上脑海里不断回忆着那繁华的街道,清冷的小摊儿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沉沉地睡了过去,恍惚中他回到了小时候,楚澜渊回到了楚府,他和往日一样趴在床头看着画本,旁边楚夫人温柔的喂他喂着水果,楚大人笑盈盈的站在边上看着他们,到了晌午依旧是翠翠姐姐做的松鼠鳜鱼,粉蒸糖藕,糖醋里脊,还有他最爱吃的花糖,依旧到了下午蹦蹦跳跳的跑出去找沈言钦,看着他口是心非的样子,楚澜渊真想一辈子沉溺在这里可是梦总会醒的,一瞬间,回忆支离破碎,他又变成了那孤身一人的样子,家人朋友一个个离他而去。 楚澜渊坐了起来,收拾好衣服,天阴沉沉的,他感觉眼前有点恍惚。他摸了摸头,我发现有些热,他晃了晃脑袋,坐上了马车去上早朝,来到金銮殿,那种不适感越发明显,他脚步有点恍惚,他到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但他不觉得可有人替他头疼,一大早,沈言钦的右眼皮就狂跳不止,这让他很烦,而上了早朝后他不知怎么了眼睛就像黏在楚澜渊自上了一样,看着楚澜渊虚浮的脚步沈言钦的眉头狠狠皱了皱。 很快早朝就过了一半,正在周封忌激情演讲的时候,只听“咚〞的一声楚澜渊头一歪,倒了下去,边上的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皇上!楚大人晕倒了!”男人叫道,顿时大殿内乱作一团,皇帝烦躁的挥了挥手“带楚爱卿下去,让太医看看”说完便宣布下了朝。另一边,在楚澜渊倒下的那一刻,沈言钦的心就狠狠的揪了起来,直到太医把人带走也未曾松懈过,下了朝,他心不在焉的回到了府邸,终于接到了楚澜渊回府的消,听说他没事才放下心来 话说楚澜渊这一病便病了三四天,这几天里他一直昏昏沉沉的,时而清醒一会儿,时而又睡了过去,终于在第四天他的烧退了下去,见自家主子没事,楚府对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再过三日便是迎接使臣的宴会了〞楚澜渊支着头叹了口气说,自从他这当了官儿啊,日子便是愈发忙碌了起来,这不,刚清醒一些,就被拽起来工作,生活简直牛马不如,这工□□谁做谁做吧,反正我是不做了。楚澜渊在心里狠狠的想,当然了,他也只能是想想,现实中还是只能给皇帝当牛做马,已经到了深夜,楚澜渊草草拟定了治安方案后就一骨碌爬到了床上,像没骨头一样瘫在了上面,坐了一天可把他累坏了,他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宝贝们,实在对不起啊,没有灵感了 遇到瓶颈期了…总觉得自己写的不好跟别的大大一比就很拉,有灵感的宝子们可以给我分享一下啦。[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回忆 第6章 盛宴 春风拂面而来,转眼就到了兰国使臣觐见的那天,兰国,说大不大虽说是大周的副属国但几年没有外敌入侵,国家迅速恢复生机,而这一任的兰国君主也是一位明君,近年来,兰国迅速发展,蒸蒸日上,甚至有了盖过大周的势头,这也让迎接的队伍不得不重视起来。 楚澜渊身为内监使专门负责保护安全的,迎接使臣自然也去了,当然,他都去了那沈言钦也去了,看着他衣冠楚楚的站在队中的样子楚澜渊就气的牙痒痒,呸,这个人模狗样的伪君子楚澜渊在心里骂的正起劲时,兰国的使臣来了。 虽然这些年来兰国日渐强盛,但他们还是不敢小瞧大周,以表重视他们派来了不少皇室成员,看到他们下了船,为首的是一个英俊非凡的男子,身高九尺,穿着西域特有的衣服,显得别样好看,虽然只是一个大概的轮廓,但是单从姿态气势上看,也绝对是个美人,待男子走近了他才看清了他的脸,鼻梁高挺,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不算特别白的皮肤,衬的额前一颗宝石血红,嘴型也好看极了,整个人都透露是一种风流的气息。 这时余太傅开了口“我叫余年,是大周的太傅,想必您就是三皇子殿下了吧?”男人点了点头“我是希纳卡,父王派我来这里学习交流”听到他的话楚澜渊快速地在脑海里寻找着关于这个三皇子的记忆。 他记的这个三皇子是兰国皇帝和皇后的孩子,皇帝很爱皇后,自然也很喜欢他,甚至还一度有想改立太子的想法,可见有多么宠他,而最令他印象深刻的还是这个三皇子的喜好,这三皇子是个断袖,当初爆出来时可是在大周掀起了轩然大波,但在兰国却已是习以为常,兰国民风开放,喜欢男子的不在少数,甚至兰国皇帝的后宫里也养了几个容貌清秀的男子,而且在兰国的法律里男人是可以娶男人的,虽然楚澜渊并不封建,但还是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安排使臣住下后,楚澜渊回了趟家,晚宴还有五个时辰才开始,站了半天他快累死了,感觉腿要断了,可他刚躺下没多久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管家一路小跑过来“大人!沈大人来了!”楚澜渊连忙坐了起来,刚批上外袍,沈言钦就走了进来,他站在楚澜渊面前沉默的看着他因为着急时手忙脚乱系反的腰带,楚澜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自己腰带系反了,空气宁静了1秒,直到楚澜渊咳嗽了一声才打破了这沉默“说吧什么事?”楚澜渊拿起折扇,满不在自在的扇着“你给我来,不会就是看看我吧?” “一会儿的晚宴,咱们要去布局守卫,还要巡视,时间不多了,快走吧。”沈言钦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看他的动作楚澜渊知道这事让他赶紧穿好衣服出去,重新系好了腰带楚澜渊在心里痛骂了他祖宗十八代后追了出去。 马车上,两个人默契的都没有提及刚才的事情。 时间飞快,宴会马上要开始了,趁着沈言钦没注意他楚澜渊溜到了御花园里透气。 “终于能透口气了,我再和沈言钦和好我就是狗。”楚澜渊趴在长廊的围栏上悠悠感叹。 就在他要眯着了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拍上了他的肩。 “哎,我好像见过你,你是谁啊?”楚澜渊回过头当即就认出了对方,这不是兰国三皇子吗?真不是楚澜渊记性好而是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好看了,而且还是那种放在人堆里能一下认出来的那种。 “唉?三皇子殿下怎么在这?是迷路了吗?”楚澜渊疑惑的问。 楚澜渊转头的那一刻希纳尔呼吸都停顿了一下,他只是想逗逗对方却没想过他会如此好看,楚澜渊的长相在兰国很少见,他没有兰国人的线条那般凌厉,而是有一种汉人的柔和,配上他有些活泼的气质,整体人显的好看极了。 见希纳尔愣愣的看着自己,楚澜渊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三皇子?你怎么了?”此时的希纳尔:啊啊啊!!好可爱,想吃掉,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啊!!!直到楚澜渊挥了挥手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见他回过神来,楚澜渊说到“我叫楚澜渊,字淮安,是锦衣卫指挥,官职四品。” 希纳尔的心里再次震惊了一下:真么可爱的男孩子居然是个武官,果然人不可貌相啊!他笑着说“没有,我就是来透透气的。”他亲切的揽过楚澜毓的肩膀“淮安啊,以后叫我希纳尔就好了,对了,宴会要开始了吧?我们一起去啊”希纳尔太热情了楚澜渊无法拒觉只好被他一路拖着走了行乐殿。 行乐殿,顾名思义,是历代帝王寻欢作乐的地方,取自:即时行乐的意思。 殿内金碧辉煌,奢靡至极,楚澜渊与希纳尔进殿后就各自来到了自己的位置,楚澜渊与沈言钦是起到护卫的作用自然是要站在周封忌身边的,他们一个生人勿近一个温暖如春,站在一起却有一种莫名的适配感。 见人都来齐了周封忌一挥手他身边的三福公公一甩扶尘用尖细的嗓子喊“开宴——”“哈哈哈!今日兰国使臣来访,朕很高兴让我们一起喝一杯!”说完就把杯中的酒给一饮而尽。 希纳尔也站了起来“我敬陛下一杯,能代表兰国来访,是我荣兴之至”说完也喝下了酒。 周封忌大笑一声“朕早就听闻兰国的三皇子玉树临风、仪表堂堂今晚一见果真如此啊!怪不得兰帝会这么喜欢你,朕也是非常喜欢你啊” “不敢当不敢当”希纳尔拱了拱手“那就谢殿下赏识了” 兰国带来的贡品是真多 ,看着一箱箱贡品被抬了进来楚澜渊只能在心里默默感叹:真有钱,终于,挨个敬了一遍酒后终于谈到了正事。 周封忌歪头吃掉一颗美人喂过来的葡萄问:“朕听说你们想要和亲?他笑了笑:“你父王让你在朕这里选一个做你的王妃,你看上了朕的哪个公主呢?” 希纳尔摇了摇头“殿下,我并没有看上您的公主,我看上了一名男子。”他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好像人以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一样。 他话音落下,大殿里一阵轰动,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听到他的话周封忌也来了兴趣“哦?那你看中了哪个?”他顿了顿“朕也想知道是谁能俘获三皇子的芳心。” 希纳尔难得腼腆的笑了笑“是一位官员,他是……“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楚澜渊“楚淮安。“ 大殿寂静了一瞬,变的更吵了。 某位冷面哥站在龙椅旁,用他那副貌美的皮囊徒手捏碎了酒杯。 而当事人刚入口的酒水直接“噗”的一口全喷了出来,喷在了旁边一个走过的侍女身上,周封忌显然也没想到会是楚澜渊,他故作淡定的说“这…朕作不了主,但是如果楚爱卿愿意的话也不是不行,楚爱卿你觉的呢?”说罢,转头看向了楚澜渊,希纳尔也用期待的目光看了过去。 楚澜渊跪了下去,冷汗都冒了出来“恕臣不能接受,臣以决定为陛下出生入死一辈子,臣不敢负了陛下”他抬头看了看希纳尔满是失落的眼睛“三皇子,还请您另寻佳配吧。” 既然楚澜渊不愿意,那希纳尔也不能强求,此事自然不了了之了。 听到楚澜渊拒绝了后,沈言钦没来由的松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在意楚澜渊,明明要都放下了为什么还会如此在意呢?他松开了紧攥着的手,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痛感,不敢想如果楚澜渊没拒绝那自己一时冲动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事过去之后的大殿又恢复了正常。 舞女衣着清凉,舞姿翩翩,身段妖娆,大殿辉煌,美酒佳肴,还有美人陪伴。 这一切足以让人沉醉在这迷乱的的气氛里——— 人们大多都以喝的两颊通红,而楚澜渊却觉得讽刺至极。 人民都吃不饱穿不暖,税收繁重,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而从农民手中压榨出的钱你们却用来饮酒靡乱,农民对老天不公的怒吼,你们又将做何回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