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砸了这剧情(穿书)》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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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城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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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尼玛这是什么垃圾设定。
为什么她住的地方这么高?
放眼看去底下全是白花花的雾好吗?
这么跳下去她绝对会死的好吗?
然后她想起来这是自己写的设定,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自己写的设定,哭着也要走下去。
但就算如此,她也要用力在心里大喊一句——
烂尾书害人不浅啊啊啊啊!!!
她一口血梗在喉咙里没吐出来,满脸悲伤地挪回床上,这个设定实在坑人,她又不能完全确信自己的能力确实都在,但要是她不逃,她就会遵从书里的步骤,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简称,坐着等死。
她简直心累得泪水都挤不出来了。
大抵是身体还没有完全痊愈,再加上脑子也不清醒,能记起来的设定剧情少之又少,她没一会儿就累得睡了过去。
这么一睡,她就睡到了第二天一早。
在醒过来时,她照例发了一刻钟的呆,逼自己接受了事实。
她,确实是穿了。
最可悲的是,她因为年更的缘故,只记得大致的主角剧情,可以说和普通人闯关几乎没有什么两样,除非她在紧要的关头能想到剧情,并且成功地扭转过去。
但转念一想,她设计反派死是因为镜子,只要她不照镜子不就好了?
初久心里一松,长呼了口气,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根救命稻草,当即召了二魔兄石泽进来。
石泽在听到召见时还在塔下抓着秦温纶问他初久的事,乍然听说初久要见他,立马开心地松了口,急切地拍开抱他大腿努力分开两人的南吴,直冲房间而去。
九枝门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名为玄峰山的悬珠塔中,上高二十八层,下则十八层,当年魔祖和玄清派掌门对敌时被引入塔中,不慎中计,传闻被打进地下十八层,以引十八地狱之名镇压魔头,至今未有魔祖消息。
后来魔众一同被遣进塔中,山外全是道佛两派的驻地,一旦有魔出现,全体逐之。
但因为时过经年,正派放松了警惕,且一些道佛门逐渐没落,给了他们可趁之机,至此内外相通,只要小心避过他们便能自由出入。
是不是有地十八层还难说,至少他们到如今都没有找到过地下的入口,只是秉着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的原则,他们集体在这里驻扎罢了。
且因为地势恶劣难行,常年云雾缭绕,一个不慎失足落下,则死而无尸,因此他们倒是过了好几百年安生日子。
魔门之中,魔祖的位置并不看血缘,而是靠着转生,转生之人右肩上会出现一道三足乌的图案,出现者便为魔主。
在魔祖生死未卜的那些年中,族内从未出现过一位转生者,因此一直是副教主代为掌管,直到巫禾的出现,使九枝门重新“活”了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巫禾的地位可想而知。
而在前些日子里,几名手下照旧去外面“买”点必须品回来,结果一去不回。而在当晚有外人出现在悬珠塔内,将巫禾引出了悬珠塔,等她回来时已身负重伤。
秦温纶将她抱回来时已昏迷不醒,再见她醒来时已是昨天的初久。
事后他们很快派人去查了那人的底细,得知他便是江湖上最擅长用毒的毒风门人,沈风宸。
但除此之外,沈风宸的行踪却怎么都找不到,因此才一直都没有行动。
昨日初久醒来,偏偏只留下秦温纶一人,因此石泽一直以为他知道点什么,没曾想还没问出什么,就听到初久传唤他,石泽简直把高兴写在了脸上,大摇大摆地走进通道,使轻功跃上了二十层。
身后,秦温纶眼眸微微一眯,垂在身侧的手缓缓蜷成拳头握紧。
初久此时正在靠在床头,听到略有些急促的敲门声,她轻咳了一声,说:“进来。”
石泽推门而入,行至床头正要下跪侍听,初久连忙说:“站着就行。”
都是同龄人,给自己下跪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石泽动作一滞,有些疑惑地看向初久。
后者目光一偏,满脸不太自然地说:“秦温纶说我毒素侵识,记忆有些混乱,所以记不起来一些事,不过这礼就免了,以后大家见我都不必跪下。”
石泽茫茫然点头,心头飞过一句,你记忆混乱和行礼什么关系?
不过他没敢说,只好点点头,打算暂时听听,等她回过神来,还是得跪下的。
空气沉默了几秒。
初久眨眨眼,话在心里反复地咀嚼一遍,这才试探地开口:“……那个,大家现在都在做什么?”
石泽说:“都在做自己份内的事。”
初久:“……”大兄弟,商量一下,能不能去报个语言培训班?
她感觉自己额头好似滑下了几根黑线,脸部肌肉忍不住抽搐两下。
正要开口,石泽一脸忍不住,掐着自己掌心猛的出声:“主上,我有一事相求!”
初久差点被吓得一个踉跄,好在她及时把控住身体的动作,情绪管理也不错。
她眨眨眼睛,把差点溢出喉咙的惊吓咽回去,一脸高冷地问:“什么事?”
“……我想问。”石泽迟疑着说,“主上能不能下令,让我追查沈风宸?”
初久闻言精神一震,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沈风宸就是主角成功之路上最大的帮手。
而她所在的时间点,就是沈风宸给原主下毒,导致原主体内魔力失控,不得不出山寻找沈风宸拿解药之时,为之后她和男主的会面牵出了线。
只是和别人家作者不同,她并没有写出男主和反派的cp线,女主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因为原主的毒要用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的鲜血为引,在三个月内,分三次月圆之日与解药同熬喝下才行,而女主就是这个解毒人,因此原主就盯上了女主。
没曾想在抓女主时意外碰到了男主,两人结下了深仇大怨,因这事,更促使各大门派发现她的身份,从而埋下了她之后悲惨遭遇的祸根。
可以说,全场沈风宸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没人知道为什么他非要进这凶险之地引她出门,还给她下毒。
初久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心里早已将沈风宸挂到塔顶,用三十级的风雷疯狂拍打。
穿过来就穿过来吧,居然还已经中完毒了。
她如果真杀了女主,男主定然会千里迢迢来取她人头,如果不杀吧,自己也是要等死的。
横竖一死。
初久想,不行,她死了,沈风宸那毒人不就爽了吗?
初久磨磨牙:“你去可以。”
石泽正松了脸色,下一秒又听巫禾说:“但我也要跟着去。”
他表情瞬间一绷,直起身来,一脸凝重地看向初久:“主上,不可!”
但初久并不打算听他的话,如果她不去,又怎么拿到解药?原著剧情里,她也是去了的。
于是初久摆出一脸绝对不会改变主意的表情,冷声问:“我做的决定,你也要违背吗?”
石泽显然没想到初久会问出这个问题,他哑了一下,接着低下头:“不是。”
“那……”
初久刚要说话,接着脑子突然懵了一下。
等等,她为什么要按着剧情来?
虽然这是她写的小说,但不代表她就要按着剧情来啊?
按着剧情那就是死路一条,小说里她可一次都没有服下过解药,而且单独服下解药就是爆体而亡,她虽然拿解药到了手,却根本不敢吃。
可现在重来一遍,她明知道会死,还要再按着原定的剧情走吗?
而且也不是非要杀了女主不可,小说里只说要服血,一个月一次,流出的血早就重新供出来了好吧?
她为什么不去打好主角的关系,光明正大的要血喝呢?
念此,初久眼眸子微亮,松了口话:“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不去了,沈风宸那边就由你出马了,切记一定要拿回解药,以及……”她顿了顿,“留他一条命,带回来!”
石泽:“???”
不是……我就说了一句话啊。
他内心竖起一道高墙,墙上填满了弹幕。
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一句话:
主上心,海底针,喜怒无常变幻莫测,猜不透啊猜不透。
石泽带着一身风地冲进来,再带着一头雾水走回去。
房门一关,初久长呼了一口气。
“说起来容易。”她仰头看床顶,抬手在空中虚虚握着,“和敌家搞好关系,那是在刀尖上舔血,不死也得半条命……”
唉,怎么这么惨……
初久闭眸,手上力道一松,啪的打在了额头上。
都是烂尾的错!!!
****
石泽在得到命令之后,很快就出塔寻找沈风宸的身影,在他临走之前,初久还暗示地给出了几条线索。
小说里她塑造出来的石泽是有些大大咧咧甚至无脑的形象,但认真起来还是能独挡一面,这种事交给他没什么问题。
但问题来了——
贵为魔祖转世,九枝门门主,但她——并不知道怎么驾驭轻功肿么破?
初久一脸头痛地让下人叫来了秦温纶。
下人一直站在门外待命,每过两个时辰换一次班,因此初久只要想找人,叫他们就行。
没半柱香,秦温纶就裹着一身热气进了屋。
他听闻初久说不必下跪的事,便松松做了个揖,问:“主上找我何事?”
初久一想到自己要说的事,她的心情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秦温纶见她不言,便一直低着头也不作声。
大概过了三分钟后,初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上回说,我的失忆是因为毒素侵入识海是么?”
秦温纶不知道她想问什么,淡淡应是。
初久抬手,将碎发撩到耳后,轻呼了口气:“……我发现我连驾驭轻功的法子都忘记了。”
秦温纶一怔。
她缓慢地抬起眼皮,看向秦温纶:“所以……我需要个老师,你能帮我么?”
她记得秦温纶从不对原主的话进行反驳,因此才找的他,但没曾想,秦温纶惊讶的神情在脸上走了一遭,接着就吐出了“可是”来。
初久本能地一僵,正怀疑她是不是露出什么马脚。
却听秦温纶接着开口:“您不是一直都不会轻功的吗?”
初久:“?”
第3章 第 3 章
堂堂九枝门门主,连轻功都不会?
初久瞪圆了眼睛,很想问他一句怎么可能?
接着又听秦温纶解释说:“主上自往以来,为练魔门秘法,故而不能习练轻功,出行只需动用秘法,在脚下布阵便可。”
说是如此,但初久毕竟并不是原主,她垂在袖子里的手轻握了一下。
“虽说主上记忆混乱,但习练的内力功法并未褪去,只要这些日子多加练习便可。”秦温纶垂下眼眸,稍稍往后撤了一步。
事已至此,初久也再说不出什么话来,比起练功来,她更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暴露,被秦温纶所怀疑。
初久做出疲累的样子,从身侧的桌子上取来一杯茶,盏着茶盖时,她扫见茶水里落进的面容,睫毛轻颤了一下,想起来自己方才找石泽的目的:“对了,门中可有镜子?”
秦温纶顿了两秒:“并无。”
原来的剧情之中,反派们是因为看了镜子才死的,原因在于他们在这深山之中,根本没有瞧见过镜子的模样,因此在抢到镜子时格外的好奇。
初久原先是想着只要不看镜子就成,但这回却改变了想法:“派些人出去置备些镜子回来。”
秦温纶茫然不明:“怎么突然想起要置备镜子了?”
初久低咳了一声:“嗯……”她眼眸飘到一侧,再敛回来,脑海中飞快地运转,很快想到一个借口,“让你们正视自己,不要再出现像南吴那样,把一条狗当成自己妻子。”
秦温纶:“……”
他眨眨眼,心里暗暗腹诽:主上果然还在生南吴的气啊!
“嗯,那就下去吧。”初久还想试试看自己是不是能够将那些能力使出来。
虽然不会轻功,但听着秦温纶的叙述,原身练的秘术也是非常强大的一种。
遣退了秦温纶之后,初久便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推,告诉门外的人,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进来,接着就盘腿坐到床上,闭上眼睛,学着自己见过的,电视上那些人运功时的模样,运起体内的内力来。
很快,她就从脑海中翻出几条合适的咒语来。
这些咒语是原身自小修炼,早以刻在骨子里,初久刚念了个开头,身体自然而然地应和起来。
仿佛整个人都充盈起来似的,身体变得异常的轻松,浑身朝外溢散出源源不断的魔灵之气,这些魔灵之气服从地跟随她的意念翻动变形,仿佛早已和她融为了同一部分。
初久嘴唇微动,将手中的魔力往空中打去。
魔灵之气是道蓝色的荧火光团,寒气凛然,却不伤人,它直冲到空中某处,初久手掌再是一翻,魔灵之气瞬间压平,在空中结成一方结界。
初久将右手从右往左扫过,结界迅速结冰似地朝四周攀去,她收回手,抬步踩上结界。
这魔灵之气看着是蓝色的,凝成结界之后又是透明的,初久也是按着方才的记忆踩上去,没想到真的踩上了结界。
结界以施术人的灵力为食,而初久这具身体的灵力非常充足,因此她并不担心自己会掉下去。只是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也能过个修真的瘾。
虽然是穿进了自己的书里,好在她当时把反派写得特别厉害,因此也算是得了个便宜。
初久松了口气,又练了一会儿功,直到自己能基本驾驭魔力之后,这才打了个响指,将屋子里所有的结界全都清空。
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初久觉得这塔也没初见时的那么悚人了。既然都有能下去的办法,初久也不想再在无聊地呆在屋里睡大觉。
她立马换上一身红衣,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出门。
她住在悬珠塔的二十层,悬珠塔之中,每层楼都呈圆环状,房间分布在外圈圆环,内圈则是完全镂空的,若要下楼,便可直接使轻功飞下去便好。
初久用结界做出道楼梯,直接延伸到一楼处,再慢悠悠地往下走,脑海里顺便再回忆回忆接下来的剧情。
按着原本的剧情,原身去找沈风宸拿了解药,并且将人打落悬崖生死未卜,此举无意间被某个道观的小徒弟发现,从而报至道观掌门那里。
他们得知大魔头现在流落在外,便派了一群人与男主支援,又暗召了一队精英闯入悬珠塔,幸好秦温纶驻守悬珠塔,及时发现,率领一众魔众反击过去。
道众见不能硬闯,便先撤回,正巧这时在外采补魔草的魔众遇到挑衅犯事,被几个道长用捆魔绳捉了丢进牢里。
得知他们即将被挂城头横尸以待,巫禾硬闯牢房,杀人数百,其中便有女主的爹,女主哭着说要给爹报仇,男主心急之下抱住女主,告诉她这仇他一定会替她报,女主一时惊愕,询问之下,男主向女主透露了自己的心意……
初久原本还算轻松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虽然她现在是在悬珠塔中,但剧情一旦出现了转变,没理由其他剧情不会有所变化。但她现在能确定的是,目前在外确实还有一队魔众,若他们被抓,身为门主的自己没理由不去救他们,但女主的爹就是衙卒,不管自己去还是派人去,若去了让她瞧见自己的面容,定然会被记恨,但不去未来被发现身份,少不了一顿混合双打。
这么一看不去是最好的,总之能骗一时是一时,把身上的毒治好,说不定还能苟活几日。
可若自己不去,难道就要看着魔众把人屠尽?
亦或者谁都不去,看着魔众横尸街头?
她扯了扯唇,踩下最后一台阶,忍不住想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
作为巫禾,她定然不会看着自己的魔众就这么死去,
初久愁得挠头。
早知道她就设计让反派从良,也不至于把自己害到这份田地。
再者九枝门隐于深山这么多年,小恶做过不少,但大恶却没做过,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一群山头头,若不是沈风宸突然的来访,事态也不会走到人人诛杀的一步。
说不定……说不定还有救呢?
初久乍然眼眸一亮,像乌云遮蔽的天空里照进一束光似的,隐隐感觉自己好像捉住了一条线,只是这条线暂时还不太明确,她还需要时间去布置。
初久暗暗握了下拳头。
行吧,为了自己不那么快狗带,她也得为之后的路铺一条线才行。
初久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楼的大厅内。
大厅生得宏伟宽阔,龙缠云绕,鼎立的柱子足有四人环抱之粗,分顶着塔周,塔边靠墙处摆着数尊塑像,皆为镇压魔人之神佛道像,只是这塔中现在居住的都是魔教中人,乍看起来像是嘲讽似的。
除此之外,塔里空空如也,倒是四周清扫得一干二净,锃亮如初。
大门在初久的右手侧方向,初久走出塔门,入眼看到的便是一座假山,一道活水自假山之间潺潺蜿蜒淌过,落积进周围的池中,再满溢而出,如小型瀑布似地坠下分池,分池里的水再由风轮转向另外一处小渠,纤细流水一路蜿蜒流向花坛之间。
花坛之后是一处树林,树林之外则是悬崖。
而反向看去,在塔边还建了几间竹扉,除了重要身份的魔众,以及老弱病残幼孕住在一层之外,其余魔众一律都住在竹扉之中,负责日常事务,这些人之中大多是健壮的守卫魔众,负责巡逻守卫。
悬珠塔靠山而建,但却高于靠山一半有余,从塔顶往下看去只看得到满满的白雾,若是一个不当心从窗口掉下,运气好些砸在靠着的山上,只是残废罢了,重则粉身碎骨,连尸首都找不到。
这地并不算大,大多数魔众选择下到半山腰处去练功,亦或者在塔中练。
初久逛了一遍,正打算下山去时,她眉头突然一压,感觉到一股气息朝她冲来。
身体本能地做出动作,初久几乎没有细想,便一把手擒住那人的手,猛的带过身去,另一只手凝出魔灵之气,本能地要往那人头上打去。
南吴吓得尖声:“主上!”
初久瞬间回神,迅速散开手中的魔灵之气,将吓得双腿发软的南吴提起来,问:“你突然冲出来做什么?”
南吴个子不高,约来只有十三来岁,他此时眼眶里还含着泪光打转,声音也细细颤着:“我,我方才看到主上出来散步,便想跟过来,同,同主上一起……”
初久松开南吴,他立马跪下:“都是南吴的错!扰了主上的清静,南吴请罚!”
看南吴这吓得浑身颤抖的样子,初久不由得想刚刚她是不是做的过重,不过心里又忍不住吐槽。
你是魔教中人啊小弟弟,你就不能有点魔教中人的亚子?!
倘若是巫禾在此,估计也要被南吴气得犯病不可。
“我只是出来随便走走。”初久虚咳一声,将心里的吐槽压下去,但心想也不能完全不给教训,她眸子微微一眯,“我之前吩咐石泽通知你们的事,你是完全不放在心上么?”
南吴维持着动作,听到这话茫然地抬了下头,转念反应过来,又急忙把头压下去:“南吴,南吴不敢不听!”
初久加重语气:“既然你不敢不听,为何还跪着?”
南吴吓了一跳,蹭地从地上站起来,也跟着提高了音调:“南吴请罚!”
“念在你是初犯,小惩为戒,罚你……”初久故意拖长了音,果然看到南吴身体一绷,忍不住抽筋似地抬一下眼皮,再抬一下眼皮地偷看初久。
她心里暗笑,南吴在她的设定里是反派里唯一的一只纯洁小绵羊,因为小时候受过矬伤的缘故脑子并不灵活。巫禾表为嫌弃,暗地里却对他疼的很。但在某次对战中,巫禾遭人暗算,南吴情急之下替她挡了一刀,导致了南吴的死亡,这成了巫禾黑化的爆炸点,从此之后,巫禾用她的行动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大魔头……
初久心里咯噔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用了巫禾的身体的缘故,居然有些感同身受起来。
好在她情绪管理方面不错,很快恢复了原先的表情,她淡漠出声——
第4章 第4章
“罚你在前头带路,和我逛完这座山。”
南吴一时怔愣住,他眨眨眼睛,好几秒才出声:“真的?”
初久蹙眉:“怎么?你不满意?”
南吴赶紧摇摇头:“当然不是了,南吴很开心,南吴超开心的!”
初久看了他两眼,有些无奈地说:“那你还不在前面带路?”
南吴喜不自胜,连忙点了几下头,接着就往前面跑,跑到一半发现人没跟上来,他停下脚步,转身扬了道开心的笑容:“主上快过来!我带你去抓野鸡!”
那时日光驱散了大片云层,暖风吹开南无的碎发飞扬,他弯眉笑眸如沾了糖般溢开,时间仿佛定格了两秒,才再次咬齿转动。
……
大抵是因为天气正好,她也闲得发慌,倒还真的跟着南吴捉了几只野鸡回去,南吴比她想象中要有精力,一连捉了四只鸡来,用魔力捆上,正巧见是饭点,就自做主张就地取材做了顿烧鸡。
肉足饭饱之后,两人悠悠荡荡地回到悬珠塔,南吴去将剩下的野鸡缴了,初久回到房间,决定开始自己的计划。
按着现在的时间线,距离地牢救魔众还有半个月光景,她大可在这点时间里和女主讨好关系。
虽然时代不一样,但她坚定着,女生和女生的交好,只需要一个话题。
石泽那边,巫禾当初能将沈风宸打落悬崖,也是因为得知真相气急败坏之下,但石泽不同,在没有巫禾许可,石泽不会对沈风宸下死手。
这么一来,大概率不会和石泽对上线,初久也能安心去找女主培养感情去。
不过想归想,初久是魔人出身,身上带有魔气,普通魔众尚可用药物暂时掩盖,但血统越是纯正,魔气越难掩盖,普通的药物根本没有效果。
再加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出入山口都有人巡查,她身上的魔气富郁,一旦暴露,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且就算过了第一关,碰到男主还是被砍的命。
“好烦啊!”初久咬着牙气骂一句,仰头倒在床上,正盯着床顶,这时突然想到……
等等,在原著里,她当初写到这里的时候,还提过一次,巫禾大摇大摆地从他们面前走过,根本没人发现,是用了什么办法来着。
只是三次元太忙,她也没胆子重看,久而久之就忘记了这些细节。
初久简直想在脑袋上挖个洞,把所有相关的记忆全都拿出来翻一遍。
等等,提到“翻”这个动词,初久脑海里像抓住了一个小小的线头,视野豁然明亮了起来。
她一个翻身起来,直冲出门外,一路走向书房。
悬珠塔里有专门的一个地方放魔族的秘籍,当然,像初久的秘术这种类型放秘籍,是直接内功相传,秘籍也是个人安置,不会放在书房里供大家阅读。
只是书房除了这些,其实还有一个隐藏空间,里面放了不少的密书。
初久推开书房的门再转身阖上,确定屋里没有人,随后她走到一处花瓶侧,抬手握住花瓶边缘缓缓往右侧偏移。
到一定角度之后,她听到细弱的咔的一声,原本放着书架的墙壁开出了一条细缝。
初久跃进暗间,入眼就看到对面墙壁书架上挂着满满当当的书籍,清一色都是蓝底黑线,只有零星几本黑色秘籍夹杂其中。
她表情有一瞬的尴尬,因为她想起来,魔教的秘籍都是黑底色金线,蓝底黑线大多都是正派的秘籍,甚至有些……
初久盯着面前一大排的《魔教从良三千问》《收手回头皆是岸》《你若回头,便是晴天》《养生休养手册》……
她面无表情,心里却深深震惊了。
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一见面就喊砍喊杀,最多就在电视上见过德高望重的老者走个过场劝两句,谁家正派这么锲而不舍,坚持不懈地给反派送劝良书,还一送送一书架?
多么神奇?多么令人震惊?以至于初久在原地僵了半天都没回过神。
而她最惊讶的是,这些书还被保留了下来!!!
她依稀记得,这里是秦温纶看管的地方……
初久一扭头,就看到不远处的书桌上摆着一本空白的本子,旁侧放着已经干透的砚台和毛笔。
初久走过去,随手翻了翻,结果越看越震惊,翻到书页一瞧。
《从反派转到正派要三千步,而从正派堕落只需要一步》
初久:“……?”
秦温纶!还敢说你们不是笔友!
从字迹痕迹来看这书才写不久,而从一边两摞的本子高度差来看,他们的通书已经持续多日。
这个发现让初久内心一颤,她一来佩服正反两派居然能拥有此等精神层面的交流,一来又无比佩服双方能滔滔不绝写这么多书来。
她又生怕自己一翻再翻出什么了不得的书,急忙折回书架,从书架上拿下需要的秘籍便赶回了房间。
秘籍上记载着很多稀奇古怪的招式,为了节省时间,初久直接翻目录寻找可疑的招式页码,可不管怎么找都没找到关于魔力的隐藏,不由得诧异,难道除了普通魔众,他们都不设法隐藏自己的魔力吗?
初久有种感觉,大概她将书全都翻完也找不到办法,她快速将剩下的浏览完,果然证明了自己的猜测。
她不禁想到了九枝门的众长老们。
当初大战,长老们死伤惨重,仅剩三人,但是他们现在还在闭关,只有负责传见的南吴可以进去。
且初久记得当初写的时候是巫禾自己想出来的,所以问长老这个想法也被排除掉了。
初久遗憾地将秘籍放回原位,回到房间坐在椅子山上,百无聊赖地开始玩结界。
如果无法隐藏自己的魔力,她别说计划,只要出行就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亏她还洋洋洒洒想了那么多,结果连第一步都踏不出去,还不如……
正想着,她手上的动作一顿,接着一脸震惊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套在手上的结界。
透明的结界紧紧地吸附在肌肤上,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差别,但明显可见的,那上面的魔力居然被隐藏得消失无踪。
初久心里一喜,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依法炮制地给自己加了一层结界,试了几遍之后,终于达到了满意的效果。
这结界虽然套在身上,但因为非常纤薄的缘故,摸上去除了一点凉意并没有其他感觉,而凉意可以完全归于天生体寒,甚至甩锅给沈风宸都毫无问题。
解决了最大的问题,初久立马叫来秦温纶,告知了他自己要下山去的计划。
秦温纶很不赞同,提出了很多问题,但看到初久用结界成功隐藏了魔力,并且丝毫不影响魔力使出,他一时哑口。
几秒后,他又想开口,初久立马说:“其实我刚刚去了书房一趟,看到了你和正派某人的往来书信,不过因为我信任你,所以我不问你,但你如此担心我出去,难道是因为不信任我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秦温纶立马没了话说,露出一脸头疼的样子。
“放心吧,作为门主我自有考量,对了,在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去购置些曼陀罗花磨粉。日后若是遇到事情,切勿立马杀生,将粉放进食用的酒水中致之昏迷便可。”
秦温纶眉头一皱,心想这不杀生可不是作为反派的必备修养,而且购置这曼陀罗花磨粉又为何意?不过联想到初久病情初愈,余毒未解,不知到底想起来多少,说不定别有考量,这不是他作为手下该想的事。
既然初久主意已定,他只好点点头:“请门主在外诸事小心。”
“我明白,你放心吧。”初久说完就抱着早已收拾好的包袱,一溜烟奔出悬珠塔,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林之中。
有结界的帮助,初久混在人群之中,很快就过了防线。
她此时站在岔路道口,把魔识一点一点扩散出去。
原文女主叫夏初然,正从外祖母家赶往城里,在路上遇到了几只小精怪,被路过的男主晏且南搭救。得知她一路被纠缠不休,晏且南便主动说要护她回家。
一路上,因为有大反派巫禾的“助攻”,两人感情迅速升温,很快就互相表白心意,是道俗套又无聊的感情线。
如果是别人的故事,初久看看也就过去了,只是一想到他们的感情线是打在自己被虐的基础上,初久顿时有种脸疼的感觉。
小说是她写的,虐也是她自找的……
一想到这点,初久一口血卡在喉咙差点没吐出来。
好在她定力强,在脑海里念叨了几遍自己的计划之后,终于找到了一点安慰。
她继续散发魔识,很快感觉到一星末点魔物的存在。
她拈了个加速诀,快速赶了过去,远远见到一袭淡青色身影。
眉妆漫染,叠盖了部分额黄。鬓边发丝随风飘过,些许沾在了薄唇上,被她用纤纤细手拈开,穿着绫罗裙襦,裙边绣着双双金鹧鸪。
初次见面,初久几乎是瞬间认出来,这个女子便是女主夏初然。
“眉妆漫染,叠盖了部分额黄。鬓边发丝随风飘过,些许沾在了薄唇上,被她用纤纤细手拈开,穿着绫罗裙襦,裙边绣着双双金鹧鸪。”引自《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释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4章
第5章 第 5 章
初久撤了加速诀,转而念了个隐身诀,悄悄跟在距离女主不远处。
大概是因为体内毒素的缘故,初久光是远远地看着女主,便感觉身体里的血像是要烧起来似的,一阵一阵地跳着,按上去还有隐隐的热感。
好在初久很快适应下来,重新加了一道结界上去,那仿佛要涌出来的感觉才稍显平息。
初久一边跟在夏初然的身侧,一边四处张望,看有没有什么道士装扮的人经过,不知不觉间跟着她一路走进了幽深的森林。
天色越来越暗,初久看着夏初然缓步走进森林深处,时不时四处张望着,似乎是要找什么东西。
初久看到这个场景,顿时有点脸热。
她想起来当初自己写这本小说的时候,构思贫瘠,很多地方逻辑不通,比如女主在即将进城的时候,为什么不走正路,却要来到树林里这点,她当初根本没有解释,只说女主在树林里遇到妖怪,接着被男主出手相救。
而这个世界似乎还有修正逻辑错误的能力,女主这么一来,解释得倒通了。
“奇怪,明明是掉在附近了,可怎么找都找不到。”夏初然蹙起两道秀眉,往远处眺了眺,见再继续往里面走,她就走到树林深处了,不惊有些诧异,“只觉得就在附近,没想到越走越深,这里自然不可能会有了,我还是往回路走走看。”
说完她掉过头正往回走,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沙沙声响,接着一道黑影拔地而起,迅速笼罩了女主的娇小身躯。
一道如洪钟的声音响起:“你要去哪儿啊……”
夏初然瞬间一僵,垂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她煞白着一张小脸缓缓转过身去。
只见背后飘着的是一道浓黑的雾气,足足有两个夏初然那么高,黑影间有一双红瞳,周身的黑气弥漫着,光是对上一眼,夏初然就觉得整个人像是要被吸进去了似的,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身体早就动弹不得。
她张了张口,声音像卡住了似的,怎么都出不了声儿。
初久急忙退到不远处解开隐身诀,正要跑过去,就见怪物伸过黑气摸了把女主娇嫩的脸蛋,她吓得紧闭双眼,放开了嗓子高喊:“啊啊啊啊啊啊……有妖怪啊啊啊啊啊!”
声音划破云宵,就连隔着半片树林的晏且南都听到了这撕心裂肺的声音。
他当即脸色一凛,掐了个诀闪现过来。
黑气感觉到有道士之气欺近,便恶狠狠地抬起头,可谁知口刚张开,初久就从旁侧冲出来,单手结了个结界撞上去。
黑气妖怪嗷的一声松开女主后退几步,结界顺势而上,迅速地将它身上的黑气全都凝固起来。
初久不多废话,三两步直奔过去,左手凝起一方结界方块,径直朝妖怪头上打去。
两个结界相碰,初久低低张口,一声“破”后,结界连同妖怪全都散成了齑粉,随着风吹开初久的发丝消弥。
正准备出手的晏且南:“……”这个女子有点强。
女主泪眼婆娑,还没来得及哭,被面前的情况一时怔住,呆呆地看着初久。
须臾后,初久起身转过来面朝夏初然,后者反应过来,眼眸一亮,连眼角的泪都还来不及擦,急忙行礼:“多谢女侠相救!”
“这没什么……”初久摸摸鼻子,从小看武侠片看多了,就想过要当个江湖人游走天下,行侠仗义受万人敬仰,没想到自己还有能圆梦的一天,反倒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目前还有其他要紧事,不好意思什么的也得变成好意思才行。
初久这么想着,便开口问:“这天色渐晚,夜间山林鬼魅居多,姑娘家住何方,为何这快入夜了还在这里歇停?”
夏初然低眉难受地说:“小女子今日方从外祖母家中回来,谁知在路上发现娘亲留我的遗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因此才一直在路上找寻,不曾想错过了时间,引来了妖怪……”
“原来如此,令堂留下的遗物是……”
“是一枚玉佩,算不得多少钱,只是因为娘亲去世的早,才显得弥足珍贵。”夏初然说着说着肩头便开始一抽一抽的了,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直往下掉。
……熟悉的套路,熟悉的配方。
初久在心里默默吐槽着,吐槽完又觉得有点尴尬,这毕竟是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敲的小说,这么说总觉得自己不太厚道。
想到这里,她嘴角一抽,正打算刮肠挖腹找点安慰人的话,这时却听方才一直在当背景板的人开口了:“你说的,是这个么?”
晏且南从怀里掏出来一枚淡青玉佩,说:“方才在路上捡到的,还在原地等了会儿没人来找,原来姑娘是找错了位置。”
夏初然抬起头,看到玉佩顿时欣喜起来,她从晏且南手里接过玉佩,连声不住道谢,又说:“敢问公子和女侠尊姓大名,家住何方,可否能有个机会,让小女子致谢?”
“晏且南。”晏且南淡淡地拒绝了,“只是个修道之人罢了,致谢便不必了。”
听到这个名字,初久的小心脏一抖,不知道该不该说是男主果然有主角光环,居然连玉佩都能捡得到,方才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没曾想女主一个尖叫就把人叫来了……
夏初然扭头看向初久,眨巴眨巴着那双天然的桃花眼:“敢问女侠大名?”
“巫……”初久差点脱口而出,刚说一个字就反应过来,连忙改口,“我叫初久。”
“看初姑娘似乎不太像本地人,初姑娘家住何方?”
初久胡乱扯道:“并非住在城中,家在玄峰山脚。”
“玄峰山?”晏且南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初久立马绷紧了全身。
虽然在玄峰山外驻守着那么多的正派人士,但其实连玄峰山里面的情况一概不知,而且这次初久也没有像小说里写得那么作死自报家门,按理说应该不会发现。
“怎,怎么了?”初久强装镇定地问。
“没什么。”晏且南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初久一眼,他记得临下山之前,有一次去清云观时碰巧撞见了闲云君,他说九枝门里的新门主叫巫禾,是位长相隽丽的女子,好用秘术擅使结界。
而面前的这位女子拥有同样的能力,还住在玄峰山,但身上却并没有魔气,且还救了人,如果真是魔教中人,定然不会做到此等地步吧?
他敛回思绪,适时扔过去一个借口,以免对方误会:“只是觉得初姓很少见,有些好奇罢了。初姑娘下山来又是要往哪里去呢?”
初久果然松了口气,语气都透着一股轻快:“喜好游荡,四海看看罢了。”
“原来如此,初姑娘性格直爽,有如此志气,晏某佩服。”晏且南左手握拳抵住右手掌心,接着又道,“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夏姑娘怕是路上容易遇到危险,如若初姑娘不嫌弃,不如一同搭伴进城?”
“当然不嫌弃。”初久求之不得,“夏姑娘若不介意,还请同行?”
夏初然连忙应下,在回去的路上,很快透露出她体质有问题,经常受到妖怪的侵扰,便想问问她们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初久听到这眼前一亮,她记得在书中有一处山庄专是给人看病,收售丹药的地方,而且离这里还近,如果女主和男主能在闯地牢之前离开这里,也是可行之法。
她立马道:“我知道一处名为别剑山庄,那里有许多名医,或许可以看出你这是什么问题,且离这里还近,不过三日路程,不妨可以一试。”
晏且南也道:“这个别剑山庄我也听说过,虽然庄主脾气古怪了些,但那里医名远扬,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
夏初然顿时崇拜起初久来,双眼里像盛了星星:“初姑娘可真是见多识广,既然两位都这么说了,那我回城后和爹爹说一声,即日前往别剑山庄!”
“对了,路上少说也要三日,姑娘这体质怕是在路上会有危险,只是我还有些要紧事要办,不如问问晏少侠能否送人送到底,送她去别剑山庄呢?”
晏且南眯了眯眼睛,接触到初久投来的目光,很快又装作夜里视物不清,待见到城门一角才松口气来,拱手说:“也无不可。”
夏初然连声道谢,并和晏且南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初久进了城,找了一间客栈订了间房,简单吃过后便上楼休息。
距离初久第一次发病还有段时间,这便是她为什么一直都不急于和夏初然打好关系,还给他们制造相处机会的另一原因。
这点时间是她在这反派生涯中最轻松的日子,对比起日后的刀光相见,初久更愿意在这段时间里好好感受一下古人的生活,顺便再修炼修炼。
于是这几天,她天天起个大早去山市买这买那,过得非常悠闲自在。
一转眼,晏且南和夏初然约定好的时间也到了。
为了能确定男女主的离开,初久早早地在附近蹲点,大概到了辰时,晏且南穿着一身白袍终于出现在城门口,没一会儿,夏初然也跟着到了。
初久远远就见两人说了些什么,夏初然掩面展笑,晏且南面容温和,一对壁人有说有笑地走出城门。初久瞬间松气,像脱了缰的野马撒欢地冲回山市里。
却不曾想,在城门口,晏且南将一道符纸交给夏初然:“这道符纸能保你五日不受妖怪侵扰,食言而肥非常抱歉,待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会立马赶去别剑山庄与你会合。”
夏初然体谅地接下符纸:“有劳费心。”
而心里却想的是:好希望三日后会合的是初久姑娘呢~
夏初然对女主的感情更多是崇拜,是个小迷妹啦啦啦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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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另外一边,悬珠塔。
几名魔教弟子跪下行李,垂首正对前方,坐在大殿台上的秦温纶。
秦温纶瞥了眼他们身侧摞了几叠,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药粉,问:“这些就是你们磨出来所有的了?”
“是的。”
“磨这些要做什么?”一侧的南吴有些好奇地盯着那几叠药粉瞧,他的鼻子较他人敏感些,即使这些药粉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得严实,他也隐隐从空气里闻到了一些不对,在殿里没站几刻,就摸着脑袋有点发晕,“我怎么突然好困……”说着,他还懒洋洋地抬手打了个哈欠。
“你还记得前几日探子从外面得来的消息么?”秦温纶随口问,他知道南吴平时不关注这些,大概听过就扭头就忘,也没抱什么希望,点点头算是已经认好,让那几个弟子先行退下。
悬珠塔虽然被密闭在山内,但也专门培养了一群出去查探消息的人,一方面是为了检查外出的人的行踪,一方面是探查外面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如果发生了,他们也好做处理。
前两日探子来报,说是有一批外出补日用货物的魔众无意间被正派发现,打包送进了牢里,三日后就要问斩,以示效尤。
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么多年来,正派不是不知道他们偷偷进诚的事,多年来也相安无事,如果是外出的魔众做了什么坏事还能理解,但他们不过是负责采购,身上魔力低微甚至可以不计,就因为没有服下隐藏魔力的药丸导致外泄被其发现,就将他们全都抓进牢里……
说白了,就是在告诉他们。
从抓住他们的开始,之后便是刀光相见,有你没我。
而他同时也想起了初久临走前告诉他的事,没想到这曼陀罗花就派上了用场。
如此看来,她应当是已经提前得到了些许消息,不让他们和那些人正面相对的原因也大概在此。
初久在外,虽然用结界很好地掩藏了自身的魔气,但她大病初愈,毒性未消,连记忆都不曾恢复,甚至在刚醒来那几天,连她自己会不会轻功都忘记了,如果遇到什么门派的掌门,交起手来定然不会好过。
一想到初久很可能遇到危险,秦温纶就坐不住了。
他即刻从位置上起身,招人进来:“十二魔卫,随我出塔!”
“不行!”这时,南吴却突然出声打断他,“你要是离开了,悬珠塔谁来镇守?”
门主不在,长老闭关,秦温纶作为门主心腹,首当镇守悬珠塔,其次再是石泽,但目前门主不在,石泽也离开了,南吴还不过是个孩子,悬珠塔这么重要的地方,定然是不能让南吴来的。
秦温纶:“但一众魔众都在牢中,门主也提到过让我们去救,如果我不去,谁去?”
他话音一落,南吴便接口道:“那我去呗,他们再重要,都比不过悬珠塔重要,如果你走了,后脚那群牛鼻子老道就冲进来,我要怎么对付?比起那群人,救几个人我还是行的!”
秦温纶一时沉默。
他现在的身份确实不能随便出走,那些人大概就等着这个机会,只是目前没有初久的消息,应该他们也暂时还不知道初久在哪里才对。
如果要出去,南吴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他当即叫住南吴,说:“那好,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
听到这话,南吴本能地直起了后背,整个人端得严肃起来。
-
此时初久正在去衙门的路上。
她特地放慢了脚步,待走进人群,便迅速将散出去的魔识全都收敛干净。
在这城里呆了几日,她每天都在大街上闲逛,表面闲玩,实际是在寻找那几个外出魔众的下落,可一连等了几日都没有等到魔众出现,前两日却突然贴出告示,说几名正派弟子捉住了几个魔众,要在后日处斩,以示效尤。
原文里提到这处时,说是几个魔徒贪玩,在喝醉闲逛之时意外地撞见正派弟子,大言不惭地出挑衅,结果几招之后就败露了身份,被押送到衙门收押处斩。但原文没提在哪里撞见,初久想着喝醉应该是在酒馆附近,一连蹲守几日都没有见到人影,甚至连半点风声都没有。
如果说原文显得那几名魔徒行事不经大脑,胡乱妄为,而现在的情况,则更接近于针对。
且这也更接近初久当初的设计。
想到这里初久顿时一怔,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种诡异的感觉。
难道这个世界是看她写的太垃圾,所以把她拉进来,让她好好看看,正常的文到底要怎么写么?
那这样也太公开处刑了吧?
想自己好歹也是看过不少穿书文的人,没想到自己穿进来却是遇到这档子破事,初久脸色微红,恨不得当场掘地三百米。
思绪之间,初久已经来到了衙门附近。
衙门口站着不少人,多是找县太爷报案的百姓,其中有人推搡,辱骂,哭哀,甚至还有提着专门请高人所写的祝词,待见了县太爷,以谢平怨之恨的人。
大门左右各站一名士兵,面目硬板,目光直直盯着前方,站挺如松,乍看下来不为所动,但只要人群中有要打架的苗头,他们当即行动,迅速地制服对方。
除此之外,门口上两只石狮子额头各刻了符印,府上正空浮动着淡淡金色结界,以正养气,与其内黑气抗持,外防魔道侵入。
这结界概是高人所覆,初久还没完全靠近,就感觉到其散发出来让她有些不适的力量。
她现在将大部分的功力都封起,故而会有这种反应,由此也能猜出来,现在在里面的魔徒,定然不太好受。
如果结界不除,等秦温纶派人过来,这也会引起些麻烦。
她手指微动,微微张口念了个诀。
倏而,衙门门口几人身上便带了道寻常人无法看见的白色结界,待他们走近之后,那道结界即刻浮上,在结界之内,又加了一道结界,大大缩小了金色结界的控制范围。
巫禾做完这一切,便迅速地隐匿于人群之中,朝住处走去。
而她没有发现,在她离开之后,晏且南停在了她方才停驻的位置,望着初久离去的方向沉思。
“晏公子!”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虑。
晏且南放下因思考,习惯摸着下巴的手,转过身来,朝两位士兵行了个礼。
“兵大哥,在里面的人如何?”
其中一人道:“服用了你给的药后,果然削去了大多功力,现在连看门的都打不过,完全不足为惧!”
可你们不就是看门的么?
晏且南脑袋空白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提醒。
他动了动唇,思及说出这话定然尴尬,便尬笑了笑:“虽然不足为惧,但还请万事小心,要处斩的消息一出,魔教等人说不定会有动作,若想钓出大鱼,还需细心耐心。”
提醒之后,晏且南又问了些他们现在的症状,便告辞两人,回到了自己下榻的旅店,关门进屋,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空白的传书符,用法力在上面快速划了几笔,将其用真火点燃。
符纸迅速燃尽,随后像有意识般迅速地飘出窗外。
——万事已备,明日便可收网。
****
时值夏日,天气格外闷热。
未至午时,地面上的碎石都亮得刺眼起来,路上行人零星,店家连叫卖声都停了,只有茶馆酒馆那里还有些人,大多都是从外面刚回来,一来就扎在了馆子里大口咕噜喝水,以窃那瞬间的凉意。
远远的,一辆马车缓慢地走过来,停在了衙门当口。
车夫抬手拉下脖子上挂着的白巾子,随手一拧,哗啦地拧出一小滩来,落到地上发出滋呀的声响,不消片刻只剩薄薄一层黑印,再过半刻连印子都没了。
“哎呀,这天热得,两位兵老爷也哑得很吧?”车夫自来地搭讪道,“这天气,茶馆酒馆的该高兴了,就俺这个送酒的苦哈哈,这么多酒水,只能看不能喝,着实馋人的很!如果不是知道这货要给衙门的,俺连单也不想接喽!”
“给钱的事,你还不接?”靠得远的那士兵翻了个白眼,唇上已经热得起了白皮,里面还长了两个燎泡,远远地就闻到味儿了,忍不住暗地里咽两口唾沫,急道,“干活干活,快把这些东西运进去!”
“欸欸,知道了知道了!”车夫嘿嘿一笑,抬手在身后车门一拍,冲里面喊道:“小兔崽子的,快点出来干活了!”
里面回的嘭的一声,南吴跳坐起来,却一时不察碰到额头,顿时痛得嗷嗷叫。他一边捂着脑袋打开车门,脸上还有些扭曲:“嘶,知道了知道了。”
“小兔崽子的干事不流利,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还不快点搬,别让官家等急了!”车夫瞄了他两眼,故作生气地说,说完目光朝里一瞥,更是气得直跳胡子,“你看看你,把我额外带出来的酒罐子给敲坏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南吴一听,知道他要骂人了,急忙抱起两坛子酒就往门里冲。
车夫气得原地骂了一通,翻进马车里将酒馆子扶起来。不一会儿,他带着两碗酒下来,端到了两人面前:“你瞧瞧这,小兔崽子新来的不懂事,把本来要送给二位爷的酒罐子敲坏了,二位爷这站着辛苦,先来喝了这杯酒,待日后多送两罐,补偿补偿!”
两人盯着车夫手里的酒碗,齐齐咽了口口水。
这里车夫有时候说“俺”有时候说“我”,实际是因为他自己没有说“俺”的习惯,算是暴露身份的一个小细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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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下方还在谈话,看门的两人推拒了一会儿,还是没抵过诱惑,接过了那人的酒。
而在衙门上方,盘旋着几道已经隐身后的剑气。
来者大多都是各门派稍微有些名气的小门徒,这次如果能齐心协力地捉到更多的魔教中人,他们在派中的地位又能拔高一截,因此每个人都非常认真地盯着底下的动静。
“那两人里带着个孩子,而且身上也没有什么魔气,会是魔教中人么?”这时,传来了一道声音问。
“怎么会……”很快就有人接上话来,“小孩能成什么大事,他们要进来,也得多叫几个人罢,才不过两人,一个小孩,一个哦……”
那人顿了一下,因为看到车夫平地走了几步,居然是个单脚瘸子。
他挑起眉头:“和一个瘸子,这是什么魔教中人?”
“指不定呢,说不定这都是迷象。”有个人不满说,说完左顾右盼,提声问,“晏师兄呢?他怎么不在?”
“他另外还有别的任务,想来应该先去做那个了。”
空气突然顿了几秒。
然后,有道声音弱弱地问:“那个……你们不热吗?”
众弟子抹了把汗:“……不热。”
众弟子对视一圈,看到大家的衣服都快拧出水来了,又齐齐改口:“……好吧,热。”
大热天的,街上除了卖水的,都一个接一个地关上了铺子。他们虽然身上有剑气抵御,但大家就这么在半空中用隐身诀待几个时辰……
这谁顶得住啊。
初久努力憋住笑声,不消她再问,便有人跟着弱弱出声问:“那我们能不能下去喝口水?我已经热得要蜕皮了……”
一旦一个人开口,就像打开了结环,大家的心思都跟着涌动起来。
再加上这么高温的天气,大家早已被晒得头晕眼花,心情烦躁,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大家一致认同。
很快,一道又一道剑气从衙门半空飞下,为了避免突然出现吓到孩子,他们还特地先回到房间,再抬步出来。
南吴动作很快,将酒水从车上全都搬了下来,这时看到弟子们,他暗暗捏紧拳头,表面上还一副天真无邪,身世凄苦的样子。
他站在一侧,等衙门士兵点好数目,车夫一瘸一拐地接过该得的银子,两人谢过,随后车夫抬手将南吴脖子一拎,一边走一边臭骂道。
声音越来越远:“小兔崽子的,来,我们好好算算,你方才打碎我的酒,这钱要怎么扣……”
南吴小声嘀咕:“上回你也用这个酒壶装尿,谁知道这回你往里面装的酒?”
身后一群人僵住动作,已经喝完酒水的尴尬看着碗底,还没喝的一碗水停在唇边,听完这话后,陷入了沉思。
但他们心里想着这两人说的是已经打碎的那个酒壶,便很快松一口气,将剩下那碗酒一口干掉。
车夫下意识地提了下裤子,然后问:“那我装尿的酒壶呢?”
全场静默。
“哈哈……我喝的酒感觉挺正常的啊。”其中一人牵牵唇,僵硬地说。
“……我,我也是。”
“我也……”
“……”
众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放下酒碗,默默蹲到一边吐了起来。
呕吐声此起彼伏,过了半刻左右方才消停下来。
本就静默的衙门,此刻显得更加死寂。
外面,方才驶出去的马车去而复返,停在门口。
一大一小坐在车头,南吴一边把玩着麻绳子,看到门口那两人已经被迷倒,冷哼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上去,对着半边门抬脚便是一踹。
衙门内,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活人。
南吴此刻的脸冷下来,不再掩饰身上的魔气,一双眸子瞬间变得赤红,眼尾挑着点朱红,虽穿着是粗布麻衣,却丝毫无法掩盖他的气场。
旁边的车夫瞬间角色变换,恭声恭气地抵拳:“属下去寻教众,南护法稍等片刻。”
说完,他抬步往里走去,再没方才瘸子样。
南吴嗯了一声,随手抻紧了麻绳,目光危险地朝众弟子走近。
他动作利索地将所有弟子全都绑在了一起,本想一举全都杀了的,但转念又想起临走前,秦温纶告诫过,初久不让杀生。
他歪了下头,然后撇撇嘴,满不情愿道:“来都来了,不杀一个两个,多没意思啊?”
初久一听便急了。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
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杀人,此刻不动一兵一枪就把人全都药倒,而南吴居然还嫌弃不够刺激,想来杀几个人!
他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一圈,然后随手从其中一个剑鞘里拔出剑来,直接抵住了他们的脖子。
寒寒剑光折着日光白,在这种天气下格外刺眼。
南吴手腕稍稍一动,就见锋利的刀刃破开了那人的脖子,殷红的鲜血瞬间冒出。
大概是幻觉,南吴的眸子更红几分,身上的魔气紧跟着兴奋起来。
初久忍无可忍,上前将另外半边门一踹,怒喝:“南吴!你在做什么?”
南吴扭头朝门口看去,那鲜红的眼睛顿时有了笑意。
他呯的一声丢下剑,直接一个剑步扎进初久的怀里。
初久被撞得身形一晃,没反应过来,就听南吴兴高采烈:“门主门主,你可终于出现了,南吴这些日子好想你啊!”
初久看了看被捆得像个大杂烩棕子似的弟子们,又看了看埋在自己怀里的毛头,一时有些懵,但很快她反应过来:“该不会是……秦温纶叫你这么做的?”
方才被割破脖子的那位弟子,脖子上依然流着血,不过很快就止住了,那伤口浅的很,南吴在割的时候故意割偏,使表面看起来流血很多,不走近看根本看不出来。
南吴并不真想着杀人,所以刚刚那么一说,就是为了引初久出来。
南吴思考几秒,装作很可怜的样子:“门主,这些酒都是我一个人搬过来的,我手好疼……”
初久问:“那你刚刚怎么拿得动剑的?”
还捆人,少年你很嚣张嘛?
“……”南吴说,“我是用魔力驱剑的,手很疼。”
说着,他往外退了一步,将双手摊出来给初久看。
上面还有几道淡淡的红印,明显是刚刚捆人劲儿用大了,如果再晚点看,连印都没有了。
“该。”初久扔下他就往外走。
南吴见“卖可怜”的招术不管用,小嘴一扁,眉头拧着看向巫禾,眼泪瞬间就铺了一层,还颔着下巴,努力睁大眼睛,端然一副被丢弃的可怜娃子模样。
初久往外走了几步,最后被盯得难受走了回来。她见南吴这样,半是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把他的小脸,又因为他的脸实在太嫩,忍不住多摸了几把,才想起来要恩威并施,便努力冷着张脸说:“我就原谅你这一回!”
南吴很得意,但没敢表现出来,他纤长的睫毛扇了扇,低声说:“好叭。”
“行了,这里不宜久留,把大家救出来之后就赶紧回去,知道了吗?”初久没忍住,又捏了两把他的脸。
南吴立刻急了:“门主还要去哪里?不和我们一起回去么?”
“当然不,我还有点事情要办,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还有!”初久严辞警告他,“下次不许这样了!回去转告秦温纶,不许用假杀人的手段引我出来!”
南吴小声嘀咕:“那真杀人呢?”
初久声音更重:“更不许!”
南吴顿时不满地挑起眉头:“可我们是魔教中人,为什么不能杀人?他们都能轻易地欺负我们!”
初久一哑。
魔教一直都是修炼秘术的门派,早些年形成之时收纳了众多门派的蝼蚁之辈,滥杀无辜。一个违背正道的方针,再加上恶名昭彰,很快就沦为不齿之徒,大众对魔教的印象及差。
受得的本就是随意杀人,用人炼秘术等的思想,地位也是如此,强求他们不动手不杀人,外道也不会因此对魔教有什么改观,至多就提一句不伦不类。
魔教本就被摆在了人人诛杀的位置,不杀生只是一时,不可能长久。
深刻地感觉到洗白的路有多艰难,初久只得去想其他法子。
初久收回目光,虽然不清楚未来的路到底要怎么走,但还是道:“不是不能动手,只是能不引起麻烦就不引起麻烦。敌不犯我我不犯人,一人恩怨一人毕,没必要牵扯到无辜的人头上。”
南吴看她两眼,心想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但以前的初久浑身暴戾,还是现在的初久让南吴觉得亲近。
见南吴点头了,初久才松一口气,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说:“那我先走了,你们小心一点。”
南吴静了静,连忙叫住她:“门主!你能不能在外面附近等等我?我有点东西想给你!”
初久一听,心里好奇,但不管怎么问南吴都紧闭着唇不肯多说,多次要求初久在外面等他,初久想着今天没什么人上街,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人发现,便答应了他。
在有些偏僻的小道等了会儿,南吴才紧赶慢赶地追了出来,怀里还揣了个东西,宝贝似地紧紧护着。
初久见他满头是汗,热得步子都不稳了,刚张开手,南吴一个扑嗵地又扎进了初久的怀里。
这时,晏且南恰好赶完任务过来查看情况,便撞上了这一幕。
第8章 第 8 章【捉虫】
这时南吴还没有收回身上的魔气,眼眸带红,像只章鱼似地扒在初久的身上。
他的个子不算高,脑袋在初久的锁骨位置,正抬起下巴,直直盯着初久,手里还抱着个东西。在晏且南的视角,隐约能瞥见南吴手上的动作,晏且南愣了愣,接着眸光一冷。
南吴小心翼翼地抬手,将怀里的东西一点一点露出来。
他紧紧地依着初久,像个怕被人抢食的小孩。除了面对初久那一面乖巧温和,后背上仿佛立着数根刺,若有人想靠近,他立马就能扎死对方似的。
在他缓慢地拉开那布条时,一道冷锐朔光陡然横扫过来,剑尖笔直地从初久的右肩穿来,直指向南吴的眼睛。
“魔人,还不束手就擒!”
南吴本能地往后退开一步,迅速地将那布条一绕,收进怀里,抬手在空中一抓,一支长缨枪就握在了手心。
初久感觉到脖间的寒意,后背也跟着泛上了一麻,这声音不是晏且南还是谁?
可他不是在护送夏初然的路上么?明明亲眼看他走的,如今还不到两日,他怎么就回来了?
初久心里咯噔一声,难道她已经暴露了?
“大胆魔人!”说话间,晏且南已经欺上前来,一把拉住剑柄,另一只手把住初久的手腕往身后带去,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南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初姑娘,你没事吧?”
本以为自己暴露了的初久:“……”???
几秒后,她松一口气。
兄弟,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喘气?初久心里服诽着,眼珠子转了转,快速寻找措辞:“我,我没事。”
南吴手持红缨枪,分毫不退。
他紧紧地瞪着晏且南,仿佛对方就是抢走他即将入口的食物的野狗,更是毫不留情将枪柄翻转过来,径直朝着晏且南打去。
晏且南立刻闪躲开来,用剑身挡住枪尖,脸上毫无惧色,手腕一转,便将一道剑气打到剑身,随着两器相碰,剑气迅速地被推向长缨枪。
初久见到这个场景,便有些后悔。
她倘若没有现身,或者没有答应南吴的话,现在南吴应该已经在回去的路上,就算见了面,也该第一时间提醒他收敛身上的魔气。倘若不是晏且南来得巧,角度位置迷惑了他,现在初久可能已经露馅了。
几个闪念之间,初久突然听到嘭的一声。
南吴手上的长缨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拦腰劈断,枪尖恰好向着初久刺来。
初久立即闪躲开来,却也被实实在在地划开了脸颊,鲜血豁然喷涌而出。
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迅速占满了右脸,初久嘶的侧过头,感觉脸上有液体滑过,她抬手一碰,摸到一手血。
“门……”南吴瞬间慌了,他将长缨枪往地上一丢,就要往前走去。
初久的目光落在那枪上,断裂处露着白楞楞的茬子,日光打在上头霎是刺眼。
接着听到脚步声,她拧眉抬头,左手凝起一方结界,就朝着南吴打去。
南吴没有防备,硬生生地扛下了一击,身体顿时如脱了力的石头,唰地被打出数十米,嘭的撞到远处的干草堆。
初久再使一方结界,比方才更重地打在他身侧的墙壁上。
南吴吐出一口鲜血,抬头看了眼初久,接着按住怀里的东西,急急往另外一个方向逃去。
没曾想那魔人居然这么快就逃了,晏且南连忙要追。
初久一见,嘭的就将膝盖直直往地上坠去,晏且南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就看到初久脸上鲜血津津,直晃晃地栽倒在地。
固然魔人该抓,可初久受伤,不能离人。晏且南咬了咬牙,折身回去,轻声道了句“抱歉”,接着将初久拦腰抱起,赶向医馆。
地上,只剩一滩鲜血,在日光的照耀下迅速蒸发,最后只剩下一团黑糊糊的印记。
南吴跌跌撞撞地从来路跑回,在半路上敛去了身上的魔气,一边捂住怀里的东西,一只手抬起来狠狠在脸上一擦,袖子处瞬间湿了一片。
一辆马车停在半路口,车夫正着急地左顾右盼,好不容易看到来人,他急忙下车,见到南吴脸色惨白,还不断地冒眼泪出来,他脸一沉:“南护法怎么了?快,上车再说!”
南吴吸了吸鼻子,眼尾通红地往后瞥了一眼,眉头一拧,转头上了马车。
车夫驾马而去,马车周身被用着魔气护着,因而感受不到颠簸。
南吴坐在几个依然昏迷的魔教中人身侧,抽噎地打开前襟,将方才那布条包着的东西拿出来,就见那上头被初久的结界打得断裂,稍稍一颠,里面大概也都零散了。
他一看这情况,眼眶再次迅速润湿。
南吴做了几个深呼吸,缓缓将布条完全撕开。
起头是几根削尖了的竹刺,接着往下撕开,空气里立马弥漫出甜味。
那是几串他亲手做的糖葫芦。
悬珠塔和外界隔离很久,塔里根本没有糖葫芦,石泽某次出门,回来便给南吴带了两串糖葫芦,南吴一口就爱上了。
知道没有机会出去好好吃糖葫芦吃个饱,南吴就很努力地自学。
得知这次有办法下来,他便将自己做的糖葫芦一并带了下来,打算给初久尝尝。
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晏且南,初久还因此打了他。
竹签被拦腰折断,露着几茬纤细的白茬子,鲜嫩的果肉被白茬子刺翻,白汁儿泡着外面的糖皮缓慢地渗透出布条。
南吴忍了忍,终于忍不住,哇的哭得好大声。
哭声一路飘得好远,直到整个马车都完全隐没在树林之中。
-
另一边。
初久假装昏迷之后,便被晏且南带到了医馆救治,浑浑噩噩间,她睡了一觉。大夫很快处理好伤口,给她腾了个房间好好休息,转而领晏且南出去抓药。
待抓完药,晏且南将药煎好,推门而入。
初久被推门声惊醒,连忙翻身坐起,本能地抬手摸了把脸侧,目光随而落到门口的晏且南身上。
手心摸到一团布料感,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随即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她作出一副还未完全清醒,缓了会儿才想起来发生过的事情,原本还有些茫然的脸顿时绷了起来,一脸着急地问晏且南:“那个魔人呢?”
“他……”晏且南将药碗放到她的床侧桌子上,“让他逃了。”
初久眉头不曾松开,薄唇微抿。
方才因为着急,只得做出个样子来,她打南吴那一掌,实属无奈,但也怕自己下手太重,真打伤到哪里。
而晏且南却将初久这个反应归为担心自己的脸落了什么疤痕,便宽慰道:“大夫说了,你这伤若是好好调养,几日后便能恢复如初,不必担心。”
“嗯。”初久敷衍地应了一声,抬起眼打量晏且南。
他生得倒是十分好看,初久当初用了许多美好的词汇来形容他,诸如什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一个都没落下,如果在现代,定然会风麋全国,火爆全网,无数少女连夜为其打call拉票,国民度轻松秒杀任何一个男星的人物。
当然,这只是初久在心里羞耻的猜想。
不过现在看到晏且南,她心里只剩下了微妙感。
一想到两人的立场,初久只觉得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
察觉到初久的目光,晏且南问:“怎么了?”
“没什么。”初久收回目光,将旁侧的药碗端过来,吹开上面的热气,小口小口地喝着。
无言以对间,初久喝完了一小碗药。
她尴尬地将碗放下,揪着袖口将唇角的药渍擦去,反复地咽下几口口水,才将那苦得冒泡的味道压下去一点。
初久眼珠子转了转,想从晏且南口里问出点什么,比如他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没有跟在夏初然身侧等等。
但还没等她想好措辞开口,晏且南抢先一步问:“你和那魔人怎么遇到的?”
初久沉默一下,解释:“我今天本来想上街逛逛的,没曾想外面天气太热,好多店铺都没开门,我回来的路上无意间扫到个孩子,似乎是口太渴了想喝水,我便想带他去附近的茶馆,如果你没出手,我还真没发现他是魔。”
晏且南估想了一下,也觉得差不多。
闲云君曾提到,这些魔人研制出了些丹药,吃下之后便可自由控制魔气,那小孩才不过13左右年纪,身上的衣服也穿得很是破烂,如果卖卖可怜,倒是可以瞒得过去。
而且和夏初然的初见,也可以看出初久乐于助人的品质。
如果她真是那九枝门门主,属下肯定不敢对其做出什么,这么看来,倒是洗清了她的嫌疑。
而且初久的武功修为还算不错,如果有可能的话,两人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
他问道:“之前就一直想问个问题,不知道算不算冒犯姑娘,初姑娘武功高强,只是招式似乎不曾见过,不知师传何派可否告知?”
初久早就想过他会问这个问题,假装犹豫了一会儿,有些勉强地告诉他:“家师是隐没山林的江湖客,不曾在江湖上留名,这是他曾习过某本秘籍上的招式,便教会我了,有问题么?”
晏且南眼眸微微一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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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捉虫】
第9章 第 9 章
将自身的真气凝结成结界使出的秘术,是江湖当年一位气修所创。凝气成界的秘籍刚刚问世就引起了轰动,恰逢那时九枝门魔祖生灵涂炭,妄图称霸,众修士联手设计,又修建了悬珠塔,将魔祖引入塔中,再用结界困其行动。
三天三夜的恶战结束,魔祖终于被打进悬珠塔,但修士们也死伤惨重。
战后,有许多人慕名而来想要习得以气凝界的术法,却被告知秘籍已经失踪,而那名气修也因此决意隐居山林,从此失去了踪迹。
起初还有人锲而不舍地追寻他,再后来有人提到他,皆言已经仙去。
当年的晏且南还不过是个孩子,父母皆为修士,加入了那场战役后无人生还,他沦落在外,靠乞讨些东西为食。有次在吃着乞讨而来的肉包子时,香味引来了一只半人高的恶狗,四目相对,大狗目露凶狠,刨着爪子就要冲过来。
危机时刻,一名修士出现,用结界护住了晏且南,出手打跑了恶狗,得知晏且南的身世之后,还将他护送到归一门。
气修只是将他送到门口便离开了,而江湖上只知道他是气修,却无人得知他的姓名,虽然晏且南有意寻找他的下落,却一直都未曾找到过。
此行晏且南出来,一是为了修行,二是为了寻找他的下落,没曾想会遇到巫禾,而且还得知她大概和那名修士有所关系。
晏且南立刻问道:“你可知他现在在哪儿?”
……嗯?
初久茫然地眨眨眼睛,不明白她随口胡诌的借口晏且南居然会追问下去。
而且看着晏且南的表情,似乎还有些着急和激动。
这人只是初久编的,自然说不出个详细,她若随便编个位置,谁知道他会不会较真过去真的去找?
几瞬之间,初久便想好了应对的话。
她抬头注视着晏且南,一字一顿说:“我没有办法告诉你。”
晏且南眉头一皱:“为什么?他……”
初久强硬地打断他的话,表现得十分抗拒,神情立马严肃起来,告诫他:“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了,家师想要清修,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见到初久态度如此强硬,晏且南只好不再多问,想着来日方长,总有机会能问出口,以找到那名气修,谢当年之恩。
他点点头:“抱歉,我不会再问了。”
问是不能问了,但既然抓到了线索,晏且南就不会轻易放走初久,他便提议道:“今日你打伤了那魔人,想必已经和他们结仇,此后行路多加阻碍,恰好我奉命下山修行,初姑娘倘若不介意,不如与我结个伴?”
初久:“……”不要你想必,我要我想必,听我的,我说了算,告辞!
但告辞是不可能的,在解毒之前,她是不可能告辞的,她还要和女主搞好关系,拿她的血作药引解毒。她根本没法避免和晏且南见面。
幸好现在晏且南还没有怀疑她,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初久眼波微微流转,思吟片刻,做出欣喜的表情来:“今日之事还未谢晏公子恩情,倘若能结伴而行,自然是极好的了!”
晏且南松了口气:“既然如此,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我待会儿要去衙门一趟,你且在这里休息片刻等我回来。”
初久敷衍地点点头,挥动爪子目送晏且南离开房间。
房门一关,她顿时如软泥瘫软在床上。
她回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她随口编的人是怎么让晏且南有那么大的反应。
不仅如此,初久还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
每次改变故事剧情,世界走向就会发生变化以逻辑自洽,仿佛是一种游戏,初久在里面做出选择,世界则在这个选择的基础上推演出故事的新发展,再交给初久进行选择。
想到这里,初久后背莫名地攀上一股凉意。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初久的猜测和感觉罢了,要想验证还有些困难,而且主线还在她的手里,应该再怎么走都不会偏离太多吧?初久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决定先去观察观察晏且南,看看这个人设到底有没有出现误差。
向大夫告辞后,初久回到下榻的旅店换了身衣服,戴上面纱,就直往衙门而去。
出来时已近傍晚,热气消了大半,大街上人头攒攒,初久到了衙门对面的一家茶馆入座,点了杯茶,先观察了下百姓们的情况,得出他们并不知道正午时发生的事,然后才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又看向衙门口。
衙门大门紧闭,门口站着的士兵也换了一组,面上依稀还有些倦意,但只要有人稍微靠近,立马露出警惕的神情。
大概是担心魔人逃离的消息泄露出去会引发恐慌,衙门决定将事情压了下来。
衙门之上的半空盘旋着几道青白的剑气,结界上更是加固了几道,没过几刻,又多了几道青白。
大概以为魔人会立刻卷土重来,所以他们多加了几人看守,不过秦温纶能明白现在不是个好时机,所以初久完全不担心九枝门人出来送人头。
她缓了口气,这第一步算是完成,勉强将晏且南敷衍了过去,之后的日子只要万分小心,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大问题。
好歹是可以再安分几日,好好和夏初然打好关系了。
初久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捞过桌上的茶杯,悠哉游哉地喝茶之际,三个剑客装扮的人从茶馆门口进来,择了个位置坐下,那位置正好就在初久隔壁,说话内容轻易地传过来。
“那别剑山庄的庄主着实可恨,气死我了!”
“大哥你消消气,好歹我们现在已能闯过三关,还差两关就能进去,等我们进去的那天,那什么别剑山庄的宝物,就算是庄主位置都能给抢过来!”
“二哥说的对,到时候还不是我们想要什么就拿什么的时候了?”
被叫作大哥的人横眉一挑:“你们说的倒轻松,破一关都要过一年才有人给出破解之法,剩下的两关,我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其他两人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听到这话,初久猛然想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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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别剑山庄不仅是名医之地,庄主喜好收集全天下各种各样的宝物,因其实力,倒是真收集到许多珍奇异宝。而且庄主为人慷慨,如果是欣赏之人前来求宝,他大手一挥就把宝物送出去了。
后来来求宝的人越来越多,他不堪其烦,在庄外设下五大难关,只要通过这五关,所求的宝物便能到手。
求医之人则是必须从另外一道山崖上去,路途偏远,考验其耐力和真心。真心求医者,从山崖上来,便会无条件为他救治。
在原著中,为了尽快查明女主的体质,寻求解决之法,晏且南带着夏初然直接闯的求宝关,巫禾追着夏初然而来,无意间帮他们破解了最后一关,最后因为和晏且南对招失败,负伤而退。
虽然这么慷慨,但别剑山庄的庄主并不算什么好人,他一眼相中了夏初然的体质,贪婪地想将夏初然的血液流干为己所用,若不是在紧急时刻晏且南及时发现,直闯门关将夏初然带出,夏初然早就死了千百回。
不过现在夏初然应该已经快走到山崖上了,如果他们要从求医路走,还会多耽搁些日子,初久本想着晏且南随着夏初然一同走才放下心来,没曾想他居然半路折回,也不知道这多逗留的一时半刻会出什么乱子。
她回想了一下,记忆虽不清切,好在当初设计的时候有仔细想过闯关之法,最后一关定然是能过的。
目前的法子也只能这么走了,初久将最后一口茶水喝完,结了帐离开茶馆,先回旅店退了房,然后在医馆里等着晏且南回来。
大概到了戌时,晏且南才终于回到医馆。
他回来的晚,便在路边买了包烧鸡做赔罪,在门口敲了敲门,听到初久请进的声音,推门一见,就看到初久坐在桌前翻着本医书,手侧放着个包袱,一副立马就走的装束。
“怎么?”晏且南将烧鸡放到桌子上,奇怪地问,“你要去哪里?”
“之前不是约定好去接夏姑娘回来么?”初久说,“我刚刚在路上听到了些传言,有些担心她,打算早些过去,也好履行诺言。”
晏且南有些惊讶:“晚上就走么?”
初久将医书合起来说:“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你觉得急了点,我刚刚问过大夫了,我们还是可以在这里稍住一晚。”
顿了顿,初久问:“对了,你走前说衙门有事,事情都处理好了吗?如果……”
没等她话说完,晏且南解释道:“没事,是衙门里关押的魔人逃了,不过我的同们师兄弟们都在那里,还有些其他门派的弟子,白日里大意过,接下来应该会更加警惕,事情交给他们没问题。倒是你说的,在路上听到的事情是什么?”
初久一本正经道:“别剑山庄里最近收了个奇怪的宝物,吸引了众多求宝之人的目光 ,最近要去闯关路的人越发多了起来,有些人起了心思,要从求医路走,听说其中有个采花大盗,喜欢先和目标拉近关系,夏姑娘面容绝艳,我担心她会出意外。”
“不过她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山庄上,采花大盗按理不会在这种时候暴露身份,欺辱她,所以我想直接从求宝路走,闯过关路保护夏姑娘。”
听完原委,晏且南脸色沉了沉:“既然如此,确实不能耽误时间,这些求宝之人皆非善类,夏姑娘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处其中确实容易遭受意外。”
“但别剑山庄的庄主痛恶这等恶行,他们再如何都不会因为这事惹怒庄主。”
晏且南点点头:“不过今晚还需好好休息,明日养精蓄锐了再上山去。”
初久想想也是,便应了下来,两人分吃了一只烧鸡之后,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日一早,他们吃过早点后,便赶出了城,前往别剑山庄。
路上偶尔有妖物横行,还没来得及使出自己的妖力,初久一个结界打出去,它们要么被冻住动弹不得,要么被击出数十米胰脏偏位口吐鲜血,完全不足为惧。
大概是运气好,一路上也没有出现高修妖物,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处荒凉的山林,落叶堆积了数十层,枯木黄叶,杂草如刀,并排在路的两侧,飒风吹过,萧萧作响。
两人往里走了几里路,便见到有一座石碑,上面字迹已然模糊,斑驳的血迹滴在上头,还有些许裂痕,不知是晒的还是被割开的,而字迹上依稀还能辨认出来写的是【往生路】。
这便是第一关了。
以碑为阵眼,他们站在碑前时便已入阵,继续往前走不仅不会找到出口,而会一直不断地回到碑前,如同鬼打墙一般的效果。
初久本来想着先走一遍,才好给出解阵之法,没曾想刚往前踏了一步,晏且南突然开口:“且慢。”
初久脚步一顿,问:“怎么?”
“这阵有问题。”晏且南凝眉细思,手指间有流光浮动,大致确定了这阵的问题,眉头微皱。
他走到碑前,将手指间的那道流光打进碑内,不消片刻,就见那碑上多了一道裂痕,痕迹迅速地蔓延至【往生路】的【往】字上,接着周围突然刮起大风,风卷着地上的枯叶迷沙朝两人打来。
初久一只手捂住脸上的面纱,单手结出结界护住两人,狂沙迅速地拍打在结界上,沙沙声不绝于耳,乍听起来,就像是无数的爪子指甲在上头拼命挠抓似的,听得都叫人头皮发麻。
在初久维护结界的同时,晏且南迅速掏出一张符纸,咬破右手大拇指的指腹,在上头狠狠抹了一把后便掷向空中。
风吹得符纸啪啪作响,沙石割在符纸上头,一下一下地磨开纸面,但在符纸停在空中一处之后,周围的风也渐渐的小了。
又过了半刻,风沙落地,竟恢复到一开始的平静。
初久抬头看那符纸,上面只有一抹鲜血还很明亮。
她不解其意,这并不是正确的解阵之法,但显然晏且南并不在意,他扭过头来问初久:“你没事吧?”
初久摇摇头,却根本不知道,她脸上的纱布早已被风沙刮破,有点点血迹沁出来,分明就是伤口裂开了。血腥味淡淡夹在风中,其间还有些许魔气在无意间释放出来。
晏且南眉头一拧,不自觉抬起手。
初久本能地后退一步,顿时升起千万分警惕来。
晏且南伸手的动作一滞,才反应过来,抱歉地解释:“你脸上的伤似乎裂开了。”
初久抬手按住脸侧伤口,用结界暂时将伤口的血止住:“抱歉,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在初久按住伤口之后,空气中非常淡弱的魔气也全都消失了,甚至让晏且南一时间怀疑那是不是他的错觉。
晏且南看了看初久,又看向地上石碑,【往】字已经裂开了大半,在缝隙之中,缓缓地有点点红血淌了出来。
初久也注意到这异像,晏且南的解阵之法是直接破阵,不过只破了一半,因此才会出现这种异观,这种破阵之法往往会引来阵法反噬,妖物会被异血吸引过来,从而对他们造成麻烦,算是捷径,又像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初久心里有数,不过念想着他们能离开这里,也就佯装不知,抬步继续往里走去。
一边走着,她却在一边筹谋另外一个计划。
第11章 第 11 章
别剑山庄四面环山,位于群龙聚首之位,镇压着地下魔谷,灵气和魔气互相抗衡,形成鼎立之势,不论是修仙或是修魔之人,来到这里都会感到遍体通畅。
只是修士走正路,而魔士要从地下魔谷通入才行。
这别剑山庄建立初期,有不少魔人为了吸收魔力到此叨扰,为了防止魔人潜入,别剑山庄花了千金购进了一样宝物,后来便成了镇庄之宝。
这便是万物藤。
万物藤是生长在魔界的一种魔藤,但又诡异的不带丝毫魔气,却能反过来感应魔气。它以魔气为生,如断无魔气,则还能支撑百年有余。
因此魔界为免魔人身份暴露,将万物藤全都烧灭,却没曾想当初有个叛徒连夜将万物藤取出。
虽然取出来仅有小小一段,但也足够人界以其为宝,分其三份,一份置于人界龙殿,一份置于群龙之首别剑山庄,一份置于天界结门。
因其取出时为免被魔人发现,因此带出时只有一只手臂长,此后再分成三截,灵气本就不够,所以每个人进别剑山庄后,都要在山庄饮清酒,去会万物腾,以确保其身份。
这万物藤虽然是小小不起眼的一枝藤蔓,后来却屡建奇功,几次看破她的身份,为她招来祸患。
虽然初久不再想重蹈覆辙,但万物藤依然不可留。
她依稀还留有印象,记得书中几次外借万物藤,都没有给别剑山庄引来祸患,万物藤外借消息不流传出去,外面的魔自然还以为万物腾还在。
且在几次追捕巫禾之后,各大门派集结一心,汇聚别剑山庄,攻下地下魔谷,魔气经三月后彻底消散,这万物藤对他们也就没用了。
所以,初久对此已下决心。
此次前去,不仅要保夏初然,还要取得此物,彻底销毁。
念叨着此事,初久便有些等不及,自然不想多在这里逗留。
跟着晏且南继续往前走,很快就来到了第二道阵。
阵起,云雾缭绕,灰霭霭的雾擦肌而过,很快在两人周身全都包容。
晏且南一手按住腰际的剑,低声道:“初姑娘小心些,别离开我身侧。”
晏且南还没说完,忽然间衣袍翻飞,晏且南立马拉着她后退数尺,抽剑迎风,刃光熠熠生辉,泛着浓郁的青色灵气。
“这是……”
初久眉头一皱,立马给自己施了道屏气诀。
空气中陡然多了道甜腻腻的香气,随着香气的飘散,周围的灰霭雾气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弥漫,顷刻间冲散了两人,初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松开了晏且南的手,徒留他一人在原地,隐在了灰雾之中,快速往阵眼赶去。
“凝气诀!”
“破风诀!”
“起阵诀!”
空气中接连传来三道沉声,周围的雾被一道气浪劈开,浪扑着朝两侧涌去,一时间香气混乱,雾海荡卷,一道白衣人影站在气浪中间,手持一柄灵剑,另外一只手指尖燃起浅青色光焰,朝空气喊问:“初姑娘?你在哪里?”
而他口中的初姑娘,早已经逃出了第二阵,来到了第三阵眼。
雾散之后,并排枯树,满地黄叶的荒景终于消失了,落入眼里的是宽邈无边的湖海,一道亭子立在湖中央,其间有道人影,似是在等着他们过去,周围没有树木,也没有扁舟,只有她一个人。
初久心念着,第二阵为幻境之阵,先以灰雾迷惑视野,再以香气倾入口鼻,勾其记忆来构造幻境,吸入的越多,进入的幻境越真实复杂,虽然晏且南很快凝气闭塞,但总会吸入一点,要想过来定要费点时间。
也算是给她拖了点时间了。
初久虽然写书的时候是在胡编乱造,倒是进来之后,本来空空如也的脑海里被硬塞了许多关于这里的知识,原本虚无的世界也加了几抹色彩,使得整个人世界都变得立体起来。
她立于湖边,遥遥与亭里那人对视。
但她知道,那里根本没有什么人。
所谓的对视,只不过那里用了倒镜之术,把自己的身形映到了那边而已。
而这湖水,表面上起着一层薄雾,看着就像在湖里倒了几吨干冰,齐齐冒烟似的,将底下的深浅全然遮了,只偶尔露下似有莫无的湖面,让人看不透里面到底多深。
很多人都会在这里停下来,然后开始想办法。
没有船,没有浆,我们自己造!
没有桥,没有人,我们自己飞!
然后往往都只有一个下场。
回去造木笺的走着走着就出去了,而等他们拿好了笺再回来,阵法一动,他们依然没笺。
飞?更别想飞了。
这湖面干冰似的东西就是为了防止有人飞过去弄上的,所有经过这上面的人,全都无一例外无法再飞,只能硬生生地被砸进水里,喝几口旁人的洗脚水。
亦或者是搭桥,那更没得搭了,这湖水气大的很,什么都不让搭,也别提在上面铺结界走过去,湖上面啥法术都不让用。若是用了,则有千百只食人鱼在下面敲碗等着开饭,就问你怕不怕?
在这上面用法术,就相当于给自己打下印记,告诉底下的食人鱼大老爷们:“我是你们的食物啦,我自己上来了!快点吃吧别饿着!不够还有!”
因此有许多人命丧此地,更有人看到食人鱼后双股颤颤,扭头便跑。
后来还是举报的人多了,别剑山庄格外放宽要求,让通过的人可以给出攻略,但仅限于前三关,只是每个人的方法各不相同,所以需要闯关的人自行去试。
而阵法最保险的只有一道破解之法。
走过去。
想到这里,初久不再犹疑,将裙摆打上结,以免走过去的时候被水草什么的勾住。
可还没等她往里面多走几步,就觉得身体一重,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浑身都不能动弹。
她心里一沉,暗道糟糕,接着就听到身后传来晏且南低沉的声音:“初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初久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她总不可能告诉晏且南她要先走一步,弃晏且南而走吧?
但她又说不出来什么,心里只能一边懊恼一边又奇叹。
这晏且南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她怎么记得书里不是这么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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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嘛二啷当 40瓶;清雅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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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初姑娘!”思索间,晏且南已经到了跟前。
初久充作茫然无辜的样子,待见到晏且南方才展开笑容,惊喜道:“晏公子,你也跟过来了?”
“什么跟过来?”晏且南拉着初久往外退开几步,“你好好看看这是哪里,你要寻死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眼眸,脑海里回想着方才第二阵的事情,本以为初久是被迷香攫了心魂,所以才走到这里来,却没曾想一抬眼,对上初久清澈明亮的眼眸,带着些许困惑地与晏且南对视。
“什么寻死?”
晏且南自顾自地:“许是迷香的作用,使你被攫住心魂,你再好好瞧瞧,这里是哪里?”
初久先是看了一眼旁侧的晏且南,然后才抬眼看向湖面,一双桃花眼透着些茫然:“湖啊。”
晏且南:“…………”
就,没了?
晏且南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儿,他心想,这巫姑娘虽然实力不俗,但似乎经验不够,对这些鲜少防备,若不是他在身侧,怕是现在已经落进湖里,成为一缕水魂了,他忍不住提醒:“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过来的么?”
初久:“走过来的啊。”
初久则是心里发慌,晏且南该不会已经怀疑她的身份了吧?
“我开第二阵的时候你已不在身侧,我也没有感觉到第二阵提前被破开的痕迹,你又是怎么过来的?”
晏且南也不过下山游历没几日,对旁人还算信任,自然没想那么多,只当初久有些木讷,反应极慢,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若直说的话说不定会让她丢了面子,只得慢慢引导。
“在第二阵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诡异的香气……”初久慢慢开始运动体内的内力,语气冷淡地开了口,胡乱地诌着借口,脑袋却疯狂地运作起来……
这个场景实在不妙,怎么看都像是晏且南已经怀疑了她的身份,想要等她说出真相,便就地正法。
“然后呢?”晏且南也不急,他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初久反应极慢,心里又忍不住遗憾,想来是不够聪慧,能练到这个地步,想来是付出了不少努力,如此一想,晏且南又端然觉得佩服几分。
然后……还然后个屁!
初久心里着急,心一横,直接道:“然后我一睁开眼睛,就到了这里,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晏且南没动,初久当他是在判断自己有没有说谎,便继续说:“我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到了这里,经过一番实验,确定这里有异,所以想下去试试能不能走过去。”初久话锋一转,“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要弃你而逃,所以用捆仙术捆住我?”
晏且南:“……”
他顿时明白是自己误会了,连忙抬手解开初久身上的束缚,抱歉道:“自然不是……”
初久见他脸色已有愧疚,显然是误会了什么,她心里一转,便往他那处走上一步,一边揉着被捆住发麻的手腕,一边问:“那你想什么?”
晏且南心中暗暗懊恼,没曾想原来如此,是自己打乱了她的计划,一时难以张口,直被逼到湖边,才双眼一闭,心口一横,说:“我方才过来看你……看你准备入水,还……还以为你被迷香迷住了心智,打算入水自尽。”
说完,他又深感羞耻,将脸别到一旁,初久暗笑了笑,便退开些,留他点面子:“原来晏公子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啊,方才说的那些抱歉了。”
余光瞧见,晏且南的耳际因为方才的话而微微泛红:“没……没事。”他握拳掩脸,直想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或者是离她远些,好不会想起方才的尴尬。
初久心里暗乐,觉得这人可有意思,便生出了点调戏的念头。
但说归说,晏且南是男主,她可无心多作纠缠:“既然误会说开了,那这事就揭过去了,还不趁着早时候,快点淌水过去?”
晏且南原本已经往远些走了几步,听到这话立刻又凑了过来。
初久:“……”哦豁。
两人各自准备好,便要下水去,临下水前,晏且南摸出捆仙索,把前半部分交给初久,说是担心地下有暗涡,这么拉着如果有事另外一方也好查觉。
初久没作犹豫,接了。
她将绳索在右臂上绕了三圈,跟着晏且南下了水。
水里不知道加了什么,甫一下水便觉得脚上像绑了千斤重的巨石。
只听到两声噗嗵,原本还在湖面上晃荡的两人一个接一个沉进水里。
晏且南本能地想念诀,可还没动,一只手便迅速地按上来,阻止了他的动作。
晏且南侧过脸去,看到初久凝眉严肃的脸,接着落到她如葱似的修长手指上,这手指指着一个方向。
他跟着投去目光,看到了……
一大片浩浩荡荡过来瞧瞧自己食物长什么样的食人鱼。
晏且南:“…………”
初久的手指收回来,指了指他的符,又摇摇手,意思是不能用这些符,也不能动法术。
但眼见着这一大群食人鱼朝着他们而来,晏且南拔出了腰际的剑。
水底下不能说话,好在用了屏息诀她还能坚持十来分钟,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下底下的一处石头机关,让晏且南在上面和食人鱼争取时间,她好把机关拉起来。
晏且南点点头,将长剑护在身前。
初久不再犹豫,立刻往石头机关游去。
一边,人鱼撕斗,血腥味猛冲出来,又被海水稀散,借以又吸引过来许多怪鱼。
初久拔出小刀,翻身躲过一只剑嘴鱼的袭击,猛然将那刀插在其背部,又狠狠拔出来,将那鱼往外面一踹,借力继续往前游去。
一连杀了数来只,眼见着鱼几乎要遍布湖面,还有不少的成群游来,初久也才堪堪抓到那石头机关,胡乱地绕住铁链,猛然将其拉起。
轰隆——
咔咔咔——
只听得先是一声闷重的响声,接着是齿轮转动的摩擦声,湖底一阵动乱,瞬间水卷鱼动,打开的石头机关处多了个小孔,以吞水咽鱼的气势将一切全都吸进去,鱼群瞬间卷起水暴,席卷着周围的所有全都往孔洞里去。
打开石门,再爬上亭子,按下亭子里的开关之后,亭子会迅速展开一桥,湖水重溢,他们从桥上可通至第四关。
初久立马朝亭子方向移动过去,可刚游了几步,身体猛得一沉,却是方才绕铁链时无意间将捆仙索一同绕了进去。
第13章 第 13 章
初久头皮一下子炸开了。
她强耐住着急,连忙用手去拉住铁链。
可捆仙索异常坚韧,铁链也非常坚硬,两者缠绕在一起,再加上汹涌的波涛,竟是一时难舍难分。
远处的晏且南也察觉到这边的情况,立马拉紧捆仙索,一脚踢开食人鱼,朝初久游过来。
湖水乱卷,杂石纷飞,肺中的空气渐渐耗尽,初久头痛欲裂,越发分不清眼下的状况。
她忍着剧痛,本能地想要张口呼救,声音就淤成了棉花,堵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半晌,一股力道猛然传来,她只觉身体一轻,朝后仰倒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才落回平稳,跌进一圈温暖的怀中。
初久浑身动弹不得,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幸好的是她身体还勉强记得屏息,在她忍不住呼吸之前,晏且南抱着她快速游到亭子周侧,借着水劲快速在石壁上点了两下,接着跃上亭子,将初久在地上放平。
昏沉沉的人似乎感受到了疼痛,沙哑的嗓音轻轻低吟了一声,睫毛上犹自挂着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
晏且南眉头低皱,唤她。
“初姑娘?初姑娘你醒醒?”
初久恍恍惚惚之间听到这道声音,却怎么都抬不起眼皮来,眼皮上仿佛有千万斤重,身体也像散了架似的,她隐约还能感觉到身上四处传来破皮的刺疼,接着鲜血从破开的皮里冒出来,一滴两滴,缓缓地游走开去。
突然间,她感觉头重脚轻,身体一转,却是被人扶坐起来,有人坐到了她的身后,一双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后背。
初久大感不好,勉强张口,没来得及出声,那股力量已经打进了体内。
灵力和魔力在体内交乱,初久只稍稍运了下功,忽得嗓口一甜,噗地涌出一口鲜血来。
借着这道力,她双眸睁开,浑身顿如散了架般抽痛。
没曾想替初久疗伤,反倒使她吐血,晏且南错愕,脱口唤道:“初姑娘!”
初久绝望地张开双眸,看着视线一点一点清晰,绝望地想。
出师未捷身先死,小说里不是这么写的啊……
晏且南看她醒了,暗暗松了口气,可见她变来变去的脸色,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良久之后开口问:“初姑娘,你感觉如何了?”
“啊?”被晏且南打断了腹诽,初久转过头看着晏且南,稍稍运功试了一下,却发现体内的灵力早已不知去向,甚至连一点气息都没了,原本有些紊乱的魔气此刻也调停不少,比往前还更加轻松,她一下子卡了壳,不知道该不该收回前言的“出师未捷身先死”,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还好……”
“没感觉到哪里不适?”晏且南轻声问,目光扫到她身前一滩鲜血上。
初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要她解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按小说里设计的,魔灵两气皆不相通,同时打进同一个体内肯定会遭到反噬。
可她前一秒还痛得不能自已,后一秒却又生龙活虎,莫名其妙,不管怎么看都不对劲。
难道是这个世界出现混乱了?
初久联想到前几次奇怪的世界走向,心里隐隐觉得说不定还真是这样。
但这总不能说出来,于是她思量片刻,挑了个不那么容易出错的:“大概是在湖底吸入了什么瘴气,晏公子方才救我一命,现已愈好,多谢了。”
“……哦。”晏且南多看了初久两眼,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不明的情绪。
初久一边说着从地上爬起来,身体果然和方才感觉到的一样,轻松得不得了。
她目光一侧,看到身上有几处被石子刮到的伤痕,暗暗止了血,道:“我们先去找到机关吧。”
晏且南闻言,便将目光从她的身上收回去。
亭子里的机关做的并不隐蔽,很快就被晏且南找到,他按下开关,亭子的一侧立马响起轰隆隆的响声,震得脚底发麻,如同地震一般。
两人朝那处看去,只见亭子地板夹缝之间,开始往外托出两条长铁链子,直直地移向湖对岸,待链子扣住了对岸的机关,地板缝隙间又托出数来块石板,竟是直接在湖面搭起了一道板桥。
初久和晏且南对视一眼,便抬步走向板桥。
板桥上一路平坦,倒没遇到什么事情发生,直到两人踩到最后一块石板,整条板桥猛然地震动起来,两人迅速地跃到对岸,接着就看到石板桥晃动几下之后,竟是直接往湖底直直砸下去。
彼时湖水几尽,石板一砸,淤泥和怪鱼碎肉齐齐溅飞,不知道触到了哪里机关,原先被吸进去的湖水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飞快速度迅速地充满整座湖。
“看来这路是只来不去了。”晏且南皱眉说了一句,初久心里闪过一瞬奇怪,正皱眉想抓住那抹疑虑时,晏且南已转身走去,远远地喊道,“初姑娘?”
初久回过神来,连忙追了上去,暂时将那抹疑虑压住不思。
再往前走了不久,就来到了一处红色花海,初久当初写文时酷爱在文里塞些彼岸花纹,无间地狱之类的话来,眼前的便是第四关,彼岸花海。
花海簇簇,风涌如波动,放眼看去无边无际,像极了人间异境,等人前去一探。
晏且南想起来,过来之前初久曾说她已经拿到了大部分的情报攻略,便问她:“初姑娘,这第四关要怎么闯?”
初久闻言嘴角抽动了两下,表面维持着正常的微妙,暗暗地将一只手伸到衣襟下面,捞过衣服拧出一把水来:“这第四关啊,有点难。”
“怎么说?”
“难就难在——”
这关根本就不是关。
在小说里,第四关根本不是用来闯的,而是用来谈情说爱的。
这一关需要他们找到四十九朵深色彼岸花来,然后让其送给另外一方,摘完四十九朵彼岸花后,在花丛中会出现一块巨石,他们需要在巨石面前完整地念出上面的句子,说完之后,将彼岸花放在其上,会出现两杯酒,两人一齐喝下,倒扣在巨石上,再抹指以血为契点在巨石上,方才能够启动阵法,将他们传到第五关。
这个关卡只容许错一株,摘五十次内,必定要有四十九株是正确的彼岸花方才可以启动,念出句子经过辨认正确才会将其摘到的彼岸花碾为花酒,喝掉彼岸花酒的鲜血才会被确认为真,这巨石还能详细检测到其浓度在什么区间,简直又魔幻又苛刻。
初久想到这里,心中开始暗暗地叫苦,这本来是给男女主准备的关卡,用来促进男女主的情愫发展……却没曾想会套到自己的身上。
这回可不是亲妈后妈的问题了,而是这个妈李代桃僵的问题了。
晏且南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微微蹙起眉头:“初姑娘?”
初久瞥了他一眼,脑中开始天人交战,战了半刻,最终才干咳两声,柔声地将方法说给晏且南听。
谁知这货听完摸着下巴想了半晌,然后叹了口气,赞叹道:“看来先者极为小心谨慎,试验千遍才得来如此答案,实在让晏某佩服。”
初久:“…………”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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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第14章 第 14 章
“既然已经知道闯阵方法,那就快些吧。”晏且南显然不知道初久说的话意味着什么,直入主题地朝彼岸花海大步掠去,身影渐渐没入红海之中。
初久犹疑地看了一眼晏且南,眼波暗涌,脑内飞速转着。
这人看着聪明,原来根本没听懂她的意思,白长了双撩人的丹凤眼,却是根本没开窍。
若是待会儿看到巨石上浮现的字,还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
大概是惊慌失措?可和他一路而来,从没见过他失措的模样,不算冷静,但情绪波动也不大。而且她也不是女主,想来就算看到了巨石上的字,也不会有太多的情绪罢。
初久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一时忘记了动弹,直到听到晏且南唤她的声音,她向上看去,恰和一双丹凤眼对上。
丹凤眼生得勾人,噙着淡柔的笑意:“初姑娘想是累了,便在一边休息罢。”
初久:“…………”
她一张老脸腾得就红了。
哪有别人在努力找彼岸花,她在一边看风景的道理。
初久连忙挥挥爪子:“不不不,我就是看会儿风景,也看完了,我来帮忙!”
说完她将脸一遮,把自己就地埋进花海里去。
她这一埋,就错看了晏且南眼底流露出来,一瞬间的悸动。
-
有主角光环在,再加上初久万分小心,很快在天黑之前找到了四十九朵深色彼岸花。
晏且南将所有彼岸花都交给初久,她并了彼岸花翻来覆去地数了五六七八遍,确定每一朵都没错之后,才按着步骤放到巨石上。
很快,巨石上浮出字来。
【情定天涯海角,相伴白头到老。】
晏且南:“…………”
初久:“…………”
晏且南先是一怔,接着神色变得极其复杂,各种情绪在脸上走马灯似地轮换过后,最后变成了诡异的沉默,和初久相互对视着,气氛陡然尴尬无比。
过了好一会儿,晏且南才缓一口气,朝着初久对口型:“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么?”
初久睁着茫然无辜的大眼睛,谨记三个方针: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意思不言而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被坑来的,不要问我!
在原来的剧情里,晏且南和夏初然在闯此关时,已经互相心许,所以读到这句话的时候,全场都在冒着粉红泡泡。
却没曾想如今情况有变,两人大眼对大眼,晏且南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却毫无办法,为了接下来能闯进第五关,最后咬咬牙,只能硬着头皮来。
他干巴巴地读:“情定天涯海角,相伴白头到老。”
初久也干巴巴地读:“情定天涯海角,相伴白头到老。”
干巴巴的石头上出现了个洞,将所有的彼岸花全都吸了进去,然后底下的搭石上机关转动,两杯酒水从石头下面缓缓升上来。献上两杯没那么干巴巴的酒水。
两人对视一眼,各拿了面前那杯,仰头一饮而尽,倒扣到孔洞上,接着在大拇指上咬出道伤,往巨石上一抹。
不知道为什么,初久突然陷入了怔忡之中,待回过神来,面前的场景已经变化。
“吱呀——”
远处一声长响,将初久从怔忡的状态中唤醒。
她猛地回神,本能地乜眸看去,却见晏且南似乎也才刚刚神游回来,眼眸毫无焦距,方才听到声音,瞳仁骤然一缩,像被刺到似地回过神,他眉心抽了抽,然后扭过脸来。
初久瞬间收神,垂着浓深的眼帘,看也不看晏且南,低呼一声:“这就是第五关了啊?”
晏且南果然被吸引去目光,跟着朝四周看去。
岩浆如水滚滚流,火光四溅似烟花,周围热雾腾腾,影影绰绰间,有几道虚白的气烟化作虚幻的人形站在不远处的桥头,手里端着碗汤,从身形来看像个枯瘦的老妇人,只是面容已经虚幻得根本瞧不清,声音也一卡一卡地传入耳中,唱着低哑婉转的哀调,像台老旧的留声机,流淌在即逝老人的回忆中。
“忘却红尘事,饮汤过新日……红尘是那千杯酒,独取一缕万年愁……那是无缘,这是无分,或是无情,也是无福……”
有着先前的案例在,晏且南这次问的时候多了个心思:“这第五关如何过,考什么?”
他生怕这第五关来个有情人不得相守,需得上个刀山下火海,好在初久用很自信的眼神示意了他两眼。
晏且南旋即也知晓了初久的意思,立刻松了一口大气。
他附耳过去,她如是这般对他交代了一番。
第五关说来也不难,至少在有初久的情况下,根本不算得难。
因为这关表面上只是让他们屏息从桥上踏过去,不管多疼多难以忍受,碰到任何恐怖怪物都不能叫出声,以此来假扮成鬼魂的样子走到对面,打开地狱之门就到了别剑山庄。
而实际上,要打开地狱之门,还得要魔血才行。
如果没有魔血,他们就必须当场斩杀一只魔物,以血献祭,这般一来又会暴露自己所在,讲究速战速决,所以向来能通过的人都很少。
晏且南只听了表面一层,没想到这么容易,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
初久点点头:“只能一试。”
晏且南:“那我们走么?”
初久:“再等等。”
晏且南有些困惑:“是因为有什么魔物要来?还是要看时机?”
初久挥了挥衣袖:“我衣服快烤干了。”
晏且南:“…………”
沉默片刻,晏且南学着她脱下了外袍,搭在手臂上烘烤。
半晌之后,两人齐齐给自己施了道屏气诀,朝大桥走去。
远远看着是桥,走近了才发现那原来是一块又一块的头骨拼接而成,被火烧得滚烫,已然发黑,表面有一层黑粉,随着他们走动,黑粉一颤一颤的,有被烧得发脆的头骨就往下面掉去。
踩踏之间,还能听到头骨上传来哀叫声,无不凄怜,外身被火炙烤着,内心里却溢进来一丝凉意,直钻骨髓,非得咬紧银牙,暗掐着肌肤凝神,才能不叫出声。
好在路不算长,在痛死和烫死之前,两人总算下了桥,来到了大门口。
门上也同样是由一颗又一颗狰狞的头盖骨铺成的,上面萦绕着成团浑浊又浓重的黑气,隐约之间还能看到从鼻孔处钻出来条蝎子,探出上半身摇头晃脑,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来临,不一会儿,由那一条蝎子开始,迅速地往周围覆盖,瞬息间所有的头盖骨的鼻孔处都冒出来一条蝎子,探出上半身颇有规律地晃动着。
面对着此情此景,初久盯了片刻,只有一个字想说。
靠…………
【情定天涯海角,相伴白头到老。】采自杨威杨云的爱情誓言,来源网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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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第15章 第 15 章
此情此景,除了用毛骨悚然之外,初久再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如果不是因为必须要闯这关,初久早已经拔腿往回路走了。
她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将手按在另外一只胳膊上,对着伤口狠狠一狞,当即鲜血涌出,顺着指尖滑入掌心。
初久眉头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然后伪装成疲累的模样,从容自若地在晏且南看不到的位置,趁他聚起灵力往大门打去之时,将鲜血弹到两侧门上扣骨。
只听沙沙两声,如同凉水入锅,顿时激起一阵白烟,伴随着滋滋响声漫溢开来。
瞬即,两堵大门吱呀着打开来了。
刷——
一片雪花似的白光豁然在眼前亮起,两人本能地抬起手背挡光,一道如洪钟般的声音接着吱哑声停落之时响起:“……恭迎侠士入别剑山庄。”
白光迅速涌进所谓地狱之间,身后滋滋响声复起,两人放下手背,对视一眼,继而往外看去,先是看到一座高塔拔地而起,直冲云霄,继而才是绿树为幕,峰峦起伏的群山围抱着半个山庄,数十位穿着玄色衣袍的道奴站在两侧,恭迎他们入庄。
领头的那人生得伶利,目光如疾风利刃似地迅速在两人身上扫了一下,立刻转开了,低眉顺目地做出伏首姿态,毕恭毕敬道:“别剑山庄恭迎两位侠士入庄,请随奴来。”
只见这人的穿的布料较他人稍好些,是黑中偏带点蓝色,腰带也不同于普通下人,一条红腰带在众蓝腰带中格外显目,初久掐指一算,这便是别剑山庄的管家,克如是了。
她乜眸看了眼晏且南,这人负手而立,天光缓敛,在他身上拉出道浅淡轮廓。
他淡然地站在萧杀的晚风里,用眼尾扫了一下克如是。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无间地狱溢出来的浊气,隐隐还混杂了人血的腥味,却在触到他的片刻,尽数碎了个精光。
良久,他莞尔道:“还请带路。”
待二人进了山庄,克如是让道奴带他们先去客房清澡换衣,以备夜时会面,随后来到庄主别院,敲开了庄主房门,做揖道:“今日求医路十三人,求宝路两人。”
庄主别正良正在摆弄着他刚到手的通玉板指,闻声眉头一挑:“求宝路多久没来人了?”
克如是道:“已有五个月。”
别正良淡淡地抬眼:“哦?那还挺能耐。”
顿了顿,他又问:“最后一关是怎么过的?”
克如是:“以魔血击门,灵力推开。”
“倒还聪明……”别正良微仰起头,目光旋而变得深邃,回忆了片刻,悠叹一声,随后,他转向克如是,问道,“光这最后两关,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闯过多少次才成,他们闯了几次?”
克如是答:“一次。”
别正良当即眉头一拧:“有人泄露了?”
克如是细思片刻,抬起头,认真道:“虽有这个可能,但下山的宾客无不喝了清酒,且每次闯过关后,奴们都会稍作调整,保证相同的办法无法闯过第二次才对,就算拿到了办法,也不该闯得如此容易……”
别正良豁然抬头:“你的意思,莫非是说,内部有人泄露了?”
克如是闭唇不言。
别正良陡然暴怒了:“给我去查!让我瞧瞧到底是谁有这个胆子!去!”
克如是低下头,过了一会儿,轻声道:“是。”
他说完,扭头往外走去。方到了门口,又听到身后传来别正良的声音。
别正良整理好了情绪,舒舒服服地往椅背一靠,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位夏姑娘,可是安顿好了?”
克如是便又转回身去,朝他低头伏首道:“已经安顿好了,只稍得明日一到,便可引她入塔。”
“不要有误!”别正良声音显然轻快许多,“对了,这批进来的人里也查一查,说不定还有宝人在,不要错过!”
克如是抿了抿唇,藏在袖间的手紧了紧,但憋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一个反驳的词来,他原地站了会儿,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躬身道:“是。”
门呀的一声关阖,从门口投到地上的夕光也被敛去,别正良的笑意渐浓,唇角一勾,吐出句浅淡的遗憾。
“只可惜那么俏俊的人,不能温存一番了唉……”
客房内。
阖上门,初久走进门内,发现浴桶里已经放满了热水,正腾腾地往上冒着热气,旁侧放着一叠新衣,是玉白色的,上面还带着浅亮的纹路,倒是好看的紧。
她也不客气,痛痛快快地洗完澡,换好衣服梳洗整理之后,便摸出随身带着的乾坤袋,重新给伤口上了药,方才走出门去。
山庄不大,总共有五个院子,中间一个是庄主别院,前厅为清宝殿,是大家聚集的地方,右两间是求宝者住的厢院,左两间是求医者住的厢院,每年从求医路上来的求宝者也不少,因为是走捷径过来的,所以也安在求宝院中,需得再经历一场考核,方才可以向别正良讨宝。
庄里还有一座高塔,传闻宝物都藏在塔中,但至今无人进过塔中,窥得全貌。
只知道塔中宝物琳琅,数不胜数。
初久目光从塔尖上收回来,她记得那里是关押夏初然的地方,别正良很会布阵,布局森严,一直到小说结尾,也不过只有晏且南闯入过一次,还只到了一层。
但现在夏初然应该还在厢房之中,只要让晏且南陪在她的身边多加小心,应该不会再出事。而她的目标也只是后山罢了。
天色渐暮,淅淅沥沥地飘起了雨丝。
初久刚出厢门,这时有些犹豫,正打算往回走去拿伞,头顶突然一暗,却是有人已经为她撑起了伞骨。
“可是要去找夏姑娘?”晏且南垂下眼睫,浓长的眼睫在眼底投下阴影。
他穿的一身正和初久相似,只是腰带是湛蓝色的,如同晕开的蓝空,贴着腰身渐浅的蓝色纹路,整个人如临云端,清隽仙风。
初久一愣,这声音低哑带磁,乍然在耳侧响起,害挺好听的。如果是平时,有个人这么同她说话,还贴心地给她撑伞,人长得还不错,倒不一定会心动,至少有点心神荡漾是会的,但一想到这人是晏且南,初久顿时心情复杂了起来。
她这心情复杂都写在了脸上,只要垂眼就能瞧见。目睹了全程的晏且南心口发塞,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引她嫌弃。
顿了顿,才眨了眨眼,抬起头去看向雨帘,握着伞骨的手不自觉发力:“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去吧。”
初久权衡了下拒绝晏且南好意,或是一同前去之间的利弊,最后还是不想让他瞧出端倪,故作轻松道:“好啊。”
唉,再怎么说都是崽,孝敬孝敬是可以接受的。
初久这么安慰自己道。
走了不远路,雨依然不大不小地下着,远远地看到求医院已经亮了灯火,初久叫住了一个道奴,很快问到了夏初然的住处。
只是临走前那道奴神色奇怪,几乎是逃也似地逃离,晏且南眯起眸来追看那人一眼,初久趁机作文章,真心实意地忧愁道:“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有什么问题……还是小心些,难道是和夏姑娘有关?”
晏且南瞥她一眼:“初姑娘倒挺会察言观色?”
初久充作没听见,催他道:“我们快些去看看夏姑娘吧?”
晏且南:“…………”
不知道怎么的,越发不爽了。
但这不爽只是一瞬,很快被他敛了回去。
因为初久似乎有点等不及,直接从他伞底下冲进雨帘,跑到了夏初然的房门口,敲了几下。
他原地站了会儿,薄唇抿了两下,见门被敲开了,才再抬步走过去。
门口,夏初然见初久居然过来了,欣喜道:“初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听闻你已经到了别剑山庄,正好遇上晏公子,便一起过来了。”初久直视着她的双眸,桃花眼里带着的清浅直切的笑意,夏初然一见,脸上便晕了淡粉,忍不住瞧了眼晏且南。
而初久自然而然地认为是佳人一羞为俊郎,她抿了抿嘴唇,展颜笑了,慢条斯理地喊了句:“噫,夏姑娘难道是想在这门口叙叙旧么?”
夏初然猛地回神,方才呀的声,连忙请两人进屋,备了茶水请坐。
初久闲淡地聊了两句,得知夏初然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方才上来一日,庄主便亲自为我号脉,让我明日随克管家去塔里疗身,说是只待三日,便可完全剔除血质,以后再也不会受到妖物困扰了。”
“……”初久听到这话沉默了,世间上哪有完全剔除血质之法,别正良不过就是贪图她的血质特殊,想要皆为他所用罢了,但虽然知道内幕,又该如何暗示他们呢……
初久用眼尾扫了下晏且南,却见他眼眸很淡,正专心地饮手里的茶,根本没有把心放在谈话上,不禁着急。
这是你未来媳妇儿啊!你怎么听了一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在哪里撞傻了?怎么连个声儿都不吱?
她隐隐觉得头痛,有些郁闷了。她改掉地牢魔众的线,一是为了保住魔众,二是为了给他们增加在一起的时间好好培养感情,却没曾想晏且南半路跑回来,也不知道两人到底看对眼了没有……
然而就在初久无比纠结头痛的时候,别正良派道奴过来请他们去食膳——“食过晚膳之后,还请两位侠士留步清宝殿,庄主有要事相商。”
初久闻言精神一震。
既然在夏初然这里找不到让晏且南注意的点,何不从别正良那里找到蛛丝马迹?
晏且南:我拿你当媳妇儿,你却把我当崽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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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第16章 第 16 章
清宝殿。
时间方早,殿内已经陆陆续续地聚集了一些修士,剑奴们皆退下忙其他事情去了,只有门口站着两名剑奴看守。
在求宝路屡战屡败,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踏过第四关,数月之后,原先还心高气傲的修士们终于认识到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只得认清事实,经从求医路来到别剑山庄。
但过来时一瞧,几乎所有人都是从求医路上来,他们心里也平衡了不少,重新拾起自己的心高气傲来。
从求医路捷径来别剑山庄,已是庄主默许,不过若想求到宝,还将经受一次考验,最后得胜的人方才有资格拿到宝物。
不过从他们得到的消息里,最后一关并不算难,能得到宝物的人并不少,因此他们几乎都没有放在心上。
而他们此刻,正因为另外一件事而苦恼着。
有人面色沉凝,说道:“那贼魔心肠歹毒,法力高深,大家这些日子还是小心为上,尽量不要落单,着了他的道!”
众人纷纷应和,脸上皆露出程度不一的愁绪来。
初久等人刚一进殿,听到的便是这句无头无尾的话,她乜眸和晏且南交换了个眼神,正奇怪着,人群里有人扫到他们两个生面孔,便有人出声问:“ 你们两个……是新来的?”
两人视线错开,初久点点头:“太阳落山前方才进的庄。”
那人又问:“那你们上山之前,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物?”
这一路来,路上根本没有瞧到第三个人,晏且南便道:“一路上除了我和初姑娘,再没看到第三人。”
“没看到别人?”这个回答让提问的那人眉头一皱,“没看到就没看到,何必说谎?求医路上怎么可能这么荒凉?光我知道这两天下山去的都有四五个,你都没瞧见?”
立刻有人嘲讽道:“大概是眼睛放到头顶上去,呵呵,说不定人家是御剑而来呢?”
像这等故意托大自己表现的,几乎每一批里都有几个,想要在大家面前逞威风,所以当晏且南说完,立马引起周围人的哄堂大笑。
而闻言,晏且南只是讽刺地扬扬嘴角。
这时,有道女音从人群里传出来,厉声问:“我也是太阳落山前入的庄,我怎么没见过你们?你们……”她眼眸眯了眯,声音沉沉,“该不会就是魔人假扮的吧?”
她这么一说,周围一圈人就炸开了。
“什么?如此看来,你们果真有不小的嫌疑,你们到底是什么!”
他们说着,动作也伶俐,几个瞬息之间就包围住了他们三人,还有人认识其中的夏初然,赶紧让夏初然出来。
夏初然没什么见识,看到这场景也吓了跳,连忙替她们开脱:“不是的不是的,你们都误会了,他们与我相识,怎么可能是什么魔人?”
对上夏初然,人群则是和气许多,方才质问的那位女修瞥了他们一眼,劝道:“魔人擅长伪装之术,能做到即使是身边的人都瞧不出来的地步,夏姑娘你见识少,恐被利用,趁着我们大家伙儿都在,快过来!”
“这……”夏初然也不确定了,她看起来信了些,但疑窦犹存,“但我与两位认识不久,魔人又怎么知道要伪装成他们呢?”
“魔人的心思怎么会是我们能懂的?还不快过来!”
他们同夏初然说着,其他人也嘴上不停,骂些魔人不得好死之类的话,听的初久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在路上没有瞧见别人,这就能认定为是魔人所扮了么?”
有人嗤笑道:“难不成你们要说,你们是从求宝路上来的?这要求证实在容易的很,我劝你们还是说实话,省得我们费力气抓你们了。”
初久玩弄着袖摆,浅笑道:“求宝路荒凉无比,实在不太好走,没见到前辈们真是遗憾,还让各位见笑了。”
众人:“…………”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尤其是方才质疑过他们的人,俱是如遭雷殁,神情大变。
别剑山庄于二十年前设此大阵至今,通过之人寥寥无几,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就算是修为再高之人,都要尝试那么一二三四十遍不可,且每次闯过,别剑山庄都会再次改阵,现在这一阵更是维持了三年都没有人闯过!
先前也遇到过初生牛犊夸口骗人言自己闯过,也不过是看着外人好糊弄,而面对着满殿高手,他们又是有什么底气说出这种谎言来?
光看他们的脸色,就算是完全的门外人如夏初然,也知道两人实力不俗了。
然而这时,一个眉目俊美,风度翩翩的青年走了出来。他半垂束着乌丝,用一只精致的束发扣扣住,底部缀着两条飘逸的白色布条,持着把黑边扇,举止优雅,仿佛天然就是为了“温润如玉”四字而生的。
不过此刻却面色泛白,行步缓慢,衣领间露出几根布带,看似是受了重伤,更增添了几分美感。
他从外面缓步踱入,轻轻摇扇,自然是瞧见了这殿内剑拔弩张的场面,他心中有数,却佯装不知,摇扇浅笑道:“各位道兄这是在做什么?”
见他进来,便有人语气心疼:“少名兄怎么出来了?身体有伤,庄主说了还要卧床休息两日,这万一要是牵扯到伤口可怎么办?”
初久凝眉细思,把自己书中的角色在脑中过了一遍,大致确定了他的身份,眉头微皱。
这人名叫陆少名,是江湖上有名的翩翩公子,长相排名江湖第二,师出名门,深受江湖女客的喜欢,迷妹无数,初久本想细写他一番,但因为实在没有精力,对他的描写便寥寥无几,且说最后结局……也就直接忘记了他的存在。
她向来对长得漂亮的没什么抵抗力,忍不住多瞧了他几眼。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陆少名,此时却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
外圈的人切切察察,很快把事情缘由同他说了一遍,得知这两人是从求宝路上来的,陆少名眉头一挑:“在这别剑山庄里,如若真闯了求宝路,可是名振江湖的大事,在这殿中大家皆为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怕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大家面前撒这大谎,既然都在这里,何不问问庄主呢?”
陆少名斯斯文文,说话语气也非常温和,像勾着微风从清凌的河水里淌过似的,几下就把他们的情绪拂平了,众人渐渐平静下来,此时恰好别正良带着克如是也到了现场。
众人一问,别正良先是瞧了一眼初久和晏且南,继而才摇摇头,做出欣慰的模样来,认可道:“众所不知,求宝路之阵确实是破了,他们二人便是破阵之人,我本想在膳前向大家引见,没曾想晚来一步,给大家造成了误会,还请大家多多担待,切莫破了和气!”
初久一瞧,这些人的脸色皆变,红的红白的白,青的青黑的黑,都能开出染房来了,不由得忍俊不禁。
但鉴于场合不对,她继续装清冷。
人群里窘了片刻,陆少名出声解围:“说起来,也都是魔人的错,若不是有魔人,大家也不会如此紧张了。”
听到这话,初久眉心一紧,看向他。
人群里找到了新的甩锅方式,立马跟着把所有问题都甩给了所谓的“魔人”。
甚至有人气愤地怒言:“我看就是那个大魔头!肯定是她潜进来了!”
初久:“…………”
初久殿中站,锅从天上来。
她无语地牵动唇角,极力克制住扯住对方奋力摇晃的冲动,抱着胳膊的手微微握紧。
晏且南皱眉问:“魔人是怎么回事?”
“哦想起来了,两位才来这里不久,想必还不知道吧?”方才的女修主动站出来说,“事情是这样的,陆修君一行人来别剑山庄的路上,曾被两名魔人袭击过,那两魔人武功高强,最后被陆修君逼退,陆修君也因此受了重伤。那两名魔人目的是别剑山庄,说不定会伪装成修士入庄,所以得知两位一路上没有瞧见别人,这才格外上心。”
“不过错怪了两位,我在此向两位道歉。”
初久忙摆摆手,表示并不放在心上,而晏且南却只是面无表情地沉默一会儿,接着问:“魔人狡猾,自然知道你们心生警惕,我想他们不会再伪装成求宝之人进来,我记得方才有人说魔人擅长变相之术,若是要潜,现在应该已经狸猫换太子了才是。”
“这…………”众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们左瞟右瞟,嗫嚅不语,气氛一时凝固成冰。
“大家也别紧张,只消再住一晚,魔人是有目的而来,在得手之前,总不会张扬害人,待我明日取万物藤来,一瞧便知,不过今晚也请大家多多担待,注意些风吹草动,若是能手擒魔人,在下定有重谢。”
听别正良一言,算是驱散了他们心里的大石,大家的脸色皆松了,纷纷表示自己定会注意,帮庄主巡查巡查。
又闲谈了会儿,别正良就招呼着众人各自落座,席上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初久端起桌子上一杯清酒,细细摩着纹路,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众人,耳侧的夸奖之词如流水般过去,心头却越发沉重。
她不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有写过关于别剑山庄出现魔人的片段,而且秦温纶不可能违背她的命令,又怎么可能派人过来?亦或者……这江湖上还有流亡的魔族人?
还是……刻意的推锅盖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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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第17章 第 17 章
别正良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见识宽广,又为人风趣幽默,一席宴下来笑声遍遍,无不笑逐颜开,气氛融洽。
时间一晃,外面的夜色愈发浓了,几豆青灯似无规律地摆着,烛泪静静地淌进底下的托盘之中,溺上了另外一条还未点燃的烛芯。
“对了,陆修君身体有恙,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别正良笑意温煦,冲陆少名提醒道,“睡前再换次药,明日伤也能好个七八分。”
陆少名温和地噙着淡笑,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之中起身,缓缓展开那把黑扇,缓声道别:“那还恕小生失礼,先行告退。”
“在这别剑山庄就不要如此见外了,来人,护送陆修君回去!”别正良依然弯着笑眸,目送着他缓步走到门口。
而这时,夜风乍起,屋内青灯猛然颤动两下,竟是同时齐灭。
初久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已经听到唰唰几声拔剑的声音,还有些零碎的脚步声,伴随着喝声问:“是谁?”
“对了!陆修——”女修突然高声,然而话只说到一半,就陡然被一阵打斗声截断。
兵器交接,扇抵扇开,衣袂猎猎,数道声音同时响起,一时间竟是混乱无比。
初久率先想到夏初然,夏初然先前的位置就在她的左手边,她本能地扭过头去拉住左手边的人。
漆黑一片之中,她只觉得抓住了一只稍有些粗壮的手臂,还没来得及反应,背后突然一人喝道:“还不快束手就擒!”接着一阵内力击打过来。
初久急忙单手凝了道结界,却还是被余力击中,嘭地撞进对面人的怀中。
耳中嗡嗡作响,脸上的伤口也复而裂开,如针扎般的刺痛密密麻麻地占据了半张脸。
“抱歉……”初久用气音道了个歉,往后退开一步,“我没撞疼你吧?”
那人垂眸,沉默了会儿:“没事。”
“没事那就……”初久说到一半突然卡住,恍然意识到什么,她缓缓抬起脸。
这时,克如是一挥手,那几豆冒着青烟的烛灯再次亮了起来,光芒迅速地驱散黑暗,视线从漆黑到清晰,在看清抱着自己的人到底是谁之后,初久仿佛能听到血液凝固的声音。
她僵硬地直抻着脖子,看见晏且南面无表情地站在自己对面。
而他的身后,夏初然害怕地缩成一团,紧紧地拉着他的胳膊。
待感觉到周围安静了下来,夏初然才缓缓睁开眼睛。
在她完全睁开眼睛的瞬间,初久突然求生欲爆发,刷的就往旁边移开几米,直接退到了青灯旁侧。
晏且南注意到她脸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刚动了动唇还没出声,就看到初久迅速躲远,他本稍稍抬起的手顿时僵在原地,然后。
同情心顷刻间荡然无存,他刷地将手放下来,佯装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这时的众人才刚刚从刚才混乱的厮斗之中回过神来,倒是没有人去注意到初久的动作。
现场不过安静了几瞬,便又混乱起来。
在方才的厮斗之中,好几个人受了伤,其中伤得最重的人是陆少名,他正巧落了单,身上还有旧伤,似乎是和对方打了一场,黑边扇有裂开的痕迹,白衣裹着的胸膛又密密丝丝冒出血来。
他被大家扶到椅子上,别正良立马点了他的止血位,问他:“你方才可看到那歹人是谁?”
“庄……庄主。”陆少名艰难地出声,他脸色苍白如纸,手颤抖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来,“我没看清那人……是,是谁,但我拿到了这个。”
别正良目光落到那东西上,脸色陡然一变。
那是一圈棉纱,上面沾着鲜血。
“这……从他身上掉下来……”
“你是想说,那人受了伤?”人群里立马有人出声。
陆少名没说话,看向别正良。
这情这景,不需要说出来,大家便已明了。
“不仅如此,这是庄里专用的绵纱,外面根本找不到。”克如是沉声道,“这人就藏在我们之中!”
声音再落,如钟声乍响,一下一下地敲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女修当即请道:“还请庄主用万物藤来验验这血上是否有魔气!”
别正良紧紧地盯着陆少名,半刻后,他饶有深意地抬起头,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着,很快就停在了初久身上。
负伤,近期还在别剑山庄缠过纱布的人,除了陆少名,就只有初久。
陆少名从歹人手里拿到这纱布,意有所指,就只剩初久一人。
初久霍然抬头。
她还未识局,竟已落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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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第18章 第 18 章
很快,别正良走到初久的面前,问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初久面色凝重,脸色沉沉。
众人的视线跟着别正良落在了她的身上,初久眉心低蹙,心中茫乱,不管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到底有没有写过这一部分。
而别正良在前,众人的视线紧随,如若不答,定然会让她们起了疑心,她只好先走一步算一步。
过了会儿,她缓声道:“初久。”
“初姑娘与晏修君一同闯这求宝路时,听闻受了伤,曾在山庄中换……”
话还没说完,初久淡淡抬眼:“确实曾在房内换过绵纱,不过换完之后便随手搁在了房内,随晏公子一同去寻夏姑娘,光凭这棉纱,我想还不能证明什么吧?”
别正良眯起眼,倒也没反驳,只是悠悠道:“鄙某也很好奇,若是陷害的话,那人又为什么要陷害于你呢?”
这带着一定引导性的话说完,他又勾着唇搭了个台阶下来:“许是初姑娘曾经和他们有过什么仇怨?所以他们如此费力地陷害于初姑娘?”
这话听着像是关切,实则是恣嘲她的陷害论。
初久微微抬起下巴,眼眸中幽光淌过。
她盯着别正良看了会儿,而后轻笑了笑,一字一顿道:“在毫无证据之前,如果要说出个一二三来,那我也能再问一句。说不定他也藏在这些人中,也受了伤,为免被发现,所以才提前做了准备,好把自己摘个一干二净呢?这绵纱上也没写主人,就算泼上些鸡鸭鹅血都可,又如何证明是我的呢?”
“你什么意思?”
“你在说什么呢!”人群里立马传来几声辩驳。
初久理也不理,径直地看向别正良。
“这…………”别正良侧眸看了眼陆少名,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也不无可能。”
“既然如此,还是请万物藤上来,让我们好验个清白,省得误伤同门才是。”陆少名却并不生气,依然持着温和的笑意,先前为他出头的几名女修顿时心疼,幽怨地瞪了眼初久。
“不急,在此之前,我们可以先验验那布上的血是谁的。”别正良温声道,“就如初姑娘所说,若她是被恶意陷害,那么绵纱上定然是她的血,不管她是不是魔人,都需要先暂时隔离开来,也是起了保护作用。”
说为保护,实为软禁。
初久脸色一暗,心里却奇怪,这别正良为什么找这么多借口,就是不将万物藤取出来?他到底是有什么想法?不过转念想到,若是直接验这万物藤,她的身份也会败露,何不先按着他说的去做,以静待时机?
“可是为什么不直接把万物藤取出来,大家一一对过,是不是魔人一眼就瞧出来了,何必又要兜这圈子呢?”这时,晏且南出声打破了这安静。
他心里自然知道,初久绝对不是方才闯入的魔人,但他又忍不住想起在求宝路上初久身上时不时飘来的魔气,所以他才一直都没有开口帮她解围,而别正良却一直都不肯将万物藤取出来,他终于忍不住催促。
别正良摇了摇头:“诸位有所不知,这万物藤是以魔气为食,本体又极其脆弱,大家还未喝下清酒,修为武力尚在,说不定魔人就等着这个时机,等我将万物腾取出后再次动手,倘若万物藤毁了,要想探出对方是魔是人则难上许多,若是大家都喝下清酒暂时失了修为,万一魔人再次闯入,别剑山庄无人应付,怕是大家安危不保,所以……”
他看向晏且南,脸上依然挂着淡笑:“晏修君知晓了么?”
晏且南闭上了嘴,双手抱臂,面色低沉。
大家终于没了话说,别正良叫住克如是,交给他一串钥匙,让他去将东西取来过来。
克如是很快将一方做功简单的匣子带了过来。
别正良拿过匣子,将盖子打开,里面却是躺着只通体雪白的双头虫。
这虫子两侧都是头,在打开匣子的那刻,便努力地往前爬去,两侧的脑袋各朝一边,很快就将身体绷得死紧。
别正良的眉头轻轻蹙着,走回了桌前。
清宝殿内的气氛绷到了极致。
身侧的克如是替他说道:“这是引虫,乃以鲜血为食,且两头只吃同血,庄主会让其中一只吃下绵纱上的血,还请各位各取些血来,让另外一只试试,若是吃了,这血到底是谁的,便可得知。”
底下顿时切切察察,很快有人将袖子撸开,割开个口子,将血滴在递过来的绵纱上,将其交与克如是。
克如是在绵纱上做好记号,再交给别正良。
别正良便将做好记号的绵纱送到另外一只还未吃食的虫头上,待其试探吸啄。
转眼之间,大家一一都试过一遍,只剩下陆少名,初久,晏且南和夏初然四人。
陆少名就着旁人的帮忙,将伤口上的绵纱切下来些许,递了过去。
很快,别正良摇摇头,说:“不是。”
听到这话,陆少名的眼底滑过不易察觉的暗光。
众人的目光再次投到了初久的身上。
她踟蹰片刻,将脸上的绵纱揭开,递了过去。
别正良拿过绵纱,送到了虫头侧。
那虫子早已饿极,有气无力地趴在匣子里,对别正良的动静不为所动。
而这时,它却突然像是闻到了什么香味似的,有些迫不及待地抬起脑袋,别正良还没将绵纱完全靠近,它就一口咬住了边角,竟是硬生生地拖着另外一头,一起爬上了绵纱。
清宝殿上,人群顿时炸了起来。
“这……这果然就是她的东西吧?”
“难道她就是那个魔人?”
“如果她是魔人的话,那随着她一同上来的……不也是……”
“事情尚不清楚,不可妄下定论!”
“…………”
人群嘈杂之际,别正良眼底快速地滑过一丝欣喜,手上竟是细微地颤了起来,继而又迅速掩了下去,他微微抬头,乜眸看了克如是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冲初久礼貌颔首。
“虽然这绵纱已经被证实是初姑娘之物,但也无法证明初姑娘便是魔族之人。还请初姑娘随我暂离,用万物藤一验便知。”
改了个新名字,有喜欢的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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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第19章 第 19 章
周围尽是审视狐疑的目光,初久被盯得有些心虚,正想开口解释,就看到别正良手里那虫子突然间爆炸开来,身上腾地起了一缕绯红色的烟雾,接着那雾气竟是直直朝着初久而来。
她急忙捻了屏气诀并往后退开几步,却没曾想雾气竟是有意识地追上初久,瞬息之间就全全没入初久心脏顶上一点,一道锥心般的痛猛地从心脏涌上来,初久捂住心口踉跄了两步,疼痛就席卷了她所有的意识。
初久双眼一黑,失去意识前,心里滑过一句咆哮。
魔人验血唯有万物藤可验,这虫子又是哪来的设定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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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宴会以初久昏倒被带走为结尾。
过了好久,才有人反应过来,问:“那虫子是……”
别正良将空匣子收起来,竭力按捺着心里的狂喜,道:“诸位放心,初姑娘只是晕过去了而已,这虫子已毁,对她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对了,陆修君还请早些回去上药,我会让大夫去你屋中再次诊治一番。”
陆少名正在旁人的搀扶中站起来,听到这话,他稍稍地做了个揖:“多谢庄主,庄主有劳了。”
“时间不早了,还请各位早些歇息。”别正良说完,便和克如是一同离开了大殿。
紧接着,陆少名也在大家的搀扶之中缓缓离开了清宝殿。
很快不久,大殿里只剩下了晏且南和夏初然两人。
大殿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身侧传来了夏初然的小声询问:“初姑娘真的是魔族之人么?”
晏且南面无表情地沉默一会儿,冷冷地:“有人希望她是,她便是了。”
“啊?”夏初然惊愕地抬头,接着反应过来晏且南话里的意思,猛然睁大了眸子,“你的意思是……初姑娘果然是被陷害的?”
“这事和你无关,我先送你回去。”晏且南却并不回答,转而道,“路上可否和我说说,这些日里你在别剑山庄听到了什么?”
夏初然虽然觉得这种行径像是在告密似的,但一想到这些或许可以帮得上初久,也就立马同意了下来。
两人择了个偏远些的小道,一边走,夏初然一边将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同他说起。
事情要从夏初然走上求医路开始说起,她正巧和陆少名是同一支队伍,当时一同上来的人有八个,陆少名和夏初然,还有两个道友,其他的皆是陆少名的随从。
路上本还算安稳,夏初然起初有些防备,但得知了陆少名的名声后,也就渐渐地放下了心。
谁知道在接近别剑山庄的某天夜里,突然有人起了歹心,想要掳走夏初然,还给她下了药。
夏初然再次醒来时,就见自己陆少名护在怀里,他正持剑将对方逼到悬崖。
那两人寡不胜敌,无路可退,很快双双踩空坠崖。
夏初然这时才惊醒,发觉这里其他人全都死了,而陆少名还受了重伤。
经过一番询问,才知道方才坠崖的那两人是魔族之人,想要混进人群里入庄,被陆少名发现,却还是没能保住其他几人,只来得及保住了夏初然。
夏初然心生感激,将陆少名扶上别剑山庄,之后就没再怎么见过他。
“所以,事情真正发生的那一刻,你什么都不知情,是么?”晏且南听完了全程,沉默片刻,问。
夏初然点点头:“之后庄主来给我诊治,让我先待在屋子里不要随意走动,还给我配了几位剑奴跟随我,我就没怎么再和大家见面了,不过今日……似乎没有见到那些剑奴?”
他面上依旧是疑云不散,总觉得这其中似乎还藏着什么。
过了会儿,夏初然担心地问:“晏公子可是发现了什么?”
晏且南这才回过神来,提醒她:“你这两日万分小心,暂时先不必接受别庄主的治疗,一切等我。”
夏初然也品出其中的紧张气息来了,她问:“这可和初姑娘有什么关系?”
晏且南眉头皱了皱:“大概是。”
夏初然立马应了下来:“那我便听晏公子的,还请晏公子帮着初姑娘早日洗脱嫌疑!”
晏且南:“…………”
他总觉得这话有点不太对头,明知道并没有什么恶意,就是听着有些刺。
忍不住在心里问:
夏初然什么时候和初久这么要好了?
他在心里吐槽完,表面还装着清冷,护送夏初然回到房间里,又在周围巡查了一番,用符布了个小阵,保证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第一个发现,随后牙根一咬,直直朝着庄主别院走去。
入了夜,别剑山庄便被黑暗完全笼罩住,在一片漆黑之中,一盏微弱的灯颤巍巍地晃动着,将屋子里两个人的身影投上纱纸窗。
风偶尔吹过,便将影子撕扯拉长,配着院内树叶沙沙擦过,竟是有些诡谲。
一班巡逻的剑奴前脚刚走,屋顶就窜上了一道颀长的黑影,他轻手轻脚地找到方位,扒开了瓦片。
因为房内有法术为阵的关系,他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只能从肢体动作和口型中勉强分析出来。
屋子内,两人并立,一人坐在案后,一人站于身侧。
别正良指腹摩着空匣,喜形于色:“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光线打在克如是半张脸上,明暗的分界线格外清晰,他噙着抹淡笑,应道:“恭喜庄主。”
“明日一早,把她送进塔内,连同那个夏……”
克如是提醒:“夏姑娘,夏初然。”
“对,把她们关在一起,在这之前……”别正良想到什么,伸手进袖子里掏出一瓶药瓶来:“把这个放进清酒里,那个初久并不简单,不要让她有反抗的机会!”
克如是接过药:“庄主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别正良想了想,道:“回来之前,再给我带个人过来。”
克如是心领神会,躬身退下。
屋门一关,别正良再不去按捺情绪,越想越兴奋,神情间尽显狂热,他摩挲着匣子,越摩越用力,越来越用力,直到咔的一声,匣子尽碎,他才恍然回过神来,低头瞧着手上被碎片割开来的伤口,唇角却缓慢地揉出一抹亲昵无比的笑,舔舐着森森白牙:“你放心吧,事情就要完成了!”
说完,他突然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一声怒喝紧随而出:“是谁!”
别正良笑的时候,我自动脑补了——鬼畜笑着舔牙.JPG
瞬间笑出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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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第20章 第 20 章
初久是被疼醒的。
她费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漆黑,周围散发着潮湿又腥臭气味的地牢中,月光从高处的铁栏投下来,借着月光勉强能看出周围的环境。
“呃啊……”初久低呻了一声,手撑在地上借力坐起来,她身上毫无气力,勉强坐下后只觉得浑身都像散了架似的,心口时不时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不由得想起来昏迷之前看到的场景,那只虫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胸口的刺痛又痛了一会儿才散去,初久闭眸调息,好在发现这虫子暂时对她的威胁并不大,也没有带什么毒,也没有影响到她的运功,只是初久依然不明白,这虫子到底有什么作用。
更者,这种情节,她怎么想都记不起来,自己是否有写过这一段。
难不成是因为太久了,所以写过的剧情都忘记了?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初久用内力压下心口的异样,睁开眼睛查看四周的情况。
虽然周围看起来像是地牢,实际上只是将普通的房间内部改造成小型的地牢,在外面的人只会以为初久被软禁在房间里,所以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她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门口,然而才走到一半,她突然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立马警惕地看过去,没过一会儿,大门就被人推开了。
克如是左手端着一个盘子,逆光站在门口。
和初久的视线对上,他淡淡牵出一抹笑来:“初姑娘醒了?”
初久眉头一跳:“克如是,你想做什么?”
“先前庄主不是在大殿里说过么。”克如是似乎很能理解她的警惕,他朝初久走过来,一直到铁栅门口才停下来,将盘子放到地上,再端起杯子递进去,“为了验证初姑娘是否是魔族中人,还请初姑娘喝下这杯清酒,再由奴领初姑娘前去后山。”
初久本要拒绝,但一想到万物藤,她拒绝的话就顿在了嗓眼。
如果要等到明天去拿万物藤的话,那么多高手在,就算是原主的能力多强大,也定然挡不住这么多人在,而且她心脏里的那只虫子说不定受人在控制她,此行定然凶险。
能不能拿到万物藤不说,还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但如果今晚过去的话,虽然戒备同样森严,但她可以借着环境搏一把。
初久没说什么就乖乖地接过了清酒,她唇边刚碰上酒杯边沿的时候就发现不对,这酒里加了料。
其实初久要是想不喝下去简单的很,只要施个秘术就可以搞定,但在不清楚加了什么料的情况下,她需要以不变应万变,于是她喝下了一小口,剩下的全都被她假喝真引地渡到了旁侧的地上。
很快,药效就在她的体内发作了。
她迅速地感觉到周围的内力像洪水决堤似地往外泄出,不由得脸色一变,这个别如是,居然心思如此歹毒,直接要废了她这么多年的功力。
幸好她并没有喝下去太多。她迅速地用内力在身上对应的穴位全都堵上,阻止了内力外泄,表面还装得甚为震惊,不由得怒骂道:“你!你给我喝了什么!”
声音又怒又怕,初久将惊恐失措表现得淋漓尽致,看得克如是都信了,他冲初久微笑道:“初姑娘还请放心,这酒便是清酒,只会暂时让您失去内力而已,等验完万物藤,至明日便能恢复了。”
初久暗唾一声,这狗东西到现在还想唬她呢!
然而表面却做出一副恍然又担心的样子:“只要验完了万物藤,你们就会放我走?”
克如是维持着表面的微笑,以为周围的黑夜能掩盖住,便丝毫不掩饰眼底的嘲讽,好像在看一个临死的孩童还在天真地问些痴语似的。
“自然是的。”
“那……那我们现在去吧?”初久立马起身,可刚一个动作,她却嘭的又摔到了地上。
“别急,初姑娘再稍等片刻,待酒力散开,奴再过来领姑娘过去。”
克如是看初久双眼越发迷离,知道这是药力发挥作用了,再多等一会儿,她全身的修为都会被散尽,便起身告辞。
待门再次一关,初久听到他对门口的剑奴说了些什么,门口折出剑奴的身影,她等了等,却发现门口只有一个剑奴,她不由得心生惊讶,没想到他们这么大意,居然只派了一个剑奴守着,又或者说是自信么……
不管怎样,这倒是给了初久一个机会了。
她迅速地坐起来,重新运功调息,将剩下的药酒全都逼出,没一会儿,指尖上便冒出了一滴琼液,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源源不断的琼液一滴接一滴落到地上,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初久有种回到了小时候玩过家家假扮误喝了蒙-汗-药的大侠的感觉。
很快,身上的药酒全被排空,只是吸入的药效还有些残留,有些功力暂时无法恢复,但剩下的这点,足够让她逃出去了。
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初久敛回了周身的内力,然后眨眨眼睛,伸手在大腿内侧用力掐了一把,眼里瞬间挤出泪水来,她冲门外的剑奴喊道:“有人吗?我有急事!外面有没有人?”
门口的人影果然动了动,然后一道低沉的声音问:“何事?”
初久说:“急事!十万火急,百里加急,急不可耐,你还是快点开门吧!”
剑奴一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到底何事?”
初久:“…………”
你就不能先开门吗!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找了个很着急的沙哑音线说:“我要去解手,实在忍不住了,你快点开门!”
“这…………”剑奴依然面无表情,“还请稍等片刻,管家很快就来了。”
“我快忍不住了,要是他来之前我没忍住,我当场自爆!我身上一点修为都没有了,你还怕我逃了不成?”
“那……那好吧。”剑奴听到初久这么说,脸色也不由得尴尬,且克如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好她,要是她真自爆了那自己的脑袋也得搬家。
这么一想,他立马开了门,待看到房间里,初久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也信了七八成,便放心地上前打开了铁栅。
而在落锁的那刻,一道黑影瞬间跃起,一记手刀直直朝着剑奴的脖子而去,他呼声被呃在喉咙里,只睁大了眼眸,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被丢进了地牢中。
解决了剑奴,初久松了口气,刚往外走了两步,这时又想到什么,她转身折了回去。
然后,扒掉了剑奴的衣服。
换装之后,初久并没有躲得太远,只是在附近的地方躲着。
现在的情况,如果她不逃,她的身份就会败露,如果她逃,她的身份也会被人怀疑,为了之后能接近夏初然,她得制造一个契机,洗清别人的怀疑,为此,她还要借原主巫禾的身份,做一次恶人。
而克如是要是回来,发现她不在,定然会立马宣告众人,越多人看着,洗白的力度越大。
在附近蹲守了一会儿,克如是果然赶了回来,他看到门口剑奴不在,顿时起了疑心,接着克如是冲进屋子里,看到地上躺着的女装大佬居然是原来的剑奴,气急败坏地掐死了他,转而冲出门口,迅速地召集了所有的剑奴,封锁别剑山庄,通知所有宾客,寻找初久下落。
然后,人群一拥而散,克如是也急匆匆地赶往庄主别院,她趁机回到那屋子里。
刚一进门,就看到屋子里传来一股尿骚味,是由于人死后尸体失禁造成的,初久挥了挥面前的空气,上前将剑奴提拎起来,用秘术给他换了张自己的脸,又在自己的脸上幻化出一副面具来,然后连拖带拉地带到了后山的悬崖边。
而她刚到悬崖边,身后就传来一声怒喝。
“你是谁!”
初久身形一僵,没想到晏且南来得这么快,她不由得回想刚刚的动作,担心自己的举动被他察觉到。
好在刚刚一路漆黑裹身,动作并不清晰,晏且南只看到她拖着一个人走到悬崖边,而那人身上的衣服竟是十分熟悉,不由得错愕,脱口唤道:“初姑娘!”
初久差点应了一声,临要出声才反应过来,忙掐住剑奴的脖子,冷笑道:“原来你认识她?这便巧了。”
晏且南眼眸一紧,迅速地掏出三张符纸来,正要渡进术力,初久立马道:“你不怕我现在就扔她下去?”
晏且南动作僵滞,过了片刻,他把符纸收回,问:“你想做什么?”
说话间,大概是这边的动静大了些,陆陆续续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没一会儿该来的全都来了。
初久回过头,森冷一笑,脸上狰狞的面具在月光下折着粼粼寒光:“如你所见,杀了她。”
说完,她手一松,剑奴像断了线的木偶似地,直直往下坠了去。
“等……”晏且南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初久”掉进悬崖,他脸瞬间惨白,瞳仁震动。
初久,结界,气修……
所有的线索,仿佛在眼前就此折断。
而他隐约还感受到胸腔中一缕微小的悲伤在迅速扩大,逐渐覆盖住了原先的情绪,变成了惊涛骇浪般的愤怒与怨恨,狠狠地将他所有的理智碾碎。
戏已演完,初久折过身去,正打算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溜走,而一转身,正对上一双赤红怨怒的眸子,不由得一震。
晏且南右手覆上左手掌心,然后缓缓的,缓缓的,从掌心里拔出一把通体血红的剑来。
“如此,就请你也去死吧!”
前面修一修,突然觉得应该用回本名才行唔,应该不影响阅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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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第21章 第 21 章
“别剑山庄内果然混进了魔人!”人群里顿时切切察察,大家纷纷拔出自己的佩剑,剑尖指向初久,迅速地形成阵形。
在场的修士实力皆是不凡,阵法一落,众人的身上都徐徐溢出青光,这些青光都分别渡到了他们手中的剑上,很快,青光迅速涨大一倍,与周围的青光相融,地面受法阵的催动,缓缓地震了起来。
其中,以晏且南身上的青光尤盛,他手上赤红的剑甫一拔出,整座山峰都跟着抖了三抖。
待见到这把剑,初久的脸色一白。
竟是朱啻!
在小说里,她给晏且南配了两把宝剑,一把为平时随身携带,人间至圣的青沙,可斩妖除魔,杀敌万千。
另外一把,则是这以人体为鞘,以灵为养的朱啻,此剑一出,万灵皆为奴。
若说他拿出第一把,则是抱着杀心,而拿出第二把,则是要将目标祭灵,粉身碎骨。
第二把生得暴虐,当年铸就之时,铸剑师便将剑鞘投入火海,让朱啻无休止地杀戮,直到朱啻找到剑鞘为止。
仅仅三日,朱啻控制了万灵,杀人无数,甚至将人炼灵,为己所用,沦为魔剑。
各门派与其争斗,死伤无数,后来终于找到剑鞘,就此平息了祸端,从此后再无人谈其此事,朱啻也渐渐不为人知,因此朱啻出世,在场的所有人仅仅是面露惊讶,再无其他感觉。
初久没想到他会怒到动用朱啻,惊恐和愕然同时涌上心头,大感不妙。
要是她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恐怕她根本无法抵抗朱啻的功力,反正已经让“初久”这个身份划清了界限,日后只要找到机会解释清楚就行。
她迅速往后退开一步,余光扫到崖下的黑雾,手里暗暗结印,准备趁他们不备之时用结界锁住他们,尽快逃离这里。
-
看到假初久被丢下山崖,别正良的脸色极为难看,魔人闯入的事情是他按着陆少名的话杜撰出来的,为了找到借口试所有人的血。
别剑山庄里里外外都被死死地监控着,根本不会给魔人进入的机会,但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在这里遇到魔人。
他心里一面是不相信,但又极其困惑,这魔人到底从何而来,又如何潜入,倘若不是,又是谁在伪装?
且初久的血如此特殊,就这么在他的面前坠下去。
他如何也料不到,他随口说的事居然成真,把真魔人也给引了过来。
幸而一个初久死了,好歹还有一个夏初然在,也不至于让他所有的准备都功亏一篑,但一想到宝血失了,他怒火就从四肢百骸飞快涌上了心头。
他一时心情复杂,看向初久的眼神越发可怖起来。怒喝道:“看来初姑娘原来是被陷害的!都是鄙人的错,居然将初姑娘推入危险之地,使她年纪轻轻就早殒了性命,魔人!别剑山庄今日,定然纳你性命以祭初姑娘之灵!”
别正良说完,正要运剑,这时却猛然察觉到什么。
“夏姑娘!”晏且南陡然喝了一声,众人猛看向他,只见到他手心里握住了一张正在燃烧的符纸。
他目光沉炙,像翻滚着的铁水,视线迅速地砸到别正良身上:“这是声东击西!快去保护夏姑娘!”
别正良猛地一惊,一想到计谋要破,便稳也稳不住,二话不说就带人冲回求医院。
法阵因施法人的离去而产生了极大的波动,白光撕扯着黑暗不断地翻涌。
初久听到夏初然出事的消息,也面露惊愕,但此刻却没空理会那边,她迅速地收回心思,法阵已经产生了波动,他们的注意力也被分开,他们分神不会太快,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
她迅速将魔力渡到掌心,唰地在空中打下结界。
有人察觉到她的动作,急忙凝了一团光火朝她打来。
初久不多废话,广袖一招,透明的结界生生抗住光火,迅速地将光火吞没,继而朝着原路返回,重重地打在那人心口。
他“嗷”的一声飞出数余米,嘭地撞到树上,鲜血从口角溢出,连呼声都不曾有,就直直晕了过去。
初久趁机跃上树顶,几段连跳朝后山内部跃去。
衣袂在空中猎猎作响,夜风从耳侧呼啸而过,初久微微侧头,余光扫到身后紧随而来的白色身影,不禁拧了眉头。
她方才打出结界的手轻轻颤着,麻意从指尖迅速地涌上心头,喉咙像梗了一块似地干涩刺疼。
虽然修士比普通人的身体要强壮不少,方才的那一击初久又保留了大部分功力,只是给对方造成了重伤,但手指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着。
虽然早就做好了可能杀人的准备,但头一次做出这种行径来,还是让她难以接受。
又是一段交手,初久勉强扛住晏且南几招,自知现在的实力根本没法对抗晏且南,便利用结界方印四处绊他脚步,以此来增加逃脱的时间。
很快,两人一前一后地到了后山阵地。
初久逡巡扫过周围,后山地势复杂,且有法阵镇压,整个后山如同一座迷宫,众多的石壁看似重固,实则可以移动变化,而万物藤则是被放在迷宫的终点,被嫁接到一株树上,树上也同样结了法阵,只要摘错一条树枝,那树便会迅速逃离,法阵也因此变化,迷宫重启,一切重头,因此很少有人会来闯后山。
初久利用迷宫暂时地甩开了晏且南,直奔终点而去。
路上躲过几道机关,初久才终于来到了终点位置。
她远远地瞧见了嫁接着万物藤的那棵树,初久几乎毫不犹豫,双足轻点,便跃到了树冠上,几段小跳后又在空中凝了一方结界。
目光在树枝间一扫,她很快看到了一条仅有筷子长短,双指并粗的绿色藤条,被隐在绿叶之间,身上也冒出了几小点绿芽。
初久抬手将那段藤条摘下,正打算藏进怀里,这时突然感觉自己的右肩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劈了一下,紧接着一股灼热的刺痛感迅速地覆盖住了右后肩的部分,她带着惊愕的表情,左手按住肩膀看向后肩,却见后肩上迸出金色的光线,隐隐浮现出是三足乌的图案。
那道金光迅速地照向空中,很快,晏且南就发现了她的方位,同时冲过来的还有不少零碎的脚步声,她没来得及细想,立马伸手按住右后肩,而这时,藤条擦过她的脸颊,那里因为方才的打斗,面具半毁,脸上的伤口也因此再次撕裂开去,鲜血蹭到她的伤口处,接着她就眼睁睁看着手里的万物藤化成粉末,唰地打进了她的眉心。
“啊!”初久的脑袋立刻剧烈地疼了起来,活像被劈开了似的,痛得她头皮发麻,踉跄了两步后竟有些脚步悬浮,意识不清。
正要跌倒之际。
“魔头!”一道男音喝来。
而这声音一落,她的头痛却突然支离破碎,身上像被压得千斤重的感觉也瞬间消失。
初久抬起头,看到来人是晏且南,且她手里的万物藤也消失不见了。
止头疼良药--晏且南(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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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第22章 第 22 章
初久回过神来,身上布了一层细密的汗来,因为方才的痛苦,使她如同跑了三千米似的气喘连连。
晏且南用帝啻又是劈开一堵石壁之后,便直直朝着初久刺来。
初久连忙化出结界挡住他的一击,帝啻身上的红光迸发递进,和初久周围的白光猛裂碰撞在一起,呯地砸开红色法圈以两人为中心朝四周散去,后才赶来的修士们在别正良的带领下赶了过来,正巧撞上内力波,来不及抵挡,众人齐齐被内力震伤,痛叫出声。
而两人一时间僵持着,谁也无法分心去看谁。
“草,这个魔人到底什么来头!”一名稍显强壮的修士啐了一口血沫,将剑插在泥土里爬起来,抬手抹掉唇角的鲜血,骂道,“老子今天定要让她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说完,他将剑一提,就冲向初久。
别正良这时也从地上爬起来,他给克如是递了个眼神,后者立马颔首领会,不动声色地从人群中撤开,走到一处隐蔽的石壁间,抬手按到了什么位置,那处立马出现一道活门,里面放着的是一块可以活动的机关石。
克如是抬手按上机关石,缓缓地扭动开去。
另外一边,因为那名修士的加入,让初久的处境更危险了起来,她抵抗着两人同时的进攻,时不时地用结界束缚住两人的行动,但她却来不及感觉,脚下的石板也在缓慢移动中,竟是一点一点地将她送到悬崖口。
虽然初久的功力并没有完全恢复,但她把大部分的魔力都渡到了结界上面,两人一时间竟是无法行动。
眼见着晏且南要落了下风,别正良眸中幽光闪过,喝道:“魔人,快把夏姑娘交出来,我今日尚可饶你不死!”
说完,他举剑就冲向初久。
初久微微睁大眸子,接着便怒了,一道结界直接将他震出百米。别正良费力抵挡,方才堪堪停下脚步,周围的修士立马冲上前将别正良围住,他举剑的手颤着,喉咙涌上来一股腥甜,头一偏,吐出一大口血沫。
晏且南心中一动,血液激涌,他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夏初然天真无邪的样貌来,以及她最后一句同他说的话。
【那我便听晏公子的,还请晏公子帮着初姑娘早日洗脱嫌疑!】
而他不仅没有救出初久,连夏初然都没有保住!
他愤而气起,手中帝啻突然发出震响。
可怕的嚎鸣声骤然响起,其间隐约竟能听见万千百姓修士痛苦的哀叫声,声音杂乱无章,随着声音散开,天上流云翻滚,树叶狂拍,地上滚石纷纷朝着悬崖涌来。
声音此起彼伏,如卷天惊涛势要撕裂一切似的,令人遍体生寒的叫声随着嗡嗡剑鸣刹那间传遍百里,钻进所有人的耳中。
没过两瞬,众人无不头痛欲裂,弃剑抱头跪在地上,痛苦地哀叫了起来。
初久一惊,身体忍不住往前踉跄了一步,这时耳侧的剑鸣声却乍然而止,她恍然回神,再次抬头,只见晏且南怒视向她,手腕被结界拷着无法动弹,手中的剑也还平静着,她扭头看向众人,脸上只有方才被初久打中的痛苦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
她刚刚怎么了?
不待初久整理好思绪,忽然间。
“魔人,快把夏姑娘交出来,我今日尚可饶你不死!”
人群中传来了别正良的声音。
初久耳朵发麻,目光急忙投向晏且南,他乍然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顿变,怒色即布,手中的帝啻察觉到使用者的情绪,立马散发出淡红色的气烟围绕晏且南,试图将他的情绪扩大开来。
原先晏且南尚且可以克制,而这时他的眼眸竟是一点一点化墨,周围腾腾溢出诡异的气场来。
帝啻最擅长利用人的心理,将他们的情绪扩大化开,以找到时机控制对方,为其屠宰。
几乎是在同时,方才看到过的场景一点一点和面前的情况重叠。
如果再不快点,事态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初久几乎是在瞬间认定,她方才看到的,就是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她再不犹豫,右手凝起一道光火,直直朝晏且南打去。
晏且南本能挥剑挡开,正待刺向初久。
然而此时,手中的帝啻忽然间红光迸发,整座后山霎时飞沙走石,烟尘四起,黄沙卷起,带着砾石飞速砸开。
修士们立马以背相抵,围成一圈严阵以待。人群中,别正良眸子一暗,趁着他们不备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符纸,令其浮到空中,咬指破血化法,将其化成掌心光火,朝初久凌空拍去。
然后却没想到两人激斗间换了站位,这一击直直打中晏且南,他身体猛向前倾了一步,哇地吐了一口血来。
这时,脚上阵法再次变动,他原先站稳的地面却猛地一转,一脚踩空就往悬崖倒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初久下意识拉住晏且南的手臂,另外一只手迅速结印。
别正良一看自己打错了人,但初久也受到了波及,如果不立马杀了她,日后定有后患。
如此一想,他掌心凝光,再次朝初久背后拍去。
初久结界刚要护住晏且南,背后便遭一击,她蓦地一凛,那道结界也歪了一错,身体承受不住力道,跟着朝悬崖掉了下去。
地下魔谷,悬崖,夏初然……
初久迷迷糊糊之间,勉强拉住了晏且南,艰难地单手结印试图用结界挡住下落,然而因为地势峻高,她意识不清,结界也难以完全将两人护住,只能随着两人一同落到地下,为其承受大部分的冲击之后,便迅速地齑化成粉淬散在风中了。
无尽的黑暗覆了两道身影,浓重的魔气在两人之间盘伏着,试图钻进两人的体内,但其中一道体内另有灵力抵住了魔气入侵,它们盘旋了一阵后,不舍地放弃了晏且南,源源不断地钻入初久的体内,从四肢百骇飞快涌上心头。
然而,在试图深入内部之时,初久的肩上三足乌印再次迸出金光,疼痛瞬间激醒初久,体内的魔气更是毫无保留全都被打出。
“啊!!!!”初久痛苦地哀叫了一声,带着湿气的眼眸毫无焦距地看向虚空,继而被墨色迅速吞没,声音落下之后,金光消失,她也再次栽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周侧的魔气似有意识地浮动了一阵,见初久没再动弹,才试探地摸了进去。
而这次,初久的体内再无抗拒,将魔气全都吸纳其中。
悬珠塔。
无灯照明的大殿中,弥漫着沉闷杂乱的魔气。
秦温纶脸色惨白地站在台上,奋力克制着什么,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枚周身冒着淡淡金光的珠子,然而他修为不及,终还是无法克制,跌撞地按住了椅把,接着哇地吐出一滩鲜血,身体也似翻江倒海地搅疼起来。
疼痛持续了好一会儿,才被他用魔力再次克制下去。
秦温纶艰难地抬手抹掉唇上的鲜血,施了个净诀将地上鲜血除了,缓慢坐到椅子上,咽下口中腥血气,道:“让南吴进来。”
魔气:我好心给你渡魔气,你居然把我排出来!你虾莫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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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第23章 第 23 章
地下魔谷虽然被称为魔谷,但也并非众人口口相传的,毫无日夜,全日被魔气笼罩着。
晏且南醒过来之时,天色已是大亮,他随身带着的帝啻已经因为灵力不足而被收回了体内。
他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周围是一大片茂密的树林,注意力先是被头顶的枝桠时而传来怪异的鸟叫声吸引去了。
这声音嘶哑得像是被撕破了嗓子,晏且南循声望过去,果然看到一只通体透黑的魔鸟站在树枝头,喉咙像被什么利爪抓过,破碎的肉块连带着血管一同松垮垮地挂在外头。
那魔鸟和寻常的鸟类不尽相同,更像是蝙蝠与乌鸦的合体,翅膀连蹼一直连到脚趾,喙却很长,头顶竖着一只白色的角,角周身裹着七色毛,食腐肉,但自身可入药,吃了还能大补,但因为它们只在魔气充沛的领域活动,因此价值极高,经常有大商官人重金求鸟。
昨日夜里并没有吃多少,灵力还耗费了很多,晏且南现在极需补充体力,而在他的认知之中,魔鸟是可以吃的。
大概是因为某人的目光太过认真,魔鸟浑身打了个哆嗦,眼珠子转了一圈,往下瞧去。
和晏且南对上眼后,魔鸟停下了嘶叫。
晏且南迅速地在掌心凝光,打算将魔鸟打落下来。
而他的掌心刚刚凝起一小团白光,就迅速地挥散开去。
晏且南:“!”
他困惑地皱起眉头,又凝起一小团光,然而没有坚持两秒,又啪的一声朝四周消散。
如此往复试了几遍,手中迟迟凝不起一团光火,而枝头上的魔鸟则是上下喙一碰,发出一声嘶哑难听的“啧”,然后就扑楞起翅膀飞走了。
晏且南:“…………”
论被一只鸟鄙视是什么感觉。
鸟算是跑了,而附近周围的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吃,晏且南收回视线,目光一瞥,才看到初久正躺在他的身侧。
这一看,关于昨晚的记忆全都浮了上来。
被她丢下悬崖的“初久”,因她而失踪的夏初然,连自己都被打下了悬崖,而现在初久却是毫无防备地昏睡在地上。
晏且南的目光流连过她紧皱的眉心,抿紧的唇线,起伏的胸膛,目光愈紧,忍不住凝了微弱的光覆在她头顶半空,然而他却顿住了。
初久的面具本就只遮了半张脸,而那半张面具早在昨晚和晏且南的打斗中又毁了一半,破碎的结界正一点一点地淬于风中,露出她脸上被枪尖划破的伤痕。
那条伤痕的走像实在太像初久脸上的伤,他不禁恍惚了一阵,继而又立马把心思压了下去。
而一想到初久,他就又想起昨日偷听别正良和克如是说话时的场景,别正良给克如是的那杯酒里放的到底是什么,且之后他并没有感觉到布置在夏初然房间外侧的阵法有被闯入的痕迹,可以推测出那杯酒是给初久的。
之后他被别正良发现,立马逃离现场,路上听到了那群剑奴说到初久被关押的位置,赶过去时正巧看见初久拖着“初久”一路来到悬崖边。
初久的武功他虽然不清楚到底多厉害,但也不会任人宰割到这个地步。
难道是那杯酒有问题?
而这个魔人,又和别正良有什么关系?
这么一想,他便觉得所有事情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
而这时,初久眼皮微动,似有所感,睫毛轻颤了两下,似乎是要醒过来了。
晏且南绷紧了落在她头顶的手掌,掌心里的白光颤巍巍地涌动着,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小了。
晏且南自嘲地轻笑一声,最终还是收回了手,站直起身。
白光顿消,初久紧随着睁开眼睛。
她第一眼就看到旁侧一脸阴郁的晏且南,脸色绷了一下,迅速爬起身往后退移数米,一边在体内运功,一边紧紧地盯着晏且南。
然而,身体并无异处,但不知是不是昨晚喝下的药酒的关系,初久发现体内的功力被封了部分,需得找个地方好好调息运功才成。
但这么一看,晏且南比她先醒,居然没想杀她?
初久盯着晏且南,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魔头,你和别正良到底是什么关系!”晏且南沉默片刻,冷声问。
初久讨厌别正良至极,自然不想和别正良扯上关系,晏且南这一问,虽然是怀疑了别正良,但居然把她也给牵扯了进去,但总算是让他警惕起来,初久想了想,说。
“别正良是什么东西,有资格和我相提并论么?”
晏且南声音沉沉:“是他让你去杀了初久的?”
“初久?”初久抿了抿嘴唇,展颜笑了,“就是我昨天杀了的那个女人?他还没资格让我去杀人,这些……都是他献给我的。”
“献?”晏且南瞬间怒了,他将这个字咬在牙间细细品嚼,越嚼越怒。
别剑山庄压着地下魔谷,乃人魔之界重地,稍有差池,将魔谷之众放出来,则是一场大灾难,而没想到,别剑山庄的庄主居然和魔人往来,在求宝求医之人中挑选适合之人献给魔人,若是如此,指不定在这之前早已做过多少次。
晏且南立刻嫌恶地皱起眉头,厉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初久自然知道这事不容易被人相信,她若是肯定下来,还会让晏且南怀疑这是不是泼脏水。
于是 ,她嘴角慢慢揉开一个亲昵无比的甜腻笑容,眼神却是轻蔑的:“不过一个小徒,还敢质问我是真是假了?”
初久说着,正打算再刺激晏且南两下,但还没等一个字开口,她突然就沉默了。
因为眼前再次闪过一段画面,以着初久昨晚的经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即视感,又或者可以称为……
预知。
她视线恍惚了一瞬便立刻收了回来,手起印出,一道方块结界瞬间击向晏且南。
晏且南冷不防被她偷袭,只觉得一股剧痛从小腹涌上来,仿佛是被一条牙齿尖利的小蛇猛咬了一口。
他后退了一步,只觉后悔刚刚没能立刻杀了初久,立刻掏出符纸用法术催动,而这时初久却扭过头来冲他一笑,接着广袖一招,结界迸出,她快速跃上结界,没几瞬就逃出了视野之内。
晏且南怔忡呆立。
他现在灵力暂失,以初久的实力,完全可以轻松将他杀死在这里,而她在这关键时刻,居然只是打了他一掌便逃走了,然而没等他再细想,树林外面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起初较弱,就好像有人群朝这里走过来一样,而再没一会儿,那声音陡然大了起来,浩浩荡荡震得地上沙石颤动。
联合刚刚初久的反应以及地况,他瞬间反应过来。
是魔兽!
魔鸟:哼,没用的人类。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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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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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第24章 第 24 章
在魔兽的帮助下,初久成功逃离了现场。
她现在用的是巫禾的身份,实在不宜出现在晏且南的身边。
又往前跑了几米路,初久远远的就看到一个隐蔽的山洞。
在门口潜伏了一会儿,见山洞里面一直都没有动静,她捻了抹魔气传送进去,在确定里面没有任何人和魔兽留下来的气息之后,方才放心抬步走了进去。
山洞里和普通的山洞并无不同,里面不算太深,大概是下过了雨,洞里还有点潮湿,岩壁上布满了碧色的苔藓。虽然这山洞很是隐蔽,但初久也不轻易放松下来,这里的魔兽众多,体形从小到大的都有,指不定运气不太好就撞上了一只,而且方才还遇到过大群魔兽结群而行……
初禾眉头一紧。
方才的魔兽气势浩大,晏且南一个人留在那里定然是危险的,但因为有主角光环在,初久并不觉得他真的会傻傻地站在那里和魔兽抵死相抗,况且两人立场对立,她去救晏且南,只会被当成另有所图。
这么一想,初久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实在没想到剧情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不仅没救出来夏初然不说,还把晏且南一起带跑了,这算什么?本想叼只小奶猫,结果把幼虎崽给叼来了?
有没有搞错!!!
一想到这事初久就觉得头隐隐作痛,颇有一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寂寥感。
她抬手扶了扶额,继而在山洞门口布下结界,又回到山洞内部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盘腿调息。
如她先前感受过的,身体内的修为魔力确实有被封住的情况,不知道是不是魔谷的影响,她怎么调整运功一时都没有办法冲破开来。
而她刚刚能够驭结界而逃,也是因为这里的魔气充沛,补上了她暂时无法使用的部分,但如果真要和晏且南打起来,肯定是不行的。
初久在心里更坚定了要远离晏且南的决定。
又调息了一阵子,初久催动周围的魔气,缓慢治疗好了身上的伤口,就连脸上的那条伤疤也在一点一点的愈合之中,然而等到只剩下一部分的时候,初久却突然察觉到自己招用的魔气越来越少,她立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又试着运招魔气,来回反复试了几遍,得出这魔气是有限制的,自己能使用的量只有一部分。
尚且不知道魔气明日是不是还有,而且周围还有魔兽在,更者还有个一直想杀了她的晏且南,初久不能再浪费魔气,她便迅速地停下了修复,而这时,她又想到了一件事。
万物藤。
自从昨晚万物藤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化成了齑粉打进自己的眉心之后,她就有了预知的能力,她心里隐隐觉得,这个万物藤就是小说里经常出现的金手指。
但虽然有了金手指,可初久却一概不清楚这到底要怎么用。
让她很在意的,还有别正良那虫子现在很可能还潜伏在她的体内,以及在拿到万物藤的时候,身上迸发出来的那道金光。
“万物藤,万物…………”初久低声嘀咕着,抬手往记忆里迸发出金光的位置摸去。
指尖触到的肌肤光滑细腻,没有任何印记……
说到印记,初久突然想起小说里记载的三足乌来。
百科里说,三足乌是中国神话传说中驾驭日车的神鸟名。为日中三足乌之演化。三足乌亦称“踆乌”。远古神话传说中的十日,每天早晨轮流从东方扶桑神树上升起,化为金乌或太阳神鸟在宇宙中由东向西飞翔,到了晚上便落在西方若木神树上。
而她所写的万物藤,则是这两棵树的融合体。
所以……
万物藤碰上金乌,产生了异常的反应,又或者说是开启了什么机关,使之神力融进初久体内?
初久不自禁抬手摸了下只剩一小条的伤口,回忆起来正是她无意间拿过万物藤擦过脸上的伤所致,眼里不由得浮现出了喜色。
然而,这喜色没持续太久,她就被外面一声巨大的哀鸣声惊地站了起来。
她走到洞口往外一探,就见先前原本是晏且南所在的位置,忽然冲天而起一道红色光阵。
腥血的气息从远处扑涌过来,在空中稀释了这么长的距离,待初久闻到时依然腥臭难闻。
而在闻到这个气味时,初久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了个干净。
帝啻血阵?!
帝啻是柄至凶至魔剑,是连魔族人都难以控制的剑,所选的宿主要么魔气至纯,要么灵力至盛,除一不可控,且该魔剑擅长控人心神,一不小心就会反被其控制住。
当年众门派高手苦战多日,最后终于找到了办法,将其打进灵剑山谷中,日日用灵力洗涮,才勉强克制住了剑身。
晏且南刚入归一门不久 ,便被剑选成了剑鞘,帝啻剑竟是等不及,立刻引晏且南入谷为鞘。
归一门顿时动乱,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晏且南身上动乱的灵气,当时甚至有人建议将他投进剑池将帝啻剑一同重新炼化,好在他的师尊强行保住,一点一点将尚小的晏且南引入正途。
但晏且南身为剑鞘,又因为其灵力充沛,没多久修为竟是连破多层,还结出了双灵核,年纪轻轻便已是归一门众弟子之首。因此,晏且南的存在,一直都是所有人心中的刺,他越强,刺越深。
在书中,帝啻血阵只出现了两次。
一次为巫禾差些杀死夏初然,一次为魔族反抗,举巢出动,将以夏血献巫禾。
帝啻血阵一出,伴随着晏且南的修为突破,更伴随着他由人入魔,魔性持续三日,期间见人杀人见鬼杀鬼,无人能敌无人能挡。
只在初久出神瞬息之间,接连不断的哀鸣声来往起伏,魔兽无法抵抗,皆露出了畏惧之色,抱头窜逃,地面也因其震动起来。
然而帝啻血阵并不打算留情,冲上天的血柱瞬间变幻成无数细刃,由天如雨降下,只听嗤嗤几声,血刃切开肉块,毫无阻碍一直劈至脚底。
嗤——
腥血四溅,庞大的兽体瞬间被切成无数的碎片,被冲涌上来的腥血击向四周。
霎时间,混乱一片!
初久眼眸狠狠一紧,连忙想要折身逃回山洞中。
而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她对上了一双腥红却满是寒意的眸子。
浑身的血液在那刻,
骤然冷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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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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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第25章 第 25 章
那边帝啻血阵还在继续,而这边僵持不动。
初久表情冷硬地看着晏且南,缓缓地往后移动。
此情此景,初久真是连吐槽都没力气吐槽了。
刚刚才认清了自己的金手指是预知,还没预知个所以然来,转眼就要嗝屁了,这让初久如血哽喉,颇为不爽。
况且要论大魔王,初久完全可以把宝座拱手相让给晏且南。瞧瞧这神情,似魔带邪,瞧瞧这动作,狠辣果利,瞧瞧这…………
初久还没瞧完,眼见着晏且南抬手一招,帝啻瞬间高鸣一声,霎然间被他握在手里。
风雨欲来,长袍猎猎。
初久站住了,帝啻剑出,根本没有人可以逃过帝啻,她欲逃也不可能,只要身形一转,这把剑就会插在她的身体里。
她缓缓将周围的魔气凝在掌心,缓缓在周围编织结界。
周围是哀鸿遍野,而这一方却静到凝血。
骤然,晏且南眼眸一厉,帝啻剑上迸出血光。初久以结界相抗。
她几乎可以感受到帝啻上饱含的力量的疯狂,像是无数生灵交相涌上,嘶叫声彼浪盖此浪,饮饱了万千生灵的脑浆血涌,张牙舞爪地要扑过来。
再不让晏且南清醒过来,整个地下魔谷都会被他尽毁。
届时仙灵之气因失衡冲刷魔谷,魔气溅向人间,将引大乱。
初久忍不住想到夏初然,书中几次都是因为夏初然所致,最后他也是由夏初然所救。
他的救赎,就是夏初然,可夏初然又不在这……
初久豁然像是黑夜里照来了一束光,心中大动,反正晏且南已经神识混乱,根本不会注意她换脸之术。
她空出一只手用剩余的魔气在脸上一招,面容瞬间变成夏初然的模样。
“晏公子!”
晏且南听到声音,抬起眸来。
“晏公子,你在做什么?快些把帝啻收回去!”初久说。
然而,晏且南眸里却毫无波动,像是根本不认识眼前的女子似的,反倒将灵力再次灌入帝啻,朝初久猛地一刺。
结界瞬间裂开多道裂痕,初久一时心惊肉跳,头皮发麻,她蓦地咬指破血以祭结界,鲜血瞬间染红结界,并迅速地将裂痕补上。
一剑一结相抵,刹那间迸出刺眼的红光。
晏且南源源不断的灵力渡入帝啻,强大的压力一点一点向初久推移过来。
初久正要再次加固,这时脸色一青,大感不妙。
她所能用的魔力越来少了,而且夏初然居然对晏且南毫无作用!
难道他对夏初然还没有喜欢之情?
如此一来,夏初然也没了用处。
初久把心一横,将脸上所有的伪装全都撤去,把全身的魔气全都凝在掌心,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的魔气正在飞快地流失着,周围的结界也越来越脆。
无意识间,脸上的伤痕被破碎的结界碎片割开,鲜血豁然涌出,几滴打在结界上,啪的晕红开去。
初久筋疲力尽,嘭地跪在地上,眼前忽然掠过了电脑中巫禾结局的部分,目光缓缓地移到帝啻剑上。
那个角度,恰好正是书里剑刺的角度。
难道是因为她更改了剧情,所以就连结局也提前到来了?
然而初久已经无力思考,她眼前一黑,结界顿破,可她再无法顾及,身体便像失了线的人偶,直直朝前倒去。
在双眸闭阖的前一瞬,她恍惚看见对面的人又近了她几分。
今天有事,本来想请假的,不过中间抽了点时间居然能写一千,就发上来了,字数有点少QAQ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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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第26章 第 26 章
“沙沙沙……”
稍远处隐约传来雨水砸落到地面的声音,像是突然间传入耳中,初久难受地“唔”了一声,只觉得吵闹无比。
她习惯性地想张口让人帮她收下衣服,然而话刚要出口,她猛地顿住了。
等等,这是什么声音?
听起来像雨声?
她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还能听到雨声?
难道……
初久不敢细想,脑海中又不得章法,混乱一片。她眉头紧紧蹙着,想睁开眼睛又不敢睁开,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而这时,一只带着温度的手抚上了她的眉心。
初久立刻像浑身过电般猛地跳坐起来,睁大了双眸。
正对上一双毫无温度的赤眸。
是晏且南!
初久心跳猛落了一拍,脑子里快速地闪过在昏倒之前那刻看到的场景。
她没死,晏且南居然没杀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而现在的晏且南虽然眼里邪气大盛,却没有半分狠意,只是紧紧地盯着她,不论初久做何动作,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上粘着的那束目光,就好像,怕自己的猎物逃走似的。
初久见他眼底并没有要伤她的意思,才稍稍松一口气,先是用余光扫着周围,发现她现在正在山洞里,洞外面下起了大雨,除了雨声和靠得自己很近,从晏且南那侧传来的呼吸声之外,再没有了其他动静。
周围一片死寂。
初久收回目光,对上他的双眼,又警惕地后退两步,问他:“你想做什么?”
晏且南沉默了好一阵子,薄唇微张,轻吐出一个人名:“初久。”
初久:“!”
干嘛呀!
你这怪吓人的!
她像受惊的兔子似地猛地抱住自己,又迅速地后退几步,待后背靠到了墙壁上,方才停下来。
硬着头皮问:“你叫我做什么?”
“…………”晏且南似是梦呓,自顾自道,“没死,很好。”
“…………”初久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很奇怪。
过了会儿,她想起来了。
自己在最后的时刻,卸去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了原本的面容,被晏且南认出来了。
且不论为什么夏初然对他没用,反倒是初久原本的脸起了作用,现在晏且南的状态,就好像只是个,只认得初久的大狗。
说什么都听不懂。
初久大着胆子,试着喊他一声:“晏且南,你知道我是谁吗?”
晏且南茫然无距的眸子瞧着她,好似并不知道晏且南是谁,但他是认得眼前这个人的,于是他便笑了:“初久姑娘。”
初久:“…………”
完了,男主变成了个大傻子。
初久一边想吐血,一边又觉得庆幸。
幸好是在他不清醒的时候变回原形的,要是在清醒的时候变回去,怕是十条命都不够她豁豁的。
但她还不敢放松下来,怕晏且南是装成这样,便道:“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晏且南用茫然的眼睛瞧她。
那双眼生得很好看,丹风眸,睫毛纤长浓黑,眼里像平静的潭水似的,此时虽然染了邪气,却并不影响它自身的清透。
被这样的眼睛盯着,初久怪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连咳了两声,快速地别开眼,说:“你叫晏且南……啊不,你叫大猪蹄子,听懂了吗?”
“大猪……蹄子?”晏且南撇了撇嘴,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名字,“怪难听的。”
“你嫌弃?”初久鼓起了腮帮子。
晏且南立马摇头,身后好像有尾巴一晃一晃的:“不是,你起的……我就喜欢。”
初久:“?”
她她她她……她没听错吧?
“你刚刚……再说一遍?”
晏且南眨了眨眼睛,说:“唔……我,喜欢?”
他心里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感情,先前初久被打入悬崖的事让他难以接受,毕竟初久身上还很可能有当年那名气修的下落,如若是这线索断了,要再想找起可就难了。
后来又得知了夏初然也失踪,他和魔人一同坠入悬崖,并知晓这一切都是别正良的阴谋。
他便悔恨怪起自己来,若不是他不够小心,也不至于害人死去。
恰时又逢魔兽群行,他一逃再逃终被逼入绝境,为了抵御魔兽,他松懈了自身防备,被帝啻潜入体内,极强地扩大了自身的悔恨情绪。
因此,在看到初久真容的那刻,他全身都细密地抖了起来。
初久没死!居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失而复得的情绪冲击着他的大脑,又被极强地扩大开来,他暂时失智,全身心只记得一个人,只在她的身上感觉到过欢喜,于是他便认为这是喜欢。
大概是……喜欢吧?
他没法想更深入的东西,堪堪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就不再细想。
反倒是把初久吓了一跳。
她现在深刻地认识到,男主这是真傻了。
她想再后退一步,却发现早已抵住墙壁,退无可退,脸上呈出尴尬来。
晏且南以为自己遭到了嫌弃,脸上失落的表情越加明显。
“你……嫌弃我吗?”
初久一惊,小心脏像被敲了一记,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她忙不迭摇摇头,怕自己一时惹怒了晏且南:“没有没有,我哪里会嫌弃你!”
晏且南便流露出乖顺的样子来,根本没听出她话里的勉强,对她道:“再休息吧,我守着你。”
初久哪里还有睡意?但晏且南的话又不得不听,她敷衍地嗯了两声,找了个空石台合衣躺下,晏且南便在旁边坐了下来,背对着初久,紧紧盯着洞外。
初久暗中示着招了下魔气,结果并不意外地感觉到连个细小的结界都打不出来。
她深知这地下魔谷有古怪,但却没法找到改善自身的办法。
幸好外面魔兽大部分都被晏且南清理掉了,初久眼眸子转了转,心里便打定了主意。
晏且南这病症只是一时,若是他清醒过来,发现毫无掩饰浑身散发着魔气的初久就在他的身边,定然会起疑心,继而联想到一切,那她的小命更不保。
初久再怎么说都是魔族中人,呆在外面都比呆在晏且南的身边要安全一点,而且那个剑奴的尸体……也要避免被发现,得去处理掉。
在现代的时候连条鱼都不会杀,而现在她却要去处理尸体,这么一想,她不自觉吓了一跳。
不过就是在这里度过了短短几日,她的内心却已发生了变化,到底是巫禾的影响还是……
她难以想象,再过些日子,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但这一切都是无法避免的。
初久勉强用这个想法压住自己的内心,翻过身对上晏且南的后背时,却发现晏且南居然打起了瞌睡。
说要守着别人睡的人,却自己先睡了,头还时不时一点一点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怎么守。
想到这话,初久的心情稍微愉悦了几分,她轻手轻脚地从石台上站起来,一点一点地往外面挪。
刚经过他的身边时,晏且南稍微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又舒展了开来,他实在是太累了,还消耗了那么多的灵力,现在已经疲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纵然心里有些慌张,好像什么正从他的手里逃脱,但他却无法抵御身上的疲累,挣扎了几下之后,还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见着他的眉头没再拧起,也再没了其他的动静,初久稍稍松了一口气,朝洞口走出去。
她昨日晚上给剑奴换装的时候,把乾坤袋也落在了他的身上,现在要是去运气好找到剑奴的话,拿到乾坤袋,里面还有几粒秦温纶给她的药丸,说是她体内余毒未清,这些药丸可以助她恢复魔力,再延迟几日。
若是吃了药丸,魔力恢复了,再把身上的魔气伪装了,用初久的面容去见晏且南也好。
想通了办法,初久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她一路小心注意周围的情况,一路朝着之前落下来的区域去找。
她落下来的方向和那剑奴的不会差太远,尸体也应该就在附近。况且那里的魔兽大多都该是被帝啻血阵杀了,也不会太难找。
初久绕开一地尸体,谨慎地朝树林深处走去。
她先是在外圈抱着侥幸的心理找了一圈,可惜并没有找到剑奴的尸体,这才继续往里走去,搜索的区域越来越窄,周围路越是难走。
初久毕竟是抱着受伤的身体来的,勉强坚持地走到距离森林中心还差一段路时就有些承受不住。
她左右四顾了一圈,发现有处隐蔽的草丛,便打算过去休息一会儿。
谁知她走过去一撩草丛,却发现那里正藏着另外一处隐蔽的山洞。
山洞足有一人高,两人并排宽,洞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让初久僵站在原地没动的原因是……
在山洞的门口,露出了一双腿。
那脚上的靴子,是别剑山庄独有的靴子。
她内心狂喜起来,没想到自己要找的人就在这里,然而她看着那山洞,内心的狂喜又一点一点冷却下来,最后像被冰触了一下似的,浑身猛颤了一下。
那是……地熊魔兽的洞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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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第27章 第 27 章
地熊魔兽如它的名字一般,是一只地熊形态的魔兽,也是地下魔谷之首。
当初她写到齐灭地下魔谷时,唯一重墨描写了的就是对抗地熊魔兽。
熊躯体粗壮肥大,体毛又长又密,且硬如针覆,寻常刀剑难以刺穿。
它的脸形如狗一般,头大嘴长,眼睛与耳朵都较小,像几颗大些的豆子粘在了脸上。四肢粗壮有力,食性很杂,小到青草,大到同类腐尸都能吃。四肢粗壮有力,脚上长有5只锋利的爪子,撕开猎物或者用来爬树非常方便。地下魔兽还喜欢在偏僻的地方挖点洞穴,初久猜测她住的那间,很可能也是它们挖出来的。
它们在这魔谷之中挖了无数的洞穴,全都藏在隐蔽的位置,但只在里面挑了一部分可以连通另外一处位置的曲道,且记得很深。
如若追着它们追进洞里,那就是入了地熊的地盘,从原路退的速度还不及地熊的速度。
它们也靠着山洞吸引点小动物进去,等发现了里面有食物了,立马就将自己塞进洞里,小动物们退无可退,最后就是网中鱼,任人宰割。
它们非常的宠爱自己的孩子,雄地熊出去捕猎,雌地熊则在家看孩子,但地熊里夫妻感情大多不合,所以一般只会看见雌地熊一边带孩子一边靠着山洞捕猎的情况。
而且,地熊魔兽的孩子,是蛋生。
剑奴的尸体已经过了一日,被拉进洞口之后就一直放在那里,连动也没动过。
地熊魔兽一般不喜欢存食,都是把手头的食物吃完了再去捕,所以剑奴的尸体至今还在,只剩下两种情况。
第一,地熊在洞里,大概是在先吃其他的食物,剑奴留着待会儿再吃。
二,地熊不在洞里,洞里是她的孩子,等着蛋孵开之后,剑奴就是它们的食物了。
如果是后者的话,倒是比较轻松一些,如果是前者就不好处理了。
不过现在唯一让她感觉到欣慰的是,地熊一般单体行动,每只地熊都有其领域,所以看到这处地熊山洞之后,初久就不需要再担心会受到其他地熊的攻击了。
在现在完全没有魔力来源的情况下,初久暂时不能靠进洞穴,她找了个相对隐蔽的位置,既方便观察洞穴,又方便隐藏自己休息的树端上,准备盯着洞口的情况。
如果地熊回来,再出去,她也好保证自己的行动万无一失。
等待的途中,初浅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虽然方才那帝啻血阵杀兽无数,但依然有不少魔兽存活下来,存活的都是一些小兽,或是鸟类或是体型很小的动物,装死了一阵子,发现没有伤害性了,就都从藏身的地方跑出来了。
初久的运气还不错,在树上发现了一小只肉魔菇。
肉魔菇可生吃也可煮汤,虽然是蘑菇却带有肉味,且肉质鲜美,是玄峰塔里最受欢迎的食物。这种魔菇长了小腿儿会跑,一向都是先用咒符控制住行动,再过去抓的。
但大概是因为先前被吓懵了的缘故,这只肉魔菇看起来有点呆,被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也没想到要逃,反倒是往初久的方向走了两步。初久很容易就抓到了它,把它一翻,就发现它的菌伞上有道创口,应该是被血刃伤到了。
她又翻过菌根,将它平时靠着行走树丛的根部一把拧下来放到旁侧,手里的肉魔菇立马失去了动静,再没有方才可以活动的样子。
菌根是它们的赖以生存控制全身的重要部位,又苦又涩甚至还有点毒性,可再生,只需要把它们的根部摘下来就可吃,放到一边后不需要种下,过六个时辰后它们就能重新长出肉魔菇。
初久简单地处理过后,便将肉魔菇三两口吃掉了。
简单的果腹之后,初久继续盯着山洞。
大概快到傍晚时,地熊才从外面回来,口中还咬着三只魔兔,看起来是大丰收了,它的尾巴都很轻快地晃动了起来。
这种地熊魔兽一天只出猎一次,待看到它回来了,初久便在树上找了个干净点的位置,躺下来休息了会儿。
她得补充体力,待明天一早能早点起来,魔兽一走她就闯进去。
临睡前,她迷迷糊糊地想起来山洞里还有一个晏且南。
都过了这么久,他也早该醒过来了,不过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初久醒过来的瞬间,便感觉身体里充满了魔力,事情如她猜测的那样,地下魔谷的资源是按天分配的,每天给固定的魔气滋养,一分也不给多。
她迅速地爬起来,手指一招,一小方结界方块就出现在空气里。
淡蓝色的结界像原本白净却被泼上了蓝墨,并不是十分均匀地分布着,但倘若是到了至高阶的位置,她再打出来的结界会是完完整整的蓝。
她现在的蓝色越发明显了,再差一步,她就可以到达那个位置。
初久心里还被帝啻血阵震撼着,看到这方结界,暗暗在心里打下要好好修炼的打算,接着手指一动,那方结界方块就浮空朝着山洞里去了。
洞里已经没兽,剑奴的尸体昨夜里被拖进去,丢在了墙根,洞中心的位置放着一颗大兽蛋,白底花斑,周围缓慢地长出小小的绒毛,长绒毛是地熊魔兽破壳前最后两步,在绒毛完全破开壳之前,需得日日保持温度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且日日也要清洗,保持整个蛋的干净。
初久将结界一收,迅速地从树上跳下去,正要冲进山洞里。
这时,她灵敏的听觉突然捕捉到从身后草丛里传来的声音,她眼神一冷,转身时同时抬手凝界,呵斥道:“谁!”
草丛应声一阵抖动,片刻之后,在离方才初久呆的树附近的草丛里,慢慢地走出来一个穿着淡蓝色庄服的人。
初久脸部线条猛地绷紧了:“晏且南?”
他怎么会躲在那里?难不成他早就在那里盯了自己许久?而自己却未曾察觉?
一想到自己一夜都被人盯着,初久后背便冒出冷汗来,不由得后退两步,又强作镇定,手里的结界更大了几分。
“…………”晏且南却没有说话,只直直地盯着初久,他眼底的赤红正在缓慢地褪去,待赤红完全消失之际,就是他意识回归之时。
初久看他这模样,便知道他这是还未完全恢复,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可又不知道他恢复到什么地步了,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可如何是好?
两人僵持了会儿,晏且南却一直都紧紧地盯着她不放,初久心里着急,如果再拖时间,说不定魔兽就回来了,她心一横,冲晏且南道:“你过来做什么?”
晏且南听到这如同质问一般的声音,眼睛里划过一抹委屈,头顶像有两只耳朵垂下来,一副被打击的丧家犬的模样,说:“为什么不回家?”
回?家?
初久一瞬间想吐血,敢情这货是把那个山洞当成了他家?
“我醒来没瞧见你……我就出来找你。”晏且南往前走了两步,初久感觉到压迫感,又往后退开两步,被他这么一见,他更委屈了。
“你嫌弃我?所以你不回家?所以你要在树上睡?所以你要去别的洞里住?”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初久听着心里激起一阵狂躁,怎么听着还有一副糟糠之妻被抛弃在家,丈夫一夜未归的既视感?
而且还提到她在树上睡?这果然是在下面盯了她一晚上的意思吧?
“你都不回答我,是被我说中了吗?”晏且南又往前逼了两步,眼眸幽深,怨怼地盯着初久,初久顿时有种自己要被吃掉的错觉。
纵然是没有神智的,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好糊弄。
初久连忙摆手解释说:“不是不是,我是有事才要出门,你不是在洞里睡的吗?为什么要出来?”
“出来找你啊!”晏且南不假思索地说,说完一个剑步冲上前,立马将初久紧紧地抱在怀里,初久撕都撕不开。
他把头蹭到初久的脖颈间,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声音压低了不少:“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初久:“…………”
实在不想承认,被一个美男这么抱着还听到像告白似的话,她心跳也漏了一拍,但她深刻地记得这个人是晏且南,是书里的男主,也可以说是她的亲儿子,和自己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的好吗!!!
初久立马凝力想要将他撕开,然而就在手掌快落到他的身上时,却又停下了动作,顿了几秒后,手中凝光散尽,她手落下,却是安抚性的轻拍:“好了好了,我不会离你太远的,等我拿完东西,我们就回去。”
“真的?”晏且南的语气里毫不掩饰激动。
初久无奈地点点头,并在昨晚下的决心之中再加上一条,等到他恢复意识之后,一定要离他远远的!
然而这时,一声魔兽的怒吼猛地撕破了这场暂时的温-存。
一回到家,就在家门口看到一对情侣在秀恩爱,地熊魔兽顿时酸性大发,冲两人大吼了起来:“嗷嗷嗷嗷嗷嗷嗷!!!!”
地熊: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fff团资深团员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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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第28章 第 28 章
初久默默反应一秒,蹭地将晏且南撕开扯到边上去,晏且南一时不查,愣愣地被推到了远处方才反应过来,神情顿时委屈地像被丢弃了似的。
紧接着,他扭过头看向地熊,眼中红光顿盛,仿佛在看一只打扰了他做好事,将死的蝼蚁。
“…………嗷。”地熊莫名被这束目光震慑到,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但反应一秒之后,地熊又蹭地冒火,怒着冲向两人,它从四肢着地转为用后足支撑身体,速度如猎豹似地冲过来,两人还没动作,就感觉脚上的地板正在颤动着。
晏且南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然而他正要召唤帝啻,初久脸色顿时一变,朝他喊道:“不要!用青沙!”
晏且南动作顿了一瞬,迅速反应过来,立马抽出一张符纸,咬指落血后召念青沙剑。
当即,初久就见那符纸迅速地自燃殆尽,粉末却没有被风吹散,而是在空中形成了一处浮动的圈,晏且南伸手进去,拉出来时手上正拿着通体溢着淡青色的剑。
那剑纹饰淡寡,淡青色中又带着流金似的,相伴相融源源不断地从剑身上流淌下来,配合着晏且南施力,青光瞬间大盛。
即使是暂时失了智,但他还没有忘记术式的用法,这让初久一时有些欣慰。
在晏且南举剑刺向地熊的那一瞬间,初久快速在周围设下结界,接着朝晏且南说一声:“你且在这里应付它一下,我去取点东西,立马回来!”
说完,她扭头朝着山洞跑去。
地熊正和晏且南厮斗中,来不及分心,就看到一抹娇小的身影冲进了地洞之中,它顿时怒而大吼一声,直接丢下晏且南朝她追去,身后晏且南起步直追,地熊不管不顾,直到它嘭的一声撞到结界。
方阵化为结界之后,便是完全透明的,所以地熊根本看不到结界,它只知道本来是自己的洞被别人抢走了,而且很可能要偷走它的孩子,它急得又连吼了几声,在各处都试了一遍,却不得章法,每次都碰了壁,接连数次都无法冲过去,它发了狂似地,站在洞口拼命地击打结界壁。
而洞内。
清晰地感觉到结界的波动,初久唇一咬,目光在洞里逡巡一圈,立马找到了被地熊堆在角落的剑奴,她冲过去,发现剑奴脸上的术法竟然还没有消除,不由得感觉惊讶。
随即她便回过神来,再不多作停顿,蹲下身在剑奴的身上找到乾坤袋,将他脸上的秘术撤去,然而这时,突然——
嘭——
周围突然地动山摇,外面也响起一声极大的碰撞声,初久迅速地回过神来,这时目光一扫,正巧看到那地熊蛋猛然摇晃了几下,缓缓地朝旁侧就要倒过去。
危机时刻,初久上前将地熊蛋稳住。
地熊蛋周围的绒毛很软,不似成年之后,大多地熊蛋在刚孵化的时候都是软绵绵的,而后为了生存,它们会去地下魔洞里的魔水清洗,等洗完上来之后,身上的毛发就是硬的了。
而现在,初久抱着地熊蛋,已经能感觉到里面有微弱的动静在动弹着,隐隐有种将欲破壳而出的感觉。
初久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把蛋放回原位,再跑出去的 ,但周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居然一阵一阵地晃动起来,而且地熊也还在外面,还能听到它断断续续的嘶吼声,如果她就这么出去,就是去送死的。
即使她现在还有些魔力,但要这么和地下魔兽之首硬抗,也是很困难的。
这么想来,她只能托希望给晏且南,一边思考着如何完美脱身的办法。
外面。
晏且南紧绷着身体,一遍又一遍地试图带地熊,但地熊就是死扒着洞口的结界不放,纵然身体负了伤,点点的血迹从伤口上淌下来也不在意。
晏且南不由得沉了脸色,正打算用传音术问问初久现在的情况,这时,眼前的地熊再次引颈长嚎,像是又一次愤怒地发泄,可听来情况却有些不妙。
在洞里的初久顿时眯眼。
这是兽告。
地熊一族虽然喜好独来独往,但它们族熊一旦出事,引出兽告,不管多远之外,属于地熊魔兽一族的地熊都会朝目的地直奔而来,这是身属于地熊一族天生而来的本能。
只是因为它们自尊心都非常的强,所以很少时候会引出兽告。
最不妙的是,听到了这声兽告,初久怀里的蛋再次缓缓地动了起来。
初久不禁垂眸,现在的举态已经到了危急时刻,地熊听不懂人话,自然又不能和它解释,他们需得在地熊全都到齐之前离开这里才行,而要全身而退,很难。
目前来说,只有一个办法。
初久压下心头诸多的心思,低声对蛋说:“抱歉了。”
说完,她抬手一挥,洞外的结界瞬间消失。
地熊还在拍打着,谁知一掌刚要落下去,初久就撤了结界,它扑了一个空,嘭地摔在地上,后知后觉地爬起来,怒火更盛,几乎是毫无停顿地冲向洞内。
刚一进洞,地熊就发现了抱着它蛋的初久,它朝初久怒吼着,威胁她立马放下兽蛋。
初久抱着蛋,暗暗在其上渡了一层结界,然后缓缓的,缓缓的撤开手。
手指完全脱离的那刻,地熊的怒吼声瞬间扑过来,震得初久耳朵发麻,但紧接着看到蛋完好无损地立在空中,它这才松下一口气,转眼恶狠狠地瞪了初久一眼,又连叫了两声。
见着初久一直站在原地,而洞就在她前不远的地方停着,地熊试探地往前走了两步,又往前走了两步。
待它脱离了洞口方向,初久这才走动位置,一边引着地熊往更里面的位置走去,一边缓缓地移动到门口。
每次地熊要靠近蛋时,初久都会拉动兽蛋往另外一边偏移一点,以免它抱到蛋之后就冲过来。
晏且南这时也冲了过来,他看到初久,伸手一拉,就将初久带到身后,举剑护到身前,余光打量着初久:“你没受伤吧?”
初久点点头,说:“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于是两人一点一点地挪到洞口,正在快要出去时,他们突然听到一声稚嫩的兽叫声。
“嗷嗷嗷!嗷嗷嗷嗷!”
初久猛一回头,果然是地熊幼兽破壳了。
明明壳大到要两手合围,然而破壳而出的却只有手掌那么大,小巧可爱地趴在壳沿转了一圈,看到初久,它兴奋地叫了起来:“嗷嗷嗷!”
初久愣了一瞬,接着反应过来,迅速地拉住晏且南的手夺门而逃。
魔谷在地下,众多的大树遮蔽着天空,在树林之外,又是连绵的群山围堵,云雾缭绕,在山顶看时不过一般高,但在谷下看时,却觉得直入云霄,像小人站在巨人之前,渺小到了尘埃里。
两人一直跑出了树林,跑到了阔地,跑到了山脚下,兽叫声像一团又一团的涟漪包围着他们,途中连加了三道加速诀,甚至试图隐身过,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兽叫声像能立马锁定住他们似的,每一回都能瞧见他们。
两人只得继续逃,逃到一半时初久才想起来,在身后布了个结界,不多时就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那道涟漪便远他们去了。
初久松一口气,跑了这么久的路,早就累得头晕眼花,况且还没有吃过饭,她找了个石头坐下来,为免被过路的魔兽发现,她又在周围打了一圈结界。
这才安心坐好。
这么一来,她今天份额的魔力就剩了不多,初久用余光瞥了一眼晏且南,见他还没有恢复神识,打算今天就靠着晏且南度完剩下的一晚了。
待明日晏且南恢复神识,她就用回初久的身份。
如此一想,初久便觉得自己身上卸下了一副重担,酸胀感迅速地从四肢涌过来,她将一条腿抬起来支在石头上,或轻或重地锤打着,一边道:“你要是累了就坐下来休息会儿,等待会儿我们就再去找个山洞避一避,早日走出地下魔谷。”
然而听到这话,晏且南却是直直在她的身前单膝跪下,在她缓缓瞪大的眼眸中,垂下像狗子似的脑袋,抬手将她的腿放下来搭在自己的腿上,一点一点揉开。
初久的脸蹭的就红了。
她动作一僵,想将腿收回来,可只是动了一下,晏且南就紧紧地把住了:“别动,揉开才行,不然明天走不了路。”
“…………”他此刻像极了一条忠犬,低眉柔眸地做尽温柔之事,即使明知道这是抢走了夏初然本该有的,可她却是没法硬声让他放开。
晏且南的技巧很是熟练,初久知道这是因为他刚进归一门的时候,想讨得欢心时特地去学的,想到这里她就有点心酸……毕竟为了艺术效果,她把主角身世写得极其悲惨,当时写的时候还没感觉,越悲惨的角色越有人疼,写的时候就毫无顾忌,等到看到真身了,一想到他所有的苦难都是自己造就的,不由得就觉得有些亏欠。
“嗷嗷嗷。”就在初久走神的时候,突然间,她感觉在自己的脖子间缓慢地爬上来一团毛绒绒的东西,细弱的声音瞬间在耳膜放大,她和晏且南同时一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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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第29章 第 29 章
沉默一瞬,初久抬手朝身后摸去。
很快,初久就抓住了那只毛绒绒的小熊崽子——方才刚破壳的那只幼熊。
小幼熊被提拎到半空中。
它在空中胡乱扑腾了两下,很快就不再动了,吸吸鼻子,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们,霎是可爱。
它不过手掌般大,毛质很软,全身都细细软软的,毛色是棕色的,眼底也像熊猫那样有两圈小黑眼圈,眼珠子如葡萄般圆大,里面此刻正蒙着浅淡的雾气,做出可怜的姿态,让初久不由得想起了仓鼠。
初久可算是知道为什么那只地熊总是追着她跑了。
敢情在她们拼命跑的时候,这幼熊居然一直待在她的背后!
初久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将幼熊放到地上,指引它:“去。”
幼熊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感受到她身上传过来熟悉地气息,就高兴地扑到她的腿上,嫩嫩地喊一声:“嗷!”
初久:“…………”
她再次将幼熊提拎起来,走到结界边上,将它放到结界外。
刚放下去,她就感觉到地壳一阵震动,那只地熊居然这么快就感觉到它的存在,朝这边飞奔而来。
幼熊不明所以地眨巴眨巴两下眼睛,讨好地叫了一声:“嗷~”
不远处传来一声急切的叫声:“嗷嗷嗷嗷!”
初久皱眉:“你干嘛要跟着我?”
晏且南低笑:“它大概以为你是它母亲吧?”
初久:“…………”
听到这话,初久才终于想起了某件重要的事。
地熊刚出生时,会将第一眼看到的熊当成自己的母亲。
想到这里,初久老脸都木了。
幼熊嗷一声,抬起前爪,拍了两下结界,殷切地盯着初久,眼神怎么都移不开,那神情却真的像晏且南所说的,将初久当成了娘。
不过就抱着它抱了一会儿,谁知道会被一只魔兽当成了娘,好不容易逃出了山洞,却被地熊连追十里的真相,居然也是因为它,初久沉默了。
这到底是什么奇葩运气?她怎么没见过!!!
初久再次心头哽血,她只觉得自己的玻璃心都快要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情炼化成了钢化玻璃心了。
正巧这时候地熊也终于赶了过来,初久念想着它总该要把自家的娃带回去的,于是便迅速地后退十米。
然而因此,幼熊立马以为是初久要丢下它了,它急忙拍打结界,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是哪里来的力气,居然将结界拍得震动起来。
身后的地熊朝它走过来,将幼熊放到掌心上,对它极度温柔地“嗷”了一声,然后低下头,用脸颊蹭了蹭幼熊的小脑袋,成功将幼熊取悦了,它舒服地眯起眼睛,低低呜嗷了两声。
初久心想,这下总该解决掉地熊的事情了,她松一口气。
果然就算是熊也是看得懂到底谁才是它…………
一个“娘”字还没出口,就见地熊将幼熊放到地上,一大一小走到结界边,突然用力地猛拍起来。
结界霎那间剧烈震动起来,比先前还要过犹之而无不及。
初久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没回过神。
不过她很快放松下来,结界是魔气所化,坚硬无比,可抵御任何攻……
一个“击”字又没说完,面前的结界突然就碎成了许多瓣,啪地散在地上。
幼熊非常高兴,跑到初久的身边,抓着她的裙袍慢慢爬上去,高兴地连嗷了许多声。
初久缓慢地将眼神从那一地碎片里移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像那结界一样,轰的碎成了渣。
她面色毫无波动,内心却在咆哮。
说好的坚硬无比呢?说好的坚不可催呢?说好的可以隔绝除自己之外的所有呢?骗子!大骗子!这是什么垃圾设定?前后矛盾了知不知道!结界啊你好歹是个结界,你争点气有点用行不行?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
像一堆不可回收垃圾!
就好像从天堂掉下了地狱,初久在心里骂了好一会儿,最后也只能强撑起来,警惕地看向地熊,这时突然想起来。
不对,地熊之前也拍打过结界,当时是着急时刻,如果它真的有这么厉害,早就破开结界了。
所以说……
初久目光落到已经爬到自己肩膀上,用脑袋蹭着初久脸颊的幼熊……
真正破开她结界的,居然是一只只有巴掌大的幼熊!
而且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
明明熊的亲娘就在旁边,而幼熊却舍娘寻初久,一直窝在初久的颈侧亲热,初久如芒刺在背,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如她所想,现在的地熊非常生气,纵然旁侧的晏且南已经拔剑对向它,它也丝毫不在乎,只用一种“你该死”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初久。
沉默了一会儿后,它朝幼熊吼了一声:“嗷嗷嗷嗷!”
幼熊向后缩,嘴巴张开,瞬间喷出一股水流,地熊猝不及防被淋了一头,顿时懵住了。
初久:“…………”完了,这是真要死。
喷完地熊,幼熊抬头看向初久,抓着她的衣领蹭了蹭,才扭头对地熊叫:“嗷嗷嗷,嗷嗷嗷嗷!”
地熊抹掉脸上的水,继续盯着初久,如果没看错的话,初久大概从它的眼神能看出,这熊已经在琢磨着该怎么把她吃掉了。
然而不久后,地熊却突然低低地嗷了一声,扭头朝着地洞的方向跑开了几米,停下来,朝初久嗷:“嗷嗷嗷!”
初久:“…………”
这是要她……跟上去?
她看向晏且南,和他眼神交流了一会儿,两人都是同样的猜测,而且肩上的幼熊还很兴奋,不住地拉扯她的衣领,试图将她拉过去。
晏且南道:“地洞属于这些地熊的地盘,诸要小心,不然还是杀了它们,以绝后患?”
幼熊似乎能听懂他说的话,听到这里,它狠狠地瞪了晏且南一眼。
初久虽然也是这么想的,然而就在此刻,她的眼前突然闪过一副画面,她微微一怔,很快收拾好情绪,对晏且南道:“不了,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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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第30章 第 30 章
按着原著,在众派齐灭地熊魔兽之后,曾在它所住过的山洞里发现了一枚魔丹。
拥有魔丹者,食入之后可吸食这魔谷之中所有的魔气,并且不会有爆体之忧,修为更是直涨千年。
当时灭谷之行晏且南也去了,并且受到魔气的影响,他体内帝啻再次苏醒,差些引出帝啻血阵,幸亏师尊相救,让他在山洞里休息了会儿。
晏且南很快发现了魔丹的存在,正巧那时师兄来看望他,便巧言骗了晏且南,偷得魔丹服下,当场引发山震,借机杀了师尊和几个小师弟,还将罪行陷害到了晏且南的头上。
晏且南自证不成,被押解回归一门,经过一段极其艰难的时期之后,他终于找到了证据,然而就在此时,师兄掳走夏初然,晏且南失控引出帝啻血阵。
可以说,全书里晏且南的日子过的都不太好,除了夏初然和师尊之外,就没有第三个人好好对他。
初久不知道剧情被改变过后和原著的差别会有多大,只不过先前就打好了要将这个剧情砸掉的想法,所以想试试运气,看能不能拿得到魔丹。
只是她依然还有些担心,地下魔谷这么大,很可能白费力气。
不过不管怎么说,若是找到了魔丹,她就帮着把后患除了,也算是这段时间里来对晏且南的回谢,若是没有……
她的目的也只有一个,活下去。
耗费了点时间,她们才再次回到了山洞,地熊在洞口停下,转过身来盯了初久一会儿,然后抬手指了指山洞,又指了指小幼熊。
初久正打算往前一步,一只手突然横在她的身前。
她抬眸一扫,晏且南,伸手将幼熊从她颈边拿了下来,道:“我去放。”
修长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细腻的肌肤,晏且南抓着幼熊的动作顿了一下,突然微微低下头,迅速地冲进了洞里。
一扫而过的,是他有些泛了红的耳根。
-
洞里依旧是危险的,没有退路,要是地熊堵住洞口,他们就出不去。所以晏且南才抢她一步把幼熊送回洞里。
幼熊非常不喜欢他,扑腾地张开还没长全牙齿的小嘴就朝着他的手掌咬下去,晏且南虽不觉得多疼,但心里就是没来由得讨厌它,便捏着它的后颈皮将它提起来,正打算放回蛋壳里,这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他扭头一看,却见初久站在门口,幼熊瞧见了,眼珠子当即瞪大,趁着晏且南把注意力放在它身上,猛地摆脱掉他的手指就朝初久扑过去,急不可耐地爬上她的肩膀,好像那里才是它住的地方似的。
“你怎么进来了?”晏且南当即皱眉。
“放心吧,它不会伤害我们。”初久走过去,一边提起幼熊放到蛋壳里,这次幼熊就乖巧得多了。
蛋壳里都是透明状的水液,幼熊在里面胡乱洗了洗就再次趴到蛋边上,目光紧紧地随着初久动来动去。
话刚说完不久,门口再次传来一声嗷声,小幼熊立马回应地嗷了两声后,他们就见着地熊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去。
“这是…………”晏且南有些吃惊。
前不久还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样子,才不过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这么快就放心留他们和幼熊在洞里了?
“就算是幼熊,身为魔谷众兽之首,天生就带着强大的能力,只要破了这个壳,能伤害到它们的机会就会变得很低。地熊魔兽极其溺爱自己的孩子,幼兽非要我们留下来,它也只会同意。”
当初,也正是发现了这一点,他们才从幼兽身上做手脚,成功击杀了地熊魔兽。
晏且南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接下来要一直待在这里么?”晏且南皱了皱眉。
初久掀起睫毛帘子,目光若有似无地地瞥了他一眼。
现在的晏且南神智尚未清晰,连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翻来覆去,脑子里只装了一个初久,平时也是独当一面的人物,此刻却像个不谙世事的小童。
如此的话,透露点事情应该也没关系。
初久想了想,便道:“我知道有一条道,可以离开地下魔谷,不过需得晚上出行,等地熊魔兽回来,天黑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嗷!”幼兽断然阻止,“嗷嗷嗷嗷!”
晏且南听懂了,他往前走了一步,背对着幼兽,抬手捂住了它的嘴,对初久道:“那你要带上我!”
初久见他这样,心底软了下去,点点头:“今晚绝对会带着你。”
晏且南却不禁得皱起了眉:“那以后呢?”
“…………”关于以后,她话就说不出来了,初久心里一动,下意识地躲开他的视线。
如此举动,就算晏且南再神智不清,也该明白了。
晏且南此时满心满眼里都只有她,却没曾想初久当他不过是个包袱,这次捡了带在身边了,下次说不定就会丢掉,他心里顿时委屈起来。
但质问的话也说不出口,他只觉得心里有一窜小火苗腾地冒上来了,转眼又被大团的愧疚盖了下去,愧疚像汞水般渗进心里,重得他喘不过起来。
晏且南呼吸发沉,问也不问,抬步穿过初久面前,迫急地逃走了。
幼兽正准备张嘴咬他,爪子都抬起来准备固定了,没曾想他这个时候撒手,它猛地咬到了自己的爪子,当即疼得直嗷,泪水也像落雨似地往外掉。
“呜嗷呜嗷呜嗷……”
初久没去挽留,面上平静而心情复杂地望着晏且南离去的背影 ,这时听到呜咽声,目光只得从门口移过来,走过去揉揉它的小脑袋。
“呜嗷呜嗷呜嗷……”幼兽见状便蹭到她的手心里,一边哭着一边朝初久挥动爪子。
“…………”它爪子上的毛虽然是新生的,但一口咬下去也绝对不会到疼哭的地步,初久对上它泪眼汪汪的眼睛,沉默半天,只得将它从蛋液中抱出来。
蛋液倒是很奇特,明明是液体,但从中捞起来的幼熊身上却没有一点水渍。
幼兽望着初久,努力地抬高自己的爪子,像在乞怜似的,初久脑海中瞬间闪过,刚刚晏且南落魄离开的样子。
初久一只手托着它,另外一只手按上它的爪子,轻轻在上面揉了两下:“不疼了。”
幼兽似乎又听懂了,它抬爪按住初久的手,也学着她的动作轻轻地给初久揉了两下。
没一会儿后,大概是累了,它将自己蜷成一团,接着露出一只小爪子,把初久的手一点一点地拉进怀里。
初久:“…………”
她将幼熊放回蛋液里,又在洞里待了几时,迟迟没见晏且南回来,她算了下时间,正想出门,在地熊魔兽回来之前出去找找晏且南。
“初久!”这时,初久听到有人在唤她,于是她蓦地抬起头,瞧见晏且南站在门口。
在外面忙活了许久的晏且南脸庞散着热气,额头覆着一层薄汗,汗水里闪着日头的光泽,眼里正蘸着歉疚与柔意,有些赧然道:“我去外面给你捉了只兔子回来。”
初久一愣,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他手里的一只半死的兔子上。
“对不起。”晏且南抱歉地牵了牵唇,说道,“刚刚是我唐突了。”
初久见他回来,心里却不知道掺了什么滋味,有点难受。
她动动唇,正打算敷衍过,这时却听他又道:“我不该要你带上我,也不该自以为是地伤心。”
初久心里微动,没想到他一股恼地把过错盖到了自己的身上,迟疑着:“不……”
话没说完,蓦然扫见他露出释然的笑来,不由得一怔。
“以后,我跟着你就是了,还请你给我这个机会,只要准许我跟在你附近就好。”
初久心里骤然就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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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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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第31章 第 31 章
初久不擅长应付这种情况,因此在回过神之后便显得有些无措。
晏且南见她没有再说什么,便认定初久同意了,朝初久笑了笑:“那我去洗兔子,你先休息一会儿,留点体力等晚上赶路。”
说完,他转头又走了出去。
初久左右无事,在洞中寻了片刻,没有找到魔丹,便料想魔丹不在这个洞中,也只好放弃。
她跟着走了出去,巡了一圈,才在一处山溪旁边看到了晏且南。
他此时正蹲在一块大青石旁边,大青石上面放着他的那把青沙,剑刃边卷着血水,兔子的内脏已经被掏干净了,外面的皮也被剥去,露出血淋淋的肉块来,他双手捧着,又往水里冲了两三遍。
一把震慑天下的名剑,居然被主人拿来杀兔子,要是这剑如帝啻有灵,现在估计杀他的心都有了。
初久想到这里,不由得牵了唇角,然而唇角刚翘起来,对面正洗兔子的晏且南忽然就站了起来。
目光紧随着扫过来。
初久下意识地想离开,脚步方一转,熟悉的视线了落到了她的脸上。
晏且南见到初久,愣了一下。
初久感觉怪不好意思的,抬手在衣服上揪了揪,朝晏且南走过去,目光左瞟右瞟的:“嗯……我感觉还不太累,没什么睡意,过来看看你怎么做兔子。”
晏且南欢喜道:“我知道一种做法,会做的非常好吃!你稍等等,很快我就能做完了。”
初久:“……好,那需要我帮忙吗?”
“那……你帮我去摘片叶子来吧?”晏且南指了个方向,“我刚刚去抓兔子的时候看到过,那里的叶子都比较大些,摘个几片就够了。”
初久点点头,朝那处走去。
晏且南又折回了溪边,继续洗他的兔子。
初久朝他手指的方向走去,没一会儿果然就见到几片足有芭蕉叶那么大的魔叶,绿油油地趴在地上,茎根低矮,叶呈圆状,周边朝上卷起,中部有些凹陷,上面还盛着几滴从树上掉下来的露水,乍看起来,像是在挽留着水珠似的。
魔叶看似是植物,实际上是以动物为食,它们茎根低矮,是因为它们根深扎进地里,它们成群生活着,所以在它们周围一片的地下,是被掏空的地洞,根茎交错织成地网,若是一不小掉进去,很难再爬上来,没多久就会被茎根上面分泌出来的黏液腐蚀掉。
魔根刀刃不断,火冰不怕,沾到黏液一刻钟后就会开始腐蚀,几乎是只要掉下去,就很难以生存,所以就算是魔兽之首的地熊,也从不踏入这片区域。
初久抬手捻了个气刃,切掉了几片叶子,便折身往回走。
她走得慢,目光落到远处忙碌的身影上。
再过一日,晏且南就会恢复神智,继而想起来一切事情。如她之前想的一样,她完全可以用“江湖女修初久”的身份去靠近夏初然。
但要接近夏初然,必定要接近晏且南,这三天里的事情,晏且南若要想起来,再次相见必定尴尬……
而且关于帝啻血阵的事情,初久实在想不明白。
她穿过来的时间段在晏且南和夏初然结识之前,虽然小说里写的是他们一见钟情,可现在看起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却还停留在仅知的程度。
他们对对方的情感到底如何……
初久抿磨了下唇,想着。
等出去之后,需要个机会好好了解一下了。
正看着晏且南,忽听得附近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沙叶交磨,像什么在费力爬行,一道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门……门主……”
初久站住脚步,愣了一下。
听到这个称呼,她心脏骤然加快不少,脸上瞬间滚热,下意识地去看了眼晏且南,见他好像被其他的什么吸引去了注意力,这才循声看过去,但周围并没有人。
初久眉头拧了拧,问:“谁?”
“这里……”那道声音比方才更虚弱不少,初久将仅余的魔识摊开,散到周围,很快发现那道声音传来的位置——
是在魔叶之下。
她手腕一转,一道靛青光芒从袖飞出,直冲魔叶而去,瞬间,魔叶炸起,沙石飞溅,那堆魔叶连根从地下冲出,在地下交织的根网裹着个虚弱无比的人掉到了地上。
这动静着实是大了点,就连晏且南也忍不住扭过头来。
那人大概是许久没见到光了,被刺了下,脸皱了皱,才缓慢睁开来,他身上覆着只剩虚薄的魔雾,依稀能看到在掉下去之前,他给自己打上的护阵。
但随着时间流逝,护阵也渐渐地磨薄了,若是初久没有将他救出来,怕是没撑过三日,他就会死在这魔叶下。
魔叶唯一的弱点就是,根部不能见日,若是被太阳照住,不出几瞬就会迅速烂掉,而现在覆在那人身上的魔根已经迅速地烂开朝四周散去,那人的脸也渐渐地从根间露了出来。
而待看清了那人的脸,初久心脏猛地一跳。
竟然是——石泽?!
分明是被派出去刺杀沈风宸,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石泽,初久惊愣一瞬,紧接着眉心更凝。
既然他都在,难道沈风宸也在?
石泽几乎累得睁不开眼睛,他身上有五道深约见骨的创伤,至今还在源源不断地流着血,那魔根最爱魔血,时时刻刻想冲破他的护阵,他只得日日夜夜毫不休息地牵动魔力。
也正是因为发现这里的魔力每日都只有固定的分量,每日都给,所以他才能坚持到这个份上。
但身体毕竟是肉做的,长期没有休息,他身体已经濒临极限,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时,他隐约感受到了初久的魔气。
若有似无地扫过。
他一瞬间醒了,将自己仅剩的魔力都用在传音上,而待见到来人正是初久,他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初久将他扶起来,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沈风宸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虚弱又狂拽的笑声:“能让一代魔教门主记住沈某这名字,沈某这一生死而无憾了吧哈哈哈……”
初久身形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兔子:啧,你们看看我啊!!!!!
推下我的预收《人间杀机》BL
一场意外,沈业白闯入某个全息大型真人游戏。
刚进入游戏,系统就为他匹配了一名罪恶值百分百的队友,传闻凶神恶煞无人敢惹。
下一秒,沈业白对上疯四的脸,乐了:“你管我们这么可爱的小朋友叫疯四?明明是奶四吧?”
然后就被小朋友扑倒咬了一口……
封原四人长的幼,脾气却很凶,靠着一身砍瓜切菜的技术和不要命的性格获得了个“疯四”的称号,无人敢惹。
直到遇见沈业白。
在封原四眼里,沈业白性格古怪为人骚,四处留情没个正形,总将他惹到发毛,还时不时手贱撸一把。
末了又道:“小奶四,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呀。”
封原四只当他坏心眼拿自己开玩笑,从来不曾回应。
后来有一天,沈业白消失了。
没了沈业白,先前在他手上吃过亏的敌人结盟将他堵在巷子里面,扬言要给他一个教训。
面对众人围堵,封原四面冷如霜,偏生一双眼睛,泛着疯魔的猩光。
混战过后,他在巷子口遇见沈业白。
封原四愣神一秒,笑着迎上前,在沈业白惊喜的目光中,突然发狠,将其摁在墙上,用力地吻了下去。
#我本多情,唯见了你,心里眼里便只剩你。#
#世人只觉我又疯又蛮,只有我知道,在你消失的那天,我才是真正的疯了#
爱撩骚惹狗攻x疯狗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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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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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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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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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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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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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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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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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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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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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第 1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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