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公子宠妻日常》 第1章 堂姐逃婚了 京城新雪。 盐粒一样的细雪从天而降,落在青色的屋檐和石板路上,瞬间积了薄薄一片,将原本古朴肃穆的廊壁屋房,平添了一丝温柔。 几个身着青蓝色袄子的下人正在宫家正堂扫雪,但刚扫几下,地面上便又覆上了薄薄的一层,让人着恼却又无可奈何。 正盘算着这雪何时才能下完时,突然看到一个少女从雪景中缓缓走来。 她生得好一张芙蓉面,即使隔了老远,也能看到那一张脸映衬着雪景,像个画里人。身穿一袭石榴色的罗裙,上面没有着氅衣斗篷,而是绾色福寿边夹袄,袄子衣领束到最高,但即使如此,也能看出少女纤细的腰肢,以及胸前隐隐露出的曲线。 那下人一开始不知是谁,只以为是后宅中哪个不常出门的娇俏丫鬟,多看了几眼后,突 然被人敲了脑袋: “你好大胆,三房小姐,也是你这样的腌臜混货能当面打量的了? ” 那人才知道,来人居然是三房长小姐宫皎月,在京城宫家排五。 与定居京城的大房二房不同,三房常年定居兖州,近些年来与京城宫家来往并不多。这 宫皎月,更是长成后头一次来京城的。她在所有小姐中排行第五,因此来了之后,大家都以五小姐称呼她。 他低下头,不免对领头说: “小人……也是不认识五小姐嘛,更何况她的穿着…… ” 也不怪他失了警惕,实在是这宫皎月虽然貌美,但这穿着打扮实在不像是小姐,大房二房的那些掌事丫头,尚且比她穿得更好些。 领头又何尝不知,顿了顿,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原本就不在这京城,家里头又破落,穿得不好也是有的。不过即使如此,她也是府 中的正头主子。你若是再这样看她,等下次让大管家看到了,把你给逐到庄子里去!” 正说着的时候,宫皎月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她回过头,见丫鬟素馨仍没有跟上来,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她这次前来,母亲为了撑门面,将家里的两个丫鬟都遣了过来。素馨平素惯了伺候她,平时行事倒是机灵。可那玉梅只是个厨房的帮厨,年纪又小,很多事情都不懂。 这次素馨外出寄卖制好的香包手绢,让玉梅去找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人。 宫皎月又站在原地等了等,见素馨和玉梅始终没有跟上,只能转过身,向正堂走去。 走到门口,祖母身边的赵嬷嬷迎了上来: “呦,五小姐穿得这样单薄,可不要着凉了啊!” 赵嬷嬷上下打量了几眼,视线在宫皎月那早已不时兴的袄子上停留了片刻,这才将宫皎月迎进了正屋。 宫家的老福星宫老夫人正端坐在上头,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则随坐在一旁,堂兄弟姐妹们也都站在后头,乌泱泱的站了一堆,比宫皎月这些日子见得都要齐。 这可是有些稀奇了。 她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怎么祖母召见一次,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在一旁啊。 宫皎月心里头不由得想起刚刚听到的那些只言片语。只可惜想让素馨去打听一二,却始 终没等到她回来。 她叹了口气,跪下给祖母行礼: “皎月给祖母请安。” 这是她见到宫老夫人的第二面。 和上一次只看了一眼便让她去了不同,这一次宫老夫人却走下堂来,亲手将宫皎月搀扶了起来,双眼不住地看着她,嘴里叹着: “我这宫家诸多女儿,还是皎月生得最好。你爹娘可真是把你养得很好,好模样,识大体,很好,很好。” 宫皎月低头颔首,很不好意思地受了祖母的夸赞,心里头却在盘算,这祖母到底是怎么了。 这样的热情,倒好像是有事托付她一般。 可她只是旁支的小姑娘而已,又有什么可托付她的呢? 这时,祖母又将她的手挽起,皱眉看向她身上的衣衫,随后转身对大伯母说: “这么冷的天儿,也不见给皎月添身衣服,我看她冒雪过来,衣裳都有些湿了。她如今 父母不在这里,你们做伯母的就是她的父母,这些事,可得仔细着 。” 大伯母徐氏连忙称是。 倒是让宫皎月不好意思了,扯了扯身上有些旧的袄子: “多谢祖母关怀,大伯母对我已经很好了。” “只是皎月在京城也待不了几日,不需要制太多的衣服。” 祖母撇了撇嘴: “那怎么行?我喜欢你,巴不得你在这长久地住下才好。等你也嫁在这里,能时不时地回来看看我,那我才是真正的欢喜。” 言语温暖,可听得宫皎月都愣住了。 她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用手在祖母面前晃了晃: “祖母……您是睡多了……被魇住了吗? ” 没被魇住的话,怎么会说这种稀里糊涂的话? 明明她父亲母亲是她最不中意见的子辈,明明祝寿当天她都不曾拿正眼看过她,甚至宫府众人都对她不理不睬的,怎么没过几天,就变成让她“时不时的回来看看 ”了? 宫皎月对眼前这个老太太本就没什么濡慕之情,在府中这些日子,原本的一点敬爱也被磨得差不多了。 但眼下她真心希望祖母如果有病,就去治。 她是实心实意的,旁人却没想到她居然能说出这番话。 宫老夫人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徐氏愣了愣,连忙笑着上前来打圆场: “你这个孩子,祖母是真心对你好,才想着把你嫁在这里,以后不用回兖州那种苦寒的地方,不是更好吗? ” 没等宫皎月说别的,徐氏抢先将一枚玉佩塞进了她的手中: “这几日,就有个好婚事说上了门。” “御城侯尉迟珩,人物了得,世代公卿,又是自己靠打仗挣下来的功名。这样的人物你若是嫁过去,那岂不是天大的好事儿? ” “下午尉迟家来人相看,你到时候随伯母去看一看,若是他们相中了你,那你这后半辈子的荣华可就有了。” 大伯母笑得春风拂面,分外体贴。不仅如此,在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就连其他人都睁着 眼看着她,像是等着她点头允诺。 而那刚刚被气得黑面的宫老夫人,也恢复了宫府老太原本有的雍容样子,笑得像是一尊 佛。 只有宫皎月,一双大眼睁得圆圆的,脱口而出: “尉迟珩……可他不是三堂姐的夫婿吗? ” * “你们可不知道,听我说完这句话,大伯母气得鼻子都歪了。” 宫皎月说到口干,将手旁的杏干茶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又拿帕子在嘴唇上沾了沾。 玉梅听得入神,不由得问: “那然后呢? ” “然后啊,然后我问若是我和尉迟珩成了亲,三堂姐怎么办,他们就不让我问下去了。” 宫皎月嘟囔道: “素馨,你上午实在不该去送香包的,你若是早点儿回来,我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就去见祖母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一早便知道三堂姐逃婚了,恐怕祖母来人请的时候,我就装病不去了。” 素馨正低头算香包铺老板结算的银钱,听到这里,头抬了起来: “小姐,那这下咱们怎么办呐? ” “能怎么办?家乡大旱,父亲还等我把京城的赏赐带回去施粥,可如今大伯二伯像没有毛的铁公鸡一样,我就算想回去也不好回去啊。” 玉梅吓了一跳: “那……难不成小姐您就打算这么嫁了?可是……邱公子…… ” 一提到邱公子,宫皎月又是一阵心烦。 邱公子名邱思霖,在兖州也是出了名的一位才子,生得也好,才学更佳。 宫皎月虽不好文墨,对那些长得俊俏的白面书生倒是颇有兴趣,特别是邱思霖一副贫贱不能移的性子,更是让宫皎月非常敬仰。 邱思霖在书院读书的时候,没少得宫皎月的资助。宫父甚至说,若是此次邱思霖进士中第了,便让宫皎月嫁给他。 可是没想到,一场兖州的干旱改变了太多。 宫父原本是兖州富户,为了让庄户活下去大举施粥,把自己都施成了赤贫,而邱思霖见 宫皎月没法资助他,便转投了知府门下,如今更是和知府千金打得火热,对自己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因此,当素馨提到邱思霖的时候,宫皎月心中有些烦闷,但更多的,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惘然。 她读过那些劳什子的才子佳人话本,年少慕艾,自然也对邱思霖有种淡淡的情愫。只是这种情愫尚未品味得清晰,便被现实折腾得什么都不剩了。 可她却不明白:真正的才子佳人两心相属,一场干旱便是能打得散吗? 宫皎月不明白,又饮了一口杏干茶,没有言语,听到素馨在那里教训玉梅: “什么邱公子,根本没什么邱公子,你以后呀也不许提这公子那公子的,平白糟了咱们小姐的名声。” 她点点头,心想素馨这一点倒是极对的,做事干脆,相比她的好打听也不遑多让。 想到这里,又不免想起那逃婚的三堂姐。 她来京城半月有余,也曾经见过那三堂姐。 府中人都说,她是这府上最美的女子。腰细细的,身量长长的,看上去如弱柳扶风,才不像她这样需要束胸才能行走的妖调样子。 大伯母虽然治下严格,但对三堂姐却是极好的,简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这样的宠溺,若是三堂姐有真心爱慕之人,那和大伯母说就好了。大伯母那样宠爱女儿,想来定会帮她取舍周全。 怎么就做出临成婚时,突然逃婚的举动呢? 新故事来啦 老大们收藏起来哦[让我康康] 随机掉落一百红包 无限制 悄咪咪:专栏请收藏~[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堂姐逃婚了 第2章 见面 正想着的时候,外头突然又传来了话,让宫皎月去大伯母的院子候着。 宫皎月的小院落又是一通忙乱。 她刚刚回来时脱下来的束胸,此时又不免手忙脚乱地缠上。 素馨一边帮她缠着一边心疼: “就这一会儿工夫,都勒出红了,大宅就是这么能折腾人。” 虽是这样说,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松上半分。 宫皎月被勒得眼泪汪汪,终于好了后,急喘了几口气: “真的……不行了,等过了这一遭,我再也不吃玉梅做的饭菜了,平白长了这么多的肉!” 主仆三人又闹嚷了一会儿,终于将整个人都收拾得干净,宫皎月这才随着赵嬷嬷去了大房的院落。 宫家的长房大伯名唤宫行钊,如今在户部任员外郎,是个从五品的官职。自从宫老太爷逝世之后,宫大爷如今便算是宫家实打实的掌权人,从官职品阶到子女前程,稳稳地压了二房一头。 不过,如今因着三堂姐逃婚的这一出,大房的名声受损,能不能压得下二房,还得看这 件事办得如何。 宫皎月一边跟着前头嬷嬷的脚步,一边想着方前堂上二伯母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倒也是觉得有些趣味。 不多时,几个人便到了大房所在的芳草堂。 宫行钊是个读书人,芳草堂也被修建得颇为雅趣,不过,宫皎月倒是不怎么识得这些,只是觉得堂上的文玩四宝圆润可爱,像是四喜丸子一般,甚是可爱。 她到了之后,大伯母徐氏着人奉茶给她。 没有宫老夫人和其他人在场,她倒是比上午放得开许多,见到宫皎月便说: “你如今也是长大了,这家里头的事情我也不瞒着你。” “你三堂姐她……是因生了疫症被送到观子里将养去了。她这病起来,没有一年半载的好不了,可眼下尉迟家已经来了人来求娶。那尉迟家如今颇得圣上宠眷,若是知道你三堂姐这般情形悔婚的话,我们宫家便是得罪人了。因此思前想后,不如将这极好的婚事落在咱们自己家闺女身上,不至于失了体面,也不至于影响了和尉迟家的往来。” 宫皎月半信半疑地听着,准确地提炼出了中心思想: “所以,是为了不得罪尉迟家,所以才让我嫁过去,是吗? ” 徐氏噎了一下,看着宫皎月纯然的眼神,却偏偏说不出什么,只得说: “这个道理没错,可你大伯父和我的打算,也是为了你好。你如今也有十六了,你爹娘不着急,大伯母我为了你着急啊!” 宫皎月点点头,眼神从桌子上的绿豆糕移到那一盏清亮的茶汤上: “我年十六未嫁伯母为了我急,反倒是不为年十七的四表姐急,大伯母果然对我好。” 四表姐是二房的宫若微,比宫皎月还大上了一岁多。这番话下来,更是让徐氏一肚子假模假式的话说不出来。 可偏偏宫皎月又生了一张纯然的俏脸,一番话说出来,硬是让人不知道是真心所言,还是挖苦。 她心里头却在暗暗地骂着宫皎月,表面却还不能流露半分。 正说话间,却听下人通传,说尉迟家的人已经来了。 徐氏连忙打发了宫皎月在堂后的小厅内候着。 这本是京中男女相看常见的方式,先让男方到厅上由女方长辈相看。待男方拜访过离开,再将女方唤出来,由男方家女眷相看一二。 这期间,男女是不能见面的。不过,也有那大胆的女郎,藏在屏风后或者花厅内,偷偷相看未来的夫婿人选。 宫皎月从小长在兖州,对这一套倒是新奇得很。她一只手端着盛绿豆糕的盘子,另一只手把着屏风,小心地向外看去。 屏风花密,能看到的地方又被花方挡得严实。 宫皎月一时心急,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却见到对面那玄色身影突然间动了动,移到了她能看到的地方。 宫皎月被唬了一跳,还以为对方发现了什么,再看过去时,那人仍旧坐在原处,看都未看向她这边一眼。 许是……不知道吧。 宫皎月这才稍稍放了心。 她又隔着那屏风看过去,可那人侧坐着,看不清楚正脸,只看得到挺直的鼻梁,英俊的眉眼,麦色的皮肤,穿着玄色衣衫,背脊挺得直直的,比父亲庄院里最能干的庄户挺得都直。身上……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气质,听说他虽出身公侯之家,却是用一杆枪挣来的功名。 所以……这便是沙场之气吗? 宫皎月不明白。 绿豆糕吃得噎人,她便将那盘盏放了下,又拿茶来喝。 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大伯母将之前的那一套说辞说给那几个人听。 殊不知那些人可不像她这么好打发,几句便问了起来: “宫大夫人,可我们听说若蘅并非得病,而是……另有传闻啊? ” 宫皎月看到徐氏的脸当下便有些变了: “这又是哪里说的,坊间传闻,不得为信。” 确实不得为信。 宫皎月一边点头,一边又将一旁的豌豆黄拿起来吃。 就像她在兖州时,又怎么能知道这书香传家的大宅,居然能有三堂姐逃婚这等的丑事 呢? 几个人在前厅仍是你一言我一言的说个不停,尉迟珩原只是默不作声的在听,听到后面,微厚的唇却忍不住上浮。 徐氏顿时一脸紧张: “侯爷,不知我宫家哪里说得不对,还请侯爷明示。” 尉迟珩站了起来: “并非如此。晚辈只是还有其他事,就不叨扰了,先走一步。” 尉迟珩走了之后,徐氏的气方才缓缓地出了出来。 不知为何,虽然这尉迟珩差点做了她的女婿,见到他之后,她仍是觉得紧张。 当然了,徐氏是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心虚的。 她喝了口茶压压心,对尉迟家的女眷说: “ 即是侯爷走了,那我也将皎月唤出来一看。” 说完,便让赵嬷嬷去屏风后,将宫皎月叫出来。 可是,赵嬷嬷进去花厅里面,却迟迟未出来。等终于出来后,脸上却是一副惊慌的模样: “夫人……五小姐……并未在内。” “什 …… ” 徐氏愣了片刻,随后面上苦笑道: “或许,是人乏了先回去了,我即刻派人去请。” 可她却是注定请不到宫皎月的了。 她正拦在尉迟珩前面,气息有些急促: “侯爷……侯爷请留步。” 尉迟珩停住了脚步,长眉轻轻下压,看着眼前的女子。 先前在厅内,他其实已经知道她在偷看了,如今毫无遮挡,只觉得眼前的女子比隔着屏风,更多了不少的俏丽。 肌肤盛雪,却又没有京城时下流行的苍白荏弱,而是极生动鲜妍。眉眼灵动,眼睫浓密得犹如羽扇。想到徐氏说过这女子并非京城人士,而是来自兖州,倒是对此有了些许实感。 而她居然敢未出阁就拦阻陌生男子,尉迟珩心中一动,不由得对她又加上了几分。 “侯爷……小女知道侯爷前来,是为了与宫家的婚事的……男女成婚可是大事,还请侯爷不要答应…… ” 宫皎月追上来,凭的是一腔孤勇,此时单独见到尉迟珩,才后悔起来。眼前的侯爷不愧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比她见过的那些男子有威压多了,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但来都来了,她便硬着头皮将心中想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本以为对面那男子若是识相,恐怕不会多问,哪知道尉迟珩却问: “为什么不答应? ” “什么? ” 宫皎月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却发现男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目光极深: “我尉迟家与宫家早有婚约,即使不是宫若蘅,有其他适龄女子也可婚配。却又为何不答应? ” 男人看着她,面上不显任何表情: “倒是这位姑娘,不知姓甚名谁,为何与本侯爷说这等话,好生奇怪。” 宫皎月一双翦水大眼越睁越大,脸颊逐渐涨得通红: “侯爷……你……原已与若蘅姐姐有了婚配,临婚换人,岂不是登徒子所为!会被全京城人不齿的!” “更何况…… ” “更何况……若是那替换之人不乐,可怎生是好? ” 宫皎月的言语,被尉迟珩一一补足。 他唇角微动,声音却极冷冽,像是将塞北凛冽的风雪一起带入了这京城: “若是那女子真心不愿,本侯爷有一句劝想对那女子说。现如今宫若蘅下落不明,在宗室内寻一女子与尉迟家婚配,尚可免宫家上下女眷声誉受损。否则的话,这若是真传了出去,不仅有碍宫家名声,传进宫中,恐怕宫家上下都会受牵连。” 宫皎月哪里不知道他是在威胁人,当下一双大眼便浮上了薄雾。 但她仍倔强看他,勉强应道: “那随便寻一女子,对侯爷来说岂不是太不公平?坊间可传言,侯爷对我堂姐……对若蘅可是情根深种…… ” 尉迟珩唇角轻轻勾起: “婚嫁一事,自是门当户对即可。不管是谁嫁入尉迟府,本侯爷都只认她一人为妻,待之以礼,这样还不行吗? ” 宫皎月的脸瞬间涨得更红,仓皇离开。 尉迟珩站在原地,看着那石榴色的罗群在薄薄的雪地上摇曳,半晌没有言语。 身旁的小厮上前询问: “王爷,您之前不是说此次前来只为了试探若蘅姑娘的下落,并非为了结亲吗?怎么如今又决定与这宫家结亲了? ” 尉迟珩看着宫皎月离开的方向,视线久久没有离开: “既然宫家已有了合婚嫁的女子,宫若蘅去了哪里,又有什么重要? ” 第3章 那人姓尉迟 宫皎月是逃回自己的小院的。 她惊魂未定地坐在竹椅上,许久没说话。那副样子,就连素馨和玉梅一时间都不敢上前来问。 可没待上多久,徐氏便领着赵嬷嬷怒气冲冲地找了过来,将宫皎月好一通的埋怨。 那原因,自然是尉迟家想看时,并未见到宫皎月。 宫皎月没了言语,乖乖地低着头听徐氏发落,心里头却想着,听徐氏这样说来,没看到人,宫家是很不满意的,这样一来,是不是就不用自己出嫁了。 虽然宫老夫人和徐氏说的那些好处都是真的。 尉迟家那样好的人家,不光是自己,甚至是大堂姐,若是没有老一辈定下来的姻亲,大抵都是够不上的。 宫皎月却仍不愿嫁进那个尉迟家。 况且,若尉迟家真是千好万好,怎么三堂姐一定要逃婚呢? 怎么三堂姐逃婚之后,无利不起早的二伯母没有让四堂姐替嫁? 宫皎月在兖州跟在父母身旁时常走动,见识比寻常的后宅人家更多些,自然知道这内里有自己不知道的坑。 她虽人微言轻,却也不愿意就这么平白地踏进去了。 徐氏发落了宫皎月好几句,兴许也是知道指望不上她,叹了口气,这才领着赵嬷嬷走了。宫皎月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她斜斜地坐在贵妃榻上,手里头拿的是刚刚装样子的绣样。 看了几眼,心里越发的觉得没什么意思。 京城繁华是繁华,这宫家大是大,好归好,但始终也好不过兖州去。 等过了这几日,婚事的事儿定了,她还是安安生生地回家去。 只是,不知道家乡的旱灾…… 宫皎月立起身子,让素馨将小钱匣拿出来,抱在膝上慢慢地数了起来。 自从来了京城,她便发现这里的绣品比旁的地方要贵上许多。 宫皎月便和素馨玉梅一起白日晚上的绣绣样,再由素馨将做好的香囊荷包什么的拿出去寄卖,这些日子也能赚一笔钱。 虽然宫家孤寒,来了这几日也没有送她多少东西,爹爹心心念念的借钱更是音信全无,但至少有这些进项,回去之后,也能给庄户多吃几顿饭了。 宫皎月细细地算着账,浑然没发现,下午才来过的徐氏,居然此时又出现在了门口。 待发现之后,她身子一震,险些没将钱匣整个打翻到地上去。 徐氏原还以为宫皎月收着些什么,见到居然是铜钱碎银子,面上不免鄙薄: “我当是什么好东西,等你嫁到了尉迟府上,每月的月例银子拿到手软,还看得上这些? ” 徐氏看着宫皎月手忙脚乱地收着钱匣,将刻薄的笑收了起来: “快别数你那些银子了,快让绣娘给你量一量尺寸。明日个宣明县主的赏花会,还要你陪我一起去。” 宫皎月懵懂地抬头: “赏花会又是做什么?大伯母是见我嫁不进尉迟家,要再把我打扮打扮卖到别家吗? ” “啐啐啐!什么卖到别家!你这丫头,出外头可别这么说。” 徐氏慌忙说,挽着宫皎月喜眉笑眼道: “你可不知道,这尉迟家呀,已经把你定下来了!说这几日就会让媒人把庚帖送来!” “什么? ” 宫皎月想都没想到居然会这样,一时间愣住了: “大伯母,那尉迟家,不是没见到我吗? ” “虽是没见着,可我们宫家声望好,女儿出落得都好,这尉迟家哪里有不乐意的道理啊。好了好了,别说那么多了,赶紧让绣娘给你量量尺寸,幸好若蘅新制了一件礼服,若是重新缝制,指定是来不及了。” 说完,便将宫皎月拉到一边,几个人摆弄了起来。 * 徐氏带来的消息,让宫皎月心里头难免沮丧。 然而翌日,她仍旧打扮得光鲜,随着其他姐妹,跟着徐氏一起出了门。 京城热闹富丽,但对于深宅中的贵女而言,能出门的时间并不多,除了偶尔随着母亲去郊外的庙中上香,县主举办的赏花会算是为数不多的机会了。 宣明县主闺名徐婉之,乃是当今贵妃的幼妹,在京城贵女中地位颇高。她和其他的贵族女子不同,徐婉之自小跟随父母长在江南,尤为钟爱花朵,随姐姐到了京城后,便办起了赏花会,专程邀请京城女子参加。 赏花会赏的是不同的花,如今初雪刚至,梅花新开,此次的赏花会,便是以梅花为题的。要说按照之前的光景,宫皎月是没有机会参加赏花会的。 但如今她既然要嫁进尉迟府,徐氏少不得要将她引荐给其他官家夫人,赏花会便是很好的机会。 而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一路上无论见到侯府内眷还是官家夫人,她统统将宫皎月推到最前。而宫皎月原本便生得极好,如今被徐氏精心打扮,自是更让旁人侧目了。 上身穿着件宫老妇人赏赐下来的雪白狐皮斗篷,下身则穿着浮光锦制成的藕合色花鸟纹长裙,再在额间点缀上梅花花钿为饰,芙蓉为面樱作唇,整个人脱去了些许稚嫩,显得格外娇俏又清新动人。 这样的姑娘,再加上嫁进尉迟府的传言,不受欢迎就奇怪了。 一整个下午,宫皎月都在夫人堆里应酬,只觉得身上要被那浓重的胭脂味腌入味了。终于徐氏被一位夫人叫走,她也终于得以脱身。 不过这赏花宴,除了那许多记不住名字的夫人,其他倒也别有乐趣。 宫皎月让素馨托了一小盘四喜果子,到没人的□□处静悄悄地吃着。 四喜果子是京城里很时兴的玩意儿,用面团揉捏成四种不同花样儿,内里馅料也以鲜花为馅,在这冬日吃着,别有趣味。 宫皎月坐在藤凳上,一边赏着梅花,一边慢慢拿着四喜果子吃,吃着吃着,脚不自觉地荡了起来。 她并非不懂那些个应酬,但对她而言,在人堆里一直说话,倒是浪费了眼前的美景和美食了。 这时,宫若微缓缓走了过来,见宫皎月手中的四喜果子,不免嗤笑: “妹妹,你是不是没吃过这个? ” 她语含讥讽,岂料宫皎月真诚地点点头,求助似的看向她: “ 四姐姐,你既然会的话,能不能教教我? ” 宫若微脸上一僵。 她虽不是大房所出,毕竟也是娇宠着长大的。 今日过来,也只是看徐氏太过捧着宫皎月,想挫了一挫她的风头罢了。这厨艺之事何等琐碎腌臜,她又怎么可能会呢! 她没有接宫皎月的话,反而说道: “你可知道,为何大伯母要将你嫁进尉迟府吗? ” 宫皎月摇了摇头。 “若不是大堂姐那桩事,你哪里能够得那么好的婆家。” 宫若微嗤笑道: “不过,你也别以为进了尉迟府便能享尽荣华、后半辈子无忧了。我可听说,那尉迟珩可不是好相与的人。我听说,他是第一冷硬之人,对情爱毫无兴趣。他平素又要带兵打仗,哪天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小心守了活寡再守…… ” 宫若微毕竟是宫家将养出来的女儿,觉察出后半句的不妥,便拿帕子掩着口不肯说了。她的意思在后半句,可宫皎月只听到了前半边。 “ 四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 ” 宫若微脸色微变: “怎么?你难道还要将我告到大伯母那里不成? ” 宫皎月摇摇头: “你说尉迟府上富贵,他又常外出打仗,可是真的? ” 宫若微这下不肯说了,警惕地看着宫皎月: “你待如何? ” 宫皎月清甜淡笑: “没什么,谢谢四姐姐提点。” 说完,便领着素馨走远了。 她又何曾不知道宫若微所想,但她心里,品的却是宫若微所说之言。 若是尉迟家真的向宫若微所说那般富贵,那若是她嫁给尉迟家,不就能给爹爹更多施粥 的银钱了? 而若是尉迟常常外出打仗…… 宫皎月可没宫若微那般的恶毒心思,不过若是夫君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不常在家反倒是好处。 宫皎月心里头想着,却又忍不住摇头。 宫皎月啊宫皎月,难不成你为了这些蝇头小利,就能把自己给嫁了?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梅园的外围。 四周不再是一株株舒展的梅树,而是丛生的花草藤蔓。花草疯长,藤蔓杂生,几乎将路都遮盖了起来。 宫皎月领着素馨正打算往回走,却听到了一个女子清亮的声音: “尉迟哥哥,你这次来京城这么久,却从不来看我和娘亲,到底是为何啊? ” 随后,一个有些熟悉的低沉声音传来: “宫中事务繁忙,脱不开身。” 素馨缩在身后,宫皎月却一时间愣住了。 那声音的主人,莫不就是…… 她攥住素馨的手,摇了摇头,身子反而轻轻向前倾着,屏息听了起来。 女子似乎很是不满男人的疏离,又走了两步上前: “什么宫中事务繁忙,之前在漠北的时候不是更繁忙?可你还有时间常来府上。如今…… 是不想见我吧? ” 声音中含着幽怨。 男子似乎揖了一下,后退道: “县主言重了,确实是事务繁忙,况且京城不比漠北,人多眼杂,县主也要谨言慎行。” “尉迟哥哥,听说你要娶妻了,娶的还是宫家旁支的女子,是真的吗? ” 见男子始终不说话,女子似乎更是幽怨: “你既是要娶妻,那为何我要去求皇上赐婚你不答应?你是真心喜欢上她了吗? ” 宫皎月和素馨都静默地等着听,过了一会儿,听到那人似是叹息一般的回答: “县主,婚嫁一事无关情爱,还请县主莫要过多介怀了。” 接下来便听不清楚了。 俩人似乎走得远了,宫皎月颇有些失落地说: “啧,这就听不到了。” 素馨犹攥着宫皎月的手,小心地问: “小姐,那人姓尉迟,不会是…… ” 宫皎月尚未说话,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怎么,还未听够吗? ” 第4章 定亲 宫皎月唬了一跳。 她像是偷听被抓的小贼,捉着素馨的手便要向身后跑去。哪知道刚一回头,脚底下猛地一绊,瞬间便要跌到一旁的草甸子里。 正在这时,身边突然掠过一个黑影,她没有摔到草丛里,身子反而被稳稳一托,轻轻地落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宫皎月惊魂未定,雪白的小手紧紧地攥着那人的衣襟,待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双手更是像被烫到一样,“啊 ”的一声放开了手。 她手忙脚乱地离开了男人的怀抱。 男人站了起来,一双冷眼在宫皎月身上停留了下来: “这位小姐,不去参加赏花宴,到这等荒园子里来做什么? ” 宫皎月双目圆睁: “我……我们是走错路了的,现在就回去…… ” 说完便捉住素馨的手,慌里慌张的往回走,可是如今天色已经渐晚,附近荒草丛生的,一时间还真找不到来时路了。 正踟蹰之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微不可闻的叹息: “我正巧也要出去,皎月小姐,你们跟在我身后就好。” 宫皎月下意识地点头,片刻之后,又惊讶地问: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 尉迟珩轻点头,回头看向宫皎月,威压的眉却似乎挑动了一下,神色却不如刚刚那般沉郁: “头一次见面,便主动和相看的外男说拒婚一事,皎月小姐不愧是兖州出身,性格实在……直接。” 宫皎月岂不知尉迟珩是在嘲讽她,但她大度地原谅了他: “既然知道是我拒婚,那为何……又定下来了? ” 尉迟珩背过身去,玄色暗纹黑袍在逐渐浮起的夜色中划过一道劲瘦的弧线: “婚配一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无关风月。既是与宫府定下来的约誓遵守便是,个人意见并不重要。” “还是说,小姐你已经在兖州有了相好之人,故而才会主动和我拒婚? ” 宫皎月慌忙否定: “才没有!” 男人停留片刻: “既然这样,那为何不能和我成婚? ” 宫皎月殷红的小嘴张了半天,却始终说不出什么话来。 或许,她只是不想让姻缘像菜场买卖一般,看成色,称重量,掂量计较。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父母都对她无甚要求,只希望她能择一真心爱重之人成婚。 可是,在家庭败落的这月余时间,宫皎月已经尝过了人间酸楚,也明白过来,那些花团锦簇的话本小说,大抵是那些读书人编出来骗人的。 既是如此,那尉迟珩口中的姻缘是否才是常态呢?父母之命,无关风月。 男人仍旧在前面走着,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逾矩,却又不远离。 其实,从外人的眼光看来,她能攀上尉迟家,实在是高攀了。就算……尉迟珩像传言中那般凶恶,以他的家世身份,也不愁没有女子肯嫁他。 更何况,接触下来,他也并非穷凶极恶之人,至少贵在坦诚,是吧? 宫皎月下意识地跟上了几步,脱口而出: “小女子听说……尉迟家的月例银子很多,是吗? ” 前面的男人身影顿住,似乎踉跄了半下。 “不知你认为,多少算是多? ” 宫皎月仔细盘算着自己的小钱匣,小心翼翼地问: “可有……二两? ” 如果她绕到前面看,就能看到男人冷漠的脸上少见的破防神色。 不过,也只存在了片刻。 尉迟珩微微转过头来: “你嫁进来之后,我给你二十两,成吗? ” * 赏花宴之后,宫皎月对与尉迟家的婚事再无异议。 不过,宫皎月虽是下定了主意,对着徐氏也踟蹰了好一阵,最后,还提出让宫家给兖州老家的庄户送银钱一事。 徐氏并不知她已与尉迟珩敲定了二十两月例银子的事,还以为这个性格单纯的侄女慑于主家的威慑不得不从,对宫皎月倒是多了不少的宽容,对于她提出的那些要求,更是一口答 应下来。 笑话,相比于尉迟家的那个麻烦,她宫家折损些银子,算不了什么。 况且,兖州老家每年都往京城大宅送不少山货粮食呢,这里外里算下来,倒也是不亏。就这样,和尉迟家的婚事,就这样商定了下来。 等过了两天尉迟家的庚帖送到,更是对宫皎月嘘寒问暖,比亲闺女也不遑多让。 两家互换了庚帖,又很快敲定了成亲的日子。一时间,整个宫府都因为宫皎月的婚事忙 碌了起来,就连大管家都专程跑了一趟兖州,将宫皎月的父母接上京城来完成婚礼。 这样的忙碌,倒是将宫家其他的姑娘忘了个干净。 “啐!还当是什么天上来的凤凰,不过就是个乡下的小野鸡,让人这样捧着,简直是忘了形!” 六姑娘宫若秀只比宫皎月小上半岁,向来是个急呼呼的性子。 今日个去小厨房遣丫鬟让厨娘做一道金丝玉缕羹汤,却没想到厨娘以帮五姑娘调理身子为名给推了,当下便恼了起来,跑到了宫若微这里吵闹了起来。 “姐姐!你也是那宫皎月的姐姐,你怎么不管管她啊!” 宫若微原本正在临摹字帖,被吵得脑仁都疼了,忍不住用手捏了捏眉心,蹙眉道: “她如今顶了三姐姐的婚事,正是风光无两的时候,我又怎么能管? ” 宫若秀更气恼了: “那怎么办?不就是嫁了个尉迟珩吗?凭什么这样趾高气扬的!” 她眨眨眼,看向宫若微: “大伯母也是的,明明家里又不是没有适婚的女儿了,凭什么让她一个外来的捡到这么好的婚事。就连四姐姐你,都尚未婚配呢!” 宫若微缓缓将手中的毛笔放下,一双眸子看向宫若秀: “你若是觉得好,当初为什么不自己要去? ” 宫若秀不说话了。 其实对于尉迟珩的这桩婚事,一开始,确实被众人当成是好婚事。如若不然,徐氏也不会将自己千娇百宠的三女儿许了给尉迟珩。 但是自从宫若蘅逃婚后,与尉迟家的结亲,就变得不尴不尬了。 毕竟,那本就是宫若蘅的婚事,自己作为宫家的女儿,顶替了姐姐的婚事代嫁,这在外人看来算是什么事儿。 况且,那尉迟珩是出了名的黑面煞星,若是因为这件事迁怒了宫家的女儿,那嫁过去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虽然家世好功劳高,但是顶着个不好的名声嫁过去,还面临着夫君的冷淡甚至迁怒,这 说起来,就不是个香饽饽了。 这笔账,宫若微和宫若秀其实之前都算得明明白白的,因此徐氏将宫皎月作为救命稻草一样地薅,也只当是看热闹罢了。 可如今,那宫皎月却因为和尉迟家的婚事抖起来了,甚至隐隐压了她们一头,却又让人难以接受了。 宫若秀仍在那里叫嚷着,宫若微心里头听着闷,手里的字也练不下去,干脆站了起来, 微微皱眉对宫若秀说: “你如今是看了她风光无限,但是顶着三姐姐的婚事嫁过去,那夫家对五妹妹能好得了吗?听说那尉迟珩更是黑口黑面之人,若是哪天想到婚前这一出,这个五妹妹,恐怕还不知道被怎么发落呢!” “走吧。” 宫若秀还不明就里:“去哪儿? ” “去会会五妹妹,她最近不是好风头吗?咱们也去借借东风。” 宫若微皮笑肉不笑地说。 姐妹俩领着丫鬟便向宫皎月的小院子走去。 那院子原本是从前来府上唱戏的戏子所在住,之前给宫皎月的时候尚未收拾,院中的杂草没了脚跟,如今让素馨和玉梅收拾的,也温馨了许多。 不过饶是如此,宫若秀走进来时,也是捏着鼻子进的。 一掀帘子,却见到宫皎月正随着个小丫鬟制梅花糕,粉白的脸上新染了些许面粉上去,显得愈发的唇红齿白。 “呦,妹妹好兴致啊。” 宫若微将宫皎月上下打量了一番,视线落在了她那双半新不旧的绣鞋上。 宫皎月身上的衣服虽然是新的,但看那衣服形制,应该就是徐氏拿三姐姐的衣服改好给 她的。宫若蘅身量细,即使衣服放了几分,穿在宫皎月身上依然鼓囊囊的,看着别有几分别扭。 看样子,徐氏也并未像外头显的那样,对宫皎月那般的好啊! 宫若微心中这样想着,眼神不由得凉薄了半分。 宫皎月却似没注意到宫若微的眼神,笑嘻嘻地将手中的面团捧给了宫若微: “姐姐,你是过来教我做四喜果子的吗?正巧我今日跟着玉梅学做梅花糕,现成的面和馅料,你来教我做呀!” “什么……四喜果子…… ” 宫若微这才想到前几日赏花宴上的事儿,当下脸便装不起了: “我怎么会做这种脏污的事情来,赶紧给我拿走!” 宫若秀也连忙说: “就是啊!拿走拿走!我们姐姐才不会做这些!姐姐的手,可是用来研墨作诗的!” 宫皎月也不着恼,将手里的面团放下,加了些许清水,继续揉了起来。她原本就会做这 些,又跟着玉梅学了,随便揉捏了几下,一朵惟妙惟肖的梅花便出现在了手上。 宫若秀对此毫无兴趣,开门见山地便说: “五姐姐,你如今真是好大架子,连家里的大厨房都给管束了是吗?以后我们姐妹吃饭,是不是还得看你的脸色啊?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