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诉前男友后》 第1章 第 1 章 和前男友分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江时玥几乎每天活在失恋的痛苦和阴影下，工作进展不顺，茶饭不思，哭的眼睛浮肿，半个月不到暴瘦了20斤。 失个恋死不了人，但能被情绪反扑折磨得半死不活。 三个朋友轮番安慰—— 宋徽音：“你只是失去了一个不爱你的人，而他失去的是一个这么爱他的，你们分手是那个狗男人的损失，他还能找到比你这样貌条件还好的吗，他就等着后悔吧。” 周怡宁：“要我说早该跟他分了，每次一吵架就你傻乎乎地挽留和好，给了他嘚瑟的本事，以为你没他不行，他可是忘了，你曾经是咱们中文系一枝花，分个手而已，正好咱们还能找个比他更好的！” 陆嘉琪：“姐妹，失恋刚开始都是痛苦的，你现在难受很正常，想哭就哭，但时间是良药，何况是你甩的他，我们哭完再继续下一个。” 宋徽音：“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 江时玥泪流不止，无声呜咽，心说不会再有下一个了。 她的心……死了。 江时玥和林浩是在大三暑假的一个兼职活动认识的，他们被分到了一个组搭档扫楼，林浩鬼点子很多，人机灵有趣，聊天中发现竟然还是同校校友，当天兼职结束后两人就加了微信，后面聊天频率增多，交集也渐渐多了起来，再到暧昧告白，他们在一起了。 林浩并不是江时玥谈的第一个男朋友，但是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可以说是初恋，在此之前江时玥还有过一次深刻的网恋，是在高中谈的，来星海市读书也是因为那个网恋男友。 可惜早期的感情最容易夭折，考上星海大学后，江时玥乘车找他奔现才得知网恋男友骗了她，对方伪造学历，压根不是这里的学生，她在学校门口等到天黑，都没等来对方的出现和解释，而是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后，转头就把她删除拉黑。 江时玥备受震惊和打击，年少的第一场恋爱，就这样可笑失败的告终，在她情窦初开的年纪就深深上了一课，以至于上大学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对谈恋爱失去兴趣，封心锁爱拒绝了很多追求者，直到遇到林浩才再次被吸引，打开心扉。 江时玥学的中文，林浩学的设计，大四一开始，林浩对她的追求热烈迅猛，那时他真诚又执着，以至于江时玥带着最初的这个有色滤镜看了他好久好久，这一次的心动热恋比第一次网恋要更真实有安全感，因为看得见摸得着，江时玥无法自拔地陷了进去。 她以为他们能一直在一起，尤其可怕的毕业分手季都没拆散他们，两人留在了星海市共同奋斗，还一起憧憬谋划未来，林浩曾说等到他25岁攒够老婆本了就结婚，可是……25岁，他们分开了。 分手的导火线是林浩又消失五天不回消息，两人爆发激烈争吵，但在此之前这段感情早就有变质的趋向，从每次的落差感和小争吵开始，从江时玥变得没有安全感开始，从她总成了退让挽留的那一个开始，当甜蜜被痛苦占领上风，江时玥越来越变得不像自己时，她就隐隐有预感，他们可能迟早会走散。 当林浩这次的解释像是在被她逼着搪塞，吵到最后两人身心都累了，信任度已经成了很大问题，江时玥崩溃失望地提出了分手，林浩回了个好，双方就这样和平分手。 这回江时玥赌气没有再挽留，她把东西按照林浩给的地址寄了过去，而后删除了所有联系方式，而林浩也没有加回她，列表里等了又等，空荡荡的。 好绝情…… 江时玥控制不住泪腺，泪水决堤的那刻心也像被剜了一块，撕扯着剧痛。 曾经的甜蜜和美好，连洗澡都要回她消息的人，怎么变成现在这样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 江时玥无数次深夜情绪反扑，崩溃痛哭。 * 在朋友的日夜陪伴和开导下，江时玥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调整和走出来，但为了完全走出失恋和找回工作创作灵感，江时玥收拾行囊，听取朋友的建议开始旅游散心，找自己。 结果出游三个月，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自我和灵感都还没找回来，江时玥找到了分手真相。 此时距离她和林浩分手已经一年半过去，今天一早刚睡醒，江时玥看见某企鹅的空间访问里突然多了一个陌生女生头像和一条好友留言申请—— 半只橙：【你好，冒昧打扰并无恶意，我是林浩的女朋友，偶然从林浩手机里发现你的联系方式，想找你问一些事情，能加我吗？】 半只橙：【拜托……】 江时玥抱着手机微微愣神，眼神不自控的落在“林浩的女朋友”这几个字上。 怔神几秒，她通过了对方的好友申请。 和林浩分开以来，江时玥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两人彻底分开的事实，她以为和第一任网恋分手那样此生都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分开一年多后还会和这位前男友有某种意义上的牵扯，虽然不知道对方“现任”为什么会来找上她。 很快对方发来了一句“你好”，彼此不明情况的询问了一些问题后又互相交换了微信，江时玥刚一通过，转头就被拉进了一个五个人的小群。 在前面和半只橙的聊天中，江时玥被告知了一些和林浩有关但她从来不知道的事，比如她第一次听说自己可能被绿了，又或者是第三者？ 荒谬、可笑、困惑、意外……各种情绪交杂和大脑持续宕机中，群里第一位陌生头像的女生率先说话了—— 寒枝：【所以我们谁是三？】 事情发展的太突然，江时玥大脑一片空白，看着群里面这些据说都是林浩前女友和现女友的人……她内心五味杂陈地端着手机旁观着这群人对证交涉。 最简单的是拉时间线。 半只橙是第一个发现这个事情的人，起因是她在网上无意刷到两个渣男避雷的帖子，避雷的主人公还是林浩同一人，在帖子和评论留言下，半只橙陆续找到了群里的另外三人。 在私下搜集林浩有没有撒谎证据时，半只橙也是偶然在林浩手机里发现了没删干净的前任照片和一些聊天记录，从时间来看，林浩骗了她。 半只橙回复寒枝：【我现在有点乱，但从了解的情况来看是你插足了我和林浩，在你和他认识在一起前，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她和林浩是23年8月经亲戚介绍相亲认识的，半只橙再次发了和林浩刚加微信的聊天以及和媒人聊天的图片辅以佐证，还附带了当初和林浩官宣在一起以及订婚当天发的朋友圈截图。 官宣图片显示是24年元旦凌晨那天，订婚则是在25年1月，因为半只橙家里信奉算命，大师说去年不宜结婚，但男方家又一直催，所以新历一过就先挑了个日子把婚定了下来。 半只橙：【这些可以证明，要不是刷到帖子，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们的存在，我也确实是现任，三个月前刚订婚，打算五月再正式领证的，但这些都不重要了，整个事情的真相我好像知道了。】 江时玥机械地翻看着这些图片，无论看几遍都有被刺痛到，曾经出现在她朋友圈的男主人公，也像搂着她一样搂着另一位女生亲吻，而且……还订婚了。 她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发生，反倒宁愿接受林浩是不爱他了这个事实。 寒枝：【我真服了，我也算是现任！但我真的从来不知道他有对象，他朋友圈官宣我的动态还在呢，不信自己看，就在你们订婚的前两周林浩来线下和我奔现，我们当天确定的关系。】 寒枝也发了聊天记录和照片以及视频证明，他们是24年5月在交友APP上认识的，两人时常语音连麦一直处于网恋，后面奔现才在一起。 但从两人刚发的林浩朋友圈官宣截图对比看，众人清晰地发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朋友圈动态的可见内容不太一样，似乎是选中的人才可见。 屏幕前，江时玥的震惊程度还在加剧，从被拉进这个群开始，她大脑就一刻都没歇过，但此时她已经无法把自己当成普通吃瓜看客的身份来围观，因为她也成了需要解谜的当事人之一。 寒枝：【我也不知道他订婚了，最近我们很少聊天，在吵架冷战中，就连我提分手他都没回复我，最新那个避雷帖子是我发的，当时在气头上，发完本来没什么人看，现在变成这样后，流量还在持续上涨，网友都在围观催后续，这件事赶快搞清楚吧，我不想被网暴。】 半只橙：【你当时就没问过他有没有女朋友？】 寒枝：【整晚语音连麦，这不用问都知道吧，有女朋友还能这么聊？】 半只橙沉默了，林浩在一家室内装修公司上班，主设计，经常要出差看现场工地，就算是现实恋爱，也谈的跟异地差不多，她不了解这行的行业性质，但是抱着尊重的态度很少埋怨什么。 这时群里有新的头像站出来说话。 又一秋：【真是开了眼，继时间管理大师后，我第一次这么佩服朋友圈运营的，这分组可见妙啊。】 又一秋：【有新成员进群，我再重新说下我的情况，也顺便好人做到底帮你们梳理一下，现在这情况我真有点无语住了，没想到过去这么久还能听到这渣男的名字，真晦气。】 又一秋：【我应该比你们都认识他最早，也是第一个发帖避雷的。林浩和我是在22年打游戏认识加的好友，也是网恋奔现，但在一起后他经常不回消息，通常睡完一觉就消失，后面我实在受不了提了分手，谈了也就大概三四个月左右，他只说过谈过一个初恋，已经分了，其他我了解不多，因为异地，又谈的快分的快，但肯定的一点是我不是三，没有插足你们任何人的感情。】 等春树：【我也不是，我和林浩是23年2月份在酒吧认识的，那时候又一秋已经和他分手，当时他经常来我这边城市出差，每次都是线下热情线上经常消失不回信息，我提过一次分手后面被他挽回，当时有怀疑过她是不是有女朋友，他还说我想多了，是工作太忙，也问过他一次感情史，他说只谈过一个初恋，大学时谈的，后面毕业被绿就分手了，空窗期到现在，遇到我才又有了心动的感觉，我当时也是因为这句话被打动才信了他的邪，要不是大数据推送，我也没想到这么久还能和这垃圾扯到一起，但我也不存在插足你们谁的感情。】 又一秋：【……无语死了，这渣男到底骗了多少人啊？还有装可怜深情，感情史这番说辞不会都是这么对你们说的吧？】 半只橙：【是这么说过。】 等春树：【我擦，他也这么跟你说的？】 寒枝：【还有我，我想起来当初他还在撩我的时候互相打探八卦过，说辞一模一样，我当时还觉得他有点可怜，挺同情他的，也就是这样我才一直以为他没谈女朋友，谁知道闹出这么一出。】 又一秋：【王八蛋！！！】 等春树：【真是小蜜蜂摸电门麻了个bee。】 又一秋：【那现在情况明朗很多了，除去渣男口中的初恋，按照时间线我是先和林浩认识的，分手后渣男又认识的等春树，接着就是半只橙和渣男相亲，中途还认识了寒枝，不管你们想理清什么真相，还是想搞清楚到底谁才是小三，现在情况基本明了，我和等春树是完全过去式，换句话说，这还是你俩的局，又换句话说，或者这件事有点误会，或许本来就不存在第三者插足，是渣男无缝衔接出轨两头骗，寒枝你有可能是被小三。】 等春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赞同这个分析：【我也觉得，毕竟除了知道死渣男口中绿他的初恋，我们每个人都不知道林浩还有过女朋友，他太会编了，初恋的事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可能就是立人设。】 寒枝：【我现在恶心透了。】 又一秋：【谁还不是……】 寒枝：【质问了半天搞来搞去，原来我被骗了，我真是后来者？！】 不管是插足别人还是被三的，寒枝此时都几近崩溃，不知道说清事实，网友会不会又涌过来骂她。 群里的消息还在往上刷，默默围观到现在的江时玥也同样崩溃，握着手机的双手止不住地发抖，这魔幻的一切将她击碎又重组，在反复的怀疑和证实中，她被告知了一个又一个真相。 江时玥感觉头顶天雷轰轰，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她迟钝地回想了很多，原本以为和林浩是和平分手，没想到背后是充满了这么多谎言和欺骗…… 太荒谬太可笑了，那她这苦苦维系了三年的恋爱算什么？ 算她谈的久？ 走神中，江时玥手机震了一下，群里有人艾特了她。 半只橙：【不只是你，是我们都被骗了，我们可能都是无形中的“第三者”。】 寒枝：【什么意思？】 半只橙：【@江时玥，你自己介绍还是我帮你说？】 …… 被Que到的人正眼神空洞地背靠在床头，电视机前屏幕上倒映着江时玥模糊的身影，恰如她记忆中的人也模糊得快要记不清样貌。 时间可真是良药，能将事物变模糊，也能将一切变清晰，谈了三年的恋爱有一天突然变成了最可悲可笑的三年，她也成了最愚蠢的前任，江时玥被迫接受消化着这一可笑的事实，她不知道这个时候是该笑自己倒霉，还是笑这场闹剧的背后她至少占了林浩初恋的名分？ 或许是被气疯了吧，这时候她竟还联想这些。 江时玥手指在屏幕上方停顿许久，随后敲下了第一句话：【我就是林浩口中那个绿他的初恋。】 又一秋：【我擦！】 等春树：【竟然真有个初恋？！】 江时玥指尖颤抖，浑身忍不住直哆嗦着继续打字：【但出轨的人不是我，他撒谎骗了我们所有人，我和他也不是毕业分开的，是23年国庆才分的手，我们谈了三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这一切。】 她扣下手机，努力平复当下的心情。 这段本和平分手还留有滤镜的初恋竟变得这么臭烂不堪，江时玥这时候终于明白了一句话：“有的人不是突然烂掉的，只是你突然发现而已。” 时至今日她才深有体会。 她的这段话，让群里其他几个人也惊呆掉下巴。 又一秋率先反应过来：【无语……什么鬼，这么说我以前还介入过别人感情？】 等春树：【你有证据吗？】 群里短暂地陷入一阵安静…… 江时玥觉得今天的悲催程度不把她逼到极致不罢休，出来旅游前，她彻底和过去做了告别，换了新手机，旧手机也删掉了所有和林浩有关的东西，可时运就是这么不济，在她真正彻底放下后还来一个回首掏，让她措手不及。 江时玥如实回答：【没有，分手后都删掉了，我也很不想承认，因为太丢脸，这么烂的感情我维系了三年现在才发现，但如果我不是，半只橙也不会找到我。】 事情发展到现在，江时玥无心责怪群里任何人，她知道其他人也一样是受害者，只是她没办法不生气，气林浩，也气愚蠢的自己。 4月西江的雪已经化了，窗外草木新生苍翠欲滴，美景如画，可比起映入眼前的绿，江时玥觉得此时她头顶的绿有过之而无不及。 回想起恋爱交往中林浩的屡次失联，都和去找这些人说的时间点能对上，江时玥退出群聊私下找回半只橙，还有一些事她想求证清楚。 [让我康康]偷了一年懒，悄咪咪摸上来开新文啦，估计没人发现吧[笑哭] 老样子，是个小短篇，大概八万字左右完结，存稿有一些，目前日更（每晚18:00更新），发完随缘更，但作者坑品有保证，不会弃坑的。[猫头] 就酱，希望大家喜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可以也回答我三个问题吗？】江时玥给半只橙发去私聊。 半只橙：【你说。】 江时玥：【你知道林浩的奶奶还在世吗？】 半只橙：【在啊。】 江时玥面色怔住，真正听到答案又有点不敢相信。 沉默片刻，她继续确认第二件事：【截图时间显示23年8月12日你们加的好友，那天林浩是在和你相亲见面对吧？】 半只橙：【嗯。】 她又补充说：【林浩当时还是半夜特意从星海赶回来的，这让我觉得他挺重视这个相亲，对他的第一印象很不错，在一起这么久……唉，算了……】 她刻意略过这个话题。 江时玥敛目，问最后一个问题：【23年10月国庆，林浩说他在老家遇到点急事，然后消失了近一周，那几天他其实是回去找你，你们在一起对吗？】 这也是导致他们分手，吵架吵得最严重的一次，那天江时玥打破砂锅问到底究竟是老家遇到什么急事，林浩给出的解释也只是家里人生病了，不得不赶回去照顾，没时间回消息，可这个说辞根本立不住脚，林浩反而抱怨指责江时玥对他从来没有过信任，老爱胡思乱想，他快被逼疯了。 可明明江时玥觉得她才是被逼得最内耗最痛苦的一方。 半只橙：【是的……】 呵，果然。 答案再次被印证，江时玥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崩塌，或许从带着答案问问题的那一刻起，她早就有了结果。 半只橙：【不过……】 半只橙迟疑了几秒，还是说出了真实情况：【他又骗了你，他家里没有急事，当时他是回来陪我过生日，那天喝了酒，回去倒霉遇到了交警，林浩进去了几天还被罚了钱，当时他卡还出了点问题，后面几百块转不出，我说借钱给他被他拒绝，他说让我替他保密就行，所以这件事一直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但这个时候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 屏幕里寂静了，空气也沉默住，房间里只有空调微弱的制动声。 江时玥知道林浩的那套说辞是骗她的，但没想到是这么骗她的！ 23年8月失联，林浩回老家相亲，却骗她说是奶奶去世，他心情那几天很低落所以不想回消息，江时玥瞬间没了脾气，反而愧疚地跟他道歉，安慰他。 同年10月国庆，林浩回老家陪相亲对象过生日，却骗她说家里人生病，又失联了五天。 怎么有人能被骗得这么惨，更惨的是她现在才知道这一切…… 眼底起了雾，模糊得字一个都看不清，江时玥擦了擦眼泪，可视线再次被涌起的泪水淹没。 【我知道了，谢谢。】 放下手机，江时玥没出息地埋头痛哭。 上次这么崩溃还是和林浩刚分手那段时间，但不同的是，江时玥这次是被气的。 三年恋爱，她又上了一课。 * 江时玥在感情中有过三段迷茫时刻，一段是网恋情窦初开期；一段是在和林浩分手期；一段是发现真相后的现在…… 到底什么是爱？ 爱到最后的结果都是只有欺骗和伤害吗？ “叮铃铃——” 压在被子下的手机震动响起，短暂打断了她的注意力。 来电人是江母，江时玥抹了抹眼睛，鼻子抽噎了两下，选择挂掉。 出门在外，她现在这个状态一说话肯定让人担心。 江时玥点开微信给母亲发消息：【妈，我这边太吵了，有什么事微信说吧。】 李欣云女士连着发过来三条语音—— “小玥，玩得差不多了吧？什么时候回来？” “还记得对面单元的顾奶奶吗？前两天在楼下遇到还问起你呢，他家有个孙子好像跟你还是同校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他最近也回来啦，前两天陪着他奶奶在散步，可孝顺了。” “你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这两天回来吧，妈妈想你了。” 听完语音的江时玥没有听出太多想念的感情，反倒显而易见又是想给她介绍相亲的讯息。 转眼间，微信里李女士又接着发了一张照片过来，是一张毕业合照，也不知道她从哪弄来的。 李欣云：“跟你一样也是一中毕业，只不过比你大一届，最后一排右边倒数第三个就是，那会个子就这么高，这么多年又长高了不少，瞅着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人也长得标致。” 语气中全是对别人儿子的欣赏。 江时玥没有点开照片，她才刚经历完一场情感崩溃，这会全然没心情谈这些。 她敷衍打字：【我这信号不好，有空再聊。】 打发完李女士，江时玥重新整理思绪，关注回自己的事情上。 比起林浩其他撒的谎，她心里更过不去的是林浩拿亲人去世的幌子来骗她，还给她头上戴了这么多顶帽子，无法原谅！ 她也无法接受自己曾爱过这么垃圾的一个人，还恋恋不忘这么久。 ……不对，还有一件事。 江时玥想起来曾借给过林浩500块钱，那是23年国庆，也是林浩玩消失前临时找她借的，当时只说有急事，分手吵架时林浩给的解释是那天卡冻结，还差五百块凑医药费。 现在看来，那500块实际是他拿去凑罚款的。 王八蛋！！！ 不怪周怡宁她们之前总骂她恋爱脑，江时玥也在心里骂了自己无数次。 她把今天这魔幻的一切附带聊天记录群发给了好友，宋徽音她们是她大学室友，也是一路见证了她和林浩是怎么从恋爱谈到分手的。 今天接二连三的真相暴击，江时玥无法自己一个人消化和发泄，她现在需要有人跟她一起骂。 吃到大瓜的三人听到完整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惊呆掉下巴。 周怡宁：【星海大第一大渣男啊，出轨这么多个，不会背后还有不知道的吧？】 陆嘉琪锐评：【以前顶多觉得你这个恋爱越谈越差，林浩这人对你也不是很上心了，不靠谱而已，但没想到他是这么个贱人，这么渣啊！！！】 宋徽音：【虽然是个烂泥潭，但还好再怎么舍不得你也分了，不过姐妹你糊涂啊，分手怎么不把钱要回来啊！！！】 陆嘉琪：【虽然只是五百块，但也是钱啊，好多人三四天的工资，我要心梗了，这事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宋徽音：【就是啊，你要是说我们肯定拦着，哪个有出息的男的会找女朋友借钱？他没父母朋友好兄弟吗？】 江时玥发了个哭泣的表情包，脸更苦了：【当初我也不知道被骗这么惨，我现在还犯恶心……”】 周怡宁：【别狡辩，我们不知道这个事但还不了解你？就你当时那个恋爱脑，知道是借口不也还是愿意借，南墙你撞得还少吗？】 江时玥：【大哭./Jpg】 这个时候就不要这么了解她好不好…… 宋徽音打圆场：【你今天多少委婉点骂撒，小玥同学这会心里能遭得住吗？】 周怡宁：【……我尽量，但也要勇于面对现实，比如这钱还能要回来不？】 江时玥眼眶又微微发酸，她也不知道，她现在很乱。 * 一番发泄后，江时玥渐渐心情平复了很多，她起床开始收拾自己。 看着卫生间镜子里倒映着的脸，眼眶痛哭流涕后的红痕还在，整个人蓬头垢面的看着要多丑有多丑。 周怡宁曾开玩笑说林浩是克她的，每次一遇到和林浩有关的事，江时玥磁场就会被影响，以前是疯狂内耗，不管是恋爱中还是分手后，她都长期还在自我内耗中度过。 好不容易分手花了很大力气走出来，现在一遇到和他有关的事，她就又像被霜打的茄子，被折磨得蔫了吧唧的。 将自己锁进卫生间，半个多小时后，江时玥收拾好自己一身清爽地走出来。 她重新拿起手机，犹豫片刻，像做了某种决定一样飞快地摁下了一串号码。 即使和林浩有关的东西都在她手机里删了，但这串烂熟于心的号码还是没能从她脑子里删去。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江时玥愣怔一秒挂断电话。 她切回微信，在添加好友栏里搜电话号码，却搜索不出来林浩的微信。 也对，手机空号了，微信绑定的号码应该跟着换了。 她又去搜索林浩的微信号，这一套熟悉的操作让江时玥恍惚想起以前的舔狗时光，甚至分手后，她都无数次偷偷搜索过微信视奸他。 不过这次她不再是回头当舔狗的，也不是为了视奸，分手一年半，江时玥以为自己早已经释怀看开，但此时此刻她才真正翻篇，对这段感情滤镜碎掉的那刻，她也彻底从失恋走了出来。 在申请添加好友中迟疑了两秒，江时玥退出搜索栏，找回到和半只橙的微信聊天。 虽然这是她和林浩的事，但作为他的现任，江时玥此时觉得也应该告诉半只橙，通过她的方式去联系林浩，哪怕她不愿意提供。 【可以给我林浩的手机号吗？有点东西我想讨回来。】江时玥问。 半只橙：【什么？】 江时玥：【500块，当年酒驾的罚款，他是向我借的。】 屏幕里一阵安静。 江时玥：【不方便的话就算……】 字还没打完，下一秒界面跳出新消息，半只橙发了号码过来。 江时玥重新编辑：【谢谢。】 痛苦的背后都伴随成长，活了27年，仅有的两段感情都被狠狠上了一课，江时玥今天彻底放下后才有所悟，她现在能坦然接受感情中有一方突然不爱了，也能接受为爱买单，但接受不了背叛和欺骗。 她要找林浩要回那500块！ 这不仅仅是钱，还是她曾经天真又愚蠢的真心。 她要向自己道歉！ 明天见[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虽然满腔的愤愤不平，但重新拨出一串号码需要重新酝酿一份新的勇气。 江时玥也不明白，明明是去讨债的，感情中她也不存在任何亏欠，怎么就突然变得畏畏缩缩？ 人的情绪有时候真的很莫名奇妙，深呼吸了几遍，江时玥目光坚毅再次拨出号码。 嘟—— 电话铃声响了十几秒后被人接起。 “喂？” “……” 江时玥极速镇定下来：“林浩，是我。”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接着才传来一声平静又冷漠的询问：“……有事吗？” 江时玥言简意赅：“想起来你还欠我五百块，还钱。” 林浩：“什么？” 江时玥加重语气：“还钱！五百块！” 电话那端莫名笑了。 林浩：“你从哪里弄来我的电话？什么五百块，过去了这么久，我以为你也走出来了，不要再用什么借口找我了，我们回不去了，我现在很忙，没什么事的话先挂了，彼此都向前走吧。” 说完电话秒被切断。 “……” 江时玥放下手机，被气笑了。 她这次打电话目的只想要回钱，过去的感情全当翻篇，也不想再提，结果对方真把她当舔狗看了！ 江时玥气冲冲地重新拨打回去，第一次被挂断，第二次第三次也无人接听…… 在持续拨打的第五遍，电话再次通了，对面传来不耐烦的语气：“我说过不要再给我打了……” 江时玥语气愠怒：“我也说过，还钱！五百块！你他喵的宁愿骗我，也要在相亲对象面前打肿脸充胖子，林浩，23年国庆你回老家酒驾被罚，找我借500块凑的罚款你忘了吗？” “……” 电话那端又安静了，只有微弱嘈杂的背景音预示着这通电话还没被挂断。 江时玥冷呵一声：“还是要我换个说辞？23年国庆，你说家里人生病，找我借了500块凑医药费，你想起来了吗？” 林浩：“……你怎么知道的？” 声音意外又惊讶。 江时玥：“所以你想起来了，林浩，你拿你奶奶去世的借口骗我，看着我跟你道歉的时候你在想什么？骗我借五百块的时候，你是会觉得我真好还是觉得我真好骗呢？你一直说我对你没有信任，不让我看你手机，不跟我用情侣头像，原来是碍着你劈腿养鱼了，你他喵的真贱，烂人，真让人恶心！” 林浩：“江时玥你发什么疯？不会好好说话就挂了，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时玥：“那换个你能听懂的，还钱！你是个男人就把500块还我，支付宝还是一样，我的这个手机号码。” 林浩：“你今天闹哪样？时间过去这么久，我哪里记得，你有证据就发我，没有就不要再用这个借口来骚扰，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你早点接受吧，我在出差，真的很忙，不要再打了，挂了。” 说完，通话再次被挂断，再打已经是在黑名单。 江时玥抬头深呼吸，任胸线极速起伏下沉，曾经有多喜欢，在今天就感觉到有多恶心。 视线又一度被泪水模糊，曾经网恋被骗好歹还得到了对方的一句道歉，然而这次对方连愧疚都没有…… 气死她了，意难平！ 江时玥搜回林浩微信，在验证消息里发了无数条消息，到最后对方也将她拉入黑名单，并关闭了搜索方式。 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但躲她躲到这个地步，江时玥也是觉得特别可笑了。 她最后编辑一条短信—— 【三年送你了，以后别说出去和我谈过！能拿亲人去世当借口的人，我还指望你能多有良心给我一句道歉或还钱，是我爱错了人，祝你永远烂在新鲜感的死循环里！500块不还，我将去法院起诉你！】 也不管对方拉黑了看不看得到，江时玥编辑完一股脑发了出去。 爱到最后的结果有千万种，其中原告和被告是一种。 * 网上搜索了一些欠钱不还相关的起诉帖子，以及上度娘找免费的律师咨询过后，确定500块也能起诉立案，江时玥连夜终止旅游计划，并打包行李买了天亮的航班决定回程起诉前男友。 江时玥是黎川人，和前男友分手后半年多，为了脱离星海的痛苦记忆，她搬回了老家。 航班11点落地黎川机场。 江时玥回到家时，客厅空荡荡的，后知后觉才想起来今天周五，爸妈还在学校上课，晚上才回来。 两人都是初中老师，或许是自小教育被抓的严，江时玥上学时成绩一直都还不错，家里虽不算特别富裕，但也没少她吃喝一直顺风顺水地过来了，人生坦途但谁想到情路坎坷，网恋被骗的事江爸江妈都知道，但这次，江时玥没脸再说事实的真相，回家的原因也得另找说辞。 点了个外卖，江时玥一边吃一边打开平板继续在网上搜帖子看。 法律小白只能从这里获取一点经验之道。 对于这件事情发展的走向，周怡宁三人也是被刷新了眼界。 她吃惊：【五百块都不还，他活不起了吗？】 宋徽音：【把他电话号码发来，让小周打过去骂死他。】 周怡宁：【……我？】 陆嘉琪附和：【好姐妹，我们四人中，就你战斗力最强。】 周怡宁无语两秒：【……行吧，就当你们夸我了，号码发我，我帮你要试试。】 江时玥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把号码发到了群里，要是真能要回来，也就不用走到起诉这一步这么麻烦。 过了一会。 周怡宁发了个无奈摊手的表情包，在群里发起视频。 “压根打不通。”面对三四双期盼的眼神，她主动汇报说，“打了好几次都不接，害我准备骂人的话一句都无用武之地。” 江时玥庆幸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没忍住先骂了几句。 陆嘉琪直皱眉：“我刚也打了，不接。” 宋徽音：“现在估计是谁打都不接，这人还是个男人吗，真看不下去！起诉！必须起诉！告到中央！” 江时玥一肚子气被激得斗志昂扬：“老娘告定了！” 不争馒头争口气，这个钱，她势必要拿回来！ 陆嘉琪：“西江法院没管辖权吧，那你是不是还得回黎川？” 江时玥侧了侧身，露出身后的房间说：“我已经到家了。” “这么快！”三人震惊。 “一刻都等不了，今天刚回。”江时玥说，“打电话装傻，还能说出亲人去世当借口的这种人，我已经知道他不会还钱的。” 三人想想也是。 宋徽音突然感慨：“小玥同学，早让你分手的时候，你要是能这么干脆有骨气，也不至于吃这些亏，当你总和我们吐槽对方哪哪不好，让你无限产生怀疑和内耗的时候，这段关系就不值得你维系了，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你给我牢牢记住了。” 江时玥紧抿着唇，老实点头。 周怡宁：“她啊，典型的吃一堑长一智，你看分手的时候咱们仨怎么劝都走不出，现在反倒一榔头被敲醒了，你看她如今生气都比难过多，挺好，换个角度想也算好事吧。” 看着三个好友笑嘻嘻的嘴角，江时玥恨不得钻进屏幕揉搓她们的脸。 “你们真讨厌。”她嘟嘴警告，“以后不许提这件事，不许笑我，我大学没谈过，谁笑我跟谁翻脸。” 三人：“是是是，你没谈过，网恋也没有，嘴皮一撕，初吻还在。” “……” 受不了了，江时玥恼羞地伸手堵住摄像头：“快午休去吧，拜拜，我也要忙了。” 对于女儿的回归，李女士既意外又高兴，没想到昨天才说过，今天就立马飞了回来。 晚饭餐桌上，李女士好奇试探口风：“玥玥，怎么今天就一声不吭回来了？” “妈，不是你说想我了吗？” 江时玥扒着白米饭，面对丰盛的一桌菜，但没啥胃口。 李女士笑容渐深，和江爸对视一眼，从初步试探看，女儿不排斥相亲，看来是走出来了。 她笑笑，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女儿碗里，一边说：“是啊，天天也不见你主动打个电话回家，对了，刚才我下班回来，你猜我遇到了谁？” “……谁？” 这小区里认识的阿姨叔叔爷爷奶奶少说也有十来个，她怎么猜得着今天遇到的是哪个？ “就是和你说过的，对面单元顾奶奶的孙子，他好像也是回来发展了，最近经常遇到。” “……” 江时玥沉默住了，眼皮突突直跳。 偏偏李女士还在继续，不废话的一如既往只挑重点讲。 “只比你大一岁，人高，聪明，靖城法学硕士毕业，长得还俊，还有礼貌。傍晚在楼下遇到，这孩子一身西装主动走过来跟我打招呼，我都没反应过来。这模样条件样样都好，顾奶奶我们也熟，又知根知底的，你看看，要不我把他微信推你？” 江时玥太阳穴也开始跳了。 她愣了一下，惊讶：“微信？和谁的微信？” “和你说了这么多还能有谁，小顾啊。”李女士说，“你不知道顾奶奶家现在被踏破了门槛，小顾才回来多久，小区里好几户人家都排着队想说亲，这么好的条件，哪个想错过，妈也是头一回见识，我们小区还能有这么多媒人。” “……”江时玥咬住筷子，忍不住小声嘀咕，“既然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会单身，又怎么轮得到我？” 李女士瞄过去一个眼神，有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瞎说什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以为妈没想到啊，顾奶奶很肯定的说了，小顾是单身，你们俩以前不还是校友嘛，还都单身，那近水楼台先得月懂不懂？” 江时玥扯出一个僵硬的笑：“也就是一年校友，妈，你夸张了，他比我大一届，还是高三那年转回来高考的，要说顾奶奶我认识，他孙子，估计对方都不认识我吧，我们不熟。” 李女士：“是你不记得吧，我都还记得以前放假你们还一起结伴回来，聊天的时候小顾还问起你，怎么会不认识。” “……”有吗？江时玥脑袋短路，“问起我？问我什么？” “随便客套寒暄了两句，问你近况还有在哪发展？” “哦。” “怎么样？你们加个微信聊聊？”李女士再次试探，“听顾奶奶说他以后都在这边发展，合伙开了个律所，他自己也是律师，收入还挺可观的，都是邻里，就当交个朋友也好，你觉得怎么样？” ……打听的还真清楚。 不过，等等——律师？ 江时玥眼底一亮：“妈，你说他是做什么的？” 李女士：“律师啊，人家名牌大学法学硕士，可有出息了，父亲还是大学法学院的教授，母亲自己做生意开公司，你说这条件，比其他介绍的相亲对象……”强多了。 话还不等她说完，江时玥放下碗，拿起了桌边的手机。 “妈，把微信推我。” “……”啊？说动了？ 围观前后态度变脸之快且毫无存在感的江爸：“……” 江时玥抬头，疑惑问：“妈，你知道微信怎么推名片吧？” “当然知道！”李女士从惊讶中反应过来，笑着拿出手机不服气地抗辩，“你妈我会用智能手机的好吧！” 明天见[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回顾过往的记忆中，江时玥真对今晚加的这个相亲对象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对方是高三转来的理科学霸，大她一届，仅此而已。 甚至不同届，文理不同科，哪来什么交集？ 李女士说对方记得她的话是诓人的吧？ 不过这些也不重要…… 饭后，江时玥盯着手机里推送过来的微信名片没犹豫地主动发送了添加申请。 她觉得老天都在帮她，这时候冒出一个旧校友还是个律师，不抓住机会是会被收回好运的吧？ 静等对方通过。 江时玥重新在网上寻找有没有软件或技术能恢复聊天记录的办法，没过一会，手机跳出新的好友消息—— 相亲对象通过了，并主动发来跟她一样简短的招呼：【你好，我是顾明舟。】 像大多律师都是用个人形象照做头像一样，相亲对象的微信也是用的自己的正装照片，江时玥早就观摩过一遍，头像很职业，人……很帅。 但不确定是否有PS技术的加成，光看照片，就是一张完美的建模脸，短碎发，鼻梁很高，五官立体，除了那双坚定要入党般的眼神给了人不少职业靠谱的印象，否则可以直接拿去当模卡。 这是江时玥第一次相亲，虽然以前亲戚也有过给她介绍相亲的念头，但种种原因都被她推掉了。 面对对面可能是一个帅哥，又是相亲对象的身份加成，江时玥突然词穷住了，短暂的思索过后，她抛开内心的些许不自在，管他是校友还是相亲对象，只要是律师就行。 “你好，我妈今晚推的微信给我，听她说你是一个律师？”她尴尬地敲下开场白。 在某些时刻，江时玥也被李女士的行事作风潜移默化，喜欢直言自己关注的点。 顾明舟看着这上门客户一般而并非相亲式的发言，目光微微往窗户对面望了一眼。 他在床边坐下打字：“嗯，我奶奶也时常提起你，但听说你最近不在黎川，只能先加阿姨微信，你现在回来了？” “回来了，今天刚到。”江时玥停顿一秒，发出邀请，“什么时候有空见一面吗？方便吗？” 两家人让两人联系的意思很明显，江时玥也知道，尽管内心的些许不自在又滚了回来，但她要做的事更重要。 似乎没料想到她会主动邀约，大约半分钟后，界面里跳出对方的回复：“好，明天？” “可以，我时间自由，你明天什么时候方便？” “明天上午11点，我们开车过市区，一起吃个饭？” 吃饭是个不错的选择，能吃就有事做，可以边吃边聊，虽然不能完全算陌生人，但两分熟的程度光坐着也挺尴尬。 江时玥没多犹豫：“好。” 顾明舟：“有什么想吃的吗？” 江时玥想想，主动给出几个选择提议：“火锅？烤肉？自助？” 这几个大众又不会出错。 顾明舟：“自助吧，银河广场那边有家新开的自助还不错。” 江时玥：“好，那我去尝尝鲜。” 顾明舟：“明天见。” 江时玥：“明天见。” 聊天异常顺畅，退出界面时，甚至之前心里的那股不自在都烟消云散。 江时玥放下头发重新钻进卫生间，临时有局，她决定洗个头表示下尊重。 * 次日周六，上午十点，李女士晾晒完衣服正在客厅批改拿回来的语文月考试卷，老江在阳台浇花，两人叨叨完学校最近的情况，余光中瞥见卧室走出来一个身影。 “今天怎么这个点醒了？”李欣云女士瞥了眼钟，稀奇地看着那道身影睡眼朦胧地转进了洗漱间。 江时玥时常熬夜写稿，在星海的时候生物钟就乱了，搬回来后好了一阵，但自律了不到一个月又乱了。 李女士虽然担心，啰嗦了好几遍，但孩子总归是长大了管不了，只能由她去。 江爸抬着头往里喊：“玥玥，冰箱里有鸡蛋面包还有麦片，洗漱完自己弄点吃的，早餐老是不吃不行啊，你这作息必须得改改！” “不吃了，刚起来不饿。”江时玥擦完脸从洗手间出来，边往回走边说，“还有一个多小时能吃午饭，对了，中午我不在家，你们不用做我的饭。” “去哪呀？”两人异口同声问。 “……去相亲。” 江时玥不得不老实交代，这种事也骗不了，就算瞒得了李女士，总不能要求对方也瞒着家里长辈，这样似乎他们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挺奇怪的。 “……” 沙发那头的两人又惊呆住了。 江时玥顾不上两老什么反应，回到房间抓紧换衣服。 四月的天阳光明媚，春气盎然，今天室外温度将近30°，江时玥穿了件灰色上衣和白色短裙，换好后想想还是化了个妆。 十点五十三分，她走出自家大门。 “玩的开心点，不用着急回来。”大门关上前的最后一秒，门板背后还传来李欣云女士乐呵呵的嗓音。 江时玥当没听见，头皮发麻脖子粗地走到楼道摁电梯。 外面的太阳已经很暖了，小区门外的小广场上一到周末就聚集了很多家长小孩，都是出来遛娃的，甚至还有人在旁边支了小摊卖东西。 江时玥穿过人群走到路边，东张西望两眼，目光不由自主和右边站着的某个身影对上视线。 对方似乎也在等人，浓墨漆黑的眉眼直直看过来，英气又深邃，不带心虚和躲避。 倒是江时玥感到不好意思先躲开了，也要不是对方长得帅，被人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可能会警惕地跑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能站在原地淡定地掏手机。 昨晚和顾明舟约好一起在小区外碰面，江时玥刚要上微信发消息问对方具体位置，余光中旁边那抹身影动了—— “江时玥。” 与此同时，一道磁性好听的声音飘进耳朵。 “这里。” 话落，那道身影在她面前站定。 帅哥认识她？ 江时玥愣愣地抬头，因为对方有些高，她不得不仰视，有些茫然又不太敢相认地迟疑张口：“你是……” “顾明舟。”对方接过她的话。 “……” 他挑挑眉问：“不记得我了？” “呃……”她应该回记得吗？ 事实上江时玥并没有什么记忆，非要想的话，只依稀记得高中每次学校大会时，优秀学生发言有听过他的演讲，那时青春年少，印象中的少年远远看着高大阳光，和现在的帅气截然不同，所以其实刚刚她也只是觉得有点眼熟，但和以前联系不起来，还以为是小区里见过的人，没放心上。 就算是现在对方报上大名了，她也没敢认，且不论以前不熟，就算是昨天看过照片，但此刻面对真人，也还是想感叹一句照片与真实有壁。 她确认了，照片包含的PS成分仅仅只是磨皮，眼前的人是硬帅，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比照片要帅得更真实，更具体。 顾明舟今天穿了一身白衣白裤，清爽干净，像是出门前特意收拾过一样，比她大一岁，却看着仍显年轻，明显的年纪和长相不符。 “走吧，车在前面。”他转身走在前面带路。 江时玥尴尬地点点头，缓慢地跟在背后。 黎川是个三线城市，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二十多年前的云山区还是属于黎川主城区，自08年开始，商业大厦不断兴起在隔壁望阳区，那边自然划分成了新的主城区，时过境迁，那边越发展越时髦，各大娱乐广场的相继建设，反倒映衬得云山区又旧又老。 他们今天就是从云山去到新市区那边，路程不远，半小时左右，去到正好是饭点。 好在手机上提前取了号，到达餐厅时，等了两桌就轮到了他们。 来的路上已经基本聊过一些话题，虽然都是一板一眼的一问一答，但话匣子打开后，江时玥发现这个相亲对象还挺好说话，不是高冷帅哥那一挂。 不过不得不说，知女莫若母，单从外貌身形来说，顾明舟这款妥妥的是她理想型天菜，但也仅仅存在于没谈恋爱之前，现在的她，面对天菜也会微微心动，但那只是一种欣赏，并没有其他太多想法。 江时玥觉得自己再次看破红尘，她的心果然死了，帅哥也让她爱不起来。 于是等对方调完料回来，重新落座后，她选择开门见山直言今天约见面的目的。 “那个……明舟……哥？” 奈何一开口死在称呼上。 顾明舟：“……” 他建议：“你要不还是直接叫我名字？” 江时玥：“不太好吧，顾学长。” “……”顾明舟抬抬眼皮，在她连换两个称呼下，手上继续给烤肉翻了个身，“朋友都习惯称呼全名，我也听习惯了。” “好吧。”她暂时性略过这个话题，言明来意说，“首先要跟你说声抱歉，不好意思，其实今天约你见面我不是为了相亲，是有个私心，有点事情想咨询你，可能我这样唐突又不礼貌，但怕造成什么误会，所以还是想提前跟你说清楚。” “咨询我？” “嗯。” “因为我是律师？” “嗯！” “遇到事情了？” “嗯。”她点点头，想到什么又急忙强调，“你放心，我可以知识付费的，按照你的收费标准收。” “……” 顾明舟陡然沉默住了，烤肉还在烤盘上滋啦滋啦冒着热气，他将烤熟的肉夹到空着的托盘里，才不咸不淡地开口—— “咨询我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先说说看，你遇到什么事了？” 江时玥端起手边的西瓜汁抿了一口，莫名有些局促起来。 “我有一个朋友……”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用老一套的“无中生友”来包装。 “最近她和一个朋友闹掰了，但那个朋友还欠她钱不还，人也联系不上，我朋友打算去法院起诉，你接私单吗？调查被告身份信息多少钱？” “……” 空气再次安静了。 餐厅广播的流行音乐还在头顶响个不停，周围人声交谈的嘈杂音也源源不断传来，在这种和她无关的热闹中，江时玥逐渐不自在。 “我……” “正规来说不行。”顾明舟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欠你多少钱？” “不是我，是我朋友。”她梗着脖子纠正。 “哦，你朋友。” “500。” “万？” “……不，元。” 这桌第三次陷入沉默。 江时玥逐渐红温，她咳了声不自然地继续说：“正规不行，那还有其他办法查到身份证号吗？” “有。” 江时玥眼底的光重新亮起，死灰复燃。 她期待着，就算对方也要按行价收费也没关系，毕竟比起网上找人，熟人还是靠谱些，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顾明舟只是这么看着，顶着一张帅气的脸，目光直白又探究地把对面女生的脸盯得越来越红。 半晌他问：“男朋友？” 没头没尾的三个字，让对面的女生愕然。 江时玥：“啊？” 顾明舟：“你朋友要起诉的，是他男朋友？” 江时玥偏开眼，下意识脱口而出否认：“呃……不是。” 顾明舟：“对律师撒谎，不利于帮助自己。” 不清楚事实真正原委，就无法给出最有用的分析和建议。 江时玥也明白这点，于是她闭嘴了。 但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挥之不去的郁闷，这样显得她之前的掩饰都有点画蛇添足的愚蠢，要不要这么聪明，一猜一个准，李女士还真不带吹的，这人脑瓜子是真灵。 “能加个‘前’字吗？” “你会保密的吧？” 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明天见[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碍于两家相识，现在两人又是相亲对象，要不是有求于人，这件黑历史江时玥实在不想让家里人或更多人知道。 五百块不多，她完全可以算了，不跟渣男再有过多牵扯，但实在意难平！不拿回来，她老了死了棺材板估计都气得盖不稳。 四目相对，对面帅气的男人似乎看懂了她心里的顾虑。 “放心。”顾明舟淡声说，“我有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就算你不是我的当事人，但你开口了，我也会做到。” 江时玥难为情地道谢：“谢谢。” “对方哪里人？”顾明舟直言主旨问，“有打欠条吗？” 江时玥汗颜：“没有欠条，他是云都人。” 她又不放心紧接着询问：“我查过，我在黎川也能起诉的吧？” “可以。”顾明舟说，“但最好在被告所在地或户籍地起诉，方便执行，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500块，应该不至于到那一步。” 江时玥努努嘴，小声嘀咕：“但愿。” 顾明舟看着她，不知是出于私心还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询问：“你这么坚持起诉，是想快点拿回钱，还是想通过法院找到他？” 江时玥不假思索：“当然是拿回钱了，这钱我必须拿回来！” 顾明舟颔首：“你现在手里都有哪些资料？” 江时玥：“就只有电话号码和微信转账记录……行吗……” 这话一出口，不等她说完，江时玥首先自己都觉得离谱得不行的程度。 顾明舟和她大眼对小眼：“其他信息都没有？比如借款时的聊天记录等。” 江时玥摇头，又急忙补充说：“分手后联系方式互删了，但聊天记录我在尝试找回……” 目前情况来看，对方是愿意帮忙的，既然请他帮忙，她也不再因为面子藏着掖着。 顾明舟微不可查地观察她一眼，无声放下筷子，片刻好整以暇地提议说：“其实这个金额想要对方还，也还有其他途径选择，不一定非要走诉讼这种时间长又费力的方法。” 江时玥筷子抵着下巴，对方说的这些周怡宁她们早就给过相同的建议，让她找一些催收公司和信息轰炸公司，把渣男的号码发过去，狠狠出口气。 “我知道，但……我不想花钱。” “……” 顾明舟脸上终于多了丝异样的神色。 他不解：“这和你花钱调取被告身份信息和恢复记录不是同样在付出，有什么不一样？” 江时玥想想，只能总结三个字：“你不懂。” 顾明舟：“……” 好吧，他承认他不懂了。 江时玥也很难解释清楚，这件事情上，她的态度和想法可能异于常人，她无法说自己这么想是不是脑子有病，但起诉好歹是拿不回来也要让对方吐出来，典型的折兵一千，自损八百。 但网上找人催收，结果不一定有用，还反而钱一去不复还，纯粹的加大成本。 说到底，这是她自己的事，别人理不理解不重要，她只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好。 餐桌上的食物已经吃了大半，江时玥吃完最后一口烤肉抬眸询问：“你愿意帮我吗？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你可以拒绝我的。” 话虽这么说，但她眨巴着一双水灵灵澄澈的大眼，还直勾勾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诚挚的请求时，顾明舟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从业多年，他遇到的当事人和奇葩的案件太多，像这样没有身份信息和借条甚至聊天记录都不全的情况还算普通。 他不答反问：“家里有旧设备吗？手机电脑平板这些之前用过淘汰下来的？” “有啊，怎么了？” “你可以仔细想想，有没有哪些旧设备可能同步了当初的微信聊天记录，或许能从这里找到突破口。” 江时玥愣了愣，接着惊喜反应过来：“哦，对哦！我怎么没想到，你好聪明啊！！！” 她真心夸赞，一瞬间眉飞色舞的表情实在精彩，劳心费神忙活了这么久，经有人这么一提醒，还真想起来有一台淘汰下来的笔记本电脑。 那是她刚上大学买的，比谈的男朋友都久，直到和林浩分手后电脑也坏掉了，她才换了新的。 但旧电脑她也没舍得仍，里面存档的剧本稿件太多，且陪伴了她这么久，修好屏幕后，她一起带回了家当压箱底的收藏品，打算有朝一日出息了有名了，再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她的来时路。 没想到从这里能找到一丝希望，江时玥仍止不住欣喜又真诚地夸他：“你真的好聪明啊，你是怎么想到的？” 顾明舟摸摸鼻子，偏开眼神说：“遇到的当事人很多也是像你这种情况，但也不是百分百适用。” 江时玥点点头，原来是有经验，但她还是佩服。 “你只要被告身份信息？”顾明舟往背后靠了靠，手摩挲着玻璃杯口的边缘，状若随意地问，“你和他谈恋爱没见过他的身份证吗？” “额……见过，但数字记不全。” “没互相在对方手机上买过票或交换过信息？” “……没有，我们经济各自独立，买票都是各买各的。” “……” 顾明舟换了个问题：“他身份证上的地址知道吗？” 江时玥回忆了下，反问：“只记得大概哪个镇的，村和门牌号不记得行吗？” 顾明舟仍看着她：“你们没见过父母？他没带你去过他家？” 江时玥赧然：“……没有。” “你们谈多久了？” “……这个重要吗？跟身份信息无关的，我可以不回答吗？” 顾明舟收回视线：“抱歉，有点唐突，你可以不回答。” 他一本正经地致歉反倒令江时玥真正难以适从起来，显得这个问题多敏感，不可提及一样。 多大点事，也不是不能说，只是说出来又多难为情一番。 “三年。” 她轻飘飘地说，说完越发觉得自己傻比。 她这恋爱谈的什么呀？ 时至今天，江时玥才隐隐后知后觉自己仅有的两段感情谈的有多畸形，多不对劲。 果然，有人也发出同样的灵魂质问，扎心无比—— “你们是真的在谈恋爱吗？”顾明舟惊诧，这种情侣交往模式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这就是恋爱吗？ 他不知道别人，但在他这里肯定不会是这样。 “吱——” 椅子的挪动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响。 顾明舟的视线下，对面坐着的身影忽然站了起来。 江时玥目光无所适从地盯着桌上的烤肉台说：“不好意思，我去上个洗手间。” 说完，她暂时逃离了这里。 脚步平稳，但窘迫的神色还是显得她像个逃兵。 死要面子活受罪。 明明做错事的不是她，就算谈了失败的恋爱又怎么样，但这也不是她的过错，只是过去而已。可道理都懂，面临刚刚那种情景，江时玥还是为这段感情蒙羞到了极点。 恋爱谈成她这样，还为了五百块闹上法庭，怎么说都够丢脸的，让人看笑话。 在走廊外透了口气，五分钟后，女生转身往回走。 顾明舟临时接了个电话，似乎是工作上的事，江时玥沉默落座，对方看过来一眼适时结束了通话。 可接下来的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谁也没先开口说话，默契噤声。 彼此哑然的第N秒，江时玥尝试打破沉默—— “你……” “你……” 两人又几乎异口同声。 江时玥感觉这瞬间气氛更微妙了，她抿了抿唇，示意对方先说。 顾明舟问：“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女生摇摇头。 “我已经饱了，再吃就太撑了。”江时玥已经缓和重铸好了心里脆弱的防线，平静说，“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话题拉回正轨。 顾明舟说：“身份信息我有办法帮你，其他证据你收集好后不介意可以发我看看，起诉状会写吗？” 江时玥点头：“会，网上看过模板，我的事实与理由不复杂，应该不难写。” 她又主动问：“写完能发你帮我看看吗？” 顾明舟：“你不介意的话，可以。” 江时玥莞尔：“谢谢，你真好。” 顾明舟微微一晒：“这是……给我发好人卡？” 江时玥正色，急忙说：“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单纯夸奖陈述。” 但这样说貌似也不太好，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对他这个相亲对象还很满意的意思？ 江时玥很怕下一秒对方来一句这样的反问，那她又会忍不住需要找个借口溜一下。 好在这样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顾明舟笑笑，笑容在他脸上只有加分的存在，他说：“逗你的。” 又问：“吃饱了吗？” 江时玥连连点头。 顾明舟拿起手机率先起身：“那走吧。” 江时玥背起包包，三步并两步地率先冲往前面。 “我去结账，今天很谢谢你，帮了我很多，这顿我请。” 脚步还没跨远，手臂就被一道有力的掌心拉住。 顾明舟声音从后传来：“单我已经买过了。” 江时玥原地顿住，唯一能有买单机会的，就是她借口上洗手间的时候。 可她又忽然联想到另一个问题，这家店只能前台结账，那这么说的话，她站在走廊外的时候，顾明舟早就看见了。 要命！ 顾明舟并不知道面前女生脑子里的这些头脑风暴，他松开手走至前面：“走吧。” 江时玥窘迫地亦步亦趋跟着。 “之前我说上厕所是骗你的。”她坦白。 “我知道。”顾明舟说。 “我就是觉得挺丢脸的，虽然我没做错什么，欠钱不还的也不是我，但每次问及提及的时候，我还是无法坦然，你也觉得我很可笑吧？” “不会。” 江时玥讪笑一声：“你不用安慰我。” 顾明舟：“我接手的案件荒唐离奇的见的更多，你这个算正常。” 江时玥哑然，她倒是忘了，他是律师，两人见过的人性面和世界，大概率有很大差异。 但她也好奇：“那像感情纠纷的案件见多了，会对你感情观产生影响吗？” 顾明舟难得思索了几秒。 “多少会存在一点。” “你谈过几次？” “？” “唐突的话，你可以不回答。” “没有。” “……？” 这回轮到江时玥茫然，不懂他在回答她哪一个问题？ 但她不好意思再追问，帅哥怎么可能没谈过，所以江时玥自动把他的话当成是对她唐突的回答。 李女士又说的没错，这人确实挺有礼貌。 这哥确实没谈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电梯往负一层降落。 出了这个狭窄密闭的空间，顾明舟偏眸看了眼走在身侧沉默安静的女生，随意问起：“下午你有安排吗？” 江时玥刚一路就在想这个问题，正纠结着要怎么说，没想到对方先问了。 她其实迫不及待想回家，看看那台电脑能不能找到她要的记录，但又碍于今天这场饭局不是真正意义上约人出来谈业务的，就这么利用完别人后扭头就走，会不会不太好？ 可她也不想相亲，再和对方相处一下午，也挺奇怪的，也怕会让对方多想。 果然想得多的人容易内耗…… “你呢？”她反问。 顾明舟说：“没什么安排，看你。” 完蛋！江时玥心里暗叫不妙，对方这样说明显是愿意为了她空出时间的意思，一切交给她做主。 这无形中让江时玥忽然感到有种压力，她连眼神都变得不敢和他对视。 “我、我……”她结结巴巴起来，但拒绝的念头也坚定了起来，宁愿做“吃干抹净”利用完就跑的小人，也不想给对方什么错误的信号。 “我要回家了，找找旧设备上有没有同步的聊天记录。”江时玥说，“顾学长，今天很谢谢你，但我的本意不是想相亲，也暂时没有谈恋爱结婚的打算，今天两小时咨询时长，你看看我应该转你多少钱？” 两人回到车位，顾明舟走到主驾旁，刚要拉车门，闻言手在半空中停住。 江时玥也停在他旁边不远，甚至打开了微信转账界面，只待对方报个数，她就立马能把钱转过去。 顾明舟把一切尽收眼底，须臾他启唇：“你跟朋友平时都分这么清？” 声音稀松寻常，似乎还带着打趣的调侃。 江时玥愣了愣，没接话。 顾明舟绕过去，帮她开了副驾的车门，立在一旁说：“这不是多难的事，熟人就不收费了，不用太感谢。” 江时玥心有不安：“可是……那吃饭的钱我A给你吧？” 顾明舟挑挑眉：“第一次吃饭就要女孩子给钱，你要真把钱给我，回头奶奶知道要骂死我。” “……”江时玥一时哑口。 顾明舟偏偏头：“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江时玥没动，心里仍堵着块石头般过意不去。 她直言坦白：“可是今天是我请你帮忙，却又是我占便宜，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我还是……” “这简单。”顾明舟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不然等你事情办成，换你请回我当做感谢？” 他如是提议，默默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江时玥思索两秒，不好拒绝，理应如此。 她点点头：“好，没问题。” 回程的路上，车上只放着低低的音乐，两人少有交流，江时玥为避免尴尬一路佯装打盹，却又适时在临近目的地时醒来。 顾明舟专注开车，余光却在等红绿灯时，会忍不住望向旁侧。 这么多年过去，对方性格变温柔了很多，却不变的还是和高中时一样倔强，自尊心强，一旦坚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五百块让她折腾如此也坚持要起诉，是走不出来，还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纯粹是为了拿回钱？ “绿灯了。” 忽然，副驾那边传过来一声提醒。 顾明舟回神，重踩油门。 江时玥偷瞄一眼男生的侧脸，忍不住惊奇顾明舟竟然开车会分神。从上午短暂的相处中，他一切分寸拿捏的刚刚好，完美的不像话，就像是学生时期品学兼优的学生，不会是在上课出小差的人，可刚刚有点破次元壁了，但同时也令人接地气了很多。 果然世上哪有完美无缺的人。 江时玥忽然来了聊天**，她将好奇问了出来：“你刚刚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顾明舟随口说：“在想今天回去该怎么说。” 啊？？？ 江时玥懵懵然，慢一拍地反应了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果然下一秒听见顾明舟问：“要统一一下口径吗？” 相亲自然免不了会被家里人问，她满脑子急着回家找电脑搜证据的事，忘了这一茬。 江时玥捏紧胸前的安全带，眼睛紧盯着前面的路。 再过一个红路灯后就到小区了。 江时玥：“我说过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顾明舟“嗯”一声：“我知道，你说过。” 江时玥：“我这人挺不好的，性格不好，恋爱也谈不好，要不就说是我的问题，反正我爸妈也知道我失恋，不找男朋友也正常。” 顾明舟瞬时看过来一眼：“你还没走出来？” 江时玥不自在地看向窗外：“那倒不是。” 顾明舟正回脸：“那怎么说是你的问题。” 江时玥挠挠头，忽然在想这人原来也是一根筋，做律师都是这么严谨的吗？ “哎呀，就是一个借口而已啦。”她重新看回去，“那不然就说我们俩性格合不来？不喜欢？” 两人视线交错一眼，从对方眼神中，江时玥看到了否决。 顾明舟说：“我做不到用诋毁的方式来欺骗，对你对奶奶都残忍。” 江时玥“……” 女生沉默了，认真代入想想，如果李女士问起来，江时玥也无法在父母面前细数顾明舟的缺点，以此来说明两人性格不合亦或是哪一点惹她不喜欢。 利用完人就跑就算了，还倒打一耙诋毁人也不是她的作风，尚有的良知不允许她这么做。 脑壳要大了。 江时玥没相亲经验，更不擅长处理这种事，她把问题抛回去：“那怎么办？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不管吧。”顾明舟说，“问起来就说当朋友相处，先拖着，在你事情弄好之前，难免还会联系。” 江时玥认真想了想，有些狐疑想不透的地方，她有察觉对方的好心，但这未免太好了，没捞着一点好处，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图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现在对男女关系太过敏感导致，江时玥觉得自己这样下去是不对的，她怀疑一切男女关系就算了，但做人不能太拧巴，也不能什么都要，想请顾明舟帮忙的是她，现在对方愿意主动帮忙，她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况且就对方那张脸，她哪来的自信想入非非觉得人家有利可图？ 顶多不就是请多几顿饭而已，她还是请得起的。 或许对方是看在她和顾奶奶多年熟邻里的份上才愿意施以援手帮忙的，这么一想，江时玥坦然多了。 下车前，她接受了顾明舟的提议。 “好。” * 回家第一件事直奔卧室。 一阵翻箱倒柜后，江时玥翻出尘封已久的电脑，还一并把之前的旧手机和平板也翻了出来。 这个时候不怕设备多，就怕没一个能派上用场。 呸，她怎么能这么想…… 这时候应该乐观点，三个旧设备，总有一台会同步到记录吧。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江时玥坐地毯上，将设备一个个开机，午睡完起来的李欣云女士经过走廊时，就看到这样一幕。 她精神瞬间抖擞，来到女儿房门口纳闷问：“欸？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多在外面玩会？” 江时玥回头瞥一眼，淡淡回答：“就刚刚。” 李欣云继续问：“相亲见过面了感觉怎么样？” 江时玥提了一口气，果然问到了这个问题。 幸好早有准备。 “对面单元楼的哥哥人挺好的，当交个朋友认识相处相处。”她拨弄着手机，漫不经心的按照对好的口径回答。 电脑大概是这三个设备中年纪最大的，又因为坏过一次，屏幕一直卡在开机前的加载界面不动。 李欣云听不太懂这是拒绝还是没拒绝的意思，但她也一贯不喜欢瞎猜，直接走进房间问。 “你就这样和小顾说的？” “嗯。” “没直接拒绝吧？” “……这算吗？” “……不算吧，先从朋友做起也好，朋友才更好交流，有时间你们再约出来见见面，多接触了解了解。” “……” 江时玥无言以对，被李女士这么看着，她也坐如针毡，不好再摆弄手机平板。 李欣云这时也注意到了她旁边的这些东西，奇怪问：“你这是在干嘛呢？” 江时玥莫名一阵心虚，掩耳盗铃般扣下手机和电脑说：“我在找之前的旧稿件，最近突然有灵感了。” 李欣云没起疑，再多嘴八卦了两句后走了。 旧手机和平板遗憾没有记录，仅剩的唯一希望只有电脑。 江时玥一边祈祷，一边点开微信登录。 太久不用，界面卡了又卡，好在几分钟后微信连接登录成功。看着许多退出的群聊和过往的聊天好友依次出现在列表，或许是软件还没这么快缓存过来，但也正因为这样，成功让江时玥在列表里找到了林浩的微信头像。 手机上删掉的人，电脑上仍莫名存在。 说不出这瞬间的惊奇感有多强烈，但激动的心快要跳出胸腔。 看吧，邪不胜正，老天都在帮她。 江时玥满怀激动地点进那个头像，过往的聊天记录也随之涌入视线，虽然断断续续，但从头滑到尾，三年的恋爱以及刚加上好友的记录都有被这台电脑留存。 嘴角的弧度一点点在下降，心情仿佛从高空跌了谷底，江时玥渐渐笑不出来，看到最后鼻酸眼热，眼泪夺眶而出。 记忆是残忍的，回看过去的聊天记录亦是。 人有时候真的无法共情过去的自己，江时玥闭门大哭，一边翻看记录，一边被过去恋爱脑的自己狠狠气死！ 现在的自己也很可气，真没出息，她竟然又哭了！ 明天见[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幸好长期伏案写稿，电脑微信也时常挂着，所以还能从这台旧电脑上找到当初同步的记录。 江时玥花了两天搜集证据和写起诉状，打包好后，发给了顾明舟请他帮忙看看。 这是自从上次相亲回来后，两人首次联系。 顾明舟傍晚忙完发来修改建议：【证据截图的第3、4、5、6页聊天记录可以删掉，前后无关的聊天不用放，另外起诉状事实与理由部分前因后果陈述太冗长，还可以再简化一点。】 江时玥受教了，刚想回“好的”，下一秒屏幕里跳出一个修改过的版本文档。 顾明舟：【这是我按你的描述精简过的，如果你有改动，改好后再发我。】 江时玥愣愣然点进去，没想到他会直接帮忙修改好。 果然专业事还得交给专业人，看完顾明舟修改后的起诉状江时玥如是感叹。 哪还需要她再改，这一版比她写的好太多，用词和事实都精简准确，简单一两百字，就把她要表达的全写清楚了。 江时玥顿感羞愧，一是白瞎了她才是学中文的那一个；二是顾明舟看完她的事实与理由，也一定清楚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无异于当众告知别人她被绿了的社死感。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免不了还是感到丢脸。 她缓慢打字：【谢谢，我不用改了，你帮我改的就很好。】 顾明舟回：【你做得也很好，自己起诉，看得出你做了不少功课。】 江时玥脸颊在持续升温。 想到什么，她又敲字问：【被告身份信息那些就先空着吗？我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顾明舟反问：【有时间吗？】 江时玥：【啊？】 顾明舟：【过两天和我一起去趟法院。】 江时玥惊讶：【我们这样就能去法院立案了吗？】 顾明舟说：【不一定能立案，但能知道你要的被告身份信息。】 * 周四上午7点，天气晴。 好久没有起过这么早，也好久没见到过早上7点的太阳，江时玥踏出家门的那刻，脑瓜子还没开机。 直到在小区外又一次和顾明舟碰面，男人一身清爽帅气地站在似曾相识的路口位置，江时玥才被美色敲醒瞌睡。 “我要先把资料打印出来吗？”她拎着手里的电脑问。 “不用，我从公司已经打印好了，在车上。”顾明舟顿了顿，“吃早餐了吗？” 江时玥摇摇头：“没来得及，你呢？” 顾明舟说：“先上车等我。” 男人说完转身走远。 江时玥想开口又闭嘴了，她不吃不代表对方也不吃，于是她先上了车。 没多久，顾明舟去而复返，手里拿了两份麦当劳早餐套餐，其中一份上车后递给了副驾上的人。 “随便买的，先垫垫吧。”他语气轻松自然。 江时玥接过，道了声谢后打开微信转账，把钱转了过去。 微信的提示音在空中适时响了一声，两人视线交错一眼，默契的又错开。 须臾车行上路，江时玥原本以为他们今天要去的是黎川云山区的基层法院，没想到顾明舟要带她去的是云都。 千里迢迢跑这么远，不会就是为了帮她这个忙吧？ 江时玥觉得挺麻烦人家的，在手机上问不清楚，她踟躇了一会当面问：“一定要跑这么远才能搞到身份证号吗？” 顾明舟神情专注开车，一边解释：“这是除了正规委托律师外的另一种正规途径。” 江时玥沉默了一下，他这么有实力，难道没有点野路子吗？ “那……有没有不正规但简单点的呢？” “我是正经律师。” “……对不起。” 顾明舟余光往旁边分去一眼，微不可察扬唇。 江时玥局促地捻了捻手指说：“学长，今天让你特意带我跑一趟，真是麻烦你了，谢谢。” “不用有负担。”顾明舟料想到她会这样，语气淡淡，“我今天刚好在那边有个庭要开，熟人委托的，算是巧了。” 原来是这样…… 江时玥心里的负担陡然减轻，她又变得轻松自在了起来。 黎川距离云都直线180公里左右，开车过去三个小时左右，今天起得早，原本以为路上会很瞌睡，结果一路精神抖擞。 甚至随着距离越近，江时玥感觉今天这一切变得恍惚不真切起来，像在做梦一般。 她瞒着亲朋好友跟一个半生不熟的男人跑来前男友老家……这也太amazing了。 她的人生履历又刷新了一笔意外的经验值。 江时玥拿出手机，对着窗外拍了张照记录此情此景。 十点半左右，抵达目的地。 诉讼服务大厅起诉立案的人不少，江时玥一路过来，全是靠顾明舟游刃有余地替她引路询问。 拿着资料排队时，江时玥有些心虚：“我们这样算浪费司法资源吗？” 顾明舟眉梢一挑：“你交税了吗？” 江时玥眨眨眼：“交了啊。” 顾明舟往旁边柱子一靠：“那你心虚什么？” “……”江时玥竟无言以对。 但被他这么一打岔，她现在没那么虚了。 顾明舟淡然地告知她实情：“诉讼是你的权利，你今天来只是办理立案的，成不成还不一定，但我们目的也不是这个，只要拿到材料补正通知书就好，不用想太多，走一下流程而已，到你了。” 江时玥还没来得及消化他这一段话就轮到了她。 前台工作人员机械式地语气询问：“您好，办理民事纠纷案件吗？请出示您的身份证件和相关材料。” 江时玥递上手里的资料。 工作人员扫了起诉状一眼，又看回来：“你是原告？被告身份信息没有吗？” 江时玥：“没有，但他是云都人，你们法院这边能查到吗？” 工作人员语气依旧很机械式地回复：“查不到，女士，请补充好被告身份信息再来哈。” 江时玥只好看向身旁的男人求助。 顾明舟接过话说：“麻烦法院出一下材料补正通知书，我们尽快补充提交。” 工作人员闻言抬头，目光在两人中逡巡一圈，重新拿回证件，在电脑上操作打印了一张盖有法院红章的材料补正通知书。 走出服务大厅，江时玥拿着这张纸，仍不知有什么作用。 “就靠着它，能查到渣男身份信息吗？” 顾明舟微不可察挑挑眉，边走边说:“试试吧，或许能行呢。” 江时玥知道他这么说肯定不会白干，她索性将东西收好：“那我们接下来去哪？” 顾明舟：“派出所。” * “姑娘，你确定你前男友就欠你500，不是五千？五万？” 公安户籍科室里，一位五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身材也胖墩墩的民警跟人闲聊问。 江时玥每让人看一次起诉状都尴尬得脚趾扣地，何况现在还每个人传阅了起来，但她还是点头。 “嗯。” “500都不还啊？”老大叔啧啧摇头，“这什么人啊，你这娃娃长得挺好，但找对象的眼光咋逊一大截呢。” 旁边另一人也加入进来：“我看你是黎川人，大老远跑来不容易啊，就500块起诉是不是太亏了，你当时为什么要借啊？” 还有人问出同样的疑问：“不是你前男友吗？谈恋爱你都不知道他家住哪吗？没见过他身份证吗？” “……” 短短几句话又成功让江时玥破防语塞。 派出所里每天鸡飞狗跳遇到的奇葩事情也很多，但今天这样，为了500块大老远跑过来起诉又是查户籍的，也还是难免感到新奇。 好奇之余，大伙目光也在这对年轻的俊男美女身上打量，隐约好奇这两人又是什么关系？ 顾明舟看了看女生一眼，出声打断说：“请问查到了吗？” 众人这才从八卦中抽神，纷纷盯向旁边在电脑前查询的同事。 “找到了，是我们这里的人。”一位三十出头的民警说。 江时玥一喜，下意识扭头，她没注意到顾明舟也在看她，两人视线就这么直直撞上。 男人嘴角也微微弯起，笑容迷人。 江时玥心莫名咚咚，她赶紧偏开视线。 不枉费大老远跑过来一趟，有法院开具的材料补充函，她们成功拿到了被告的户籍证明和身份证明，江时玥回到车上打开电脑补充好起诉状上的被告信息。 “那我们现在重新回法院吗？”她问。 顾明舟看了眼时间：“先去吃饭吧。” 江时玥都没注意时间，原来已经十二点了。 “好呀。”她说，“我请你吧，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顾明舟笑：“你都道千百个谢了，下次吧，今天中午有人买单，一会我有个朋友，你介意一起吗？” 江时玥摇摇头：“我ok的，是下午你要出席开庭的那个朋友？” 顾明舟：“嗯，高中时的同学，他最近有个合同小纠纷。” 他所说的高中，应该是指在靖城读书时那边的同学。 江时玥了然点点头，但同时也衍生出了更多好奇的问题。 早年顾奶奶是和顾爷爷一起生活的，江时玥刚上初中那年，顾爷爷因病去世，儿子儿媳又都有自己的事业，常年居住在靖城，这么多年，顾奶奶都是由保姆照料饮食起居的，顾明舟也是跟着爸妈一起生活，只有偶尔的假期和高三那一年才在黎川，没想到长大毕业后却跑回来了黎川工作，太费解了。。 按理说，靖城那样的大城市不是更好发展么？ 江时玥好奇，路上跟他闲聊谈起这个话题。 顾明舟的答案很简单，三个字：“呆腻了。” 听起来随性又任性。 江时玥有些震惊：“就这样？” “嗯。”说完他又补充，“也不止，回来还可以照顾奶奶。” 江时玥偷瞄他：“你跟你奶奶感情原来这么好，我还以为跟在父母身边，会跟爸妈感情比较深厚。” 顾明舟：“这不影响，在我家，我爸妈从小对我比较严厉，会紧张关心我身体上有没有什么毛病，但我奶奶更注重关心我精神上的需求，会问我喜欢什么，会帮我说我爸妈他们，初三时，我突然想学画画，我爸妈觉得我应该以文化课为主，奶奶就自己掏钱偷偷让我去学，我爸妈都不知道这件事，还有类似很多的小秘密，都是只有我和奶奶知道。” 江时玥津津有味地听入了神，也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讲这么多话。 “原来你还学过画画？” “一时兴起，可惜三分钟热度。” 江时玥莞尔，笑容忍不住放大。 她打趣：“是蛮可惜的，美术界少了位大家，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位‘梵高’。” 顾明舟：“但律法界多了位为民请命的正义之士，也不可惜。” 江时玥睁大眼睛看着他：“你好臭屁哦，别人可以夸你，但你本人不低调，是不是太过分了？” 顾明舟：“承蒙某人高看，低调就辜负你的夸奖了。” 江时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她笑着嘀咕着望向窗外，不想看到旁边那张明媚张扬又俊俏的脸，免得又给了他不低调的资本。 “那我现在也知道你的秘密了。”她故意加重尾部几个字。 主驾上的男人神色从容，目不斜视。 “你想知道，其他秘密我也可以告诉你。” “……你就不怕我知道了，全给你抖出来？” “你不会，我相信，你也是好人。” “切，别给我戴高帽，我不是，我是坏人，渣女。” “哦，原来你也是这样的人。” “怎么样，怕了吧？” 顾明舟看过去一眼，很短，但别有深意。 “愿意领教。” “……” [吃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 第8章 第 8 章 后半程的路，江时玥都没再说话，怕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律师的嘴，她干不过。 到达饭店时，顾明舟的朋友已经在包厢等候，旧友重逢，场面上来就是一顿热情的寒暄—— “好久不见啊班长，上次见面还是上次，你说说你这人这么多年真是一点都没变，我都发福了，你还是这么风流倜傥哈。” “难怪上次校友会过后，好多人找我们同届的同学想着法打探要你的微信。” “还得是你啊，高中到现在，光环依旧这么强。” “诶？这位美女是？” 顾明舟侧了侧身，主动介绍：“我朋友，今天一起过来办点事。这位是我靖城的高中同学，许阳。” “女朋友？”许阳目光飞快地在两人之间打量一圈，好奇问。 空气静默两秒。 江时玥以为对方会否认，所以她在等。 顾明舟也是这么以为的。 于是许阳下一秒就在两人的脸上见到了同一种不自然的神情。 事情有趣了。 “啊，不是。”江时玥有点尴尬，忙澄清，“你好，我叫江时玥，是顾学长在黎川的朋友，今天来云都这也是麻烦学长帮我个忙，办点事。” 许阳“哦”一声，在这客气礼貌的语气中，明白了什么。 郎有情，妾无意啊~ 当场吃到一个瓜，许阳笑嘻嘻主动伸手向前招呼：“你好你好，我叫许阳，刚才班长已经介绍过了，我就不多废话了，快入座吧，大家随意点。” 江时玥礼貌颔首，她是个i人，虽然不是特别社恐，但不如顾明舟这位老同学这么自来熟，她猜对方一定是个e人。 许阳还意犹未尽，在顾明舟落座时，他悄悄捅了捅对方的胳膊，并投去一个丰富的眼神。 “之前求你好多次，你都不肯接我这个案子。”他掩唇小声嘀咕，“我都准备自己出庭自己打官司了，你又突然改主意了，我还以为是同学情打动了你，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你是为了‘你朋友’顺手……” 接的吧？ 话还没说完，就被乜过来的一道眼神打住。 顾明舟神色如常地倒了杯水递过去，眼神里净是警告。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想啊。”他好脾气的小声提醒。 许阳举手投降：“得嘞。” 他就是太难得了，能比别的同学吃到顾明舟的瓜，一时得意忘了形。 看来事业有成再光辉耀眼的人物，也会在一个人手里吃瘪。 他莫名也有了点安慰——顾明舟顶着这张脸都爱而不得，那他没女朋友这能算什么事，很正常好吧！ 江时玥自然不知道旁边的两人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后面两人的对话让她误以为是在讨论下午开庭的事，于是接过顾明舟倒过来的茶水后，她低头开始玩手机，不想因无意窥听到别人的**。 菜上齐后，谈话正经寻常了很多，大多是聊这次开庭的案子，江时玥只是沾了顾明舟的光来蹭饭的，只有提到她时，才会聊两句题外话。 吃完饭，三人分道扬镳，顾明舟和许阳下午要开庭，一起过去法院，江时玥不用在这边立案，下午打算找个地方打发时间等人。 临走前，顾明舟将车钥匙递给她：“会开车吗？” 江时玥看着他：“会啊，怎么了？” 顾明舟抬腕看了眼时间，说：“我坐许阳的车过去，你开我车可以逛逛，庭审流程快的话一个小时大概就能结束，结束后我来找你。” 江时玥迟疑了下，点点头。 接过钥匙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顾明舟的手似乎在她掌心中留恋停留了几秒，像电影里放慢了0.3倍数的慢动作一般，挠得她心痒痒的。 江时玥不自然地保证：“你放心，我车技还可以，驾照大学就考了，保证不会刮花蹭花。” “噗——” 旁边许阳忍不住转身憋笑。 顾明舟咳一声，脸色不自然地绷住。 “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解释，并留下一句“等我”，转身就走了。 车上，许阳还在笑。 “班长，原来你也会有搞不定的事啊。”他揶揄，“原本我觉得摊上这么个事还要大老远跑这来开庭忒倒霉，但现在觉得也不算什么，没有这事，我就还见不到你了。” 也吃不到今天的瓜。 但这话他没敢说。 顾明舟歪头，面色平静，一双眼睛却逐渐把人盯得心里发毛。 许阳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唇角僵住。 “班长……我就开个玩笑，古人有云，英雄难过美人关嘛，你看之前学校里那么多人喜欢你，你说你醉心学业能理解，但按你这条件，毕业后也有不少追求者吧，这么多年除了见你朋友圈发工作的内容，就没发过女朋友之类的，大家还都挺好奇你喜欢什么样的，原来你喜欢甜妹啊。” 顾明舟把头正回去，抱臂养神：“这么多年你也没变，话还是一样多，但你在我面前开开玩笑就算了，今天的事别在群里乱说。” 许阳旋即正色，并竖起三根手指头：“哪能啊班长，保证帮你保密！我发誓！这事我绝不透露半个字，不过我要知道实情，你是不是喜欢这位妹妹？我是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顾明舟幽幽看他一眼：“你猜。” 许阳：“……” 他撇嘴：“我眼光肯定不会看错的。” 就好比高中俩人见到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哥不好惹，后来果然学习上无人能超越，表白的人，个个在他这碰壁，是个难招惹的人。 * 江时玥下午驱车去了县城的公园逛了逛，后又口渴，找了家商场的奶茶店坐着打发时间。 陌生的地区，独自一人。 拿着奶茶拍了张照，江时玥恍惚间想起来和林浩谈恋爱的第一年时，临近春节，林浩也曾千里迢迢偷偷跑到黎川来找她，也是像坐在这样一家奶茶店，只为年前再见一面。 无数次能从回忆里找到他们相爱过的证据，可一切又都很好笑，江时玥也记得，当时见到林浩的时候，他也拿着手机在拍照，但她从来没收到过林浩分享的照片，那他的分享给了谁？ 这种被遗忘的细节每想起来又狠狠在她心上扎了一刀，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被爱蒙骗着？ 心情隐隐又不愉悦起来，江时玥甩开思绪，警告自己不能再想这些没有用的，只会为难自己。 她拍了张照发到朋友圈，分组可见地屏蔽了亲戚，仅一些熟悉的朋友和陌生的网友可见。 陆续收到好友的点赞和询问，江时玥这才把自己最近琢磨起诉和相亲的事全部告知周怡宁她们。 宋徽音：【难怪最近群里都没怎么见你冒泡，你可以啊，闷声干大事~】 周怡宁：【什么时候相的亲，你小子真是一声不吭啊！】 陆嘉琪颜狗属性爆发：【相亲对象怎么样？帅不帅？】 宋徽音：【你是不是相中了？你们现在算在一起吗？】 三人一句接一句，江时玥被问住了，上下插不进话，不知先接哪一句。 等三人问题全问完，她才把事情从头跟她们开始讲。 周怡宁听完点评：【没收你钱还这么尽职尽责帮你，首先这哥靠谱，其次他喜欢你，有戏。】 陆嘉琪则还是那个疑问：【说了这么多，但你还是没说你这个相亲对象长得怎么样？帅不帅？】 江时玥：【……】 她客观评价：【还挺帅的，人也很高。】 宋徽音：【有多帅？比那个死渣男强多少？】 周怡宁发了个黑人问号脸的表情包：【死渣男帅吗？顶多衣品把他撑得起人模人样，但禁止谈死人啊，晦气。】 宋徽音：【这不怕某人心里还有滤镜么。】 江时玥：【……】 陆嘉琪：【小玥同学，有照片吗？】 江时玥：【有。】 周怡宁摩拳擦掌：【快给我们看看。】 陆嘉琪：【来，我们帮你把把关。】 江时玥退出聊天，点进顾明舟的微信。男生用自己的照片当头像，应该不会介意别人看吧？ 这么想着，江时玥迟疑地把照片保存下来，转发到了好友群里。 周怡宁看完，简洁回了两个字：【秒杀。】 宋徽音：【这进娱乐圈都绰绰有余了，秒杀你两个黑历史，赶紧跟这个谈！不对，你见过本人了哈？确定这不是网图，别又被骗了哈？】 江时玥默默打字：【见过了，照片只有磨皮成分，本人确实长这样，你们放心，我不靠谱但你们得相信我妈，她不会害我。】 陆嘉琪惊叹：【玥玥，你都维护起他了，你也动心了吧~求求你跟他谈，站一起多养眼啊。】 江时玥噎住：【……】 她解释：【没有，他虽然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目前不想谈恋爱，我们已经说清楚了，就当朋友。】 周怡宁愣住：【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鬼话，帅哥不谈？你疯了？】 江时玥：【……】 宋徽音：【我的祖宗，你不会说走出来是骗人的吧？】 当然不是！ 江时玥丧气说：【我不是留恋于上段感情，真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谈恋爱了，我好像谈不好，我怕又是重蹈覆辙，也怕对方在我这受伤，我现在这个状态真不适合谈恋爱，等我再缓缓，想明白了再谈下一段吧。】 周怡宁哀叹：【你呀，想太多，等你调整好，帅哥说不定孩子都有了，有机会要把握呀。】 陆嘉琪：【就是啊，别错过了后悔！】 江时玥欲言又止：【可是……】 宋徽音：【别可是了，爱情来了你就上！】 江时玥哭哭脸：【可我真的不想再失恋了，很痛苦的，林浩那样的我都扣不住，帅哥我更不行，还是当朋友叭。】 众人语塞：【……】 油盐不进，劝不动。 三人在屏幕前深吸了口气，顿感无奈，一时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劝。 这时，微信又跳出新的消息，刚刚谈论的对象信息突然跃然而上。 顾明舟：【在哪？】 江时玥敲字问：【你那边结束了吗？】 顾明舟：【嗯】 江时玥连忙发了个定位，想到车在她这里并问：【需要我过去接你吗？】 顾明舟：【不用，在那等我。】 江时玥没在回复，她切去扫码，临时又点了两杯奶茶。 再见到顾明舟和许阳，两人面色舒展，看来不用问都知道庭审应该挺顺利。 许阳要回靖城，江时玥和顾明舟也该回黎川，三人再次分别两路。 “加油啊班长。”临走前，许阳冲他眉飞色舞。 顾明舟压压眉，推人上车：“赶紧回吧。” 许阳笑着从车窗探出头：“你什么时候回靖城联系我啊，下半年同学会的时候，期待你带上师妹一起来～” “……” 他们感情真好啊！ 江时玥站在路边，吸着奶茶无声观望着这感人的同学情，但她也同样好奇—— 男生也有这么多悄悄话要讲的吗？ [吃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离开云都的时候，下午4点半，烈日仍当空，但光芒没有了正午时分的炽热。 回程的高速上，江时玥倚窗看着沿途路过的风景，微信久违地跳出一个略感熟悉的头像。 【你来云都了？】 是半只橙发来的消息，大约是看到了朋友圈的内容。 江时玥打字：【嗯，我起诉了，来这边法院办点事。】 半只橙或许是感到惊讶，隔了几秒回：【他连500都不还吗？】 江时玥指尖悬空在屏幕上，下一秒她发了个苦笑不堪的表情包。 半只橙不言而喻：【祝你顺利。】 江时玥想了想，犹豫着敲字问：【你呢？】 半只橙也坦率分享后续：【我跟他已经分手，彩礼和礼物已经退还，但他借口出差躲着家里人，不过已经不关我的事了，幸好还没领证，或许我们都是幸运的。】 江时玥若有所思，也许吧，都说婚前发现的一律按喜事处理。 那人遇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只会逃避。 江时玥冷笑，但她同时也有点羡慕半只橙这种理智和洒脱，当初她要是也能这样清醒干脆地脱身就好了…… 两人没聊多久，互相开解后，江时玥收起手机继续沿途欣赏风景。 车内一路安静无话，顾明舟余光打量了副驾一眼，须臾打破沉默问：“怎么了，有心事？” 从下午再见到面开始，他就察觉到对方情绪闷闷不乐，明明上午还好好的。 江时玥从窗外收回视线，眨眨眼：“嗯？” 顾明舟：“还是心情不好？” 江时玥否认：“没有啊,我很好啊。” 顾明舟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神情，转换话题问：“你……刚才在和谁聊天？” 江时玥也察觉到不说话太安静了，于是顺着话题延续下去回答说：“一个……网友。” 顾明舟诧异地挑挑眉：“男网友？” 江时玥瞥他一眼：“女网友。 ” 顾明舟笑了：“哦。” 江时玥移开视线，许是男人的笑总是太过晃眼，她有些不自然地开始浮想联翩—— 不是都和他说了目前没恋爱的想法，顾明舟这么关心她跟谁聊天干嘛？ 还总对她笑，他平时对客户也是这样吗？ “前面服务区休息一下，我加个油。” 耳边又传来男人的声音，顾明舟看了眼表盘说。 江时玥收回思绪，点点头：“好。” *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天边的残阳染红了大片云层，世界仿佛被浸泡在一个粉色海洋里。 江时玥忍不住驻足，拿起手机拍下这一刻的天空。 微信跳出一条消息，跟她身处同一片天空下的顾明舟也发来同样一张夕阳照。 江时玥：【？】 顾明舟：【美景可能会让人心情愉悦。】 江时玥：【谢谢，我看到了，我也拍了。】 于是她也分享了一张刚刚拍的照片过去。 顾明舟：【拍的不错，不发朋友圈可惜了。】 什么啊…… 江时玥抿唇笑笑，收起手机回去找他。 加完油停好车后，顾明舟没急着上车，粉色颜料般的天空发挥着魅力吸引着人群纷纷拿出手机，也吸引到了他的目光，男生倚在车门外欣赏了几眼一边刷手机等人，也是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江时玥下午发的朋友圈。 很简单的文字加一张配图—— 【到此一游照。】 拍的是一家奶茶店，文字看起来也并不沉重。 回想女生一下午闷着的脸色，难道是因为这个城市，触景伤情了？ 江时玥走回来时，顾明舟站在车外拿着手机正跟人在发语音，男人身高腿长，很随意的姿势却让人看的赏心悦目。 他这样条件的人，是怎么会让她捡到便宜相亲的？ 江时玥第N次免不住产生疑惑。 难道是他搬回黎川，异地失恋后被家里人催的？ 嗯！很有可能…… 引擎重新启动，剩下一半路程预计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才到家。 江时玥扣好安全带，主驾车旁这时伸过来一只手。 “这个给你。” 江时玥愣了下，看着眼前递过来的一个小熊棒棒糖发呆。 “你哪来的？” “不喜欢吗？” “不是，谢谢。” 她弯起唇瓣，抬手接过。 顾明舟说：“刚才加油结账的时候随便从柜台拿的，吃糖也能让心情变好，糖分的摄入有助于刺激内啡肽和多巴胺的释放，改善心情。” 江时玥捧场：“哇，不愧是学霸，受教了，不过我没有心情不好。” 顾明舟看她一眼，点点头：“嗯，你就当零食吃好了。” 江时玥拆开包装，把糖放进嘴里，糖分接触味蕾的那刻，她确实心情好到飞起。 “好吧，我承认下午的时候有那么一点不开心，犯矫情病了。”她第一次坦然面对自己的情绪并跟人谈心，“一个人坐在奶茶店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些回忆，心情有点不受控制，但后来好了，我现在真的没有不开心。” 顾明舟猜到了：“是还想他吗？” 江时玥一瞬间眉头紧蹙，仿佛被人踩到敏感神经：“放屁，我想我那五百块钱！” 顾明舟莫名弯了弯唇角。 “放心，能回来的。” “真的？” “嗯。” 这句话像颗定心丸一样，瞬间让她心情好得再上一层楼，别人说她可能不信，但顾明舟的话她信，可能这得益于他的职业。 江时玥微微侧头：“谢谢你啊，没想到你还挺细心，你对客户都是这么体贴细致入微的吗？找你办案的人是不是特别多？” “……”顾明舟喉结动了动，这个时候并不想听到她这么夸。 “也谢谢你，挺会夸人。” 江时玥叼着糖，在一边傻乐：“彼此彼此。” 至此，她心情彻底放飞，下午的那个小插曲也翻篇，她掏出手机，愉快地从相册里挑了张粉色天空照PO到了朋友圈。 美景值得记录和分享。 但没想到这条动态又惹来好友的围观和起哄—— 陆嘉琪始作俑者留言：【和相亲律师大帅哥一起看的吧？浪漫的嘞！】 宋徽音：【新一春来临，你看天气都变得很好，祥瑞之兆啊，你要不考虑考虑，谈个帅哥也不亏！】 周怡宁：【夕阳和晚霞都给你俩搭线了，这氛围，亲一个，就当是为了我。】 …… 离谱。 江时玥眼前一黑又一黑。 这些如狼似虎的女人，就不能为了她也去谈个恋爱吗？ 省得整天拿她当乐子。 傍晚残阳的光景转瞬即逝，天空的余晖也渐渐变得深重，车内随之昏暗下来，夜幕悄然降临。 目光再次留意到副驾驶，旁边的女生歪着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晦暗昏沉的视线中，顾明舟悄悄将音乐音量调小了一点。 开车忌讳分神，但好几次，男人的目光都忍不住偏向一旁—— 女生睡颜恬静，五官小巧长得很甜，眼睫如扇，鼻梁又高又挺，精致得就像一个瓷娃娃。 车一路平缓安静地开着，抵达小区楼下时，顾明舟才把人叫醒。 “到了吗？”江时玥昏沉睁眼茫然打量了一圈周围环境问，“我睡多久了？” “四十多分钟，你睡眠质量不错。” “啊？” 顾明舟没接话，笑着下车。 江时玥赶紧整理了下仪表，悄悄擦了擦嘴角，她松了口气。 还好没留口水。 不过顾明舟那话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打呼了？ 江时玥没想到自己会睡沉过去，更没想到在小区路上碰到下楼散步消食的爸妈。 二老刚要好奇她晚归还消失一天的行踪，抬眼见到身旁的顾明舟时，话锋一转：“和小顾玩完才回来呢，你这孩子早上发个消息也不说清楚。” 江时玥哑口在原地：“……” 顾明舟倒是娴熟自然地打招呼：“叔叔，阿姨，你们这是要去散步吗？” 李欣云接过话：“是啊，下来消消食，哎，小玥，你这手里拿的什么呢？” “……”江时玥眼皮倏然一跳，下意识把文件往身后藏。 “没什么……”怕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又兵荒马乱地把文件塞给身旁的顾明舟，勉强解释，“这是明舟哥的，刚刚下车帮他拿一下。” 顾明舟被迫接手，短暂地错愕后，他微笑着没有多言。 两老也没太多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李女士看看两人，低头小声耳语：“今天和小顾外出待了一天，你们这算约会了？” “……” 江时玥莫名红温，慌乱变成了窘迫，人还在呢！ 她不敢往顾明舟那边看，只好着急心虚地拉着两人转移话题：“爸，妈，我陪你们散步吧。” “难得啊！”江爸逗乐打趣，“赶明儿我看看太阳是不是要从西边出来了？” 江时玥吐了个鬼脸，不满地哼哼两声。 李女士则关心：“你和小顾吃过晚饭了吗？”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对视一眼。 江时玥急忙张口，又不得不撒谎：“吃了吃了，我们散步去吧。” 说完，她赶紧带着两尊大佛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这次没对口供，怕再问下去漏洞百出。 走远一段距离，江时玥悄悄探头往回看，半明半昧的朦胧夜色中，顾明舟的身影也已离开。 江时玥收回目光，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心里并没有因此松口气，反而神情若有所思，满藏心事—— 刚才的情形太让人措手不及，她连借口都来不及细想，只能临场发挥，言不由衷。 顾明舟应该能理解她这种“善意的谎言”的吧？ [猫头]涨了一个收藏，开心[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处理完手头上工作上的事，入睡前，顾明舟才注意到微信里有几条未读留言。 他点开熟悉的头像，江时玥十点前就给他发来了道歉的信息—— 【今晚的事抱歉啊，拿你当挡箭牌，也因为我原因，我爸妈可能更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但你放心，等我事情结束，我会跟我爸妈解释清楚的。】 【虽然今晚的事情迫不得已，但还是希望你别介意。】 【也谢谢你今晚没拆穿我。】 …… 顾明舟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字里行间还是处处透露着对他的客气和疏离。 须臾，他打字：【不想听文字的，我想看行动的。】 江时玥：【？】 她又问：【你还没睡呀?】 隔了这么久没回，她都以为今晚不会有消息了。 顾明舟：【嗯，还没。】 江时玥引用回他上面的那句话问：【这个什么意思，我没看懂。】 顾明舟说：【不是感谢我吗，今晚都还没吃饭，想要谢我，下楼陪我一起吃？】 江时玥猝不及防“啊”了一声。 又问：【现在？】 顾明舟：【嗯，饿死了，你吃晚饭了？】 江时玥坦白：【偷偷泡了桶泡面算吗？】 顾明舟：【我连泡面都没吃，下楼吗？】 江时玥内疚点头：【等我一下可以吗，我换套衣服。】 * 凌晨一点半的马路两边摆满了烧烤和宵夜摊，大排档也正是营业的最佳时间，热闹如昼。 已经算是五分熟的两人一前一后围着圆桌两头，等待着老板上菜。 江时玥没想到又会有这么一天，大晚上跟一个男人出来吃大排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好像顺理成章，又有点匪夷所思，但确定的是当下这种情况并不令人抵触排斥，反倒有种奇妙的新鲜体验。她这回没化妆，此时素面朝天，出门前还有些包袱的，但转眼一想，高中读书的时候顾明舟又不是没见过她素颜的样子，于是索性也懒得再折腾。 周围吆喝聊天声不断，但这桌气氛有点尴尬的安静。 江时玥左打量右看看，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不说话？” 顾明舟背靠着椅子，懒洋洋地吐出一个字：“饿。” 江时玥再次致歉：“抱歉，差点害你饥饿入睡，但我那是骗我妈的托词，你怎么回去还真不吃饭了？你也太老实了吧？” 顾明舟好笑地瞥过去一眼：“嗯，是我想太多，我闲的慌，担心奶奶在小区和你爸妈碰见，容易聊出破绽，下回指定不老实了。” 江时玥噎住，又被他这阴阳怪气好笑的语气搞得憋不住笑。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她口头哄着，顺手给他倒了杯水，“我请你吧，还是很谢谢你没有拆穿我的。” 顾明舟坐直身体，喝了口水说：“那倒不用，我答应了替你保密，说到做到。” 江时玥仍是感激，一不小心又给他发了好人卡：“明舟哥哥，你人真好，你这么靠谱又有实力，一定会生意兴隆，赚大钱的！” 顾明舟嗤笑一声，忍俊不禁盯着她：“就算是普通朋友，这点小忙都会能帮就帮，你别再给我发好人卡就行。” 江时玥蓦地咋舌：“……” 她看了看旁边刚刚顾明舟带回给她的文件，硬着头皮转移话题：“那个，我明天打算去法院提交材料立案，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顾明舟淡淡说：“你手里这些就可以了，但立案可能不会这么快，诉前调解的话，你接受吗？” 江时玥点头：“接受啊，只要他肯还钱，500块，我也不想太折腾。” 顾明舟抬抬眼皮，没再接话。 大排档里饱餐一顿，到家时已经凌晨三点。 江时玥蹑手蹑脚回到卧室，换好睡衣定了个闹钟后，她切去微信。 【我到家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刚要给顾明舟发去消息，手指蓦然停止。 她在干什么？ 江时玥扣下手机，一时间迷茫自己的这种行为。 心里有两种思想在打架—— 一个在说这是正常的行为，礼貌说一声没什么的；另一个在指责她不该这样，不要给人报备和误会的念头。 尤其这个人还是她名义上的相亲对象…… 她真的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跟异性相处了，什么消息该发和不该发也没法判断。 但主动是会掉价和丧失魅力的，恋爱三年，这是林浩给她的经验。 何况对方都没发…… 江时玥抓抓头，刚要扔下手机蒙头睡觉，手机嗡一声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顾明舟的信息跃然于眼前：【刚洗漱完准备睡了，早点休息，晚安。】 似乎是纠结的难题得到纾解，江时玥心情瞬间平静下来，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眼，片刻敲下两个字回复——【晚安。】 * 再一次去线下法院，这次有经验后，一切熟门熟路且很快。 安检，取号，排队，到立案窗口.交完材料，结束完出来才半小时左右。 等法院的电话或短信通知的那几天，江时玥也没再见到顾明舟，唯一看他发过一次朋友圈，虽然是工作开会的内容，但人似乎不在黎川。 顾明舟这几天在外地参加一个法律交流会议，又接着谈生意，见客户，来回两三个地方奔波，回家已是四天后。 第二天还有个早会要开，上午刚到律所，合伙人项恒端着咖啡走来，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顾律，有个好东西给你。” 顾明舟闻声抬了抬眼皮，又低头继续手上的事。 “噔噔噔噔~”项恒从兜里兀自掏出两张电影票，推过去，“送你了。” 顾明舟余光瞟了一眼，又遽然抬头。 “什么意思？”他抱臂往后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想让我跟你看电影？还是又想让我帮你办什么事？” 项恒皱皱眉，一脸痛心疾首地反驳：“唉，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而且我们两个大男人看什么电影。” 既然不是前者，那就是后者。 顾明舟直接拒绝：“不要。” 项恒对他这态度更痛心疾首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么塑料，送你个东西还要被你恶意揣测，我……我真的太痛心了！” “呵呵……” 顾明舟要笑不笑地扯扯嘴角：“你给的甜枣背后哪次不是布着陷阱，交流会还是我替你去的，你要没事就去看两场电影，或者翻翻法条打发时间，我一会还有会，真没时间跟你闹。” 项恒拉着皮椅坐下：“你可是咱们律所的活招牌，而且这次是真不巧，法院那边改了开庭时间，这撞了呀，我真走不开，你怎么能怪我头上呢。” 顾明舟：“那上上次呢？” 上上次项恒躲厕所临时打电话约人出来吃饭，实际上被家里人逼着去相亲，想脱身只能借口公司有急事，顾明舟到了现场才知道被坑了。 项恒眼神闪躲了一下，把电影票再次推过去：“这次真的只是单纯送你，你最近不是相亲了吗，又对人家女生有意思，我看你出差这几天见不到，这不给你个机会约人家出来？兄弟做到我这份上，够意思了吧？” 顾明舟没说话，眼神依旧警惕。 项恒破罐破摔：“你这张脸长得人模人样，心怎么就这么黑，爱要不要！” 他一把收回，嘀嘀咕咕站起身：“好心当成驴肝肺，人与人之间怎么能一点信任感都没有呢！” 顾明舟忽然伸手摁住。 “真送我？” “不送了，我也要开会，晚上我自己留着看。” 顾明舟笑笑，没搭理他，只问：“你好端端哪来的电影票？” 项恒得意了，摸了一把头发，悠悠然说：“一电影院老板娘送的，哥的魅力也实在难挡啊。” 顾明舟忍不住说了句良心话：“你玩归玩，但别没原则，有夫之妇劝你别乱来。” “什么啊。”项恒直皱眉，“不是，我的意思是她看中我是想让我做女婿，你想哪去了。” 顾明舟：“……” 项恒跳脚解释：“前几天我爸妈约人吃饭，又变相给我搞了个相亲，人家老板娘带着女儿过来，我才知道被做局了，要我说，我今天真没法跟你沟通，老误解我的意思。” 顾明舟耸耸肩：“怪我咯。” 他又好奇：“那这次怎么样，有心动的感觉吗？” 项恒摸摸额头：“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没感觉。” 顾明舟：“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话一出口，迎面一阵熟悉感袭来，在这之前，他也听过不少人问他同样的话。 事到如今，他也站到了同样问题的好奇者阵线。 项恒想了想，依旧没有答案：“不好说，有时候遇到长相类型是我喜欢的，但又没感觉，你说这奇不奇怪。” “……” 顾明舟不再理他，收好电影票，在工作群里发了条5分钟后开会的通知。 项恒家境优渥，天生的少爷命，成绩好，长相周正标志，混迹情场也游刃有余，两人读研认识起，他就没见项恒身边少过妹子约会，但撩人无数，顾明舟从来没见他正儿八经带回来一个女朋友，每次都说差点感觉。 或许少爷太挑，又或许他有自己的缘分要慢慢相遇。 项恒：“你别不说话啊，你也是单身狗，也不谈女朋友，你说咋俩是一样的毛病吗？” 顾明舟头也没抬，撇清关系：“别带我，我跟你不一样，你都不开始一次，你怎么知道你幻想的和你真正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 项恒冷嗤一声，不以为然：“说得好像你开始过一样，你不就是现在有心仪的妹子了吗，运气比我好点，早遇到而已。” 他端着咖啡扭头就走，没走两步又驻足回头。 “哎，最后一个问题。”项恒光明正大八卦，“你那个相亲对象长什么样？我真的很好奇招你喜欢的会是什么类型？” 电脑前鼠标动作一顿。 顾明舟从工作中抽神，想了想，脑海里自动浮现两个熟悉的字眼概括—— “甜妹。” 他说。 “记得把门带上。” 第11章 第 11 章 等待法院电话的第五个工作日，江时玥终于在某个下午接到一通调解员的电话。 电话那端工作人员已经联系过被告，这次来询问她这边是否有调解意向。 “我同意调解。”江时玥讲清诉求，“但我有一个要求，要求被告一次性还清我的500块，这个钱不多，他有能力还，还清后，我再签调解书。” 工作人员回复：“我这边会将你的诉求转达，后续有进展再联系你。” 挂断电话后，江时玥吁一口气，为这件事忙活了这么久，总算有了点进度。 她点开微信，将最新的起诉进展同步在了室友小群里，这是应朋友们的要求，对此事吃瓜到底也顺便学习观摩一下起诉的流程，以免以后被骗钱用得到。当然她知道这些肯定是玩笑话，但多一门经验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周怡宁：【死渣男肯定没想到你真起诉他了，接到法院电话的时候，你猜他会是什么表情？】 陆嘉琪：【哈哈哈哈哈，想象了一下，画面太好笑，他算是踢到铁板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骗钱！】 宋徽音：【小玥，我现在觉得你真是做了个明智的决定，毕竟五百块被起诉，被人知道都丢脸，他这下肯定得乖乖还你钱。】 群里一阵嘻嘻哈哈，替她高兴。 江时玥跟着笑了笑，心想但愿吧…… 她一面乐观，像朋友们说的，就五百块，他应该不至于为了这么点钱让事情闹得更难堪；但另一方面又很消极悲观，钱没到手，所有都是幻想，并不知道林浩本人会怎么做。 事到如今，江时玥也才发现她并不了解林浩，三年感情，她从来都不曾看清和了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过往的感情也只是一场浮于表面的风花雪月的交往，她所尽心维护的，也只是舍不得曾经那些快乐甜蜜美好的时刻，但彼此的灵魂从来都没有过深入的交流和共鸣。 超市的背景音乐也很应景地放着陈奕迅的那首《爱情转移》—— 歌词娓娓唱到：烛光照亮了晚餐／照不出个答案／恋爱不是温馨的请客吃饭…… 江时玥站在人群中排队等候结账，脑中心不在焉地想：恋爱到底是什么？ 是像她这样恋爱脑发作的时候，舔狗一样的摇尾乞怜？ 还是在分手被辜负后，一纸状书递到法院起诉渣男？ 但不管怎么样，不妨碍今天是个值得令人高兴的日子，法院的电话让她看到了一点拿回钱的希望。 “你好女士，一共消费56.8元，请问怎么支付？” 收银员的声音将柜台前结账的人拉回神。 江时玥调出支付宝二维码，拎着买好的食材和零食打道回府。 刚走到外面，兜里手里响了一声，微信跳出一条消息，好几天没见的顾明舟发来消息询问她明天有没有时间？ 江时玥疑惑，边走边回：【怎么啦？】 顾明舟：【有兴趣一起探个店吗？】 江时玥：【？】 她更加疑惑，忍不住逗哏：【你是不是还搞了个副业，当探店博主？】 顾明舟似乎被逗笑，发来语音否认：“那倒没有。” 江时玥不自觉将语音循环听了两遍，对方似乎在开车，背景能听到驾驶的导航声。 顾明舟又接着发来一句：“今天听朋友介绍有家店不错，王家公小院，这家店你吃过吗？” “没有，但我好像在大众榜单上刷到过，评分还挺高的，你在开车吗？” “嗯，去参加个饭局。” “当老板好像也不轻松，你注意安全先专心开车吧，探店的事回头再说。” 屏幕里忽然跳出一个定位，是一家饭店的地址。 顾明舟说：“已经回来了，开车不碍事，下个路口就到，想提前预约一下你的时间，明天正好礼拜六，有空的话要一起吗？” 这是……约她？ 江时玥刷开楼下门禁，面对这个邀约，她一时有些难回答。 她能感觉到某些时候对方透出的好感，但他们也明明都说好了当普通朋友，顾明舟也同意的…… 那现在是算朋友之间的约饭吗？ 要不要答应？ 纠结思忖良久，江时玥想着一直说要请对方吃饭当做答谢，但相反都是她在被请客，如果这个时候拒绝，未免显得像是要食言，她不是干这种不仁义事情的人。 于是她点开对话框，给出迟来的答复：【可以，明天有空，中午见？】 顾明舟：【好。】 但她同时也提前申明一点：【先说好这次我来请，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说好了请你吃饭当做感谢的，希望你给我个表现机会。】 顾明舟：【这么客气，明明是我约你出来。】 江时玥：【但我一直蹭吃蹭喝过意不去。】 顾明舟：【那交给天意，好吃我请，踩雷了你请。】 他总是能轻易提出解决的办法，似乎很擅长处理这种问题。 江时玥发现了，很佩服也很羡慕这种能力，尤其对于她这种有点拧巴的人来说，太能帮她找到一个出口。 但这家店评分那么高应该不会差。 于是江时玥反驳：【好吃我来请，不好吃你请。】 顾明舟没什么意见，于是两人继而约定好明天见面的具体时间。 放下手机，江时玥起身去了厨房帮忙。 李女士也说得对，顾明舟很懂礼貌，也很有分寸，礼貌绅士相处起来完全不会感到不舒服，尤其那张脸还加分，可惜，她要是在没谈恋爱之前遇到他就好了。 * 当晚洗了个头，挑好衣服，江时玥第一次在十二点前睡觉。 第二天化好妆，在二老探究的眼神中，江时玥又快速溜出了门。 今天依旧要去新市区那边，同样在小区门外碰头，顾明舟今天依旧一身清爽的浅色休闲服。 江时玥见他大多都是空闲时间，所以从没见过李女士口中顾明舟一身西装革履，帅气得她一时没认出来的模样。 不过他头像的正装照片倒是有一个幻想参考的模板。 上车后，江时玥找话题跟他聊，以免陷入安静的尴尬。 “你最近是不是都很忙？”她问。 顾明舟侧目，“嗯”了一声，回答说：“前几天出了趟差，算是特殊情况，平时出差不会这么久，基本当天能来回。” 江时玥没听出他话里别的意思，只好奇他口中的特殊情况。 “什么是特殊情况？” “前几天的交流会原本不是我去，作为受邀企业之一，是由我另一个合伙人出席和演讲，但他的案子开庭时间一个星期前改期了，和会议时间相撞，只能我替他去。” “噢，原来是这样。” “你呢？”顾明舟随口问起，“你那……事情怎么样了，法院有联系你吗？” “昨天法院打过电话来问我调解意向，我把诉求和调解员说了，她说会跟被告再联系，也算有点进展吧，我原本想着等事情成功了结再跟你说好消息的，毕竟你帮了我很大忙，好结果才值得分享。” 顾明舟忽然问：“那坏结果呢？” 江时玥“啊”了一声，在他这句话里陡然惊慌起来。 顾明舟放松语气：“你说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作为朋友，难道坏结果就不值得分享了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 江时玥心沉回胸腔：“不是，我重新说，不管什么结果，最后我都会跟你同步后续的……可以吗？” 她当下改口，语气说得一副笃定又真诚样子。 两人视线短暂在空中对视。 顾明舟很快收回目光，无声扬唇。 “不会差的。”他说，“你的金额不大，这件事很好解决，双方都有调解意向，法院很快应该还会联系你。” 江时玥耸耸肩：“但愿吧，他识时务的话。” 顾明舟沉默，没再接话。 车内一时安静，江时玥撑着下巴沿路注视着高架上一闪而过的花，老实说，她其实不太想每次跟顾明舟见面都围绕着前任的话题聊，隐隐约约有点别扭，但两人又是因为案子的事才有这么多交集和交往，除了这个，江时玥也不知道该聊什么。 车子按照路线拐进一个新开发的创意园，这是近几年才被开发商承包扩建并营销起来的一个新型网红打卡点，里面除了美食，还有游乐园、草地，无论是吃喝玩乐，还是白天或晚上，都能供人消遣。 除了吃饭，这家店还有一个小院子，可以围炉煮茶。 一顿饭不紧不慢地吃完，作为榜单上排行前列的店，江时玥满怀期待地来，到最后不得不怀疑这家店的好评是不是刷出来的。 这是两人一致对今天约饭的口味点评——孬吃。 菜品清淡，味道一般，或许有人喜欢这种口味，但绝对不对她的口味，于是在服务员两次过来推销好评可以免费送菜品或折上折时，江时玥拒绝了诱惑。 她不写差评就好了，无法违心地让其他人也跟她一样，被好评蒙蔽。 “这次是我没选好，大概了解了你的口味，下次重新挑一家。”柜台前结完账，顾明舟边走边说。 下次…… 江时玥没想到还有下次，但转念一下，这次又是对方买的单，她回请的事一次都没做到，像个空口支票一样。 “下次我来挑！”她连忙说，“我也大概知道你的口味了，没想到你这么能吃辣。” 顾明舟说：“靖城那边饮食没这么淡，但我没想到你也能吃辣，这在黎川很少见。” 江时玥忽然沉默了。 作为黎川人，在上大学前她也是本地人口味，后来跟着室友们经常聚餐吃饭，慢慢的能吃一点辣，但彻底改变是因为林浩的饮食习惯，他是属于无辣不欢且重口味的人，江时玥做饭又不可能分两顿做，于是只能将就他的饮食习性。 三年恋爱，改变的太多太多，原来变的不仅仅是一个人。 江时玥垂眸，不想再提和那人有关的事，她随口搪塞一句：“大学时跟舍友经常吃饭被她们影响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习惯了辣就很难改过来。” 顾明舟微微颔首，不可否认。 江时玥问：“你在这边认识的朋友多吗？” 顾明舟回答：“不多，除了高三偶尔还有联系的几个同学外，其他没有了，这次推荐这个地方的就是我们班以前的劳动委员，知道我回来这边后，一个劲推荐我本地的特色美食和各种景点。” 江时玥笑了，嘴角的酒窝迷人沉醉。 顾明舟看着她反问：“你呢？” “我还好，小学，初中，高中都还有一些联络的，但也不多，我也去年才搬回来，且大多都恋爱结婚，偶尔约出来吃个饭，大多数还是微信网上联系。” 两人不知不觉间围着人工湖边转了一圈，水面下的锦鲤一簇簇四处游着，像是在极力吸引着人们投喂。 江时玥放缓脚步，疑惑问：“我们不去找车吗？” 顾明舟摸了摸脖子，反问：“你下午有时间吗？” 江时玥心没来由一阵紧张，这听起来有点熟悉的词让她忽然多了些脑补与猜想—— 这是又要约她去干嘛吗？ 她该回答有还是没有呢？ 江时玥困惑地挑挑眉，还没来得及想好该怎么回答，就听到对方又开口。 “前两天朋友送了我两张电影票兑换券，最新上映的影片可以随便选，你想去看电影吗？” 在顾明舟望过来的目光中，江时玥心突突跳了跳。 又是这种感觉来了，超越朋友安全界限的红色预警，男人对女人的好感传达。 “普通朋友会一起看电影吗？”江时玥攥着手，不自然地偏开目光问。 顾明舟立在一旁，看着粼粼的水面回答：“我们普通吗？我们之间我如果以恩相挟有用吗？或者以……” “……这个电影是非要看吗？你很喜欢看电影？”江时玥及时打断他，怕他说出什么更直白更让她难招架的话。 “不是，你愿意给机会的话，下次也可以，下次请你看，这次是送的票，显得诚意不大。” “……” 她是这个意思吗？ 身边嘻嘻哈哈走过一群人，有玩滑板的小男生忽然窜出又飞快跑远。 江时玥别扭地拽了拽包包，垂眸小声地说：“算了，不看白不看。” 顾明舟没听清，困惑的“嗯”了声？ 江时玥嗓子发紧，心却莫名很亢奋，她红着脸埋头往前走。 “走啦，看电影。” 嘻嘻，明天见[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去影院的路上，江时玥听顾明舟讲起送的这两张电影票的故事，又接着听他讲起和他的这位合伙人项恒的关系，以及律所和办理委托案件中发生的一些有意思的事。 江时玥笑得乐不可支，没想到和公检法打交道还能产生这么多有趣的瞬间，她正听得津津有味，目的地到了。 电影看的是当下最火的《哪吒2魔童闹海》。 上座率几乎每场爆满，江时玥高低要品一品，然而只看到一半，她就明白了这部电影为什么能这么火。 好的作品永远最动人心，开头笑得有多开心，最后哭得就有多狼狈。哪吒母亲被炼化成丹的那一刻，亲情的刀子让人再也绷不住，在座的人都沉默擦泪。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模糊的视线中江时玥看到一张纸巾。 她伸手接过，有3D眼镜的阻挡，她悄悄偏头，影光的投射下，她看到了顾明舟脸上同样潸然泪下的痕迹。 * 电影结束，意犹未尽。 太燃，太震撼了！值得回刷第二遍！ 离场握着那张哭湿的纸巾，江时玥做好了重刷的决定。 “幸好来看了，不然错过了一场好电影。”从厕所补完妆回来，她怕尴尬，没话找话地感慨说。 顾明舟颔首：“能火一定是有它的原因，很多人都二刷过。” 江时玥好奇看他：“你怎么知道，你之前看过吗？” 顾明舟说：“没有，但我朋友圈的一个当事人看了六遍，记录还在持续刷新。” 江时玥睁大了眼，讷讷说：“那他是真爱。” 顾明舟笑了笑：“他说要为中国电影票房做贡献。” 江时玥跟着笑了，又问：“这次送的电影票会算在票房里面吗？” 顾明舟颔首：“只要是出过票，都会算。” 江时玥放心了，她悄悄偷瞄他。 “你是不是也哭了？” 顾明舟垂眸，看她一脸“我都看到了，你不要否认”的表情，忍俊不禁反驳：“你不也是。” 江时玥说：“没别的意思，只是以为男生的泪点会比较高，我第一次跟异性看电影看到他哭的。” 尤其是他这样的人，没想到会在别人面前不掩饰地落泪。 顾明舟摁了摁电梯，随口说：“都是人，没什么区别。” 江时玥默然，心想申公豹果然说得对，人心中的成见是座大山。 晚上回家躺在床上，影片的余韵还留在心里散不去。 可能太久没看过这么好看又对胃口的影片，江时玥忍不住发了个朋友圈安利，又把哪吒1找出来看了一遍。 中途微信跳出弹窗，有人此时此刻跟她在做同样的事。 顾明舟发来一张影片截图，小小的哪吒穿着肚兜掩唇躲在墙后偷笑的模样甚是顽皮可爱。 江时玥回复：【好巧，我也在补哪吒1。】 她同样发去一张截图，并好奇追问：【你之前也没看过哪吒1吗？】 顾明舟：【没有，我看电影次数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江时玥有些惊讶。 她发了个问号说：【看你今天邀请我，还以为你特别爱看电影。】 顾明舟回：【今天不一样。】 哪不一样？ 江时玥提了口气，在这短短一行字中，她心又变得七上八下，像被钓着。 她缩了缩手指，没敢接话，心里有一种预感，但又害怕他直接说出那个答案。 于是她索性转移话题：【那明天……你有安排吗？】 顾明舟：【约我？】 短短两个字，江时玥心又漏跳了一拍。 怎么回事，她现在面对顾明舟怎么这么不自然和容易紧张？ 没有…… 哎，不对，这样回显得她上面问了一句废话。 想着始终欠人一顿饭，江时玥踟躇着打字：【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吃顿饭吧。】 顾明舟：【这么害怕欠我人情？】 江时玥：【……不是。】 顾明舟：【那换一种？我朋友推荐的黎川一些景点一直还没有机会去，不如你陪我打卡怎么样，多个人不会那么无聊。】 他的说辞永远拿捏得当，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和冒进，但成年人的世界都懂，男女两个人约会，不可能是纯友谊。 就像今天的电影，她能感觉到顾明舟表现了但没表达出来的——他想和她看电影而已。 江时玥抱着手机，脸颊染上一丝暧昧色彩，她强行争辩：【这算什么感谢，说起来好像我比较赚。】 顾明舟不以为然：【对我来说算。】 江时玥又说不过他：【好叭好叭，你说了算。】 顾明舟：【那你答应了？】 江时玥没回答，反问:【你朋友都推荐了什么，你明天想先去哪一个地方？】 作为本地人，她也有表现的余地，黎川最热门和网红的景点来来去去都是那些，她可以当半个导游。 顾明舟说：【等等。】 没多久，她手机屏幕里收到一张类似出行的计划清单，1、2、3、4、5……N条井然有序地列着—— 第一条：黎川博物馆（后面已打勾，预示着已经去过。） 第二条：沅江公园坐游轮（后面也已打钩。） 第三条：黎川水族馆看表演。 第四条：涟河滩看日落。 第五条：樊兴山玻璃桥。 第六条：引松山看日出 …… 江时玥看完给出最朴素的建议：【要不按顺序来？】 顾明舟赞同：【好。】 * 没想到临时又约了见面一起去水族馆，第二天站在楼下的时候，江时玥仍觉得恍惚。 两人约的时间是中午，各自吃完饭后才出门。 水族馆路程不算远，就在他们这个辖区，江时玥大二那一年开放的，这几年来已经成为了外地人过来必打卡的一个景点之一。 刚营业开放那一年她和爸妈来过一次，那时票价还很便宜，限时五折起售。 验完票入场，属于水下世界的光影环绕而来，门口的巨型雕塑下，不少人在拍照留影。 江时玥回头搜寻顾明舟的身影，男人徐徐走来，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数码相机。 银白色的，大小刚好，质感不错。 “这是？”她指了指对方手里的东西。 顾明舟解释：“CCD。” 江时玥觉得惊奇：“你什么时候带的相机？你还会拍照？” “会一点。”他看了眼旁边的雕塑，示意说，“帮你拍一张看看？” 江时玥摆摆手，有些放不开地拒绝：“不了，出来玩，你还是多拍点自己或别的景色记录留念吧。” 顾明舟也不勉强。 两人一起往场馆内走去，这家水族馆最大的特色是水母，各种各样的水母像精灵一样可可爱爱，甚至在灯光的不同变换下，也呈现不同的色彩。 江时玥忍不住拿出手机，打开动态实况拍照记录，中途听到一个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等等，先别动。” 顾明舟按下快门，看了眼成片后，解释说：“刚刚发现我这个角度拍过去挺好看的。” 人也只有在这种不经意的时候才能拍到最放松最自然的状态。 江时玥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原本的别扭在看到照片后转变成了惊喜。 照片下的她正抬头望着展馆内的水母，眉眼笑着，半张脸在光影的映衬下深邃好看，轮廓分明。 她不懂专业拍照技术那些，但懂氛围感，这是唯一一张把她侧脸拍的这么好看的一次。 她今天这身白色衣服也挺搭。 “怎么样？还行吗？”顾明舟问。 江时玥抬头：“你会修图吗？回去可以把这张照片发我吗？” 顾明舟垂眸看着相册：“本来就是给你拍的，不过我不会修图，这也不用修，原图直出都可以。” 真有他的，一句话夸了两个人。 江时玥忍不住嘴角跟着上扬：“我能看看你拍的其他照片吗？” 顾明舟大方把相机递给她。 果然还得是专业相机拍的，比手机拍的强太多。 她看完如是感慨。 顾明舟则有不同看法意见，他说：“手机拍有手机拍的好，你看live图的鲜活感，这是相机永远比不了的。” 江时玥盯着他。 “你真的很会说话，不愧是做律师的，你们律所平时生意很好吧？” 顾明舟笑着往前走：“就当你在夸我了。” “没别的意思，是在夸你。”她跟上去，好奇问，“你学过摄影吗？我发现你的照片拍的都很有感觉，怎么感觉你好像什么都会的样子？” “算是学过一点。” “嗯?” “刚上大学的时候加入过一个摄影社团，后来又自费报班学了一阵，不过后面也是半途而废。” 原来是这样，还是第一次了解到他这些。 “这也是你和你奶奶的秘密？” “不算，现在算是我和你的秘密。” “……” 江时玥别开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转移话题：“你还学过什么？” 顾明舟：“很多，但都只是皮毛，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很多也都是一时兴起，然后又三分钟热度。” 江时玥笑了笑，依旧打趣他：“没想到你原来是这样的人。” 顾明舟挑挑眉：“哪样？三分钟热度？” “嗯！你说的。” “那我要为自己申请辩解的机会，仅限于兴趣爱好上，其他事情，比如感情，我还是专一的。” “……” 谁扯到这个上面了…… 江时玥：会拍照的男生很加分！！！！[星星眼] 顾明舟：OK，早知道当年继续学下去了[爆哭] PS：哪吒2魔童闹海尊嘟超级无敌好看，趁还没下线，忍不住替吒儿打个广告，中国动画崛起！！！[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第13章 第 13 章 水族馆的表演，实际是单独设立建造了一个水中区域，下午三点陆续开放，由一些专业人员穿着演出服演出或互动。 有大众所爱好的美人鱼表演，也有一些水下情景剧演绎，吸睛程度是馆内最火爆的一大卖点，也是这几年来门票价爆涨的原因。 最后看完表演离开，水族馆还送了每人一条小金鱼，小小的红色的，路边摊5块钱捞一勺的那种。 主打一个买了票就不白来。 顾明舟把自己的那条送给了江时玥。 “你不喜欢吗？”女生疑惑问。 “不是。”他是看她喜欢，但顾明舟找了个说辞解释，“你不觉得一条太孤单了吗？两条养一起，正好成双成对，多好。” “……” 她最好没想多，他最好是在说鱼。 江时玥语塞了一会，好吧，有被说服到。 她心安理得接受了。 四点半，两人驱车离开。 时间还早，还能赶一场日落，恰好清单上的另一个地点和目的也能一并打卡，于是江时玥临时提议去涟河滩。 路程过去四十分钟左右，虽然计划里有这一项，但原本不在今天，比起一板一眼商量好的行程，江时玥更喜欢这种临时意起的决定。 可能是性格使然，她经常会冒出很多意想不到的冲动，说得不好听点就是容易想一出是一出。 比如可能她会在凌晨三点想去爬山看个日出，又或者临时出门，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前任深受她这种想法困扰，不止一次抱怨过她的“疯狂”和“不礼貌”。 江时玥坐在路边，看着远处河滩下面乌泱泱的人群和摆地摊的商贩出神。 这里是天然形成的河滩，面积很大，有人在放风筝，还有的人在露营，也有机车的引擎轰鸣，绕着四周骑行，卷起不少沙尘。 顾明舟停好车回来就见到一个拖着两腮发呆的孤单背影，连他走到身边停了好久都没发现。 他在旁边不动声色坐下，想看看对方多久才能发现他的存在。 “哎，你来了。” 幸好也没等多久。 顾明舟往后一仰，双手撑在背后，漫不经心地瞥她：“三分钟了，你才发现，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江时玥指着下面远处几个初中生大小的学生，将刚刚看到的有意思的一幕说给他听：“你看到右前方那几个初中生吗？他们的风筝从我坐在这起就一直没飞起来过，几个人跑来跑去试了好久就是飞不起来，我都想去帮忙了，但又一想会不会是风筝坏了？” 顾明舟顺着她指引的方向望了几眼，启唇说：“你可能真相了。” 视线里，那群人又接连试了许久，最后总算放弃，拿着那飞不起来的风筝改道去了卖小吃的摊贩那边。 跑累了，去填饱肚子很正常。 江时玥收回目光，后知后觉地自我调侃说：“好无聊，在这围观别人放风筝。” “有吗？”顾明舟打量她，“你不是看得很开心？” “只是觉得有点好玩。” “那这就是意义，他们估计也没想到会被人围观，还在别人眼里觉得他们很有意思。” 江时玥愣住，抬头看着他。 “哇，你这人真的是……” 顾明舟也愣了下，对视回去，好奇她的欲言又止。 江时玥不自然移开视线：“你太会提供情绪价值了，这就是语言的魅力吗？谢谢，我体会到了。” 今天一整天都是，不，不止是今天。 顾明舟笑了，眸光依旧闪闪亮亮：“你每次也很会夸人。” 江时玥狐疑：“有吗？” 顾明舟眨眨眼，刚想说点什么，身旁的女生突然拿起了手机。 “对了，今天水族馆门票钱我转你吧，你支付宝账号多少？” 顾明舟愣了下说：“不用。” “不行。”她坚持，“这样我以后都不敢跟你出来了，之前还说好我请你吃饭的，你每次总是让我的话显得像在给你画大饼。” 顾明舟微微笑，不以为意：“你跟朋友每次都一定要分那么清吗？还是只对我？” “我和朋友都是AA。”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当然，谁请客也会提前说。” 顾明舟了然状，点点头：“行，下次一定。” “……” 江时玥沉默住，又被这一幕整笑了，他到底在搞什么啊？ “下次是下次，但这次还是要算清的。” 她点开大众，虽然知道对方不缺她这点钱，她还是去网上搜门票价，又切回微信。 男生看着她利索地在界面输入数字，在即将面部识别时，他抬手挡住了摄像头：“真不用。” 顾明舟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转动，第一次直白说：“我不想和你分那么清楚。” * 今天的夕阳有点热。 不然人怎么会像被架在火上烘烤一样。 吃完饭晚上回到家，江时玥第一时间给小鱼换了个新鱼缸，还在里面简单置了景。她歪头欣赏着它们游来游去，丝毫没有新环境的不适应。 想到顾明舟的话，她也承认还是养两只比较好，一只未免也太孤单了。 “你下午让我提回来的就是这鱼缸和石头啊？” 李女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旁边，一双眼睛同样盯着鱼缸好奇打量。 江时玥突如其来吓了一跳，但面上没显地“嗯”了一声回应。 李欣云目光挪到自己女儿脸上，笑嘻嘻地继续打探：“这小鱼是下午和小顾出去买的？” “水族馆送的。” “你们最近相处得怎么样了？” 江时玥目光倏地顿住，脖子也僵硬起来。 她就知道相亲总免不了会被追问后续。 “都说了只是朋友。”她别扭的假装去逗鱼。 李欣云看在眼里，但耐不住八卦打趣：“男女朋友也是朋友啊。” “……” 江时玥一噎，忍不住斜过去一眼，头一回见识到了李女士也有这么不着调的一面。 “还害羞了。”李欣云仍笑着打趣，“有什么好害羞的，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脸皮越来越薄？还记得当初高中你早恋吗？我和你爸被老师叫去学校谈话，回来你还敢在我和你爸面前大言不惭地承认说你就喜欢那个网友，你就早恋怎么了，还要为了他考星海大，那时候想想气得我和你爸差点轮流抽你一顿。” 回首过往的年少荒唐，江时玥也听笑了。 只是笑着笑着，嘴角酸涩。 李欣云说：“怎么现在就变得别别扭扭了，喜欢要表达，不喜欢也要表达，这样也不耽误人家。前两天我碰到顾奶奶，她一个劲夸你好，从态度就能看出来小顾肯定是对你满意的，虽然我知道你们这代人都崇尚自由恋爱，但相亲……” 后面的话犹如过耳风，江时玥失神地盯着鱼缸里的鱼，没有注意听。 顾明舟也会被家里人这样催问过吗？ 他怎么回答的？ 李女士说得对，怎么人越长大，越失去了勇气表达？ 她心不在焉地想了很多，越想脑子越像浆糊，她抽回思绪，心神不定地喊了李女士一声，打断她讲话：“妈，你说人都是会变的对吗？那感情到底能长久多久呢？” …… 似是没想到女儿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空气短暂安静了一瞬，李欣云呆愣在原地有些没接上话。 片刻，她观察了女儿两眼，疑惑：“怎么突然这么问？” 江时玥低头，靠在墙边随意敷衍：“没有，想不通问问。” 看出了女儿是真疑惑，李欣云想了想开解说：“人是会变没错，但你也不能因为害怕感情的变质，就躲避本该享受到的幸福，像我和你爸，我们吵吵闹闹有过，恩爱甜蜜时刻有过，我不能保证说你爸一辈子都会这么爱我，但当下我们都好好的，人的真心瞬息万变，但变好变坏谁能说得准？你要因为那一点难测的可能，而放弃享受幸福的机会吗？小玥，人无法把控未来，能珍惜感受的只有当下，如果当下你是幸福的，那你身边的人就是对的，如果不幸福，那就重新选择能让你幸福的，你们这代人不是说是幸福主义吗？” 一整晚，这话像山谷间的晨钟，震撼，沉甸甸地回荡在她心里经久不散。 江时玥无法言语，陷入了沉思。 老江这时趿着拖鞋从卫生间出来，刚洗完澡，目及客厅站着的母女，他又顺着两人视线看去，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透明的小鱼缸。 “你们变魔术呢，从哪来弄来的两条鱼？”他走近纳闷问。 李欣云说：“小玥下午和小顾出去玩，水族馆送的。” 老江眉毛一挑：“现在还送这东西了？” 气氛被打破，刚才郁结的情绪也被扫空。 江时玥接过话：“嗯，里面还多了表演。” “这么好玩？”李欣云目光瞥瞥旁边的人，毫不客气明示，“那改天让你爸也带我去。” 老江眼眶睁大了一圈：“你咋也还爱玩上了，之前不是去……过了。” 一记眼刀飞过来，老江慢吞吞闭了嘴。 李欣云白眼瞪他：“怎么？不行啊？” “行行行。” “敷衍，不想去直说，我约别人，以为我稀罕跟你去啊。” “冤枉啊，李老师，我只是没想到你今晚这么有童心，这地方不都是小孩和年轻人谈恋爱喜欢去的么，我们老夫老妻了都。” “我懒得跟你讲。” “那就不废话，我买票，你说哪天去咱们就哪天去！” 李女士哼一声，两人战火熄灭。 江时玥看着二老吵架拌嘴又火速停战，目瞪口呆。 他爸这哄人技术这么多年更炉火纯青了，佩服！ 她诧异着，下一秒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我呢？”她问。 夫妻俩对视一眼，默契一致—— “找个对象再陪你去。” “……” 江时玥：就不能再来一场亲子游？[小丑][小丑][小丑] 坏消息：存稿告急[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第14章 第 14 章 晚上洗完澡点开手机，微信里顾明舟已经把照片发了过来。 是白天水族馆里拍的那一张。 江时玥越看越满意，即刻保存到了自己相册。 她旋即又打字回复：【收到，谢谢，但怎么就一张，其他拍的照片不能给我多瞧瞧吗？】 后面附带了一个小兔子满脸期待的表情包。 男人这个点也没到睡眠时间，三分钟后他的消息光临手机头顶，接连十几条消息，把照片都发了过来。 江时玥正编辑朋友圈，中途退出去查看。 拍得真好。 一张张翻下来，她接连感叹，挑选了两张最为中意的，她截图过去询问授权。 【图片。】 【这两张和你帮我拍的那张照片，我能发到朋友圈吗？】 顾明舟有些意外，但又有些欣喜。 他说：【随你。】 江时玥：【那我就盗图咯，但我会署名的。】 或许是她本身职业原因，对这方面比较注重？ 顾明舟没想到会被如此重视，他掂着手机，上扬的唇角优先出卖了他当下的情绪。 他手指飞快在键盘跳跃：【都行。】 看似漫不经意，实则心存期待。 她会写什么呢？ 他开始不断关注刷新朋友圈，有意识或无意识的，答案未揭晓前，他都知道睡不着。 任由这种情绪无限放大，顾明舟去客厅打了杯水，明明快三十而立的年纪，此时的心情还像一个刚情窦初开的稚嫩少年一样轻易被一个人牵动着。 心跳也像高三那年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喜欢她时，那么强烈地悸动着。 马上快十二点，顾明舟第N次举起手机点进朋友圈刷新。 江时玥冥思苦想了朋友圈文案许久，眼看着今天时间要过去，她还是选用了脑中第一个冒出的灵感—— 【感谢顾明舟学长对本朋友圈的大力支持/emoji开闪光灯的相机表情。】 下面配了三张图，两张风景，一张侧脸照。 这条动态莫名收到很多点赞量。刚发不到五分钟，获赞和评论量蹭蹭在往上涨。 只是……留言评论有点奇怪—— 陆嘉琪：【秀恩爱？官宣？恭喜！】 周怡宁：【秀恩爱？官宣？恭喜！】 宋徽音：【秀恩爱？官宣？恭喜！】 这就算了，就连昔日的高中同桌好友也点赞评论—— 喻晓琳：【这个名字好耳熟，是不是高三那个转来的理科大佬，你们还住同一个小区那个，你们在一起啦？】 下一秒，微信又跳出新的点赞，顾明舟的头像跃然而上。 …… 江时玥心跳忽然变得急促，她看着这些跟风般的留言评论，心下汗颜。 怎么都这么说？她发的内容真的这么引人误会吗？ 回看一遍自己发的动态，她怀疑人生地跑去微信群将那三个人个都“拍一拍”了一遍。 然后无比茫然地敲字问：【我发的朋友圈很让人误会吗？】 陆嘉琪：【？】 宋徽音：【不是官宣吗？】 江时玥狠狠戳键盘：【不是啊！！！！！！！】 她很困惑：【单纯感谢人家帮我拍照，到底哪里看着是官宣了？】 一没牵手，二没拥抱，三没亲亲，八竿子打不着好吧…… 陆嘉琪说：【除了对象，你朋友圈哪还发过无关的男人，不是官宣也好歹是暧昧对象了吧？】 宋徽音附和：【就是，这么明显你还想掩饰吗，快说，你们发展到哪了？/坏笑/坏笑/坏笑】 江时玥无奈：【真没有，就只是今天一起去了趟水族馆，他帮我拍的照片，我还盗用了他两张图，所以才署名他拍的。】 她把事情前因后果又解释了一通，不料越抹越黑。 【你玩了大了。】 期间周怡宁冒泡，冷不丁冒出一句。 江时玥：？？？ 她更一头雾水。 周怡宁言简意赅总结：【孤男寡女、相亲对象、水族馆、约会、拍照、还一起看日落，完了你还把照片发朋友圈，写他的名字，你要是说不喜欢人家，人家也要被你钓成翘嘴了！】 江时玥：【……】 一语中的，还得是周怡宁的嘴，她这才后知后觉这些。 陆嘉琪惊叹：【太会了！！！小玥，你要是说对律师大帅哥不心动，那你就得承认你是在钓鱼！！！这手段，我得向你学学。】 江时玥百口莫辩：【我没有……】 她甚至痛恨这种行径，当初她就是无意中被蒙在鼓里，成为了别人鱼塘里的鱼，才那么难舍难分地纠缠了三年。 宋徽音发来建议：【那你赶紧冷冷他，冷个一周别联系，让他知道他想多了。】 陆嘉琪疑惑反驳：【这样确定不是更钓了？忽冷忽热，更让人挠心吧？】 宋徽音败下阵来：【……也是。】 第一次，江时玥不得不反思直面拷问自己的内心，她对顾明舟到底是什么感觉？ 答案显而易见——讨厌肯定是没有，那……好感？ 想曹操，曹操到。 微信这时跳出一条新消息，顾明舟头像浮现的一瞬间也攥紧了江时玥的心脏。 对方发来邀约：【明晚一起吃饭吗？】 短短几个字，江时玥心跳又快了几拍。 她抱歉地回复：【明晚有安排了，不好意思，下次吧。】 这不是借口，而是上次发了哪吒电影安利的那条朋友圈后，昔日的高中同桌好友留言，两人约好了一起二刷。 时间就是明晚，等同学下班后。 顾明舟缓慢地回了个：【好。】 收起手机时却难掩背后的失望。 众所周知成年人口中的下次，约等于星期八，改天约等于32号。 是他误会了什么吗？他这是被婉拒了吗？ 他不敢继续追问下次是什么时候，怕答案更没有余地。 顾明舟辗转反侧难以安眠，第一次体验到感情带来的抓心挠肝。 * 【明天下班一起去健身。】 横竖睡不着，他大半夜起身翻出手机，给项恒发了条约健身房打发时间的消息。 项恒这个点也还没睡，在DJ声能震破耳膜的酒吧里收到这条微信，他茫然朴素地发了个问号。 顾明舟跟风回以同样标点符号：【？】 项恒手肘撑着沙发坐直起身，放弃了这种形式交流，转而关心好兄弟：【不是，这大半夜你受啥刺激了，不睡觉想健身？】 顾明舟靠在床头回：【一直不锻炼的是你吧，怂恿我办年卡的人是谁？下次你做慈善的钱能不能捐给我，办的卡到现在你来过几次？】 项恒“嘶”了声，想起来了年前心血来潮拉着好兄弟办了健身房年卡的事。 他挽尊地嘴硬回怼：【你又去过几次？说得好像你经常去一样。】 顾明舟：【你又没来，怎么知道我就不经常来。】 顾明舟：【说好了，谁不来谁请客。】 项恒拧拧眉，打字回复说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屏幕对面的人已经已读不回。 切~ 他收起手机，顺手接过旁边好哥们递过来的酒，转眼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自顾自地又加入回了刚才的筛子局中。 宿醉一宿。 翌日项恒没去律所上班，下午居家办公又补了个回笼觉，傍晚七点半，手机在床头嗡嗡震动，铺盖下的睡神终于有转醒迹象。 项恒以为昨晚顾明舟约健身房的事只是大半夜发疯，没想到对方直接连环夺命扣，只给他半个小时时间，不来就上门逮人。 眼见不是玩笑，项恒捏着手机一脸不可置信地替自己争取时间：“一小时！不吃饭运动会死人的！” 于是一个多小时后，男人被迫拎着健身包光临了同一家“燃力”健身。 在力量区域，他找到了顾明舟。 这人一身黑色运动服，在做哑铃卧推，短袖下的双臂结实有力，肱二头肌恰到好处，被衣服掩盖下起伏的胸膛看着也饱满有型。 我嘞个豆，这人身材什么时候偷偷练这么好了？ 难不成他还真的经常来？ 项恒走过去，趁人不注意，掀起他的衣角往腹部扫了一眼。 薄薄的八块腹肌乍入眼帘，同时一并投过来的还有某个躺着人的凶脸。 “告你非礼啊。” 一声不轻不重的警告，顾明舟停下手上的动作，坐直起身。 项恒看着他，满脸吃惊地控诉：“我去，好小子，你背着我偷偷卷！” 顾明舟喝了口水，情绪不高地搭腔：“这次不是叫你了，之前哪次没叫你，是你自己无视，不信自己翻微信聊天记录。” 项恒耍起无赖：“之前你也没这么坚持啊，不行，你以后得监督我，不来我就请你吃饭。” 顾明舟给了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这人和昨晚两幅态度又觉得有点好笑。 “你最好说到做到。” “哎，练出你这种薄肌需要多久？” “快的话三个月。” “啊？” “啊什么？”顾明舟抬高眼帘，“你再懒一点，大半年都练不出。” 项恒也不多废话，开始在一边热身。 卡是两个人年前一起办的，那时候刚撩的一个妹子问他有没有腹肌，可能是男人的一点虚荣心发作，他网上搜了张腹肌照发过去，后面妹子隔三差五还想看，项恒上哪天天去找腹肌照，碰巧某天从律所出来，遇到这家健身房的工作人员在路口发传单，说新客有巨大优惠，他脑子一热，心想网上天天找腹肌照还不如自己有，于是怂恿顾明舟一起办了，只是后来没过一个星期，和妹子聊崩了，踏进这家健身房的次数也屈指可数，这应该是他办卡至今来的第三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明明同一天办的卡，好兄弟的身材已经练到了他的理想标准，项恒这次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坚持。 热身完，他死乞白赖拉着顾明舟一起去了跑步机。 “你要不找个私教好了，全程有人指导还有人陪。”身后的男人如是建议。 顾明舟已经跑过了几公里，这会不想再跑，但大少爷不放人，他只能在一旁陪看着。 项恒瞥一眼他，悠悠说：“早就问过了，可惜这家健身房没女教练。” “……” 顾明舟噤声，无语扭头看了眼玻璃窗后的夜色，这会闲来无事脑子里也空了下来，他不由自主想到了一个人。 她现在会在做什么？ 可能是一时太过出神，连旁边的人跟自己说话都没注意听，直到一双手近在眼前晃动，他才被回归现实。 项恒：“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顾明舟：“没什么。” 他转身走到另一台跑步机上开启了机器，还是得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不然太容易想到她。 旁边项恒一双眼睛狐疑盯着他，化身名侦探柯南—— “不对劲，你怎么了？平时不是这样，今晚怎么蔫蔫的……” “运动累了不行啊？” 项恒看着他摆动的双臂问：“累了，那你现在这是在干嘛？” “……” 顾明舟喉结滑动了下，最后坦白：“为情所困行了吧。” 噗—— 项恒咧嘴，毫不留情笑出八颗大牙。 “敬你一份坦率，说说看，咋了啊？” 他不介意充当一下情感导师。 顾明舟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项恒大概猜到了，试探问：“是因为相亲对象的事？” 顾明舟没搭腔，默默将速度减缓。 项恒从他的表情和反应中确认，他震惊：“你这条件这张脸……哦，现在还有你这身材，都不差，对方还看不上吗？” “我不知道她对我什么想法。”顾明舟气息未平，微微喘息着问，“你平时都是怎么追女生的？” 项恒睁大眼，也停下来说：“相亲还用追吗？不都是看上了在一起，不行就下一个？” 他劝道：“实在不行，你也下一个吧，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顾明舟耷拉着眉：“要谈早谈了，这么多年，还是只对她最有感觉。” 项恒忍不住想歪了一下：“什么感觉？哪方面的感觉？” 换来隔壁一记警告的白眼后，他老实给了自己一嘴巴。 “想追女生还不容易。”项恒给出自己的经验之谈，“给她花钱就是了，大方的男人别具魅力，没有女人抵抗得住，信我！” 能这么简单就好了，能图他钱就好了。 顾明舟心里想着，语气无奈：“行不通，请她吃几顿饭都想要把钱转回我。” 全靠他想办法拉扯才没让他们之间人情债两清。 项恒傻眼了：“这……不应该啊……” 他悟出一个伤人的事实：“那看来她是真不喜欢你，这人界限分这么清楚。” 心上又被扎一刀子。 顾明舟眉头不展地靠在一边，说出令他反复疑虑的事：“但有的时候又觉得她应该对我也有点好感？” 项恒心里冒出个问号，好奇追问：“……怎么说？” 顾明舟将吃饭、看电影和水族馆以及一起看日落的事告诉了他，又说了对方发朋友圈和婉拒他约饭的事…… “真的是我的错觉？”他想求一个答案。 项恒说：“NO。” 并有些同情的又告知他一件事：“顾明舟，你被钓了。” 哈哈哈哈哈[小丑] 江时玥（严重声明）：我没有钓鱼！！！ 顾明舟：她没有钓，是我自愿上钩的[小丑] 存稿更完了，后面就随缘更啦，大家不要等（应该也没人会等我吧）[化了]，当天写完都会发，这篇文不长，后面我也会抓紧写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 14 章 第15章 第 15 章 对方手段了得，张弛有度，一会紧一会松，是渣男渣女常用的套路。 可惜他的好兄弟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并言之凿凿—— “她不是那样的人。”顾明舟说。 …… 这回换项恒无语，并气不打一处来。 他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你都被钓成翘嘴了还替她说话，你别太爱！” 顾明舟依旧嘴硬辩驳：“她真不是这样的人。” 没救！还没谈就是个恋爱脑！ 项恒也不好继续再说不是，转而纳闷揣测：“难不成是回避型？对方受过情伤？” 顾明舟单手支着手机，若有所思。 从起诉状里，他大概知晓了一点事情，但他不可能将这个事情说出来，也不敢猜测是不是因为受过情伤，所以才变得像现在这样。 两人从健身房待到九点，各自洗了个澡才拎着包走人。 项恒第一次运动锻炼这么久，或许是有顾明舟的八卦维系，他竟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 时间还早，今天又睡了一天，他开始计划下一场。 “晚上我组局，唱歌去吗？” 顾明舟兴致不高：“不去。” “那喝酒？打牌？” “不去。” 项恒眉毛拧得老高，摇头嘟囔：“没意思，还没谈呢，你就这么为情所困，要你下一个你又偏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你说说你们都住一个小区，还是旧相识，怎么就没点感情基础呢？” 顾明舟扫他一眼：“我之前都在靖城，和她交集不多。” 况且高三那年她又有男朋友…… 项恒叹了口气，心想这爱情的苦你就吃吧，一吃一个不吱声。 两人来到路边打车，准备打道回府。 也就这时，网约车的等待接停区域，顾明舟在人群中瞥见一抹熟悉的背影。 女生偏头和旁边的女生讲话，眉眼弯弯笑着，也就这瞬间，顾明舟确认没有认错人。 “江时玥。” 他走过去，主动打了声招呼。 视线里，两名女生皆是愣了一下，随后目光循声向后望过来。 许是也没料想到会在这里偶遇，惊愕之余，女生下意识脱口问出：“好巧，你怎么会在这？” 话音刚落，江时玥就瞥见了顾明舟手上提着一个灰色健身包，上面印着的LOGO正是这家商场里一家健身房名字，看电影的时候她们还经过那。 果然，下一秒男生回答说：“下班后和朋友来这健身。” 江时玥讷讷点头，注意到他身后一同随行着一位身高长相也很出挑的男生。 顾明舟介绍说：“这是我读研时的同学，也是现在的合伙人项恒。” “你们好啊。”项恒大方爽朗地招手，又悄咪咪地附耳询问，“这就是你那位……” 话还没说完，胸前就遭到一顿肘击，他识趣地闭了嘴。 江时玥礼貌颔首，也向他们介绍起自己朋友：“这是我高中同学，喻晓琳。” 喻晓琳朝两人挥挥手，目光落在顾明舟身上，也大方地交谈：“hi，顾学长，我认识你，你以前可是我们学校的名人。” “名人”闻言面露疑惑。 喻晓琳笑着说：“你成绩那么好，刚转来其实就出名了，学校发言经常也听到你演讲，很难不知道你，但我们不同届，你肯定是不认识我的。” 顾明舟淡淡接话，没让女生的自嘲落地：“现在认识了。” 靠，喻晓琳一瞬间感受到一万点人情暴击。 她悄悄攥紧昔日同桌的手臂，贼眉鼠眼地冲她疯狂眨眼。 这人能谈，靠谱！ 她一万个支持。 坐车离开后喻晓琳给江时玥发去微信，打趣坐等她真正官宣的好消息。 第二辆抵达的网约车是项恒叫的，目送第二个人远走，原地就只剩俩人面面相觑。 晚风习习，已经五月的傍晚，风吹过仍带着丝丝凉意。 江时玥看了眼小程序上的车辆路程信息，没话找话地问旁边的人：“你打车了吗？” 顾明舟一愣，拿出手机回：“忘了。” 他下班直接步行过来的，律所就在附近不远，但这会又不想再回公司提车。 江时玥也傻眼，见男生真的没叫车，正要去点开软件，她忽然出声拦住他。 “我打了车，一起吧。” 反正同一个地点下，也不麻烦。 顾明舟看着她，两秒后摁灭手机塞回兜里，颔首应下：“好。” 几分钟后，一亮白色的SUV停在路边，对照了眼车牌号，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跟司机报过了手机尾号后，车厢内又寂静了下来，好长时间都没人说话。 江时玥这会看手机才看到喻晓琳发的那条微信消息。 赧意一瞬间爬满她的脸，她脸红心虚地退出界面，生怕别人看到这种聊天记录。 借着打量两边窗外夜景的假动作，她目光趁机看了眼旁边的顾明舟。 男人紧靠车门坐着，没说话，浓密漆黑的眼眸盯着窗外闪过的街道。 虽然洗过一个澡了，但只在健身房随便冲了冲，连沐浴露都没抹，顾明舟不确定自己身上是否还留有味道，车厢内是个密闭的空间，他此时不敢靠人太近。 江时玥也注意到了他今日的另一种穿衣风格，纯棉的无袖黑T，手臂的肌肉因此毫无遮挡地暴露在视线内，江时玥也才第一次注意到他原来有健身，还似乎练得不错。 有话题了。 “你平常下班都会来这边健身吗？”她问。 顾明舟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偶尔。” 江时玥看着他：“谦虚了吧，你看着可不像。” 顾明舟瞥了眼自己胳膊，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说：“年前被项恒忽悠办了张年卡，一星期也就来一两次，忙的时候半个月都没空，但家里也有器械，也能练。” 江时玥点点头：“哦。” “你呢？”顾明舟问，“你来这边是和朋友过来玩？” 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好奇，拒绝他是真的和朋友有约，而不是借口？ 江时玥如实说：“和朋友约了看电影，她单位就在这附近，在市图书馆上班，所以下班就过来了。” 顾明舟：“所以，你昨晚说有安排是和她有约？” 江时玥点头：“嗯。” 确认自己想多了，是个误会，顾明舟忽然松快起来，昨日阴霾不在，他悄然扬唇：“哦。” 他又问：“看的什么？好看吗？” “……”江时玥汗颜告知，“哪吒2，我俩也想为中国票房再贡献一份力。” 唇角的弧度再也控制不住，顾明舟彻底笑开。 她好可爱。 江时玥莫名被他笑得不好意思，刚想给他一拳，明昧交错的光线下，男人眼眸被街灯映照着闪闪亮亮地看过来。 “这周六——你有空吗？”顾明舟抓了抓头，局促不定地问。 江时玥动作一顿，忽的咽了咽口水。 昏暗的空间里，两颗心都很紧张。 “怎……怎么了？” “樊兴山你想去吗？” 江时玥想起来答应过他要陪他一起打卡黎川景点的承诺，下一个要去的，就是樊兴山的玻璃桥。 “要是这周没空，下周也行或者下下周。”顾明舟忙替自己找补说，也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不那么在意。 江时玥：“可以，我都有时间。” 男人眼里的光又亮了回来，悬着的心放回了平地。 “那就这周？”他最后确认，尾调上扬。 昏暗的视线四目相对，即使看不真切对方的脸，但江时玥脑海中自动能补充对方笑颜迷人的面容。 好似在顾明舟身边，她的心就总会容易乱了节拍，不受控制。 “好。” 她点头应允，心跳的强烈不知道是期待还是激动，亦或是别的？ 抛开之前的承诺，即使没有，她想她今晚也会答应。 因为当下唯一确定且清晰的感受是——她不排斥顾明舟的邀约，她乐意赴会。 暧昧期注定让人患得患失[菜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 第16章 第 16 章 心跳的悸动和亢奋到家后才趋于平静。 分手失恋后，江时玥一度以为自己心死了，再难动心喜欢一个人，也很难想象要重新认识一个人，然后再重新经历一遍套公式般吃饭、散步、看电影的约会。 她以为她的少女心死了，可原来那只是疗愈期间的自我保护反应，她的心还没死，遇到顾明舟后才知道，她还会因为某个人心率攀升和害羞紧张，当下内心的愉悦和期待也给了她最直观的感受——她又活过来了。 小鱼缸里的两条金鱼今天依旧活力满满，在水中嬉戏打闹或争抢食物。 江时玥驻足观望良久，嘴角不自觉扬着一抹弧度，拿出手机拍下一张照片记录，她转身哼着歌回了房间卸妆洗漱。 周末到来前，手机收到一通法院的未接来电。 微信也有一条陌生的好友验证申请，备注是法院调解人员。 有所预感的，江时玥立马通过了验证。 这回一切都很顺利，拿回500元在撤诉书上签下字的那刻，内心出奇的平静。 原本她以为到这个时候，一定要在另一个当事人面前狠狠阴阳怪气一番，或者趾高气昂地嘲讽对方甚至痛骂一顿才解气。但这一幕真正发生的时候，江时玥看着调解群里的某个头像，心里只有陌生和宁静。 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多余。 她突然就不怪了，不怪过去，不怪自己，此刻是他们完完全全为过去一同买单的结束。 找回自我的路上，或许还不够成功，但已经有了一个阶段性的交代。 江时玥第一时间把这好消息截图分享发到了好友群里，换来朋友们的欢呼和庆贺后，她又回到主页，点进了顾明舟的头像。 【你今晚下班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吃饭？】 她反反复复打字又删除，最后还是没忍住临时发出邀约。 答应过他的，有后续会同步跟他分享，不管好坏。现在是个好结果，她迫不及待想请他吃饭感谢，顺便告知这个好消息。 等待对方回复的空隙，江时玥发现顾明舟下午更新了一条朋友圈动态，发的是办案发生的趣事。 他最近朋友圈的更新似乎发的比之前勤了很多，自从上次看电影的路上听他讲过一些，其后也经常在朋友圈能刷到他的分享，不知道是为了记录还为了拉业务，总之还挺有趣，江时玥也爱围观当个看客。 默默点了个赞，她回到主页，对方应该在忙，界面里依旧是她留言的邀约。 时间在等待中仿佛无限拉长，每隔三分钟忍不住拿起手机，第N次后，江时玥意识到事情不妙。 期待对方回消息，她又陷入了这个怪圈。 这回更惨，还没恋爱她就已经变成了这样，谁来救救她？ 惴惴不安的心在下午三点跳出的微信新消息中被抚平。 顾明舟：【好啊。】 简洁的两个字带有巨大魔力，端着手机收到回音的人心中瞬间变得踏实，也后知后觉的明白原来她其实害怕对方会拒绝。 江时玥，你完蛋了。 刚想打字，对方又发来疑问：【你想吃什么？】 江时玥迅速回复：【吃火锅吗？我请你，顺便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顾明舟回：【好啊。】 还是同样的两个字，手机这头的女生已经不自觉翘高唇角，约定好时间地点后，她立马去海底捞提前预定位置。 真的要完蛋了。 傍晚踏出家门，出门前还忍不住盛装打扮一番，江时玥站在路口等顾明舟来接自己时，内心反思腹诽。 两次失败的恋爱经历让她知道什么是畸形恋爱，她此刻这种因人喜因人忧，被人轻易牵扯情绪的不安都是不好的预感。 健康的恋爱固然重要，但畸形的虐恋也实在刺激，见到顾明舟降下车窗朝她看歪头看过来的那一眼，江时玥抛开脑中的胡思乱想，当下快乐一刻是一刻。 她回以微笑，拉开副驾车门矮身上了车。 顾明舟没有急着启程，侧身从后座拿出一个红色的礼品袋递过去。 “这个送你。” 江时玥错愕着，慢半拍地伸手：“怎么突然送我东西？” 顾明舟抬抬下颌，示意她打开。 礼物是个金黄色手镯，哪吒同款，很精致也很有分量。 江时玥圆眼傻愣着，一时间意外得不知道说什么，有惊喜也有震惊。 “……你怎么突然送我东西？” “觉得你应该喜欢，还记得为电影贡献了六张票房的我那个当事人吗？他已经看第七遍了，他推荐的。” 江时玥兀自笑了。 “这是……黄金的吗？” 最后，她问了句傻不拉几但又很重要的话。 顾明舟没答，只问：“喜欢吗？” 喜欢啊，当然喜欢，抛去电影同款周边这层滤镜，光是这个镯子精致度，她就很喜欢。 “很喜欢，谢谢，这不会是金的吧？”她不安的重复确认。 因为有点重。 但下意识又觉得以现在的交情，应该不至于，是她想太多。 “假的，小心戴几天就掉色，好好保护吧。”男人自带诙谐地弯弯唇。 江时玥松了口气，莞尔再次致谢。 顾明舟眼见她要收起来，瞥了眼问：“不戴上吗？” 江时玥愣了下，为表自己是真的喜欢，照做戴在了手上，并举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笑容同一时间挂在两人脸上。 顾明舟发动车子，随口确认：“你以后也不会摘吧？” 江时玥喜滋滋的，也跟他开起玩笑：“以后掉色我都不会摘好吧。” 两人又同时轻笑出声。 * 饭间，江时玥把法院调解并成功拿回钱的好消息告知了顾明舟。 事情到这告一段落，对坐的男人安静聆听完，眉眼也弯出好看的弧度认真说了声：“恭喜。” 江时玥以奶茶代酒，跟他碰了碰杯，又不太好意思地收敛起笑容正襟危坐。 “这是最后一次提他。”她抿着吸管，不自然地小声说，“以后我不会再聊有关他的事了。” 顾明舟愣了愣，端起桌上的果汁随意喝了一口，埋头吃饭。 这是什么反应？没听清？ 江时玥观察着对面男生的表情，托着腮有些想不明白。 顾明舟也很困惑，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实在有些令他应接不暇，等想回应一声时，已经错过了最佳时间。 两人各有心事地吃着东西，气氛安静下来。 中途，顾明舟悄然抬眸，打破沉默，迟疑问了句：“你……想去看日出吗？” 对坐的女生投过来一个诧异的眼神，停下筷子。 “看日出？”她眼神仍呆呆的，“什么时候？” 顾明舟也放下筷子，手指不自然地刮了刮耳后说：“今晚，或者下次也行。” 女生没有拒绝，意料之外她思索两秒后给出确切的答复。 “今晚吧。” 看完日出还可以去樊兴山，只不过这次顺序调换了一下。 于是两人就这么临时约定今晚去引松山，说不清是谁一时兴起，总之一个敢提，一个敢应。 晚饭结束，两人重新回到小区，各自回家收拾准备了一下，江时玥洗了个澡换了身运动服，等爸妈都回房间睡觉后，才偷偷溜出门。 怎么有种古代小姐偷溜私奔的感觉？ 迎着夜色走在小区园内，江时玥笑了笑，被自己冒出的无厘头想法给整无语，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当下的感觉是快乐雀跃的。 人生经历又在这一晚刷新了一场意外的经验值——她大半夜跟一个男人临时约定去看日出。 太恍惚，太不可思议了，但她喜欢。 在小区外的一家零食店门口，江时玥见到了顾明舟，男人拎着一袋东西结账出来，目光也注意到了路边的她。 不只是零食，车上还有切好的水果、帐篷、扑克、大富翁…… 简直吃喝玩乐都准备了，一应俱全。 江时玥目瞪口呆，又急忙提醒：“要带帐篷上去吗？引松山好像不允许搭帐篷。” 上一次去看日出还是两年前，那个时候规定是不允许的，这两年不知道有没有变。 顾明舟向后看了一眼，淡声说：“只是准备着，有备无患，不允许带就放车里吧。” 江时玥点点头，黑暗中偷偷瞄男人一眼，觉得这人还挺细心周到。 腿上一重，车内塑料袋窸窣的声响和男人的嗓音一并传来。 “无聊可以吃东西。”顾明舟把切好的水果也摆上，看了眼时间说，“过去一个多小时，困了也可以睡一觉，到了我再叫你。” 被人这么体贴地照顾，江时玥有些不好意思。 她微微低头，捧着手里的零食，感觉像捧着一整袋的开心。 “谢谢。” 顾明舟发动车子，还以她的致谢：“也谢谢你这么晚愿意和我出来看日出，我开车不方便，你自便。” 江时玥应了声好，唇角溢出笑意。 车内逐渐响起音乐，鼓点的旋律似乎敲在人的心上，这首歌是林俊杰演唱会鼓点版的——《心墙》 我学着不去担心得太远 不计划太多反而能勇敢冒险 丰富的过每一天 快乐的看每一天 …… 江时玥浑不自觉地跟唱哼着，临时想到什么，她忍不住侧头问旁边的男生—— “对了，你晚上出来，顾奶奶知道吗？” “你想她知道还是不知道？” “……” 顾明舟笑意渐深，收起玩笑：“不逗你了，奶奶不知道，老人家睡得早，我到家的时候她就回房间睡了。” “哦。” “你呢？” 车内空气短暂安静了一瞬。 江时玥咬了块哈密瓜，两腮鼓鼓的，含糊不清地回答：“我偷跑出来的，我爸妈不知道。” “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好？” “知道了才不好，我爸妈肯定不会让我今晚跟你出来。” 顾明舟“哦”一声，声音带着笑，意味不明，但能明显听出开心。 江时玥下意识嘴快，答的也坦率，但这会在他的笑意里，逐渐有些不自在地害羞起来，以至于莫名不敢去看他。 搞什么，这下真像是两人谈地下情或私奔一样。 江时玥扭头看向漆黑的窗外，嘴角别扭又不受控制地上扬着。 要命了，她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热气缠绕，冒着粉色泡泡。 来晚了，准备更新的时候后台崩了[捂脸笑哭] 想写甜文的，有被甜到吗？[笑哭]不出意外，下章会表白在一起[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 1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