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孙》
第1章 闽州案
“王爷,京都方面来信。”
听闻幕僚的话,正练字的男人,停笔展开纸卷。
短短几行字,让那个男人眉头紧锁 。
“王爷?”幕僚重心向前倾了几分。
“李沐要去闽州。”武王抬头和幕僚对视。
一时间书房的气氛有些凝重。
“若他去不了,我们可否能插手此事?”幕僚沉思片刻询问端坐在案前的武王。
“不好说,但可以一试!”几息,武王才说出这句话。
——
“真是好大的胆子!”明德帝腾的一下站起来。
“我的大理寺卿偏偏就死在了出发的前一夜。”明德帝眼眸冷冽的凝视着底下跪成一排的臣子。
心中剧烈的情绪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在这个节骨眼,死了审判官,分明是有人要阻碍案件的调查。
眼底的暴戾不断凝聚,生人勿进的气势逼迫着周围的人不断收敛自己的神情。
“陛下,现在还是要重新选派要去闽州的人员。”跪在前三排的文官,有人冒头说出现在事件安排的核心。
既然李沐去不了,那就排能去的去,这闽州贪腐案,必须查明。
说话的人,顶着明德帝探究的的目光,双眼垂目。
一时间朝堂上嘈杂起来,各自讨论着这个提议。
“是的要换个人继续调查,这闽州案反响这么剧烈,若果不查清,如何堵天下悠悠之口。”
“现在不是要给在洪灾中遇难的人一个交代吗?”
“你这话说的,张大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若这件事不调查清楚,百姓如何看待朝廷,我们又如何取信于民呢!”
“说来说去,这一次的闽州性不是铁定要走的嘛!”
“不然,那208万赈灾粮贪墨始末如何揭晓?”
……
聒噪的声响嘈杂着明德帝,剑眉绞索在一起。
“停”明德帝摆手示意大臣们停止议论。
“有何人选?”明德帝眼神注视着刚才在哪高谈阔论的人。
“没有!”上扬的语调扣动着这群人的心跳,紧密的冷汗浸湿了额角鬓间。
“刑部尚书”明德帝没有耐心等下去了,直接点名。
站在第一排的最右端的刑部尚书,闻言出列。
心中一圈的念想转了一圈,不知这两个字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口。
“臣确有一人提议。”刑部尚书无视周围人的窥视,眼观鼻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视线。
“但是否授任单凭陛下定夺。”说吧刑部尚书躬身请辞。
“但说无妨!”明德帝摆袖示意刑部尚书直言不讳。
“大理寺少卿裴宣。”
话落整个大厅骤然提气的声响从不同区域传来,明德帝眼神幽暗。
有几个人眼神闪烁,低头不语。
“陛下,大理寺少卿家中还有位马上临盆的妻子,现在这个节骨眼让裴宣去闽州,实在是强人所难”有人跳出来出声反驳,他似乎很体谅裴宣的处境,不愿裴宣就此错过自己孩子的第一面。
“皇上,裴宣身为大理寺是除李沐外第二位掌权之人,如今李沐已故,大理寺内的政务庞杂,全都有赖裴宣安排处理,闽州行调选裴宣,是在是……”末了几字还未吐出,发露花白的大人,急的干咳不止,气短急促的声响听着让人为他捏把汗。
还有些人想出列反驳,但对上几人的眼神,停下了的脚步,屏息抬头看上方的明德帝。
底下的动向,明德帝眼观而视,眉眼间的冷冽的神情不住外溢,距离明德帝最近的裴仲钦等人感受最为强烈。
本欲开口的裴仲钦,感受到此时氛围的冷凝,止住了推辞的话术。
但有些人急于成事,分毫没有察觉前面的几个大臣没出言半分。
“陛下,不若换个人选,也好过这般争执!”
明德帝玩味的盯着下方提议的人。
“爱卿有何人选?”平调的语调让一些人忘乎所以。
“臣举荐兵部侍郎陈平。”
明德帝瞥了一眼裴仲钦,看见他也紧皱眉头,心中刚升起的怒意消散良多。
蠢的可以,不让大理寺插手此事,如此明显是生怕我看不出来?
“拉出丈责五十”明德帝随意吩咐出责罚。
“陛下,臣冤枉,臣一心为国,不曾有半分私心,臣冤枉!”被拖下去的大臣,大声宣告着自己的忠心,但无一人上前求情。
拖行的痕迹不断驱逐着官员侧身让路,一条泾渭分明的线让出拖行的路。
不少人心中暗自松气,幸好刚才没有上前提议,不然现在就是他们被拖下去。
明德帝垂眸,敛去了一身的冷冽。
“擢大理寺少卿裴宣即可启程赶赴闽州,十日内查清闽州贪腐案!”明德帝坐下,平静决断出闽州行的人员调动。
“遵旨。”
——
“驾~”
裴宣一行人日夜兼程,终于在三日后踏上了闽州地界。
“恭迎各位大人,知州府内已备下酒席,各位大先行修整一二再行调查如何?”站在城门口的闽州知府官员满脸笑意的邀请裴宣等人前去出席。
但裴宣等人凝重的神情后知后觉让那群官员禁声,不敢多言。
“带路”裴宣根本不给他人反应机会,冷着脸让人带他们去刘本关押的地方。
行事惯的官员听见裴宣的话,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愣神几秒才在前方带路往知州府衙去。
“听闻大人断案如神,与李沐大人不遑多让……”还准备溜须拍马的人看着停下脚步盯着看他的裴宣,把后面要说的话咽下去了,裴宣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走吧裴宣”与裴宣同期而来的威远将军威海,看见裴宣黒沉的脸色出面打圆场。
现在这个时间段提李沐,简直是在火上浇油。
威海将军示意前面的人闭嘴带路,一行人安静的往刘本关押的地方走。
裴宣等人到时,看见的便是倒在草堆中睡觉的刘本,没有一点对自己安危的担忧,面色红润,秀发整洁,囚服洁白。
裴宣的眼眸暗沉,隔着铁栅,将刘本刻在自己的脑海中。
“带出来”几息,裴宣吩咐罗允等人将刘本带出来审问。
压跪在地上的刘本顺着力趴在地上,不挣扎半分。
“现在是不在乎了,觉得用自己的死换取苏州城赵芍母子等人的安危就万事大吉了?”裴宣看着没有一丝挣扎的刘本出声质问。
“你怎会?”刘本被裴宣的话震惊住了,僵硬着抬头看着裴宣,眼神直白惶恐。
“是不知你是武王的人,还是不知你与武王义妹育有二子?”裴宣端坐着,低眉反问,不给刘本一点喘息时间。
接受这件案子时,不管是帮李沐翻找资料还是查看李沐整理的卷宗关系网,这些事早在出发前裴宣已心中有数,想要撬开刘本的嘴,这些线索是最好的凭据。
“刘本我只问你一次,答与不答你自己斟酌。”裴宣沉声说道。
“粮在何处?”裴宣直视刘本的眼睛,不错过分毫。
刘本面色犹豫,剧烈挣扎着。
裴宣再加筹码“你可以等,等我们接赵氏母子的人将他们带回!”
“武王不会放任不管”刘本心里防线坍塌,忍不住粗声大吼。
“他自身难保,还会管她们?”裴宣面色嘲讽玩味。
看着这样有恃无恐的裴宣,刘本脸色煞白,一时间对赵芍母子等人的担忧涌向心头,占据了他心头。
看着刘本眼神变化不断,隐隐有退意时,裴宣暗自提气摒神,精神高度紧绷。
“我……”不对,看着裴宣威海二人的神情严肃,刘本本欲交代的话,收回去了。
“你们根本就没找到赵芍!!!”刘本提高声量开口质问。
“哈哈哈,我就说,王爷怎会抛弃我?”刘本狂笑不止,弯腰捧腹状肆意嘲笑。
“他不会抛弃,那有怎样,你父母亲族,赵芍三人皆会被杀头流放,一样不得善终,你以为武王能护住一切?”裴宣沉声打断在那狂笑的刘本。
闻言眼角泪流不止的刘本,顿住。
“一刻钟,你若还不说,那就永远别说”裴宣消耗了全部的耐心,一锤定音。
跪坐在地的刘本沉默着,裴宣和威海二人看此情景,不愿再消磨时间,抬脚欲走……
“我说。”
——
“王爷,刘本招了。”幕僚匆匆进入书房,将刚刚得到的密信递给武王。
武王放下手中的兵书,展开信纸,一目扫尽。
“王爷,现在该如何安排?”幕僚皱眉询问。
“那批粮不要也罢,只不过刘本其他事情会不会也交代了?”武王抬眼和幕僚交换了一个眼神。
“王爷,不若”幕僚抬手悬停颈部,示意斩杀封口。
沉默几息,武王将信碾碎,“将刘本带回来。”
“那裴宣等人……”幕僚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是连裴宣的人也要一起……
“威海那小子,不就是皇帝给裴宣带的护他安危的人,我们的人,带走刘本可以,带走裴宣难!”武王嘱咐完示意他退下。
书房完全静空时,武王放下手中的书,偏头看着外边族拥一团的碧竹,神情缅怀失落。
“三弟,行兵布局,如何不了解对手就茫然下注?你是不是没有看我留下的书?”记忆中大哥的脸还是那么清晰,皱着眉絮絮叨叨,没有半点大昭圣贤帝的威望。
武王自嘲的笑了,现在他看不见自己这般模样,不然又要在身后不断念叨……
第2章 棺薄
绚丽瑰丽的朝阳升起,京都的大门缓缓开启,一行人急促驾马离开京都南下。
但早晨的时光,匆忙赶路的场景没有什么新奇,勾不起过关行走的众人。
……
“主子,人已南下。”
“能否蒙混过关,要看闽州那边是否能行动成功。”
——
“裴宣!!!”威海将军瞠目,勒紧缰绳,提剑下马抱住满身鲜血的裴宣。
“一个不留,全部绞杀”威海怒目而视,吩咐随行寻粮的士兵,他一把抱起裴宣往知州府衙跑去。
随着裴宣的移动,粘稠暗红的血渍滴落着隐隐连成血线,向着府衙府厅蔓延……
——
“啊……”
“小姐!”小鱼连忙掀开幔帐。
张氏不住的抚平胸口,压下心中的害怕。
“小姐没事吧!”小鱼测坐着抱住张氏,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抚张氏。
“小鱼,我梦见宣哥满身血。”张氏一脸惊恐的望向小鱼,眉头紧锁,脸色煞白,额间鬓角全是汗。
“会不会宣哥出事了。”张氏拉住小鱼的胳膊不停重复,心中的害怕担忧随着不管重复的话反复徘徊,别人轻微的反驳都能给她莫大的安心。
“不是的小姐,老话说梦见人去世,是给这人增寿的,少爷肯定会平安回来的。”小鱼满脸真诚的宽慰张氏。
“是吗?”张氏满脸惊恐的望向小鱼,微扣的双肩展现出她内心的恐惧。
“没事的小姐,你要不去老夫人那里逗逗七饼,换换心情,现在老夫人也该午睡起来了,我们赶过去正好!”小鱼半拥着张氏耐心安抚着。
“我起来喝点茶压压惊再去。”张氏握着小鱼的手,侧身和她说着话,平复心中的害怕。
小鱼看着张氏微松的眉头,忧心不止。
“小姐要不来点茉莉花茶,它闻起来不苦,你现在刚起来嘴里没味,香的不会犯恶心。”小鱼起身双眼像是沁了蜜似的看向张氏。
张氏枕着小鱼的手扶着腰慢慢起来,“行,你吩咐人准备一下,我换身衣服就去偏厅。”张氏起来看向小鱼柔声嘱咐。
阳光从屋外照进来,漫反射的光柔柔的沁着张氏的眼睛,好像一颗多汁的水蜜桃。
“嗯!”小鱼乖乖的点头,像田园犬幼崽似的傻愣愣的望向张氏。
“回神!”张氏点了点小鱼的鼻间,轻笑舒眉,莞尔一笑透着无尽宠溺。
……
“母亲安!”张氏慢慢走进周氏练字的花厅,柔声问安,张氏和裴宣自幼相识,裴宣不在常常粘着周氏,与周氏亲近异常。
“七饼在外面栏杆上睡觉,让周嬷嬷给你抱过来和你玩”周氏悬笔抬头和张氏说着,墨汁凝聚着好像要滴落在宣纸上,但下一瞬间,周氏已落笔运腕,一个结构完整的安字跃然纸上。
七饼被一整坨搭在周嬷嬷的肩上被抱给张氏,小鱼帮着把七饼放在张氏的腿上,七饼喘着粗气咕噜噜的打着呼。
周氏停笔间隙听见七饼那假寐的呼噜声,明了这是在假装妥协,稍有不注意就会跑掉的状态。
“周嬷嬷,你把给七饼梳毛的梳子拿给舒晴。”
“少夫人给,你那这个给七饼梳它背上的毛,它肯定会乖乖在你腿上待好久!”周嬷嬷满脸慈爱的看着张氏,示意她拿着梳子。
“七饼这么喜欢给它梳毛呀!”小鱼在旁边惊呼。
咕噜噜声,七饼不住拿背去拱张氏的手,似乎在催促她快点给它梳背脊。
张氏满脸沉醉的抖七饼,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溜走,当周氏练完这篇出师表后,七饼才心满意足的从张氏的腿上跳下来。
“母亲!”张氏满脸开心的起来,眉眼间不见上午万分惊恐的神情。
“走吧,去膳厅,你父亲也该下值了。”周氏将字帖折覆放入自己的墨匣,整理好笔墨之后起身往张氏身旁走,拉着她出了花厅。
一行人慢慢穿过走廊,去往膳厅。
“父亲。”张氏看着换了朝服的裴仲钦,出声问好。
裴仲钦闻言笑着看向张氏,“今日抓住七饼了。”
听见裴仲钦的打趣,张氏不好意思的笑着,“怎么父亲也知道我最近不招猫喜欢这事!”
裴仲钦和周氏闻言笑出声,一时间膳厅充满欢笑声。
“你自从怀孕后,猫狗这些动物都不愿意亲近你,估计是这肚子里的小孩不招这些动物喜欢!”裴仲钦摸着下颚与周氏对笑一眼出声宽慰。
“别听你父亲瞎说,这些灵物开智,定是知道你现在身子不便,所以待你比较小心。”周氏抑住笑,出声宽慰张氏。
张氏被二人打趣的面色有些微红。
三人之间的说笑将膳厅的气氛调动的轻松欢乐。
当管家匆忙进入时,他煞白的脸色瞬间扼住了众人的目光。
裴仲钦敛住神情,望向管家。
冷汗顺着脖颈滑下,将管家的脖颈处的布料浸湿,贴肤的遏制感不断袭击着管家的神经。
“董叔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张氏忍不住起身往管家方向走了几步,联想起上午做的那个噩梦,张氏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管家避开张氏的眼神,神情悲怆的看向裴仲钦。
“老爷,有要事禀报!”
“不许走,你们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是不是和宣哥有关系!”张氏大声拦着,不许他们出去。
看着张氏紧张煞白的脸,裴仲钦不愿过渡刺激她,“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管家沉默。
“是不是和宣哥有关,董叔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不想被蒙到鼓里!”张氏眼神浸满泪花。
“少爷在闽州身亡,威海将军运着少爷的尸身棺薄不日进京!”说完,管家别过脸不敢去看张氏的神情。
“都是骗人的。”张氏神情荒诞失神,步子虚浮着往后退,几步之遥的圆凳在她后面矗立。
“舒晴!”周氏一声惊呼将众人拉回了现实。
深红的血在张氏身后渗出,一点点侵染着张氏的衣襟。
裴仲钦,快步到张氏身旁抱起她,疾步往青松院去。
“快让那边的产房嬷嬷准备”周氏小跑着跟在身后,连连出声让管家和身旁的嬷嬷先去青松院让那边的人准备起来。
张氏疼的脸色煞白,额间的汗滚珠般落下黏起她鬓间的发梢。
“舒晴,稳住呼吸短吸长呼”周氏拉着张氏的手,不断叮嘱,夫妻二人飞快的往青松院跑。
“好疼~”
张氏哭喊着,声音低哑,接连不断地宫缩使眼前黑旋,模糊着眼前的画面。
“母亲~”周氏捏着张氏的手,不断应声。
“马上就到了。”
裴仲钦一脚踹开产房的门,将张氏轻放到床上。
双袖尹红。
“夫人~”周氏看着双眼黑沉的裴仲钦,内心揪紧。
“这有我,你快去吧”
“啊~”张氏揪着床头的帐巾,试图去缓解那些疼感。
“舒晴,放平呼吸,放平呼吸,不要短吸短呼”周氏在旁边不断轻抚着张氏的胸口,帮她按着节奏呼气。
眼眶嫣红。
周氏一边擦泪,一边给张氏顺节奏。
“夫人,少夫人,有血崩的趋势!”接产的嬷嬷们看着眼前的情景额间汗渍涟涟。
周氏快步走到床尾,抬手一看,被褥被红浸的面目全非。
“去太医院请邱大夫”周氏看着眼前挣扎动静不断变小的张氏,心跳声响彻耳边。
“夫人”周嬷嬷惊呼一声,连忙扶住软下身的周氏。
“去扣张府的门”周氏攥紧周嬷嬷的手,不断咬紧舌尖提神。
——
“老爷,威海将军运着少爷的棺薄进城了”管家跟在裴仲钦身后,汇报着现在的消息。
风舞动着裴仲钦的衣袖,如浮动松木的枝叶,坚定柔软。
时间好似度过了一个轮回,威远将军一行人,才入了裴府的视线。
威海将军远远看见站在门口的裴父,内心愧疚不安。
“驾~”
当棺薄停在眼前时,裴仲钦刚才□□的身影晃动了一瞬。
“裴尚书,小裴大人回来了!”威海声音沙哑艰涩得说着这句话。
裴仲钦看着起盖的棺薄,一瞬间一股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
裴宣静静的躺着,双手合十,穿着他走时的那套衣服,月牙银色。
裴仲钦的泪滚大得滴落在裴宣脸上。
管家看着躺在里面的裴宣,脸色白了又白,憋住了声响。
裴仲钦搭在棺壁上,仔细描绘裴宣的神情,眼神悲凉。
“父亲,我想下棋~”
“父亲,你看我这篇字如何?”滴溜圆的眼睛,忽闪忽闪地闪着歪头询问~
“父亲,我考上了”嘚瑟颜情,憋不住笑上翘嘴角~
“我与舒晴两情相悦,请父亲母亲上张伯父家提亲”满脸羞涩,眼神炯亮~
……
一幅幅画面从裴仲钦眼前闪过,从蹒跚不稳的孩童时段,到金榜高中的意气风发,再到迎娶心中挚爱的庆幸满志。
他是一步步从自己身边走来,走过,走远。
他有无限光明的未来,走到他理想的故土。
但最终却是以一副新棺草草收场。
他才二十二岁,为什么会死在远在千里之外的闽州?
为什么自己官至尚书,仍护不住自己的想护住的人?
无数思绪在脑海中翻涌。
“裴尚书,送小裴大人进府吧!”威海将军看着眼前悲痛不已的裴仲钦,内心像是压力千斤铁石,沉甸甸喘不过气。
“老爷,合棺吧!”管家擦了擦下巴,咳了咳,上前把裴仲钦扶开。
——
“参汤,快!”邱大夫把脉后,让人给张氏灌下。
此时的张氏已经软瘫,张氏夫人和周氏二人合力呼唤,但唤不醒涣散的张氏。
“啪~”张氏夫人扇了张氏一巴掌,企图用这样的疼痛感去唤醒张氏。
但怎么能行?
“子露停下”周氏拉住了张氏夫人的胳膊,阻止她继续拍打张氏。
“她不醒,怎么办!”张氏夫人抿着嘴,面神无措。
“邹大夫在这,肯定会有办法!”周氏抱着张氏坚定地望向张氏夫人。
“少夫人胎位,又偏移了”接生的嬷嬷双手血色汗淋泽泽地起身。
邹大夫拧着眉,满脸凝重。
“羊水全流尽了,大夫你想想办法呀!”周嬷嬷蹲在床尾,焦急大叫。
“邹大夫!”周氏抱住彻底昏迷的张氏,颤声喊道。
邹大夫一把扯过药箱,将上面一层扔到一边,在底层翻找着。
“快把这个给她喂下去”邹大夫拿着瓷瓶快步走到床边。
张氏夫人,一把夺过去,掀开瓶塞,给张氏喂。
“吃不下去!”张氏夫人焦急的,掰张氏的嘴。
“拿水!”周氏将张氏稍微往上枕高一些,稳住张氏的头,让人拿喝的水来。
众人合力终于把药丸喂进去了。
血巾更换多条,血水更换多盆。
“母亲”张氏有气无力地掀开眼皮,看着焦急担忧的周氏和张氏夫人,露出苦笑的神情,双眼含泪。
“不要多想,我们把这关过了,再管别的事”周氏给张氏抹去眼角流淌不知的泪,强撑笑脸让张氏安心。
张氏夫人,拉住张氏的手,不住的使劲。
“囡囡,使劲啊,再晕过去,你也会没命的,不要睡啊!”张氏夫人忧心忡忡地不断叮嘱,生怕张氏再昏过去。
“参汤快!”
时间随着沙漏不短流逝着,阵阵惊呼声随着风呼传时空,好像要飘进某人的耳中,那个本该在屋外焦急踱步的某人,那个每天下值回家凑在腹中静听声响的某人。
泪不停,流过眼角,流进耳窝,张氏抓住母亲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裹挟着最后的画面,重重的倒下。
“出来了~”
——
“裴尚书,小裴大人在我拿回灾粮的那天遇刺身亡,我赶到时小裴大人已腹部桶穿,当场死亡”威海此时低垂着头,不敢去看裴仲钦的脸色。
“身份!”阴沉着脸问那群人身份。
“没有任何凭据!”威海抬眼看着上座戾气压身的裴仲钦,大声回道。
“没凭据!”裴仲钦双目嗔怒,啪的一声,台面上的花瓶被挥打落地,厅堂上,每一个人收敛目光,小心谨慎注视自己身前.
威海将军被裴仲钦看的慌乱不已。
“你仔细将你看见的说与我”裴仲钦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的怒气开口。
“当时我赶到时,看见了两波人,一波冲进知府衙役深处,一波一直围攻裴宣,等我将裴宣安置好后,关在牢中的刘本已不见踪影。”威海将军不住观看裴仲钦的神情,仔细自己的话。
“武王”裴仲钦望着威海将军,吐出这句话。
似笑而怒的神情看的威海将军头皮刺痛,双脚发麻,指尖的僵硬。
“裴尚书,我还需要进宫给皇上回禀详细的情况”威海将军沉默几息,出声禀明自己还要完成的行程。
裴仲钦定定望着他,几息才抬手示意他走。
耳鸣声,刺痛着裴仲钦的头额,他不断伸手揉缓。
“老爷,少爷现在是放回族堂还是停在主院”管家看着闭眼锁眉的裴仲钦,小声询问。
裴仲钦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沙哑着说道“宣儿再陪我们几日吧!”
“你出去吧”
待客室独留他一人后,无数的情绪涌来。
裴仲钦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压抑的哭声隐隐忽闪,周氏停在外面,止住脚步。
天很蓝,云很白,周氏背对着,抬头看着这样的天,任由眼泪无声流淌,哽咽想吐的感觉,被她强行按住,此刻,她走不动,也不愿动。
星星亮闪,黑夜弥漫,刚生产完的张氏,不顾所有人的劝解,执意要抱着裴瑾去往裴宣的停灵处。
一身白衣的张氏,惨白着一张脸,行动缓慢,被人扶着,一步步往裴宣的方向去。
烛火微闪,裴宣在的地方亮堂温暖,张氏抱着裴瑾,慢慢走到了。
“宣哥,我们的宝宝出生了”张氏怔怔的看着躺在这的裴宣,轻声道。
“他很轻,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重”张氏抬头,眨了眨双眼。
再次低头哽咽着说。
“他自己选的名字,他叫裴瑾”张氏一字一字说出裴瑾的名字后,滚大的泪直直的落在裴宣双眸上,好像他很伤心自己不能再陪伴她们母子俩成长。
张氏继续说着,说裴瑾出生没有响亮的哭喊声,他很乖,他一直在睡觉,张氏轻轻拍打裴瑾的后背,让裴瑾睡的更加安稳。
一阵风起,吹动了张氏的衣角,好似回应,不知是谁。
“宣哥,我们的小瑾会平安长大的对吗!”张氏伏在棺薄喃喃自语。
立在外的那些丫鬟嬷嬷们,不住向里面张望,看着扶棺闭目的张氏,转头拭去眼泪,背对着站好。
天上一轮圆月高悬,在黑幕的衬托下,更显皎洁。
第3章 殉情
一阵风起,裴瑾睁开了双眼,入耳的哭泣声跳动着他的神经,眼前一片黑暗的遮蔽让他的心跳声不断增大。
“小姐!”
忽然他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好像在移动,温暖的触感让他有了真实感,慢慢稳下了心中的害怕。
头上的遮盖被掀起,入目的是漫天的蔚蓝和柔软的团云。
好快的移动。
“老夫人”小鱼终于跑到寿康院了。
看着呆坐那发神的周氏,小鱼哽咽着哭泣。
“夫人,我家小姐随少爷去了。”小鱼哭着说出这句话。
裴瑾睁大眼睛,不会是我想的那种情况吧!
裴仲钦拿在手里的粥砰的一声碎在地上。
周氏回过神,不可置信的钳住小鱼的双臂。
“你说什么,舒晴怎么了!”小鱼嚎啕大哭。
断断续续的才拼凑出一句“小姐随少爷去了。”
裴瑾沉思,所以这是有两个人去世了吗?
裴仲钦沉默着走过来,将裴瑾从小鱼怀中抱离。
裴瑾仰望着这个面色沉重的人,软趴趴的躯体感受到一股湿气,有一些不舒服。
我是重生了?还是穿越了,不会真和小说一样!
裴瑾趴在裴仲钦的怀里和他面面相觑,眼神不断转变。
裴仲钦看着怀中的小孩,悲怆的神情有一丝丝宽慰,这双眼像极裴宣的眼睛,裴仲钦艰难的抿嘴起笑,但脸部的僵硬失败了。
他是想哄我吗?裴瑾仰头看着扯笑艰难的裴仲钦思索着,转念笑起来了回示裴仲钦,小手缓慢的想从锦袍中拿住出来。
周氏回望这边,看着裴仲钦眉眼舒展一些,低眉看着襁褓中的小孩,闭眼。
“小鱼擦擦泪,给张家禀报一声去吧”周氏回头,将小鱼脸上的泪擦净,示意后来出现的周嬷嬷,带着小鱼出去。
“他在笑!”周氏亚着声,凑在裴父身边,低头看着着裴瑾。
“我刚才想逗一下他,看着他皱着小眉,像……”裴仲钦停住。
“可能看着我的动作学我”裴仲钦低头整理裴瑾脖颈处的锦被。
他们不是我父母吗?裴瑾听着他们的话不断推断。
神情如此悲痛,难道死去的是这个小孩的父母,刚才说的去的张家,是这小孩的母亲家!
裴瑾面神复杂,重来一次也是无父无母,还挺相似的。
裴瑾不在仰面望着裴仲钦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裴瑾,你爸妈离婚,你跟你爸好不好,你爸那么疼你,你妈带着你和你姐姐太辛苦了”所有人都看着年幼的裴瑾,不断哄着他做出选择。
“裴瑾,你先去学校,生活费我之后给你”冰冷的话砸着他,没有一点掩饰。
“学费过几天给你,现在家里比较困难,这一百块钱你先用着”看着手机上一百块钱的转账,裴瑾内心不断下沉。
……
挺好的,没有这些父母,他过得很好呀,这一世也没有父母,也是不错,裴瑾想到上一世的自己,在家中像是一个皮球被踢来踢去,内心酸涩不易。
深呼一口气,裴瑾重新看向脸色慈爱的两人,努力将自己的嘴角上扬,他们也很伤心吧,那就稍微哄哄他们也好。
看着再一次笑起来的裴瑾,裴仲钦和周氏心中有一丝动力。
——
张氏父亲站在青松院灵堂,面色漆黑。
两口棺材在厅堂摆着,桌案贡品,红蜡黄表,目光所示,不再是那日的生产的景象,每一寸时空都在书写着,张氏不在这世间的事实。
“裴仲钦,你给我出来!”张氏父亲咬牙切齿般,吐出这句话。
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要不是从小和裴宣那小子一同长大,情愫早生,在十八岁的年纪早早嫁人。
后面的张氏父亲不愿再去想。
裴仲钦夫妇出现时,看见的便是张父趴在张氏棺柩旁,弯腰力竭的撑着。
“怀峰兄”裴仲钦语气沙哑的开口。
闻言刚才还悲悯的张父,强撑着起来,一步步走到裴仲钦夫妻前,抬手扇了裴仲钦一巴掌。
“当初裴家求取时,口口声声说要善待我闺女,就这这么善待的?”
“刚生产完不到一天,她就随着裴宣去了,你们不知道他们二人情谊坚厚,还不看牢她,让她了找准时机,这就是你们的许诺!”张父痛心疾首,眼底泛红。
周氏抱着裴瑾,想上前,被裴仲钦暗自拉在身后。
他们两个居然是从小青梅竹马呀,裴瑾暗暗听着他们的对话,搜集着信息。
“怀峰兄说的是,此事是我裴家的过错,不应该留舒晴一个人独处的时间,是我们没看好她!”裴仲钦低头向着张父软声致歉!
沙哑的声响,一步步将张父爆炸的思绪往回拉,拉到这空荡的灵堂。
眼前的这一对身形憔悴的夫妻,和那怀中的小人,将张父口中更加难听的话蚕食了。
张父神情复杂看着他们二人。
裴瑾,听着这几人的互相拉扯的话,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这家真的是各自有各自的惨。
裴瑾想试着去冲淡他们的悲伤。
“咕咕~”裴瑾试想张嘴说话,但是显然他还没掌握婴儿的身体,一摊口水差点将他淹没。
周氏捏着帕子把他滴落出来的口水擦干净,不一会,又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宝宝。
张父转眼看见周氏怀中抱着的小孩,内心五味杂陈。
如果他女儿走是因为这个小孩,可能自己对于这个小孩是喜欢不起来的,但是偏偏,这小孩是女儿留在世间唯一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人,内心再伤悲的沟壑,因为这个小人,还是会得到一些宽慰。
张父,慢慢走到周氏面前,颤抖着伸出手,想抱抱这个孩子。
周氏仔细将襁褓侧着递给张父。
轻飘飘的触觉,让张父内心柔软怜爱些许。
“他叫什么?”张父沙哑着声问道。
“裴瑾”裴仲钦在身旁低声回到。
一时间,灵堂空旷又低迷,紧密依偎的人影和站立两侧的人,在这里怀念心中的至宝。
周氏看着张父一直看着怀中的裴瑾,知道他是对着孩子有牵挂,于是提出让张父去裴瑾现在休息的屋子休息一下。
四周静悄悄,花香顺着窗扉,渲染了一室的芳香。
张父不断描绘着裴瑾的面容。
一双桃花眼,和那臭小子像足了,但这小嘴倒是和囡囡像的十足。
“你笑什么,小家伙!”张父颠了颠手中的锦被,软声喃喃,似高兴语但眼中的伤痛还是不住的侵压他。
努力让自己嘴角勾起弧度的裴瑾,以为这样可以让这个难受的人,开心一些,但流淌不住的泪,一颗颗砸向了自己,他有些无力。
心中泄气几分,忍不住皱眉。
“你才多大,就开始皱眉了”张父柔声询问,即便知道眼前这个还说不了话,但看着与女儿相似面容的孩子,还是忍不住伸手将小小一段眉头捋平。
“呀呀呀~”一段嘤嘤语,让张父猜测他是不是不舒服。
裴瑾小脸通红,不想张父拆棉被,小手揪着里面的被襟不放。
“小瑾,看”张父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在空中晃悠,让他盯着这个,自己伸手去松裴瑾的手。
看着连这招都不接的裴瑾,张父心中有些惊讶,这小孩子,真的很执着,死命不撒手,揪着很紧。
生怕他憋着难受,张父不再去拆锦被。
裴瑾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终于不拆了。
张父看着怀中这个,小小一个的小人,在那似乎松了一口的样子,心中泛起涟漪。
当年小小的囡囡也是这样,心中想的,一看便知。
裴瑾看着不断放大的胸腔,有一点点害怕,但是当张父完全把他环抱住时,从来没有过这种拥抱的裴瑾,一瞬间心露半拍,随即心中涌起抑制不住的开心。
原来这就是被人拥抱的感觉,裴瑾一时间愣住了。
第4章 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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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城 第4章 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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