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不听》 第1章 第 1 章 “一杯馥芮白,谢谢。”季臻言点完餐,踩着高跟鞋,找到一处避光的小角落坐下。 她摘下墨镜,露出淡蓝色的眸子,望向窗外。 已经来到渝城两年了,还是很难适应这样多变的天气。明明昨天才十七八度,今天直接飙升到二十八度了,这才四月,就已经这么热了吗? 窗外的阳光像融化的黄油,将柏油马路晒出扭曲的波纹,空调外机在季臻言耳畔嗡嗡作响。 “小姐,您的咖啡。” 季臻言垂眸凝视杯中拉花,忍不住皱眉,有点丑。 她端起咖啡正准备喝一口,电话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是国外的来电,挣扎片刻,还是滑过接听键,接了起来。 “喂,小言啊,你还打算在国内待多久才肯回来啊?” “不回。”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在桌上打转,电话那头的声音更急了一些。 “这是什么话?怎么说你也是家里的长女,不好好打理家族的产业也就罢了,人还跑国内去了,两年一次都没回来过,在外面飘着,你说这像什么事儿啊?” “于叔,你不用再劝我了,当初离开时我就说过了,这个家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小言你…他毕竟是你爸爸…而且那件事也…” 还未等男人说完,季臻言就打断道“没别的事就挂了吧。”不爱听,她不想再听半句。 两年前,季臻言从国外回到国内,身为律师的她却突然想要重返校园。 或许正是因为看遍世界上的种种不公与人心的丑恶,校园显得格外美好。她选择了一所大学任教作为副业,大学对面是一所私立高中。 每到饭点街上便充斥着来来往往的学生,有时下课后,听到三五成群的学生在路上一边打闹,一边跑着,听他们谈天说地。 曾经的她也是这样,即便现在已经过了打闹的年纪,但她看到他们似乎还能感受到当年风的温度。虽然没有成年人的自由,但至少开心得很容易,即便是在作业与考试的压迫下,也能苦中作乐。 手边的馥芮白已经凉了,不好喝了,也没心情再喝了,她带上墨镜,起身走出店门。 “诶诶,陆幼恬你看!他们家奶茶又出新品啦,要不要一块尝尝”宋鸢拉着旁边人的手臂激动得疯狂摇动。 “诶诶诶诶!宋鸟你别摇啦!我真果粒要撒了!” 陆幼恬凑过头去看手机上的点单页面,差点一口奶喷出来。 “菠萝,西柚,酸奶,还加上芝士奶酪…你有异食癖?”陆幼恬毫不留情的吐槽 为什么人们总会执着于把一些光是想想放在一起就会很糟糕的东西作为产品推出来,她不明白。 去年暑假的时候吧,她喜欢的一个游戏角色刚好出了奶茶联名。她特地定了个闹钟,大清早的爬起来蹲在还没开的店门口,抢联名周边。美滋滋的拍完照后,尝了一口。 比她推的身世还苦…… 她不禁想,想出这个配方的是对家的卧底吗?好险恶的商战啊。难喝成这个样子,应该是动了谁的蛋糕被做局了吧…正常人哪能做出这么抽象味道的东西… “哎呀,你不懂,你不觉得新颖吗?” “我觉得猎奇。”陆幼恬说完转头看见一个带墨镜长发微卷的女人从咖啡店里走出来。 那人,好像明星啊… “喂,我跟你说话听见没有” “啊?” “你刚刚看什么呢,我刚跟你讲今天新品日买一送一呢。你喝不喝?” 陆幼恬又转头看了过去,那人后面怎么跟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狗仔吗? “好了,我已经下单了,你不喝也得喝了。”宋鸢抬头转头看向旁边,空无一人。 “?人呢?” “还没拍够?”季臻言转头看向从咖啡馆就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那人脸上瞬间浮现出惊悚的神情,吞吞巴巴狡辩:“你,你,胡说什么??” “哦?是吗?”季臻言冷笑一声,鄙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上下打量着,一身肥肉,头也油得像八辈子没洗过一样,谁家的猪圈没关好? “拍了又怎样,穿成这样出来不就是让人拍的吗?装什么清高!” 人在特别没底的时候,总是会用提高声音的方式来给自己找底气,但这样的方法估计也就只能吓唬到小孩子,在季臻言看来,跟狗叫没什么区别。 季臻言没说话,内心烦躁不已,路那么宽,非偏偏往她枪口上撞。 男人看面前的女人一言不发,以为是被自己唬到了,胆子便大了起来。 冲向前,伸手就要扯掉对方的衣服 刚伸到一半,便被从旁边飞过来的书包,砸了个正着。 男人痛的骂脏话:“谁tm不要命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又多了个巴掌。 陆幼恬脑门一热,不管不顾的拿着喝了还剩半盒的真果粒就冲了上去。使出全身解数,拍在男人脸上,奶淋了男人一脸,惯性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将男人整个人扇到一边的墙上去。 爽!太爽了! 捡起地上的书包拍拍灰,单肩背上,校服像披风一样斜系在身上,跟丐帮似的。 “什么low货来这儿撒野?” 嗯,更像了。 季臻言也被突如其来冲出来的少女弄得一脸蒙,这是…哪里来的小乞丐。 “美女姐姐,你没事吧”乞丐回头 琥珀色的眼睛,很好看,像灵动的小鹿,在她早已僵死的心脏上轻轻一啄。 季臻言脸上已没了墨镜的遮挡,视线对上的一瞬间,陆幼恬心里激起了片片涟漪,怎么会有人长这么好看! 微卷长发,幽暗潭水似的瞳色,妥妥的清冷美人,叫陆幼恬挪不开眼,忘乎其声,完全没有注意背后爬起来的男人。 “小心” 啊啊!!她朝我走过来了!!她!好!香! 陆幼恬已经失去理智了,她现在内心粉红泡泡直冒,根本压不住,哪怕背后的拳头已经快到脑袋了.... 季臻言快步上前将男人的手扭下,男人瞬间面目狰狞了起来,疼得的快跪下了。 谁能想到面前看着弱不禁风的女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竟怎么也挣脱不开。 男人如同任人宰割案板上的猪一样,动弹不得,嘴上胡乱的叫喊着。 季臻言顺势将男人往旁边一扯,拉倒在一旁的地上,男人疼得蜷缩在地上,头上不断的冒着冷汗。 他的左手已经被扭到脱臼,在地上痛嚎着。 一切发生得太快,等陆幼恬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陆幼恬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看面前的女人。 好香,好美.... 而好香,好美的女人,此刻正看着她犯花痴。 啊!被发现了…好丢人啊....好尴尬,快说点什么啊.. 陆幼恬刚想说什么,对上对方的目光,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如鲠在喉,最后磕磕巴巴的憋出一句 “姐..姐..姐姐..你...你好厉害。” 救命啊,怎么跟个小结巴一样,丢死人了,陆幼恬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季臻言温柔的笑了笑,温声道:“谢谢你啦,小朋友。”又轻拍了比自己矮半个脑袋的头。 果不其然,脸更红了。 如果说之前还是像熟透的桃子,只是一点粉红,那么现在得是红富士了。 陆幼恬感觉自己快熟透了。 “陆幼恬!”宋鸢快速的冲了过来,差点把陆幼恬连带着一块飞,连连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我靠!你快把我撞出二里地了!” “你还好意思说呢!我就一个点奶茶的功夫,一转眼你人就不见了,你跑这来干嘛?” “我,我…”陆幼恬脑袋飞速的转着,翻找着合理的说辞,总不能说看到美女然后被吸引过来见义勇为了吧。这,这太变态了。 “你什么你,你知不知道我丢下我的宝贝奶茶找你半天。” “你....”宋鸢刚准备继续讨伐陆幼恬目光一转看到地上男人和站在自己身后的女人。 这是什么情况? 宋鸢短暂的思考了一下,不确定的问:“你见义勇为来了?” 陆幼恬不太好意思的摸了摸后颈,声音小小的:“算是吧。” 见义是自己,勇为是她。 宋鸢见对方那别扭的神情,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挥手一巴掌拍陆幼恬肩上“我就知道!你一看美女就走不动道,这次肯定是看见人家美女才....唔...唔…” 陆幼恬眼疾手快的将后半句话给宋鸢硬生生的捂了回去,并施以眼神威胁。 再说我就把你的舌头扯出来打个中国结! 宋鸢却依旧不依不饶的嗯嗯啊啊着 陆幼恬捂着宋鸢的嘴,往巷口的方向边拖边解释:“哈哈,她奶茶喝多了,姐姐你别听她瞎讲。” 特别像江湖上的小贼拖着个会唧唧歪歪的小麻袋。 “那个,我们还有其他事,先走了啊,下次有缘再见了。”说完拽着宋鸢就开溜。 季臻言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不自觉的又笑了笑。 瞥了眼还趴在地上的男人,慢慢靠近,蹲下。 将散落地上的手机捡起,又将男人的右手掰折过来,控制了力道没有让它脱臼,对着屏幕摁开了指纹锁,打开相册。里面的内容简直不堪入目,全是裙底照,手上力道又加重了些,又是一阵哀嚎。 “闭嘴,再发出声音,我不介意把它塞进你嘴里。” 男人惊恐的想后退,却不料被更大力的拉倒,被死死压住,脸磕在充满小石子碎渣的水泥地上,他识相的闭了嘴。 “今天算你运气好,我现在心情很好,懒得跟你再计较。” “不过,你最好老实的去派出所自首,否则,你后半生可能会在轮椅上度过了。”季臻言很清楚,对付这样的人比起法律或许暴力能更有威慑力。 “当然,你也可以不相信我的话,如果你有这个胆量和我赌的话…..”又扯住男人的头,往地下按,将手机丢在那人面前,拍拍手上灰,起身离去。 第2章 第 2 章 霓虹灯牌在暮色里晕成血红色光斑,“LISTEN”的金属字母被切割成破碎的棱角,像极了林闻音身上那件缀满铆钉的皮衣。 “叮——” 铜制摇酒器在吧台后翻飞,她将冰块摔进杯中的声响清脆如碎玉,薄荷碎在龙舌兰里簌簌作响。 林闻音锁骨处的纹身随呼吸起伏,是朵被荆棘缠绕的蓝玫瑰。 这家酒吧的老板,就是面前摇酒的女人,季臻言的大学好友。 林闻音当初开这家拉吧跟家里闹得可凶了。但想来也是,她爸林老先生,国家级作家,妈妈在国画领域是二级书画家,就是这样的书香门第,出了一个纹身,抽烟,喝酒,烫头,打眉钉,搞同性恋的女儿。 两年前,林闻音带着她的眉钉和锁骨上的“蓝色妖姬”,回到家说,她不要考公,她要在外面开一家拉吧... 这句话,在爸妈的耳朵里,就好像在说:没错,你女儿是拉拉,我身上有邪神,喝符水也除不掉。不仅如此,我还要出去开一家里面装满拉拉的邪神酒吧。 把二老气得够呛。 不过她父母常年打五禽戏,身体硬朗,没给气出什么病。 “你今天出了这个家门,就不要再回来。”这是她家老头子的原话。 林闻音向来言行合一,一次也没回过,反正朋友都在本地,平时周五周六偶尔在她酒吧聚聚,节假日出去玩玩,工作日就在吧台摇摇酒,听听瓜什么的,一点也不寂寞,特别滋润。 要说这些年,她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后悔吧,后悔自己怎么没早点出来。 季臻言走到吧台坐下,并没有着急点单。 “还是老样子?”林闻音挑眉问她。 “嗯。”声音很轻,尾音还带着点雀跃。 “哟,今儿个心情不错啊。遇上什么开心的事啦?讲讲?”相处这么多年,林闻音对季臻言了如指掌,单一个字便能瞬间捕捉到季大小姐今儿的心情如何。 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当酒吧老板这么多年,来来往往许多人,听了那么多故事,遗憾的或喜悦的,但都不如季大小姐的。 原因嘛,也很简单,新鲜。 她轻笑一声,“没什么,就是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小朋友。” 林闻音的调酒动作突然凝滞,她涂着黑色甲油的手指悬在半空,威士忌杯沿的盐粒簌簌坠落。 她听见了什么?有趣?哈?她居然夸人有趣?! 新鲜,太新鲜了。 像季臻言这样平时对谁都冷冰冰,对什么都无欲无求,平常也没太多情绪的人来说,太新鲜了。往常都是她在那一直叭叭个不停,季臻言偶尔也就听到特别好笑的部分出声笑笑。 拜托!那可是她一周内精挑细选出来的瓜!任谁听了都会笑得人仰马翻,拍胸顿足的。不有趣吗?难道。 可偏偏是季臻言,这个冷漠的女人!就偶尔给点反应!有的时候林闻音讲着讲着,感觉自己特像在讲台上讲课的老师,台下还是那种头也不抬的学生。 说是在讲课还不够准确,像在给少爷小姐们做汇报一样,但还好她不是真的老师,至少讲八卦的时候不用给季大小姐配上ppt.... “什么小朋友啊?我也要听!”骆忧怜提着包,一身招摇的鱼尾红裙,踩着高跟走过来。 那袭红裙像团燃烧的火焰,裹着满身铃兰香扑来。 “我是美女。” 我是美女,一杯酒的名字,林闻音总是喜欢给酒取上奇奇怪怪的名字。 比如什么,谁把我的中药换成了冰美式,我退拉圈了互删,敢不敢扇我一巴掌,一本恬静的书,二本的吻痕,小小拉子大文豪什么的。 很...抽象,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遗传的她爸,挺会写的。 “得嘞,等等先别讲。这么新鲜的事儿,必须得配上我的特调才行。” 一会儿,林闻音便端着酒上来,还特别起了个范儿,推到两人面前。 “我是美女”一杯渐变的酒,底下是红石榴与蔓越莓汁,加了龙舌兰,白朗姆,还有一个里面冰了玫瑰花的冰球。 用最简单的语言来形容这杯酒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自信,很闪耀。 “姐姐爱我不要停”是一杯咖啡色的酒,却用威士忌杯装着,乌龙茶底配上爱尔兰甜酒。 不像骆犹怜那一杯那么花里胡哨,没有多余的装饰。又或许说,单纯的外表,灯红酒绿下反射在威士忌杯壁上的玻璃纹路就是最好的装饰。 不得不说,季臻言看着那么冰山的人,加上平时御姐风的穿搭,竟然喜欢这么奶味的酒,好反差啊。 她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这么多年没有谈过一次,就连暧昧对象都没有。 林闻音有次悄咪咪的问她,是不是那方面不太行?还一脸正经的说,她有个认识的中医,医术了得,要不要去调理一下,这可关系你后半生幸福啊。 两个人就那么面对面坐着,一边人真诚的发问和建议,一边人的脸可谓是黑得快比黄牛还黑了。 那个问题季臻言也没回答,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简直像要来索她魂似的,吓得林闻音连连后退,差点将背后酒架上的酒撞倒。 直忙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还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这个眼神今天又出现了一次,就在林闻音念出那杯,姐姐爱我不要停的酒的时候,不过还好没有之前那次那么锋利。 季臻言嫌弃的瞥了一眼酒,“真的不能换个名字吗?”她有点被打败到了。 “哎呀,这是营销策略啦。快说,怎么艳遇到小孩了?”林闻音星星眼的凑上去问。 她纠正她,“没有艳遇。” 但林闻音没听。 “我去,你该不会喜欢上未成年了吧?” 她突然想到,季臻言这么多年没有任何动静,该不会是因为喜欢的类型是未成年,才一直没有的吧… 配上那杯奶味十足的酒...她捂住嘴,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哦哦!!”一旁的骆犹怜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 又补充道:“你们在说那个在小巷子英雄救美的小姑娘啊?” 这,太,大逆不道了… 小姑娘?这附近最多的就是学生了,还是初高中生。天哪,该不会真的....怎么办啊,朋友和道德,她该站哪边啊? 季臻言看在撇着八字眉的林闻音,就知道这人肯定又在乱想一些奇奇怪怪的点,她没理她,继续讲: “差不多吧,有个男的尾随偷拍我,是个惯犯,被我收拾了,让他去自首。那,小姑娘是突然冲出来制止他的”不咸不淡的语气,淡的好像只是随手收拾了垃圾丢进垃圾桶里一样 “族谱多长啊,有胆来招惹你。” “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啊?”她又望向骆犹怜。 “我下班路上刚好看到咯,本来想过去凑个热闹来着。但看那小朋友英勇的样子,想着还是要多给年轻人留机会才是,就在旁边看戏咯。” 林闻音还想继续八卦下去,她看了看季臻言。 好吧,从这下手要点技术,索性又看向骆犹怜。 “小姑娘穿着的应该附近南开中学的校服,看样子,应该是高中生。” “挺好看,特别的水灵,虽然穿的像个小乞丐一样,可惜那张白嫩纯真的小脸儿了。” 高中生啊,还好,还好不是初中生。好个屁啊,还不是多半是未成年! 林闻音想着叹了口气,不语,只是一味的在内心做斗争,朋友?还是道德? “你呢?你没什么想说的?季大小姐?” “是挺好看的,就是有点花痴,挺可爱的。” 林闻音颤抖着开口:“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人家小朋友了吧?” “你可要想清楚啊!人家说不定是未成年啊,你这样会遭天谴,被雷劈的!” 季臻言淡定的抿了口酒,轻笑着说:“我可不像某些人,卡点谈了个18的,最后被分手的理由还是对方说自己好像还是直女。” 靠,要死啊!季臻言!我要诅咒你一辈子谈不上恋爱!永远没有性生活!艳遇撞号! 林闻音要被气疯了,这么毒的嘴,也不知道季臻言会不会哪天舔了一下自己嘴唇然后被毒哑。虽然平时也有点哑巴,但这点哑巴偏偏不在毒舌上生效。 第3章 第 3 章 陆幼恬回到家,脑子里还是刚刚小巷里的画面。 原本以为应该会是哪个明星来着,但看她教训那人的样子,应该不太可能,仅仅只是一只手,就把那混混制得服服帖贴的。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那样的身手,她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没看错的话,那混混的手应该是脱臼了吧。 该不会是什么□□大小姐吧,天哪! 那今天宋鸢还当着她的面说那些,自己好色之徒的罪名算坐实了啊,完蛋。 完了个大蛋,她觊觎人美貌的事被抓了个正着,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陆幼恬倒在床上一整个哀嚎。 她当时这么没发现呢?当时怎么就光顾着花痴去了呢? 她抓起手机给宋鸢弹了条消息过去。 “我恨你!” “????”宋鸢一连串的问号发过来 “至于吗?不就是把你从漂亮姐姐面前拉走了嘛。”,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陆幼恬一个语音电话过去,将小巷子里事情从头到尾的讲了一遍。 “不是吧!怎么会是□□啊?说不定就是,为了防身学了些擒拿,格斗术之类的吧。” “那也,太有天赋了吧,我第一次现实中看到有人居然能一只手把人的骨头给掰脱臼的…” “那说不定是,她,她肌肉比较发达,一下子没控制好力道呢。”宋鸢尽力的找补着。 “哈,哈,说出来的时候你自己没笑吗?” ……宋鸢特地停顿了几秒 “emmmm,还行吧,一般。” 真是,贱得没边了,听得她一股子无名火乱串。 “宋鸢你大爷!我tm¥%%……” “哔”意满离,宋鸢挂掉了电话,朋友的辱骂是什么?是对她犯贱最高的夸奖。 陆幼恬没辙,索性破罐破摔,干脆不想了。要是真来,她就报警,打不过可以跑嘛,她这耐力起码可以拖到警察来。 当然,如果是带了一堆人来围剿,当她没说。 第二天,上学路上一切正常,放学路上也一切正常。 一周过去,无事发生… 就在她快要把这件事抛到脑后时,意外来了。 这不就被围剿了嘛,哈哈。搞什么啊,我就是个爱看点美女的普通高中生,让让我行不行。 找我算账也就算了,还tm,5个人!5个高她一大截脑袋的壮汉。 陆幼恬看着前后5个人,把去路完全死死堵住,轻舟就算后空翻也过不去。 太坏了,有点。 “各位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兜里摸手机。 不料马上被人扯住手,手机被一把夺了过去,该死的。 “小妹妹,报警可就没意思了,你把我们大哥送进局子里了,怎么?现在还想把我们也送进去?我们只是想来讨个说法,不过分吧?” 陆幼恬听得一脸懵,大哥?局子?她啥时候把人送局子里了? 男的?难道是之前那个色狼? “你大哥是之前那个尾随的色狼?”陆幼恬有些不确定。 “果然是你搞的事。” 吓死我了,还以为是那个□□呢,还好还好,只是混混,但其实横竖都是死。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幼恬,确认了校服上的logo,的确是南开的。 他对这学校有些了解,打听这丫头的时候听人说,里面的学生都是富家子弟,这学校的学费,一年十几个呢。 男人瞬间打起了歪主意,“是你的话就好办多了。本来呢,出点保释金让我们大哥出来,这事儿也就算了。毕竟欺负一个学生,传出去道上也没面儿” “但问题是,我们大哥他手脱臼了,现在吃饭都需要人喂,多遭罪啊,你说是不是?” “我也不想对一个小女孩动手。这样吧,你再付点医药费,就十万块吧。这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然后再老老实实的去跟我们大哥道个歉,这事儿啊就算过了。” 开什么玩笑,敲诈勒索,还想让她去道歉,我呸! “那好吧,我现金没这么多,只有手机里有钱。” “我来操作,你说密码就好。” “我密码太久没输过忘了,平常都是面容解锁。” 男人也不跟她废话,反正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走近,将手机举在陆幼恬面前,原本堵住的路正好空了出来。 “太远了,识别不到。” 等男人又走近了些,陆幼恬立马眼疾手快的将背上的书包卸下,反手朝男人的脸甩了过去,夺下手机,就从空隙冲了出去。 男人被砸的有些发懵,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剩下4人都还没来及反应,人就窜了出去。 “愣着干什么!给我追!” 陆幼恬扔掉了书包,抓着手机疯狂的往前跑,后面的人追得很紧,她根本没空报警。 巷子里的路弯弯绕绕,不过她对这边足够熟悉。跑到一个栅栏前,上面还有缠着钢丝刺绳。 “…………” 这到底防的是贼还是她啊。 形势紧迫,顾不了那么多了,陆幼恬心一横抓起栏杆,腿一蹬就爬了上去。结果刚爬到上面,突然后背传来巨大的痛感,重心瞬间失调,摔了下去。 这杂碎居然拿东西砸她。 陆幼恬吃痛的爬了起来,捡起地上已经摔得碎屏的手机继续跑。 这里已经是小区范围了,后面的混混应该不会再追进来,陆幼恬才停下脚步,身上全是汗。 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一擦吓一跳。 刚刚跑得太急路太黑,根本没注意到手臂上被划了一道长口子。手上也满是血,口子里还不断地往外渗着,痛感也传来过来。 靠,痛死了! 她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回忆着高一军训的时候教官教的紧急包扎方法,把血止住。 拿出手机,好在还能用,马上打了辆车去医院。 她周五还得回家的,这个样子被爸妈看到,一定会把她绑他们眼皮子底下的。要不然就是把她发配去学校住宿。 那将变得很坏了。像被关在监狱里的犯人一样,没有自由她会枯萎的。这可是她特地选了个离家远的高中,好说歹说才争取出来自己出来住的权力。 陆幼恬绝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晚上的医院很安静,没什么人。陆幼恬也是头一次自己一个人来医院,完全不知道要干什么。 她走到护士台,想问问怎么挂号,去哪包扎伤口,不料那护士刚抬头就吓得叫了出来。 陆幼恬也被突然的大叫吓了一激灵,刚想问怎么了,就见那护士捂着嘴指着自己的脸比划着。 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她差点也要“啊”出来了,脸上全是血印。 难怪刚刚上车的时候,那司机老是透过后视镜偷偷摸摸的看自己...这个样子是有点吓人。 陆幼恬慌忙地向护士解释,生怕她把自己当什么犯罪分子然后报警抓她。解释到一半,突然有人拍了拍自己肩。 转过头去,一看。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失血过多出幻觉了,怎么是那个□□啊! 今天什么运啊?她是会计吗?怎么都来找她算账啊? “你怎么了?”季臻言看着陆幼恬那裹得像玉米棒一样的手臂。 她这是在关心自己吗?不是来找她算账的就好。 陆幼恬正酝酿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另一种手便被季臻言抓起,带着走。 “先去包扎” “没事儿,不,不用麻烦了”怎么结巴的毛病又犯了。 季臻言好似没听见一样,依旧拽着她走着。陆幼恬还想说什么,但看了看女人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莫名的低气压,直觉告诉她还是安静的跟着比较好。 牵着她去了急诊,直接进一个诊室,里面的医生也错愕了一下。 “诶,你不是...”骆犹怜刚准备问什么,就看到季臻言后面牵着的一个满脸是血的...小乞丐?! 骆犹怜认出来面前狼狈的女孩就是那天那个小姑娘,季臻言又是从哪捡过来的?! “给她处理一下”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骆犹怜知道,她有些生气了,不再多说。让陆幼恬跟她进了处理室。 手臂上的伤口有些长,但不深。 “怎么弄的?” “铁丝刮的。” “还有其他伤口吗?” “背上应该有点…”陆幼恬不好意思。 骆犹怜马上明白了什么意思,给了个眼神让季臻言出去等着。 “好了,撩起来我检查一下。” 白皙的背上有着大块的淤青,骆犹怜摁了一下周围。 “这里,痛吗?” “还好。” ”这里呢?” 骆犹怜刚摁下去,陆幼恬痛得“啊”的一声直往前躲,她感觉骨头快裂了。 “等会我去开个单子,你后背估计伤到骨头了,要拍个ct看看,我先给你处理手上的伤口。” 消毒的时候陆幼恬都尽量忍着不叫出来,直到看到骆犹怜拿起了针。 她猜到她要问什么,“这个得打破伤风,可能,有点痛。” 毫不意外的“啊”回荡在室内。 果然医生说的不痛是有点痛,有点痛是很痛。哪还有什么可能不可能,包的。 季臻言在门外静静的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心像被人扔在草地上,草尖不断刺挠着她的心。一针一针的扎着她,这样的感觉令人感到烦躁无比,既不会刺伤她,也不放过她,就折磨着她。 靠在墙上,她突然又想抽烟了。好似只有烟才能让她麻痹这样的感觉,只有吐烟才能把烦躁的情绪释放出去。 但禁止吸烟的牌子就挂在墙上,只能作罢。 刚刚看那孩子欲言又止的样子,估计是之前那个男人找人弄的。 转身走到安全通道的楼道去,拨了一串号码出去。 “小姐。” “帮我去查个事情,上次我送去局子里那混蛋的人际关系,查到了直接告诉我,不要让家里那边知道。” “是。” 第4章 第 4 章 骆忧怜看着刚拍出来的片,眉头有些紧锁。 倒不是因为陆幼恬伤得有多重,而是站在陆幼恬身后的季臻言,脸有点黑。 难不成因为刚刚给她那小朋友处理伤口到时候把她赶出去了有些生气?不会吧,怎么回来后跟要刀人一样。 骆忧怜斟酌着开口,“不是特别严重,轻微骨裂,要做一下固定,这段时间不要剧烈运动,多吃点补钙的。” 季臻言依旧是阴沉着脸。 “那医生,这大概多久能好啊?” “快的话,一个月左右吧,看你身体的恢复情况。” 陆幼恬觉得她不用打固定了,因为她现在就石化了。一!个!月!平常一天不乱蹦就浑身刺挠的她,怎么可能忍一个月啊啊啊? 顿时像枯萎一样,蔫巴趴了下去,又扯到背痛得“嗷”的绷直了起来。 季臻言拍拍她的肩,好像在幼师在哄调皮捣蛋的小孩。 “先好好坐着,听医生的,别乱动。” 语气温柔得陆幼恬想叫妈妈。 骆忧怜听着也想叫妈呀,这是谁?被夺舍了? 季臻言一路陪着陆幼恬做完固定,取药,陆幼恬有些过意不去,耽误人这么长时间跟着自己跑上跑下的,还付了自己的医药费,刚想开口,季臻言却先一步开口。 “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说着便摁下电梯下行键。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我打车回去就好。” “你现在行动不便,而且现在已经快11点了,不安全”还指了指大厅墙上的挂钟。 不等陆幼恬还想说什么又继续说:“你还没告诉我,身上的伤哪来的?” 陆幼恬被噎住,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季臻言的质问,自己却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明明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但喉咙就像被噎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来找你了?” “啊?不是不是。”陆幼恬下意识的否认。 季臻言转过头看着手上还缠着绷带,背上又架了固定器的陆幼恬,慌乱的摆手,陆幼恬比自己矮几厘米,医院大厅的灯光很亮,晚上没什么人,很寂静。季臻言盯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很动人,似有光波游离其中,长睫毛一开一合扇动着,迷失在深林的金色湖泊之中。 “叮。”电梯门打开,走了进去。 陆幼恬进了电梯,等门关上开始下行才突然发觉,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跟了进来了。 “我刚刚没说是谁。”季臻言使坏的冷不丁来一句。 透过镜面看,果然,脸红极了。 明明只是下一层楼,但空间内的时间都被放慢了一样,她盯着显屏上的箭头不断的向下滑动,数字却迟迟不变。 从未觉得如此漫长…她要尴尬得快扣出一个环球影城了,不开玩笑,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扣到马里奥园区了。 B1层到了。 “走吧。”尾音带着些雀跃,陆幼恬跟在季臻言身后。 脑袋里思绪乱飞,她理了一下。现在马上11点,她在见过两面的陌生人的陪同下看完了医生,然后现在跟在陌生人屁股后面,要坐上陌生人的车,一个前几天还被她认为绝非善类的陌生人的车,这对吗? 幼儿园时就教过,不要跟陌生人搭话,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跟陌生人走,不要上陌生人的车。 很清醒,但怎么就,走到人车门前了啊。 陆幼恬看着面前哑光黑的车,它安静的停在那,这车她上次跟她爸在拍卖展上见过。 阿斯顿·马丁Vanquish Zagato Shooting Brake,这车被称为极致的艺术品,全球限量99台,再看一眼,依旧还是会感叹,优雅至极。 “上车吧。”车灯亮起,如同沉昧已久的猛兽睁开了它的双眼。 陆幼恬顺着声音抬眼望去,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定睛一看是一张美丽的脸,转眼一看是一张更美丽的脸。 车上很香,和季臻言身上的味道一样,密闭空间内更加浓郁,整个人被包裹在其中,就像是被抱在怀里。 热气漫上脸颊,她又脸红了。 路上很安静,季臻言看着副驾驶上的人从上车开始就正襟危坐着,率先打破沉默。 “他们今天来找你麻烦了?” “呃,差不多吧,他们说他们老大进去了,叫我去给保释金,还要我赔医药费去道歉。” “那你身上的伤,是他们弄的吗?”季臻言的语气低沉了些。 “手上是逃跑的时候翻墙弄到的,背上可能是他们拿石头砸的,也可能是摔的。”陆幼恬清清淡淡的说,语气波澜不惊,就好像在转诉着别人的事一般。 季臻言沉默着没出声,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陆幼恬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你该不会是想去找他们吧?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他们伤到你怎么办?” “放心吧,今天也就是意外被他们抓到,后面我放学就回家,他们一定抓不住我,就算再被抓了,我也还是能跑的。” “不会。”她当然不会亲自去找他们。 “那就好。”陆幼恬松了口气。 “你父母不在家吗?” “啊?你怎么知道?” 季臻言不急不徐的说着,条理清晰,像在分析案情一样。 “按理说,这个点了,没回家爸妈应该会打电话过来。但从我的观察来看,你并不着急回家,甚至也没见拿手机报备,而且刚刚看你架完固定后的样子,好像是在担心怕被爸妈看到,所以应该不存在父母不关心孩子的情况,那么只可能是父母不在家了。” “你是警察吗?” “不是,律师。” 律师,好吧,她服。 进到小区里面,季臻言透着车窗观察,没有可疑的人,刚刚进小区的时候还被拦在外面,门卫认识陆幼恬的脸才开的门,安保应该还可以。 “我到了,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哦对了,那个医药费我转给你吧。” “那个人是我送进去的,他们来找你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强势的语气让陆幼恬无法开口反驳。 “那,那好吧,我走咯,你回家也注意安全。”她关上车门就要走。 “等等。”季臻言突然开口叫住她,拉开车门走了过去。 “这段时间,我接你放学。”是肯定句。 按理说应该是一个商量的语气,但季臻言从不习惯把决定权交予别人,方向盘一向要把握在自己手里,她从不做被选择的人。 “哈?”陆幼恬怀疑她听错了,反应过来后连忙推拒,“这太麻烦你了,不用,我没关系的。” “我说了,你的伤我也有一部分责任,那群人说不定还要来找你的麻烦,到时候如果运气没那么好,你该怎么办?” “再者说,你不让我确认你的安全也可以,那至少我得通知一声你的家人…” “等…等等”她慌忙打断。 陆幼恬怕极了这事儿告诉家长,虽然她现在这幅模样也瞒不到哪里去,但嘴总归长在她身上,随便找个不小心摔了什么的理由糊弄过去不是问题。 她向来擅长睁着眼睛说瞎话,但如果被知道实际情况,那包玩完了呀,包被一个货拉拉连着她一块打包拉回家,然后每天过着吃宵夜像偷鸡摸狗,熬夜苟且偷生的日子了。陆幼恬不敢想,太恐怖了,她会枯萎的。 陆幼恬突然谄媚起来,“我们打个商量呗。” “比如?”季臻言收回手腕插进风衣口袋,布料摩擦发出簌簌轻响,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们得约法三章。” 陆幼恬竖起三根手指:“第一,不能告诉我家里人;第二,车不能停在校门口;第三…还没想好以后再说。” 季臻言垂眸看着少女狡黠翘起的唇角,急诊室的消毒水味道还残留在记忆里,此刻却闻到她发间若有若无的杏仁甜香,这让她想起律所楼下那株总是过早开花的西府海棠。 "成交,不过,我也要加两条。”季臻言竖出两根手指。 “不准翻墙,不准打架。” “不对,你从哪告诉我家人?”陆幼恬才发觉自己被绕进去了,这人跟自己才认识的时间不到24小时,哪来自己爸妈的联系方式啊? “合约已成,不能反悔。”季臻言看穿对方在想什么。 “这…这都没有签字,也没有合同啊。”况且,这算哪门子合约? “我是律师。”底气十足,很显然,她说什么是什么咯。 得,律师。 “可我们的约法三章好像在讨价还价啊。” “那你要跟律师讨价还价吗?小朋友。”季臻言凑近,是很干净的白檀香,让人忍不住想贴更近。 “我已经18了。”陆幼恬不满的鼓起腮反驳,耳朵染上了粉色。 两人隔着一拳的距离,路灯下,季臻言将面前人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眼波是如何变幻,耳朵是怎么慢慢红的,她都清楚。 “那…” “明天见,18岁的小朋友。” 第5章 第 5 章 陆幼恬拖着自己机械般的身体,缠着成粽子的手,背上的固定,想让人不注意都很难。 她也想请假啊,可必须得家长请假才行,她还不想这么快去面对老爸老妈的质问,当然能拖一天是一天,身残志坚的来上学,她也太刻苦了。 下课就被班主任叫了出去,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身上这些咋弄的?” “摔的”陆幼恬坦荡回答,确实也跟摔挂钩,不是吗? 班主任显然一脸不相信,陆幼恬家里的情况她多少有些了解,地产大亨家的小女儿,校长还特地交代过要多多关照,可这小孩平时也太闹腾了。 逃马术课去音乐教室弹钢琴,逃音乐课去玩壁球,偏偏各科成绩都不错,这最气人! 逃课都还算小事,陆幼恬还在器材室煮火锅,跑天台烧烤,她都怀疑这小姑娘是不是对她有意见,针对她,可并不是,这人就是纯调皮! 她本来不是带陆幼恬这班的,以前带这个班的慕老师辞职了,她才被调来带这个班,这烫手山芋才到了她手上。 说起来,其实陆幼恬也算收敛很多了,她来之前听其他班主任说,以前慕老师带她的时候,这孩子跑化学实验室里做实验,然后实验室里就传出了尖锐爆鸣声,慕老师到场也差点发出尖锐爆鸣。 “真的是摔的老师,不信你看监控,我昨天出校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没有在学校惹祸。”说的十分有底气,陆幼恬眨巴眨巴眼睛,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每次班主任想发火,看见她这样都不好再说什么重话,陆幼恬向来擅长如何用这张脸创造优势,运用得如鱼得水,屡试不爽。 “你家长知道吗?” “知道的。”依旧一副坦然的样子。 班主任见状也不好说什么。 放学后。 宋鸢今天听陆幼恬讲,到依旧没能回过神来,这样的小说情节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英雄救美邂逅绝美年上,遭遇不测刚好被碰见,更重要的是人家还主动说要来接她,宋鸢仍然在费力的吸收着信息量,看了眼旁边的陆幼恬,校服系在她腰间,像孙悟空的虎裙,就差拿根棍儿敲上天了。 不过,陆幼恬貌似不用棍儿也可以。 显赫的家世,有爱的家庭,姣好的相貌,天资聪颖,琴棋书画信手拈来,甚至也不用承担继承家业的压力,因为她还有个风历雷行的姐姐,抗下了这些,没有所谓的世子之争,注定幸福的小孩。 现在还出现了一个美女姐姐要每天接她… 有没有搞错啊,充钱了是不是? “她今天真来接你?” 宋鸢刚问,陆幼恬手机就弹消息出来。 季臻言发来了一张图片,看图片里周围的环境,车应该是停在对面大学旁边的巷子里,这次的车不是上次的猎装马丁,低调了许多,黑色A8。 ——放学了吗,我在嘉河大学旁边的巷子里,直接过来就好。 ——好。 ——乖巧小狗.JPG. 陆幼恬回完消息跟宋鸢说了一声就走了。 季臻言站在银杏树下,靠着车门,季臻言今天西裤配白衬。袖口随意的挽在肘弯处,领口的扣子扣在第二颗,戴了碎钻颈链,往下是诱人的锁骨,宛如温润的羊脂玉,透射下的光映在白衬上,散发着柔和而迷人的光,衣上的褶皱都好像在折射她的魅力。 所谓伊人也莫过于此。 陆幼恬凑到面前,“走吧。” “给你买了奶茶。”季臻言指了指杯座 “谢谢美女姐姐~” 啧,嘴甜的小孩。 “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的,上次看你拿着草莓味的饮料,就给你买了草莓的。” 草莓饮料?陆幼恬含着吸管回想着,是小巷自己拿着真果粒冲上去那次。 天哪,她居然还记得,还记得我拿的什么味的,表面生人勿进,实际这么关注我吗? 陆幼恬不得不承认,她对于这样的细节关照,没有抵抗力,特别是外冷内热的人,她很吃这一套,对这样绝佳的反差感可以说是情有独钟。 坐在车上,两人闲聊着,再喝一口奶茶,她从未觉得夏日也如此沁人。 往日即便是坐在空调房内,心中的燥热却依旧难以驱散,特别是拉开窗帘毒辣的阳光刺过来的瞬间,会瞬间打消她出门的心情,缩在屋子里,能不出门绝不出门。 而此刻坐在季臻言的车上,她不讨厌夏天了,也不讨厌烫人的光了,堵车她也不恼,甚至希望堵久一点,再久一点,就这样悠悠前行,看红黄绿交替变化,看落日余晖消失在地平线上,看月光照进车窗。 和季臻言待着很舒服,这样的感觉让她很难形容。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一门学问,需时而圆润,时而尖锐,陆幼恬疲于人际交往,她与人交往的原则也很简单,相处不排斥就行,她也有许多朋友,长久的,阶段的。 但她从未有对朋友有占有欲,准确来说是没有主动占有的想法,不占有朋友的时间,不在意在他人心中站何等位,占几亩地,相处都很舒服,但跟季臻言给的那种感觉不一样。 仅仅只是在几面之下,她便不由自主想与她接触更多。 想要更多的去占据季臻言的时间,想知道为何对自己这样好,又占据她心中几亩地,是否只有她一人? 那样的关心是对他人也如此,还是只对她一人,今天季臻言开的是A8,后排还能坐下3个人,但她更喜欢昨天那辆马丁,因为只有两个座位,只有她和她。 她未曾对任何人有过这样的想法。 她生得好看,从幼儿园开始,相貌带给她的有十分好的人缘,有巧克力,有花,有许多善意,但随之而来的也有无处不在的嫉妒,诋毁,造谣,谩骂。 初中时,她被人针对,甚至被围堵在厕所,也未惧怕过。她有反抗的勇气与底气,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样幸运,她伸出援手,对方却推开她,打掉她的手,丝毫不领情。 甚至加入了霸凌那一方,而霸凌的对象,变成了她,那些人厌恶她的原因竟也如此简单,嫉妒。 嫉妒她,甚至觉得她比那些欺负她的霸凌者更讨厌,更可恶吗? 通常他们的话术多是,谁叫你.....” “谁让你.....”,最后还会加上一句,“活该。” 讨厌她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依旧讨厌她。 喜欢她的人,却也会因为她的不喜欢而讨厌她。 初中时,有一个男生跟她表白,十分高调的求爱,在明确拒绝后,那男生气急败坏的将花扔在她身上,用婊子,装货,贱人....所有难听的词一遍又一遍的骂在她身上。 她惊觉人心是如此易变的东西,上一秒还在用最优美的词去修饰自己的真心,表达爱意,将那一份青春荷尔蒙萌动而产生的感情说的天花乱坠,刻骨铭心,而下一秒,却可以将最毒的话语化为利刃刺向她。 见的多了,听得多了,她也渐渐的不再在意了。 那些自顾自,感动自己的表白,在陆幼恬看来十分幼稚,也有人与她做朋友接近她,再袒露心意的,但她就是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兴趣,对对方完全产生不了那样的情感。 而如今或许有些迟了的感情,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它来了。 在只见过几面的季臻言身上产生了,她喜欢那双淡蓝色的眼睛盯着自己,喜欢只容得她一人的样子。 如果说对视是不带**的接吻,那么她希望,在眼神交流之余,能再抱抱她。 贴近两颗心,近到可以听见心跳,挨近脖子上的脉搏,那里的鼓动,会代替她说。 嘴会骗人,但心不会。 季臻言回到家,正在书房里看着书,陆幼恬发来消息。 ——美女,明天我要爸妈家,不用来接我啦。 季臻言看着信息迟疑两秒。 ——有人接吗? ——家里司机会来接,安全的! 接着又发了一个小狗点头的表情包。 ——好。 她又引用了表情包,在下面接: ——很像你。 对面马上发了一连串的表情包轰炸。 ——我不是狗! 季臻言看着手机笑,虽然是文字,但她能听到陆幼恬说这句话的语气,能想象是怎样的表情,一定又鼓着腮,带点粉,特别像一颗桃子,还是一看就特甜的那种。 往上翻聊天记录,将那只小狗表情包添加了进去,又点开备注:恬崽。 第6章 第 6 章 陆幼恬回到家,被轮番质问了各遍,但都以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悉数挡了回去,守住了她那片自由之地,她都快累死了。 一回来,老妈马上就追着她问,从沙发这头到沙发那头,她又跑不了,两个人围着茶几竞走,陆幼恬还得边走边解释,脚没打结都算她厉害。 吃饭时,她问,她姐也出去住了,为什么她不用每周回来。 她妈妈说“你姐有老婆,你有吗?”不咸不淡。 陈茵女士,什么话啊,这是… 陆幼恬不服气道“我也有啊”她说她房间里那些手办。 “那我也有好多,妈妈还有好几个一比一的。” “我也有。”陆盛年举着手。 不是,爸,谁问你了? 她爸和她妈的爱情故事,是可以去bot投稿的程度。 两人的爱情始于一句“老师,可以集邮吗?”,就这样加上好友了,兴趣相投,经常一块出cos,从搭子到亲友。 最后变成了,“亲朋”好友,亲了朋友的好友,第二天她爸就被瓜贴吧了,避雷渝城男coser鸣神芥,帖子里将她爸趁醉亲人的事从头到尾痛斥了一通。 后面还是她爸看到帖子找过去解释亲人的是她妈,她妈自己忘了,还找了当时在场的朋友一起去解释澄清,她妈听了火速删帖道歉,并石化在地。 两人尴尬得不行,问那人想怎么办,她爸竟还说感觉很好,又表白一通说暗恋她,想处对象试试。 陈茵害怕极了,怕贴了个亲人不负责的渣女牌子然后在挂贴吧上,想着处对象就处着试试吧。 一处两人竟意外的合得来,日渐生了情愫,就这么结婚了,第二年生下了她姐,陆清梧。 不用多想,她姐的名字和性格不搭一点边。 不知道是不是陈茵怀孕时,陆盛年总喜欢一口一个“老师。”的叫她当情趣的原因,她姐后来就真的带了一个老师回家。 准确来说应该是坑蒙拐骗,强取豪夺的方式把她的老师,慕老师,带回了家。 所以陆幼恬现在得管她的前班主任-慕温溪,叫嫂子……也可以去bot投稿了。 现在陈茵和陆盛年倒不出cos了,只是一味的喜欢买谷买手办等一系列周边,还聘请了一个专门的护理,每周来给那些做保养。 陆幼恬小时候觉得那小小的徽章特好看,拿了一个带去幼儿园玩,后来…后来那扇门就上了密码锁,还挂了块牌匾。 上面写着:陆幼恬和狗不得入内。 小小幼恬不懂,问过爸爸,我们家哪有狗? 陆盛年捏了捏小小恬的鼻尖,这儿呢。 周末 陆幼恬一个人在家吃着午饭,她今天要回学校那边,从前的周末她觉得就像是一眨眼就过去的事儿。 通常伴随着,不是才放学吗?怎么又要上学了?——这样的感觉。 但这次的周末她却觉得异常的漫长,她已经两天没见季臻言了,想过微信上找她聊天,可真滑到聊天界面吧,她又不知道聊什么。 总不能天天,早安,午安,晚安吧…像宫里的奴才,天天请安。 她想知道季臻言周末通常会干什么,她有什么兴趣爱好,她会不会被家里催着相亲。 陆幼恬在学校偶尔路过教师沙龙时,总会听到几个女老师围在一堆,满脸抗拒的讲着家里催她们相亲,吐槽遇到的男方有多么奇葩。 她忍不住想,像季臻言这样年轻有为,温柔知性的女人,应该追求者会很多吧。 不知道季臻言会不会面临着要偶尔要去见识一下人类多样性的烦恼。 陆幼恬喝着汤,汤勺抿在嘴里,双眼无神的想着。 手机弹来消息,提示音将她拉回神,季臻言给她发消息了。 “骆医生说,你的伤口最好一周去复查一次,今天下午有时间吗?我带你去复查。” 说起来,季臻言每次给她发消息的开头都是,关心她的伤势,很暖心却又很郁闷。 线下能聊很多,但线上却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如果她的伤口好了,线上聊天的话题就没了,是不是也没了再见面的理由。 不行,不行,不能无疾而终,她得计划一下,先从朋友做起,起码得让她们之间的聊天变成一种习惯。 “好呀。” “不过我现在还在爸妈家这边。” “等会我吃完饭会回学校那边。” 她喜欢一句话分成几句发,一连串发完,又附上同上次系列的小狗表情包。 小狗顶着汪汪大眼,一脸期待。 “好,待会见。” 季臻言又引用了那条表情包,在下面回复道“可爱。” 嘿嘿,她夸我。 陆幼恬先前的郁闷一扫而光,仅仅只是看着那两个字,就止不住的开心。 出门前,特地去她妈妈的香水柜里挑了瓶香水,喷在手腕和脖子上,不浓不腻,刚刚好。 到了医院大厅,季臻言今天穿的丝绸质地的香槟色衬衫,搭配深灰色的西裤,衬衫扣子依旧停留在第二颗的位置,今天她没有戴项链,锁骨就是最好的单品。 进到诊疗室,骆犹怜在给她检查,她哪说过一周一复查的话。 季臻言对这个小孩还真是上心,最近也不往酒吧去了,上次她和林闻音一起叫她来酒吧聚聚,季臻言说她要准备演讲稿。 骆犹怜当时就纳闷儿了,平时最怕麻烦的人,却要去开讲座了,一问,是要去那小孩的学校讲。 骆犹怜一边给陆幼恬换着纱布,一边摇头。 在律政界从未栽过跟头的季大律师,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栽进一个小孩手里。 啧啧啧… 骆犹怜换完纱布,故意用镊子敲了敲托盘,发出清脆声响。 “伤口恢复得不错,但别仗着年轻瞎折腾。” 她斜睨着季臻言,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揶揄,又转过去对着陆幼恬。 “就当是为了某些人,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对吧?小朋友。” 某些人?陆幼恬一头雾水。 “某些人啊,最近可是担心得连酒都喝不下了~” 她立马竖起了耳朵,抬头望着季臻言,眼里满是期待。 季臻言指尖顿了顿,正要反驳,陆幼恬却突然从诊疗床上坐起来,整个人几乎要撞进季臻言怀里。 少女亮晶晶的眼睛里盛满期待,发梢还沾着若有似无的香水味,像是沾了晨露的野茉莉。 季臻言感觉到自己那如停摆挂钟的心,再次走动起来。 甚至能听见时针转动的声音,心跳愈发凌乱,却依旧面不改色。 “最近戒酒了。”表情没有任何波澜。 余光却瞥见陆幼恬失落的神情,又想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手机突然震动,是南开中学发来讲座流程确认的消息。 她还没给陆幼恬讲要去她学校开讲座的事。 本来她对这些宣讲活动毫无兴趣,南开邀请她开一个关于校园霸凌的讲座,本下意识想拒绝的,却突然想起,那天陆幼恬在她车上同她讲她曾经向被霸凌者伸出援手却被倒打一耙。 虽然陆幼恬讲的像是在吐槽一般,说完还笑了笑,但她的心就像被揪了一块起来,酸楚疼痛。 她答应了邀约,少年人身上的勇气和纯真是难能可贵的,不应该被束缚被摧毁。 季臻言没在说什么,只是垂眸替她整理袖口,指尖在纱布边缘轻轻按了按。 “这段时间好好养着,尽量少吃重油重辣的东西,会留疤。”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这若无旁人隔绝外界的气氛,仿佛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已经。 喂!房间里明明还有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女人啊喂! 骆犹怜感觉自己此刻特别闪耀。 第7章 第 7 章 “哎呀呀,我这电灯泡当得可真亮。”骆犹怜收拾器械退到角落。 掏出手机给林闻音发消息,“季臻言居然会给人吹伤口,活久见!” 紧接着小心翼翼的偷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林闻音一看便知,秒回;“她没救了。” 她与季臻言相识8年,大学时期的季臻言还不像现在这样冷淡,那时的季臻言还只是难以走进内心,而现在则是生人勿进,不是不让走进内心,是直接不让走近。 她没见过季臻言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8年来没见她对谁上过心,甚至对自己都不怎么上心。照片里只有季臻言的背影,但看得出来她十分关切面前的人。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傍晚了,路边的小摊也支了出来,充满烟火气。 烧烤,小龙虾,地摊火锅,空中飘起的热气,陆幼恬坐在车里,隔着玻璃窗也觉得好香好香,嘴馋得不行,却不能吃,实在磨人。 陆幼恬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有一个月,人就一样焉了下去,像只趴在窗边的可怜小狗。 “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吃”季臻言眼睛依旧看着前方,只是空出了一只手,摸了摸陆幼恬的头。 陆幼恬的头发有点微卷,很软很蓬松,特别好揉。 “真的?!”小狗耷拉着的耳朵又竖了起来。 “真的,不过你得好好遵循医嘱才行”又揉了揉。 “好。”陆幼恬就差摇摇尾巴了。 青春真好,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可以有一天的好心情。 星期一 老班又提前了几分钟到了教室,说今天下午在学术报告厅有一场“拒绝校园暴力”主题法治讲座,校领导很重视,要求全体学生都要去。 陆幼恬对讲座什么的向来不感兴趣,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一听讲座就犯困,特别是学术报告厅的椅子还是电影院的那种,特别的好睡。 学校总有一种特别的魔力,会放大人对快乐的感知,变得特别容易满足,课间的小零食,体育课上的冰棍,运动会上的狼人杀,就在纸上的画五子棋也乐此不疲。 在家里睡觉可能会失眠,但在学校不会,下巴一接触到课桌,眼皮就开始打架。 老师在旁边讲课她能睡,记笔记的时候她能睡,就连让她站起来醒醒瞌睡也能低着头睡过去。 有的时候她真想跪下来求自己别睡了,然后发现,她困得蹲下来系个鞋带,睡着了。 陆幼恬怀疑学校是不是给她下蛊了,但好像就她一个人睡得这么夸张。 后来她将这一切归于她爸妈给她取的小名—岁岁。 寓意是,岁岁平安,岁岁无忧,岁岁常欢。 但她是岁岁不醒。 “据说这次来的是那个从无败绩的律师,超厉害的呢。” “听说人又年轻!又漂亮!” “我刚刚在后台那边瞧瞧瞄了一眼,虽然只有背影,但真的好有气质啊!” 同学们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着,陆幼恬毫不关心,躺在椅背上,困意又卷了上来。 “好了,同学们安静一下,讲座要开始了。”年级主任拍了拍话筒。 电脑的ppt主题是拒绝校园暴力。 老生常谈的话题,年年都在说,年年有人犯,校园暴力比起社会上的暴力更难处理。 因为那不是一个人的暴力,是环境暴力。 陆幼恬依旧在闭目养神,但周围却突然嘈杂了起来,惊呼声此起彼伏。 “天呐!也太有气质了吧!” “卧槽!早说今天来的律师这么美啊,我肯定第一个冲后台去帮忙!” 好吵,烦死了这群人,没见过美女吗?大呼小叫什么?跟花果山的猴子似的,陆幼恬烦躁的揉揉头,气得坐了起来。 她倒要看看,是西施还是妲己来了。 结果她看到了季臻言,嗯…那一切都情有可原了。 陆幼恬摸摸脸,嘶,有点疼。 站在台上的季臻言平时不同,眼神,嘴角,举止,都不一样,更加干脆利落。 陆幼恬在小说中看到主角相遇的片段,说她在放光,她很讨厌这样的描写,她觉得很俗气。明明周围都很嘈杂,也没有隔绝外界的屏障,哪有那么夸张?她觉得很莫名其妙。 而现在则是给了当初对此嗤之以鼻的自己更响亮的一巴掌。 声音贯彻云霄,让她耳鸣,周围一切都压缩在鸣声之中,唯一立体的是季臻言的声音,像在空旷的房间,萦绕心头。 在台上的季臻言,灯光透着发丝,打在缎面的西服上。嗯,她的确在发光。 从遇到季臻言开始,好像不断的在打脸是怎么回事? 这脸虽然打得疼,但她甘之如饴。 不过这甜头过后便是酸涩。就像现在,陆幼恬才注意到,底下的同学都拿起手机在拍照。 干什么?干什么?听讲座还是追星啊?从哪突然冒出来的站姐啊? 还有没有王法?校领导和主任都看着呢,收敛点好吗?太猖狂了吧同学。 拍的人实在太多,几乎所有人都在拍,陆幼恬自己气了一会,最后气不过她也拿出手机拍。 拍拍拍,我要拍800张!陆幼恬这样想着,拍了几张又觉得荒谬,自己在跟这群猴计较什么? 开玩笑,季臻言的微信她都有了,副驾也坐过了,果断按灭手机,往后一躺。怎么舒服怎么来,不屑一顾的“切”了一声,拿出真嫂子的气势。 讲座结束时接近放学时间了,大部分都回班了,陆幼恬留了下来,有几个学生打着请教问题的幌子上去接近季臻言。 不爽。 特别是季臻言旁边站着的那个黄毛,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要是那天自己当了律师,那第一个告的就是他!陆幼恬气得咬牙,直接走了上去。 她不着痕迹的挤开黄毛,笑嘻嘻的凑到季臻言面前。 “小言姐姐~待会一块回去吗?” 她惯会这般甜言蜜语,只需摆出天真无邪的姿态,没什么不能拿捏的。 黄毛被挤得不爽,刚想挤回去。 陆幼恬精准预判,她一把挽住季臻言的胳膊,“姐姐~我们换个地方吧。”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刚刚后背被挤到了,有点痛。”卟卟… 季臻言怎么会看不出她这点把戏,她知道陆幼恬知道她会配合她。 “没事吧。”季臻言把陆幼恬搂了过来,搁开她背后的人,“今天的答疑就到这吧,同学们下次见。” 黄毛:?我还没挤呢? 其他同学:啊啊啊啊啊好御啊!!! 陆幼恬:呵,小样,不要在本大王面前装,勾引女人的事,我最擅长了。 “她们都在看我们呢,你这样一路搂着我走不怕被误会吗?”话是这么说,手却没撒开。 “误会什么?我们的关系没有见不得人,况且,我想应该没人会来造我的谣。” 听到没有见不得人这句话时,陆幼恬有点失落,虽然她知道季臻言目前对她没有想法,但听到心里还是难免会泛起阵阵酸楚。 但她刚刚护住她的样子真的好有魅力,好让人心动。 季臻言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似乎只要她想,就没有什么达不到的事,没有什么事可以脱离她的掌控一般,做什么都充满自信与底气。 爱上季臻言,是她的宿命。她对这样的女人,没有抵抗力。 第8章 第 8 章 一个月过去了,陆幼恬恢复得差不多了,但却不怎么高兴。回去的路上话比平时少了很多,季臻言从上周带她去复查的时候就发现,最近陆幼恬闷闷不乐的。 “最近怎么了?不开心吗?” “有点。” 陆幼恬没打算遮遮掩掩,从这些相处的时日她也观察出来了,季臻言挺关心自己的。 换纱布时,会安慰似的轻握她的手,为了不留疤只能吃清淡季臻言也都陪着。 她受不了长期的寡淡无味,装可怜求季臻言带她去吃点麻辣的,她也会同意少吃一点。 以及季臻言会在车上放些小零食,放学的时候投喂她。 偶尔在学校被老师训话了,在车上装难过时季臻言会摸摸她的头。 去看电影,季臻言还会特意买了爆米花,因为觉得自己会喜欢吃。 但这些偏离了陆幼恬原本的计划,说好步步为营,徐徐诱之,要把主动权掌握在手上,结果却是被一直牵着走,她越陷越深了。 陆幼恬跟宋鸢讲,宋鸢说她这是刚出新手村就遇上魅魔了。 季臻言都不用勾勾手,她就会摇着尾巴贴上去。 这能怪她吗? 爱上季臻言…人之常情罢了…她也是女人… 车内的空调将风轻柔地送出来,季臻言见陆幼恬没继续说话,依旧低垂着头,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小巧的鼻尖和微抿的唇。 像被遗落在角落里的玩偶,落寞又孤寂。 季臻言将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侧身探向陆幼恬,伸手轻轻拨开她眼前的发丝,指尖擦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微凉。 季臻言柔情似水的看着她,“说来听听。” 陆幼恬抬起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季臻言,声音闷闷的,“伤快好了,以后不能每天放学都见你了。” “这么说是有点舍不得我了?”季臻言笑笑,又揉了一下陆幼恬的头。 上钩了,她要将链子攥回手里!啊不是…什么链子啊…主动权! 陆幼恬突然抓住季臻言的手,一丝笑意挂上嘴角,方才的难过姿态瞬间一扫而光。 “当然啦,姐姐这么温柔体贴,任谁都会不舍得的吧。” 季臻言被女孩的动作惊吓到,愣了一下,又用另一只手轻轻敲了一下女孩的头。 “油嘴滑舌,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是吗?那我还有好多面呢,我们多见一面,你也多见一面。”女孩说的很直白,她喜欢这样的直白。 “好。”季臻言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学校组织了研学,要去邻省的古镇三天,观摩那边的建筑设计和历史文化,这意味着她有三天不能见季臻言了,陆幼恬心情很郁闷。 她发给季臻言,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季臻言回了她,说是士别三日。 她又回,我说我想你了。 对方正在输入中冒了许久后才弹来消息。 一个拥抱的表情包。 陆幼恬被击沉了。 虽然不知道季臻言是不是直的,但这方面真的很直。 算了,只要不上课,干什么都好,她安慰自己,反正到时候还可以拍照分享给季臻言。 想到这,她打开ipad,马上开始看视频学习摄影,她一定要让季臻言夸她,没别的原因,她就是听喜欢她夸她。 季臻言夸人没有太多的词做修饰,通常是很简单的一句:“很棒。” “很好。” “很不错。” “很厉害。” 可就是这样清淡的话,从季臻言口中说出来,格外有韵味,真情实感,令人信服,不会觉得是在敷衍。即便是同样的两句话,她每次听又是不一样的感觉,既有温度又有力量。 上次季臻言夸她说日语好听,她马上就有了干劲,疯狂学习,现在已经能做到日常无阻交流了。 宋鸢说她这是被下蛊了,情蛊,陆幼恬说再来一点。 出发去研学那天早上,天气很好,她随手拍了一张光透过树叶的照片,发给季臻言。 “准备出发。” 那边很快来了回复:“嗯,注意安全。” 陆幼恬昨天晚上还在学摄影,坐上车就昏昏欲睡,特别是大巴车摇一摇的,像坐在摇篮里,一直到目的地她才醒来。这一觉她睡得十分香甜,工作日的古镇很冷清,大部分商铺都没开。可惜了,她还想买些纪念品给季臻言的。 陆幼恬戴着一只耳机跟在队伍后面悠哉的走,比起前面导游对这些建筑,历史文化的讲解,她对路边的小猫更感兴趣。 这边的小猫一点都不怕人,蹲坐在石墩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一副主人样。 陆幼恬走过去,蹲下身子,从小包里掏出一根火腿肠,掰成两半,一半喂给了猫,一半叼在自己嘴里。 “喂了你火腿肠,可要好好配合我噢。”陆幼恬半侧身子,举起手机。 取景器里是自己和旁边地上正埋头吃着火腿肠的三花猫。 “咪咪抬头。”陆幼恬精准抓拍下三花正巧看向镜头的一瞬间。 满意的发给了季臻言,并配文:“小猫同款。” 季臻言估计是在忙,一直到中午,陆幼恬都没收到回复。 古镇周边有一个果园,成团的枇杷树,下午要组织她们下地里去社会实践,美其名曰,祖国的花朵要多晒晒太阳,才能长得更好。要培养南开学子的动手能力,全方面发展。 谁想出来的?这哪里是学子,明明是祥子。陆幼恬边在心里吐槽,边在身上涂抹着花露水。 下午到太阳更毒,她们在地里拖着箩筐摘枇杷,领导坐在实践基地的展厅里吹空调。老年人骨质疏松才更需要晒太阳补钙不是吗?出来一块补钙啊! 陆幼恬站在树荫下,幽幽的探出头,差点瞎掉。报复似的逮着枇杷树的枝桠,用力摘下颗枇杷。用矿泉水简单冲洗了一下,剥皮喂进嘴里。 竟意外的好吃,枇杷的水分很足,很甜。不烦躁了,她还是那么容易满足。 在枇杷园里逛着,像在自家的花园里散步,瞧见合眼缘的枇杷就摘下,边走边吃。 树叶帮她挡去了大部分的热,蚊子也没来咬她,貌似也想象的那么糟嘛。 所以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会突然莫名其妙的下起了暴雨。 雨被一阵大风突然刮过来,让陆幼恬根本无处可躲,淋得她措手不及,几人跑到一处亭子里避雨,想着等雨小些了再回去。 亭子四面没有遮挡,雨拍在屋顶,落在地面,溅在鞋上。下雨天总是很奇怪,明明自己没有踩到水坑,也没有刮蹭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身上就是会沾上些泥泞。 莫名其妙,雨天都莫名其妙。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才转小,毛毛雨淋在身上没什么感觉,脚下的路面早已是一片淤泥。 陆幼恬扶着旁边的树,小心翼翼的下着坡,后面的人却突然脚底一滑,一个滑铲将陆幼恬也一块踹飞了出去,两人双双摔下坡,滚到草坑里。 陆幼恬摔得有些发晕,脑子里混沌一片。她趴在底下,那人还压在她身上,让她根本爬不起来。口鼻间全是自然的味道,一股草味,她的心里也是。 刚想叫那人赶紧起来,背后的压感却突然消失,瞬间如释重负,刚翻过身,她呆滞了,自己这是出幻觉了? 在摔下来的过程中误吞了这地里的菌子?季臻言怎么会在这? 陆幼恬被她从草堆里捞起来,季臻言看着眼前的人除了一些擦伤外没什么大碍,心里松下一口气。 “我带你去擦药。”季臻言不由分说拉着陆幼恬就走。 留下不明情况的众人。 刚刚那是?季律师? 第9章 第 9 章 陆幼恬一身泥泞紧绷着身子坐在车上,季臻言看出她的不自在。 温声道:“没关系,我刚好也要洗车了。” 陆幼恬想起刚刚还没问出口的问题。 “你怎么会在这儿?” “有个案子,需要来这边调查。”季臻言抽出棉签,沾了碘伏,细细涂抹在女孩摔破皮的膝盖上。 “所以你知道我在这儿?” “不知道,碰巧。” 季臻言低着头,灯打在头顶,看不清她的表情,声音听起来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陆幼恬觉得蹊跷,但季臻言的态度让她找不出任何破绽。 “嘶…”陆幼恬倒吸一口凉气。 “别动,消毒要消干净,不然会留疤。” 季臻言不像是在擦药,像是在给自己心爱的手办做保养,陆幼恬熟悉这样的场景,因为在季臻言抬头看向她的瞬间,眼里满是未掩住的怜惜。 “你对谁都这么好吗?”陆幼恬鬼使神差的问。 季臻言拿棉签的手一顿,指尖捏得发白,她到底比陆幼恬年长几岁,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 她知道的,她明白的,就像她清楚陆幼恬骨子里不是言听计从的人,却格外听自己的话。 她知道她是在卖乖,陆幼恬每次见她身上都有不同的香水味,会特意撩起头发让她闻到。 陆幼恬会在车水马龙间悄悄的去握住她的手,尽管陆幼恬自认为伪装得自然。 聊天时不经意的把话题往恋爱择偶的方向引,旁敲侧击的打听自己的情感状况。 陆幼恬也偶尔放肆,在知道季臻言还会在学校教书之后,会有意无意的唤她几声:“季老师”,然后还会故意装作玩笑的说些让人脸红耳热的话,她都怀疑陆幼恬是不是有那种特殊癖好,比如特别喜欢背德,禁忌感的….. 季臻言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的好,让我有些喜欢了。”陆幼恬直勾勾的对上季臻言的眼睛,沉寂在眼底的心事最终爬上眼眶,她渴望季臻言能明白,能回应。 季臻言面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低下头,淡然道: “喜欢被照顾很正常。” 她回避了…尽管她知道她对陆幼恬也有着同样的心动,她还是回避了。 陆幼恬身上的青春气息让她贫瘠不堪的心迎来了破土的新生。不是落入沙漠的雨,是地下河,是滋养着她的河流。 陆幼恬在她生命中如一面棱镜,折射出过去的她所缺失的,所渴望的。 她不知道对陆幼恬的感情里掺杂了多少自己的投射,但起码不像陆幼恬对她那样的纯粹。 她不能那么自私的去占有,她只能逃避。 陆幼恬听着季臻言的回答,心随之沉入谷底。 玻璃窗似乎并没有将阴雨完全隔绝在外,她的身上依旧黏腻,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股潮意,并且快要涌上心头了。 如果说她们之间只隔着一层窗户纸,那这层纸已经被水浸湿了,软糯不堪。 季臻言没有戳破,给她留下了喘息空间,也许是希望,也许是幻想… 在成年人的相处规则里,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 但她骗她了,她才17岁,她还可以… 她看着季臻言低头认真擦拭伤口的模样,心也被轻轻擦拭着。 至少,她现在还可以放肆的看着季臻言,仔细的看她。 对得偿所愿的**越发浓烈了。 之后的两天,陆幼恬过得心不在焉,自那天过后,季臻言信息不回,电话过去也是忙音,而她却一点办法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冰冷屏幕里被搁浅的消息,开始懊恼自己那天是不是太冲动了。 直到她研学最后一天,也依旧没能看到回信,以前季臻言从不会这样,即便是忙也会在事情解决之后回她消息,从未出现过像这样的断联,是在躲她吗? 她突然想起季臻言说去查案,会不会是在调查的过程中遇到了危险? 她不敢细想,研学回来就去了医院,找骆犹怜,是她想到的唯一办法,她应该会知道什么的。 她闯进诊断室,里面还有人在问诊,又急忙退了出去,待里面人出来,抢在下一个人进去之前,她马上钻了进去,将门反锁。 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季臻言已经消失两天了,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你怎么…”骆犹怜看着冒冒失失闯进来的陆幼恬,呼吸还没平稳。 “她失联了,她说她去查案,但已经两天没消息了,我怕她”出意外… 骆犹怜知道陆幼恬口中的她是谁。 骆犹怜微蹙了下眉头,大概猜到了原因,她后面还有患者,只能先稳住陆幼恬。 “我知道了,你先别着急,她没出事你放心,你先出去等我,问诊结束后再说。” 陆幼恬没办法,只能听话出去。 坐在走廊的靠椅上,手撑在膝盖上,佝着身子,陆幼恬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刚刚看骆犹怜的样子,对这样的事好像不感到意外。 难道季臻言以前也是这样经常消失吗? 不知等了多久,骆犹怜终于走了出来,陆幼恬闻声立马抬起头,眼里还隐隐约约含着水光,骆犹怜什么也没说,无声的叹气,季臻言估计又是因为家里的事情才消失不见。 她刚问了林闻音,她也不知情,季臻言居然谁都没说… 骆犹怜很懊恼不知道该怎么跟陆幼恬说,这人就这点不好,什么事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撑着,玩起失踪来,谁也找不到。 “先跟我走吧。” 陆幼恬跟着骆犹怜上车,走到酒吧门口突然停下来,骆犹怜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你成年了吧?”骆犹怜不确定的向陆幼恬确认。 看陆幼恬乖巧的点点头,骆犹怜松了口气。 不过,要是被季臻言知道,自己把她的小朋友带酒吧来,估计又得吃眼刀了。 骆犹怜拉门的手一顿,转头看向陆幼恬。 神色认真道:“今天带你来这儿的事得保密,尤其是对季臻言。” 陆幼恬充满疑惑,不解的反问:“为什么?” 骆犹怜内心扶额,为什么?因为这是拉吧啊妹妹!因为你的小言姐姐是拉拉啊妹妹。 骆犹怜拦在门前:“你先别管为什么,总之答不答应嘛。”一副不答应就不让进的样子。 陆幼恬纵使心中有再多疑问也被压下去了。 第一次来酒吧,陆幼恬好奇的目光在四处打量,和电视上看到的不太一样,没有那么嘈杂,也没有男人,都是漂亮姐姐。 她还蛮喜欢这样的环境的,进之前还有些忐忑,实际看到里面的环境之后,心安了下来。 林闻音在吧台坐着和客人聊天,看到骆犹怜她们进来,跟客人说还有事要处理就过去接上骆犹怜她们,带去了二楼。 陆幼恬在后面跟着,二楼明显跟一楼的气氛不符,每个包厢都隔得很开,就连廊道的两侧墙面都用的是隔音材料。 不过她们没进任何一个包厢,而是被带进了尽头的房间,陆幼恬精神高度紧张着,奇怪的酒吧布局,让她心生出更多疑惑,但为了找寻答案,她只能闷声不响的跟着走,尽管不知道自己面临的会是什么。 林闻音刚在沙发坐下,抽出一根香烟,点上,深吸,吐气如兰: “又跑了?” “对啊。” 林闻音冷哼一声:“真是倔驴脾气。” 陆幼恬问她:“您知道她去哪了吗?” “英国吧,不过具体是哪我就不知道了。” “英国?去英国调查案件吗?” “案件?”骆犹怜问。 “两天前,我去古镇研学的时候遇到了她…..”陆幼恬将那天见到季臻言的事从头到尾的讲述了一遍。 林闻音听完笑了笑,季臻言的确有案件在查,委托人是她酒吧的常客,在跟家暴的前夫打离婚官司,她帮忙牵了条线而已。 但那官司可查不到邻省的古镇上去,什么偶遇啊应该是季臻言鬼扯出来的借口,多半是跟踪过去的… 季臻言这次去英国估计也是她那变态家庭的事,对于季臻言家里的事,她也知道的不多。 季臻言没有过多的谈起过,唯一知道的是家里出过一次变故,是在季臻言大学的时候,原本打算留在国内的季臻言,却在毕业后回了英国那边的家。 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但想必不是很愉快。 “你要去找她?”林闻音将烟蒂挫灭。 陆幼恬的确打算去找季臻言,想质问她为什么莫名其妙的一声不吭的消失,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并没有质问的立场。她们的关系比起朋友,更像是长辈对晚辈。 “她不说的话,没人能找到她。” 陆幼恬抿着唇没说话…林闻音见对方不死心,又继续说: “你就算找到她能怎么样呢?我知道你想问她为什么突然消失,为什么什么也不说,但不是所有事情都必须要有一个答案的,她不说,只能是她不想说。” “所以说,您知道原因对吗?”陆幼恬敏锐的捕捉到林闻音话里的信息。 “你知道原因也改不了什么。” 就像在说,你一个孩子你能做到什么?你又能改变什么? 话像一根刺扎进陆幼恬心里,瞬间支离破碎。 的确,她连季臻言去哪都要靠她们才能得知,对方也没有必须要对她告知的义务。季臻言什么也不说,林闻音也不愿说,那只能是她不希望自己去找她。 她和季臻言之间,不过是因为一场意外相识的缘分,在季臻言眼中,她或许只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她对自己也只是长辈对后辈关心,因为觉得她受伤和她有关而产生的愧疚,才会那么温柔体贴的对待她。 季臻言对她没有任何义务与责任,但她却又恰好因为没有的这层关系才对季臻言生出不一般的情愫,妄想她对自己是特殊的,是独一无二的,怎么会怎么天真? 从头到尾,兵慌马乱的是她,异想天开的是她。 因为对方的照顾,爱上对方,说出来连陆幼恬自己都觉得可悲。 她冷静下来回想,季臻言对她从没有任何过界的举动,那些暧昧的氛围都是在自己的滤镜下产生,说难听点,她将青春期的荷尔蒙冲动寄托在了季臻言身上。 如同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将她从头到尾浇湿个遍,衣物黏在身上怎么也甩不掉,跟那日的暴雨并无太大区别,只是更冷了些。 第10章 第 10 章 骆犹怜看着陆幼恬失落的离开,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一向看得很开,季臻言跟陆幼恬虽然有着巨大的年龄差,但站在好友的角度看,她挺希望她们能好好的。 人活着是需要支撑的,不说一定要追求什么,但一定得靠着什么。有顾忌,有遗憾,才能在这个不是很好的世界生存下去。 季臻言的状态她很担心,她那么跟自己死磕的人,如果没有人能去叫醒她,崩溃是迟早的事。表面越是没事,越是压抑,总喜欢什么都自己扛,你忧心忡忡的劝她,她还跟你开玩笑。说者有情,听者无意,简直一点办法也没有,又气又无奈。 她看着依旧面色冷峻的林闻音,有些意外,“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严肃。” 骆犹怜不免的有些担心,虽然林闻音说的是事实。陆幼恬毕竟是个还在上高中的孩子,关心则乱也是正常的,林闻音刚刚的态度有点残忍了,大可委婉一些的。 林闻音却突然泄气似的呼出一口气,面上的严肃瞬间烟消云散,“我刚刚演的还不错吧?憋死我了。” 演的? 骆犹怜无语,没好气道:“我说,你这样欺负小姑娘会不会被雷劈啊?” 托季臻言每周带人来复查的福,她也蛮喜欢这个可爱小孩的,刚刚陆幼恬站起来出去的时候,眼里还含着水光,那样子,委屈极了,她看着也心疼。现在知道是林闻音故意演出来的,有些忍不住为她打抱不平。 林闻音不以为然,调侃她:“哟,我看这小妹妹有点东西啊。”连骆犹怜都倒戈了。 骆犹怜没理她,林闻音继续说: “我看得出来,那个小妹妹喜欢季臻言。” “那怎么了?”骆犹怜不解 “就算这次她追到英国去,后面呢?问题没解决,季臻言还是会像现在这样,那她又追过去吗?那孩子快高考了吧,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当下根本不可能解决的事情上,如果不说得绝情一点,给她留下希望,抱着幻想,最后害了人家小妹妹,季臻言到时候回来不得找我算账啊。” “她这次又去多久?” 如果时间不长,那还有得补。 林闻音抱着手往后一靠,“我也不知道,我也才知道她走了,给这女人发消息打电话也不回。” 这一点商量也不打,固执得像头牛一样的性子,想想就让人火大。 陆幼恬没再去找过骆犹怜和林闻音,她给季臻言打过电话,从没人接到不在服务区,就算打通了又能说什么呢? 自己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她也没有解释的义务,哪怕某天季臻言回来了,她可能也不知道,即便知道也没有再去找她的勇气吧。 现在自己难受,但时间长了总会好吧,她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就好了,忙起来就没有多余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了。 思念随着盛夏的蝉鸣的消散,她全心思投入到学习中,她不想出国了,她想留在国内读大学。 忙碌的时间过的很快,当她那天考完最后一科从考场出来,回头望,没有特别的感觉,就在一个平淡下午结束了。 明明好像只是一眨眼的瞬间,却觉得季臻言离开是好久以前的事情,这样也好,淡忘过去,才能真正踏上未来。 考完当天晚上班长就在ktv组织了聚会,陆幼恬坐在角落,静静的听着她们唱歌,被压抑了许久的压力得到释放的高中生,难免会想疯狂一点。 她们点了酒,这次她没骗人,她真的十八岁了。在季臻言不在的那段日子里,过完了最特别的十八岁生日。其实那天她无望的期盼过,季臻言会不会回来,但她也清楚,是无望。 酒被服务员送了进来,她们提议起了玩酒桌游戏。从没喝过酒的陆幼恬,刚尝一口就被苦得不行,整个脸都扭曲抽搐起来,喝完还干呕一声。 “yue,好难喝啊这个,有股过期腐烂的味道,像呕吐物。”陆幼恬吐槽起来没轻没重 旁边的宋鸢猛烈咳嗽起来,她正喝着呢,听陆幼恬一说,一口气上起来差点把她呛死。 “咳!咳…….咳!陆幼恬!你要死啊!谁教你这么形容的?!” “真的很难喝。”陆幼恬看着玻璃杯中还带着白沫的啤酒,面露难色。为什么大人会那么喜欢喝呢?难道味觉也分年龄段吗? 宋鸢把一杯shot推到陆幼恬面前,“那你喝这个。” 陆幼体看着面前子弹杯,上面还盖着个柠檬片,酒精分层的,看着比啤酒好一点。 “这是什么?” “shot,emmm ,可能会有点辣,反正你喝就对了,一口闷。” 陆幼恬半信半疑的端起子弹杯,递到嘴边又停下。 “一口?”陆幼恬有些不确定。 “对,柠檬片在你喝进去后,再放进嘴里嚼。” 陆幼恬按照宋鸢说的,拿下被烤焦的柠檬片,仰头一闷,嘴里顿时火辣无比,刺得她有些痛。 浓重的酒精味涌上鼻腔,不受控制的咳嗽,又将柠檬片一鼓脑的塞进嘴里,边嚼边咳。柠檬的酸综合了酒精的辣,意外的还不错。 那种感觉就像备受折磨的人突然得到了解脱,劫后余生的感觉,她挺喜欢的。 后面玩国王游戏,陆幼恬被接连3次抽中了,她都怀疑是不是有黑幕,什么狗屎运啊。 第一次,她和徐亦峰被抽起来要对对方说一句土味情话。 救命了,让她对一个男生说情话,不如让她对着仙人掌说,或者去沙漠里种植杂交水稻,放过她这个拉拉好吗? 但她也不是扫大家兴致的人,直接剑走偏锋。 徐亦峰:我今天输液了,知道是什么液吗? 陆幼恬:我是你爷液。 全场爆笑,徐亦峰有些被噎住,但看大家都笑的很开心,不好说什么。 第二次,又是她和徐亦峰,被拉起来喝交杯酒,陆幼恬不听周围人的起哄声,直接选择被罚酒,端起一杯shot就吞。 第三次,又是她和徐亦峰,闯了鬼了,她算是看出来了,给她做局呢,要他们十字相扣,陆幼恬又是一杯shot。 第四次被抽中起来,陆幼恬都气笑了,没完没了是不是。 这次国王学聪明了,怕陆幼恬什么也不做又喝酒,给她一条退路。 “不行的话,可以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陆幼恬确实也喝不下了,shot对她来说,酒精度有点太高了,她现在已经有点迷迷糊的了,有了台阶当然顺势而下。 “真心话,问吧。” “喜欢什么类型的?” 陆幼恬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季臻言的脸,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很坦诚。 “温柔,体贴的。” 徐亦峰却对号入座上去,按耐不住激动,摩拳擦掌,兴奋得抿嘴,看陆幼恬已经有些神智不清又暗示人继续问。 “还有吗?我们亦峰也温柔体贴啊,你这么说我们很难不怀疑你对我们亦峰也有意思。” 宋鸢见那人故意使坏,引得又一堆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起哄,顿时坐不住了,开口打断。 “不是说好一个问题吗?这是两个,怎么不讲规则啊。还有你们,瞎起什么哄啊,饿了就去睡觉,困了就吃饭。” 陆幼恬的酒精后劲已经上来了,也不顾自己说什么了。 她一拍桌子,站起来:“搞笑,我喜欢他?那个斜眼说的?”还指着手乱转,真在找人一样。 一轮转过去没有找到,又把指尖对向自己。 “我!我喜欢女人!”陆幼恬一脚踹飞了自己的柜门。 宋鸢吓得马上把酒往桌上一放,慌乱的把陆幼恬还在嚷嚷的嘴给捂上。 纯情大傻丫头啊你!怎么啥都往外说啊!! 好在ktv比较吵,没太多人听到,但徐亦峰听到了。即便在霓虹灯光下,也能看出,他脸绿得跟空心菜叶差不多。 陆幼恬不停的挣扎着,扒拉着宋鸢的手。 “我,我要上厕所…” 宋鸢无语放开她,“走吧。”跟着一块出去,她真怕等会这人掉坑里。 包厢里的厕所里有人,陆幼恬等不及,两人出门去找厕所,宋鸢看着陆幼恬进去,在门口等她。 陆幼恬感觉自己快晕死过去了,头沉得像被灌了铅,脚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每一步都像踏在软绵绵的云上,捧了手水,往脸上泼,又胡乱的抹了一把。 抬头看镜子,她怀疑这个KTV的酒是不是假酒,不然她怎么会看到季臻言?! 第11章 第 11 章 “喝酒了?”女人声音冷得像坚冰,仿佛靠近一点就能将人冻伤。 这个声音,说陌生也熟悉。季臻言从来没用过这样的语气跟她讲过话,她对她一直都是那副温柔体贴的样子。 陌生的语气,熟悉的声线,陆幼恬无法辨认这是幻觉还是现实。 是自己醉过头了吗?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为什么她还能看见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占据着她的梦,如今连幻觉也不肯放过吗? 季臻言看陆幼恬不说话,涨红的脸,呆愣在原地,用手去贴上对方的脸。 “晕了?”季臻言心里一惊,蹙着的眉拧得更紧了。 这么烫?!这是喝了多少? 陆幼恬感受到凉意下意识往后退,却撞到背后墙上的烘干机。卫生间的地面本就滑,她重心不稳往后一倒,险些跌在地上,好在季臻言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她。 两人贴的很近,陆幼恬温热的鼻息打在季臻言脸上。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看上去有些委屈,季臻言能看到陆幼恬粘在睫毛上的水珠,眼中还弥漫着氤氲不明的水汽。 “你…..”季臻言生气,气她这副模样,但到嘴边的斥责终究咽回了喉咙。 这样的陆幼恬她没办法不心软,话锋一转:“你,你怎么喝怎么多酒?” 刚刚的撞击到的地方还有余痛,她稍微也清醒了一些。认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季臻言,她正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 就像她在医院遇见她那次一样,莫名的出现,莫名的关心,最后又莫名的消失。 借着酒劲,胆子也大了些,她闹脾气似的一把甩开季臻言攥在手腕上的手,从她怀里挣脱开来。 “不要你管。”满是抗拒。 季臻言诧异陆幼恬反常的举动,又将人一把捉了回来,抵在墙上,不留任何逃脱的余地。 她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陆幼恬觉得好笑,她们之间什么关系? 搞得好像多熟一样,季臻言是怎么做到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当初莫名其妙的管她,又不告而别的抛下她。到现在回来突然的又出现在她面前,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她是什么? “季律师有闲心来关心人了?”陆幼恬笑得很讽刺。 “什么意思?” “季律师还真是喜欢明知故问呐,你分明很清楚我什么意思,不是吗?” “这里人多眼杂,出去说。”季臻言拉着陆幼恬就往外走。 陆幼恬却没再由着她,后退挣脱开来。 “不必了,没什么好说的。季律师跟我不过是短暂相识的陌生人,算不上朋友,你干什么事也没有要跟我解释的义务,也不用在着演什么破镜重圆的戏码。不过谢谢季律师以前的关心和照顾,以后不需要了。” 那样的亏,她吃一次就够了,就该长记性了。 不需要了,这四个字如迟临的刀扎紧季臻言胸口,自矜的面具再也挂不住,她强势的将陆幼恬拉了过来,让她看着自己。 “跟我出去说。” 看到门口等候的宋鸢,解释道:“她喝多了,我先送她回去。” 宋鸢:?还回家吃饭吗恬? 宋鸢看着陆幼恬被季臻言拉着走,两人的氛围有些诡异,季律师看着好像很生气,连话都带着点低气压,祝陆幼恬好运吧,她不敢冲上去拦。 季臻言将人按进副驾,扣上安全带,再绕进主驾坐进去,反锁车门。 “放我出去!” “坐好。” “我不跟你走!”陆幼恬解开安全带去拉车门。 季臻言抿紧了唇,握住方向盘的手更加用力,手背冒出青筋。 “那你想跟谁走?喝成这样想跟谁走?嗯?”季臻言极力克制着怒火。 陆幼恬听得出她什么意思,但她今天就偏偏要对着干,季臻言凭什么生气?她还生气呢。 “我早就成年了,想跟谁走是我的自由吧。”言外之意,你管不着。 这番话对季臻言来说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好,很好,长大了是吧?” 陆幼恬不以为然,不断挑火,“是啊,成年了,好多事可以干了。” 季臻言看出来了她故意的,故意要说这些话激怒自己。她没再跟陆幼恬废话,她现在只想马上开到目的地然后把她好好教训一顿。 陆幼恬看着窗外陌生的街道,这不是回自己家的路。 “你要开去哪?” “我家。” 她没再反抗,笑着轻浮的说道:“季律师把我从KTV带走,难不成是打算跟我发生些什么?” 闻言,季臻言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陆幼恬,“你这些话跟谁学的?” 自己不过离开了才一个多月,陆幼恬变化就如此之大,跟谁学坏了?还是她原本就是这样?难道自己之前低估了她装乖的能力? “谁也没教,成年人了,很正常不是吗?” 车最后停在别墅的车库里,季臻言并不着急下车。 陆幼恬拉不开车门,“干嘛?”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我一直都有好好说话。倒是季律师把我带回家,又不让下车,该不会是想玩什么车震吧?”陆幼恬早就醉蒙了,想说什么说什么,口无遮拦,语出惊人。 季臻言听不下去了,捏着她的脸,将人掰过来,迫使她看着自己。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陆幼恬见季臻言如此气愤不退反进,伸手勾住就季臻言的脖子,贴在她耳边细语。 “季大律师莫不是性冷淡?做不到那样的事,我也可以找别人。” 最后一点理智终究被这最后一把烈火烧尽,她给过陆幼恬机会了,是她不要的,是她来招惹自己的。 季臻言抓住陆幼恬的领子往前一拉,吻了上去。 游蛇钻进温床,沿着轮廓舔舐,不遗漏任何角落,将残留的酒气也吸食吞入,呼吸之间是一片湿热。 青涩的温床难以抵抗游蛇的入侵,被动的配合着它起起落落,延绵不断,离开时还牵扯出些许银丝,潋滟水光,红唇微张。 季臻言被咬了一口,血腥味弥漫口腔,未等她讨伐,罪魁祸首又再次攀身而上,不过这次的目标是她的脖子。 不安分的手在她身上游离,察觉到对方的目的,季臻言马上推开那人拉开距离。 “够了,发完酒疯了吗?” 陆幼恬怒极反笑,“不是姐姐先吻的我吗?怎么?现在翻脸不认了?” 季臻言理亏,“那我现在不想了,结束了”说完拉开车门落荒而逃。 陆幼恬跟着追下来,去拉住季臻言,拉扯中将人抵在玄关处的鞋柜上质问。 “不想了?!” “又是这样,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个玩具是吗?高兴了就来玩两下,没兴趣了就两手一挥的走掉?” “我…” “还是说你有什么圣母情结?看到可怜的人就忍不住要去帮一把?又或是你觉得这样玩我很有意思?把我勾过来又扔下,看我眼巴巴的追上来可以满足你的恶趣味?”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又要那么关心我,给我无谓的希望?为什么又要在我决心要放下你的时候突然出现来打乱我的生活?为什么又要亲我?就是因为好玩吗?!季臻言!” 陆幼恬哽咽的控诉着,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她没有心思去擦,也不管现在的自己是有多狼狈。 她甚至不知道过了今天,季臻言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消失不见,这或许是她唯一一次可以质问她的机会了。 她早就没有退路了,她没办法再得到希望又被断崖丢下,即便问出口后没有以后了。 季臻言以为自己的离开会让陆幼恬早就放下那荷尔蒙作用下的爱恋,毕竟她们也才认识一个多月,无论是放在过去或是未来都显得微不足道。 可感情又怎么能是时间能衡量的呢? 她低估了陆幼恬对她的感情,甚至将她的感情看作是青春期的意乱情迷,明白她的心意却不承认她的真心。 她不是没想过要找陆幼恬,可陆幼恬把她删了,她以为她已经清醒过来那样的感情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她在离开前,特意跟着陆幼恬去了研学的那个古镇,她想要跟她讲自己要离开一段的事。可她后悔了,陆幼恬的人生还没真正开始,她不应该自私把她卷入自己那些复杂的事中。 她享受和陆幼恬共处的时光,哪怕只是在放学后路上,复诊的过程,偶尔的撒娇,都令她心安,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简单纯真,美好得都快让她忘记自己身上未干的淤泥。 在英国光是呼吸都会痛的日子,她靠着林闻音传给她陆幼恬的照片度日,戒断的反应比她想象的猛烈,几近将她吞噬。 她狠心不告而别丢下她的,回来后她又有什么资格再打搅她的生活。 她跟踪她,看她难受的撑在洗手台上,既心疼又生气,忍不住去关心。她自作主张把她带了回来,主动吻了她,却又先退缩。 不怪陆幼恬怨恨她,一切是她自作自受。 面对陆幼恬的质问她也哑口无言,千言万语化到嘴边只剩一句,“对不起。”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季臻言还是什么都没解释,甚至都不做任何否认。 陆幼恬的那些话就像丢进了一滩死水,只能激起不必要的浪花,问题依旧漂浮在水面上。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下沉砸入季臻言心里,自己真像一个发疯的醉鬼。 她没有力气了,孤注一掷的结果她看到了,她死心了。 “是不是觉得我挺可笑的?也是,你连一句解释或是否认都不想可怜给我,我怎么敢指望你能回应我的感情呢?” “就这样吧,刚刚我说的那些话,忘了吧,就当你今晚路边捡了一个醉鬼,她对你说的胡话吧。” 陆幼恬松开手,她要走,她已经在这够丢脸了,她要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忆起今晚,刚转身没走几步就被人拉住。 “你去哪?” “放开我!” 陆幼恬脸上还挂着泪,季臻言将人拽了回来禁锢在怀里,哪也不让她去。 很强制是吗?但她不忍心。 “我…我该跟你讲的…..对不起。”季臻言紧紧的将陆幼恬圈住,埋首在她颈肩。 陆幼恬不再挣扎,只是比一句对不起多一点点的一个拥抱就足以让她软下心来。 或许是好哄,也可能是她明白只有两个人都心软,爱才能延续。 陆幼恬抬起头,季臻言就在她面前,她的手环抱在自己腰间,这样的姿势,最适合接吻了。 她伸手捧住季臻言的脸,对准红唇,将自己贴了上去,与第一次的狂风暴雨不同,她小心翼翼的在唇边打转,等待着紧闭的大门给她回应。 季臻言的唇很软,她轻轻浅啄,细细吮吸,触感像荔枝,一骑红尘妃子笑也不足为奇,她尝到了更甜的。 这次季臻言没再推开她,在玄关不过多纠缠,她们直奔卧室。 陆幼恬将季臻言推倒在床,跨坐在上,利落的将身上的束缚挣脱,不管不顾的通通丢在地上。又俯身沿着颈脖一路向下,在季臻言雪白的肌肤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红印。 季臻言双手反抓在枕头上,紧闭双唇,闭眼难耐。 陆幼恬问她:“为什么不看我?我不好看吗?” 她回:“好看。” “那姐姐要好好看着我。”她不再多言,她要吻开她。 陆幼恬将衬衫纽扣一颗一颗咬开,直到看到那条优越的事业线,呼吸更加沉重了,寂静的夜里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狂跳不止的心跳声。 肾上腺素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吗? 这个季节的樱桃应该熟了。 她在大山中避暑,寻找深林中的河流,陆幼恬能感受到它的流动。 如果季臻言是一片大海,那将是一片波澜壮阔。 “姐姐还是这么沉默寡言吗?” 季臻言不看她。 “你应该专心一点。” 一波接一波的浪潮席卷而来,将她淹没,起起落落。 陆幼恬在大山间,听风声呼啸,听浪潮。 季臻言的手推着陆幼恬的头,腿却很矛盾的禁锢着她。 陆幼恬同步感受着她的颤栗,用鼻尖的刮蹭回应她。 陆幼恬耳朵有些痛她说:“我想用手。” 季臻言不敢说话。 浪潮汹涌后仍有余波荡漾,还在不断翻涌,但她不想陆幼恬等太久,于是她把水母递给了她。 陆幼恬撕开包装,里面装的应该是魔杖,一支足以让她在林间呼风唤雨,翻天覆地的魔杖,她毫无疑问是最有天赋的巫师,她不断的施展,直至筋疲力尽。 陆幼恬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她醒来时身边已没了那个人的余温,如果不是在陌生的房间,她都怀疑昨晚是一场梦。 她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季臻言先一步走了,估计就是不想两个人面面相觑尴尬吧。 真是难为她了,周末还这么早起来,恩爱过后就不来找我。 算了,一夜情就一夜情吧,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跑了,多大事哈哈,骗你的,其实有点难过。 季臻言刚从超市回来,她买了许多零食,还有一些补身体的食材。 她记得林闻音给她说过扇贝是女人的美容院,生蚝是肾的加油站,她不知道陆幼恬会不会需要,她扶了扶还酸痛的腰,她需要。 刚进门,手上提着的袋子还没放下,就发现陆幼恬的鞋子不在了。 小孩跑了….. 那天过后,谁也没联系谁,陆幼恬的生活又重新恢复了那白开水般的平淡,接连在家躺了几日,日夜颠倒。 七月的渝城,太阳的光束仿佛能将人刺伤,她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照进昏暗的房间,却依旧赶不走内心的霉。 她该出去走走了,她定了去榕城的机票,没有原因,她看着合眼缘就去了。 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一切都是新鲜的,这里没有人认识她,也不会遇见会让她尴尬的,这样的感觉让她很舒服。 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她可以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小巷,有哪些景点,有几家值得吃的店,要逛的街,她统统不在意。 高考过后的假期很长,长到她可以沿着岸边走到太阳升起又落下,人潮汹涌又散去。 榕城很好,天气很好,海边很好,一个人也很好。 榕城不好,交通不好,饮食不好,拍完照片只能关上手机的感觉不好。 陆幼恬不记得是来到这的第几天,她走到一处绿荫环绕的寺面前。 牌匾上写着——南灵寺,法物处的香火快要旺过在蒲团前的佛像了。 她听着前面旅游团的导游说,南灵寺十分灵,来这里的人都得偿所愿了,她想,真的有这么灵验吗? 佛像前,站着一位少女,她闭着眼,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少女站在佛前很久,陆幼恬好奇的看着她。 到底是什么样的愿望? 少女似有所察觉到陌生的目光,缓缓睁开眼,对上了那双正观察自己的眼睛,陆幼恬快速将目光移开。 少女没说话,望向那尊高大的佛像,又虔诚的拜了拜了,最后向陆幼恬的方向走过去。 陆幼恬看着逐步逼近的少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尴尬的愣在原地,心里疯狂的打鼓。 “你是不是在好奇我向佛许了什么愿?”少女音色清甜。 “我看你站了好久,应该是十分想要实现的愿望吧?” “的确如此。” “佛真的能听到吗?” “你是外地人吧?”少女笑了笑。 陆幼恬诧异道:“你怎么知道?”自己说话没有口音啊。 “在我们这里,关于这座寺有个传说。” “传说这尊佛有这通灵人心的力量,即便是没有伏拜的人,只要来到了这里,佛都能听到她内心深处的愿望,越是强烈,越能得到佛的回应,不过佛从不回应**。” “那如果是无欲无求的人来呢?” 少女没有说不会有人无欲无求,而是说: “佛会垂怜心澄善良之人。” 陆幼恬跟着少女一块去写了祈福牌,少女在木牌上写下——我想她爱我,字迹清秀利落。 她看见落款的名字——顾盼卿。 那张木牌挂很显眼的位置,她想,佛一定能第一个看见。 恬崽:恩爱过后就不来找我(注:只是在单纯的唱歌,她只是爱唱歌,审核注意辨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第13章 第 13 章 陆幼恬俯身提笔,却迟迟未动,挣扎许久,决定不跟自己死磕。 她没有写下任何愿望,空白的木牌被她随手放在了角落一堆待挂的牌子里,淹没其中。 “佛会垂怜心澄善良之人……”顾盼卿的话在她耳边回响,她澄澈吗?她善良吗? 陆幼恬不知道,她只觉得心里那团乱麻,连在佛前都理不清。 但如果真的如传说那般,那佛会知道她的愿望的。 榕城的日子慵懒而漫长,她住在山上的庭院式酒店,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就能看到一片灰蓝色的海。 目光沿着海岸线走,从晨光熹微走到暮色四合,看潮水涨了又退,看游人来了又散。 海风咸涩,吹在脸上,有时会让她错觉那是未干的泪痕。 她拍了很多照片:翻滚的浪花、搁浅的贝壳、停泊的旧渔船、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海面…… 这种拍完照只能独自欣赏的孤寂感,比渝城闷热的空气更让她窒息。像一根细小的刺,平时深藏不露,却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扎得她心口一缩。 在望着佛像出神的瞬间,在细沙黏腻在指尖的瞬间……. 在榕城的最后一天,她再去了一次海边,她站在水里,海浪时而淹过她的膝盖。 陆幼恬听着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岩石,发出空洞又磅礴的回响,思绪飘回了那个混乱又滚烫的夜晚…… 季臻言紧拥的力度,那声低哑的“对不起”……还有后来的绵绵泡沫,柔柔水波。 “一夜情就一夜情吧……”她曾这样自嘲地安慰自己。 但此刻,心底那片刻意压下的难过却像退潮后显露的礁石,顽固而清晰。 季臻言先一步离开的清晨,那空荡冰冷的半边床铺,切断了她的所有贪念与幻想,她恨自己骗不了自己,她难过,难过季臻言依旧选择了沉默和逃离。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顾盼卿:明天就走了?榕城的海鲜粥很好喝,西街巷尾第三家老店的最地道,可以去尝尝。 陆幼恬:你们这边人都这么好客的吗? 顾盼卿:因为你身上……有同类的气息。 陆幼恬:我是1,不是0。 虽然她跟顾盼卿相识不久,但顾盼卿怎么看都不是1吧……. 顾盼卿:你想哪里去了?我说的是求而不得,又心有不甘的同类! 什么1不0的…… 顾盼卿:佛不回应**,但回应真心。静下来,佛才能听清。 陆幼恬握着手机,一时无言,这个顾盼卿,敏锐得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关掉手机,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海浪声依旧拍打着岩石,也在拍打着她紧闭的心门。 她的心,静下来了吗? 那些喧嚣的委屈、激烈的质问、失控的亲密、冰冷的清晨……还有季臻言那双深不见底、沉默如谜的眼睛……所有的画面在混沌的脑海里翻涌、交织。 她不知道。 榕城的海风似乎吹散了一些东西,又似乎把另一些东西沉淀得更深。 顾盼卿的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新石子,或许激不起巨浪,但确实让水面不再是一片死寂的绝望。 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沙砾。明天就要回去了,回到那个有季臻言存在的城市,回到那滩似乎无法搅动的“死水”边。 她该去试试西街巷尾第三家的海鲜粥,她甚至荒谬地想,如果季臻言在……她会不会喜欢这个味道?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带着一丝自嘲,却又奇异地,不再像之前那样让她感到纯粹的刺痛和无力,这段旅行并未给她答案,却给了她一片喘息的空间。 她拿出手机,给顾盼卿回了最后一条消息。 陆幼恬:谢谢。粥,我会去试试的,有缘再见。 回到渝城后,她并没有着急去找季臻言,至少在她没理清之前,不可以。 她记得季臻言是在她高中对面的嘉河大学任教,陆幼恬填报了嘉大的新闻学,在第一批次就收到了录取通知,宋鸢也跟她一个学校,不过是艺院表演系的。 日子一天一天过的很快,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学校没有强制性要求学生住校,但军训期间必须住校,陆幼恬一个人住惯了,她打算在军训后就申请搬回家。 军训为期两周,她带了个小行李箱去报道,忙完一切已经晚上8点了,陆幼恬约上宋鸢一块出去吃饭。 她们选在了学校附近的火锅店,点了一桌子菜,她其实不是特别能吃的人,但每次吃火锅都能吃很多,陆幼恬捻起一片毛肚在锅里烫着。 没有毛肚的火锅没有灵魂,七上八下的定律永不过时。 陆幼恬今天一整天都在忙开学的事情,上午报道完又马不停蹄的去寝室收拾,下午做体检,排队排到她人都快麻了,做完体检又开新生大会,忙得她现在才吃上饭。 将毛肚夹进碗里,蘸上油碟,一口入魂,火锅的鲜香麻辣,毛肚爽脆的口感,让她满血复活。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宋鸢问她。 “我查过了,季臻言教的是公选课,我们只能在大一下选,我打算选她那门课,以一个正当名义接近她。” 宋鸢直言不讳的戳破陆幼恬,“你确定是接近不是勾引?” 陆幼恬又夹起一片麻辣牛肉,“先接近,结课后再勾引。” “可以啊陆小岁,连禁忌师生恋都考虑进去了。” “咳!咳……咳”,陆幼恬呛咳不止。 “你想好就好。”宋鸢有些担忧,季臻言不在的那段时间里,陆幼恬平静伪装下的内心几乎是濒临崩溃的状态,像一根随时会崩断的线。 陆幼恬每天熬夜学习,其实是因为失眠,宋鸢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深的黑眼圈,看着她因为没有食欲不吃饭落下胃病。 身为朋友却一点忙也没帮上,她第一次看见陆幼恬的眼泪,甚至不知该如何安慰。 她没办法对陆幼恬说别难过,都会过去的,也没办法劝她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不告而别,怎么会不难过呢? 后面她们又点了酒,边聊高中的趣事边喝。 “你知道吗?听说海峡两岸离婚了,我就知道,他俩铁离的!据说是刘海安出轨…..”宋鸢说起八卦来滔滔不绝。 海峡两岸是宋鸢给她们的历史老师和物理老师取的cp名,一个名字里带“海”,一个名字里带“霞”,两夫妻的办公室在不同的教学楼,中间隔着人工湖。 陆幼恬当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差点没笑背过去,宋鸢的父母给她取名字时是希望她能展翅高飞,自由的去追求她想要的生活。 宋鸢算有一半吧,一半是自由,一半是百灵鸟。 人都很奇怪,在高中的时候天天骂它,厌恶它,却又在离开它后开始怀恋,晨跑的操场,困意席卷的课堂,光影的走廊,青涩而美好。 三次盛夏蝉鸣,应该会响彻至生命的尽头吧。 第14章 第 14 章 两人聊了很久,从火锅店出来时已经11点了,第二天就要军训,现在回学校只能翻墙。 学校很大,她们绕到C区,这里的后门晚上没人看守,宋鸢扒上栏杆,脚一蹬,先一步翻了进去,动作行云流水。 陆幼恬刚攀上,原本漆黑的地面突然大亮。 宋鸢惊呼:“我靠,陆幼恬你屁股在发光!” 陆幼恬整个人被巨大的光笼罩着,转眼间刺眼的光险些将她闪瞎,好不容易睁开眼看清,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车。 谁这么缺德?!居然开远光灯照她!? 陆幼恬腾出一只手挡住光,语气不善:“照什么啊照?” 车门打开,季臻言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么久了,还是改不了翻墙的毛病吗?” 宋鸢愣呆在原地,不过比陆幼恬好一点,至少她没挂在墙上。 “下来。”季臻言走到墙前,双手环抱在胸前,抬头看她。 陆幼恬刚准备放手跳下来,听见季臻言又补了一句。 “慢慢下来。” 季臻言的气场很强,强到她不敢违抗,强到宋鸢撒腿开溜。 陆幼恬刚下来季臻言就闻到的那人身上还未散的酒气,拧着的眉头更紧了。 “上车。” 还是那辆熟悉的A8,承载着她们过去的A8。 “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吗?” “过门禁了。”陆幼恬不情不愿的解释。 “为什么又喝酒?” 又是质问的语气,季臻言在跟她置气什么? “想喝就喝了。” “所以这次又是想找谁?”季臻言的声音不高,甚至可以说很平静。 但这句话对陆幼恬来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脸上。 尖锐的刺痛感猛地涌了上来,烧得她眼眶发热。 季臻言把她当什么人了? 陆幼恬猛地转过头,车内没开灯,只有仪表盘幽微的光映着季臻言的脸,看上去冷漠极了。 “找谁?”陆幼恬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无法压抑的尖锐。 “季臻言,你以为我是你吗?” “啊?可以前一晚左艾,第二天就能当没事人一样拍拍屁股走人,连句像样的话都没有?!” 被抛下的人是她啊,酸涩感在鼻腔发胀,她还想继续控诉,眼泪却比话先落下,滑进嘴角,让她发哑。 季臻言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却依旧固执地直视着前方道路。 仿佛在专注驾驶,只有紧抿的唇泄露了一丝她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那晚……”季臻言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像极力压抑着什么,“是个意外。” 轻飘飘的一句话将火势吹得越烈。 “意外?”陆幼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苦笑出声。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浓浓的讽刺:“季臻言,你把我当什么了?一个解决生理需求的工具?” “意外就可以不负责任?意外就可以连一句解释、一句道歉都吝啬给?!” “还是说,你觉得我就是那么随便的人,随便到可以跟任何人发生这种意外?!” “我不是那个意思!”季臻言猛地打断她,她被陆幼恬的指控逼到了角落,语气终于带上了明显的波动。 她终于侧过头,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锁住陆幼恬,里面翻滚着晦暗不明的复杂情绪。 “那晚……是我不好,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这三个字像魔咒,也像最锋利的刀。 是不是什么事都可以说一句对不起,然后都一笔勾销? “对不起?呵……”陆幼恬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她倔强地用手背狠狠擦掉,声音却无法控制的哽咽。 “季臻言,你的对不起除了让我觉得自己更像个笑话,还有什么用?” “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沉默比任何指责都伤人?!你知不知道我……” 陆幼恬深吸一口气,把差点冲口而出的“我多喜欢你。”死死咽了回去。 巨大的羞耻感和自我厌恶几乎将她淹没。 她不想再把自己卑微的感情摊开在这个冷漠的人面前任她践踏了。陆幼恬别开脸,望向窗外飞逝的模糊光影,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心灰意冷的疲惫。 “算了……反正对你来说,那晚就当没发生过,对吧?” 她自嘲的笑笑,继续说:“就像现在,你把我捡上车,也只是怕我翻墙出事,给你惹麻烦?或者……是怕我又去找谁,让你觉得这个用过的工具脏了?” 多可笑啊陆幼恬,她只是把你当工具,你却想要名分,多可笑,多悲哀。 车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就在陆幼恬以为季臻言会继续沉默到底时,她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紧绷和沙哑。 “陆幼恬……”季臻言的声音艰涩无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我从超市回来时,你的鞋已经不在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极力平复翻涌的情绪,再开口时,声音哑得厉害:“你说我当没发生过,那你呢?跑得比谁都快,连个影子都没留下,你让我怎么想?” 陆幼恬身躯一震,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向季臻言。 车窗外路灯的光影飞快地掠过季臻言的侧脸,划开她的伪装,露出了底下深藏的情绪。 季臻言没有看她,只是死死盯着前方,绷得像一块冷硬的石头,她紧抿着唇,仿佛刚才那句话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也攻破了她坚不可摧的防御。 车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更加诡异,那些汹涌的情绪还没来得及退潮,就被季臻言这罕见的、近乎控诉的坦白搅弄得更加浑浊复杂。 陆幼恬彻底懵了,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以为自己是那个被丢弃在原地的人,但现在…. 这团乱麻,似乎比她们想象中缠得更紧、更死。 那句“你让我怎么想?”在车厢留下无声的、沉重而复杂的余震。 陆幼恬几乎是落荒而逃,她冲回宿舍,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脸颊滚烫,分不清是酒意未消,还是被那从未见过的季臻言所震撼。 夜晚,她辗转反侧。 季臻言的反问在脑中盘旋,她以为自己是受害者,是被沉默和逃避伤害的一方。 可季臻言提着东西回来时,看到空荡玄关时的感受呢?那是一种被抛弃的失落吗? 相爱就是说了一百次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 14 章 第15章 第 15 章 渝城只有夏天和冬天,九月暑气依旧没散,丝毫不逊色七、八月的毒辣。 迷彩服吸饱了汗水,紧贴在皮肤上,闷热难当,陆幼恬站在队列里,眼前的景物有些晃动。 昨晚的失眠、宿醉的残余、一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她努力想集中精神听教官的口令,但耳边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水,嗡嗡作响。 汗水顺着额角滑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她抬手想擦,手臂却沉重得抬不起来,脚下的地面仿佛在旋转,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陆幼恬!”旁边传来宋鸢一声短促的惊呼。 陆幼恬只觉眼前一黑,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身体不受控制地软倒下去。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她似乎感觉到一股灼人的热浪和坚硬的地面带来的冲击。 操场上瞬时一片骚动,教官和周围的同学立刻围了上来。 “中暑了!快!抬到阴凉处!”教官的声音透着焦急。 就在几个人手忙脚乱想要扶起陆幼恬时,一个身影以惊人的速度拨开人群,冲到了最前面。 季臻言穿着简洁的衬衫长裤,脸色异常难看,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疾跑过来。 “陆幼恬!陆幼恬!”季臻言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迅速解开陆幼恬迷彩服领口的扣子,让颈部完全暴露透气。 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穿过陆幼恬的膝弯,手臂稳稳地托住她的后背,将昏迷的陆幼恬打横抱了起来,陆幼恬软软地靠在季臻言怀里,头无力地枕着她的肩膀,季臻言抱着她往医务室走。 陆幼恬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额头上冰凉的触感,然后是身下柔软的床铺。 她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看清了坐在床边椅子上的季臻言,她微微弓着背,双手交握放在膝上,眉头紧锁。 看到陆幼恬睁开眼,季臻言紧绷的身体似乎微不可察地松了一下,但眼中的情绪并未散去,反而更沉。 “醒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比在车里那次更甚。 陆幼恬还有些恍惚,下意识地想动,却被季臻言轻轻按住肩膀,“别动,躺着” 护士走了过来,检查了一下陆幼恬的情况。 “问题不大,就是中暑加有点低血糖,休息下,补充点水分和糖分就好,你是她姐姐吧?照顾得很及时。” 姐姐?陆幼恬心里苦笑,她看着季臻言,对方似乎也因为这个称呼而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沉沉的注视。 季臻言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起旁边准备好的温水,插上吸管,递到陆幼恬唇边,动作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笨拙,与她平时雷厉风行的样子判若两人。 陆幼恬顺从地吸了几口,清凉的水滑过干涩的喉咙,将暑气冲散,带来一丝舒适。 她看着季臻言专注地拿着水杯的样子,看着她眼底未散的担忧和后怕,看着她微微抿紧的、显得有些脆弱的唇线…… 车厢里那句带着控诉的“你让我怎么想?”再次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那些汹涌的质问和委屈,在此刻季臻言这无声却极具冲击力的守护和担忧面前,突然失去了喷发的力气。 季臻言放下水杯,拿起一块干净的湿毛巾,极其自然地、轻柔地擦拭着陆幼恬额角残留的冷汗和脖颈间的汗渍。 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细致,熟悉的场景让陆幼恬出神,就好像她们之间的争吵,纠葛从未存在,好像她们从未分离。 陆幼恬的心跳在虚弱的身体里疯狂鼓噪,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过于真实和沉重的情绪让她不知所措。 季臻言擦拭的动作顿住了,她看着陆幼恬眼中滚落的泪珠,眼神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她伸出手指,似乎想替她擦掉眼泪,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时,猛地停住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最终收回了手,泄力的垂落在床边。 良久,季臻言声音才响起,轻得像一声叹息,却重重砸在陆幼恬心上。 “陆幼恬…”她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恳求“…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这完全不像是季臻言会说的话,像是理智溃堤后,内心深处最本能的、最脆弱的声音泄露。 陆幼恬彻底僵住了,被这短短几个字冲击着。 无声的对视里,是惊涛骇浪后的余烬,是心照不宣的震撼,沉默,不再是冰冷的墙,而是充满了复杂余韵的暗语。 陆幼恬心中那个巨大的疑问,也终于触摸到了答案边缘。 “季臻言,你再抱抱我吧。”她听见自己这样说。 季臻言微微一愣,没有抱住她,绕开话题,“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接水。” 秦施芸原本在另一个校区开会,收到教官给她发的消息后开完会就立马赶了过来,她刚上任辅导员,这是她正式带的第一批学生,结果第一天军训就出现这样的意外状况,一路上都坐立不安。 刚进到医务室就看到靠坐在床上正吃着水果的陆幼恬,和在旁边的陌生女人。 气氛有些凝固,陆幼恬艰难的吞下果肉主动介绍道:“她是我导员,秦老师。” 说完又指向季臻言“她是…”停顿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介绍她和季臻言的关系,索性一说:“我姐姐。” 秦施芸反应过来,“哦哦!你是她的家属吧?” 陆幼恬却抢过话头,“不是。” “亲戚?”秦施芸尽力的在理解。 “不是。” 秦施芸的大脑短暂的宕机,看了眼坐在旁边剥橘子一言不发的季臻言了,气氛很诡异。 不是亲戚朋友,又喊姐姐的…. 秦施芸豁然开朗,她好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哎呀,陆同学,没事就好” 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理解且友善的笑容。 紧接着又转向季臻言,“这位…姐姐?您放心,我们学校医务室条件还是不错的,陆同学就是中暑加低血糖,休息好补充点能量就没事了。” 季臻言抬眼看向秦施芸,“秦老师。” 声音低沉平缓。 “小恬她爱开玩笑,我想您应该是误会了。” 她的目光扫过病床上瞬间僵硬的陆幼恬,又落回秦施芸脸上,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澄清意味。 “我们只是旧识,她一个人在这里念书,家里不放心,托我偶尔照看,仅此而已。” 旧识?托她照看?仅此而已? 季臻言说起瞎话来也是一把好手,陆幼恬气笑了。 刚才那小心翼翼的擦拭和那句带着恳求的“别让我担心”,此刻在这句撇清关系的“仅此而已”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果然,季臻言还是那个季臻言,她所有的失控,都只是暂时的失态。 只要有机会,她就会立刻退回那个冰冷坚固的堡垒里,划清界限。 医务室里只剩下满满的尴尬和手足无措的秦施芸,“啊…抱歉…” “那陆同学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我先去处理一下后续的事情,教官那边还在等消息” 秦施芸仓促地交代完,迅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诡异,太诡异了,低气压和火药味弥漫,她真的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砰。”的一声轻响,门关上了。 “仅此而已?呵。”陆幼恬不去看她,盯着窗外,身体虚弱的无力感混杂着心被反复刺穿的剧痛,让她几乎支撑不住。 陆幼恬掀开身上的薄毯,试图下床,她也不要待下去了。 “躺回去。” 季臻言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 陆幼恬的动作顿住了,但没有回头,也没有躺下,只是僵硬地坐在床沿,低着头。 “我没事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鼻音,“不麻烦你了。” 每个字都被她咬得很重。 季臻言没有回答她,放下了手里那颗橘子,“先把橘子吃了” 她把橘子分成一瓣一瓣放在床头柜干净的纸巾上。 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补充糖分。” 陆幼恬只看着那几瓣鲜亮的橘肉,她没动。 “听话。” 季臻言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听话?” “季臻言,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呢?”陆幼恬的声音很轻,不像往常的尖锐 “昨晚在车上,你说我让你怎么想?好,我承认我跑了,没给你解释的机会。” “那现在呢?现在你又第一时间就跳出来撇清关系。” “用旧识、仅此而已来打发,你甚至不愿意承认我们曾经…曾经…” 那个词卡在喉咙里,羞耻和心痛让她说不出口。 “我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了吗?”她真的要碎掉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进一步时候季臻言要退,她退一步的时候季臻言又要给她希望? 拉扯最为磨人,将人的理智,勇气磨尽,露出最不堪的一面。 哪怕季臻言一口咬死那晚是个意外,告诉她只是把她当工具,也好比现在这样无尽的拉扯,像喉咙间的一根不上不下刺,在每次吞咽中将她刺伤。 “陆幼恬,” 季臻言的声音压抑到了极点,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紧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你每次抛出一点苗条让我猜,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把人逼疯?” 季臻言倏地转过身,她的脸色同样苍白“我…” 声音艰涩无比,“我不能…” 她看着陆幼恬通红的双眼,眼中几乎要将人灼伤的控诉和期待。 在那句“我不能…”后,最终被死死地咽了回去,化作一声沉重的、无声的叹息。 她不能什么?不能承认?不能负责?不能…爱她? 陆幼恬所有的质问,所有的委屈,都在那声的“不能。”面前溃不成军。 她颓然地靠回床头,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无声地流淌,不再看她,巨大的疲惫和心灰意冷席卷了她。 “你走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季臻言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风雨侵蚀的雕像,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季臻言终于动了,她没有再说话,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医务室。 门再次被轻轻关上。 陆幼恬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泪水无声地滑入鬓角。 不要锁我好吗?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 第16章 第 16 章 陆幼恬蜷缩在病床上,眼泪流干了,只剩下麻木的钝痛。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身体和精神的双重透支让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并不安稳,梦里全是光怪陆离的碎片,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和悉悉碎碎的说话声吵醒。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是宋鸢,还有秦施芸。 陆幼恬勉强睁开眼,“…好点了” 她的声音嘶哑无力。 “你吓死我了!我看你直挺挺就倒下去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季律师就把你抱走了” 宋鸢絮絮叨叨地说着当时的情况,试图驱散病房里沉重的气氛。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陆幼恬的头又痛了起来。 秦施芸将手里拎着的打包盒放到桌子上“我买了点清粥,你先喝点垫垫。” “谢谢秦老师。” “你好好休息,军训那边我给教官说了,你好了再去。” “没关系的秦老师,我没什么大碍,可以坚持。”陆幼恬一点也不想闲下来。 “真的不用再休息几天吗?”秦施芸感到奇怪,一般的学生都是巴不得能不军训就不军训的,像陆幼恬这样还生着病还要坚持的实在少见。 秦施芸还想再劝劝,生怕陆幼恬再出什么事,但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电话里的事好像十分紧急,秦施芸接完电话简单嘱咐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陆幼恬没什么胃口,但在宋鸢的坚持下勉强喝了几口,温热的粥滑入胃里,气色也恢复了些。 “对了,刚才我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季律师的车了…..你们吵架了?” “…” 宋鸢小心翼翼的把所有不该提的壶提了个遍,陆幼恬没话说。 宋鸢:^_^,再也不问了。 秦施芸正开着车往医院赶,现在正是晚高峰,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不同,她眼睛凝视的前方不放过一个可以插车的机会,手指不安的敲在方向盘上,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刚刚的电话是她妹妹的班主任打来的,秦念从楼梯上摔下去了,现在正在医院。 秦念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是单亲家庭,前年母亲患上了白血病,高额医疗费用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秦施芸一边兼职打工赚钱,一边照顾在医院的母亲,还要准备面试,无暇顾及的妹妹只能住校。 秦施芸那点可怜的工资在医院的长账单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母亲不想成为她的累赘,于是选择了从高楼跳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秦念这次算是有惊无险,身上只是有些擦伤和淤青,在医院处理好后,秦施芸将她领回家,路上的时候秦念一直坐立不安。 “姐姐….我明天能不能不去学校….” “怎么了?”秦施芸有些错愕,秦念一向听话懂事,这还是她第一次跟她提这样的要求。 “就是….不想去。” 秦施芸察觉到不对劲,在她的逼问下秦念才将事实讲出来,她是被人推下楼的。 一句看她不爽,就可以成为施暴的理由,成为恶意的开端,那些人眼里没有应不应该,只有活该,所行的恶却能用玩笑作为开脱。 秦念的沉默隐忍,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 她被以刘艾为首的几个的女生堵在厕所的隔间里,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门外是刺耳的哄笑和不堪入耳的辱骂。 “没爹的野种!” “穷鬼!晦气!” “你姐是不是也跟你妈一样快死了?” 秦念捏紧了双拳,忍住了夺门而出的冲动,姐姐很忙,很辛苦,不能打架给她惹麻烦,她明年就初三了,还有一年,再忍一年就好。 车窗外是喧嚣拥堵的车流,喇叭声此起彼伏,但秦施芸的世界里,只剩下妹妹那压抑着恐惧和委屈的、微弱的叙述声。 “砰!” 秦施芸的拳头狠狠的捶在方向盘上,刺耳的喇叭声在拥堵的车流中突兀地炸响,秦念被吓得浑身一抖,惊恐的看向姐姐。 秦施芸气得发抖,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试图压下想立刻调转车头冲去学校的冲动。 “对不起,念念……”秦施芸强行压抑的颤抖,她竭力想挤出一丝安抚,“吓到你了,对不起……姐姐没控制住。”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秦念,“告诉姐姐,那个带头的刘艾,还有经常跟着她的那几个,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她们这样对你,有多久了?每一次,每一次她们做了什么,都告诉姐姐,一个字也不要漏。” 不再是询问,而是要求,她必须知道全部真相、必须掌握所有证据。 秦施芸将车停靠在路边,用手机快速记录着关键信息,脸色越来越沉,眼神也越来越冷。 “念念,你记住,从今天起,你再也不需要忍了,一点都不要忍。” 她将手机屏幕按灭,目光投向车窗外缓慢移动的车流,“你不用去学校,在家休息,姐姐会去处理这件事。” “姐……” “念念,你是我的妹妹,我们是家人,没有麻烦这一说。” “姐姐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你,这件事,我必须要有个说法,一个让她们永远记住、再也不敢伸手的说法。” 有些恶意,必须被连根拔起。 她不再是那个为了生计疲于奔命、无暇他顾的姐姐了,她要保护好她的妹妹,她世上唯一的亲人。 这几天秦施芸查阅了相关的法律条款,案例,校园暴力的判定线很模糊,如果没有具有明确指向性的视频,图片为证,几乎很难判定,特别是刘艾为首的那群人都还未满14岁,没办法追究刑事责任。 质询过多家律所的律师,给出的结论都是只能对监护人提起民事诉讼,大致的判决结果也只是要求监护人加强对未成年人的管制罢了。 这样不痛不痒的惩罚真的能够抑制恶意的增长吗? 她不甘心,那些判决太轻了,甚至轻过秦念身上未散的淤青,未长合的伤口。 比伤口更狰狞的是人性的恶,未满14岁的孩子究竟是对施暴的伤害无法预估还是对那些伤害不屑一顾呢? 秦施芸关掉电脑,几天过去了,她除了对法律有了更多的认识以外,其他的都一筹莫展。 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已经中午了,她还没吃饭。 下午又要开会,一天哪来那么多会要开,无非是一个人扣指甲变成一堆人扣指甲而已,果然成为大人就是要一本正经的做着无聊的事。 秦施芸刚拉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季臻言,对方举在半空要敲门的手还没放下。 “现在午休,其他老师都去休息了,您找谁我帮您转达给她。” 季臻言摇摇头,“秦老师,我是来找您的。” 哈?找她?该不会陆幼恬又出什么事了吧? “秦老师,能否借一步说话?” 如果再以任何直接的方式靠近陆幼恬,只会带来更深的误解和更彻底的伤害。 因此,季臻言需要一个渠道,一个既能确保陆幼恬得到必要照顾,又能将自己完全隐藏、不引起陆幼恬任何反弹的渠道。 而秦施芸,作为陆幼恬的辅导员,关心照顾学生再合理不过了。 放过我的12章吧,再改除了我谁还能看懂啊^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 16 章 第17章 第 17 章 季臻言将一杯茶推到秦施芸面前“听说秦老师最近在找律师?” 秦施芸突然抬起头,“您怎么知道?” “我在学校任教,听其他老师在聊。”季臻言拿出一张名片递出。 “秦老师如果有需要,可以考虑一下。” Apex Veritas Legal 臻理律所事务所 Senior Partner|Cecilia 高级合伙人|季臻言 秦施芸捏在手里,感觉这薄薄的名片好像贵贵的。 季臻言简单介绍了一下,要说最明显的感受就是,很强,很贵。 秦施芸甚至有预感季臻言会像古美门那样说出那句「金を払って弁護士を雇う意味は、勝つためだ!」的台词。 意为,花钱请律师的意义就是为了赢。 只要钱到位,眼前这个女人就能为她赢得一切。 “大概情况就是这样,我咨询过其他的律师,但都不太满意,季律师有什么别的解决办法吗?”她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其实法律的制裁只是手段,目的是为了制约。” “根据根据你描述的情况,直接走常规的民事诉讼路径,不仅效果甚微,甚至还有可能激化矛盾。” “但是…”季臻言话锋一转,放下茶杯。 “制约的方式,并非只有法庭判决这一条路,法律条文是死的,人是活的,作为律师,研究的不仅是法律条文,还有人性。” “特别是对于校园霸凌这种长期性、隐蔽性强的伤害,需要更有针对性的策略。” 秦施芸疑惑的抬起头“针对性?季律师的意思是…?” “这件事最大的阻碍在于对方未满14岁的保护伞,以及霸凌行为的取证困难,常规法律途径绕不开这两座大山。”季臻言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姿态从容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难不成,季律师要钻法律的空子?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创造一个即使没有直接视频证据、也足以让她们从根本上改变行为模式的环境。” 秦施芸蹙眉,她听不明白,有点抽象。 季臻言淡言道:“简单来说,就是吓唬她。” “啊?”秦施芸怀疑她听错了。 “没错。”季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要让霸凌者清晰地认识到,她们的行为并非无人知晓、无人能管,以及会带来她们无法承受的代价。” 季臻言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 “我们可以向学校、教育局递交详实的、有逻辑链条的书面举报材料,附上秦念的伤情照片、医疗记录、以及她本人详细描述的每一次事件经过。校园暴力通常是持续性、恶劣性、因此校方也将涉及监管失职。” “同时这份材料将会抄送给刘艾及其他涉事学生的监护人,明确告知其子女行为的严重违法性及可能带来的深远后果——比如,在她们的档案里留下’疑似校园暴力行为记录‘。” “这对于她们未来的升学、甚至出国都会有不小的影响,未成年保护法保护的是她们不受刑事处罚,但保护不了她们的名誉和前程在事实证据面前受损。” 季臻言继续道,语速平稳,“刘艾她们能如此肆无忌惮,家庭环境是关键。” 她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在确保合法合规的前提下,还可以将一份措辞严谨、证据链清晰的‘关于贵司某某员工之女涉嫌长期校园霸凌’的函件送到公司,足以让这些自诩体面的成年人感受到巨大的社会压力和羞耻感。” “当子女的霸凌行为直接威胁到监护人自身的利益和地位时,管教的力度和决心,会截然不同。” 季臻言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除此之外,我还可以联系多方媒体,揭露这种低龄化、群体化霸凌的普遍性、危害性以及现有法律保护的无力,形成了一定的舆论压力,学校、教育部门也不敢再敷衍了事。” “当然,这主要看你们的意愿,即便是作为口头警告也足以震慑对方。” “那…民事诉讼呢?”秦施芸忍不住问,“您之前说常规路径效果不大…” “民事诉讼代表着一种正式的法律追责姿态,是施加持续压力的手段。除了象征性的赔偿,我会重点要求法院出具‘人格权侵害禁令’,禁止刘艾等人再以任何形式接触、骚扰、诽谤秦念。” 秦施芸听得一愣一愣的,果然贵有贵的道理啊。 “那代理费的大概多少?” “免费,就当交个朋友吧。”季臻言神情淡定的喝了口茶。 秦施芸不淡定了,“季律师,您就别开玩笑了吧,我说认真的。” “秦老师,我也说认真的,因为我也需要您帮我一个忙。” 秦施芸瞬间紧张了起来,“什么忙?” “帮我照看陆幼恬。”季臻言突然想到什么,顿了顿继续说“不要让她知道。” 难怪….像季臻言那样的律师事务所根本不缺客户,只要站在那里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案件找上她,把钱送到她手里求她代理,难怪季臻言会主动来找自己。 季臻言在工作上向来雷厉风行,她将调取的视频摆到刘艾面前,对方却依旧嚣张跋扈。 “这能说明什么?楼道里人那么多,人挤人的,根本看不清谁是谁。不小心挤到谁也是很正常的吧?况且那么多人,就她摔下去了,自己弱不禁风,别什么责任都往我身上推啊。” 季臻言冷眼看着对方,又将另一段视频放出。 视频里的人被打了码,只能根据身上湿透的校服辨认出是一个学生,背景人声也都做了变声处理,这段视频,是季臻言从一个群相册里找到的。 她在校园论坛里找到了议论秦念的帖子,有几条回复对秦念充满极大的恶意,她以同样看不惯秦念为由,顺藤摸瓜,摸进了一个群里。 她们为了针对秦念,甚至开了一个群。 人之初,性本善吗? “这又是什么?”刘艾不耐烦的将播放的视频按了暂停,翘起脚往后依靠。 把季臻言和旁边陪同的班主任一点也不放眼里,她早就查过了,她这点事儿,顶多被口头教育,季臻言根本不能把她怎么样。 这一举动没有惹恼季臻言,反而轻蔑的看着刘艾,断言道:“你知道的。” “先别着急否认,这段视频的上传者的ip地址我已经查到了,以及视频中的变声也已经用技术手段还原了,你要不听听再狡辩?你也可以不认,但我也有最好的鉴定团队,你要折腾那一下我也不介意。” 坐在旁边的班主任已经紧张的不行了,季臻言在来学校之前已经将材料递交给了教育局,那边已经派人开始介入了,现在又是评选市重点中学关键时期,要是因为这个事出什么岔子,说不定连带着她的职业生涯也跟着完蛋。 刘艾气急败坏道,“是,是我又怎么样?不过是湿了衣服被骂了几句,至于吗?秦念她就是矫情!我就是看不惯她!” “世界上那么多坏人,□□的,杀人的,报复社会的,你不去管他们管我一个13岁的初二学生?” “秦念她们家给了你多少钱啊?我们家给你双倍。” 季臻言勾唇笑笑,刘艾已经把她最想听的那句话说出来了。 “刘同学,我再提醒你一下,我们的谈话是全程录音的。刚刚你说你是一个13岁的初二学生,我可以将它的意思解读为你明知你能够利用你未满14岁年龄优势逃避刑事责任,并且你清楚你的所作所为可以得到庇护对吗?” 接着季臻言又拿出打印好的群聊聊天截图,对话中刘艾对秦念有明确的继续实施霸凌的计划,季臻言的手指敲打在纸上,一字一句道:“知法犯法,蓄意谋害。” “这些证据足够将你认定为高危险行为人,届时公安机关将实施强制干预手段,不过你放心,不是强制拘留…” 季臻言有点口渴了,她停下来喝了口水,顺便看了下刘艾惊慌失措的表情,很满意。 又继续说:“是送去少管所,不用担心,整改好了,你自然就出来了。” 她乱讲的,那些证据还不足认定的标准,但足以吓到刘艾,会被认为威胁恐吓吗?不会的,只要她想,事情都能按照她的意愿发展。 对付流氓,就得用流氓的办法。 跟刘艾谈完后,季臻言又约谈了刘艾的父母,当面下了律师函,她并未将计划全部实施,给对方留了喘息的空间。 围师必阙,穷寇勿迫。 不出所料,两天后对方就提出了庭下和解的请求,当然,不止刘艾,还有她那些小跟班,也都受到了该有的制裁。 作者有话说: 关于那句日语台词:出自日剧《LEGAL HIGH》中译叫《胜利即正义》或《法律至上》,b站有,感兴趣的可以看看,搞笑风的律政剧。 古美门;全名叫古美门研介,是这部日剧的主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 17 章 第18章 第 18 章 “干杯!”秦施芸心情特别好,她有能力保护妹妹,撑起整个家了。 这几天她也没闲着,每天都在给季臻言汇报陆幼恬的情况。 “今天她脸色好多了,休息时喝完了整瓶水。” “午餐加了鸡腿,吃完了。” “晚上看起来有点累,但说没有不舒服。” 而季臻言的回复永远只有简短的两个字:“收到” 或者,“谢谢” 像陆幼恬的家长一样。 让秦施芸想起来,她前两天听到的八卦。 办公室那些男的总喜欢围在一堆抽烟,聊些有的没的。秦施芸实在不懂,是为了节省烟钱吗?抽自己的抽不够,还要再吸点旁边二手的? 男同事A:诶,那天来办公室找秦老师的那个女的是谁啊?以前没见过,新来的老师? 男同事B:你说季律师啊? 男同事A:你认识啊?长挺好看的,介绍介绍呗。 男同事C:哟,你这是要泡人家啊? 男同事B:人季律师都有孩子了。 男同事C:哈?她结婚了?看着不像啊。 男同事B:据说离了,之前都有人看到她天天接孩子放学了,就对面中学。 男同事A:这不会是谣传吧?我看她那个样子不像生过孩子啊。你听谁说的? 男同事B:我听教务处的老师说的,她说是季律师自己说的。 ……………… 真是从百草园邪门到三味书屋了…季臻言哪来的孩子?!编的跟真的似的。 秦施芸离谱的想着,突然灵光一闪。 不对,孩子…对面中学…那不就是南开的吗? 那好像还…真有一个小孩,她记得陆幼恬填入学信息的时候,毕业院校就是南开…事关陆幼恬,秦施芸马上就找了季臻言说了那些事。 结果…这遥言居然真的是季臻言自己传出来的… 秦施芸:我想我大概可能也许好像貌似被戏耍了… 事情发生在几个月前,也就是季臻言接陆幼恬放学的那段时间。 教务处有个男老师在疯狂的追求季臻言,屡次被拒但依旧死缠不放。 怎么形容那个男的说话呢?大概就是左脑抨击右脑,膀胱连接大脑吧。横批:没有小脑。 说买房是男女双方的事,但男人是一家之主,要是跟他结婚他可以让她在房产证上也写上她的名字。 说他想买什么车,说车是男人的面子,看到季臻言开Vanquish Zagato Shooting Brake,又说女人不需要开太好的车,浪费资源。 说他妈妈走的早,爸爸不工作每个月都找他要钱,这个世界对男人太苛刻,他走到现在多不容易。 结果说一半突然来了一句:如果忧郁是种天赋… 季臻言从没理过他,但那天好巧不巧,她工作号忘了切,那句话刚好被陆幼恬看到。 然后,她帮季臻言回了。 她说:命苦就命苦,还忧郁是种天赋。 不知道那个男的什么感受,但是季臻言被逗笑了,陆幼恬总能让她感觉到这个世界的鲜活。 后面那个男的没再来找过季臻言,因为在陆幼恬发完那句后,季臻言就将聊天记录合并转发给了校董,她向来追求高效率,动动手指就能解决的事,季臻言不想麻烦自己。 然后那个男的就被降职了,在办公室里到处说看到季臻言天天接一个高中生放学,说他还好没当接盘侠。 看到季臻言过来,那男的变脸比变形金刚会变,故作热情的问她,下班后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吃饭。 季臻言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不了,下班家里还有孩子要带。 “所以,离异带娃谣言就怎么被你自己水灵灵的传出来了?!”秦施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季臻言。 好难懂的女人,一人千面,每一面不像她,每一面又是她。 季臻言依旧淡定的吃菜,好像这事儿多下饭一样。 “跟不相关的人,没必要解释。有谣言,清净多了。” 很诡异,你知道吗?不是怪,是这个逻辑对得很诡异。 秦施芸品着季臻言那句话,突然抓住了一个词—清净?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陆幼恬,那个孩子,好像不太清净吧。 哦对,说到陆幼恬…她今天还没有做“任务汇报”。 “哦对了,今天的。”秦施芸打开相册,点开她今天拍的返图,递给季臻言。 穿着军训服的陆幼恬盘腿坐在草坪上,后面的狼尾扎了起来,是一个小啾啾,轮廓特别像愤怒的小鸟。 少女明眸皓齿,好像在讲什么有趣的事情,惹得旁边的女生都捂着嘴在笑。 季臻言盯着照片,眯了眯眼,她有点酸。 说什么了,笑那么开心。 季臻言不带感情的问:“她们军训快结束了对吧?” 秦施芸点点头,“后天结训,然后下周一正式开始上课。” 她每天特别像一个私生饭,陆幼恬军训,她在操场看着。陆幼恬休息了,她就偷摸抓拍几张生活照传给季臻言。这几天下来,她都黑了一个度。 一个在意的要死,又不愿意说,一个独自黯然神伤,要当小哑巴。 季臻言是巧舌如簧,通晓人性的律师,陆幼恬讲八卦绘声绘色,怼人伶牙俐齿。 明明都长嘴了…但两个人却非要当彼此独一无二的哑巴。 有仇吗? 这两个人闹别扭闹得…这么会扭,干脆去扭安塞腰鼓,去传承非遗手工麻花好了呀。 秦施芸现在才反应过来,季臻言给她挖了多大的一个坑,两个人要是这样闹别扭到毕业,她不敢想。 果然免费的就是最贵的。她,清楚,明白,但还是往坑里跳了。 为了早日从坑里爬出来,秦施芸决定拿上铲子,把旁边的土填进去。 “哦对了,结训那天上午有汇报演出,她在表演军体拳的方阵,要不一块去看看?人很多,不会看到你的,放心。” 棒打鸳鸯的事秦施芸不擅长,但撮合的话,她有的是手段和力气。 季臻言犹豫了一会儿,说:“到时候看吧。” 还别扭呢姐…真想给她塞一块吐真言面包。 “还有…” 秦施芸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她。 “刚刚那张照片…”季臻言话还没说完,秦施芸就比出一个“OK”的手势,手指一滑,发了过去。 秦施芸真想给她们写篇文,叫阴湿女鬼姐姐缠上我了怎么办。 当然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她怕季臻言也拿起武器,嗯,法律的武器。 恬崽:妈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 第19章 第 19 章 “你不觉得最近秦老师很关心你吗?”宋鸢吃着烧麦,又啄了口豆浆。 几乎喝不出豆浆味,但喝到了豆渣。 宋鸢怀疑食堂是不是为了要让她们觉得豆浆是真材实料而做的,特意放的渣进去。 “还好吧。” 秦施芸出现的频率确实很高,军训没有强制要求辅导员必须天天在场,但秦施芸每天都来。 其他专业的老师几乎都是早上的时候来逛一圈就走了,秦施芸一天来三趟,没趟来待的时间还不短。 下训后还来特意关照她,拿水果给她说要多补充维生素。问她晚上吃什么,说要多吃有营养的食物。还嘱咐她要多喝水。 她好像没塞钱给她吧? 但陆幼恬也没太多的怀疑,只当秦施芸怕她身体差又出事。 秦施芸站在看台上,马上汇演要开始了,她朝下探望着。 果不其然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还是来了,啧,口嫌体正直… 季臻言一定是个超级闷骚! 大夏天的,宁愿挽袖也要穿长袖衬衫的季臻言,秦施芸其实挺想问问她,她是不是有什么重度衬衫依赖症。 季臻言的衬衫都可以单独拎出来开一个展了,绵面的,绸面的,缎面的,网纱的…总之都特别好看。 “哟,来啦。”秦施芸笑嘻嘻的凑过去,语气像是在调侃她。 季臻言没理她,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陆幼恬的身影。 啧,好冷漠的女人。眼里就她家那小孩,啧啧… 秦施芸“好心”的给她指了指,“在那的。” 陆幼恬的腰很细,即便是劣质的军训服也穿得特别有型,帽子规规矩矩的戴在头上,站在太阳底下,威武的打着军体拳,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鲜衣怒马,放在古代一定是个小将军吧。 这样的陆幼恬,她还是第一次见,很认真,很有魅力,她突然想起陆幼恬那句话“我们多见一面,你也多见一面。” 她像异世界的旅人,初次降临在以面前少女而命名的大陆,充满新奇。 她的一切都让她产生了浓烈的探索欲,她是她的伊甸园。她因此爱上,是依赖,是占有的爱。她想攀上山峰,穿过密林,趟过河流,永驻心之湖。 她清楚自己的想法,害怕自己真的经受不住诱惑,贪得那颗善恶树上的果子,她害怕被逐出。 那一晚,她双手反抓枕头,任由少女在她身上肆意横行,她任她采撷,情到深处时也只是克制的用嘤咛和拥抱回应少女。 或许守护那处伊甸园才是最好,即便她只能站在远处观望,她想。 “不过去打个招呼?”秦施芸在一旁串掇。 “不了。” “但她们好像看到你了,往这边走过来了。” “…….” 秦施芸早早的拉拢了宋鸢,谁说铲子只能用来填土?也可以用来再挖一个坑呐。 季臻言扭头就想走,秦施芸眼疾手快的把她拖住,“诶诶!你丢不丢人啊,人小女孩过来给你打招呼呢,你躲什么?” 季臻言没说话,看着她,无声胜有声:你故意的。 秦施芸不语,食指对戳,闭眼嘟嘴摇摇头,她在赌,她赌季臻言不会在陆幼恬面前跟她生气。 陆幼恬走到跟前,“季律师对军训也感兴趣?”似乎还带着些挑衅。 “嗯,以前没看过,表演挺精彩的。” 陆幼恬觉得她纯瞎说,那些节目,除了上面的老头领导,谁爱看啊。 “那季律师品味还是蛮独特的。”陆幼恬气鼓鼓的。 她打军体拳那么卖力,不是因为上面有领导在看,也不是因为她喜欢,她纯是被气的! 宋鸢问她觉不觉得秦老师格外关心她,她说还好,结果宋鸢还给她举例,喋喋不休。 从食堂念叨到操场,她终于忍无可忍问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鸢卖了个关子,“前两天,我去办公室找秦老师的时候,看到了季律师。” 她话没说全,但陆幼恬明白了,生气。关心她为什么不自己来啊。 秦施芸立马察觉到两人不一般的气氛,随便找了个借口,拉着宋鸢就开溜。 季臻言没回答陆幼恬的话,好像她对自己的意见真的很大,她移开眼神,温声道:“去车里说好吗?” “诶,她两怎么走了?”躲在不远处的宋鸢问旁边的秦施芸。 “不知道,跟着。”秦施芸打着遮阳伞,戴着防晒面罩跟了上去,宋鸢其实很想说,老师你真的很像一个贼。 陆幼恬拉开副驾驶的门,座位被一只狐狸玩偶占据着,她淡淡的看了一眼,没上车。 这不像是会出现在季臻言车上的东西,谁的? 虽然上次是她把她推开,但这才过了多久? 陆幼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看了眼季臻言,又瞄向那只狐狸玩偶,似乎在说:它占我位置了。 季臻言有些尴尬,她忘了这回事了,那只玩偶是她在路边的橱窗里看到的。是一只幼年狐狸,穿着规规整整的校服,眼睛圆圆的,没有表情,看起来人畜无害,呆萌可爱。 她看到它就莫名想到了陆幼恬,所以就把它卖了下来。 接陆幼恬放学的那段时间,她在车上扮演起了林黛玉,跟她开玩笑说,“这车是坐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妹妹都有的?”模仿得惟妙惟肖,将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 她想,如果陆幼恬未来要进军演艺圈,那必定是老天赏饭吃的那一类。 所以她把狐狸玩偶放在了副驾驶上,还贴心的系上了安全带。 “这两人干啥呢?怎么上个车也磨磨唧唧的?” 秦施芸有些看不下去,真是哑巴对哑巴,不想说话,打手语也可以啊。 陆幼恬还是上了车,大狐抱着小狐,她置气似的低着头,怀里的狐狸玩偶被越勒越紧,有些变形了。 “这个是我自己买的。”她解释得有些生硬,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 陆幼恬却依旧抱着那只软乎乎的狐狸玩偶,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捏着它校服衬衫的小领子。 “哦。”陆幼恬应了一声,声音闷闷的,听不出太多情绪。 她抬起头,她依旧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季臻言,但没有再像以前那样问她为什么,她不想做一个只能提出问题,不能解决问题的孩子。 她一转态度勾起玩味的笑,“季律师这是几天不见就想我了?” “碰巧路过想看看。” 车都停操场门口了,骗鬼呢。 陆幼恬故作相信的“奥”了一下,继续捏着那只玩偶。 季臻言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大狐好像不太喜欢小狐。 季臻言的车装的是**玻璃,秦施芸和宋鸢在外面什么也看不到,但依旧探着脑袋,好像近一点能听到一样。 “你打算让她们看多久?” 陆幼恬指了指不远处鬼鬼祟祟躲在树后、自以为藏得很好的两个人影——秦施芸的遮阳伞和防晒面罩实在过于醒目。 季臻言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陆幼恬解开安全带,抱着狐狸玩偶,动作利落地开门下车。 “陆幼恬…”季臻言忽然叫住她。 陆幼恬脚步一顿,心脏没出息地漏跳一拍,抱着玩偶的手紧了紧,面上却维持着平静,回头看她:“还有事?” 陆幼恬把她的陆小狐拿走了,季臻言看着她怀里被勒得有点变形的狐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后只是说:“这个玩偶……你喜欢的话,可以拿走。”她似乎想用这个来缓和什么。 “不用了。”她把玩偶轻轻放回副驾驶座上,还顺手帮它理了理被自己弄皱的小衬衫。 “放在季律师车上挺好的,说不定……以后还有别的妹妹喜欢坐呢。”她说完,不等季臻言反应,转身就走,步伐轻快。 “……” 季臻言看着被放回原位的陆小狐,那句“别的妹妹”像个小锤子敲在她心口,闷闷的,有点堵,陆幼恬气人的本事长进了不少。 恬崽:我吃我自己的醋 ————————————— 居然有16个收藏了,可以让我看到你们吗?(评论,评论,我不是视奸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 19 章 第20章 第 20 章 “怎么样怎么样?你们说什么了?”宋鸢迫不及待地拉着陆幼恬问。 秦施芸则眯着眼,打量着陆幼恬的表情:“啧,小陆同学,你这表情……有情况啊?季大律师是不是被你气着了?” 陆幼恬一把抢过秦施芸的遮阳伞给自己挡太阳,没好气地说:“秦老师,您这跟踪技术,下次能专业点吗?举着遮阳伞往这一站跟个灯塔似的。” “别打岔!”秦施芸拍掉她的手,“快说重点!” 陆幼恬深吸一口气,把车里简短的对话复述了一遍,重点强调了季臻言那句关于玩偶的解释和自己最后那句“别的妹妹…” “高啊!”宋鸢一拍大腿,眼睛发亮,“你这招以退为进,妙啊!” 秦施芸:“我就说嘛,季臻言那闷葫芦,就得逼一逼。” “真的吗?”陆幼恬心里有点小雀跃,但更多的是不确定,“可她什么都没说啊,就‘嗯’了一声。” “闷骚的人,‘嗯’一声就是惊涛骇浪了!”秦施芸笃定地说,“她要是真无所谓,根本不会解释玩偶。” 两人在秦施芸的推波助澜下,又加回了微信,好像又回到的从前一样,但陆幼恬不再主动给季臻言发那些琐碎的日常消息,朋友圈也设置成了仅三天可见,虽然她本来也没发什么。 在学校偶尔远远看见季臻言,她也只是像对待其他老师一样,客气地点点头,叫一声“季老师好”,然后目不斜视地走开,绝不拖泥带水,陌生又疏离。 她开始真正投入大学生活,凭借出色的外形和军训时打军体拳的英姿,她被拉进了学校的国旗护卫队,还参加了话剧社。 她变得很忙,身影出现在各种活动和训练场上,整个人像一颗重新被擦亮的星星,散发着自信又独立的光芒。 宋鸢成了她最忠实的“站姐”,时不时在只有秦施芸、季臻言(被秦施芸强行拉入)的小群里,超绝“不经意”地分享陆幼恬的各种动态。 宋鸢:[图片] 陆小岁今天国护训练,这仪态!绝了!旁边那个大三的学长一直找她说话,烦死了。 [图片] 话剧社排练,岁儿演女主角!这造型美哭我!跟她搭戏的女生好像对她有点意思?老给她买奶茶。 宋鸢:陆岁岁说周末要和国护队的几个朋友去郊区露营看星星,哇,好浪漫! 宋鸢看着自己发出的消息,说有点让她尴尬还不止,实际上她快给自己恶心吐了。 她问,一定要这样吗?一定要把陆幼恬的小名换着花样喊吗? 秦施芸说,这是必要的。 季臻言面无表情的关掉手机。 小岁、岁儿、岁岁,这些小名,陆幼恬从没跟她说过… 她点开和陆幼恬的消息页面,修改备注,把原本的“恬崽”修改叫“不准岁”。 打来打去,结果怎么看还是不满意,又改成了“不准岁崽” 秦施芸还隔三差五的在季臻言面前“火上浇油”。 “唉,年轻真好啊~”秦施芸在行政楼下“偶遇”来办事的季臻言,状似无意地感叹。 “你看小陆,这才开学多久,就混得风生水起,斩男斩女,追她的人能从教学楼排到校门口,听说昨天还有个开跑车的富二代在宿舍楼下等她,阵仗大得很哦~你说现在的孩子,啧啧……” 陆幼恬:?喂我花生!没有这回事! 季臻言翻看文件的手指停顿了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是吗?那挺好。” 只是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了一些。 秦施芸偷偷观察着她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心里乐开了花:有戏! 而且机会很快就来了,学校举办社团招新嘉年华,热闹非凡。 秦施芸以辅导员身份“巡视”,自然拉上了“关心学生课余生活”的季老师。宋鸢则拖着陆幼恬在各个摊位前流连。 在一个手工社团的摊位前,陆幼恬被一堆毛绒玩偶吸引了目光。 她拿起一只穿着小西装的泰迪熊看了看,又放下。 宋鸢眼尖,指着角落里一只穿着白色小衬衫、表情酷酷的狐狸玩偶说:“你看!这只狐狸!像不像那天季律师车上的那只?不过这只看起来更傲娇一点。” 陆幼恬拿起那只狐狸玩偶,仔细端详,确实有点像,但气质更高冷一些,一副生人勿近,熟人勿扰的样子。 不远处的季臻言,目光一直若有似无地追随着陆幼恬。 看到她拿起那只狐狸玩偶,然后,她看到陆幼恬对摊位后一个清秀的、戴着眼镜的男生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两人似乎相谈甚欢。 陆幼恬还掏出手机,像是在加微信。 生气… 季臻言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那个男生似乎想给陆幼恬展示什么,身体微微前倾,手指不经意地搭在了陆幼恬拿着狐狸玩偶的手背上,停留了那么一两秒。 这个动作其实在嘈杂的环境下并不算特别逾矩,但在季臻言眼中,却像慢镜头一样被无限放大。 她看到陆幼恬似乎愣了一下,但没有立刻抽回手。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焦躁猛地冲上季臻言的头顶,但她没有任何行动,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季臻言的目光依旧锁在两人身上,偏过头问秦施芸,“她还没申请走读吗?” “没有,小岁她…”秦施芸话说一半,下意识的瞄了眼季臻言,她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转了话头“大一课和活动蛮多的,下周她们话剧社还要去外地打比赛来着。” “哪里?” “好像是,榕城。”秦施芸顺着季臻言的目光看过去,她又添了把火“那个男生是摄影部的,下周也跟着她们话剧社去拍摄,要登在学校公众号的。” 季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径直走到那个摊位前。 她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让原本热闹的小圈子瞬间安静下来。 “陆幼恬。”季臻言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的背景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 她看都没看那个有些愕然的男社长,目光紧紧锁住陆幼恬,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手腕上传来的力道不重,却带着灼人的温度,和不容挣脱的强势。 陆幼恬完全懵了,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她抬眼看向季臻言,撞进对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那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浓烈到近乎失控的情绪。 季臻言紧抿着唇,她无视了周围所有的目光,只盯着陆幼恬,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跟我过来,我有事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