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罗牌:捡宝占卜的魔法师》 第2章 骗子 “订餐吧。”林禾叹气道,这时候外边敲门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林禾扬起下巴示意一下,自己嗖地钻进了里间的办公室。 宋雅丽去开门,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怀里抱着一个袋子,他看看手里的宣传单,怯声道,“这里是……上乘拍卖吧?” 老头满头大汗,宋雅丽和声道,“老伯快进来凉快一下,是上乘拍卖公司。” 她将老头让进来,让到沙发上,又倒了一杯冰水,然后敲里间的门,请出了公司高级鉴定师林禾。 虽然也就一分钟,但天气太热了,里间也没开空调,林禾感觉难受极了,但出来的时候表情俨然,一副专家的派头。 “老伯,这是我们公司高级鉴定师林禾先生,林先生眼力超卓,在去年的鉴定师比赛上得了冠军。”宋雅丽微笑道。 老头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林禾,站起身子,还对林禾弯弯腰,林禾微笑道,“老伯快坐,当不起当不起。” 老头坐下了,林禾扯了几句天气闲话,老头喝完了水,对二人道,“这个瓶子是早些年买的,现在家里需要钱,想卖了,您给看看。” 老头把袋子里的瓶子取出,放到了茶几上,林禾拿起放大镜看了起来。这个瓶子小口、短颈、丰肩、瘦底。 林禾看了一会儿,惊叹道,“老伯,这是明代的白釉梅瓶,您看,口细而颈短,肩极宽博,至胫稍狭,抵于足微丰,口径之小仅与梅之瘦骨相称,故名梅瓶,梅瓶是传统名瓷,也叫经瓶,不仅如此,您看这里,” 他指指瓶子的肩部,又道,“这里有青花楷书“内府”二字,当属宫内用器。了不得啊了不得!造型挺秀俏丽,线条饱满、釉面温润,实在是了不得的好物件!老伯当初花多少钱入手的?”林禾摇头晃脑地赞叹,然后问道。 “2000年的时候,当时家境还可以,花了大概八九百元吧,记不大清楚了。”老头道。 “好,实在是好,大赚啊!”林禾搓搓手感叹道。宋雅丽看着林禾的表情,心里感叹这骗子演戏高明,此时连她都感觉这瓶子珍贵了。 但其实,即使是你刚从商场买回来的日用碗碟,林禾都能给你吹成是古代瓷器,珍贵的不得了。 “真的?那太好了!专家,大概能拍出多少钱?”老头被林禾说的心旌摇动,急问道。 林禾啧啧叹道,“像这种物件,在香江那边能拍出更高的价格,据我保守估计,一千万不成问题啊。” “这么高?太好了!那就拍吧。”老头兴奋的脸色通红,手攥成了拳头。 这时候,轮到宋雅丽说话了,她又给老头倒了杯水,然后拿过来一份合同,道,“是这样的,老伯,拍卖是有费用的,前期的鉴定费、检测费、图录费和宣传推广的费用,需要您出,后期拍卖结束,我们公司还收取百分之十的佣金,您先看看合同。” 她这边说着,旁边林禾依然在看着梅瓶赞叹,眼睛都要拔不出来了,感慨这不世出的精品,一千万也许都挡不住。 老头被林禾说的很激动,不看合同,问宋雅丽,“那一共多少费用那?” “鉴定费五百,检测费五百,图录费三百,宣传推广费一千,保管费一千,一共三千三百元。”宋雅丽道。 老头听到这数字,有些犹豫,林禾转头道,“难得看到这么精美的梅瓶,让我开了眼界,鉴定费就不收了吧。” “那就是两千八。”宋雅丽接着道。 “好吧,这钱……应该出。”老头下了决心,说完从衣袋里取出一个纸包,打开纸包,里边尽是些零钱,百元红票只有几张,他开始颤抖着手数钱,又急切地问道,“梅瓶啥时候上拍啊?我老伴住院哩,等着这钱做手术。” 这两千八只是开始,之后还会有展位费、广告费、文物备案费以及确权费等等,反正就是以各种名义收费。 很多人既然第一次掏钱了,之后便怀着能拍出几百上千万的幻梦,不断地掏钱,直到拍卖会上藏品流拍,或者干脆拍卖会无限期延迟,你自己不得不取消合作,前期所有费用自然是打了水漂。 说白了,这就是以拍卖的名义骗钱,关键是彼此签了合同,你还找不到说理的地儿去。 看到这些破旧的零钱、听到他说手术费,以及数钱时候极其不舍的样子,宋雅丽转过头,不忍看下去,林禾点着一根烟,猛地吸了两口,然后突然道,“老伯,把钱收起来吧。” “咋?钱不够我再去筹借。”老头抬头惊讶道。 林禾烦躁地抽烟,然后摇头道,“不是钱的事情,这瓶子是假的,我们不拍了,您拿回去吧。” 老头极其惊讶,刚才说的天花乱坠、啧啧感叹,怎么突然又是假的了?宋雅丽更是一脸惊奇地看着林禾。 “老伯,跟您实话说吧,你这瓶子就是个工艺品,连高仿都算不上,不值多少钱的,你从我们这里离开后,也别去别的拍卖公司了,都是骗子,如果还有疑问,就去城隍庙那边的藏宝楼古玩市场问问,看看那些古玩店收不收。” 林禾说完,起身来到窗前抽烟。 “这……”老头被整懵了,怎么一下子就成假的了呢?这梅瓶可是他全部的寄托,家里一切大宗的花费都指着它呢,所以,刚才听到林禾说能值千万,他乐开了花,眼前的两三千元也就愿意掏了,怎地突然美梦就醒了呢? “老伯,拍卖会都需要等几个月的,如果您急需用钱,还是去古玩店看看,而且没有任何费用。”宋雅丽帮助老头把钱包起来,递给他,说道。 “这……”老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依然不敢置信。 “而且,千万不要去其他拍卖公司了。”宋雅丽怕老头出了这个坑,再掉进其他坑里,特意补充道,拍卖公司尽是骗子。 “……你们都是骗子!哼!”老头因为自己幻梦破灭,并不感激二人,气哄哄走了。 林禾抽完一根烟,环顾室内叹息,既然这公司都要结束了,何必再骗那几千元呢?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而老头掏出这点钱后,可能连吃饭钱都没有了,所以他恻隐心发作,没有接这笔生意。 “怎么样?你老板的心地不错吧?”林禾对宋雅丽得意地扬扬下巴,臭屁道。 宋雅丽难得地点点头赞同,叹了口气。 点外卖,两人吃午饭。 第3章 十年霉运 上乘拍卖公司兴盛的时候有六七个员工,现在只剩他们两人了,其实,宋雅丽刚来三周,她来的时候,只有林禾老哥一个,她当时犹豫,但是被林禾天花乱坠的口才留下了,她本着骑驴找马的念头,也就没有走。 但现状是,这月的薪水都可能开不出来。 午饭刚刚吃完,林禾手机响了,对面的女孩说话很冲,大声嚷道,“我怀孕了,要打胎,你快给我转五千块!” 林禾一边剔牙,一边道,“别闹,你谁呀?” “混账王八蛋!谁跟你闹?你连我是谁都忘了?你把老娘的肚子搞大了就想溜?立马转钱,不然我就报警说你强见!”对面的女孩声音很大,宋雅丽听的清清楚楚。 林禾走远些,无所谓道,“我真不知道你是哪个,哥们都一个多月没出去鬼混了,你突然打电话说怀孕了,我没有心理准备啊。” 女孩气的哇哇叫,一个劲地让林禾打钱,又道,“老娘这两个月只跟你一个人上过床,兔崽子不是你的,是谁的?” 林禾掸掸衬衫上一个线头,哈哈笑道,“我不怕坦白告诉你,跟我交往的女人就没一个好人,你说这两个月只跟我一个人上床,这鬼话老子根本不信。 我劝你尽快去给肚子里的兔崽子找亲爹,如果你赖上我,我也没钱,要不你问问医院要不要办公座椅和电脑吧,我这儿只有这些。” 女孩大骂,林禾把电话挂了,浑若无事,又找根牙签继续剔牙。 宋雅丽狠狠白了他一眼,心里骂死渣男,刚才的一点好印象荡然无存,同时心里郁闷,这骗子既然到处用办公桌椅抵账,看来自己这个月的薪水真的够呛了。 林禾翻了会儿通讯录,对宋雅丽道,“我出去办点事儿,你下午接着打电话。”说完就走了。 上乘拍卖公司在奉贤区金汇桥附近一栋破旧的办公楼里办公,相比闵行、青浦,这里的房租已经很便宜了,但林禾的骗子公司依然要交不起房租了,他得去寻找一下目标客户。 几个月前,经朋友介绍,林禾认识了一位将近五十岁的富婆,两人一直有联系,富婆喜欢他的意思很明显,下楼的时候他想,实在不行的话,哥们就得献身了。 他是那种典型的渣男,而且从事的还是骗子行业,但自认为还是有底线的,事实上,坏人一般情况下都对自己评价过高。 林禾读初中的时候,有一次他的父亲林中森去给班主任送礼,问了儿子的学业后,林中森说,“刘老师,麻烦您了,以后尽量别让林禾和那些坏孩子一起玩。” 刘老师是一个耿直的人,当即直言道,“林禾家长,其他家长都一个劲地嘱咐我,不让他们的孩子和林禾一起混。” 林中森听了,羞愧难当,只能掩面而去。 回到家后,林中森抄起木根打了儿子一顿……林禾高考时候发挥超常,居然混了个三本,专业是市场营销。 大学肯定是混日子的,毕业不到两年,林禾已经换了好几份工作,半年前,女朋友黄鹤终于踹了他,投入公司老总的怀抱之前,黄鹤对林禾恨恨道,“你个混蛋东西,整天只知道打工混日子,还到处拈花惹草,注定一辈子没出息!” 就因为黄鹤的刺激,林禾才找林中森要钱,开了这个上乘拍卖公司,没想到仅仅半年,公司就挺不下去了。 林禾坐车来到九江路,下车后依然想着是不是给富婆打电话,正徘徊犹豫间,居然见到一个熟人,陈铁嘴。 听这名字便知道行业了,是的,陈铁嘴是一个算命的骗子,两个骗子曾经拥有一个共同的客户,第一次相见便很有默契地互相配合,玉成了彼此的好事。 “陈瞎子,好久没见了。”林禾走过去招呼道。 坐在路边、仙风道骨的卜者埋怨道,“小点声,你就不能对我老人家尊重一下。” 林禾来到他身边,坐在空闲的马扎上,从陈铁嘴的包里翻出烟,自己叼上一根,点着,抽一口后问道,“瞎子,生意怎么样?” 陈铁嘴当然不瞎,只是戴了个墨镜而已,他也懒得纠正林禾,两人闲扯了一会儿,林禾突然道,“瞎子,你给我算算,我即将做一件事,你帮我看看吉凶如何?有没有前景?” 刚刚林禾突然想到,也许今天遇到陈铁嘴,是上天的安排呢,于是让他卜一卦。 陈铁嘴问了林禾的生辰八字,掐指算了半天,然后高深莫测道,“小林,你前边有将军剑关和暗箭斩子关两道关口,未来有十年霉运啊。” 听到十年霉运,林禾不愿意了,噗嗤一笑,撇嘴道,“陈瞎子,别扯淡了,跟我说实话,你这辈子算准过吗?” 陈铁嘴看着林禾摇头,林禾笑道,“看看,看看,你自己都承认这辈子没算准过,怎么能算出我未来十年哪?” 陈铁嘴怒道,“我对着你摇头的意思是说,你这小子不堪造就,不是说我卜卦不准!” 林禾哈哈大笑,拍他大腿道,“生什么气呀,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你算的很准,行了吧,”他不当回事,但还是问道,“这两个什么狗屁关口,那怎么弄哪?” “需要破关啊。”陈铁嘴吞云吐雾,同时道。 “破关一定需要钱吧?”林禾问道。 陈铁嘴道,“那是自然,不过我可以给你个友情价。” 林禾又哈哈大笑,道,“将军剑关和暗箭斩子关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眼下就有好几道关需要过,而且每道关口都需要票子通关,所以,”他叹气起身,“不能照顾你生意了。” 说完,林禾把陈铁嘴的烟揣到自己衣袋里,向外滩方向走了。 陈铁嘴在后边骂道,“兔崽子,见到你就没好事,又拐老子一盒烟。” 林禾头也不回,手摆摆,走远了。 万国建筑群是指魔都外滩矗立着的一片租界时期的房子,位于黄浦江西岸,北起外白渡桥,南抵金陵东路,南北全长四公里,这里有哥特式的尖顶、古希腊式的穹窿、巴洛克式的廊柱、西班牙式的阳台,欧洲建筑的精髓,一走一过便尽收眼底。 靠近黄浦江西岸还有不少一百多年的公寓洋房,林禾走过一条幽静的小街,将烟头精准地弹进一个垃圾箱,又走了几步他停住,因为他想到自己的烟头会不会点着这个垃圾箱呢?如果点着……该多有意思啊,于是他决定看看。 他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但探头探脑地看向垃圾箱的时候,跟一个十四岁的、经常恶作剧的男孩没什么分别,让他失望的是,他的烟头掉进了一袋子生活垃圾里,垃圾即将熄灭他的烟头,火堆注定是点不起来了。 第4章 塔罗牌(一) 就在林禾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锈迹斑斑的洋铁盒子,正常来说,这样的盒子没人会看第二眼,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林禾莫名地身心被它吸引。 在脑袋没有做出决定之前,他的身体已经行动了,他的手捡起了盒子。 离开垃圾箱几步后,林禾细细打量这个破盒子,外边尽是斑驳的铁锈,有一些图案,但因为年代过久,已经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了,但这个铁盒子给他一种诡异的感觉。 晃一晃,里边好像有东西。 就在这个下午,林禾随意地经过一条小街,因为一个恶作剧的念头,拾到一个破铁盒,好奇的他不顾及铁锈和垃圾污渍,费劲地拧开了盒盖,里边是一个黑色的丝绒袋子,打开袋子,里边是一摞类似扑克牌一样的物事。 他随便看了看,卧槽!这不是塔罗牌嘛。 林禾会玩塔罗牌,其实,但凡玩的东西他都知道一点,塔罗牌、星座这种骗女生的技巧,他了解很多,他去酒吧夜店的时候,经常给女生用塔罗牌算命。 不过,这幅牌好像不一般,除了一种神秘的质感外,林禾捻起一张,发现并非是纸质的,也不是金属或者木质的,细瞧瞧,好像是骨头做的,卧槽!这条街旁边就是那种欧式的旧式建筑,都是大清时候建的,当年住的都是租界的洋鬼子,没准还是什么古董呢? 需要钱的时候,看什么都像钱,林禾有些兴奋,决定去城隍庙那边的藏宝楼古玩市场碰碰运气,至于那个富婆,然后再说吧。 藏宝楼的前身是福佑路古玩地摊市场,位于城隍庙的老街路口,是著名的古玩集散地,与潘家园齐名,有“南福北潘”之说。藏宝楼一、二、三楼为古玩店铺,四楼和外边沿袭了福佑路地摊市场的传统,有上千个地摊摊位。 林禾赶到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市场快要关闭了,但依然好生热闹,摆摊的、寻宝的摩肩擦踵、熙熙攘攘,遍地是古玩旧物,从陶瓷玉器、竹木雕刻、文房四宝、新旧字画、历代钱币,一直到古董钟表,真真假假无所不有。 林禾是做拍卖公司的,正常来说与古玩店应该有业务联系,但类似他的上乘拍卖这种小拍卖公司,根本搞不起来一场像样的拍卖会,大多都是打着各种名义骗钱,所以跟正经做生意的古玩店没什么往来。 林禾带着迫切激动的心情,来到一楼一家叫做集宝阁的古玩店,这店里顾客不多,他进来后,对两个接待顾客的店员视而不见,直接来到角落的一张桌旁,这里坐着一个中年人,正微闭着眼睛、悠闲自得地喝茶。 “掌柜的,瞧瞧好东西。”林禾径自坐下,掏出那副塔罗牌放到桌上。 这中年人慢慢睁开眼睛,先是打量一下林禾,然后才拿起那副塔罗牌仔细端详,大约半分钟后,他慢悠悠说道,“这算什么好东西?” “这还不算好东西吗?骨质的塔罗牌!您看这表面摩挲的这么平滑,估计有上千年历史了,看看这图案,阴刻的多么精美!绝绝对对的好物件!”林禾夸赞道。 中年人呵呵笑了,“这要是刻的甲骨文,那可真就值钱了,这东西嘛,没人要的,”但中年人又问道,“你想卖多少钱?” “一口价,十万。”林禾坚决道。 “小赤佬!香米香疯特了?”听到十万的报价,这中年人莫名惊骇,魔都本地方言脱口而出,香米香疯特了的意思就是,想钱想疯了。 “憨大!”林禾骂了一句,拿起塔罗牌起身就走,憨大也是魔都方言,意思是傻瓜、呆鹅。 中年人也不是吃素的,在后边骂道,“小赤佬!无真额老奇怪额!逼样乡唔宁啊……” 市场要关门了,林禾没时间跟他对骂,比划一个中指摔门而去,来到旁边一家,刚刚他当然是试试水,别看那呆鹅看似不在意,但只要他问价了,就表示这物件有价值。 但林禾过于乐观了,旁边的一家根本不出价,又走了两家,最后一家出一千块,老板明言,多一分都不出,不卖拉倒。 市场拉铃关闭,人们络绎不绝向外走,林禾有些失望地走出了古玩市场。他确实缺钱,但一千块可解决不了他的问题,打道回府吧,好好研究一下这幅塔罗牌,然后给自己卜一卦,陈瞎子瞎逼逼说自己有十年霉运,也不知是真是假。 林禾住在江川东路一个比较老旧的小区,距离交大和华师的闵行校区不远,房子是三室一厅的格局,但客厅被房东隔成两间,一百平米的房子就此住了五家、七个人。 林禾和前女友黄鹤大学毕业就租了这里的次卧,每月房租两千九,黄鹤离开后,林禾一直在想,自己应该换个房租便宜点的地方,但懒散的他一直没有付诸行动,不过,经济状况愈加窘迫,他不行动估计也不行了。 在楼下小吃店胡乱对付了一口,林禾便上楼了,浴室有人占着,房间内没有空调,闷热的不行,林禾脱了个精光,然后认真琢磨起这幅塔罗牌。 塔罗牌,由“tarot”一词音译而来,被称为“大自然的奥秘库”。它是西方古老的占卜工具,可以针对人、事、物进行分析、预测和提供建议,中世纪起流行于欧洲,其起源一直是个谜。 塔罗牌其实并非指固定的一种牌,实际上塔罗牌种类繁多,至少也有上千种,但它们其实大多数都是由世界三大塔罗体系为蓝本延伸而来的。 马赛塔罗牌是出自法国马赛的经典塔罗牌。 韦特塔罗牌,是由著名的黄金黎明协会成员阿瑟·爱德华·伟特创立架构的,也是影响后世最深、发行量最大的塔罗牌。 托特塔罗牌,是由近代极具争议的神秘学家、阿来斯特·克劳利与佛莱达·哈里丝女士合作创立的,托特塔罗牌 融合了占星术、卡巴拉、易经、神话、炼金术、魔法等各种神秘学元素。 现在流行的塔罗牌由大阿尔卡那牌,和小阿尔卡那牌组成,随着塔罗牌的不断发展、完善,不知道什么时候,三大塔罗体系都把大阿尔卡那牌定为22张,小阿尔卡那牌定为56张,也就是说,一副完整的塔罗牌一共有78张牌。 它们可分别使用进行占卜,也可将78张混合共同使用进行占卜。 其中,大阿卡那牌用来解释命运的大致运势。一号牌是魔术师、二号牌是女祭司、三号牌是女皇、四号牌是皇帝、五号牌是教皇、六号牌是恋人、七号牌是战车、八号牌是力量、九号牌是隐者、十号牌是命运之轮。 十一号牌是正义、十二号牌是倒吊人、十三号牌是死神、十四号牌是节制、十五号牌是恶魔、十六号牌是塔、十七号牌是星星、十八号牌是月亮、十九号牌是太阳、二十号牌是审判、二十一号牌是世界。 此外还有一张争议牌愚者,它因为没有编码,有的占卜师叫它零号牌,有的占卜师叫它二十二号牌。 第5章 塔罗牌(二) 如果说大阿卡那牌是用来解释命运的大致运势,那么小阿卡那牌,则是用来补足大阿卡那牌不足之处,代表着更加精细具体的命运真相,比如时间、地点或者想求卜事情非常具体的指向。 小阿卡那牌有四组,分别是权杖、星币、圣杯和宝剑。 每组由国王、王后、骑士、侍从四张宫廷牌与十张附属牌组成,比如权杖组,有权杖国王、权杖王后、权杖骑士、权杖侍从,以及权杖一到权杖十等十张附属牌。 小阿卡那牌每组都是14张牌,共56张。 塔罗牌里的小阿卡那牌与现代扑克有一定关联,权杖是方片的前身;圣杯与红心相关;宝剑与梅花相对应,星币则是黑桃的原型。 古老符号、宗教寓言为塔罗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它画风独具特色及抽象的美感,包含了人类心灵原型的象征,那些微小的、静态的图像,映射了人们最复杂的困境和欲望。 每一张塔罗牌都代表着不同的含义和意象,反映着人生的不同际遇,因此具有了占卜的功能。 林禾为了骗女孩上床,曾经仔细钻研了塔罗牌和星座占卜,熟悉十多种塔罗牌的牌阵。 但今天他捡到的这幅塔罗牌不同寻常,除了材质特殊外,他仔细数了数,一共只有六十二张牌。大阿卡那牌是二十二张,小阿卡那牌每组十张,只有四十张。 他仔细看了看,小阿卡那牌依然是权杖、星币、圣杯和宝剑四组,依然有国王、王后、骑士、侍从,但每组的附属牌只有六张,分别是权杖一到六、星币一到六、圣杯一到六和宝剑一到六。 比现在流行的塔罗牌少了十六张牌。 如果说是丢失了,不会丢的这么均匀,既然如此,那就是说,这幅牌就是六十二张。 中国的占卜从以前的龟甲、竹筷到后来的河图洛书、梅花易数、铜钱等等,是不断发展的,欧洲的占卜工具自然也如此,事实上78张塔罗牌是不断发展完善的结果,并非一开始就78张。 在法国皇家图书馆里,有二十七张彩色的手工塔罗牌,那些牌非常漂亮古典,牌面人物的背景是用金箔做的,用银色镶边,但是牌上没有题字也没有号码,法国人将它们看成无价之宝,但却没人知道这些牌的来历。 这么说,这幅骨质塔罗牌的历史应该很悠久。 还有一点让林禾有些惊喜,他发现这幅牌又一特殊之处。 他找到自己经常玩的塔罗纸牌,摸上去没什么感觉,就是普通的纸牌,和超市里买来的扑克一样,但这幅骨质塔罗牌慢慢摸上去,总有一种特异的感觉,到底怎么特异他还说不清,就是感觉有点门道。 塔罗牌本就是神秘学的一部分,有门道总比没门道好。 林禾正想着摆摆牌阵,给自己卜一卦,听到旁边房间响起争吵声、东西落地碎裂声,立刻又传来女人叫嚷声,应该是隔壁的男女打架了。 用塔罗牌卜卦需要安宁的环境,林禾听的心烦,腾地下地,刚要打开门发现自己是裸着的,赶紧套上个短裤,拉开门出去了。 这套房子五间,住着七个人,一对华东师大的情侣,好像是大三的学生,住主卧。还有两个上班的女孩合租一间次卧,林禾住一间次卧,客厅隔出来的两间分别住着一男一女。 男的叫方洋,据他自己说是一名网文写手,不过据林禾观察,他好像研究苍井空比较多,女孩好像姓常,根据以前上下班的时间规律,林禾判断应该在夜场上班,不过最近好像失业了。 林禾一脚踹开房门,高声吼道,“草你妈的!吵吵什么?打搅老子睡觉!” 他这么豪横地出场,房间内的两人当即安静下来,常姓女子红肿着脸,应该是刚被扇过耳光,瘦高个男子看了看林禾,有点胆怯又有点不服气道,“你是谁?用你管啊?” “草你妈的!老子也玩女人,但从来不打女人,你是不是老爷们?老子今天心情不好,傻逼玩意你马上滚犊子,不然,” 林禾骂到这里,抄起地上一个啤酒瓶子,向墙上一磕,将酒瓶子打碎,拎着半截酒瓶子指向男子,继续道,“不然老子弄死你!” 林禾既不会武、也并不十分强壮,但他是那种有点痞帅的人,小麦色肌肤,长相硬朗,一看就不好欺负,加之上学时候不断打架的经验,动作非常熟练。 此时他横着眼睛,张嘴就骂,像个社会人一样,男子看着半截酒瓶子,当时就怕了。 “你……你……”瘦高个男子嗫嚅了两声,狠狠瞪了一眼女人,摔门去了。 林禾扔下半截酒瓶子,回房去了。 常姓女子跟了过来,低声道,“林哥,谢谢你。” 林禾摆摆手,他大概记得这女孩姓常,叫什么并不知道,便道,“没事,你回去吧。” 没想到常姓女子却坐到了他床边,挽住了他的胳膊,林禾诶了一声,甩开她,道,“哥是行侠仗义,可没有所求,你别误会了。” 这女孩虽然面容姣好,但搬来三个月,先后有好几个男人来找,林禾可不想碰她,出来玩安全是首要,谁知道她有没有病啊? “林哥,我喜欢你很久了。”女孩低声,语气娇柔道。 林禾笑道,“大侠要是索要报酬,不是降低了抱打不平的逼格嘛,你回去吧,我还有事呢。” “……那好吧……对了,林哥,我叫常云霞。”见林禾态度坚决,女孩走到门边,又回头告知了自己姓名。 林禾点点头。 摆牌阵之前,林禾仔细观摩了这幅塔罗牌,又比较自己日常用的普通塔罗纸牌,发现不仅图案不尽相同,而且感觉也不同寻常。 比如魔术师,这幅骨质塔罗牌的魔术师是一个穿着魔术师袍的青年形象,具有阿波罗一样神圣的面容、自信的微笑和炯炯有神的双眸。在他的头上是圣灵的神秘符号、生命的符号,犹如一条无尽的绳索,形成了一个水平放置的“8”。在他的腰部,环绕着一条正吞噬着自己尾巴的蛇。 魔术师的右手高举权杖指向天空,同时左手指向地面。林禾知道,这个双重标志属于神秘学派中较高的等级,这个姿势象征着恩泽、美德和光芒从上方降临,传导到到下方的世界。 魔术师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塔罗牌的四个牌组,象征着自然生命中的四种元素,这张桌子像柜台一样放在这个高手面前,任其随心摆弄,魔术师脚下生长着玫瑰与百合…… 这个魔术师的形象,能让人想到人类所具有的神圣动因,想到上帝以及意志自由与上界的归一,跟这个魔术师的形象相比,普通塔罗纸牌的魔术师形象潦草,太普通了。 以前林禾没有这种感觉,但比较之下,当即发现不同。 再比如女祭司,骨质塔罗牌的女祭司,脚下有着一弯新月,头上戴着一顶带角的皇冠,皇冠中间镶嵌着圆球,胸前挂着巨大的太阳十字。 女祭司手中所持的卷轴上面刻着“tora”字样,林禾知道这代表着伟大真理、秘密律法和世界的二元性。卷轴的一部分被女祭司的斗篷所遮挡,象征着有些事情只能暗示,有些事情可以明说。 女祭司端坐在神殿的黑白两根石柱之间,石柱上分别刻有b和j,神殿的帷幔位于她的身后,上面绣有棕榈和石榴。女祭司所穿的衣服轻薄飘逸,她的斗篷散发着微光,意味着光亮。 林禾看过一些塔罗牌的文献,知道女祭司曾被称为“伊西斯神殿门槛之上的神秘科学”,属于秘密教会,代表与已经不属于尘世的王子进行第二次婚姻,是精神上的新娘与母亲、是群星的女儿、是正义之园。 总而言之,女祭司是引借之光的女王,是天国之母用乳汁养育的月神,拥有内在的荣耀。从神秘学角度来说,女祭司是大阿卡纳中最高贵最神圣的一张牌。 林禾虽然知道这些,但以往的塔罗纸牌上的女祭司图案,并不会让他想到这些,但眼前这张骨质塔罗牌的女祭司,莫名其妙地,让他联想到了光明的映像,想到了超凡世界中“超凡的理解”、受到祝福的王国等等概念。 诶!奇乎怪哉! 林禾感觉自己捡到了宝贝,他反复翻看这些牌,最后捻起争议牌愚者,愚者是塔罗牌中最神秘的那张牌,因为它集合了神秘学派的很多象征符号,有的占卜师叫它炼金术士。 这张愚者牌已经不仅仅是神秘了,它的骨质发黑,倒不是骨头发霉的那种黑,反正就是非常暗,愈看愈暗,而且,牌上好像没什么图案,是黑色的光秃秃的一张骨牌。 事实上这张牌都不能说是大阿卡那牌中的愚者,因为看不到什么图案,只是小阿卡那牌是完整均匀的,而大阿卡那牌——如果不算这张是二十一张——就缺少一张了,所以只能把它当做大阿卡那牌的愚者。 林禾正要不断调换方向,借助灯光看它到底有没有图案,突然感觉右手食指一痛,这张骨牌的边缘,将他的食指划了个口子,血立刻流了出来,沾染到了牌上。 林禾将食指放到嘴边吮吸,欲待找东西擦拭牌上的血迹,发现自己的血渗进了骨牌里,这张牌的颜色更加的暗淡发黑了,他感应到一丝诡异的意味。 他要待仔细研究,右手食指再碰到牌,突然一阵疲惫感袭来,全身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一样,顿时昏了过去…… 第6章 过往 公元前950年,恶魔召唤师、古以色列联合王国第三任君主所罗门,与地狱七魔王之一的大魔王贝利尔签订契约,契约规定,大魔王贝利尔将手下的七十二柱魔神借与所罗门王开疆拓土,在所罗门王死后,贝利尔获得他的灵魂。 之后,所罗门王就得到了指挥地狱七十二恶魔的力量,所罗门王把他们封在瓶中,在用的时候召唤来,驱使他们做事,为以色列帝国增添荣耀。但是,所罗门死了之后,巴比伦人入侵以色列,他们看到封印恶魔的瓶子,以为是宝物,便打开瓶子,于是这些大恶魔就被放跑到人世之中。 时光飞逝……公元1236年的一天傍晚,在黎凡特边境上的火之神庙中,玫瑰十字会的占星师诺查丹玛斯,正在用虎骨制作最后一张塔罗牌,这幅牌他已经制作了两年,正在制作的最后这张灵牌代表神的魂灵,以显示潜意识与灵魂的散发状态。 他刚刚将虎骨的剖面刮的平滑,感觉到一丝诡异的能量波动,原来是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中几位魔神的魂灵进入了这张灵牌之中。 诺查丹玛斯于是停止了制作,最后一张灵牌光秃秃,没有刻划任何图案,然后诺查丹玛斯按照自己的程序步骤,用占星术灌输能量进入骨牌。这幅塔罗牌制成后,占卜极为精准。 之前,诺查丹玛斯只是玫瑰十字会的一名普通占星师,但是渐渐地,他的名声越来越大,成了欧洲大陆上举足轻重的魔法师,别人都说他掌握了与鬼神通灵的能力,而且诺查丹玛斯还通晓兽语,可与一切生灵交流。 诺查丹玛斯收了三个弟子,公元1286年的五月底,在他即将寿终正寝的时候,他悲哀地发现,他的三个弟子都觊觎他的骨牌,甚至为了得到这幅牌要谋害他的性命。 于是诺查丹玛斯做了一番布置,他将自己奇异的占星术以及魂灵力量与意识,都灌输进入了骨牌之中,然后了断了自己的生命。 在他死后,他的三个弟子遍寻师父遗物,但就是没有找到那副奇异的骨牌。 时光荏苒、岁月流逝,几百年后,诺查丹玛斯的那副骨质塔罗牌被人发现,但是没人发现它的异常,它如同一件普通物事一样颠沛流离,在1868年来到了中国。 之后的一百多年,它沉睡于魔都的一栋古旧建筑的角落里,昨天,装载它的锈迹斑斑的洋铁盒子,被房子的新主人发现,当做垃圾扔到了垃圾桶中,这幅塔罗牌便落到了林禾的手里。 翌日上午醒来,林禾感觉有人在他的头脑中放了一场漫长的电影,不是梦境,梦境不会那么清晰,更像是一场叙事的电影,或者说,是有关这幅塔罗牌前世今生的一段漫长的信息传输。 他趴在床上,无比认真地看着枕边的这幅骨质塔罗牌,回想着梦中的一切,难道有关所罗门王、地狱七十二恶魔、占星师诺查丹玛斯等等,都是真的? 难说,毕竟几千年了,历史变成了传说,传说变成了神话,那么也许,某些神话中真的就蕴含真正的历史呢?谁知道呢?管它呢,自己占卜一下,如果真的灵验就是有用,如果占卜不准就屁用没有。 林禾去洗漱一下,回到室内看了眼手机,已经上午十点了,昨晚有几个未接来单,其中万昌隆打来三个,朱翰打来两个,他先给万昌隆打了过去。 对方半天才接起来,嘟囔抱怨道,“骗子,这么早打电话,我才睡着不一会儿。” “找我干什么?”林禾说。 万昌隆迷迷糊糊道,“昨晚我一个老客户想找两个,我就想到了你,我跟你说,她巨有钱,你错过好机会了。” “傻逼!就这事啊?以后这种破事别他娘的找我!老子是有底线的!”林禾怒道。 “草!你上次不说最近想搞点钱嘛。”万昌隆回怼道。 “滚犊子!”林禾挂了电话。 他又打给朱翰,对方说刚发了上个月的奖金,昨晚是想找他去夜店,“今晚可以,昨天你没自己去吧?”林禾道。 “我去了,花掉一半,如果今晚我们去,预算不太够。”朱翰道。 林禾道,“下午我找老万,让他请客。” “下班见面再说吧,我马上进电梯了。”朱翰说完,挂了电话。 万昌隆和朱翰是林禾的老乡兼高中同学,是他的死党,也是他在这大都市唯二的两个好朋友,当年三人在高中时候一起鬼混,结果林禾考上了个破大学,万昌隆和朱翰落榜。 然后万昌隆出来闯世界,到处碰壁几年后,他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坚定而清晰的目标:吃软饭,为了软饭硬吃,也为了将自己卖个好价钱,他留长发,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落魄阴郁的艺术家,为此还卖血去学了几个月的画画。 万昌隆画的是抽象画,就是那种他自己看不懂、别人也看不懂的鬼画符,凭借着破旧衣服上的油彩、长发、阴郁苍白的面孔,不时吐出的几个画坛名词,他成功傍上了一个富婆,第一炮打响,他在魔都终于解决了吃饭问题。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万昌隆坚定了自己的人生目标,整日在四五十岁的富婆间周旋,在补肾方面的支出日渐增多。 看上林禾的那个富婆叫于明娟,就是万昌隆介绍给他的。 朱翰家境小康,高考落榜后进了家里的小加工厂,但孤寂乏味的生活过了两年后,他终于受不了了,也来了魔都,他去电脑学校学习了两年,然后去了一家小公司做程序员,他在编程方面有些天分,在那家公司立住了脚跟。 朱翰胖头胖脑,相貌普通,却总是认为自己能得到童话中王子公主那样的完美爱情,于是被一个个美女来回的涮,钱花了不少,最多仅限于牵手揽腰。 半年前,再度被涮的朱翰郁闷至极,被林禾带去夜店玩了一次,从此朱翰迷上了夜店女郎,每月的工资奖金大部分要花在那里。 林禾收拾完毕,坐在床上,将一块黑布铺在面前,将那副骨质塔罗牌放在上边,算什么呢?算结不结束上乘拍卖?还是算算去哪个方向再找找客户、努力一把?或者……诶,林禾突然想起昨天上午接到的几个面试电话。 上乘拍卖公司不仅员工宋雅丽在找工作,老板也再找,上周,林禾突然攒了一份简历,洋洋洒洒自吹自擂,然后投了出去,其实他已经意识到公司不行了,既然要结束,自己总得先找份工作。 自己做了老板后,林禾便了解了那些面试官的心理,他们当然希望面试者实话实说,但对于自信胆大的人还是刮目相看的,如果你说自己不行,那就直接出局,连面试机会都得不到。 林禾吹嘘完自己的能力,还给简历起了一个不一般的标题:《玄德不必三顾、孔明可自往》,他相信这个标题至少能引起面试官的注意,总要看看这个自称孔明的人什么样吧?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他好赖是学市场营销的,又做过骗子,自信在营销自己这方面应该不差,的确如此,昨天上午他接到三个电话,都是邀约他面试的,时间就是今天下午。 今天下午的面试时间有些安排不开,最多去两家,干脆就用这幅塔罗牌卜卦,看看自己去哪家面试能成功。 第7章 占卜(一) 邀约面试的三家公司分别是凯德贸易、利达峰地产和恒通集团资产管理公司,林禾投递简历应聘的都是市场部经理。 林禾用右手按住那张黑色的灵牌,同时想着去凯德贸易面试的结果,然后洗牌、切牌三次,开始摆牌阵。 林禾此时在做的,是在梦境中学到的大魔法师诺查丹玛斯的占卜方法,牌阵与他以前知道的古凯尔特人的占卜牌阵类似,最适合获取某个确定问题的答案。 唯一不同的是指定牌。 在古凯尔特人的牌阵里,占卜者首先挑选一张牌代表打听的人或事,这张牌称作指定牌。一般情况下,如果求卜者是一个四十岁或以上的男人,那么应该选骑士为指定牌。如果是四十岁以下的男人,则应该选国王;四十岁或以上的女人选王后牌,而四十岁以下的女人选侍者。 更具体一点,权杖牌组里的四张宫廷牌代表金发白肤、双眼碧蓝的人,圣杯牌组里的四张宫廷牌代表拥有浅棕色或黯淡头发、灰色眼睛的人。宝剑组的四张牌代表的人拥有淡褐色眼睛和暗淡的肤色。最后,星币牌组的宫廷牌特指那些拥有黑色头发、黑眼睛、黄皮肤或是黑皮肤的人。 如果按照古凯尔特人的方法,林禾应该选星币国王作为指定牌,但大魔法师诺查丹玛斯的所有占卜方法,都是以这幅骨牌中的灵牌、就是颜色最暗淡发黑的那张作为指定牌,不管算什么都是如此,因为它本身就是特殊的。 昨晚昏迷过去之前,林禾按照现代塔罗牌的习惯,以为这张牌是愚者,睡了一觉后,得到信息传输,知道这张特殊的牌叫灵牌。 将灵牌牌面朝上,剩下的牌面朝下洗牌、切牌三次后,林禾翻开牌堆顶的第一张牌,盖在灵牌上,这张牌影响着打听的人或事,其他牌也在此牌定的气氛下运行。 翻开第二张牌,横放在第一张牌上,与它相交,这张牌表现的是相关障碍的本质。如果是一张好牌,那么阻碍力不会很大,或者预示着好事不会在相关的事情中好上加好。 翻开第三张牌,放在指定牌的上方,这张牌代表求卜者在这个问题上的目标或是理想预期,或者此情此景下能达到的最好结果,但是现在还没有确定能否达成。 翻开第四张牌,放在指定牌、也就是灵牌的下方,这张牌表明事情的基础已成事实,指定牌也已经这么做了。 翻开第五张牌,放在灵牌的右侧,此牌表明对事件不复存在或正在消逝的影响力。 翻开第六张牌,放在指定牌的左侧,此牌展示的是正在形成或未来的影响。 现在,这些牌排成了一个十字架的形状,灵牌被第一张牌盖着放在中央。 接下来的四张牌依次翻出,放在十字架的右方,从下到上排成一条线。 第七张牌,指代求卜者自己,无论问的是人还是事,此牌表明此人在这种环境下的处境或态度。 第八张牌指示他的房子,也就是他所处的环境、工作的趋势,这些对事件都有影响。比如,他在生活中的地位影响着他的亲密朋友等等。 第九张牌揭示他在这件事中的希望或是恐惧。 第十张牌、也就是十字架右边一条线的最上边的那张牌,揭示最后的结果、将要发生的事情以及其他占卜牌中所指的影响力造成的事。 牌阵摆出,牌面都已经揭晓,剩下就是解牌了。 事实上,牌阵并不是最关键的,世上有无数塔罗牌阵,最关键的是如何解牌。 塔罗牌用象征意义表达普遍的概念,背后隐含着人类思想中秘而不宣之事。 解读塔罗牌,就像解一道纷繁复杂的方程式,这道长长的方程式由很多字母、抽象图案和古老符号组成,每个字母、符号和图案各有其意义和意象,映射人们最复杂的困境和欲望,不但如此,当它们彼此组合到一起,还会衍生出其他的更多含义。 在解牌时候,直觉力和洞察力是极其关键而重要的,一次占卜准不准,就看卜者这方面的能力。假如直觉失灵,那么要用到专注力、聪慧的观察和推导来全面地得到满意的结果。 以前林禾玩塔罗牌只是为了欺骗女孩,自己胡乱解释,目的无非是让女孩心安理得地上他的床,塔罗牌纷繁的图案给人神秘的感觉,林禾口才又好、骗术上佳,很多时候他都会如愿。 今天是正正经经地解牌,问题是林禾的问题,解牌的则是脑海中大魔法师诺查丹玛斯超强的通灵能力,据说在他所处的时代,感受诺查丹玛斯神奇魔力时,即使是拥有无上权力的教廷,也无不被震慑的闻风丧胆? 灵牌代表着林禾要问的事情,也就是去凯德贸易面试的结果。 揭开的第一张牌,是大阿卡那牌中的恋人,它影响着打听的人或事。 恋人牌面上,最高处闪耀的是太阳,在其之下是带有翅膀的天使形象,天使伸出双手施放自己的影响力,下边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赤对。 男人的身后是生命之树,树上结了十二个果实,而女人身后则是知善恶树,伊甸园里的那条蛇盘绕其上。两人暗示着被物欲污染之前的年少、童真、天真和爱恋。简而言之,这是一张代表人类爱恋的牌,在此被展示为方法、真相和生命的一部分。 恋人正位代表魅力、爱情、美貌、战胜考验,逆位则表示失败、愚蠢的设计,还有一种解读是婚姻受挫,以及事事不顺。 此时,这张牌就是倒转着呈现在林禾面前,即逆位。 第二张牌表现的是相关障碍的本质,是圣杯九,它指拥有财富、影响力,享有尊贵的社会地位,但会受到附近厄运牌的影响。 第三张牌代表求卜者在这个问题上的目标或是理想预期,林禾揭开的是金币四,指破坏信用、泄密、惹来麻烦,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出现苦恼等等。 一张张看,第十张牌、也就是十字架右边一条线的最上边的那张牌,它揭示最后的结果,表示将要发生的事情。林禾盯着那张权杖二,露出苦笑,因为权杖二代表万事皆要小心,否则容易碰壁。 不用在解牌中使用大魔法师诺查丹玛斯超强的通灵能力,林禾已然知道这一卦的意义了,如果这一卦灵验的话,去凯德贸易面试的结果必然是失败的。 第8章 占卜(二) 不过林禾猛然想到,是不是用这幅骨牌占卜不需要更高深的解牌功力或者灵感呢?因为牌面都会直接指向最终结果,换一句话说,大魔法师诺查丹玛斯独有的感应力,是不是在摆牌阵时候已经洞悉一切,揭开命运之神的面纱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占卜就变的容易了,因为塔罗牌是通过包罗万象的事物来表达包罗万象的概念,时常有互相矛盾的含义,从而给解牌人带来很多烦恼,而这一卦,导致歧义的选项已经被排除,林禾看着那张暗黑色的灵牌,难道一切皆因为它? 只算过这一次,还不能断定,继续试试看。 第二卦是测算去利达峰地产面试的结果,虽然其他牌有好有坏,但最重要的第一张牌和第十张牌分别是星币国王与宝剑国王的逆位。 圣杯国王和权杖国王两张王牌联手合作,表示好运势,指合作无间? 而星币王牌与宝剑王牌组合,则表示厄运,指因嫉妒而生事,两张牌都为逆位,指代合作失败? 如果看牌面,这次面试也是不好的结果。 在第二卦,林禾用右手触摸灵牌的时候,心里有所感应,他预感到了这一卦的大概结果,仿佛与命运之神不过一纱之隔,他拥有了某种不可名状的感应能力。 塔罗牌属于神秘学说,从理性上看,只是一张张小卡片而已,要用其预测所谓未来似乎非常荒谬,但塔罗牌如果真的荒谬,也不会流传了这么多年,它自有其魅力和深奥。 而这幅骨质塔罗牌更增添了神秘感,刚刚林禾一张张揭牌的时候,发现自己右手的食指,也就是昨天流血的那根手指,跟每张牌似乎都建立了某种联系。 随着一点点发现,林禾愈发感觉这幅牌非同寻常。 到第三卦,让林禾震惊的事情出现了。 他用右手触摸灵牌,想象去恒通集团资产管理公司面试的结果,然后洗牌、切牌,开始摆牌阵,这时候,让他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他刚刚要去翻开第一张牌,盖住灵牌,但右手食指就要接触最上一张牌的时候,那张牌慢慢飞起、翻身,到了自己该去的位置,这奇异的现象简直吓了林禾一大跳! 即使次次卜卦都准,自己拥有了神鬼莫测的感应能力,林禾都能理解和接受,毕竟大魔法师诺查丹玛斯本就不寻常,掌握通灵的能力,而且还通晓兽语,可与一切生灵交流,而且这副骨牌里边还有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的魂灵。 但牌自动飞起是什么鬼? 魔术?魔法?难道世上真的有魔法?林禾惊骇地盯着骨牌看,难道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不是神话,而真有其事?也许呢,几千年前的世界谁知道呢? 林禾呆愣了一会儿,伸出右手食指向牌堆儿点了点,第二张牌飞起,翻开后,横放到了第一张牌与灵牌之上,然后是第三张牌自动飞到了灵牌的上方,第四张、第五张…… 林禾没有触碰牌,只是用食指点点,牌阵自动摆成了,而且整整齐齐,比他用手去摆顺序多了。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异常地喜悦,看来自己真是走了狗屎运,遇到了这幅塔罗牌,别说占卜,用这幅牌变魔术也好啊。 用这幅骨牌摆了两次牌阵后,不需要思索怎么解牌,牌面的结果显而易见,让林禾以为用这幅牌占卜或许很轻松,但仔细审视第三卦,林禾发现他还是太乐观了。 这次的结果不那么显然,结果有些矛盾,没有清晰告诉他去恒通集团资产管理公司面试的结果。 第一张牌是大阿卡那牌的四号牌、皇帝。他的右手拿着一根十字权杖,左手拿着一个球。他是一名受过加冕礼的君主——威严、庄重,端坐在王座上,王座的两个扶手被雕刻成凸出的山羊头形状。 皇帝是执行者或实现者,是整个世界的权威。 皇帝这张牌的正位,含义是稳定、权力、保护、实现、伟大的人、援助、理性、坚信、权威和意志。逆位表示博爱、恻隐、信誉,同时意味着被敌人迷惑、障碍、不成熟。 第一张牌影响着打听的人或事,其他牌也在此牌定的气氛下运行。林禾此次牌阵里,皇帝这张牌是正位,如果跟林禾想测算的结果结合一下,选择实现和坚信似乎比较好。 但第二张牌就不太好了,第二张牌是正位的宝剑国王,它的含义是意见分歧,相互不理解甚至争吵,或有灾难降临? 而第二张牌表现的是相关障碍的本质,它直接对第一张皇帝、实现和坚信的含义提出了反驳。 可是第三张牌是星币五,第四张牌是圣杯皇后,这两张牌一起出现预示出现好消息。 到了第五张牌,是逆位的圣杯皇后,指问卜者自作自受。 之后的牌都不太好,最关键的第十张牌、揭示最后的结果是大阿卡那牌的十号牌命运之轮,它正位的含义是宿命、运气、成功、晋升、幸运、喜事。 如果不是前边的牌互相矛盾太多,仅仅看第十张牌,结果绝对是好的,但如果互相结合着解读……似乎喜忧参半、有好有坏。 如果第十张牌是可疑的、不确定的,那么可以用它作为指定牌,再摆一次,但偏偏它十分明确,在塔罗牌的世界里,大阿卡那主牌比起那些小阿卡那附属牌,有更强的影响力。 看来去恒通集团资产管理公司面试结果是好的,中间会有些波折,最后林禾想道。 连续占卜了三次后,林禾感觉脑子有点晕,躺下休息了一会儿。 中午下楼吃饭时候,林禾根据三家公司的距离远近,决定先去参加下午两点的恒通集团资产管理公司的面试,然后坐地铁赶去参加下午三点的凯德贸易的面试,时间关系,利达峰地产就放弃吧。 如果按照牌面占卜给出的结果,似乎不用去凯德贸易公司了,林禾主要是想验证一下占卜结果到底准不准。 他吃饭时候,接到宋雅丽的电话,问他下午去不去公司,林禾说不去了,又问她上午给客户打电话的情况,宋雅丽说有一个客户有意向,需要过两天再联络一下。 过两天?过两天哥的公司就要清盘了,到时候把办公用品都处理了,给宋雅丽开支后,估计还能剩几千块维持生活,看来未来一段时间要靠打工过活了。 他妈的,最近需要紧手一点了,林禾暗想,他现在只剩一千多块傍身,不敢胡乱花销了,也不敢跟老爸要钱,那定会遭到他的嘲讽,半年前自己软磨硬泡要了三十万开公司,结果半年就全赔了进去。 林禾胡乱想着,吃完饭上楼洗澡、换衣服,稍微准备一下,便赶去虹口杨浦公园旁的周家嘴路228号的恒通集团。 第9章 自作自受(一) 下午一点半,西装革履的林禾来到恒通大厦,资产管理公司在十五楼,进电梯的时候林禾自大地暗想,你们应该庆贺一下,哥来莅临指导你们工作了,感觉到荣幸吧! 从十五楼出来,得知是来面试的,有文员小姐领着林禾来到十五楼会议室,让他落座,递给他一张表,让他填简历。 会议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大家彼此间不怎么熟悉,又都是潜在的竞争者,也没什么人说话。 一点五十,一个文员收走简历,又叫着一个人的名字,然后将他领走了,看来是按顺序来的,在林禾之后只进来两个人,林禾数了数,二十七个人,自己估计是倒数第三个。 早点来好了,估计凯德贸易公司没时间去了。一个一个的出去,出去的人再没有回来。但过一会儿,会议室又相继进来不少人,一问,是应聘秘书、文员等职位的,大都是女生。 两点三十五,有文员过来叫林禾,他握了握拳头给自己鼓劲,走了出去。 在人力资源部给林禾面试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只是粗略问问林禾的情况,就对他说,“林先生,你现在去十六楼总裁办公室。” 林禾惊讶至极,问道,“去做什么?” “顾总想见见你。”男人微笑道。 林禾对他点头道谢,起身离开,难道要总裁亲自面试自己?虽然他一贯自大,但也没有认为自己重要到那个程度,况且,刚才的男人并没有跟他谈及很深入的问题,让他一番打好了腹稿的说辞没有用武之地。 也就是说,自己还没有展现出能力,就被总裁请去了,那么找自己干什么呢? 林禾带着狐疑上楼了,虽然依然疑惑,不过他觉得越是高层越好,恒通是五百强企业,自己接触的层级越高,起步点也就越高,他相信自己的口才能说服对方相信自己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来到十六楼时候,林禾的心理建设已经到了怎么才能经营好资产管理公司市场部的程度,是的,这个自大的家伙,已经把自己放到了市场部经理的位置上,而且赞叹恒通集团高层,果然是大公司,仅凭简历就知道自己是个人才。 时间倒退半个小时,一个女人从十五楼透明玻璃的会议室外边经过,一眼就看见了林禾,但林禾并没有见到她。 她盯着林禾看了几眼,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回到楼上办公室,让秘书叫来楼下会议室负责接待的文员,核对名字、找到网上投递的简历,确认了林禾。 然后她打给人力资源部肖总监,要亲自面试这个叫林禾的人。 把自己当做未来的恒通集团资产管理公司市场部经理的林禾先生,脚步轻快、带着些许兴奋,敲了敲1688总裁办公室的门,进来后,见到一个清秀的女孩,她问了林禾名字,请他稍等,便进里间通报了。 顾总,嗯,姓顾很好,虽然魔都藏龙卧虎,大公司无数,但恒通集团还是知名的,毕竟是五百强企业,这位顾总应该跟恒通的董事长顾天林有关系。 “让他进来吧。”一个声音从门缝传了出来,然后秘书出来,领林禾进去,又退出,带上了门。 不说请林先生进来,而是让他进来,这让市场部准经理心里有些不快。 这间办公室很大,金丝绒的落地窗帘,真皮沙发,酸枝木镶大理石的茶几,水晶吊灯橡木班台红木书橱,还有墙上的珍品水墨画,林禾环视一下,布置的很奢华。 幻想的亲切招呼、热情欢迎都没有出现,那个顾总正在窗台边拿着花洒浇花,并没有理会林禾。 林禾有点泄气,小秘书离开后,他走前几步,来到沙发旁边,看到了顾总的侧颜。 那个微微弯身浇花的窈窕身段,还有那张娇美的脸庞,有点熟悉,好像不久之前见过……天哪!这不是那个在路边遇到的、自己踢她手机的那个女人嘛! 林禾大惊,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坏了坏了坏了……怎么办? 上周三的下午,林禾去拜访一个客户,从客户那里出来后,天气热的要死,他就在路边超市买了两根冰激凌,坐在路边树荫下的长椅上吃了起来,顺带着看看美女。 附近不远处就是中信泰富广场,时不时有购物的美女从路边经过,让林禾大饱眼福。 就在第二根冰激凌要吃完时候,远处走过来一个美女,越走越近,女孩挽着头发,露出长长的脖颈,身姿窈窕、清丽绝俗,简直可以打满分,林禾很高兴,贪婪地看着她,连冰激凌也忘了吃。 本来就是一走一过的缘分,没想到来到林禾近前后,女孩包里的手机响了,她拎着几个纸袋,没有放下纸袋就去掏包里的手机,手机拿出来还未接通,纸袋一滑,手机一下子掉到地上,滑到了林禾脚下。 女孩穿着长裙,不方便蹲下捡拾手机,正常来说,林禾将手机捡起来递过去,女孩道谢,然后擦肩而过的缘分就结束了。 但像林禾这种坏孩子,这种普通人会做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既然美女这么靓,何不多看一会儿?于是他慢慢舔舐着冰激凌,继续贪婪地盯着女孩看,恨不得把眼珠子镶嵌到女孩脸上,脚边响铃的手机,仿佛不存在一样。 任谁被这么盯着看,都不会舒服,女孩微微蹙眉,几秒钟之后,她将包交到右手,轻轻提起裙摆,蹲下身子要拾起林禾脚边的电话。 但就在她的手要触到手机时候,林禾的脚向前探了探,将脚边的手机踢了出去,手机一下子从人行道滑到马路边,滑到一辆路边停着的车子底下。 女孩抬起头看着林禾,她的眼神充满了错愕。林禾则大笑着跳开去,拉开了与女孩的距离,一边吃冰激凌一边戏谑地看着女孩。 女孩的眼神有些恼怒,看着林禾冷冷道,“臭小子,你现在把我手机捡回来,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捡——不——了——”林禾拉长声调摇着头笑道,语气和表情都非常气人。 女孩恨恨地看着他,手机距离马路牙子不远,可是这边伸不进手去,从马路那边还够不着,她也找不到枯枝。女孩最后无计可施,不得不把三个纸袋铺到车边,跪趴到上面,尽可能地俯低身子伸长手臂,终于够到了手机。 这期间,林禾点着一根烟,悠闲地吐着烟圈看戏。女孩起身,对林禾冷冷道,“臭小子,别让我再遇到你!”然后离开了。 本来,林禾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了,偌大的魔都,怎么可能遇到呢?没想到,今天偏偏就遇到了。 林禾飞速地开动着脑筋,嗯,也许她不一定记得了,嗯,很可能……不过也不见得,毕竟时间过去不长,她专意让自己上来,不就是要报复嘛?别扯了,还有个屁的市场部经理啊,撤吧。 见那位顾总径自专心地浇花,也不理会自己,林禾微微转身,脚步往门边挪了挪,他就要快步开溜时候,眼角瞥见她转过了身,看向自己。 林禾马上胡乱地扯了扯头发,歪起嘴角斜挑眼睛。 “林先生过来坐。”顾瑾放下花洒,走过来道。 第10章 自作自受(二) 恒通集团以制药为主体,横跨地产娱乐旅游,是一家综合性集团公司,其中制药业务几年前已经在恒指上市,去年的福布斯富豪排行榜上,顾瑾的父亲顾天林位列大陆63位。 顾瑾前年哈佛大学毕业后去了高盛的投行部门,去年米国圣诞节发生枪击案,死了三十多人,今年春节,顾瑾回来过节,家人无论如何不让她再回去了。 爷爷说自己年纪大了,想念孙女,妈妈说米国不安全,日日忧心吃不好睡不着,爸爸也希望他回自己公司上班,最后顾瑾从高盛离职,作为董事长助理、资产管理公司总裁,回到了家里的公司。 因为那天晚上有个重要酒会,她去公司附近的商场购置衣物,出来时遇到了林禾,然后发生了后边的事情。 当时,她并没有多生气,她是个冷静理智的人,虽然男人在她面前经常表现出来的是恭维、殷勤,但对于林禾那种孩子似的恶作剧她也能理解,都是容貌惹的祸,一个闲极无聊的男孩为了吸引女孩罢了。 但是离开之后发生了一系列倒霉的事情,先是踩在一块松软的地砖上,被地砖下边的脏水溅了一脚,然后是上楼时,她摔倒在台阶上,磕红了膝盖,后来又在酒会上碰倒了一位客人的酒水,本来答应签约的客人出现异议…… 当天回到家,想起这倒霉的一天,就是从遇到那个臭小子开始的,想起他的坏笑,顾瑾有点生气了,她咬咬牙哼道,臭小子,别让我遇到你,否则你死定了。 然后一周后,她就遇到了他,在十五楼会议室认出林禾后,顾瑾的脸上露出笑容,真是老天有眼啊,让那个臭小子自己跳到了她的掌心里, 林禾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来到沙发旁。 “你怎么了?”顾瑾看到林禾歪起嘴角斜挑眼睛,惊讶问道。 “我没怎么,我就是长这个样。”林禾因为嘴角故意歪着,发出的声音都变的嘟嘟囔囔的。 顾瑾瞬间明白对方在做什么,她格格娇笑起来,笑的怎么也止不住,弯着腰,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最后她不得不强自抑制,得意道,“臭小子,你不用装了,我们又见面了。”说这句话时,她脸上笑容犹在。 然后她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来到沙发前坐下,她身着一款藕荷色的小西装,轻柔明媚。 林禾暗暗叹息一声,将脸弄的正常,太尴尬,想起那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尴尬了。 “你可以坐下。”顾瑾啜饮了一口咖啡说道。 “不用了,我还是……站着的好。”林禾陪着笑脸忙道。 “哦,你是喜欢吃冰激凌吧,真抱歉,我这里没有预备。”顾瑾微笑道。 林禾尴尬地咧咧嘴。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顾瑾娴雅地饮着咖啡,她的手莹白如玉,下午的阳光透过窗子,那红光似乎能映透她的掌背。 可是此时,林禾也没有心情欣赏美人,女人都小心眼,看她装模作样的,一定要小题大做了,唉,真是尴尬啊,怎么就这么巧呢? 顾瑾看着面前的林禾,可笑这个人居然还想扭曲一下脸孔,试图蒙混过关,想起他刚才的样子,顾瑾又笑了,她真的觉得挺好笑的。 不行,不能再想这个问题了,这样下去,还怎么“报仇”哪,“仇恨”都快被刚刚他的闹剧冲淡了。 想着那天林禾的动作,想着他的坏笑,还有自己之后遭遇到的一系列倒霉事,她慢慢板起面孔,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禾,就像猫在看着案板上的活鱼,又像在看着爪下的老鼠。 看的林禾有点局促不安了,顾瑾放下杯子,抽出一张纸巾优雅地拭了拭嘴角,然后淡淡道,“说说吧。” “说什么?”林禾被她突然这一句弄的一愣,但瞬间明白过来了,语气一滞。 “说说你为什么踢我的手机?当时你的想法是什么?”顾瑾叠起双腿,环起手臂,看着林禾的眼睛说道。 这怎么说那?有什么可说的呢?女人就是小心眼,小题大做,“嗯……对不起。”林禾想了想说道。 “哦?这就道歉了?不过我想听的是,当时你为什么那样做?”顾瑾坐在沙发里,位置虽然低,但语气慵懒,气势却是高高在上的。 “对不起。”在这场恶作剧中,自己理亏,越是掰扯就越是理亏,而且林禾知道和女人是没法讲道理的,哪怕你是正确的,何况自己还是理亏的一方哪。 “你不会就想用这三个字过关吧?”顾瑾见林禾只是一句对不起反复说,可没听出道歉的诚意,反倒像是在敷衍。 “要不你再掉一次手机,我帮你捡起来,怎么样?”林禾建议道。 顾瑾像看傻瓜一样看着林禾不作声。 “不妥,这样吧,我扔手机你踢一脚,怎么样?”林禾说完,掏出自己手机,扔到顾瑾的脚边。 “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顾瑾嗔道。 “我怎么幼稚了?不就这么点事嘛?”林禾嘟囔了一句。 顾瑾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哼了一声,“是的,那不过是一个恶作剧罢了,可是那天遇到你之后,我遭遇了一系列的倒霉事,那些事情都应该怪到你头上!” “那怎么能怪我呢?是你倒霉而已。”林禾惊讶道。 “怎么不怪你?”顾瑾语气一冷,反问道。 “对不起,总之是我的错。”不能和女人争论的,林禾深知这一点,尽可能诚恳地道歉。 顾瑾听他虽然说的诚恳,可是脸上的表情明明就是敷衍,心里有些气。 “那会看到你,我就在想该怎么惩罚你,但到现在也没想出办法来,要不你帮我想想?”顾瑾问道。 靠,太过分了!居然让老子想惩罚自己的办法,林禾腹诽道,如果不是看在你是美女、看在工作的份上,老子可没工夫跟你逗。 “要不体罚一下?我跑到一楼,再跑上十六楼,怎么样?”林禾道。 顾瑾摇摇头,“程度不够。” 林禾心里暗骂,双手一摊,嘴上道,“那我就想不出什么法子了。” 顾瑾哼了一声,想了想道,“我那款手机一万六,被你踢坏了,你先赔付一下吧,其他事情然后再说。” 林禾鼻子里出冷气,道,“从我薪水里扣吧。” 顾瑾听了惊讶,皱眉问道,“你的薪水?市场部经理?” 林禾点点头。 顾瑾呵呵笑了,将林禾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然后揶揄道,“就凭你也敢自称孔明?只看那天你舔着冰激凌踢我的手机,就足以说明你的言行幼稚,思维不成熟,居然也敢来我们公司应聘市场部经理?” “这么说没戏了?” “一点戏都没有!” “那我在这瞎耽误什么功夫?还有别人家约我呢。”林禾说完,捡起自己手机,转身就走。 “站住!臭小子,你不赔付手机钱别想走!”顾瑾喝住他。 “我要一定走呢?” “我让保安截住你!押你上来!” 林禾立住身子,暗想不对啊,占卜的时候第五张牌是逆位的圣杯皇后,指问卜者自作自受,自己今天真应了自作自受,但占卜的结果是好的,只是中间会有些波折,怎么现在不准了呢? 应聘没戏,还要赔钱,这他娘的和占卜结果大相径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