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追赶》 1、第 1 章 “哇,真的是泽村荣纯!”头戴棒球帽的小豆丁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豆丁群瞬间就像水滴进了油锅炸了起来。 “泽村?是青道的那个泽村吗?” “那是谁啊?” “笨蛋!去年夏甲优胜的ace啦!” “那这个大哥哥岂不是很厉害?但看着一点都不像呢!” “啊我记起来了!爷爷说今年的青道球场上少了个吵闹的家伙,突然就有点寂寞呢!” “欸?ace不是都很酷的吗?为什么会吵闹啊?这哥哥是冒牌货吗?” “才不是呢!我有看过比赛哦!他真的很吵,阿尔卑斯席都能听到他喊话呢!不过他真的是ace哦。” “欸?” …… 站在豆丁群前的高大青年,仿佛那失去了阳光的向日葵,从一开始的神色灿烂渐渐过渡到手足无措猫瞳紧竖。好在他确实也是个如向日葵般充满活力朝气的青年,给点阳光就灿烂,在一旁的教练和家长们都忍俊不禁,泽村大声开口:“嗯哼哼!少棒队的诸位队员贵安!敝人正是青道前前任主将兼ace泽村荣纯是也!现在是明治大学的大一新生,也是明大野球部的正式部员!承蒙不弃,获得这个宝贵的助教机会,敝人一定竭尽全力将毕生所学传授给大家,今后也请各位多多指教!” 炸开的油锅在瞬间归于平静,又在嘹亮的自我介绍后重新翻滚。 “那怎么样才能轰出本垒打呢?” “我要投超级快的直球,没有人能打到那种!” “笨蛋!当然是要学变化球!” “大哥哥,你能教我怎么当ace吗?” …… 顺利结束了第一天的工作,回程列车上的泽村悄悄松了一口气。 最后的甲子园登顶归来后,泽村向监督和家里交代了他想继续进学,并在大学打棒球的想法。 将军和军曹最初似乎都对他的这个决定稍感意外,毕竟泽村的脑子和成绩都有目共睹,更重要的是,过去一年里泽村的表现都非常亮眼,如果直接交表,高位应该不成问题,如果运气好碰上某球队特别缺投手,甚至还可以争取个一指。 但泽村似乎已经想得很清楚,难得条理清晰地表达了自己想进学的原因以及未来还是想成为一名职业球员的目标。对此,片冈和落合也不再多言,改而全力帮泽村联系大学,最后在一众名校中,泽村选择了明治大学,再次成为哲队的后辈。当年青涩的自己拖累前辈甲子园梦碎,如今再来一次,必定竭尽全力携手制霸东六,冲刺日本一! 对于泽村的夸夸其谈,哲队只是淡定地提醒他大野没有dh。 家里爸爸和爷爷这对活宝对于泽村的这个决定更是完全没有意见,还表示男子汉大丈夫就是应该趁着年轻在外多闯荡,只有妈妈稍稍表示了不舍,但更多的其实是暗里对若菜的心疼。 三年后,泽村再次踏上新的征程,不同的是,此时的东京对他不再是完全陌生的他乡,他也不再是那个啥也不懂单凭蛮劲和一腔孤勇横冲直撞的初生牛犊,他有他的目标。 这一届的青道毕业生里,大家最担心的就是他们的黄金双投。同在东六的金丸更像得了ptsd似的天天担心自己手机随时会亮起泽村的头像,终于在入学一个月后的某天清晨,被听筒里传来的泽村元气满满的声音成功吓得掉了下床后,终于治愈了自己的被泽村迫害妄想症。 泽村在知道了大家对他的担忧后还大呼小叫上蹿下跳地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开什么玩笑!这群人居然觉得自己会迷失在多姿多彩的课外活动里然后挂科?不尊重前辈没大没小然后被排挤霸凌?花钱大手大脚没有节制然后没钱吃饭?这到底是多看不起人! 大学里和泽村成为新队友的王野表示青道各位的担忧也并不是空穴来风,至少挂科不是。 对此,泽村只能用自己的行动作最有力的反击。 虽然也不至于像高中时那样三点一线,泽村的大学生活相较于大多数也算是枯燥,日常生活不外乎就是上课练习打工宿舍,偶尔的社交联谊也是和棒球部的队员或者高中的朋友居多。 或许正是因为比较简单,泽村的大学生活居然就这么有条不紊地持续着,与众人想象的鸡飞狗跳不同,平静得仿佛一池湖水,却也毫无涟漪。 有一次连克里斯也忍不住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得到的回复是他最近迷上了一部少女漫画《月刊少女野崎君》,非常好看,自己已经把动画漫画都追完了,缺点就是更新太慢和遥遥无期的动画第二季,强烈推荐克里斯有空时也拜读一下。 就当众人都放心下来时,棒球之神又一次向结成开了个小玩笑,明治的ace在一次比赛中被触身球砸中手肘受伤了,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剩下的赛季算是报废了。 明治的监督没有办法,所幸赛季剩下的比赛也不多了,只能采取继投策略,撑过剩下的比赛,泽村和王野作为“菜鸟”,临危受命,作为主力踏上钻石场。这时候大家才发现,泽村的打击能力,居然很可圈可点。 高野时期的泽村作为备受瞩目的投手之一,投球能力自然是已经得到了大家的肯定,只是当时和他的投球同样引人瞩目的,还有他的打击。 所以当泽村站上打击席时,大家都下意识地觉得这一局结束了,毕竟他的上一个打席是三次豪爽的空挥,纷纷开始穿戴装备准备上场防守。 也就是此时,利落的击球声响起,众人回头只看到白色小球划出的美丽弧线,穿过重重防守,落在了右外野。二垒跑者凭出色的脚力回到本垒拿下一分,泽村自己也跑上了二垒。 如果只有一球,那还能说是运气。偏偏接下来的几场比赛,泽村都有安打贡献,垒上有人时尤为勇猛。 主力前辈们都觉得泽村这小子肯定是私下下了苦工,不禁对这个大大咧咧没大没小的热血笨蛋后辈改观,甚至还有同为投手的前辈私下劝说泽村,投手最重要的还是投球,要注意体力分配,不要得不偿失,泽村对此一头雾水,但并不妨碍他牛头不对马嘴,告诉前辈昨天是他抓住了正捕软磨硬泡逼对方接了他一百个球导致其放了前辈鸽子,导致最后这场投手私下谈心变成了前辈对后辈的严厉批评。 别人对泽村或许还有误解,但大学后几乎与泽村形影不离的王野却很清楚泽村练打击的时间有多少,他们两人高二就认识了,当时泽村的打击水平比他还差了不少,如今两人投球水平相当,打率对方却高出一筹。虽说如今的风气是投手不需要太在意打击,只要投球出色,哪怕是拿着球棒在场上站着被三振出局都不会有人敢出来指指点点。可是王野作为一名有气性的大野球儿,不能就这样不思进取,任由好伙伴独领风骚。 反正俩人都这么熟,上学期期末的时候泽村可没少烦他,王野索性就不客气直接问泽村提升打击的秘籍。 “打击秘籍?这是什么玩意?”哪怕午休时间的饭堂嘈杂得很,泽村也能让附近的人都注意到他。 “能不能把你喉咙里的麦克风音量调低一点。”如今的王野已经能做到对周遭的探究目光视若无睹,淡定地一边进食一边说道:“秘籍只是个比喻,我只是想问问,明明大家都是一起训练的,为什么你的打击进步这么快。” 听闻此话的泽村马上漏出一张洋洋得意到仿佛小人得志的阴险笑脸,“哦?这是我们的pokerface大人在虚心向我讨教吗?原来我的打击能力已经出众到如此地步啦?难道你们都在默默关注我吗?哎呀这可真是让人难为情呐哈哈哈哈哈!” “这学期的期末我想自己一个复习。” “哎呀说什么见外话呢,作为明大未来的王牌我怎么能抛下同伴让你孤零零地学习呢。” “复习期间不希望被任何人和事打扰,希望你不要擅自找上门。” “我们专业第一的眼镜哥说他能拿第一全靠帮同学复习哦!据说帮别人复习的时候自己也能复习一次,效果比自己复习更好呢!” “还有你的期末论文,自己的功课请自己用心好好完成,不要过度依赖他人。” “冰山王子!王子撒嘛!虽然你的脸是pokerface!但我知道你的心是炽热滚烫的!” 王野觉得真心想问泽村打击秘籍的自己真是世界第一大傻瓜!别说会不会真的有这种东西,就算有也不会是面前这个笨蛋能想出来的! 最后在王野的威逼利诱下,泽村坦白交代了自己之所以能把球漂亮地打出去,完全是靠猜的。 看着王野那张面瘫脸,小动物的直觉告诉泽村对方一个字也不信!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王野看着泽村那张蠢脸回想了一下泽村近来的表现,安打不少但挥空更多,如果说靠猜球出棒,确实也说得过去,但是……“完全靠猜,怎么能猜得这么准?” “欸嘿嘿,还好啦,对方投手和捕手的数据又不是没有,好好研究再加上场上的表现,多少也能猜到一点。”泽村用左手食指搓着鼻子,暗戳戳得意。 “你的意思是,猜对方投捕的配球思路?” “没错!就是这样!” 王野一脸的不可思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用这种方法的?” “欸?什么时候?嗯……大概高二的时候吧……不过那时候完全是菜鸟啊,十球也不一定能猜中一球,有时候即使猜中挥棒速度也跟不上!真是非~常让人懊恼呢!”说起往事,泽村开始眉飞色舞,“不过后来我发现,也不是我完全没猜中,而是大家水平都不够,经常投不中位置,所以猜中了也没用,但是现在不一样啦!前辈们可真是厉害呐,基本都能投到捕手想要的位置,所以只要猜中了基本都能漂亮地打出去呢!哈哈哈哈哈哈!” 王野突然被一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砸中,艰涩地开口,“那年夏天,我最后那个滑球……” “嗯?”泽村停顿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啊!那一球投得真的很漂亮啊!真不愧是白龙的ace呐!那颗滑球是当时我见过的质量最好的一颗!啊,现在想想也是好险啊,还好当时我猜中了,不然输的就是我们啦!我果然是挽救队伍于水深火热中的可靠男人泽村队长啊呐哈哈哈哈哈哈……” 泽村不知道原本已经挽救到安全区域的期末测试再次被他逼到了危险边缘。 时间悄无声息来到赛季末,哪怕有泽村和王野两个超级一年级,也难以填上ace的战力差,明大基本确定无缘东六一争夺赛。同样日职棒常规赛也到了末尾阶段,剩下的几场比赛对季后赛的影响只剩下理论上的可能。 出于各种原因,球队纷纷开始调兵遣将试用新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软银前年的一指——高野时期拥有东京防盗门、青道救世主等诸多头衔的御幸一也。 那一年的职棒选秀可以说是高卒大年,实力突出的明星选手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御幸就是其中一个。 对于御幸能被选上这件事,青道的各位都是不抱任何疑问的,选不上才是意外,但却没想到最后居然花落鹰家。 了解的都知道,捕手在职棒中属于食物链底层,拿着最低的薪水干最累的活,就业还困难。哪怕御幸作为捕手美名在外,实质让他身价大涨的其实还是他的强棒强肩属性,偏偏最后却是去了当时最不缺捕手的软银,众人一时也不知道是喜是忧,媒体却是抓着这点不放大胆猜测,有说捕打并行双线发展的,有说打主捕辅主攻dh的,有说放弃蹲捕趁早转型的,全都分析得头头是道,言之凿凿仿佛就是从软银内部拿的一手消息。 当时还是高二的泽村看到这些消息被吓得寝室难安,还跑去找御幸问他是不是要放弃当捕手,把御幸搞得一头雾水,最后在御幸身上得到否定答案之后还得寸进尺地逼对方发誓绝对不会放弃当捕手。 卸下重担回归本色的御幸哪会那么容易被泽村拿捏,最后不仅没有发誓还成功反杀,把泽村调侃到发毛并在公众场合不顾形象大骂他是恶劣四眼。 原来这么快就已经过了2年了。 泽村看着手机推送,心里不无感慨。 那个人现在过得怎么样呢?是不是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恶劣甚至把投手气的半死?但在赛场上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全力以赴吧。 御幸的初出场是在主场的福冈巨蛋,泽村虽然有心,但无奈距离实在太远,只能线上观赛。 在这场比赛里,作为新人兼dh的御幸出尽风头,九局六打席五安打五打点,还轰了一发,虽然有对手状态整体低迷的原因在,可这表现吹一句超级新人也不为过。 泽村觉得这表现足够亮眼了,可第二天的媒体报道里还是有不少不和谐的声音,什么“昔日防盗门殒落”,什么“技不如人另辟蹊径”,甚至更离谱的还说软银把御幸签下来只是为了这张脸好吸粉,把泽村气得七窍生烟,大骂现在的媒体已经无良到不造谣生事都不会写报道了。 “那几家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体育报刊,风格一向如此,跟他们有什么好计较的。”看着气得脸都红了的泽村,王野只能无奈开解。 “那也太过分了!他们是没有看比赛吗?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到这种地步呢?”泽村仍是不依不饶碎碎念,“球员在赛场上这么努力,赛后还要被拿来博眼球无端唱衰,而且这还是新人首秀!球员得是多伤心多大压力啊!” 泽村越说越上头,说道最后一句时的重音都已经快能拐出旋律来了。王野虽是知道友人现在正在气头上,可听到如此怪异的语调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刚笑出声王野就知道大事不妙,在泽村的烦人攻击到达之前赶紧开口道:“话虽如此,可笔在人手上你也做不了什么。要是真觉得影响有这么大,你何不直接慰问御幸前辈本人呢?” “欸?慰问……本人?” 王野一瞬间反省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是不是日文,不然很难解释面前的泽村为什么好像突然就听不懂人话,“是啊,慰问本人。” “怎么……慰问?福冈是不是也太远了?” 王野生生忍住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但没忍住用看弱智的眼神看对方,“你的手机是摆设吗?还是说作为曾经的搭档,你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开什么玩笑!”泽村的音量瞬时从小喇叭升级为麦克风,“作为御幸一也那家伙最亲近爱惜的可靠后辈,怎么会没有联系方式呢!” “那直接联系他,表达你作为后辈的关心。”王野面无表情。 “那得挑一个时间呢!毕竟职业球员肯定是很忙很充实的!” “现在就是午休时间。” “福冈那么远,搞不好有时差呢!” “全日本共用一个时区,不存在时差一说。” “啊!下午要用的书忘记带了,我回宿舍一趟,下午练习见啦。”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自己的随身物品就跑,留下王野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 泽村一口气冲回宿舍,书包一扔,直接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宿舍是双人间,方正的布局带独立洗手间,房间里的家具不多,两张单人床、两张书桌和两个柜子就已经占据了大部分位置,剩下的位置零散地放着各种储物箱和收纳用具,床上桌上地上随处可见的体育用品和杂志,哪怕有陌生人进入,不用介绍也能猜出这宿舍住着两个体育生。 泽村此时有点庆幸舍友这两天刚好参加陆上竞技部的集训去了,不然这时候要是在宿舍,肯定会问他怎么一回事,而自己不是一个善于隐藏心思说谎的人。 这让人怎么隐藏!后辈给自己尊敬的前辈加油打气,这怎么看都理所当然顺理成章,泽村自己就见过几次王野给现在同在职棒的美马前辈发信息,哪怕是像舍友在陆上竞技部这种有直接竞争关系的,私下和以前的队友也经常联系,哪有人会像自己,打个电话都瞻前顾后心虚得不得了,一看就不正常。 不正常? 身侧的手用力抓了抓被子,随后翻了个身,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像此前不知道多少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里一样,打开手机里的隐藏相册。相册的文件名是“美雪”,但里面的照片和软妹子没啥关系,从小图都能大概看出大部分是棒球场上的抓拍。从照片的构图能看,拍摄者离被拍对象是有一定距离的,但拍出的照片却是清晰得连脸上新长的一颗小痘痘都能看清的程度,可见拍摄器材之高端昂贵。图片基本都是泽村在推特上下载的,推主大多是御幸的女粉,每次下载时泽村都会一脸牙痒痒地嘀咕池面就是了不起啊,这些可怜的无知少女们还不知道你这张人模人样的脸下面是一颗多么浪荡的心,明明有女朋友了还到处释放魅力你这个可恶的四眼人渣。 是的。御幸有女朋友了。这是泽村不敢给他打电话的原因之一。 另外一个原因,是他喜欢御幸。 偶尔回想,泽村觉得自己会喜欢上这个恶劣四眼简直不可思议。 自说自话,第一次见面就说什么“作品”不“作品”的让人投球,训练第一天就出卖可爱后辈让自己差点得罪将军不能当投手,平时说话也总是阴阳怪气的气得人牙痒痒,如果让泽村细数御幸的“罪状”,他可以一口气说个三天三夜。 可那又怎么样呢?再多的罪状也抵不过自己那颗不争气的心。 泽村自虐似的翻出那张看了无数遍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青道的课室,中央的一男一女并肩而立。说实话,这张照片乍眼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妥,甚至说只是普通同学合影留念都完全没毛病,但泽村清楚地知道,这是御幸和他女朋友的合照。 哪怕照片中的御幸表情一如既往的呆滞又木然,但女生脸上的羞涩和开心骗不了人,更让泽村骗不了自己的,是御幸外套上缺失的第二颗纽扣。 如果你要问第二颗纽扣代表什么,那可就正中泽村的专业领域了。作为少女漫画一级爱好者,就没有泽村不懂的梗,微风花雨合相伞,浴衣烟花夏日祭,只有漫画家没想到没有泽村没看过。 正是因为太了解,在前辈们卒业仪式的那天,眼尖地发现了御幸外套少了一颗扣子,又听到其他人调侃他高中最后一天绝杀脱单,前一秒还没心没肺的泽村突然掉进了万丈深渊。 怎么能这样呢? 泽村在发现自己恋爱了的同时,又发现自己失恋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2、第 2 章 站在庆应大学的棒球练习场上,御幸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赛季刚结束,球团给放了一个小短假,已经很久没回家的御幸没什么好纠结的,背了个双肩包就直接回家了。 安安静静在家呆一个星期就回去,这是御幸原本的打算。 结果才第二天,安静的愿望就被打碎了。 当时御幸正在晨跑,气喘吁吁地接了电话,结果电话对面很诡异地保持着沉默,如果不是隐隐约约听到的嘈杂背景音,御幸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把电话挂断了。 约摸过了七八秒,对面传来中山小心翼翼的询问:“我……是不是打扰你好事了?” 御幸:“……” 如果不是和这家伙还算聊得来,御幸会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在晨跑,你有什么事。” “我就说嘛!你这家伙就是空长了一张帅脸,怎么可能会找女人,就是找到了聊不到十句也肯定会跑……” “再见。” “等等!”隔着手机御幸都觉得自己耳膜快要裂了,电话那头的家伙怕不会被周遭的人给打死。 生怕语速慢点电话那头的御幸会毫不留情地挂掉电话,而且对方也确实是那种人,中山以平生最快语速及最简叙述把事情说明白。 中山悠一,庆应大学野球部ob——据本人说是对野球部贼有归属感,同时部内人缘极好那种,现福冈软银在职球员——去年选秀二指入选,因为关系好的后辈和他抱怨今年的联赛成绩不太理想,急得他一晚上没睡好,今天一大早就起床坐了最早的一趟新干线从神奈川赶来了。自己一个人寂寞,可是其他关系好的朋友要么是社畜工作日没空,要么干脆人就不在东京,思来想去,突然灵光一闪,自己职业生涯里最要好的朋友不就是东京人吗!于是直接一个电话拨过来,也不管对方的意愿,直接约好时间地点,一起回(自己的)母校看望后辈。 御幸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踏入了庆应的校园,他觉得这种过于开朗的自来熟可能是自己的克星,不然很难想象自己怎么总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因为很早就定下了职业目标,御幸对大学是没有什么期待和憧憬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细细地观察着入目的一景一色。此时正是上课时间,路上的人并不多,神色各异穿着不一,但几乎都背着包或抱着书,眼里都透着光。御幸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他就是觉得这些人和自己不一样,虽然他们都是同龄人。 御幸不是妄自菲薄,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比不上这些庆应学生,当然反过来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他就是走在这大学的路上,突然有点矫情起来。 十一月的东京已经很是凉爽,这两天更是突然降了温,可即便是这样,也没能阻挡来自神奈川的热情。中山从碰面开始就叨叨个不停,进了校园后更是情绪高涨,一路给御幸介绍母校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御幸觉得他要是不打球转去卖房应该也能赚大钱。 此时的中山仿佛一个初入职场的导游,勤勤恳恳,满腔热情,带着只有一个人的旅游团忆往昔,想当年。御幸惜字如金的应答和时不时的走神对他没有丝毫影响,或者说他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按年龄算,中山是御幸的前辈,但按入球团时间算,御幸又比他早,可是按一军登板时间算他又比御幸早,要是严格按照职场前后辈上下级那一套,他和御幸相处能别扭死。所幸中山在人际关系方面向来是比较神经大条,又是个自来熟不计较的性子,再加上投手的身份,不知怎么地就和御幸熟络上了。 御幸在球团的人缘其实不怎么好。人长得帅又有实力,对球团和粉丝都是大杀器,但对同事就不一定了,何况御幸还不是一个圆滑的人。中山觉得,大概“天才”都是比较有性格的,他们都活在自己的世界,有自己的追求和坚持,可里面却大概率不会有“讨好”。 御幸就是这么一个人。 并不是说御幸性格就有多么的恶劣,多么的难以相处,相反,刚接触的时候中山觉得这小子还挺有礼貌的。见面会主动打招呼,说话能好好用敬语,虽然很有实力却也没有眼高于顶(不过这项可能有些人不怎么认同),所以当某天比赛结束中山和队员们一起聚餐时听到某队员居然当众说要整御幸给他点颜色瞧瞧,而其他人也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时,中山其实很不解。 那一天之后,中山总是有意无意和御幸待在一起,起初那家伙还怀疑自己别有用心,经常提醒自己“今天球数已经满了,不能再接球了”,弄得中山大为恼火。自己是这样的人吗!况且作为捕手偶尔满足一下投手想要多投球的要求有什么关系! 就这样不知不觉,两人居然成为了不错的朋友。 因为今天是正常工作日,学生们都还要上课,中山索性尽地主之谊,领着御幸在校园里逛了一大圈,又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两人才慢慢悠悠地往球场走去。 快到球场时,远远地就能听到球员跑步声和口号声,这让御幸有点说不出的惊喜。 他没想到大学棒球也有这样的跑操,让他一下回忆起在青道的时候,也是这样,和队员们在球场上列队跑,当然,某些笨蛋总会把慢跑当冲刺。 当他们走到球场时,刚好热身跑也结束,其中几个队员马上发现了他们两人的存在。 由队员的热情欢迎可以看出,中山没有夸大其词,他确实人缘很不错,被后辈们围在中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粉丝见面会。 眼看中山是一时抽不开身了,御幸索性先向旁边的监督问好。庆应的监督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说实话御幸并不擅长这种社交,简单表明了两人前来的目的就没什么其他好说的了,好在中山那家伙也没有完全忘记正事,就在御幸即将陷入尴尬的时候及时出现将社交大旗扛了过去。 在御幸默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旁边又有人叫住了他,“御幸前辈?” 循声望去,熟悉的金发和看似不好相处的长相,御幸在心里笑了一下,明明是个爱操心的家伙却长了一张凶狠脸,“好久不见啊,金丸。” “好久不见,御幸前辈。”得到回应的金丸小跑过来,“今天一早听前辈说有已经进了职棒的ob要回来,大家都很期待,没想到御幸前辈你一起来了,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不敢确认呢!” “我也是今天临时被拉上的,那家伙知道我是东京人,自说自话地就把我拉来了,还一路啰啰嗦嗦的,都说你们庆应的都是学霸,怎么学霸也这么唠叨吗……” 可能是突然遇到了熟悉的后辈,在大学校园这个相对开放的环境下,御幸竟然毫无预兆地进入了碎碎念模式。 这抱怨来得突然显得亲密,搞得金丸一头雾水,自己什么时候和御幸前辈关系这么好了。更要命的是御幸抱怨的内容全都是中山前辈,什么天天就抓着自己接球啦,球数超了还耍赖啦,仗着自己年纪大自说自话啦,全是金丸不敢接话的内容,搞得金丸瑟瑟发抖。 终于中山那边和监督打完招呼,球员们要开始训练,金丸才得以脱身。金丸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训练,抓着手套就往球场跑,全然忘记了自己今天原本是想练打击的。 最后这趟庆应大学野球部之旅除了被刚好在场的媒体粉丝拍了不少照片为庆应实实在在地宣传了一波外,对球队的实力提升毫无帮助,被折腾了一天的御幸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跑这一趟。 一周的假期过得飞快,除了突如其来的庆应之旅,没有朋友的御幸找了同样没有朋友的仓持吃了顿饭就到了回球团报道的时间。回程当天遇上突发恶劣天气,飞机延迟,百无聊赖的御幸只能拿出手机打发时间。在把各种棒球新闻都看了一遍后,飞机起飞时间仍是个谜,郁闷的御幸球员只好又打开了朋友动态,开始关心“好友们”的生活动态。刚点开就就看到金丸刚发的动态。 金丸发的是“下雨天还被笨蛋拉出门”,还配上几张图,分别是滂沱的雨景,行人匆匆的地铁站,安静的咖啡厅,看上去应该很甜的蛋糕甜品配咖啡,几乎铺满桌子的课本纸张,还有头挨得特别近的一男一女…… “是泽村啊……”御幸说不清此时心里的感觉,他就是默默地点开了金丸的动态,默默往下翻,金丸的动态不多,但大多都伴有泽村的身影,与泽村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女孩。御幸对女孩端详一番,娇小可爱,面容姣好,是男生会喜欢的可爱类型……泽村原来喜欢可爱挂的女孩子啊。 泽村是御幸开通line之后进驻的首批好友之一,生活中吵吵闹闹的家伙在通讯软件里也一样活跃得过分,高中毕业后,两人就主要靠动态联系,主要表现为御幸给泽村一天几条的动态点赞,泽村给御幸几月一条的动态留言。所以即使没有私下联系,御幸对泽村的生活还是颇为了解,但今天女孩的出现,让御幸意识到,其实他对泽村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御幸真切地感受到,以前总围着自己转的小柴犬,已经离自己很远了。 “总会有这一天的。”御幸对自己说。 飞机最终延误了4个小时,御幸飞回福冈重新投入到自己的职棒生涯。 对于自己的职业生涯,御幸有明确的目标,他知道球队目前并不需要自己的捕手才能,但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他也愿意等。在作为dh出场了一整个赛季后,职棒生涯的第四年,御幸终于等来了作为捕手的第一次登板。 没有漫画中的主角光环,捕手御幸的第一次出场面对的是一场打击战,两边打线轮流开炮,投手相继爆炸,最后以一分之差赢下比赛。 御幸在这场比赛里打出了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二次完全打击,赛后收获一片骂声,包括但不限于说他不适合当捕手劝他转位置的,讽刺他光练打击不会捕球的,让他专心dh的,嘲讽他捕手才华在高中燃尽的,甚至造谣他靠卖小白脸换出场机会的…… 中山在一边忿忿不平,对着手机破口大骂,倒是御幸本人平静得很,让人一时分不清被骂的是谁。 接下来一周的比赛还是御幸蹲,虽然比赛都很安稳地打完了,但网络上的风波却是愈演愈烈,御幸一时间居然成了近期最富争议的网络红人。 “啧啧啧,都一个星期了还在吵,你魅力怎么这么大啊。”刚结束这周最后一场比赛,刚坐上车的中山迫不及待拿出手机上网看今天社交媒体的腥风血雨。“居然这么快就以今天的比赛写出一篇骂你的长文了,连配图都有,都说不清这个人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了……而且你别说,还把你拍得怪好看的。” 经过一周,中山已经了解了御幸对网络评价的看淡,不再义愤填膺,但又按捺不住自己那该死的探索欲,再三确认御幸不会对自己上网看他热闹感到不快后,就一头扎进看八卦的快乐里,还时不时地把一些离谱到没边的抹黑再分享给御幸本人。 大概是本着光明磊落的做人原则,中山凑热闹和分享从来都在公众场合进行,于是被分享的就不止御幸本人了。经过这一周,御幸莫名其妙地得到了队里的怜爱,没了阴阳,少了怪气,偶尔还能得到几句加油打气,惯了在人际关系里打逆风局的御幸突然有点不太习惯。而且估计是因为中山总在一边给他读各种网络评论,导致大数据以为御幸也爱这个,御幸发现自己的应用程序居然也开始给他推荐自己的各种新闻热评了。 按道理,对于这种帖子御幸都是会直接忽略的,但他就是莫名其妙地点进去了。 这是一篇立场难辨的帖子,你说他力挺御幸,字里行间又透露着对御幸人品的怀疑;你认为他贬低御幸,字字句句都是对御幸实力的肯定。还有那夸张的遣词造句,动辄三个起步的叹号连发,隔着文字都能感受到po主的吵闹与浮夸。 御幸顺着帖子点进去po主主页,po主昵称是“柴犬ace”,头像是一只穿着一号背号服的小柴犬,账号注册应该有一段时间,发的帖子还挺多,基本都是棒球相关,少部份是po主自己的打球和看球心得,大多是一些转载——日职联、大联盟动态、高野动态、棒球规则、棒球知识、棒球解析——应有尽有,给人一种既专业又不专业的拉扯感。 这个账号处处透露着一种熟悉感,可关于背后主人的信息却又半点没有透露,哪怕是看个球也能到处跑,一会大阪一会东京,一会千叶一会神奈川,甚至连火腿的主场都去过。 “大学生应该没有这么多时间到处跑吧……”御幸一手托腮一手拿手机,对着那个已经流连了快一个小时的账号喃喃自语。 最后,御幸新建了一个账号,单独关注了这个“柴犬ace”,他也说不清自己这种像监视的变态行为是为什么,就只是想这么做,就做了,然后每天默默关注这个账号动态,企图在里面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就这么一天天观察下来,御幸得出一个结论——“柴犬ace”是他的超级热血忠实粉。 从那一场充满争议的比赛开始,御幸算是在一军捕手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但坐得更稳的,还是他“黑红流量”的位置。凭着个人先天条件,加网民、粉丝的不懈努力,御幸成了要实力有颜值,要颜值有实力的争议球员。天降的流量等于大风刮来的money,眼见御幸在球场上的表现没受多大影响,球团更是乐见其成,甚至恨不得推波助澜,卖票卖周边,数钱乐无边。 也是从那时开始,“柴犬ace”关于御幸的推文也开始多了起来。一开始,是媒体唱衰御幸,网上跟风黑时发的反击贴,后来是无脑粉乱吹瞎捧招黑时发的清醒贴,后来逐渐变成每周定时发的分析点评贴。更重要的是,无论是无良媒体的恶意中伤还是脑残粉的捧杀,“柴犬”总能精确地找出诸多比赛表现来佐证御幸本人的棒球实力,时间轴横跨高中到职棒,练习赛正式赛甲子园二军一军常规赛季后赛全覆盖,人送外号“御幸通”。可能由于“柴犬”本人也打棒球,御幸甚至觉得他的观点比很多专业体育报刊还要准确许多,尤其在配球分析领域,观点简直直击御幸心坎,要是投手都能这么懂捕手,那这个世界得有多美妙。 言之有物的棒球分析再加上浮夸的文风,一个赛季下来“柴犬ace”居然积累了不少粉丝,成了圈内小有名气的棒球推主外加御幸唯粉,在御幸的粉丝群里更是精神领袖般的存在。那句有名的“御幸身上最不值钱的就是那张骗人的脸”甚至还成了梗,御幸至今上节目接受采访还会时不时被调侃。 种种因素的加成让这个赛季的御幸一时风头无两,也让他承受了很多没有想过的压力。在和巨人的最后一场比赛里,关键时刻却交出了本人职业生涯的第一个e,随即被换到一垒。 最终软银3比5不敌巨人,无缘日本一,球团明白赢球输球的责任都不在个人身上,可大众的情绪需要宣泄的出口,御幸的关键e又一次成了众矢之的,各路球迷粉丝媒体看客,再次把御幸推到风口浪尖上。 这一次,包括御幸在内的众人终于发现,他不是不在乎,只是心里的蓄水池比常人大,入水口比常人窄,但再大的蓄水池也遭受不住那源源不断的脏水。如今蓄水池满了,御幸被溢出的脏水浇了个满头满脸,狼狈不堪。失眠,注意力不集中,使他开始焦躁,越焦躁,就越加重失眠和注意力不集中。球团安排了心理疏导,但收效甚微,御幸强大的心理防御不但帮他挡掉了伤害,还帮他挡住了帮助。 眼见御幸状态变差,又恰逢休赛期,球团决定给他放个小假。 带着一个背包,御幸从福冈回到了自己在东京的私人小公寓。这个假期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老爸。刚进门放下背包,手机就进了一条信息。 “尊敬的御幸一也选手: 鄙人泽村荣纯诚邀你于11月11日周五晚,参加青道ob棒球情感联系交流加深晚宴,地址是位于京东xx区xx町xx目xxx居酒屋,期待你的出席。 可靠的后辈永远的ace 泽村荣纯敬上” 安静清冷的公寓内,御幸就站在沙发旁,拿着手机盯着屏幕,良久,嘴角终于有了一丝上翘的弧度。【你现在阅读的是 】 3、第 3 章 几经纠结,御幸最后还是抵不过泽村的死缠烂打,在11月11日这天,提前5分钟到达了约定的居酒屋。 还没推开门就听到门内的热闹与喧嚣,进门映入眼帘就是某位绿发男子的身影。看清现场的一瞬间,御幸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像隔着棉服挠痒痒,得不到舒解。 仓持高中毕业后先进了社会人球团,原本只是想继续打球之余还能有一份工作能养活自己,没成想成绩居然很不错,去年尝试着交表选秀,二指进了横滨湾星,今年刚一军登场就凭借着灵活的打击和超强的走力跻身湾星一线战力位,成为今年的瞩目新人。如果不是御幸的流量太大,说不定还能小火一把,毕竟混混气质机动破坏灵活跑者,听上去也挺有噱头。 两人虽然高中毕业后也没怎么频繁联系,但三年“恶友”情谊仍在,该死的默契让两人情不自禁凑到一起。缺少了某个“没眼力见”的人,两个人除了偶尔的起哄和时不时的被搭话,几乎整晚就待在角落里自说自话,互换“情报”。 两个“特务人员”就这么交流了大半晚的联盟“情报”,御幸没有透露半点目前自己的处境,仓持也没有问,在其他人眼中,御幸大概还是那个风头无两职棒球星,前途无量。 御幸感谢仓持,陪着他聊了一晚的联盟众生相,没有触及他想避开的问题。也庆幸克里斯前辈和泽村那家伙今晚都没来,让他得以逃过一劫。 聚会结束后,御幸漫无目的地在夜色中独自行走。云层很厚,把月亮和星星点点都遮得严严实实,除了24小时便利店和居酒屋,路两边的店铺都已经关门,洒在地面的暖调路灯映亮了前后的路,却驱不走东京11月晚的寒冷。 御幸突然觉得有点疲惫。从少棒队开始,棒球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好多年,走得坚定又决绝。他喜欢棒球,也很早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棒球天赋,他从不掩饰,也从不懈怠,更从不妥协。他带着对棒球纯粹的爱上路,希望的就是能一直打棒球,到越来越大的舞台继续打棒球。 如今梦想成真,御幸却觉得这条路越发难走。队友们若有似无的排挤,球队隐隐约约施加的压力,网络不分青红皂白的捧杀和打压,像是一个个沙袋,绑在了御幸的四肢上,他还能走,却走得越发力不从心。 路过一家罗森,御幸突然想再买几罐啤酒。多年自律,哪怕是成为职业球员后御幸也很少沾酒,刚刚的聚会里也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点,御幸估摸着自己的酒量,按着平时看广告了解到的牌子拿了几罐看着顺眼的,准备结账时路过杂志架,一眼看到了架子上最新一期的体育杂志。这期杂志的封面是大野瞩目球员,沉默几许,御幸拿起一本一起付了钱。 当晚御幸只喝了一半的购入量就进了沉沉梦乡,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高中毕业后没有直接选秀,而是进了大学继续打棒球。可是大学的棒球生涯并不顺利,无能前辈报团打压欺凌,庸碌监督装聋作哑维持表面和平,自己求助无门前途迷茫,就在他拿着自己的球棒准备对着那群渣滓挥过去时,不知从何而来的震动把他从噩梦中拉醒,迷迷糊糊之际把电话接通,听筒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cap!你终于接电话了吗!你可爱的后辈现在十分需要你站出来洗清我的冤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沉浸在同归于尽的噩梦中没完全的清醒的御幸呆坐了两秒,从耳边拿下手机用力看清显示屏上的来电备注,听筒里再次传来对方的呼嚎:“御幸一也!别睡啦!快点醒醒!再不下来帮我澄清门卫大叔就要报警把我抓走啦!” 御幸脸都没洗,戴上眼镜拿了件外套就冲出门,瞄了一眼电梯果断跑楼梯下楼,刚出楼梯间首先看到的是一脸警惕的公寓安保大叔,大叔板着脸正对着一名青年,青年直挺地坐在公寓大堂的沙发上,完全忽略大叔怀疑的目光自顾自念叨。应该是注意到有人从楼梯间出来,青年和大叔一起转过脸看向御幸,“啊!御幸一也!”“御幸先生。”御幸暂时忽略掉那个吵闹的家伙,走向了安保大叔,简单询问了一下事情经过。 事情并不复杂,在御幸放假回来暂住的几天里,公寓周围开始时不时出现一些陌生人,年轻女孩居多,一开始还只是在附近站着没什么出格举动,但昨天居然有两个女孩尾随住户想混进公寓里被抓个正着。一番询问下说是御幸的粉丝,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他住这,这几天休假回来了想趁机近距离接触偶像,要个签名送个礼物什么的。因为是未成年学生,也没有造成什么实际损失和不良影响,当时的值班人员只是对两个女生教育了一番就把人放走了,随即事件上报,物业马上让所有工作人员着重关注公寓内的陌生人员,以防发生事故。然后今天早上就抓住了这个妄图尾随住户混进公寓的陌生男子,如果不是他自称是御幸的后辈还有他的联系方式,保安恐怕当场就报警处理了。 保安大叔负责说,旁边的泽村负责给反应,仿佛给人添麻烦的被抓住的不是他,说到最后保安大叔都忍不住吐槽“你这小子也太有元气了吧,果然体育生都是元气笨蛋吗?”泽村还一本正经地给大叔回答:“不不不不不,大叔你知道什么是人不可貌相吗?本人泽村可是国内知名学府明治大学的在读大学生,在过去三年不到的时间里,可是一次不合格都没有哦!这可是非常难得的成绩呢,足以证明我不是笨蛋。” 在大叔半信半疑地回答“啊,原来是这样啊。”的同时,御幸马上表达了对物业团队造成不便的歉意以及感谢,就拉着不请自来且来得戏剧十足的泽村进了电梯。 从进电梯开始到进家门,泽村就开始东看看西摸摸,还时不时小声嘟囔几句,“啊,是有电梯的房子啊。”“原来公寓电梯也会挂广告的啊。”“哦~这个走廊真宽敞,外面景色也不错呢!”“哦哦!这就是职棒明星!御幸一也的住所吗!”“打扰了,鄙人泽村初次拜访,因太过匆忙没准备什么像样的拜访礼物,小小心意请笑纳。”说罢,从自己的随身双肩包里掏出两瓶能量饮品郑重其事地递到御幸手里。 御幸看了看手中的能量饮料,思考了两秒,用一种担忧的眼神看着面前的泽村:“你大学这两年多,没有被欺负吧?”“诶?欺负?什么被欺负?为什么会被欺负?”泽村先是不明所以地反问了几句,随后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对着御幸就是一番指责,“说到欺负,你和仓持前辈才是最会欺负我的人好吗?一个是训练第一天就出卖可靠后辈成天阴阳怪气的腹黑四眼,一个是成天用同寝后辈练各种格斗技的可怕混混,啊~我高中的两年到底是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事情啊!话说除了你们两个到底还有谁会随便欺负人啊!”面对泽村突如其来的指责,曾经放飞自我的御幸也只能默默应下,并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会被霸凌。 为了不让泽村继续谴责下去,御幸选择转移话题:“所以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你我的住址吧?”果然进攻永远都是最好的防守,此言一出,泽村马上像哑了火的机关枪,“突突突”的子弹马上停了下来,从那双熟悉的猫瞳可以窥见此刻泽村正在高速运转的大脑,御幸无缝切换到好整以暇的状态,就等着对方能憋出什么借口。 泽村“姆姆姆”了几十秒后,似乎认清了无论过去多久,打嘴炮自己都不是御幸的对手这一事实,放弃了挣扎,“是啦!我是问仓持前辈得到的你的住址。作为当年甲子园的最佳投捕搭档,如今却要落到通过游击手才能找到对方的地步!这就是你作为前辈加捕手对可爱后辈投手的冷漠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指责,御幸也一头雾水:“可是你也没有问过我啊。” 真诚,有时候就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泽村再次被ko,一蹶不起。 御幸决定放过这位不请自来的“可靠”后辈,郑重其事邀请泽村进屋后才去洗漱,等收拾好出来发现泽村在默默帮他收拾才想起来,他昨晚是喝啤酒喝一半睡着的。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才走过去,“昨晚太晚了,就没收拾,谢谢了。”泽村没有接话,用不知道从哪里找的毛巾把桌子擦干净后很自然地提出要求:“御幸前辈你还没吃早餐吧,现在已经快11点了,不如直接出去吃饭吧。” 出门的时候,泽村还很顺手地把当天可以扔的垃圾带出门扔,御幸看着泽村,感觉他比自己更像这栋公寓的住户。 最后两人选了附近的一家拉面店,店里只有一对中年夫妻,妻子负责厨房丈夫负责店面,应该是一间家庭小店。因为时间对于午饭还算早,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两人点好菜还没说两句话面就煮好送上来了,出乎意料的是,小店看着平平无奇,味道却很是不错。豚骨汤底醇厚不腻,面条劲道有口感,叉烧量足味道鲜,搭配海苔鲜葱,看着平凡的一碗拉面让人吃着踏实又满足。店家的拉面还配一小份蔬菜沙拉和麦茶,拉面浓郁,沙拉解腻,麦茶去味,把胃安抚好之后的御幸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看着旁边自来熟已经和店主聊天的泽村开始思考。 “阿姨您的拉面做得真是好吃啊!鄙人在东京这么久,这碗拉面已经可以排进前三了!” “哈哈哈,小伙子你说话真是夸张,喜欢吃就多来,我们这家小店就靠大家伙的支持呢。” “一定一定,以后只要有机会肯定会多来光顾。” …… 御幸也不催促,就在一边静静地等,不一会,客人多了起来,两人也不好意思再占着位置,就起身告辞了。 走出小店,时值正午,街上已经热闹起来。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昨晚没有休息好的御幸突然又有点犯困,泽村大概也有同样的感觉,伸了一个大懒腰后扭过头:“御幸前辈,来接球吧!” “现在?” “嗯。”泽村瞪着他的大眼睛,仿佛要看进御幸的心里去,“我早上来找你的路上,发现附近有个公园,现在这个时间小朋友都回家吃饭了,正好合适。” 御幸一言难尽地看着泽村:“你不会就为了接球才特意跑过来找我的吧?” “呐哈哈哈!原因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难道你就不想接一接曾经的好拍档,如今明治的王牌,紫色旋风,烈焰左投改,泽村荣纯的球吗?” “就凭这话是你自己说出口的,就很值得怀疑真实性。”御幸口头质疑,行动却很听话。 两人到了公园,找了块合适的地方,带上手套的一瞬间,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御幸像从前那样很自然地说出口:“先来十球把肩膀活动开。” “噢!” 球入手套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清脆,对面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但球的力道却丝毫不变。十球完毕,御幸蹲了下来,还是那个熟悉的欠揍表情,“那我们就从红中开始吧。” 泽村嘴上说着“你这个四眼混蛋看不起谁呢!”一边用尽全力把球投进手套里。 手套是红中,命中的也是红中。 御幸觉得自己的手心有点发麻。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高一的那一天,心血来潮拉着只有一腔热血的泽村对东前辈口出狂言,那时的泽村就只会扔红中,一晃近七年,同样是红中,泽村却从一个菜鸟彻底成为了一个可靠的投手,一个可以让捕手燃起来的投手。 “那……我们还是按numbers来投吗?” 哪怕时隔四年,泽村还是读懂了御幸的表情,“嘿嘿,今天我可是要投个尽兴哦!cap你准备好了吗?”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贪心啊。” “嘿嘿嘿,你明明也很期待嘛,你这个口不对心的家伙。” “是是是,那先从七号开始吧。” “来咯!泽村大人的烈焰投球!” “能不能不要这么吵……” …… 虽然只是私下练习,但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捕手,是绝对不能放任投手胡闹的。在投满一百球后,任凭泽村怎么无理取闹,撒泼打滚,御幸就一个态度——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两人吵吵闹闹地收操,吵吵闹闹地吃了个下午茶,又吵吵闹闹地回到御幸的公寓。泽村死缠烂打要御幸给他分析球种和配球,御幸无奈之下又只能重操旧业,明明是高端大气宽敞明亮的公寓,御幸却有种回到十一号室的感觉。 毕业之后,御幸没有怀念过学生时代,因为成为职业球员一直是他的目标,可就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有点怀念在青道的时光。御幸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觉得自己怎么突然就矫情了?怕不是年纪大了吧。 那一天的配球课堂时长感人,最后是因为泽村要赶地铁回宿舍才匆匆结束。因为假期时长原因,御幸很快要回福冈,泽村也还上课训练,两人之后并没有再见面。虽然没有见面,但御幸觉得自己仿佛又活在了泽村的包围中。 一开始只是关于棒球的各种咨询和展示,诸如“今天的守备训练不是很顺利”“今天的十一号球状态绝佳”“练习赛猜球百猜百中,泽村大人天神降临”等等。后来逐渐多了一些球场上与打球无关的其他日常,球场一角、队员打闹、监督骂人等等,应有尽有,最后甚至连自己的一日三餐和不会做的作业都要发给御幸,御幸只能无奈回复:“你觉得只有高中学历的我能给你什么有用的建议呢?”然后收到泽村无情的嘲笑。 御幸休假回来后,一开始球团管理团队还担心过他的状态,毕竟心理问题可大可小,也不是说调整就能马上调整好的,甚至一度考虑要不要将他暂时下放回到二队,可是负责御幸的心理医生却表示御幸的心理状况并无大碍,而且御幸的竞技状态确实也慢慢调整了回来。 随着御幸一起调整回来的,还有队友的八卦之心。 据御幸身边第一“红人”中山第一手消息——御幸很有可能谈恋爱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4、第 4 章 御幸一也谈恋爱了! 最近福冈软银内部话题第一热度,就是关于御幸热恋。 据前线特派员中山的第一手资料分析,第一,对方应该是东京人士,或者是目前在东京定居,因为御幸从以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打棒球”到现在闲暇时间就拿起手机漏出蜜汁微笑的诡异状态,转折点就在那次休假回东京;第二,两人现在可能并没有确认关系,依据是御幸刚从东京休假回来的时候看手机的频率并没有这么频繁,一开始甚至没有引起特派员的注意,但在元旦假结束后,两人联系明显频繁起来,这才让中山发现了华点;第三,对方极有可能是大学生棒球粉,甚至自己也打棒球,好几次中山都听到两人打电话在聊棒球,据不完全统计涉及内容包括但不限于配球思路,投球限制,打击技巧,训练重心等较为专业问题,御幸有时甚至还会一边看资料一边做笔记一边聊,如果不是那压不住的嘴角中山都会怀疑电话那头是监督,赛季开赛后,两人偶尔还会聊起御幸的场上表现;第四,在这段尚不明确的感情里,御幸貌似被对方拿捏得死死的,好几次看到御幸一脸郁闷盯着手机碎碎念,最近甚至还发生过御幸低声下气给对方打电话的场景,实在是震碎中山世界观的同时又让其大呼爽快,大魔王御幸也有这一天啊! 虽然御幸女粉多,但他毕竟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职业棒球运动员,所以哪怕这个谣言已经直通领导层,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这就导致御幸一也成为整个软银唯一不知道御幸一也谈恋爱的人。 御幸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谈了大半年的异地恋,每天联系不断,却从来没人看过听过他约会,“女朋友”别说人了,连影子都没见过。 也不是御幸不想见,实在是合不上时间。福冈离东京实在是太远了,平时根本没机会,好不容易等到东京打交流赛的机会,却发现泽村简直比日本首相还忙,训练比赛上课考试还要到少棒队当助教,哪怕御幸亲自去找他他也没时间应付御幸。倒是和湾星打交流赛的时候和仓持约了两回,解开了那天泽村为什么会突然找上门来的谜底。 “那家伙大概一直都有在关注你吧。”仓持喝了一大口啤酒,炎炎夏夜,难得与好友共聚肆意畅谈,对社畜来说是难得的发泄,“那家伙一开始不就是因为你才一个人从长野跑到青道来的吗,我也说不清楚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内心深处,恐怕是非常看重你对他的认可的吧。” 御幸跟着喝了一口啤酒,没有接话,仓持自顾自继续说下去:“那家伙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一来就碰上你这种超级天才,见识到了自己未曾见过的高度,一腔热血马上就被点燃了,明明是个什么都不会超级门外汉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要当ace,结果碰了一鼻子灰,要不是丹波伤了,他恐怕连板凳都进不去。说实话,当时整个青道估计也没几个人看好他,没球速没球威,就凭那个怪癖球最多也就只能当个继投或者救援投手,可他却在没人关注的情况下默默成长了起来,市大三那场比赛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时候我就发现,我真是小瞧他了,只是一年多,他就已经从一个菜鸟蜕化成了可靠的投手,其实那家伙,可能也是个天才,和你。”仓持指了指御幸,“不一样类型的天才。”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天才。”御幸不客气地把仓持的手拍掉,“擅自把别人的成就归功于天赋也是一种轻视和不礼貌。” “是吗?可是我不觉得,不是有那句话吗?什么成功就是99%的汗水加1%的灵感,你看,没有灵感,再多汗水也白搭。” “你从哪看来的毒鸡汤。” “而且啊,努力和坚持不也是一种天赋吗。有哪个投手可以坚持拖轮胎跑步,一跑就是七年。”仓持摩挲着啤酒瓶,把瓶身渗出的水珠抹到一起,汇聚成股流到桌面上,“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我觉得,他这么多年都憋着一股气,想要追上你,和你站到一样的高度,所以格外关注你,那天的聚会他虽然缺席,但当天晚上就来找我旁敲侧击你的状态了,只是我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第二天就找上门了。” 御幸叹了一口气:“你到底是怎么说的我,搞得他那么紧张,第二天一大早就杀上门来了。” 仓持大声叫屈:“我哪有说什么,但你状态不好估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吧,而且他也不一定只是问了我一个人,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在背后蛐蛐你呢。” 御幸想反驳却无从下口,只能自己嘟嘟囔囔以示不满,仓持无视恶友的虚弱反抗:“不也是多亏了泽村的疲劳轰炸,把你烦得没时间上网看恶评才让你走出心理阴影嘛,这么说来你还得好好感谢他。话说今年他肯定会选秀的吧,作为前辈,你就好好给他点建议提点作为报答吧。” “我能给什么建议。”御幸向后一挨靠坐在椅子上,想起了那本杂志,那本关于大野瞩目球员的杂志。当时的御幸正是看到封面的上泽村才买下来的,但当晚并没有看,真正认真坐下来详读是见完泽村的第二天,刚刚接过泽村投球的御幸能理解杂志把泽村列入瞩目行列的原因,以泽村如今的实力,哪怕放入职棒联盟也很有实力,但杂志的介绍,却让御幸看到了球场上更立体的泽村,剩下的假期,御幸把泽村过去一年在东六的出场比赛全都看了一遍,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泽村的“瞩目”之处。 “以他高中和大学的表现,高位指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哪还需要我的建议。” “高位指名?”仓持不屑地瞟了御幸一眼,哼了一声,“我说你当年小看泽村就算了,怎么都在职棒摸爬滚打好几年了还这么看不起人,以泽村这条件,均速150的左投,熟练掌握变速指叉等好个球种,能在东六稳定先发,耐用伤病少,这都没有一指那些球探都得回家喝西北风去了吧。” “所以呢?你这个亲哥不都分析完了么,那还用我给建议啊?” “我说御幸一也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说的话啊?”仓持突然严肃了起来,“你是那家伙的目标,从他是个菜鸟到现在独当一面,一直是。无论他怎么瞩目,他也还只是个白痴学生,对自己的前路感到迷茫是很正常的,作为前辈,给他一点建议也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 御幸沉默了一下,看着自己面前的啤酒杯愣神,仓持也没有催促他,默默地继续喝酒,热闹的居酒屋里,就这一方小天地安静得有点格格不入。 沉默几许,御幸才缓缓喝了一口啤酒,开口道:“说实话,换做以前,我还能很有信心地给他点什么棒球以外的建议,但恰恰是因为这半年的联系,让我觉得我没有这个资格。其实那次的聚会,你应该多多少少看出了点我的状态吧,不然你也不会任由泽村风风火火从长野赶回东京。单论棒球,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当他的领路人,但如果涉及人生。”御幸突然低下了头,降低了本就不高的音量,“我更需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仓持有点看不惯眼前的御幸,着不是他印象中那个永远一副拽样欠揍的御幸,“那你就问问自己,想不想继续和他一起打球,只是一起打球,关于棒球的事,你能教的,不是还有很多吗?” 最后,问过自己还想继续和泽村打球的御幸选手还是没有主动向泽村提起选秀进路问题。一来他觉得凭泽村的实力和表现,肯定已经有球团接洽,只要泽村本人交表,就只是被谁家选走的问题,这就不是自己和泽村能左右得了的了;二来,自己和泽村几乎每天都有联系,如果泽村有迷茫,按他的性格应该会主动和自己提起,就算不提,他也不是藏得住事的性格,自己多多少少能发现,到时候再提及也不迟,免得自己突然提及给了不恰当的建议,徒增泽村的烦恼。 可是左等右等,眼看已经迈入九月了,大野瞩目球员泽村选手依然没有递交选秀报名表,偶尔装作不经意在line里提及交表话题都会被对方顾左右而言他糊弄过去,有一次逼急了泽村居然少有地直接不回消息了,一个想法在御幸心中油然而生,泽村是不打算进职棒了? 御幸这两天觉得自己快要疯,除了比赛的时候还能勉强自己集中精神,其他时候他都在想为什么泽村不想进npb?作为一名球员还有比成为职业球员更好的出路吗?难道是家庭原因泽村要回长野了?又或者泽村想跳过日职直接挑战大联盟?不不不,以他目前的能力去了只有被揍的份,难道真的是要回长野?是家里有什么变故吗? 御幸第一次烦闷于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被软银抽中,球队主场远在福冈不说,整个洋联一支东京的球队都没有,自己连客场去东京,直接跑去早大把泽村揪出来问清楚的机会都没有。 关键时刻还得靠“知心好友”中山,热衷八卦的中山选手眼看友人兼队友明显日益烦闷,疑似与秘密女友闹矛盾,主动上前嘘寒问暖顺便一探虚实,继而失望得知御幸只是担心高中后辈的进路问题,大失所望,“搞什么啊,这不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刚结束训练的御幸摘下风镜,小心收好,“那要以什么名义给他打电话,总不能无缘无故就打个电话过去,开口就问对方进路问题吧。” “为什么不可以?”中山面对御幸一脸不解,“这有什么问题吗?” 也许是中山看过来的眼神太直接太易懂,那一双大眼睛清澈见底,丝毫不掩饰眼底的情绪,像极了泽村。说来奇怪,御幸一直觉得中山身上有一股说不清的熟悉感,这一瞬间终于找到了原因,就是因为这双同样透亮的大眼睛。 “呃……这毕竟是对方的私事吧。” “可是你明明都已经为对方担忧到茶饭不思的程度了,难道你们不是很要好的关系吗?” 御幸像被踩到尾巴的小浣熊,被那句“茶饭不思”给刺激到了,“倒也没有茶饭不思这么夸张吧……” “不是茶饭不思也是朝思暮想了。” “你这成语是哪里学的,我一个高中学历的人都知道你用得不对,你真的是庆应毕业的吗?毕业证不是买的吧?” “你就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看你这状态,我真的还以为你是和女朋友闹别扭了,茶饭不思朝思暮想有什么不对,你就别自己乱想了,一个电话过去问清楚,有什么问题聊清楚,把你的疑虑,惋惜,还有想挽留对方,想和他一起打球的心情全部告诉他,哪怕最后他还是不想成为职业球员,至少也明白了你的心意啊。” 钻石场上杀伐果断的御幸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这么优柔寡断的时候,明明几乎每天都和泽村联系,打电话也只是关心对方的进路问题,可是他硬是拿着手机拖拖拉拉了半小时,最后还是选择发了条文字信息过去。 “有空方便打个电话吗?” 平日回信息一直很快的泽村,今天硬是半天都没有回复,御幸一边看比赛一边等消息,起初是看一会比赛瞄一眼手机,后来是一边看比赛一边刷手机,再后来是看着与泽村的联系对话框,进了出出了进,最后等御幸自己发现时,他正在翻看这几个月自己和泽村的聊天记录。 细看下来,他们两的聊天其实没什么营养,泽村分享自己的日常居多,一日三餐的味道,上学路上的景色,训练时的小趣事,比赛后的反思,还有当助教时孩子们的笑脸,御幸的发言通常是泽村发言完毕后的“被迫”分享,和泽村的图文并貌生动形象风格不同,御幸只有干巴巴的文字,只是最近在泽村的潜移默化下,已经开始笨拙地为自己枯燥的文字配上些许表情包。 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3小时,播放的比赛也快到尾声,泽村还是没有回消息,御幸准备再次编辑文字发送过去,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有点像苦等男友消息的卑微小女友。这实在是太不御幸了,仿佛要跟自己较劲,御幸拿出自己在球场上的果断,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到了快要断掉的前一刻才被匆匆接听。 “喂?御幸……前辈?” 御幸听出了泽村的疑惑,“啊……是我。” “啊!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是有什么事吗?” “啊……没什么,我刚刚给你发了消息,但你好久都没回复,我怕你发生什么意外了,所以就唐突,直接给你打电话了。” “啊哈哈哈哈!没想到cap你也是个温暖细心的人呐!这让我对你冷漠无情腹黑狡诈的印象得到了些许改观呢!” “啊,是吗,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嗯……让我看看cap你给我发了什么消息……嗯?你要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是什么大秘密不能留下痕迹被发现了?难道你要被炒鱿鱼了?还是你发现软银里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难道是高层的丑闻?” “啊……”御幸突然觉得三个小时前的自己真是多此一举,脑子疯狂运转了一秒后,觉得还是直接打直球最好,“现在已经是九月了,选秀的事,你定下来没有?凭借你高中加大学的履历,不可能没有球团没有接触过你,你的监督肯定也和你商量过,你是还有什么疑虑吗?还是……” 御幸停住了,他突然发现,泽村不是他,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泽村从来没有说过或者表现过他日后想以棒球作为自己的终身职业,他只是很务实地以ace为目标,脚踏实地带领球队一步步往前走,成为职业球员只是其中一个选择,但如果泽村选择找一份普通工作或者回长野继承家业,似乎也很顺利成章,比起外表光鲜内里残酷的职棒选手,普普通通的安稳或许是更好的选择,只是,如果泽村不打棒球了…… 御幸不想往下想,电话另一边的泽村也沉默了。 恰巧此时,泽村那边传来一把女声,“荣酱,就剩你还没有洗澡了,你今晚还洗吗?不洗妈妈就要打扫浴室了。” “哦,洗的,妈妈你放着,等下我洗完之后顺手收拾就好了。” “那就交给荣酱你了,不要拖太晚了,长野的晚上还是有点冷的。” “知道了妈妈,您去休息吧。” “晚安,荣酱。” “晚安,妈妈。” …… “你……回长野了?” “哦,是啊,临时有点事,请了假回来几天,周日就回去东京了,毕竟还要上学吗,比赛也不能没有我啊,呐哈哈哈哈!” 御幸心里突然有点不安,“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呀,没什么大事,哈哈哈”,大概是发现糊弄不了御幸,泽村又继续找补,“就是爷爷年纪大了,身体有点不舒服什么的,我作为乖孙子当然要回来探望啦。” “这和你迟迟不交表有关系吗?” “……啊?” “你……”,御幸想直接问出口的是“是因为家里的关系不打算进职棒或者直接放弃棒球了吗?”,他觉得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了一块大石,压得有点难受,他想不管不顾把石头掀翻,把莫名其妙的情绪发泄出来,最好石头还能砸中泽村,让对方也感受一下被石头压的滋味,哪怕擦中也好,御幸知道自己的想法可怕又扭曲,可他忍不住。 可幸他还被理智掌控着,“你把你家的地址给我,明天我比赛结束后去找你,可能会有点晚,但你等我一下。”不等泽村反应,御幸把电话挂断,然后联系球队教练,说明了明天和西武狮的比赛结束后需要离队处理私事的请求,幸好后天是休赛日,教练稍微询问了两句确定不是什么会影响御幸竞技状态的大事后就痛快放行了。 毕竟是网爆都能快速走出来的男人,御幸的竞技状态确实不会轻易受到影响,第二天比赛二连安又轰了一发,教练开开心心送御幸出门,甚至还非常体贴让他可以明晚再回酒店,不影响后天比赛状态就行。 御幸租了辆车,跟着导航直奔高速。日本在世界地图上并不大,但二十几年来御幸却从没踏上过长野这片土地,因为长野县并没有棒球强豪。御幸想到,如果当年不是小礼突发奇想跑到这犄角旮旯里看比赛,他和泽村恐怕终其一生都不会有交集。 比赛时分泌的肾上腺素还没完全消解,御幸觉得自己还隐隐地有些兴奋,他不明白自己在兴奋什么。两边的风景快速往后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落日景色应该很不错,但御幸无瑕欣赏。高速上的车并不多,御幸要时不时看着车速,控制着自己不要超速,出发前他给泽村发了条短信,他觉得泽村应该在等着他。【你现在阅读的是 】 5、第 5 章 泽村今天一天都在医院陪着爷爷。 刺鼻的消毒水味,惨白的床单被铺,还有那让人难以忽略的吊瓶和各种医疗器械,本该是沉重哀伤的氛围,硬是被两个老头弄得像菜市场吵架,护士小姐在不知道第几次进门提醒说话请小声一些不要打扰其他病人休息后,终于忍无可忍叉腰大骂才让两个老头歇下阵来安静一会。 毕竟是大病初愈,又上了年纪,安静下来不久,病房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泽村看了看时间,距离御幸给他发消息已经过去快2个小时了,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虽说老人觉少,但按这两活宝的身体状况又折腾了一天,一觉睡到明早应该不成问题。默默收拾好病房轻轻关上门,和护士站的值班护士打过招呼后,泽村给家里的爸爸妈妈打了个电话,告知了今天爷爷的整体状况以及即将有高中前辈到访,今晚大概率会晚归,让爸爸妈妈不用等他。这头刚挂断家里的电话,那边御幸的电话就来了。泽村有点意外,原来从狮子到自己家这么快啊,那如果能进狮子也挺好。 把定位发给御幸后泽村就在医院大门一边等一边刷手机,最近杂七杂八的事实在太多,泽村都没什么时间上网冲浪,作为知名棒球博主,催更的留言私信如果能实体化,大概能绕日本海岸线一圈。 泽村美滋滋地看着留言,一边安抚粉丝一边痛击黑子,一会得意忘形一会咬牙切齿,忙得像个精神分裂,连什么时候马路前方停了一辆黑色奔驰都不清楚,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戴着黑框眼镜的御幸一脸玩味地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扭曲得很。 泽村霎时觉得自己像回到小时候,趁着大人都不在家偷偷把爸爸的酒拿出来,还没喝两口就被折返的爸爸当场人赃并获。不同的是当时的小泽村不能把偷出来的酒藏回去,但现在他能故作淡定,即使脸上已经烫得不行还是要强撑,“哎呀科技进步真是改善生活啊!有了智能手机随时随地都能好好学习不怕浪费时间,我果然是热爱学习的好学生啊哈哈哈哈哈哈!” 御幸不是神,他只是一个大近视,况且泽村抱着的手机不是led,即使给他一副望远镜他也不知道泽村在干嘛,原本只是觉得泽村那变幻莫测的表情很有意思,但后来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措辞倒是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哦?是吗?那请问我们的大学生泽村同学在学习什么科目啊?方便给我这个高中毕业生科普一下吗?” 泽村笑嘻嘻地从医院门口蹦过来,弯下腰双手搭在御幸落下的车窗上,无视御幸的“请教”,“御幸选手今天的表现很不错嘛,尤其是最后一个打席,一发入魂!虽然也得益于对方状态下滑,滑球质量下降,但是御幸选手能一击即中,敲出震撼全场的本垒打,也是十分值得肯定与鼓励的!”说完还像个领导似的一本正经点点头,鼓了几下掌。 御幸被泽村这一手搞得哭笑不得,“还真是感谢泽村大人的赞赏了,泽村大人快上车吧,赏个面让我请你吃饭,我赶过来快要饿死了。” 泽村呆了一下,圆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欸?你还没吃饭吗?” “嗯,比赛结束就赶过来了,没来得及吃。” 泽村一下就直起了腰,一边大声嚷嚷一边绕过车头走向副驾,“御幸一也亏你还是备受关注的职业新星,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饿肚子多难受啊!饿肚子开车多危险啊!万一消耗过大途中低血糖头晕怎么办啊!出了车祸受伤了你的职业生涯就完了啊!即使现在侥幸安全到达了,把胃饿出问题了要如何是好!” “啪”地一声车门关上,“唰”地一声拉出安全带扣好,大手一挥往前一指,泽村气势汹汹下达命令,“我们这个小乡村晚上已经没有能吃饭的地方了,听我指挥,泽村大人带你找吃的!” 泽村突如其来的气势唬住了御幸,安静如鸡地听从指挥,开了约莫10分钟,停在了一栋民宅前。 找位置停好车,泽村以照顾虚弱者为由硬要帮御幸提行李,御幸怀疑如果自己现在走路不小心绊一下泽村可能会坚持要把他背进去。 民宅是一栋两层小楼,占地不算大,有一个小小的庭院,种了一棵树和不少花花草草,屋内的灯光散射在院内,照出一种平淡的质朴感,九月的长野夜晚已经起了冷风,这栋小房子却被罩在温暖里。 泽村的一句“我回来啦!”让御幸意识到,这里是泽村家,泽村从小长大的地方,泽村把他带回家了。 “热情”大概是泽村家的家风,让御幸这个淡人有点如芒在背,由于泽村的添油加醋式讲解,泽村妈妈差点要掏空家里冰箱给御幸做一桌足够他吃三天的饭,后来好说歹说连球团的餐标要求都亮出来了才让泽村妈妈把伙食标准降低,做了一碗超级豪华拉面,还配一大碗蔬菜水果沙拉,硬是把多年来坚持一顿三碗的御幸差点吃撑。 好不容易把泽村妈妈的心意全塞进肚子,还没来得及表达谢意,在旁边“虎视眈眈”等候多时的泽村爸爸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抽出一瓶不知道什么牌子但一看就不便宜的洋酒和两只酒杯,说要好好答谢御幸这么多年来对自己傻儿子的照顾,今晚不醉不归,吓得一进屋就被赶去收拾房间的泽村“咚”“咚”“咚”地从楼上跳下来制止自家老爸。 “他可是职业运动员你怎么能乱灌他喝酒啊!这就是不靠谱的中年大叔吗!” “什么不靠谱的中年大叔!都出来混社会了喝酒不是必备技能吗!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学生懂个屁!” “什么叫混社会!是职业运动员!是运动员啊!运动员的身体是很重要的,你这个混社会的中年大叔懂不懂!” “你都说是职业运动员了,既然是职业那就是打工的了,打工的怎么能不会喝酒,喝酒可是社会的必备技能,你个屁都不懂的臭小子!再一口一个中年大叔我就要发动我爱的巴掌了!” “你不要把你当年玩音乐混社会那套套在运动员身上你这个中年大叔!人到中年就要承认!再怎么梳个飞机头到年纪了也是中年大叔啊!” …… 御幸看着眼前因为自己斗嘴斗得快要打起来(泽村单方面被揍)的两父子,本来该是鸡飞狗跳混乱无比的场合,御幸却诡异地从中感受到了愉悦,他想起了东京那栋小房子里孤独一人的父亲,这个时候他会在做什么?还在工厂里加班?还是独自坐在拥挤又空旷的客厅里看电视?自己上一次和老爸说话是什么时候了?见面又是什么时候了?自己每个月给老爸打的钱他有花掉吗?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御幸前辈?……御幸?御幸一也?……腹黑眼镜!” “你这是怎么对前辈说话的!” 御幸回过神来的时候,泽村刚“享受”完一个爱的巴掌。“啊,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一些事,有点走神了。抱歉叔叔,我也不是不能喝酒,但是这段时间确实是比赛的关键时刻,球团的管理比较严格,所以这次不能陪您尽兴了。” “没关系没关系!哈哈哈,你这么说我也能理解,年轻人事业重要!等你拿了日本一再来找叔叔!我们不醉不归!” “这才像个可靠中年人说的话,平时怎么就这么不靠谱。” “你小子怎么说话的!” 御幸是被泽村慌里慌张扯上楼的。房间不算大,但很整洁。拉门正对的墙上有一扇开着的窗,窗外能看到模糊的远山轮廓和山上挂着的一轮明月。窗边一张单人床,床边一张书桌配一把椅子,再加一个衣柜,一眼全局,简单明了。家具不多,本来还算宽敞的小房间此时中间铺开了一床被褥。 御幸看了一眼泽村,泽村“嘿嘿”笑了一声,“我们这里不是什么旅游城镇,与其出去住旅馆还不如在我家将就一晚。”说着就走向衣柜,“对了,我看你就背了个背包,你有带换洗衣服吗?” “我比赛结束后就洗了个澡。” “哦,那你今晚还洗吗?我妈妈已经准备好泡澡水了。” “可以吗?可是我没有带换洗衣服。” 泽村龇起一排大白牙,“我可以借你我的。” “码数合适吗?” 御幸话音刚落,就见泽村长腿一跨,站在他面前,视线几乎齐平。御幸这时候才发现,泽村的眼睛真是又大又圆啊,以前总听别人夸某个女孩眼睛好看就像小鹿的眼睛,现在觉得,这形容套在泽村身上也不违和。 “你看。”泽村依然龇着他的大白牙,“我现在和cap你一样高了哦。” 御幸一手拿过泽村手上的衣服一手摸了摸他的头,“得了吧,也就身高差不多赶了上来,身板还差得远呢。浴室在哪?” “哦,下楼左转就是了,要我带你去吗?” “又不是小孩子了。”御幸拿着衣服独自走出房间。 门关上的瞬间,泽村稍稍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这么大胆,临时起意把御幸带回了家,把人留了下来,让他穿自己的衣服,今晚两人还能共宿一宿。掏出手机,再次打开了那个隐藏相册,心想或许今晚可以偷偷拍下御幸的睡颜。 泽村长这么大,第一次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立难安,玩手机看书叠被子收拾衣服啥都干了一遍,眼看都半个多小时了,御幸那家伙怕不是淹死了吧?泽村在自己的小脑袋瓜里演绎了一出职棒知名新星洗澡惨死的事故:御幸上一秒还在哼着欢乐小曲搓泡泡,下一秒就踩到地上的肥皂摔倒在浴缸里,还好巧不巧嗑到脑门,一代职棒传奇新星御幸一也就这样顶着个大包倒在了泽村家的浴缸里。 泽村越脑补越害怕,直接冲下楼“唰”地打开浴室门,瞬间四眼相对,大眼望小眼,大眼里满是尴尬,小眼里满是疑惑。 御幸裤子倒是穿好了,只是衣服还在手上,裸着上半身,头发还在滴水,因为没带眼镜习惯性地眯起了眼睛,“你急着要洗澡?” 泽村满眼都是美男出浴图,这脸,这身材,难怪广大网友都怀疑这家伙是个没实力的花瓶,现在泽村自己都怀疑他有没有出卖过色相走后门了。 “啊……这……这不是看你洗这么久,就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吗?”话刚出口泽村自己都觉得自己傻,扔下一句“赶紧穿衣服不要着凉了”就逃难似的跑回房间去。 当晚,泽村洗了这辈子最长的澡,双手双脚都皱得像块抹布似的才磨磨蹭蹭穿衣服收拾浴室。上楼的过程中一直祈祷希望御幸太累已经睡着了,好不容易挪到房门口,向来没有宗教信仰的泽村还在胸前比了个十字祈祷了一番,才轻轻地拉开门。 房顶正中的灯还兢兢业业地亮着,床上的人却坐靠着墙眯着了。御幸靠坐在床头,脸上还戴着眼镜,腿上躺着的ipad屏幕已经暗下。床边的窗户半开着,微凉的夜风轻拂那刚洗过不久格外柔顺的刘海,平时那么狡猾又腹黑的人,此时却让人觉得乖巧柔顺,真是让人感觉神奇。 泽村尽量放轻所有动作,甚至连呼吸都比平时轻了三分,走到床头,对着御幸的脸端详了好一阵子——豁,这眉骨像高原,喔,这眼窝是盆地,嗯,这鼻梁似山峰,惹,这嘴唇,肯定招桃花。泽村在心里给御幸的五官都细细评价了一番,才拿出手机,“咔嚓”。 泽村在心里大骂了手机制造商一千八百遍,拍照为什么不可以静音,还有你御幸一也的睡眠质量还能再差点吗?拍个照都能把你吵醒,你这睡眠质量是真的不行啊! 御幸醒得太快,只够泽村勉强把作案手机收起来,等御幸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两人就隔着半臂距离一坐一趴在床上。 泽村动用了全身上下所有细胞一起高速运转,就想快点想个借口出来好让自己渡过当前这个难关。 “你……” “你刚刚是拍照了吧?” 泽村觉得自己体内的查克拉应该是全都在极力阻挡气血往头上涌去,不然恐怕在听到这话的瞬间他的天灵盖就已经被小喷泉顶在半空上下浮动了。 “你不会觉得一张睡颜照就能要挟我吧?” 看到那熟悉的欠揍笑容,泽村知道自己逃过一劫,“哼哼,能不能要挟可不是你说了算。话说你也太随便了吧,睡觉也不关窗户,很容易着凉的啊。”说着整个人爬了上床,把窗户关上。 “我没打算睡觉啊。”御幸重新打开自己的ipad操作了几下又锁屏,盯着泽村,“我是想等你回来有话问你的。” 御幸的眼神有点严肃,泽村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又开始紧张起来,不自觉咽了口水,“你要问我什么?” 御幸没有马上说话,而是下床走到房门把门锁上,又问泽村需不需要喝水吃东西,得到泽村莫名其妙地否定答案后,才重新坐回床上,“十月的选秀,你还在犹豫什么?” 泽村没有想到,御幸不辞劳累跑到长野来,居然是为了这事。 见泽村没有回答,御幸继续说:“其实四年前,我们都以为你会交表,以你的实力和表现,当时如果交表了,选上也是大概率事件。后来你决定继续进学在大野打球,我们觉得也没问题,毕竟高卒年龄还小,家里条件允许也不需要急着进职棒,东六也是备受关注的大野联盟,只要有表现进路也不成问题。现在你用四年的时间再次证明了自己,这次你不想到职业的世界里来看看吗?” 泽村的反应,是御幸没有预料到的。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御幸,没有说话,也不像在思考,更像是在出神放空,像是上课走神的学生,御幸老师在台上侃侃而谈,台下泽村同学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个角落里了。 可是御幸没有“叫醒”泽村,而是静静地等。良久,泽村才悠悠开口:“御幸前辈,你觉得我能当上ace了吗?” “你早就已经是ace了。” “那……你希望我进职棒吗?” “当然。” 泽村抬眸,直直与御幸对视,“你……是在邀请我进入包括你在内的,高手云集,天才遍地的职棒世界?” 泽村的视线太过灼热,御幸看不透里面的情绪,思索了一番才开口:“泽村,职棒其实并不是美好的地方。”像是想到了什么,御幸自嘲地笑了笑,“成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但是,如果只是想打棒球,想到更高的领域,和更高水平的人的打棒球,交表选秀,成为一名职棒球员,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 泽村感觉自己像是中了邪,不依不饶地想要到那个答案,“所以,御幸一也,你现在是承认我有直接站上职棒舞台,与你一较高下的实力了吗?” 两人坐在床上,一个占床头一个占床尾,明明是应该是让人放松的环境,御幸却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所以你迟迟没交表,是因为我吗?” “啊?”泽村满头的问号,不知道御幸这个推论是从哪里得出的,“你个腹黑眼镜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的啊?我怎么就因为你不交表了啊?” 御幸也一脸无奈,“那你一个劲追问我对你实力的看法,是不是承认你邀请你,这很难不让人误会啊。” “嗯姆!”熟悉的猫瞳又出现,泽村差点就脱口而出,当年夏季地区大会稻实战前夜,自己偷听到御幸邀请降谷一起进职棒的事,这么多年过去,自己居然一直耿耿于怀,怎么就这么小心眼!一点都不帅! “那……那怎么说你都在职棒混了这么久了,问问你的意见也很正常吧!”泽村在心里给自己点了大大一个赞!太机智了!不愧是我! “我只是球员啊,又不是高层。他们怎么选人,策略是什么我哪知道啊。”御幸一脸“你也太看得起我这个社畜”的表情,“而且你都不看杂志的吗?那些编辑都把你写成一指有力候选人了,你也没什么要担心的了吧。” “他们又不是没翻过车。”泽村一脸嫌弃,“被他们吹上天最后落选的也不是没有啊。” “哦?”御幸挑眉,那张俊脸又挂上熟悉的前奏表情,“你这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害怕落选吗?” “开什么玩笑!我!烈焰左投泽村,明大ace,投打二刀流,当之无愧的钻石王牌选手,不选我是他们的损失!” 泽村抬起自己骄傲的小脸,原以为御幸肯定又要狠狠挖苦他几句,结果等半天对方都没出声,睁眼看过去,只见御幸一脸“慈父”样静静看着他,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你怎么不说话?是在酝酿什么大招吗?” 御幸低低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要被打败了,“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没什么要补充的了。” “嗯?御幸一也居然也有认同我的一天?不不,他是不是在说反话?这是什么高级的嘲讽技巧吗?” “喂!不要随意扭曲别人的意思!” 泽村太有迷惑性,直至熄灯,一人在床一人在地都躺下后,御幸才发现,自己今晚还是没问清楚泽村犹豫不决的原因,也没有得到交表选秀的肯定答复。【你现在阅读的是 】 6、第 6 章 “御幸……cap……御幸一也……御幸一也快起床了。” “谁啊?一大早的,我闹钟还没响呢。”御幸在心里嘀咕,习惯性地掀起眼罩,刺眼的灯光扎得御幸睁不开眼。意识渐渐回笼,御幸才想起自己现在身处长野泽村家,现在躺在泽村家儿子泽村荣纯的床上。 “早上好啊cap!美好的一天从早起开始哦!赶紧起来面对清晨的太阳吧!” 御幸头顶眼罩,眯着双眼,与温暖的被窝斗争了一番,最终险胜,拖着战斗后的身躯艰难坐了起来,“现在几点了?” “在下原本是打算六点整叫醒您的,但是由于您的睡眠太深,现在已经六点十分了。” 御幸艰难转头打量了泽村一番,神清气爽,穿戴整齐,显然起床已经有段时间了。昨晚两人是十一点熄的灯,向来认床认环境,睡眠质量堪忧的御幸原本还以为自己会失眠,至少也得躺好一会才能入睡,正准备好好在脑里复盘一下今天的比赛,没曾想第一局都没打完就已经找周公去了,而且一夜无梦,如果不是被泽村叫醒,恐怕还能再睡一两个小时。 原本还以为泽村一大早叫醒他是有什么安排,结果洗漱穿戴完毕两人居然是去晨跑。 秋天清晨的长野气温还算舒适,跑起来不冷不热刚刚好。两人稍做热身后沿着乡间小路慢跑,泽村带头御幸随后,这对御幸来说是一项新奇体验。 泽村是一位尽责的向导,一路上的景色都很不错,大片的田野,错落的小屋,偶尔经过神社学校或者什么特殊建筑,两人还会停下稍作讲解,大致内容基本都是“东六明星泽村当年勇猛事迹”,一路上还会遇见熟人,泽村都大声招呼,得到的回复基本都是“荣酱还是一如既往的元气呢”,作为“荣酱”小尾巴的御幸出于礼貌,自然也要跟着点头打招呼,换作平常御幸可能会觉得尴尬或者麻烦,但不知道是不是被清新的空气怡人的景色热情的村民感染,心情舒畅的御幸觉得这种体验也很不错。 御幸不是没体验过户外训练,只是球团的户外集训一般都会选在山里,除了环境和工作人员,面对的人和事与平日并无不同。御幸还记得球团的第一次集体集训去的是箱根,箱根山的景色很美,集训宿舍的设施很先进豪华,御幸在出发前也期待了一番,可两周下来,御幸觉得也不过如此,甚至还没有高中时代的合宿有趣。 一次晨跑,居然让社畜时长快五年的御幸找回学生时代出游的感觉。 向导泽村的规划十分不错,从家里出发跑一圈,一路上有山有水有田有屋,十公里的路程不多不少,回来两人简单收拾收拾就能吃上泽村妈妈准备的美味早餐,简直不要太享受。 因为御幸还要回琦玉,泽村也要回东京,享受完爱心早餐收拾好餐具,两人就回房间收拾行李了。说是行李,其实也就一人一个双肩包。两人站在玄关和妈妈道别,简单交代了先去医院探望爷爷,再由御幸送泽村到车站的行程。 妈妈看着泽村眼里满是不舍,像往常一样细细嘱咐了一番,最后,犹豫着又补充了一句:“若菜那边,你回去之前要不要去道个别?” “诶?”泽村似乎没有想到这一层,“不用这么麻烦了吧,还要挨家挨户去,我昨天已经在聚餐的时候都和他们好好道别了。” “不是只是道别。” “诶?那是要干什么?” “唉。”泽村妈妈深深叹了口气,泽村看着忽然叹气的妈妈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作为外人的御幸这种时候也只能静静待在一边。 上车后,御幸看着旁边东摸摸西摸摸,好像第一次坐车的泽村不由得好笑,“这车你昨晚不是坐过了吗?昨天也没见你这么惊奇啊?” 泽村把头凑到前面的显示屏细细研究,还直接上手按了几下,一本正经回答道:“昨天你不是状态不佳吗?而且作为机械白痴,你的车技无论如何都很难让人放心下来,我自然要做好时刻发生危险准备逃生的准备。” “……那坐我的车还真是让你受惊了。” 泽村转过头,由下向上45度的角度给了御幸一个肯定赞赏的眼神,“但经过昨天,本人对于你的驾驶技术可以给予充分的肯定。” “啊,是啊……那还真是要谢谢你了。” “不客气!”泽村继续摸摸摸搓搓搓,“话说,这车不便宜吧?” “哦?你还会认车了?”御幸挑眉。 “哼哼哼,不要小看泽村大人哦,我可认识很多车呢,无论国产还是进口,统统不在话下!”如果泽村有尾巴,此时应该已经翘起来了。 “哦?这么厉害?那对车很有研究的泽村选手,想必一看型号就知道价格了吧?” “嗯姆!”上车后腰就没挺直过的泽村突然坐直紧靠椅背,“嗯……那个嘛……哈哈……就是……涉猎太广,有时候也会记不清的嘛!对!我一时忘了。” 御幸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看,你不是认识很多车,你是认识很多车标吧。” “够了!看破不说破你懂不懂啊,喜欢拿可靠后辈开玩笑这个破习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 “嗯姆姆姆……” “恼羞成怒”的泽村发起单边冷战,闭麦继续研究车载屏幕,眼看路程过半,御幸终究还是按耐不住,问了出口:“刚刚你妈妈提及的那个若菜,是高中经常和你短信聊天,来看你比赛那个女孩子吗?” “嗯?”御幸问得突然,泽村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啊……是啊,你居然还记得啊。” “嗯,当然了,当时仓持那家伙不还抢了你手机和她聊天了吗?我还记得她来看你比赛,你还被揍了一顿呢。” 往事不堪回首,泽村一脸愤慨,“前辈们也太过分了,自己没有青梅竹马怎么能怪到别人头上了呢!” “嗯……”御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刚刚在泽村家里,泽村妈妈提及若菜这个人时,自己就开始有点不对劲,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陌生得让御幸不知如何应对,“你妈妈刚刚让你去和人家好好道别,你怎么拒绝了?” 泽村沉默了。 泽村的沉默让御幸紧张,以他对泽村的了解,沉默通常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被惹急了,正苦思冥想怎么才能找回场子;另外一种是,他认真了。御幸的直觉告诉他,现在是后一种情况,泽村在认真思考怎么回答他的问题,或者会直接告诉自己,他和若菜的关系,甚至是他的情感状态。 果不其然,“明知道是不可能,就不要给对方虚假的希望了。” 泽村这句话说得既轻又重,语气轻飘飘的就像随口提及今天天气真好,可是却重重击在御幸心上。“不可能?” “我在东京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给御幸喘息的时间,泽村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炸了御幸一个措手不及。 “是柰子吗?就是那个娇小可爱的女生吧?”御幸没有问出口,他怕泽村发现自己居然在默默关注他,像个偷窥狂一样搜集他的一举一动,那一点都不酷,一点都不帅,一点都不御幸一也。 车内安静得让人不自在,御幸只能硬着头皮往下问:“那你迟迟下不了决心交表,是因为那个人吗?” “嗯?说什么怪话呢,要是因为他我就直接交表了……我……想和荣德再聊聊。” 泽村的话让御幸得以喘一口气,原来是因为家人,原来那个女孩,在泽村心里的位置还没那么重要。 御幸这一趟旅途没有拜访泽村荣德先生,他把泽村送到昨晚接他的地方,把出发前准备好的一袋水果让泽村带上去,向老爷子代为问好,结果收到的却是泽村一把鼻涕一把泪感叹他这几年混社会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学会了人情世故孝敬长辈,感情之深厚,让御幸不禁反思自己高中时代是不是真的如此不堪。 目送泽村进医院后御幸留在车里继续复盘昨天的比赛,他没有下车,甚至连车窗都没有开。不随便独自出现在公共场所,尤其是类似医院、诊所这类容易被记者擅自发挥的地方,是御幸近来养成的习惯。人在受伤之后,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创后应激。 拿出ipad继续复盘昨天的比赛,余光不时留意着医院大门。约莫20分钟后,泽村出现,随行的,还有一早就出门的泽村爸爸。两人在医院门口又说了几句话后,泽村独自向御幸走来。 御幸降下车窗,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泽村,同时也留意到了泽村背后,微笑注视着儿子的泽村爸爸。泽村爸爸看到御幸后向御幸挥了挥手,没等御幸反应就转身回了医院。 等泽村上车坐好,御幸才留意到对方的眼眶有点红。 “已经有结果了?” “嗯。”泽村转过头,一双带点水汽带点红的大眼直视御幸,“御幸前辈,等下到学校,我就会去找监督,告诉他我交表选秀的决定。同时,我也想告诉你,我不仅要成为一名职业选手,我还要成为日后所属球团的ace,成为整个联盟首屈一指的投手,甚至……向大联盟发起挑战!”如果气势能实体化,现在泽村背后应该是熊熊烈火。 如果换个人和御幸说这番话,御幸可能不会有什么反应,听听也就过去了,可偏偏是泽村,偏偏是在车内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两人之间只隔着个20厘米都不知道有没有的操控台,偏偏20分钟前对方明明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交表选秀,给自己一个进入npb的机会。 别总说女人变幻无常,难以捉摸,其实男人也是啊。 御幸压不下那该死的嘴角,只能尽力让自己的笑容往狂拽酷炫吊炸天方向发展,“哦?这么快就决定好了?” “嗯!”泽村觉得自己这一声应答不够有力,还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甚至还想打开手机放个bgm衬托一下热血的气氛,“我要横空出世!我要炸裂眼球!我要让联盟看看烈焰左投的威力!”说完激动得连拳头都握紧举了起来。 “噗!”御幸最终还是憋不住笑了出来,一句“看来以后的联盟会很精彩嘛”还没说出口,就被对方眼疾手快揪住了衣领向上提,“御幸一也!可靠的后辈正在诉衷肠!你能不能认真听着,别一脸欠揍地嬉皮笑脸!” “我……我可是你前辈……你前队长……” …… 人逢喜事精神爽,放下心头大石的御幸这两天连走路都轻快不少,这天刚结束健身室训练,打开手机就收到泽村发来的信息,是选秀报名成功的回执,御幸还没来得及回复,活跃在八卦第一线的中山选手就凑了上来,“看什么呢这一脸春心荡漾的?” 御幸被吓得一激灵,下意识把屏幕锁上。 “?”中山水灵灵的大眼直视御幸狭长深邃的电眼,“渣男!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狭长深邃的电眼翻了个白眼。 王宝钏日本分钏继续控诉,“你以前对人家都没有秘密的!甚至还会跟人家分享你看的内容!你是不是在长野有新欢了!”说完估计戏瘾来了,顺势就嘤嘤嘤了起来。 御幸冷眼看着眼前一米九嘤嘤嘤的肌肉猛男,感觉心底的阴暗快要压制不住了,“你再这么恶心,我就去告诉监督你这几天的指叉球质量下滑得可怕。” 一米九大汉不嘤了,一米九大汉悲愤,一米九大汉控诉,“不就是女朋友信息嘛,直接说一句不就行了,我又不会真的要看,而且都这么久了还遮遮掩掩,小学生谈恋爱阵仗都比你大!”说完也不给对方反应辩驳的机会,甩头就走。 御幸没有追上去,虽然他本来就不会追上去,但更重要的是华生终于发现了盲点。上一次,中山就已经吐槽以为自己是和女朋友闹掰了,这次,中山再一次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在看女朋友消息。 一次是偶然,那两次呢?以御幸的头脑,他不必等到事发三次才发现不对劲。可是,这件事本身对他来说冲击就已经够大了。 虽然不在意,但御幸对自己的长相还是有充分认知的,毕竟从高中身高追上来之后,哪怕顶着个恶友头衔,他也没少收告白信巧克力,毕业进职棒之后,这副该死的皮囊甚至还给他带来不少麻烦,因此哪怕他本人从没对谁动过心,也从没做过结婚生子这么长远的打算,“寻找伴侣”这事在御幸这儿还真犯不着让他忧心思考。 可就在刚刚这一瞬间,天杀的中山悠一不好好练球非要跑来八卦继而误打误撞让御幸发现,自己不仅可能喜欢男人,喜欢的还可能是泽村荣纯,一个喜欢女人甚至已经确认关系的直男,御幸未来的感情之路崎岖程度瞬间由难度一星升级为五星爆表。 御幸觉得自己还需要捋一捋。【你现在阅读的是 】 7、第 7 章 福冈软银鹰队的颜值担当选手御幸一也最近很奇怪。 向来走高冷酷哥风的御幸这一周突然热情,不仅主动和队友搭话聊天,甚至还一反常态愿意加入大家的班后休闲活动,虽然聊天互动方面还是有点生硬,包括但不限于没话找话、接话生硬、不懂幽默、迷之注视、突然身体接触,但队友们一想到御幸以前那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欠揍样,就觉得现在的御幸笨拙得可爱,除了中山悠一选手。 三年了,整整三年,作为队内关系最好的队友,甚至都能说是好友,中山太懂御幸了,虽然御幸没有众人眼中那么不食人间烟火,但眼下这个御幸绝对不正常,主动聊八卦参加聚会什么的绝对不是他喜欢做的事,尤其当他亲眼目睹御幸各种花式盯着队友的身体、甚至是裸体看的时候,他都怀疑御幸是不是被夺舍了!御幸甚至连自己都不放过!他们这三年一起训练一起比赛都肉帛相见多少次了,御幸从来没对自己健美的体魄感兴趣过! 御幸绝对是被什么色鬼附身了! 中山连夜去附近出名的寺庙求了道驱鬼符,在某次训练结束趁着御幸还在“勾搭”队友的时候悄悄咪咪塞进了御幸背包的夹层里!色鬼退散! 说来也神奇,自从中山把符咒塞进御幸背包后,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如初,但起码不再盯着队友的肉/体看了,开朗合群也不是什么坏事,中山就当御幸这次是因祸得福了。只是经此一遭,中山每隔一阵子都要去那家寺庙再拜拜,他是真的很想谈个甜甜的恋爱啊。 时间有条不紊往前走,眨眼就到了选秀日。虽然大家都一致认定泽村肯定会选上,但本人还是不免会有些紧张。 站在落地镜前整理仪容时,泽村看着镜中的自己。 如果按一名职业球员的要求,泽村并不够壮,可能是先天基因的影响,泽村自认为已经吃得不少了,运动量更不必多说,可站在很多队友旁边,体格还是单薄了一点,但如果按普世审美眼光,这幅体格其实相当不错。 镜子里的青年穿着白衬衣黑西装,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加上常年锻炼的身体堪称活体衣架,头发也用发胶稍作打理。衣着得体身姿挺拔,活脱脱一副成熟精英模样,偏偏配了一张娃娃脸,尤其那圆圆的大眼睛,气势一下就弱下去不少。 泽村想起前一阵子去庆应找金丸,居然被误认为是想报考的高中生,跑去找金丸理论,还被吐槽还不如高中生沉稳,把泽村气得单方面和金丸冷战了一个小时。 泽村竖起猫瞳,紧盯镜中人,都快把自己脸都贴上去了,“嗯姆姆姆,哪里不沉稳了。”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泽村拿出手机点开,是御幸。御幸发了一张图片,什么都没说,泽村却很神奇地懂了。 那是一顶软银的帽子,是当年御幸选秀时,小礼提前准备,将军帮他戴上的。 泽村还记得那天,御幸和将军一起坐在第一排,面对着各种摄像头镜头,泽村和其他人坐在后面,作为后辈,他甚至没能挤进第一排,前辈们都热情似火,各种拿着小礼花就等着主持人喊出御幸一也的名字,好喷御幸满头满脸。 结果比预想更喜人,一指第一轮落空后,第二轮御幸被三家球团同时指名,最后由软银抽中。泽村看着小礼在公布结果第一时刻从一个大袋子里翻找了一番才拿出帽子递给将军,将军像加冕一样给御幸带上软银的帽子,在仓持前辈的带领下,小礼花硬是轰出礼炮般的气势,彩带彩纸砸了御幸满头满脸,拍照、采访、被仓持前辈带领的青道军团抓住花式合影留念。换作平时,御幸只会一脸无奈,麻木配合,但那天的御幸,脸上带着笑容,学渣泽村,第一次深刻了解“意气风发”四个字。 当时的泽村也是发自内心为御幸感到高兴,即使相处只有一年半,但他知道御幸为了棒球付出了多少,彼时的他沉浸在为御幸开心的热闹氛围海洋中,直至晚上场地收拾完毕,一直处于兴奋状体的大脑终于沉静下来,泽村才反应过来,品味自己心中那一点不一样的情绪。 那是一种分不清是羡慕,嫉妒,还是憧憬的感觉,御幸站在人群中,明明那么近,却感觉他那么远。 从第一次见到御幸,明明是他站着御幸坐着,自己却有种被俯视的感觉,那是实力的绝对压制。彼时的御幸已经是“东京防盗门”“青道救世主”,而他只是一个乡下来的菜鸟。他被御幸吸引,放下从前的一切,孤身一人来到东京,来到青道,从零开始,只为追逐御幸的背影,得到他的认可,成为真正的拍档,完成最好的作品。 为此,他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哪怕同期有一位怪物投手降谷,他也不放弃,从20号板凳球员一直到1号,得到大家的认可,泽村以为自己已经离御幸很近了。 可是,那天晚上,御幸邀请降谷一起进职棒,泽村就明白,努力和天赋之间,是有差距的。在他人眼中,自己大概还不够格踏进那扇门。今日的御幸,不过就是再次印证了他们之间的差距,并没有泽村自以为的那么小。 可偏偏泽村是个不服输的人,认定的目标,他不会轻易放弃。御幸从小学就开始打棒球,多年积累当然不会被他轻松追上,但既然3年不行,那就再加4年,不轻“敌”,也不自轻,他要让大家看到,他泽村的投球不会输给任何人。 如今,御幸给他发来这张图片,其实泽村并不能完全懂得对方是什么意思,但总归是给自己加油打气的。 泽村再囫囵整理了一遍自己的仪容仪表,握拳给自己打了个气,转身昂首朝学校发表礼堂走去。 刚进门就被吓了一跳。 嚯!好家伙,这长枪短炮的,知道的是今天职棒选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观察什么稀有动物来了。 泽村尽量保持淡定,不能一副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跟在监督后面,摆着一副扑克脸,然后同手同脚地走了进去,坐在了王野旁边。 王野本来只是打算来做个背景人墙的,没想到聚光灯自己蹭了过来,这下想摸鱼玩手机都不行了。 “不要给点阳光就灿烂,清醒一点,你座位在前面。”真正的扑克脸毫无感情。 “哈哈哈,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怕你自己在这寂寞,过来陪陪你。”很好,声音依旧洪亮。 被寂寞的王野顶着周遭的目光不为所动,只给了三个字,“坐回去。” 身边只有一个监督,孤零零的泽村只感受到人性的冷漠。 余光瞥到脚下有个袋子,泽村嘀咕这老头每天去哪都只带个大肚子,今天居然还骚包上提个袋子了,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呢。 想着想着正想弯腰看看,监督提醒,“坐好,开始了。” 泽村条件反射挺直腰板,眼前的屏幕并无明显变化,主持人的声音已经出来了。 选秀大会泽村并不陌生,从高一起他每年都看。一开始是被御幸仓持拖着一起看,后来有了一直打球的念头,也每年都会关注。流程也还是那样,每年都让泽村呵欠连天的讲话这次居然过得飞快,虽然泽村依旧没有听那群老头到底说了什么。接下来是十二球团一一登场,泽村默默握了握拳。 每年万众瞩目的一指,泽村都觉得等待时间很漫长,今天尤其漫长,镜头不断扫过各球团,泽村恨不得撞进去看看他们都选了谁,自己将会被命运安排到哪里? 泽村默默盘了盘各球团的熟人,火腿有阿晓在,两个人还时常联系,但北海道也太冷了,湾星有仓持前辈,想到就觉得关节在痛,巨人是那个臭屁的成宫前辈,嗯……真要去了可能会和阿树一样被当小弟使唤,龙有天久前辈,太唠叨了,海鸥是美马前辈,和王野一样是个扑克脸,乐天是三轮车,太吵了耳朵疼,还有软银…… “泽村,别走神,开始了。”旁边的监督提醒到。 泽村瞬间回神,看向眼前的大屏幕,十二球团从央联开始陆续公开自家一指名单,第一家巨人就直接指了泽村,泽村维持着板直的坐姿,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内心,他很难想象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一天,四年前他亲口和将军说出想要继续进学的时候,大家都劝他再考虑一下。 在以御幸为首的三年级生隐退之后,将军居然把主将之位给了泽村,惊掉了许多人的下巴。 将军对泽村说的原话是“交由你来担负主将这个位置,并不是奢望你能管理好队伍,这个责任金丸和小凑比你更合适,你也没有这个能力。但主将,是整个队伍的精神领袖,过去这半年,我看到了你身上希望引领队伍往前冲的魄力和凝聚力,我希望,未来一年,你能继续承担这个重任。” 这番话印在了泽村的脑子里,接下来一年,他继续用自己的行动鼓舞着全队,不必担心自己会过火,因为小春和金丸丸会把自己拉回来,小狼崽和由依小天使在练习上监督自己,还有一个降谷鞭策着他努力,他恐怕是青道史上最不像主将的主将,外界都嘲笑青道的主将就起到一个吉祥物的作用,可偏偏那一年的青道拿下了冬夏两次甲子园的出场券,还赢了神宫大会。 最后的夏甲止步四强,青道双投凭借一年来的出色发挥入选了u18名单,泽村第一次出国居然就是到美国作为国家代表之一出赛。代表队表现出色,最后更是在小组赛输美国一分的情况下,决赛以2-1的比分逆转拿下日本首个u18冠军奖杯。 作为高中生投手,泽村已然是站在金字塔顶端那批人之一。那一年,青道的训练场上经常能看到球探的身影。 可是泽村知道,他还不够格。 他只是有了姓名,实力却还不足以让各球团动用到宝贵的一指机会。 泽村和自己杠上了,那个背影,反正也已经追逐了那么久,他愿意再赌上4年。 经过青道的3年,泽村不再那个一窍不通只会乱来的热血投手,不再是只会盲目追赶御幸的野球笨蛋。他学会了复盘,用脑子看形势打球,学会了制定训练计划,根据自己情况磨练新球种,学会了更多的配球知识,追求与每一位拍档投出最完美的作品。春去秋来,在同龄人都在忙着联谊、打工、学习、找进路的时候,泽村每日重复着枯燥的训练,哪怕是去当助教打工的路上,都在看棒球书或者职业比赛,以至于每个学期末王野和金丸都会感叹,“你哪怕把投入在棒球的精力分一成到学习上,绝对可以顺利毕业。”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不行!我试过了,每次自己看书学习,眼睛都会自己闭上!” 因为泽村,王野和金丸两个本来没有多少交集的人硬生生成了好友。 大学一年级登板,二年级成为主力投手之一,三年级已经是当之无愧的王牌,泽村的大野之路顺利得难以置信,而且因为高二夏季大会那一次受伤,泽村对自己肩膀的使用也十分谨慎,几乎没有伤病。 就在所有人包括泽村自己,都认为他会这样一口气冲进职棒,偏偏在大三升大四那个冬天,流感肆虐,长野的爷爷爸爸妈妈全都病倒了,一屋子的老弱病残全靠泽村一个人照顾,泽村才发现,他虽然长大了,但爸爸妈妈都老了,荣德连打他巴掌都没有以前有劲道了,如果继续他的职棒梦,家里连个能搭把手的年轻人都没有,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太自私。 御幸和家人,应该怎么选? 泽村不知道,他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在地下拖了半年,九月份的时候,荣德和好友去钓鱼摔了一屁墩把自己摔进了医院,泽村火急火燎地赶回长野,在看到病房里的荣德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想通了。 高中三年加大学四年,四进甲子园,一次问鼎神宫,一次东六一,他打棒球打得很尽兴了,而且他还上了杂志,成为大野瞩目球员,那些杂志信誓旦旦地说他是各大球团一指候选人有力竞争人选,他的一指目标,某种程度上已经实现了。 对于棒球的热爱,即使以后不进职棒,他也还可以从事相关职业,或许他可以到长野的学校找一份工作,一如当初的将军,培养更多热爱棒球的少年,实现他们的棒球梦,甚至还可以组建一支少棒队,他有相关经验。 至于御幸一也,对于两人现在的关系,泽村其实已经很满足,本来就只是暗恋,真要把所有事情说清楚,御幸恐怕会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不能成为拍档或者对手,那就成为头号粉丝,他泽村荣纯还是有名体育博主呢。 可泽村还没来得及把自己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家人,爸爸妈妈先一步坦白了他们的想法。 那晚,泽村家的灯亮一直亮到凌晨,泽村哭得眼都肿了,最后还很不要脸地挤到爸爸妈妈中间睡了一晚。他已经长大了,可在家里,他还能做个孩子。 第二天顶着青蛙眼去医院,荣德看了一眼后只说了一句,“等赢了日本一拿了mvp再哭也不迟啊。”。 御幸到长野找他的前一天,泽村和青梅竹马们一起聚餐,当初一起疯一起闹的小屁孩现在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可靠,其中好几个人甚至都已经在家里帮忙,准备好好接手家里的产业。果汁过三巡后,秋雄突然抓着泽村说很佩服他当年孤身一人闯东京的勇气和居然真的闯出名堂来的毅力,自己就是缺少这份勇气,其他人也纷纷加入进来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就在泽村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喝了假果汁的时候,若菜红着脸接过话,让泽村放心继续打棒球,他们会帮忙照看叔叔阿姨和爷爷。 泽村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地球,这辈子才能出生在泽村家,认识了这一群小伙伴。他无以为报,只能加倍努力,不辜负大家对他的信任。 大腿被莫名其妙掐了一下,泽村扭过头瞪大眼睛看着监督,大大的眼睛透着大大的疑惑,监督也气得不行,这孩子怎么这种情况还能走神? 目前所有球团都已经公布了一指人选,巨人、养乐多、湾星和虎都指名了泽村。四个球团/派代表上台抽签,决定泽村最终花落谁家。 要不是面前一堆大大小小的镜头怼着脸拍,泽村真的很想站起来活动一下,不转移一下注意力,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屏幕里四名代表拿着签同时打开,养乐多率先振臂高呼,敲定了泽村的归处。泽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什么形象管理表情控制,统统抛之脑后,甚至隔壁的监督弯腰在找什么东西也没有注意到,看着屏幕呆了三秒之后,扭头去看后方的王野,向来都冷着一张扑克脸的王野脸上罕见地有了表情,微笑着为泽村鼓掌。 脑袋上突然被套上了个什么东西,泽村条件反射一把薅了下来,居然是一顶燕子的棒球帽,向来古板的监督居然还会搞这种仪式感的东西。 监督看泽村看他的表情像看外星人,老脸一红,轻咳一声低声说:“这是片冈监督一早送过来的,所有球团的帽子他都准备了。” 都说选秀大会上,大野和社会人球儿被选上后都是一脸淡定,不悲不喜,只有高野球儿才会一惊一乍,满脸傻笑,嚎啕大哭。今天泽村就用行动告诉大家,这种偏见是错误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8、第 8 章 泽村确定被养乐多抽中没有镜头后,御幸就把直播关了。 软银没有指泽村,洋联一指泽村的只有湾星,四分之一的概率,没中也不算意外。只要泽村进了职棒,交流赛,季后赛,甚至是fa,他们总有机会一起打球。 自从上次被中山无意“戳破”两人关系后,御幸认真思考复盘了两人的关系,甚至还对自己的取向做了严谨的调查,可最后得出的结果还是不明了。 他在感情上的经历太稀少了,先天不足加上后天缺失,御幸可以说是一块情感洼地。凭他自己根本分不清对泽村到底是什么感情,他只知道他对其他男性没有冲动,甚至每每联想到如果和他们有亲密举动,还会觉得反感。 反正泽村已经进了职棒,他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弄清楚他的感情。 只不过比起情感纠纷,御幸更想和泽村站在同一片球场上,无论是敌是友。回想起上上次在东京,还有上一次在长野,泽村的投球无论是球速和球威都已经达到职业水准,“明治王牌”的头衔实至名归,如果不是今年恰巧还有一位社会人球队瞩目投手,泽村的成绩恐怕不仅是四队竞合一指。 想到今后赛场上又有新的强劲对手,御幸就觉得有点兴奋。棒球,就是有挑战才有乐趣。 热闹的选秀大会就像往生活的湖里扔进一颗大石头,激起了水花,荡起了涟漪,但终究还是会归于平静。 准职业球员泽村依旧还要打完这赛季的东六联盟比赛,更可怕的是,后面还有期末考试和毕业论文在等着他。 不知道第几次在周末的清晨被泽村吵醒后,金丸也顾不上形象,会不会扰民,站在门口忍无可忍大声说:“这种问题你能不能直接去问你的导师啊!还有你的毕业论文为什么要来问我啊!我们学的又不是同一个专业!” “呜呜呜,金丸丸你就帮帮我吧,这种问题如果去问导师导师一定会让我延毕的,我真的不想再多读一年了!” 金丸不堪其扰,自己最近忙毕业也累得很,打定主意怎么都要赶走泽村休息一个早上,还没来得及开口,泽村按照军师王野的教导,一字不差堵住金丸,“而且你作为庆应大学金融系高材生,还辅导了我三年的功课,可以说是私下再辅修了一门学科也不为过,以你的学识,用来应付一个体育特长生的毕业论文,简直绰绰有余。” 眼见金丸已经被他的无耻震惊到,泽村乘胜追击,发挥自己狗狗的可怜兮兮攻势,“况且,我还在你的人生大事上作出了卓越的贡献,看在我立过功的份上,您就小小的帮我一把吧,昂?” 金丸看开了,他应该就是上辈子欠泽村的这辈子来还,他应该庆幸泽村进职棒了,职业运动员应该不会再上文化课了吧? 金丸叹了一口气,侧开身让泽村进门,泽村麻溜溜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献宝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一袋包装精美但一看就是手作的小点心给金丸,“柰子知道我今天要来,昨晚赶紧做好让我带过来的哦。” 金丸彻底投降,就算是以后泽村进职棒了还有文化考试,金丸也帮! 在金丸的“无私奉献”下,泽村有惊无险地迈过了毕业的最后一道坎,为了表示自己诚挚的感谢,泽村还一度想在毕业论文的最后加上一行感谢名单,署上金丸信二的大名,最后被金丸拼死拦下。 毕业论文通过后,泽村就开始着手收拾行李搬宿舍,因为被指名的是燕子,今后泽村还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还会继续在东京生活。 陆上竞技部的室友大四毕业后决定正式结束自己的运动员生涯,入职了家乡关西的一家大型企业,今后作为一名公司职员继续前进。他已经收拾好行李,正一边看泽村收拾一边等物流公司上门把一些大件行李寄回家去,“还好你今后还在东京,这运费账单看得我牙疼。” 泽村正在对一些衣服进行断舍离,不合身或者不常穿的直接扔了,刚好省下行李空间,“如果你不放弃运动员身份,也可以继续呆在东京。” “那还是不要了。”室友像过去四年一样随手拿起泽村的球棒摆出一个武士举刀的姿势,“这么多年,我已经跑够了。” 泽村看了他一眼,“跑完箱根就满足了?” “不止!”室友语气充满骄傲,“我跑了2次箱根,还跑了出云和全日本呢!超额完成任务了。” 泽村听出来他是真的很开心很满足了。 刚入宿时,两人互相自我介绍时就迫不及待把自己的目标告诉了对方,泽村说自己要成为队伍的王牌,要拿下东六一,要成为职棒选手,室友笑着说,自己没有这么多目标,他就想成为正选,跑一次箱根。 四年下来,箱根的梦想实现了,还实现了两次。室友的进路一定下来,泽村就问他,为什么不想再跑了。当时的室友仔细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大概是因为没有坚持的理由了吧。他之所以练长跑,是因为小时候无意看到电视中的箱根直播,点燃了一个小小的火种,恰巧自己身上确实也有一点天赋,才一路坚持到现在。如今多年的梦想已经实现,在跑步这件事上他也没找到下一个目标,他知道他的天赋不足以支撑他站上更大的舞台,家人也希望他能回家发展,恰好有合适的企业递来橄榄枝,顺势而为就作出选择了。 最后他看着泽村说出了一句让泽村印象深刻的话,“我也不是今后就不跑步了,只是我今后只按自己的想法跑,再也不追着别人跑。” 多年后,三十好几的泽村在某次马拉松赛事看着当年装逼的室友在和另一位选手你追我赶时,顺手就拿出手机追了几条街录了下来,配上这句话一起发了过去,狠狠嘲笑了他一番。 等泽村好不容易收拾好行李,室友也刚好把寄运的行李送出去,回头一看泽村这一堆箱子,实在想不通这么小的房间是怎么塞进这么多东西。 “我感觉你也需要寄送服务啊,寄送公司的人刚走,要不我帮你打个电话让他们回来?” 泽村刚把最后一个箱子封上,拍了拍手“不用,我有帮手。” 刚说完,泽村的手机就响了。只见泽村拿起手机就往楼下冲,“摩西摩西,你已经停好车了?我马上到。” 约莫五分钟后,泽村带着一名男子回到宿舍,室友骤眼望去,只见是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一身休闲装扮,除了脸上的一副墨镜周身没有任何配饰,却莫名给人一种随时准备拍杂志画报的时尚感。 “啊!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过去四年的室友,小室。这位是我高中的前辈,御幸。” 御幸?御幸?小室脑袋一下还没能反应过来,只觉得这姓氏似乎很熟悉,就见眼前的画报男子摘下墨镜……我去,还真的是经常在杂志画报上见过,甚至还在电视上见过。 御幸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御幸,这四年来辛苦你照顾泽村了。” 小室受宠若惊,赶紧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哪里哪里,泽村也帮了我很多,我们是互相关照。” 御幸一也,风头正劲的国民级别职业棒球运动员,即使你不关注棒球,也多少听到过这个名字,没办法,这张男模脸就是个大杀器,但如果只是长得好看也没什么,竞技体育实力才是最好的医美,偏偏人家有先天美貌加后天医美,高中毕业好像也没多久就成了正选,经常有亮眼表现,人气跟火箭一样一飞冲天,前阵子某杂志搞了个全日本男性最想成为的人排行榜,御幸一也高居榜首。 御幸并没有接话,简单握手后便把注意力转移回泽村身上,丝毫没有继续寒暄的意思。 御幸给人的感觉很冷,并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而是他这个人的底色就是冷淡,这很符合小室对他的感觉。小室曾经在假期陪家人看电视的时候看过御幸上综艺,整场节目主持人都在很努力地把话头递给御幸,御幸也很配合,举止表情都无可挑剔,可小室还是觉得他透露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感,可偏偏隔壁的妹妹看得整个人都冒着粉红泡泡,让小室难以理解,这御幸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举止啊。 “所以这里哪些是你的行李?”御幸扫了房间一眼问泽村。 震惊小室一百年,巨星御幸居然是来给他的室友搬行李的? “全部都是!”泽村叉着腰不知道在骄傲个什么劲。 “什么?这么多?你们燕子给你提供了豪华超大宿舍吗?” “没有哦,那边的联系人说大概也就和这里差不多大。” “那你搬那么多东西过去是打算住在仓库里吗?” “怎么会!我和小室两个人住都没问题,以后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空间肯定绰绰有余。” “这也是让我很震惊的地方。”御幸转过头看了看小室,“他自己一个人就这么多东西的情况下这屋子居然还能住两个人。” 那一瞬间,小室居然觉得御幸好像没那么冷了,“啊,我也是今天才发现泽村居然有这么多行李呢。泽村他生活习惯很好也很会收纳,所以平时屋子都很整齐,反而是我的东西满屋子的都是。” “哦?还真没看出来啊。”御幸眼睛瞟了瞟泽村。 “哼哼哼,不需要用这么崇拜的眼神看我,收纳只是我众多技能中非~常~普通的一样而已。” “是是是,非~常~擅长收纳的泽村选手,那么请问你有没有想过,我的车能不能放得下你这么多的行李呢?” “诶?不……行吗?” 御幸叹了一口气,“我开的只是普通suv,但你这堆行李,没有小货车估计放不下吧?” “怎么可能!”泽村一脸不可置信,“那要怎么办?”。 御幸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打败了,拿出手机,“我帮你联系一下搬家公司吧,不过估计得稍等一会了。” “哦哦,果然是靠谱的社会人士啊!作为回报,午饭就由我带你去吃超豪华美味炸猪扒盖饭吧!这在我们明治超级有名,是泽村明治必吃榜第一位。” “这又是什么奇怪榜单。” “说走就走,去晚了说不定还要等位呢,整理了一上午我也饿了。”泽村双手推着御幸往外走,“小室,你要一起吗?” 泽村问话的时候御幸也一同转脸过来,小室觉得那可不像是邀请的表情,下意识就撒了个谎,“啊,不了,我中午也约了人,就不打扰你们了。” 泽村似乎觉得有点可惜,放下了推御幸的手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掏出了一份包装好的小礼物递到小室面前,“我回来的时候你可能已经出门了,就先给你了,以后也要常联系啊。” 小室没想到泽村居然还有告别礼物,手忙脚乱接过,有点不好意思,“谢谢,我没有准备回礼……” “没关系。”泽村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一如当初两人在宿舍初次见面,“那再见啦!” “嗯,再见。” 小室站在宿舍门,看着泽村和御幸两人肩并肩一起走进楼道下楼,像是在目送泽村,也目送自己的运动员生涯。 再见了,泽村。 加油,泽村。【你现在阅读的是 】 9、第 9 章 最后,泽村的行李被分成了两批。 两人在吃过泽村明治必吃榜第一位的豪华猪扒盖饭后又回到宿舍把行李分类了一下,最后只留下必要的棒球装备和衣物,塞进了御幸的后备箱,剩余奇奇怪怪的收藏和一个泽村拼命守护不准打开的神秘箱子被贴上封条(泽村亲笔手书“封条”二字的脆弱纸条)后由搬家公司运送到御幸在东京的公寓里。 当天晚上,“御幸养乐多燕子”上了热搜。 热搜爆得莫名其妙,一开始只是有人拍到御幸出现在了养乐多的场地,随口调侃了一句御幸是不是想回东京了。哪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营销号哪会随便放过御幸这个流量密码,“御幸与养乐多高层接触,即将转会”“御幸软银分道扬镳”“软银为何留不住御幸”等无风生浪小作文火速传播,某部分不明真相听风就是雨的激进粉丝立马被点燃,进一步加速谣言传播,甚至闹到了软银和燕子官网去。 可御幸毕竟只是一个运动员,软银也不是娱乐公司,对于网络不实信息作出反应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班时间。 由于是难得的休赛期假期,昨天忙了一天还帮泽村收拾行李到很晚,御幸今天罕见地睡了个懒觉,睡梦中听到电话响起也是凭肌肉记忆接听,连眼罩都没有摘下来,哪知听筒刚凑近耳朵,那边就传来监督略带怒意的质问,“你昨天到养乐多干什么去了?” 五年的职业生涯让御幸意识到怕是发生了什么事,瞬间清醒了一大半,立马坐了起来看清了来电显示,确认是监督的电话:“昨天是送高中的一位后辈到养乐多报道,他是今年养乐多的一指,名叫泽村荣纯。” “仅此而已?” 监督不信任的语气和质问让御幸微微皱眉,“他现在还在我家,我可以让他接电话,而且养乐多宿舍也有监控,我昨天帮他搬行李到宿舍,宿舍监控应该拍下了全过程。所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自己上网看吧,为了你这破事我还得去给上层报告,等下应该会有专门负责跟进这事的同事联系你,你好好配合。”说完不等御幸回应,电话就被挂断了。 御幸压下心中不快,上网查看发生了什么事。也算是应了网友那句话,有时候一个人上网也是很无助。 仅仅一晚,网络上已经分好了三派阵营,一边是以黑粉为首的“白眼狼”派,主要以深挖软银如何不计回报重金培育御幸,才让御幸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结果御幸毫不珍惜,自私自利,还要跳槽;与之打擂台的是以唯粉为首的“死忠”派,痛斥软银对旗下球员的“大逃杀”培养模式,毫无温度,疯狂压榨,即使御幸被拍到多次看心理医生依然不重视,这种无良球队还是早点离开好;剩下的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派,两边各打一巴掌,主打一个“公平”,双方肯定都有问题。 御幸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监督生气也是情有可原。 电话、上网一轮下来御幸已经完全清醒,起身下床准备先洗漱,再等待球团的下一步指示配合工作。 打开房门,扑面就是一股食物香气,御幸带着惊奇走到饭厅,只见泽村穿着家居服,坐在餐桌上一脸狰狞地敲打键盘,仿佛和他的电脑有什么深仇大恨,旁边还放着已经空了的餐具,显然是吃完早餐还没来得及收拾就投入到与电脑的作战中。 御幸还没来得及说话,泽村先一步出声:“早上好御幸前辈,请原谅我现在无法离开座位,你的早餐我已经准备好了,烦请你自己把高汤热一下再倒到面里就好了,另外我还准备了豆浆在冰箱里,如果想喝热的话也请你自己处理一下。还有我现在处理的事属于隐私,请你经过时不要偷窥我的屏幕。” 御幸无语,此时的泽村好像在和什么很厉害的东西做抗争,键盘敲得噼啪响,忙得热火朝天,也只好先按对方吩咐,到厨房处理自己的早餐。 厨房里很干净,一眼就看到了煤气灶上的小锅和旁边的碗。御幸的厨房常年不开火,家里恐怕也没多少材料,泽村一大早不知道哪来的精力,给御幸做了一碗面,搭配的食材虽然都是一些罐头,居然也做到了荤素搭配。御幸摸了摸灶上的锅,还有点暖,想了一下,还是按照泽村的吩咐,把高汤重新热上再倒进了面碗里。期间还热好的冰箱里的豆浆,到洗漱间洗漱了一番。 等把自己的早餐准备好坐上餐桌时,泽村的“抗争”似乎也到了收尾阶段,眯着眼睛审视着屏幕。 御幸也没敢打扰他,默默吃面,泽村的手艺居然还挺不错。 泽村终于审视完他的电脑屏幕,重重按下鼠标确认,与此同时,御幸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收到一条推送,显示他关注的博主“柴犬ace”刚刚更新了一篇文章。 小小的餐桌,一时陷入了沉默。 泽村在心底拼命安慰自己,只是凑巧而已,谁手机不是一天响个一百几十次啊,就那么碰巧撞上了有什么稀奇的。 御幸原本也打算糊弄过去算了,可是看着对面的泽村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胆向恶边生就想戏弄一下他,“嗯……我一个还算有名的粉丝博主今天更新了呢。” “啊哈哈哈,你说什么呢?今天天气可真不错啊。”两人扭头看向窗外,一片灰蒙蒙,泽村打开手机看看天气,天气预报显示今天有降雪。 “这位博主看球的水准很高,很多技战术都点评得很到位。”御幸一边吃面一边点评他的粉丝博主。 “哦?是吗?那这位博主很专业嘛。” “嗯,有些就算是我们赛后复盘也要技术人员特意点评才能找到的小细节,他也能发现,意识非常到位,也很细心。” “哈哈哈,你们对他评价很高嘛。” “是啊,软银还曾经一度想找到这位博主,邀请他加入成为技术分析师。” “哦?还有这样的事?” “是啊,毕竟人才哪里都想要。” “可是他们也没有找我啊。”泽村陷入了疑惑,心想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邮件没看。 “嗯,因为我阻止了。” “诶?为什么?” 御幸刚好吃完最后一口面,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优雅至极,“因为他要入职养乐多了。” “诶?”泽村大脑宕机了。 “噗哈哈哈哈,泽村,还真的是你啊。” “嗯姆姆姆,御幸一也你炸我。”餐桌太大,泽村没办法越过揪住御幸的衣领,只能双手撑着桌子无能狂怒。 御幸往后一靠,一只手拿起杯子喝豆浆一只手搭在旁边椅子的靠背上,美滋滋欣赏炸毛小柴犬。 逗够了小柴犬,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御幸放下杯子,神色认真地对泽村说:“谢谢你,泽村。” 御幸变脸变得太快,泽村一下没反应过来,懵了一瞬间,抬手摸了摸头,说:“哪里,不用谢。” 御幸笑了笑,继续说:“其实我也没有外界想的那么豁达,媒体和粉丝的评价和看法,哪怕再不专业,对我也是有影响的。”御幸回想了一下那段时间的自己,表面装作风平浪静,实际脑子已经被负面评论塞满,无时无刻都会回想起自己在场上的那个失误,一遍遍地在假设中纠正自己,疲惫不堪,“你能明白,在我开始自我怀疑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很理解我,同时又很专业的人为我发声的那种感觉吗?”御幸抬头看着泽村,“你的帖子让我觉得,有人在和我并肩战斗。所以,我真的很感谢你。” 泽村觉得自己认识御幸的时间也不短了,彼此也很熟悉,但面对眼前这种状态的御幸,经验着实不够,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有点手足无措,“你突然这么郑重地跟我道谢,让我怪不好意思的……不过,我可不是偏袒你,我也说过你不少坏话!” 对着当事人的面理直气壮承认自己揭对方短,是泽村才能做出来的事,同时这份坦率也是泽村的讨喜之处,“对啊,正是因为你说了我不少坏话,所以夸我的时候,才更有人信。” “诶?是这样吗?可是我也没有夸你啊,我只是按事实把我的看法说出来而已。”泽村皱起了眉头,“我从来没有为你说话,我只是看不过那些人胡说八道,是你的责任就是你的责任,我不会为你推脱,但不是你的责任就不应该强加在你身上,你的功劳更不应该随意被抹杀。” 泽村一开始只是想对御幸的感谢客气一下,说着说着就回想起了当初御幸是怎样被造谣抹黑的,竟然把自己给说生气了:“那些体育杂志的编辑水平一看就不到位,球种不会看就算了,连个好球坏球都看不出来,还敢大言不惭指指点点,还有那个叫什么春的报社还是杂志,他们平时不是专挖娱乐圈的八卦新闻的吗,娱乐圈这么多人还不够他们干活还要跨界来体育圈了,还有还有那些球迷,他们到底会不会看球啊,别人说什么都信,看球的时候就只会瞎起哄,都不会自己思考的吗?还有还有还有你那些都什么粉丝啊,我不是说全部,但有些真的也太奇怪了吧,谁打球不看状态啊,谁打球从来不输啊,谁没有出错的时候啊,怎么表现不好还不允许别人说了啊,只能表扬不能批评也太奇怪了吧!还有还有还有还有……” 面对泽村吧啦吧啦一通输出,御幸没有反感没有不耐烦,反而还听得滋滋有味。眼前的泽村太鲜活了,和从前在青道时一样,时光只磨砺了他的棒球水准,不舍得给他其他的磨难。 但御幸也知道,这怎么可能。 日本这个国家,从来不缺排挤和霸凌,大学再是象牙塔,在过于讲究尊卑的社会环境熏陶下,有些意识是会潜移默化,转化为实际行动的。御幸突然生出了一股保护欲,他想保护好泽村这份简单赤诚。他第一次对软银生出埋怨,埋怨球队为什么不争取一下泽村,好让泽村可以待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 泽村一通输出完毕后发现对面眉头紧锁,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御幸发现泽村安静地盯着自己一脸紧张有点莫名其妙,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进了房间。 泽村一头雾水看着御幸,只见御幸很快又从房间出来,然后递给泽村一把钥匙。 这是他们昨天说好的,泽村的行李实在太多了,而且相当一部分还是他奇奇怪怪的爱好收藏,例如五大箱少女漫画,这些东西实在是没必要带去宿舍,出于私心,御幸提出反正自己常年在福冈,房子空着也是浪费,家里空出的一个房间,干脆借给泽村,泽村有空或者休假的时候就过来住,顺便帮他打扫整理,就当是付房租了。 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御幸的提议简直就是天降大饼,泽村都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况且他也不想拒绝。两人一拍即合。 眼前的钥匙,在泽村看来,像是一份希望,一份诱惑。小脑袋瓜里蹦出一个念头,他和御幸,这算是同居了吗? 泽村自己在一边美滋滋,软银公关那边的电话也来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被钻了空子打了个时间差才让事情发酵大了,官方账号和御幸个人账号同时发布声明讲清楚具体事实,基本就翻不起什么风浪。只是这件事相当于自家当红球员无端给其他球队做了宣传,上层难免有些不满,负责与御幸对接的工作人员特意吩咐最近一段时间如果有工作采访,尽量少提及养乐多,不要提及养乐多的具体球员。 御幸对球团这一做法不予置评,除非他和泽村彻底断绝往来,否则他到养乐多去是为了谁肯定瞒不了多久,球团总不能限制他的交友自由。 交接完毕后,御幸不打算再理会那些纷纷扰扰,难得他和泽村现在都处在休赛休假状态,还在同一屋檐下,他要趁着这个机会,看清自己的内心。 此时的御幸内心其实很拉扯,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看中的东西、定下的目标,无论多难都会想方设法得到、完成。可泽村是个人,甚至可能是个已经有女朋友的男人,如果御幸真的喜欢上了他,将来需要追求的是一份希望渺茫的感情。理智告诉他应该及早放手,在彼此都还糊涂的时候及时打住,日久天长两人终会回到原来的情感位置上,感性却让他继续下去,靠近泽村,找出那份答案,哪怕死也要死个明白。 既然确定了未来一段时间泽村会暂住御幸家,两人稍微收拾整理了一下屋子,查漏补缺,就出门去采买。 泽村对自己的定位还停留在大学生棒球运动员,照常一身运动风休闲服挎个斜挎包就出门。御幸虽然是半个明星,但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是运动员,也是一身休闲装扮,与平日不同的是,平时外出他一般都会戴墨镜或者隐形眼镜,今天一反常态戴着黑框眼镜就出门了。 本来御幸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自从出门后,泽村的视线总是时不时地飘过来,莫名其妙盯着他看又不说话,把御幸盯得毛毛的,终于在一个红灯时御幸忍无可忍,问道,“你到底在看什么啊?我脸上时沾了什么东西吗?” “诶?”泽村还以为自己偷看得很隐秘,没想到被抓个正着,有点不好意思,竖起手指挠了挠脸,说:“啊……也没什么,就是……果然眼镜才是御幸你的本体呢!” “哈?”御幸真的搞不懂泽村的脑回路。 “果然戴眼镜的才是御幸一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高分贝吓了御幸一跳,“你小声一点,隔壁车都在看我们。” “是吗?可是我平时说话就这么大声啊。” “那你能不能小声一点。” “那好吧。”泽村看似委委屈屈,实则内心悄悄松了一口气,他总不能告诉御幸,他觉得球场外的御幸还是戴眼镜最好看吧。 御幸这五年来基本都待福冈的时间较多,一个东京土著对吃喝玩乐买买买居然还比不上泽村这个外地人,于是在泽村的带领下,两人驱车去了某个商圈逛吃逛了大半天,晚上还看了场电影才心满意足,带着大包小包回家。 不出意料,第二天两人又喜提热搜。【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第 10 章 只能说御幸还是小瞧了自己的人气。 他料到自己大摇大摆和泽村出门肯定会被拍下上传到网上,他也不在乎,甚至说他还有一点故意为之的心态。 球团的态度很明显是不愿意让泽村和养乐多蹭他的曝光度,可他只是一名棒球运动员,不是艺人,球场之外他不愿意球团过多干涉他的私人生活。 况且无论日后他和泽村是什么关系,短时间内泽村都会暂住在他东京的公寓里,某种程度上说他两是同居关系也没错。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告诉粉丝媒体他们关系就是很好,同一个学校出身的前辈,给刚毕业囊中羞涩的后辈在租金高昂的东京提供一个暂时落脚点这样的事,说出去御幸只有被夸的份。大大方方地公之于众,反而不怕有心之人无端揣测,既解释了他们同住一处的疑问,又一定程度坦白并捆绑了他们的关系,一箭双雕。 御幸毕竟还是年轻,他忽略了一点,他的粉丝群体和普通的职棒球员的构成不太一样。 刚开始舆论确实和御幸料想的差不多,大家的关注点无非是泽村是谁,挖出两人在青道的过往,有一定球龄的粉丝还会忆一下当年吹一下彩虹屁,继而部分有心人就会更进一步联想到前一天御幸出现在养乐多,泽村正是今年养乐多的一指,从而推出两人关系极好。 到这里为止,舆论都还正常,热搜也是不温不火挂在末尾,毕竟只是两个球员逛街,有什么好看的。可后来有人用放大镜抠图,指出两人买了好多生活用品,怕不是要合租。 一开始,这条po文下都是“两人关系真好啊”“看出来是很要好的前后辈关系了”“这么多年了还这么要好,青道粉圆满了”这类正向评论,后来渐渐地就开始有了些不和谐的声音,“以前也没见两人有联系啊,怎么一进职棒就开始搞捆绑了”“作为后辈还要前辈帮忙送行李,也太不懂礼貌了吧”“不是合租,是蹭住,那房子可是御幸买下来的”…… 接下来的事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起来,网上居然有人人肉泽村,把泽村的个人经历和家庭背景全都po了上网,指出泽村家可一点都不穷,完全负担得起在东京的日常起居,住在御幸家只是为了硬蹭流量。 这种八卦猎奇煽动帖子瞬间获得了大量阅读流量,po主乘胜追击,无中生有地列举了泽村硬蹭御幸的五大证据,还“贴心”地找了泽村过往表现不好的比赛视频,直指泽村名不副实,再结合泽村家境,暗戳戳污蔑泽村家贿赂监督,收买球探,才拿到养乐多一指。 这名po主明显是被突如其来的流量砸昏了头脑,忘记互联网也是有记忆的。泽村不是什么默默无名横空出世的世外高人,粉丝不多但听过他名字看过他比赛的人也着实不算少,对这赤裸裸的污蔑实在看不下去主动站出来帮他发声还击。 因着这名po主是顶着御幸粉丝的头衔干的坏事,路人还击时难免误伤,一来二去的最后居然掀起了一场骂战,御幸的极端唯粉骂路人是顶着路人皮的泽村粉,硬蹭人气还倒打一耙不要脸,路人和棒球粉早就看这些极端唯粉不顺眼,四处出征把圈子搞得乌烟瘴气人人自危,积压已久的怨气一次性爆发战个痛快,最后只难为那些喜欢御幸的理智球粉,夹在中间两边难做人。原本只是挂在末尾的热搜被一路顶上了前三,还闹到了联盟那里,素来只管棒球事务的联盟哪见过这阵仗,只能通知两家球团的负责人赶紧联系自己球员平息事态。 两天之内连上两次热搜,软银的公关部门还从未处理过这种状况,一时焦头烂额,养乐多那边也是莫名其妙,自己这是签了个明星回来吗? 御幸和泽村也很懵,没想到自己就逛个街买个东西能搞出这么大阵仗,默默配合各自球团公关工作不敢吱声。 御幸一路风风雨雨走来,这种阵仗对他影响不大,可是这次把泽村拖了下水,还连累到泽村的家人朋友,让他感到很是懊恼。 此时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泽村背对着他趴在阳台的围栏上和家人打电话。泽村话很少,全程都很安静听电话那头在说,御幸看不到他的表情,气氛一时有点压抑。 泽村在接到球团电话时,也是满脑懞,自己逛个街怎么就给逛上热搜了呢?自己也没这么大魅力吧?乖乖把自己的社交账号密码上交并保证呆在家不添乱后,泽村上网查看了一下事情的状况,原来的人肉贴已经被平台删除,可是还有不少截图流传,泽村粗略看看,实际情况不全符合,但也八九不离十了,原帖甚至连自家房子都贴了出来,泽村有点担忧在家乡的家人,赶紧打了个电话回家询问情况。 电话是荣德接的,知道是泽村后第一句话就是“荣纯!你在东京给我们家的农产品做宣传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们啊?今天突然来了好几个采购商问你爸爸这是不是泽村选手家的农场,想要谈产品收购的事。你知道,我们家可是一直都有长期合作的收购商的,他来得这么突然,把我们弄得手忙脚乱的,我一时半会哪有多余的蔬果提供给他们?你说你这孩子给家里打广告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 “诶?”事态的发展似乎与泽村想象的有极大的不同,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给家里拉了生意这回事是怎么来的,那头电话似乎被妈妈抢了过来。 “荣酱,妈妈听仓月阿姨说网上似乎有人把我们家的状况都贴网上了,连照片都有呢,我上网找了找,发现是妈妈到东京看你比赛时的照片。那张照片妈妈觉得不怎么好看呢,你看能不能跟他们说一下,换张照片,妈妈可以提供哦。哦,荣酱你稍等一下,你爸爸好像有什么要说……”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阵,不时传来像是翻找什么的声音,然后传来了爸爸的声音,“荣纯,爸爸年轻玩音乐的时候录了两张demo,还保存着呢,就是一时间找不到在哪里了,你说能不能让发帖曝光我们家那人给我宣传一下?那可是我最有信心的匠心力作呢!” …… 泽村觉得自己就多余担心。 最后还是给单纯的家人们提了个醒,让他们最近出门还是稍微留个心眼,以防万一。 “我们知道,曝光我们一家那人没安好心,他还造谣污蔑你呢。但是我们泽村一家身正不怕影子斜,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你自己在东京也不用担心我们,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荣德这老头平日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可每到关键时刻总能安抚人心,镇定全局。 泽村内心的感动还没溢于言表,就被打断“哦对了!我们准备了一些照片素材什么的,等下给你寄过去,日后你再有机会,直接把这些素材交给对方就行了!全是我们精心挑选出来的,绝对比他们自己找的要好看!” “好的,收到后我一定会好好保存。” 泽村发誓收到后一定把这些素材都好好保存到箱子底!这辈子都不要拿出来! 眼见泽村咬牙切齿地转身进屋,御幸的后悔之情达到了顶峰。自己怎么就这么莽撞呢,明明已经被球团告诫过最近要低调了,偏偏不信邪,这下可不就出事了。 御幸想安慰泽村,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从何下手。只见泽村手握手机直奔房间,“啪”地一声关上房门,两分钟后换好一身运动服站在御幸面前,“来吧御幸前辈!换上衣服一起走!” 御幸莫名有点害怕,问:“换什么衣服?去哪?” “换上运动服!去跑步,去挥棒,去投球!我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干劲,我要保持状态站上球场,让那群什么都不懂的混蛋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棒球!” “……”御幸也是服了,泽村是怎么做到无时无刻都这么积极向上的呢,他就像一棵野草,初看不起眼,可只要有一丁点养分,就能顽强生长,风吹不倒雨打不折。 御幸起身把顽强小草按坐在沙发上,“你就行行好放过球团放过公关人员吧,难得有假期我们就放松一下,等你正式报到,以后会有数不尽的训练等着你的。” “嗯姆姆姆,可是我现在坐不住!” “那就找点事做?” “球团让我好好呆在家别出去惹乱。” “嗯……”御幸在泽村旁边坐下,想了想,突然往泽村那边凑了凑,像在投手丘上和投手说话一样举起左手遮住嘴巴,一本正经地说:“想不想去滑雪?” 泽村有样学样,也像在投手丘那样举手挡脸,“可以,去哪里?。” 御幸露出一个欠欠的笑,“要不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泽村也跟着欠欠地笑,“不是说要放过球团公关人员吗?” “我们低调点,别被发现不就得了?” “那,现在就出发?” “走!” “走!” 两人在别无他人的公寓里悄声密谋达成共识,远处两个球团的公关部相关负责人莫名打了个寒颤。 泽村和御幸两人说走就走,为了避人耳目,两人都只背了个背包,帽子口罩墨镜一应俱全,得亏是大冬天,不然两人走在街上都得有人报警。 做贼心虚二人组一路由东京出逃到北海道,仗着天气寒冷从头到尾都全副武装,连在飞机上都戴着口罩。落地刚好碰上当地下雪,两人人生地不熟,只好继续公共交通出行至滑雪酒店。 这个季节的北海道大半都是趁着雪季来滑雪的游客,家庭、情侣、好友什么组合都有,两人夹在一堆游客中间也不显突兀。 无惊无险到达滑雪酒店,却被告知因为现在是滑雪旺季,房间预定已经爆满,没有多余的房间了。酒店前台的接待小姐姐还很贴心地提醒两人,这个季节如果没有提前预定,哪怕是条件一般的酒店民宿也很难有空房,其他的滑雪场情况多半也一样,建议两人先在大堂看看附近有没有临时退订的房间,确定了住宿再移动,以免劳累。 两人谢过前台后乖乖听话,在酒店大堂门口旁的沙发上坐下赶紧搜索附近还有没有空余的客房,可是一轮查找下来,电话也打了好几个,都被告知客房已满。 两人出行的热情小火苗被北海道的凛冽寒风吹得一丝不剩,想着怕不是得就此打道回府时,旁边的酒店大门打开,走进来两个身着滑雪服手持滑雪板的男子。其中一个扫了眼沙发上的两人,停下步伐,“御幸?” 泽村一路都谨记着两人都偷溜出来的,不能被认出,听到有人喊御幸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你认错人了!他不是!” 可他话音刚落,旁边的御幸就站了起来,“鹿岛?” 泽村瞪大眼睛,不是说不能被人认出来吗? 御幸向泽村介绍,说:“这位是鹿岛,我的心理医生。这位是……” “我知道。”鹿岛看向泽村伸出手,带着得体礼貌的微笑接过御幸的话,“这位肯定就是泽村了。敝姓鹿岛,是一名心理医生。”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与泽村握手问好,泽村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伸出双手紧紧握了握,“哦!你好,在下泽村荣纯。” 泽村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鹿岛,虽然一身滑雪装扮,却丝毫掩盖不住身上那股文艺温柔气质,尤其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更是整张脸的点睛之笔。 眼镜男都这么好看的吗?! “这么巧你们也来滑雪吗?” 御幸和泽村两人对看一眼,都不由自主叹了口气,然后由御幸把他们一时兴起却惨遭现实毒打的遭遇复述了一遍给鹿岛听。 “嗯……如果是房间的话,我们有多一间哦。” 嗯?都已经准备打飞的回家的御泽二人组,现在看着鹿岛都觉得他身上度着圣光。 两人目光太过炽热,鹿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们订房的时候也有点晚,就剩下2居室的家庭套房了,如果你们不介意,可以和我们合住,我们订了一周,也是今天才刚入住。” 泽村一个跨步上前双手捧起鹿岛的手,“天使!你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天使吗?” 鹿岛被自来熟又热情过火的泽村吓了一跳,有点尴尬地哈哈笑,一直站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等候的男同伴走了过来,一手搭上鹿岛肩膀一手伸向泽村,“你好,初次见面,敝姓狼谷。” 泽村松开鹿岛转而和狼谷握手问好时,狼谷不动声色地把鹿岛往身后带了带。 御幸瞄了一眼狼谷,“方便吗?不会打扰你们吧?” 不等鹿岛回答,狼谷主动抢话,“不麻烦,我们本来就只住一间房。如果你实在不好意思,可以承担一半费用,直接转给鹿岛就好。” “那真的是不胜感激了!你们简直是我们的再世恩人!” 御幸有时也是很羡慕泽村的粗神经。 御幸两人还没吃晚饭,而鹿岛他们则是预定了晚上的温泉,行程不一致,鹿岛直接把自己身上的房卡给了御幸,告诉他客厅右手边的房间是空房,可以直接使用。 两队人马就此在大堂分道扬镳。 泽村看着两人的背影,感叹道:“鹿岛医生一看就是特别温柔的人呢!你能遇上这样的医生真是幸运。” 御幸没有搭话,静静看着两人往电梯走去。【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第 11 章 御幸说,这趟旅程就当是他送泽村的入职礼物了。 泽村一边说着这哪好意思啊一边在餐厅大吃特吃,然后又到附近商店挑了一套特酷炫的滑雪装备,美滋滋和御幸回到酒店房间。 鹿岛他们订的套房不在酒店主建筑里,需要穿过一个庭院。庭院一看就知道是精心设计过的,夜晚在灯光和雪景的映衬下特别有感觉,泽村他们经过时看到好几对情侣不惧严寒,在那里拍照打卡,你侬我侬,忍不住把自己和御幸代入其中,觉得别扭之余又有点小甜蜜。 套房在一个小独栋的一层,打开门首先看到的就是宽敞的客厅和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透过落地窗还能看到外面的雪景。客厅还算整洁,有些许使用过的痕迹,左右两边各有一扇房门,两人换好鞋后径直往右边房间走去。 房间比普通酒店房间略微宽敞,其中一面也是整面的落地玻璃窗,窗前配有赏景专用小桌椅,往那一坐可以直出一套文艺赏景小清新照片。房间配置很齐全,还有独立的卫浴,唯一让两人有点尴尬的是,只有一张大双人床。 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其实也不是什么问题,御幸和泽村两人打球多年,都有过睡大通铺和队友挤一张床的经历,问题就在于这两人都对彼此有点不可告人的想法。 泽村知道自己沉不住气容易暴露,一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洗漱用品溜进浴室。 如果是平常的御幸,多少都会察觉到泽村的不寻常,虽说今天一路舟车劳顿但也没脏到这地步,但彼时他自己也沉浸在即将要和泽村同床共寝的紧张中,只会懊恼自己抢厕所没有泽村快。 两人磨磨蹭蹭了一晚,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泽村新买的滑雪服被他叠了快有十次,御幸坐在景观特等席上拿着ipad沉浸式看书,半个小时都翻不了一页。 好不容易等鹿岛和狼谷泡温泉回来,两人出去打了个招呼,狼谷很“不客气”地告知御泽两人,不必等他们回来,他们接下来也没有四人共同行动的打算后,就拉着一脸抱歉的鹿岛回房间。 泽村再是神经大条也不能误会狼谷是出于害羞对他们欲拒还迎,“狼谷先生是不是不太欢迎我们?” 御幸这时反倒是一脸无所谓了,安慰他道,“鹿岛主动提出的提议,狼谷也答应了,他们应该是不介意的,等回福冈的时候我另外送一份礼物作答谢就好了。” 被狼谷这么冷了一下,倒是驱散了两人之前那尴尬的气氛,直到两人躺在床上休息时,泽村还在想着鹿岛和狼谷的问题,“鹿岛医生和狼谷先生两人性格差那么远,居然还能这么要好。” 御幸侧头看了看旁边的仰躺着的泽村,“两个人合不合得来不在于性格远近吧?” “也对,像我和你性格就差挺远的。”泽村想了想,“不对,我和你是因为以前一起打球,有默契了,鹿岛医生和狼谷先生也是搭档吗?” “不是,狼谷不是医生。” “那他们是怎么玩到一起的?” “他们可能在别的方面有合作默契吧。” “嗯?”泽村被勾起了好奇心,转过头看向御幸,“哪方面?兴趣爱好?” 御幸脸红了红,“小孩子别乱打听别人隐私。” 两人毕竟奔波了一天,忘记掉那尴尬的氛围,安静下来后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餐后拿着新买的滑雪板兴冲冲就冲进了雪场。 御幸有过几次滑雪经验,勉强算是过了入门关,泽村则是个完完全全的零基础新手,差点连滑雪板都套不进去,被御幸嘲笑了一番。 由于两人进度不同,所以并没有勉强同行,约定了集合时间地点后,御幸踏上他的新手进阶滑道,泽村找了个入门教练从头学起。 虽说两人本职都是运动员,但运动项目之间的差距也着实大。 在摔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后,御幸逐渐找回一点感觉,他很能理解为什么有的人这么喜欢滑雪,实在是太解压了。 在重力的引导下,你会无可避免地越滑越快,仿佛一切都将要失去控制,这时的你必须要用尽方法,抢回身体的控制权,抢回雪板的控制权。而等你真的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上时,你又会不可避免地想要让渡一部分权力以追求更快的刺激感,掌控与失控在不断拉扯,耳旁的飒飒风声把一切都隔绝在外,周遭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专注的只有眼前的路,这种感觉让御幸沉沦。 御幸除了棒球外没有其他的兴趣爱好,会爱上滑雪,也是因为一次偶然被中山拖来凑数,却意外发现这项运动很适合用来解压,刺激,不需要合作,不需要沟通,不需要配合,面罩一戴,别人甚至认不出你是谁。 御幸每次滑雪都像一匹孤狼。 御幸算好了时间,从这条滑道滑下去后再去和泽村汇合时间刚刚好。滑了一个上午,这条滑道御幸已经很得心应手,中间甚至还能上个难度耍个酷。即将到底时,御幸远远看见一个身影在朝他的方向招手,那套滑雪服御幸印象很深刻,昨晚泽村在房间里摆弄了一晚上。 距离越来越近,泽村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从一个模糊的轮廓到逐渐有了线条,泽村的眼睛总是那么的抢眼,眼里溢出的喜悦让御幸的两上不自觉跟着挂上了笑容。 御幸每次滑雪都是孤零零的,独自开始,孤身结束。 这次他终于感受到了终点有人等着的感觉。 太美妙了,美妙得他想谈恋爱。 御幸停下的地方距离泽村还有一小段距离,泽村抱着滑雪板朝他小跑过来。 “喔,很帅哦御幸前辈。”泽村跑到御幸面前停下,竖起大拇指,“配上你的滑雪服,简直像一道蓝色闪电,chua一下就过去了!” 明知道泽村满嘴跑火车,御幸还是很受用,一手勾住对方脖子,“哼哼,毕竟我也是职业运动员啊。” “嗯嗯。”泽村一本正经点头赞同,“比起你的足球技术确实好太多了。” “喂,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嘲笑我。”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到餐厅时到,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客人三三两两散落在各个位置,因此两人一进门就碰上了刚准备坐下的“室友”。 由是狼谷昨晚已经明确表达了不希望被打扰的诉求,御幸还是厚着脸皮上前搭台,毕竟鹿岛帮了他们这么大一个忙,回请一顿饭也很是应该,况且这都能碰上,谁说不是一种缘分呢? 一行四人选择的是快餐餐厅,打的都是速战速决修整一番下午再战的算盘。 泽村点了个咖喱猪排饭,按说这么常见的菜品一般也是做成大众口味,结果泽村硬是从中品味出了生活的不易,不然很难解释厨师是怎么把这么常见的咖喱猪扒饭做得这么一言难尽。 眼见泽村眉头越皱越紧,一顿饭吃出了苦大仇深的感觉,旁边的御幸忍不住问:“很难吃吗?” 泽村哭丧着脸,流下两排海带泪,说:“不是很难吃,是非常难吃。” “既然这么难吃就别吃了,我给你再点一份吧?” “别了,都吃一半了,而且不能浪费粮食!”泽村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舀上一大口,闭上眼睛,准备塞进嘴里。 御幸抓住他准备把勺子往嘴里送的手,说:“要不我跟你换吧。” 泽村下意识看了看御幸吃了一半的炒饭,“这……可以吗?” “除非你嫌弃这份饭我吃过,不然没什么不可以的。” “哪里会呢。”泽村露出一个狗腿的笑容,“这可是职棒明星御幸一也吃过的饭,说不定被赋了魔,吃了马上就能敲出本垒打呢!只是……我这份咖喱饭真的很难吃,你真的要换吗?” “是吗?”御幸伸出勺子舀了一口,嚼了两下吞进去,“嗯,还行吧。” “嗯?cap!你早上是摔到脑子把味觉摔出问题了吗?” “啰嗦!你到底换不换?不换拉倒!” “换换换!当然换!谢谢你cap!你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cap!” “你声音小一点,别人都在看我们了!还有我现在不是你的cap!” “你永远都是我的cap!” 对面的鹿岛一边安静用餐一边看着吵吵闹闹的两人,冷不丁来了一句,“你们两人关系真是好呢。” “是吧!”泽村对鹿岛的印象很好,碍于旁边低气压的狼谷才不敢主动上前搭话,难得对方主动递过话头,热情得不得了,“毕竟我可是御幸前辈最可靠的后辈!” “你到底哪里可靠了?” “御幸前辈你总是口不对心呢!心底里明明就是对我非常地认可,嘴上却总是否认。来吧,直面自己的内心,大胆说出你最真实的想法。” 御幸大胆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你并没有很可靠。” “哎呀呀,我们cap还真是害羞呀。” “并不是害羞。” “我能理解有些事是很难直接说出口的。” “我已经说出口了。” “我们cap即使已经是独当一面的球员了也依然腼腆呐。” “你能不能听听我说话。” 鹿岛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两个相处真的很有意思呢。没想到御幸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嗯?是吗?”泽村不赞同,“我们cap平时虽然腹黑又毒舌,但一直都挺活泼的啊。” “那可能是因为有泽村你在吧?”鹿岛回答的是泽村,眼睛看的却是御幸。 明明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温柔模样,御幸却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不自觉有点脸红。 旁边的狼谷已经把饭吃完,擦了擦嘴接过话,“不要把自己的客户吓跑了。” 已经吓跑了,御幸在认真思考要不要换一个心理医生。 泽村看看身边三人,感觉自己好像懂了又没完全懂,拉不下面子打破沙锅问到底,想着等私下再问御幸,结果疯了一早,一到房间就呼呼大睡,睡醒又拉着御幸风风火火投入下一轮寻找刺激之旅。 起初两人只是带着些许叛逆情绪,一时兴起逃离东京,没想到实打实过了个充实假期。 一晃五天过去,两人滑雪上头天天早出晚归,两眼一睁抱着雪板就往外跑感受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滑累了回来洗漱后倒头就呼呼大睡,第一晚那种微妙的气氛仿佛就只是一个错觉。 泽村进步神速胆子也大,刚上手没多久就追在御幸屁股后跟着滑,一开始御幸怕他乱来出事,总是收着,渐渐地就发现,自己哪怕稍微加速,泽村也能跟上,就开始越滑越快,越滑越放飞。 两人从一开始像个小串串在雪场上直上直下,到后来犹如两颗流星你追我赶穿插而行。 也许是行程过于特种兵,除了第一天在餐厅碰上鹿岛和狼谷,后来四人再也没有碰上过。眼看假期即将结束,泽村提议回去之前再好好请鹿岛和狼谷吃顿饭,以表感谢。 御幸没有异议,二话不说约了鹿岛,对方也答应了。 因为这是临行前的特意答谢,御幸特意在一家评价不错的高级餐厅预定了一个小包间。 包间是典型的日式装修风格,拉开日式推拉门,方正的房间,左右两边墙上都挂着泽村看不懂的日式画风挂画,中间摆放一张正方形矮桌,四边各有一张坐垫两个靠枕,桌上已经摆放好四套精致繁复的餐具。正对是和入口一样的日式推拉门,门外是酒店的内庭,换个季节把门拉开,就能文艺一把,一边赏景一边用餐。只是现在是大雪纷飞的寒冬,谁也不想在冰箱里吃饭。 泽村进门就预感到这顿饭肯定不便宜,悄悄扯着御幸的衣摆说:“这里应该很贵吧,我可能得存几个月钱才能还你。” 御幸刚想说话,鹿岛就先替他回答,“你不用担心哦,御幸可有钱了,再请几顿他都不心疼。” 鹿岛原只是想开个玩笑,打趣一下御幸,泽村却很认真地向他解释,“我知道御幸前辈出得起钱,但是这顿饭是答谢您和狼谷先生慷慨帮忙把房间让给我们的,既然我有份享受,自然也要一起答谢了。” 泽村的话让鹿岛有些许意外,撑着一边脸微笑看着泽村,“是我看人肤浅了。” “嗯?”泽村觉得自己听不懂鹿岛说话,戴眼镜的人都这么高深莫测的吗? 这家餐厅的出品和他的装修风格一般,典雅又精致,所幸味道不差,不是那种空有其表的高级诈骗餐厅,泽村一边大呼好吃一边在心底默默为自己的钱包流泪。 鹿岛看今天是旅途的最后一天,明天大家也没有去雪场的打算,就点了瓶低度数的果酒小酌一番,增添点意趣,不曾想这酒风味确实好,酸甜易入口,大家不自觉都多喝了几杯。 度数再低,架不住喝得多。 一顿饭下来,桌上精致的小酒瓶积累了四五个,酒劲上来,大家都不自觉显露出些真性情。 “御幸第一次来我诊室的时候,脸可臭了,一看就是个麻烦的家伙。”鹿岛双手交叉,手背托着下巴,一脸温柔地对泽村吐槽御幸。 御幸看心理医生的事从不和泽村提起,难得当事人在,泽村听得比上课都认真,“他这种什么都憋心里的人就非常需要帮助。” 鹿岛摇摇头叹了口气,“可他不配合啊,三脚踹不出来一个屁,刚开始接触他的时候,可把我给头疼的,都想直接撬开他的嘴。” 御幸觉得鹿岛是真的喝多了,连温柔斯文的人设都开始崩了。但一看旁边的狼谷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心想搞不好这才是他私下真正的样子。 泽村不能更赞同,“御幸嘴巴确实严,平时我说十句话他都说不了一句。” 御幸忍不住反驳,“那是因为你话多,我插不进去话好吗?” “可是我看你和泽村一起的时候话挺多的啊。”鹿岛看着泽村双眼亮晶晶的,“我也不是没见过他私下在球队的样子,酷得要死,他的队友来我这里做疏导的时候,提起他就没人觉得他不欠揍的。” “鹿岛,你喝多了,作为医生你这不算泄漏病人隐私吗?”御幸看向狼谷,“你也不管管他吗?” 狼谷一脸无所谓,“他又没有指名道姓,不算泄漏个人隐私。况且大家都这么说,需要反思的难道不应该是你吗?” 御幸被噎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面两人是一个阵营的,自己双拳难敌四手,自暴自弃地起身去洗手间暂避风头。 狼谷喝得也不少,跟着一同离席。桌上就剩下比邻而坐的泽村和鹿岛。 泽村难得看见御幸吃瘪,心情大好,端起酒杯打算一饮而尽。 鹿岛维持着姿势,笑眯眯看着泽村,“泽村,这几天玩得开心吗?” “哦!很好玩哦!滑雪很刺激,酒店客房也很舒适,餐厅除了那个咖喱猪扒味道都不错,而且……”泽村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来北海道滑雪,多亏了御幸前辈照顾,打点好一切,我玩得很尽兴呢。” “嗯。”鹿岛点头以示赞同,同时轻飘飘抛给泽村一个重磅炸弹,“这我也没想到呢,御幸这家伙,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居然这么会照顾人。” 酸酸甜甜的果酒岔入了气管,泽村咳了个天昏地暗。【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第 12 章 御幸从洗手间回来后就觉得泽村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四人聊了一晚上,喝了不少,过后就直接回房休息了。 泽村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鹿岛无意间的那句话,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也不忍不住再确认一遍,御幸真的没有谈过恋爱? 鹿岛当时还回忆了一下,说:“御幸他没有亲口确认过,但根据我所知的信息判断,我认为是没有的。”鹿岛眼带狡黠地怂恿泽村,“泽村,你要不要帮我验证一下?” 泽村看了一眼浴室方向,里面刚响起淋浴的水声,他掏出手机熟练打开相册,找到那张合照,一时思绪纷飞。 一边是人证,一边是物证,到底哪边才是真的?难道这只是一场乌龙,自己其实从来没有失恋?不不不,就算鹿岛医生的判断是对的,那也只能说明御幸没谈过恋爱,不等于御幸能接受男人啊。 泽村当初不是没有旁敲侧击过,他不敢直接问御幸,迂回问了仓持前辈。仓持前辈说,他也很意外,那个女孩在他们班存在感很低,仓持甚至记不住她的名字,当时不知道为什么班里就突然闹了起来,有人告诉御幸那个女孩给他写了情书要表白,御幸就接受了。 泽村也接受了。 只是后来,泽村似乎并未在御幸的生活里发现过那女孩的痕迹,泽村以为他们只是后来分手了,却不曾想过还有别的可能。 泽村像在一条黑暗的隧道里走了太久,忽然发现前方有亮光,他却不敢确认那是真的出口,还是自己因为渴求而幻想出来的虚妄。 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下来,泽村背对浴室方向閤眼躺在床上,听着房间里的一举一动。开关门的声音,关灯的声音,御幸爬上床钻进被窝窸窸窣窣的声音,泽村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五天前的晚上,那种忐忑不安又带有一丝期待的无措感又回来了。 酒壮怂人胆,泽村决定放手一拼。 睁眼翻身,在黑暗中慢慢看清眼前的御幸,朝着对方扔了个直球过去,“御幸前辈,鹿岛医生说,你还是个处男。” 这哪里是直球,分明是个炸弹。炸得御幸一脸震惊,盯着泽村久久不能回神。 泽村语不惊人死不休,“可是仓持前辈说,你毕业那天就脱单了,还当着他们一群单身狗的面和女朋友合照晒幸福,气得他们牙痒痒。” 泽村边说边往御幸身边凑,不想放过御幸脸上每一丝表情,他泽村荣纯今晚就算是要把全世界都出卖了也要得到真相,“所以为什么你有女朋友了还是处男啊?是被拒绝了还是因为有别的难言之隐?” 御幸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自己当时为什么要上厕所,就算真的憋不住了为什么不把鹿岛也带走。还有仓持你八卦就算了为什么要添油加醋,你的第二职业志向是要去小报写八卦新闻吗? 泽村的脸近在咫尺,可他现在是真的半分邪念都很难有,那张性感薄唇开开合合了半天硬是挤不出一个字为自己辩解。 眼看御幸哑巴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泽村把心一横,再添一把火,“还是说,你和鹿岛医生,狼谷先生他们一样?” 性感薄唇合上了。 如果不是泽村口出狂言惊得御幸久久不能回神,他应该不难发现泽村语气中的一丝丝期待。可他现在只想避开处男的问题。 “你看出来了?” “嗯?”泽村看着御幸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疑惑,“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那在大堂遇上那天,你怎么答应得这么痛快?” 泽村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御幸指鹿岛邀他们同住这事,“那不是鹿岛医生和狼谷先生都同意了吗?” “你真是一点都不怕打扰人家啊。” “我们又不住一个房间,这几天下来别说打扰了,连面都碰不上呢。” 御幸还想开口教导泽村应该多关注一下社会礼仪,该客气的地方还得客气,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很没有道理,泽村有自己一套行事准则,而且用事实打败了他。 “御幸前辈,会介意他们这种关系吗?”泽村问得小心翼翼。 “不会啊。”御幸答得干脆,又反问回去,“那你呢?你会戴有色眼镜看待这种关系吗?” “当然不会啊。”泽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难道还能歧视自己吗?“那也就是说,你不排斥和他们接触,甚至还能做朋友咯?” 御幸认真想了想自己和鹿岛、狼谷两人的关系,经过这次应该也能算得上是朋友了吧,然后给了泽村一个肯定答复。 泽村在心里长松了一口气。“那鹿岛医生和仓持前辈说你……” 御幸伸出手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打住了泽村的处男攻击,“你说话就不能婉转点吗?”叹了口气,稍微组织了一下言语,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泽村。 那名女孩姓田中,如仓持前辈所说,属于班里的小透明,长相和成绩都很普通,性格也内向,这种类型最容易成为霸凌的对象。她有没有被霸凌过御幸不清楚,但班里确实有人时不时会调侃嘲笑她,田中也从来不反抗,都是默默承受着。有那么几次被御幸和仓持碰见过,算是帮她解了围,但也并未放在心上,大家平日也没有交集,直到毕业那天,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翻了她的东西,找出一封写着御幸名字的信捉弄她,还作势要撕开信封当众把信念出来,御幸看不过眼上前制止,不知道怎么的就被理解为御幸接受了田中的表白。 当时的御幸看着一旁紧张无措的田中,想着反正都已经要毕业了,班里除了仓持,他和谁都不熟,日后估计也不会有联系,干脆先帮田中过了眼下的困境,收下了信,打算过后再和她解释清楚,于是就有了那张照片和谣言。 泽村本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却不成想居然还有后续。 后来御幸确实私下把田中约了出来,想把误会解释清楚,把信也一并归还。没想到一见面,田中就红着脸问御幸,仓持有回复了吗。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瞪了大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中间怕是有天大的误会。 怪也怪田中脑回路清奇,看着仓持和御幸每天出双入对,竟想出了写信让御幸代为转交的办法。旁人一看信封上“御幸一也”的大名,御幸又是校内出了名的池面,自然就误以为告白对象是御幸。毕竟,谁会放着五星米其林不吃,跑去吃街边麻辣火锅不是。 可田中就喜欢麻辣火锅。 那天,田中顶着个大红脸向御幸诉说她的女儿情长,从第一次在走廊里被仓持解围(当时御幸就在旁边),她就觉得仓持是个外表凶狠内心柔软的人,从那开始,她就开始默默关注仓持,在课室里(御幸在旁边),在训练场上(御幸也在场上),甚至还专门去看了他比赛(御幸从头到尾都在本垒板上)。仓持平日那份张扬潇洒已经足够致命,球场上的专注沉稳一往无前更是击中她的心,田中本是自卑怯懦的,双眼追随着他时间一长不自觉竟也生出了一丝勇气,临别分离之际,终于鼓起勇气,想要把自己这份心意告诉对方。 可是面对自己暗恋已久的人,田中觉得自己会连话都说不清,怕仓持会嫌弃自己,于是眼光终于落到了旁边的御幸身上。 …… 这么多年来,御幸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一块背景板。 御幸说完,看着眼前的泽村有一丝意外,泽村居然没有嘲笑他? 泽村整个人呆呆的,没有表情也不说话,就像睁着眼睡着了一样,御幸刚刚沉浸在不堪回首的回忆中没有多留意泽村,也不知道他这状态持续多久了,怕不是今晚酒喝多了有什么不适吧,没多想就伸手摸上了泽村的脸,“泽村?” 突如其来的触感把泽村不知道飘哪个外太空的思绪拉了回来,他都想骂人! 这故事发展也太出乎意料了吧,女主角想让帅气男配给她跑腿送信给凶残男主,结果半路被不良混混截糊闹事,帅气男主出手相助结果被和女主强行拉郎配?哪个漫画家敢画这种剧情泽村绝对第一个给他寄刀片! 泽村想起,不知道多少个寂寞寒冷的夜晚,他自己一个人躲在被窝里,自虐一样看着那张课室合照,暗自垂泪,百般心酸,这到底都是为了啥! 泽村气得都快磨牙了,却被御幸炽热的掌心拉回了现实。 面前的御幸眼带关切,喊着他的名字,他们躺在一个被窝里,靠得那么近,仿佛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这种感觉真好,两个人睡比一个人暖和多了。 “我没事,就是被这故事走向惊着了。”泽村也没说谎,自己苦苦暗恋这么久,就是因为这么个破误会,他确实惊呆了。 眼见泽村回神,御幸松了口气,心想自己当初听完田中一番诉说后,又何尝不是惊得久不能语。默默收回自己的手,又纳闷道:“可是仓持为什么不知道这事?” 泽村还在默默回味着脸上残余的温度,听到御幸的疑问猛然回忆起自己刚刚的口不择言,惊得汗毛竖起。 苍天啊!任他怎么天马行空都预料不到,万恶之源居然是仓持洋一! 御幸看泽村眼睛瞪得快赶上车灯大了,想起自己还没解释清楚,说:“那天我把那封没拆开过的信还给田中了,告诉她有些事还是应该她自己亲口告诉对方才能传达清楚,她也答应会亲口告诉仓持的。难道她最后退缩了?” “那肯定是了!” 泽村像是突然开了个麦克风,吓了御幸一大跳,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大半夜的你突然抽什么风。” 泽村总不能说他是心虚,强烈的危机意识迫使他赶紧调动全身细胞疯狂思考,顺着御幸的话结巴道:“仓持前辈既然不知道,那就说明那位田中小姐最后还是退缩了……我看……御幸前辈你也不要再想这事了,女孩子不想说肯定有她的道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好人做到底,别再提起了。” 御幸觉得泽村一番话说得也有道理,点点头应下。 泽村心底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差点就要当场去世,今晚的收获已经足够了,再聊下去怕自己说多错多,万劫不复,揉了揉眼睛,装作困的样子,跟御幸说自己要睡觉了。 御幸也不疑有他,说了一句睡吧,自己也躺了回去准备睡觉。 原本只是借口,真的安静躺下来后,倒是真的感到困了,两人的呼吸很快变得绵长。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向来觉浅的御幸口干舌燥的,把自己渴醒了。同样是喝了不少,旁边的泽村就依然睡得跟猪一样,御幸很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才把捏住泽村鼻子把他憋醒的阴暗想法按下去。 房间里的水已经喝完,御幸只能出去客厅找水。 客厅的窗帘并没有拉上,屋外的夜灯散进来,影影绰绰地照亮了整个房间。 小冰箱嵌在电视机柜里,靠在正对御幸房间的墙上,与鹿岛狼谷的房门挨得很近。御幸并未多想,就着夜色径直走向冰箱,弯腰开门取水,然后被定住。 长夜漫漫静谧如水,再是细小的声音也容易让人察觉。御幸弯腰俯在电视柜前,一手扶冰箱门一手握着冰箱里的矿泉水,并不是一个舒适的姿势,可他就这么默默地定住,喉头一动咽了下口水。 那富有节奏的摇曳和破碎隐忍的呻吟像那若有似无的细丝,悄无声息地钻入御幸耳内,撩得御幸耳朵又红又痒。 御幸闭了闭眼,稳了稳心神,默念“非礼勿听、非礼勿听”,做贼似的拿上水也不敢喝,一溜烟先赶回房间。 把房门反锁后御幸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拧开冰得透心凉的水猛灌一口,把不该有的热度按了下去。 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躺回去,御幸纳闷自己今晚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难道是因为最近都没怎么释放憋大发了?脑子莫名其妙又想起今晚泽村的处男攻击,该不会是身体提醒自己,是时候要谈恋爱长大成人了吧? 这念头不出现还好,一出现就一发不可收拾,更可怕的是,现在床上是实实在在躺着一个活生生的泽村荣纯的。 此时的泽村躺在床上,浑然没有了平日的吵闹烦人,安安静静的竟显出几分乖巧可人,御幸侧着身静静地用视线描摹泽村的面部线条,觉得泽村的模样应该是遗传他妈妈的更多,五官都是圆润的幼态样,丝毫没有攻击性,就算是生气起来也只是像只龇牙咧嘴的小柴犬,不让人害怕,反倒让人心痒痒。 御幸想着平日泽村与他相处时的一颦一笑,尤其是被他惹毛后的发怒模样,不似生气更像撒娇,神差鬼使地就把头凑了过去。 泽村的唇和他的人一样柔软。御幸过往接触过的男女动作文艺创作合集多多少少都会提及女性的柔软程度,御幸觉得她们大概都比不过泽村。 御幸害怕把泽村吵醒,这本该是个蜻蜓点水,点到即止的吻。可是单身了23年的御幸哪里抵挡得住这原始的诱惑,使尽浑身的力气也只能勉强控制自己不要把这个吻加深下去。 好消息是,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泽村睡得很沉,没有被吵醒然后给御幸一巴掌,坏消息是泽村睡得太沉了,御幸这个热源不靠近还好,一靠近泽村就本能地想一把薅住抱进怀里。 泽村动了动的时候,心虚的御幸就已经侧过头想逃开装无事发生。哪知泽村动作更快,手脚并用像个八爪鱼一样一把抓住了来不及逃离的御幸。 泽村平日大概是有抱着什么睡的习惯,睡梦中的他努力地想把御幸塞进自己怀里,只可惜将近一米八五身形健美的御幸满足不了他这个需求,努力无果的泽村转而求其次,维持八爪鱼的抱姿把自己塞进御幸的怀里。 御幸后悔了,他刚刚不应该给自己猛灌冰水把欲望按下去的,老老实实去趟厕所,起码现在不会这么难受。 叹了口气,来都来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御幸伸手抱住泽村,调整了下姿势让两人睡得更舒服,然后开始默背职业棒球联盟守则,提着枪,熬到深夜才顶不住困意沉沉睡去。【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第 13 章 第二天先醒过来的还是御幸。 睡梦中的泽村变本加厉,半个身都压在了御幸身上,御幸是被活生生压醒的。 没睡好的御幸顶着个黑眼圈和众人逛商店买手信,狼谷大概心情很不错,难得主动搭话:“你昨晚做贼去了?” 御幸心想,是啊,做贼偷听你墙角遭天谴了,嘴上却好声好气回复:“就是没睡好,做了一宿的梦。” 鹿岛毕竟是御幸的医生,主动关心道:“做梦频繁吗?有没有影响到日常生活?如果有需要,可以将下次咨询时间提前。” 原本还沉浸在购物喜悦中的泽村闻言马上转过头来盯着御幸,御幸心底没由来地生出一丝喜悦,又怕泽村乱想担心,赶紧回答鹿岛:“没什么,很偶尔才一次,可能是昨晚喝酒了才影响睡眠。” 御幸的状态一直都算平稳,鹿岛也不过多操心,只有泽村还是不放心,害怕御幸是要面子强撑,直等到四人在某处特产店散开购物时,才悄悄移过来在御幸耳旁低声道:“真的没事吗?你不要在这种地方强撑,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 泽村挨得太近,喷出的气息全都打在了御幸的耳廓上,御幸稍稍拉开了点距离看着泽村,“真没事,你看出来都好几天了,我有哪天不对劲?确实是喝多了影响睡眠质量而已。” 泽村回想了一下,还真是,御幸精神状态好得不得了,每天都能把自己气炸毛。信了御幸的话,满眼心酸地扔下一句“御幸前辈你酒量这么差,可怎么办呀”,然后开开心心去给自己买手信了。 碰巧路过的狼谷看到御幸耳朵红红的,疑惑难道又降温了?连御幸的耳朵都冻红了,然后拆下自己的围巾给鹿岛套上。 假期还有三天,御幸原来的打算是先和泽村一起回东京,回家一趟看看老爸再回福冈,哪知天有不测风云,西伯利亚的寒流突然拐了个弯,整个东北至北海道地区全都下起了大暴雪,飞机航班全线停飞,两人在机场滞留了一整天,航班才陆续恢复,无奈之下只能改了行程,直接在机场分道扬镳,一个回东京一个回福冈。 放了近半个月的假,御幸回到自己在福冈的小公寓还得先收拾一番,忙了一天后终于有时间坐下来给家里的老爸打电话。 御幸和爸爸的关系并没有不好,相反两人其实都很能体谅对方,也正是太体谅对方的不易,不愿自己成为对方的负累,又都是不善言辞的人,相处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冷冰冰,无话可说的感觉。 御幸估摸着这时候老爸应该刚吃完晚饭,不会打扰对方,果不其然电话没多久就接通,御幸率先开口,“老爸,是我。” “哦,一也啊。”老爸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什么开心事。 御幸有点稀奇,虽然平时自己给老爸打电话老爸心情都挺不错,但今天似乎特别开心,“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吗,似乎心情很不错啊。” 老爸笑了笑,说:“你嘱咐的那个孩子,今天替你把东西带给我了。” “……”御幸第一反应是,自己老爸是碰上上门诈骗了吗? “他说他姓泽村,我有点印象,应该是你在青道的那个很元气的后辈吧?” “啊……是,他今天来了吗?” “嗯,下午的时候来的。”老爸似乎觉得有点好笑,“除了你给我买的东西,还带上好多孩子气的小零食,大概是怕我不收,还谎称是你买的。我看也不是什么破费的东西,就收下了,回头你帮我谢谢他吧。” “啊,好,我知道了。” …… 平日这种时候,父子两就挂电话了,但今天的老爸似乎有点亢奋,话也比平常多,“一也,平时有空多和朋友出去走走也很不错,不用太挂念我,老爸我也过得很充实。” “啊……我知道了,我这次和朋友去滑雪,也玩得很开心,老爸你有兴趣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去。” 老爸笑了笑,“等你休假有空再好好规划一下,那再见了。早点休息。” “好的,老爸你也早点休息。”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御幸还有点回不过神,自从高中后,自己貌似已经很久没有和自家老爸分享过日常生活中的琐事了。 妈妈早逝,两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少了沟通的桥梁,谁都不知如何开口,索性就不说,越是不说,越是不知该如何重新开口。御幸不知道今天泽村都在自己家做了什么,又跟自己老爸说了什么,但似乎给了他们父子一个重新开口的契机。 想起泽村,御幸有点小开心,同时也疑惑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家在哪的? 御幸也不为难自己,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泽村那边很快就接了,“哦!御幸前辈晚上好!” 听到泽村的声音,御幸难以自持地扬起嘴角,“晚上好,在做什么呢?” “嗯,刚吃完自己做的豪华晚餐,正在洗碗呢。” “自己做饭?你可别把我厨房给炸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呢?我现在可会做饭了。” 御幸故意拖长声音“哦”了一下,“那还真是让人意外啊,不会是方便面吧?” “才不是!是正儿八经的正餐,哼哼,等你什么时候放假回来,让你尝尝特级厨师泽村荣纯的手艺!” 隔着电话,御幸都能想象得到泽村在厨房里一边洗碗一边和他打电话的那个得意样,“那我可真的要期待一番了。” “那是当然了!” 御幸没忘记自己的目的,转话题道:“刚刚我给我老爸打电话了。” 刚还在洋洋得意的泽村突然没了声响。 “他说,今天有个自称我后辈的人上门给他送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诶?莫名……奇妙……的东西?” “嗯,他说怕是诈骗,没敢当场揭穿,就暂时把东西都收下了。” “叔……叔叔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对啊。”御幸开始憋笑。 “那……那御幸前辈,你……你怎么跟叔叔说的?” “我跟他说,觉得他做得很对,我根本就没托什么人给他送东西,那人肯定是诈骗。” “嗯姆姆姆……”电话那头的泽村似乎憋了又憋,终于忍无可忍大爆发,“御幸一也你这个四眼混蛋,怎么能这么误解贴心后辈的一片好心!什么诈骗,那是我泽村荣纯特意替你跑一趟,给叔叔送去的心意!你这个四眼混蛋赶紧去给我澄清还我清白!” 御幸假装惊讶,“诶?真的是你吗?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啊?” “嗯姆,我请小礼帮我查的。”泽村突然就有点心虚。 “哦~那,你怎么知道我要买什么东西给我老爸的?” “那不简单了,那天你在特产店买的那些点心,一看就知道是长辈才会喜欢的口味,你原本又是打算先回东京一趟的,这不很明显了?” “诶~”御幸做作地拖长声音,“没想到,我们的泽村选手这么细心呢。” 已经从厨房转移到沙发上的泽村脸红了红,吞吐道:“所以,你冤枉泽村大人了!赶紧给我去澄清还我清白!” “嗯……其实刚刚都是我胡说的,老爸挺开心的,让我代为转告他的谢意。” “……御幸一也!你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御幸把小柴犬撩毛了,怎么都哄不好,最后割地赔款,答应包了泽村一个月的少女漫画杂志才罢休。 御幸远在福冈,只能网购直接邮寄到养乐多宿舍给泽村。下单的时候,刚好被路过的中山看见,“给女朋友买杂志?” 御幸已经知道了大家误以为泽村是他女朋友的事,当场否认过居然没人信,也懒得再费口舌解释,随口应是。 中山有点诧异,“你女朋友居然也喜欢看少女漫画啊?” 御幸回答:“还看得很投入,经常把自己看哭。” 中山更好奇了,御幸平日又酷又拽的,喜欢的女孩子居然是多愁善感型的?他哄得来吗? “那她要是看哭了,要你哄吗?” 御幸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中山一眼,“我为什么要哄?” 御幸绝!对!会!被!甩!就凭他这理所当然的态度,他就活该被甩! 中山默默在心里叹气,长得帅有个屁用,连哄女朋友都不会,将来注定也跟自己一样是个单身狗。 可是转念又想到平时御幸和对方聊天那牙酸样,他两感情应该挺好的啊。 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 名侦探中山暗暗开始分析,御幸虽然长得帅,但情商是洼地,他那张嘴就没几个女生能受得了,不然球团那么多对他有好感的女生也不会一个都不敢追他了。他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朋友居然还能每天风雨不改地陪他聊天,还把常常把御幸聊得春心荡漾,对御幸肯定也是上了心的。 可坏就坏在人家女孩子都做到这份上了,御幸却连她哭了都不愿意哄一哄,显然平时也不怎么体贴照顾,更可怕的是,他们两还长期异地! 难道!是有第三者插足了?! 中山一手锤向手心,肯定就是这样了! 能把御幸拿下的女人,条件肯定不差,自然会有不少追求者。御幸自己不争气,追求者又穷追猛打,她可能快要承受不住了,内心觉得亏欠了御幸,所以才对御幸格外用心! 这是对御幸的补偿啊! 中山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未来被抛弃的御幸喝酒买醉,成绩一落千丈,被球队发还到二军,从此一蹶不振……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中山拖了张椅子坐到御幸身边,假装随口问道:“咳咳,都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女朋友呢?” 御幸以为中山八卦病又发作,眼皮也不抬一下,“别问了,不会告诉你的,照片也不会给你看。” 中山顺嘴就想说御幸小气,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搞不好御幸女朋友是个素人,怕曝光后影响她的正常生活,甚至被人肉网暴,才用心良苦,宁愿忍受分离相思之苦也要隐藏对方的身份。 中山更心疼御幸了! “不说就不说。不过……”中山看了御幸一眼,“你们两个这么长期异地恋也不好吧?” 御幸有点烦,刚想反驳自己没有异地恋,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了泽村的身影。对啊,自己在福冈,泽村在东京。自己在洋联,泽村在央联,除了交流赛,根本就碰不上面啊。 “长期异地可不利于情感健康发展哦。”中山以他多年的少女漫画经验作例,“女孩子嘛,大多数都是柔柔弱弱,多愁善感的,尤其是遇上困难挫折的时候,男朋友一句适时的安慰,一个温暖的怀抱是最大的支持与鼓舞了。可你却身在遥远的福冈,她得多孤独啊。” 御幸也不想,但他真的忍不住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中山,“都什么时代了,现在的女性比你都独立自主,少看点娇妻文学,不然真得单身一辈子。” 被鄙视的中山也不恼,现在没什么比挽救御幸的爱情更重要,“那就算女朋友小姐独立坚强,这么优秀的女性,能吸引得了你当然也会吸引身边其他优秀男性啊,你长期不在身边,不就留了一个大空子给别人了吗?你们两就谈个恋爱,男未婚女未嫁的,现代人的道德水准可没有那么高,抢过来了可就是我的了。” 中山的原意是想让御幸小心那些狂蜂浪蝶,别等女朋宇被撬走了才后悔。可到了御幸这里,却变成了提醒他还可以知三当三,毕竟泽村极有可能是有女朋友的,他这些年可没少在金丸的动态里看到泽村和奈子的照片。 眼见御幸不说话,中山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引起他的危机感,顺势乘胜追击,“其实,你可以考虑让女朋友小姐过来福冈工作啊。” 御幸看了看中山,“你是说……让他换一家……企业?” 中山点头如捣蒜,“对啊。反正都是打工,在哪不是都一样?” 御幸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 不过,泽村刚进npb,让他转会怕是不现实。 难道自己转去燕子? 御幸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似乎也不是不可以。【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第 14 章 自北海道回来后,泽村的日子又充实起来。 球队没有马上把泽村排进主战力,暂时下放在二军。泽村过起了主职运动员,副职体育博主的日子。 虽然是今年万众瞩目的一指,泽村也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马上上场大杀四方,认认真真地跟着投球教练的要求练习,态度端正又谦虚。 因为之前和御幸的高调热搜闹得满城风雨,队内的其他人对泽村的观感都不太好,毕竟选秀也只是押宝,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高价押回个西贝货。 可是一个季度下来,泽村待人热情训练认真,每天都几乎是最早到最晚归,从不敷衍投教开出的训练清单,即使是遇到自己有疑惑或者想修改的训练项目,也会主动提出并给出有理的依据。泽村的投教是刚刚退役的前职棒运动员,还不满40周岁,年轻得很。比起顺从听话,更欣赏泽村这种勤勉又自主的做派,教起泽村来更是不遗余力。渐渐地,泽村在二军的实力越来越突出。 联赛进行过半,除了个别投手阵富裕的的队伍,大多数球队的牛棚储备都多多少少开始有点紧张,其中就包括燕子。 在这种情形下,泽村获得了他第一次一军登板的机会。 得知消息后,泽村先是发了条动态得瑟了一番,然后特意给降谷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弥补上次到北海道却没找他玩,然后被质问了好几次的亏欠,最后特意编了首藏头诗告诉御幸这个好消息: 我是烈焰左投, 要求一点不高, 登板人人看好, 板上没有烦恼, 了了了了了了! 泽村对自己的大作十分满意,甚至大声朗读了几遍,开开心心等御幸的回复。 结果好不容易等御幸回复,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句“什么玩意”。泽村看后也不恼,默默打了个电话过去,跟御幸说:“有空还是要多读书。”,搞得御幸莫名其妙,直至后来刷到泽村的动态才知道怎么一回事。 泽村上场的第一场比赛是交流赛的最后一卡,对手是千叶罗德。 再一次踏上明治神宫球场,泽村心中思绪万千。记忆翻涌如潮水,高中到大学,大学到职棒,神宫球场贯穿了泽村的大半个棒球生涯,每次踏上这片场地,明明很熟悉,却每每都不一样了。 泽村越想越感慨,奈何刚刚升上一军不久,身边的人都不很熟悉,一时居然找不到人倾诉,憋得十分辛苦,好不容易熬到比赛开始,才把注意力转到比赛上。 今天的比赛两队都是用牛棚战术,泽村并不是先发。从第三视角来看,泽村安安静静地坐在板凳席里,聚精会神地看着场上进行的比赛,专注沉稳又认真。 但实际此刻的泽村已经是极力在克制自己。自己怎么会这么紧张?这“砰砰”的心跳声是什么回事?明明是熟悉的神宫,是熟悉的棒球,怎么自己紧张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菜鸟? 泽村不住地吞口水,手掌无意识地摩挲自己的裤子,眼神飘忽地看着场上的比赛,实际脑袋空空。他觉得自己就快绷不住了,想要找人随便聊两句,可是看了两圈都想不出到底找谁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向坐他旁边的队友下手,监督发话让他去牛棚热身了。 监督拍拍他肩膀,原意是想让他放松一点,没想到一掌下去没控制住力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下泽村更紧张了! 监督这个诡异的笑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这么用力拍我?这是有什么深意吗?难道战前会议我听漏了些什么?这是战术暗号? 泽村也没敢把心中的疑虑问出来,万一真的是那不就坐实了他开会走神了?那他是不是会被剥夺一军资格发还二军啊? 泽村越想越心惊,同手同脚地走到牛棚热身,和他同行的捕手一看状况就知道不好,他太紧张了。 几个球投下来,果不其然,和平时的水准差太远了。 泽村投球的最大武器是他看不到出手点的内外角交叉球,几乎能做到指哪投哪,再配上他的变速、指叉、卡特和滑球,能对打者造成极大的干扰,但这一切都建立在他正常发挥的水平上。 投了十球肩膀热开后,捕手还是忍不住上前开导,“今天状态还可以,不需要太担心。”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呐,哈哈哈哈哈哈哈”泽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物理意义上的惊人。 泽村的高分贝成功引起了旁边观众席的注意,视线唰唰唰地就射了过来,好几个大叔球迷还朝着他们大喊“小伙子精神不错嘛”“你小子从高野开始就这么吵啊”“好好投,主场可别被鸭子打崩了啊,哈哈哈哈”…… 面对观众席,泽村向来是热情洋溢的,饶是捕手见多识广,也没见过在牛棚也这么高调的投手,一时间竟错过了帮泽村把状态调回来的机会。 一局比赛结束,攻防交换,投手泽村正式上场。 投了几个球热身完毕后,比赛继续。 这场比赛其实有点无聊,双方来到第五局依然都没破零,安打数也寥寥无几,即使换人也没有调动起观众太大的热情。 站在熟悉的投手丘,泽村闭上双眼,呼出一口气,做出准备投球姿势。要好好投,要投出自己的水平,要让看台上的观众都见识到我的投球,我的决心。 睁开眼的瞬间,右腿高高抬起。 “哦,小伙子平衡感很好嘛”“正统的左投手?”“他好像在笑呢”“貌似是今年的一指选手哦”。 看台上的某几个角落,从长野赶过来的家人和朋友,特意休假相约来的小春金丸等青道伙伴,坐在罗德一边也默默给泽村加油的王野,还有许多守在电视机前或用手机刷速报的朋友和昔日队友们,都在看着泽村职业生涯的第一个投球。 这就是泽村传说第四章的开始! 就在右脚落地,球即将离手的那一刻,泽村仿佛搭上了时光隧道,回到了五年半前的阪神甲子园,身穿蓝底白面的青道棒球服,向18.4米外的御幸扔出了手中的棒球,然后……滚下了投手丘。 球场霎时安静了一秒,然后爆发出了本场比赛最大的喧闹声。 “好红,脸红成了一片!”“连耳朵都彻底红了!”“真的呢,超红!红得连这么远都能看得出来!” 看台上笑成了一片,甚至有人向投手丘喊话“没事的,这球不算,我们就当没看见”“不能沮丧哦,20号”“人生可以重来的哦,年轻人”。 长野的家人们此时的脸也跟着泽村红成了一片,心想着还好没告诉孩子自己来了,不然孩子得多不好意思。小春也忍不住笑了出声,“真不愧是荣纯君呢,从不让人失望。”,旁边的金丸咬牙切齿,感觉都快要丢死人了,另一边看台的王野暗自庆幸自己坐的是罗德这一边。 赛场上养乐多这边的队员们也被他们新人的“出场秀”调动起了情绪,纷纷一边向泽村喊话给他打气加油,一边捧腹大笑。 整个球场各种意义上地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泽村站起来,在正捕要求暂停过来安抚他之前抬手制止,重新走上了投手丘。他努力地忽略掉赛场上的各种声音,深呼吸,双手由前往后开始画圈。 五年半前,华丽的泽村传说第二章开始,自己也是这么滚下投手丘的,结果自己那次春甲并没有什么发挥,高光都被阿晓那辆暴走列车拿走了。现在,相似的场景又来了一次,是不是说,老天爷要再给自己一个机会向大家证明自己呢? 那些紧张的情绪跟着那一交一起滚下了投手丘,反正都已经丢人丢大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索性放开了投,让看台上的、电视机前的、手机前的所有人,看看我泽村荣纯的投球! 左手高高举起,“我会不断发起进攻,背后的各位队友,防守就拜托你们了!” 职棒的队友们哪见过这操作,一时都面面相觑,反倒是看台上依旧呼声不断,“哦!声音洪亮,很不错嘛”“不要空喊大话,赶紧投球”“哈哈哈,不愧是泽村,这才对味”…… 远处的正捕已经蹲好比完了手势,泽村点了点头,再次侧身呼出一口气,举高双手抬起右腿,跟随身体惯性,侧身甩出左手。 球入手套砸出清脆的声音,是时速150的四缝线内角高球,打者没有挥棒。 正捕把球扔回给泽村,并比了个大拇指向上手势,这是对泽村刚刚这一球的肯定。 泽村喜上心头,信心更足,接下来的二缝线外角直球,打者打成了界外球。 转播中的解说激情十足,“泽村选手似乎并没有受刚刚的意外影响,发挥出色一下子就拿到了2个好球数,接下来会投出什么球呢,是变速球?还是卡特球?” 投手丘上的泽村一脸平静,对捕手点了点头,抬腿投球。 “球入手套!依然是四缝线内角高球!打者没有挥棒!三振!一出局!”解说素养极高,轻易就能调动起观众的观球情绪,原本略带沉闷的球赛一下子变得精彩起来,“养乐多今年的一指,泽村荣纯,忽略刚上场的失误,瞬间解决一名打者。” 投手丘上的泽村表情依旧沉稳,跟着正捕的配球思路,不慌不忙,先是2个4号球一个5号球三振了接下来的八棒,然后是7号球和2号球的搭配骗九棒打出内野滚地球。仅仅8个球结束了第六局。 泽村用出乎意料的开场和漂亮的投球,瞬间俘获了看台上的热情大叔粉,大叔做事不看对象全凭心情,攻防互换时十分热情与泽村互动,场上场下的“哟西哟西”喊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看呆了一众职棒球员。 泽村的出场仿佛一束烟花,炸开了球场内外的热情,接下来的半局养乐多的打者连番安打拿下2分,最后攻势终止在了自家投手手上,泽村非常用力地挥空了三次。 攻防再次互换,投手丘上的泽村看着对面打击位上的美马,难搞的打者终于来了。 高中时的自己压根就不是美马前辈的对手,哪怕那场训练赛最后赢了,泽村也清楚,那是背后守备的功劳。 这几年来,泽村也时刻关注着职棒联赛,高卒进职棒的美马无愧自己天才击球员的头衔,哪怕是在出了名外野高手如云的罗德,也很快坐稳了中外野手的位置。 这可……真是让人兴奋难耐啊! 一直一副沉稳样的泽村终于有了表情。不是平时那副开朗无忧的爽朗笑脸,而是毫不掩饰激动与野心的笑容,自己千辛万苦挤进来,就是为了和各种各样的天才高手过招的! 美马果然不是好对付的打者,两人一上来就纠缠了6球,球数已经到了2好3坏满球,泽村深知像美马这样的打者绝对不能轻易放他上垒,凭他的走力自己很容易陷入被动,刚刚的6球分别是利用了纵深的内外角球,卡特改和变速球,接下来是应该继续用直球,还是变化球,抑或是自己这场比赛还没有投过的指叉?还是非常看状态的滑球?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要投出自己的节奏,不能退缩,自己的风格,一直就是在好球带决胜负! 白球离手的一瞬间,泽村还很有自信,这球应该能投到自己想要的位置! 木棒击中白色小球,落在二、三垒之间,落点不算好,但美马就是美马,强力机动破坏也不是随便说说,球入一垒手手套之前,美马已率先上垒。 看台罗德一侧爆发出的响亮欢呼声,是美马人气与实力的具象化。 正捕叫了暂停跑上了投手丘,“你刚刚那球投得很不错,可惜打者是美马,换个人可能就上不了垒了,你可千万不要灰心自责啊。” 今天的正捕西村是一名大前辈,高卒就进了养乐多,任职已有十年之久,明明比泽村大不了多少,但看对方总有种看半大小孩的感觉。 泽村今天的状态很不错,但要求一个刚从大野来职棒半年的新人克制住美马这级别的打者,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他都已经在心里打好腹稿,准备让泽村忘记刚刚的投球,专心应付接下来的二三四棒。 可现实发展居然没按剧本走,泽村笑着回应西村,“哦!真不愧是美马前辈啊!这都能上垒我也是吓了一跳啊!”泽村举着手套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但是,我觉得我们的投球策略暂时还不需要作出大调整,整个罗德只有一个美马,换个人绝对上不了垒的,所以!老实人前辈你不必担心,只要你给信号,我绝对会配合你,不会轻易让美马前辈盗垒的!我对前辈的实力可是非常有信息的哦!” 西村回到本垒板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去安抚投手的吗?怎么有种反过来被安抚到的感觉?还有,老实人前辈是谁? 泽村也没有说大话,不断给一垒的美马施加压力,没有给对方盗垒的机会。 当年的白龙战,御幸曾说过,当时的泽村还没完全定型,他的成长空间无法估量。时至今日,站在投手丘上的泽村印证了御幸的判断。 带尾劲不知道会往哪飘的怪癖球,自带位移容易打成地滚的二缝线,看不到出手点让人有加速错觉的四缝线,变速球,到手边会突然消失的卡特改,会突然下沉的改良指叉球,还有大学时期掌握的球速接近直球的滑球。 一个直球最速可达153,均速可到150的左投,投球精准度极高的同时居然还拥有如此多的球种左投。 而且他才22岁,才刚入职棒,谁也不敢说,他以后还能成长到什么高度。 泽村保持住了自己的投球节奏,让罗德的打线不断挥空、打出地滚,守住了第七第八局。 明快的投球节奏让看台上的粉丝心情愉悦,每次攻防互换,泽村都不忘与自家看台“哟西”互动,大声带头给自家队员声援,哪怕是多年的老粉也少见这种自来熟又有趣的球员,一时纷纷附和。后半场比赛的看台热闹不已,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什么爱豆演唱会应援现场。 最终,在九局上半两出局时又轮到了美马的打席,美马这次抓住了泽村今天并不稳定的滑球,一口气上到了三垒,泽村被换下。 泽村初次登板成绩,三又三分之二回,1安打,无四死球,3夺三振,无失点,最速151km/h。【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第 15 章 泽村的初次登板有点出乎意料。 球团的原意是这个赛季让泽村先当中继,既能缓解投阵压力也能锻炼泽村,如果运气好,下一赛季就能多一个先发投手。 可没想到,泽村的初次登板,表现就十分……让人大开眼界。就没见过这么喜欢和观众互动的球员! 刨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场下因素,泽村本场投球的内容其实相当不错,除了滑球的状态飘忽,其他球的完成度都非常高,而且作为新人心理素质过硬,面对美马即使被对方上垒,还能集中精神对付接下来的中心打线没有丢分。 虽然最后被打出一个三垒打,但其实当时场面还相当可控,不是必须要换投。只是当时监督的考虑是,一来原本的打算只是让泽村上场投2局积攒经验,三又三分枝二局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二来监督认为对泽村接下来的发展路线需要作出调整,三来还是要用稳妥点的方法,先把这场比赛的胜利拿下再说。 比赛结束当天,泽村初登板就摔跤的新闻登上首页,满脸通红的照片下是一片调侃嘲笑留言,网上一片唱衰之声,之前的假新闻又被有心人重新挖出来,仿佛想把刚冒头的泽村一脚踹回农场里玩泥巴。 相对的,在线下主场的周边商店,本来就备货不多的泽村周边被一扫而空,不少球迷都追问什么时候有补货,场馆不少人都在意犹未尽地回忆着刚刚的比赛,唾沫横飞地谈论着那个20号新人有多有趣。 泽村从比赛结束后就忙碌得很,先是监督让他明天到室内场再做一遍数据测试,更新投球数据,然后是突然热情的队友们接二连三与他交谈交换联系方式,“你这家伙也太热情了吧”“能不能不要突然向观众席推销我,真的很让人难为情”“我觉得我都要当场社死了”“哈哈哈,不是很有趣吗”…… 好不容易回到宿舍,才发现从比赛开始就没碰过的手机已经快炸了,全都是对他的祝贺,甚至今天自己也有比赛的仓持、降谷和天九在比赛结束不久后都发来了信息。泽村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一边流着海带泪一边逐条回复信息。 好不容易把热情的亲友团都感谢了一遍,时间已经接近零点,泽村看了看今天还没有联系过的御幸头像。 御幸的头像是他在甲子园蹲捕时的侧面剪影,从他账号注册至今,哪怕是他以dh身份在职棒大放异彩那一整年,都没有换过。 犹豫再三,还是编辑了一条文字信息:今天是泽村传说的新篇章!号码球除了10号,都有不错的发挥,唯一可惜的是没能压制住美马前辈,但是总的来说,泽村大人明治神宫初登版大成功! 发送成功后,泽村都已经放下手机准备洗个战斗澡赶紧睡觉休息了,毕竟看监督的意思,明天大概率也会是很充实的一天。 结果手机刚放下就开始震动,御幸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泽村生怕御幸会把通话挂断,一秒都没敢拖延赶紧拿起来接听,“你好,这里是今天刚刚在神宫大展身手的泽村选手在接听。” “哦?是今天刚刚在神宫摔下投手丘的泽村选手吗?” “嗯姆!御幸一也你不嘲笑我是能把你憋死吗!”泽村听着电话那头御幸的笑声,感觉这人真是一如既往的恶劣。 “是是,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观看泽村选手的精彩表现吗?但是,你摔跤的身姿可是已经上了头条了哦。” “纳尼!是哪家无良媒体干的好事!” “嗯……全部?” 泽村气疯了,自己今天明明表现得很不错,监督、队友和现场观众的反馈都很正面,这些无良媒体怎么就揪着这些无关痛痒的小意外大肆报道呢? “泽村。” “嗯?” 电话那头的御幸似乎斟酌了一番,叹了口气,“对不起。” 御幸的道歉来得没头没脑的,让泽村突然有点紧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道歉了?” “你恐怕是受我拖累了。”御幸自嘲地笑了笑,“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那些自媒体似乎发现了你也是个流量密码,今后,恐怕很难有什么正面报导。” “可这为什么要你来道歉呢?明明御幸前辈你也是受害人不是吗?”泽村忿忿地教育御幸,“不要随便道歉,也不要把别人的过错揽上身。再说了你把我泽村荣纯当什么人了,我是这么是非不分的人吗?要怪就都怪那些媒体,简直欺人太甚!” 泽村几句话就把御幸摘了出去,过错全推到媒体身上,让御幸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自觉地为某些媒体说几句话,“其实某几家报道还是很客观地评价了你场上的表现,只是如果不标题党一下,是很难吸引读者眼光的,只能说,这是自媒体时代的趋势吧。今后这样的事可能不会少,你也要提前适应,不要被影响到状态了。如果觉得有压力什么的……” “我会主动联系鹿岛医生的!”泽村勾了勾嘴角,“这才是你今晚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想跟我说的事吧?御幸前辈?” 泽村的那一句“御幸前辈”仿佛沿着电波信号追到了几百公里外的福冈,挠得御幸心痒痒。御幸红了红脸,做贼心虚地左右看了看,庆幸没有被人看到自己这窘迫样,嘴硬正经道,“毕竟我也是你前辈,之前在长野也是答应了叔叔阿姨好好照看你的,所以……绝对不要一个人硬撑,知道了吗?” “哦哦!果然是靠谱的cap!” 夜已深,两人都刚下赛场一身劳累,第二天仍是社畜日,斗了两句嘴就让泽村去洗漱休息了。 挂断电话后御幸又重新点开了今天有关于泽村的报道,他并没有说谎,那些传统的体育报社除了封面不厚道地用了泽村摔下投手丘的出糗照片,其余上传的全是泽村全神贯注意气风发的身姿。 御幸对着那几张照片看了又看,甚至还点开大图放大看,越看越觉得照片里的青年赏心悦目。照片里的泽村每张都那么清晰,无论是板着脸站在投手丘,微皱眉头站在打席位,还是鼓着腮帮投球,甚至滚下投手丘前的慌乱模样,都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撩动御幸心里那并不隐秘的情弦。看到最后御幸索性都下载到手机里珍藏,连封面糗照都没放过。 自从发现自己的心意后,泽村似乎就住进了御幸的脑海里。碰上什么有趣的事都忍不住会和泽村分享,遇上烦心事,也忍不住会找他发牢骚,一旦闲下来,总是忍不住想泽村现在在干什么,或者回忆起那次北海道旅行,后悔怎么就没有抓住机会窥探一下泽村的内心。 想多靠近泽村多了解泽村的心情逐渐发酵,御幸不知不觉把自己棒球上搜集信息情报的能力用在了泽村身上,也多亏了泽村的好人缘,这事做起来毫无难度,泽村总能活跃在各位好友的动态里。 奈子毕业后似乎也入职了养乐多,依旧活跃在泽村的生活里,时不时总会有同框照出现,这让御幸很不爽。可是两人同框似乎并没有特意避嫌,更没有亲密举动,比起恋人更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这又让御幸怀疑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到那一步。 更诡异的是自那次从北海道回来后泽村的举动。 首先是那次自作主张以自己名义给老爸送东西。老爸很是受用,之后不知怎么就变成了每月一次的固定探访,而且每次泽村到访过后老爸心情总是很不错,虽然自己对这种情况也很乐见其成,但怎么想都觉得有点诡异。 然后是不定时的手作点心。泽村那家伙不知道从哪学来的点心降压大法,说是做点心和吃点心都能使人心情愉悦,降低疲劳,减轻压力,不经自己同意就在东京的公寓置购了一台烤箱,一有空就做点心给自己寄过来,那些点心虽然外形很一言难尽味道却意外地很不错。有一次还被中山碰见抢了一份走,从此“女朋友小姐”的手作点心成了队伍的公共财产,自己对“恋爱中”这件事更解释不清了。 最后,泽村总会有意无意地问一些关于鹿岛和狼谷的问题。诸如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两人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心意的,两人是怎么发现对方的心意的……御幸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牡丹男,他和鹿岛狼谷真的没有熟到这个地步,况且,在自己对泽村有友达以上的感情的前提下,对方的这些举动真的很难不让自己多想。 难道,泽村对自己也是抱有同样的感情吗? 御幸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交流赛结束后,各球队重新回归公式战赛程。 泽村自初登板后休整了一周,在与横滨湾星的客场作战中以首发的身份再次登板。 这一赛季的湾星风格极端,打率联盟第一,守备联盟垫底,这对泽村又是一次挑战,因为这意味着他极有可能随时被对方打爆,但却不一定要背败投。 泽村踏上横滨球场,这是他首次先发,也是首次客场作战。客场作战跟主场的氛围也很不一样,一切都很陌生,而最熟悉的竟然是站在自己对面的打者——猎豹大人。 两人看到首发阵容后就在电话里互放狠话,最后的战果是仓持发誓第二天比赛无论结果如何,结束后一定要用自己的格斗技让泽村追忆一下在青道的青葱岁月。 此时的泽村站在投手丘上,哪怕隔着18米多的距离,也能感受到仓持那颗想揍他的心。高高举起左手,“我会不断发起进攻,背后的各位队友,防守就摆脱你们了!” 今天的出场阵容和上次神功初登版有很大出入,大多数队友都一脸懵,反倒是站在打击位上的仓持差点就没忍住出声附和,他现在想揍泽村的心情更甚了。 今天的正捕依旧是老实人前辈,上次登版的表现监督很满意,暂时安排西村为泽村的正捕,这周只要西村没有比赛,都是固定和泽村练习。 人如其名,西村整个人由内至外都散发着一股老实的气质,为人随和好说话,又早早地进入职棒,习惯了哄着一众投手,和泽村搭档的第一天就告诉泽村,在投手丘上摇头也可以的。 泽村是他们养乐多今年的一指,明治大学的前ace,个人履历十分辉煌,西村认为,这样的人想必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习惯了众星拱月。 他是一名捕手,指责是引导投手,让他们能在赛场上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实力,投出精彩的投球。他深知自己的性格不可能成为一名强势的捕手,就连当初之所以会成为捕手,都是因为少棒队里没有其他小朋友原意当捕手,好说话的他就被强行分配成为捕手,一蹲就是这么多年。所以他从小开始就是好声好气地顺着毛哄各色各样的投手,刚入职棒那两年还因为制约不住投手吃了不少苦头,投手胡作非为最后倒霉的大多都是捕手,最绝望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就等合约到期收拾包袱回家了,还好最后还是熬出来了,有了成绩,又有了年资,即使他的性格和风格改不过来了,后来的投手也不敢对他要求太过分。 当时他习惯性地和泽村说他可以摇头,原以为泽村要么是不可一世一口答应,要么会假意客气推脱,结果泽村的答复是,“哦!我也会用力思考,尽力跟上前辈你的配球思路,我们一起努力完成最好的作品吧!” 嗯?他这是应下了?还说会跟上我配球思路?完成什么作品? 从那一天开始,泽村就缠上了他。不仅是牛棚里的投球练习,泽村还会和他复盘他蹲捕的比赛和他过往比赛的一些精彩配球。过去这一周,因为要和泽村磨合熟悉,西村忙得连见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如果不是考虑到接下来的比赛是对泽村十分重要的首次先发登板,他就是性格再好也不会容忍泽村。真的是太累了!但也是这一个星期,他发现泽村是真的懂配球,也是真心想了解并适应他的配球思路和习惯。 “投手和捕手合二为一完成的作品,这才是最好的投球。有分歧的话要尽量在平时就解决掉哦,这样在赛场上,我们才能更好地一起解决掉打者!” 西村曾经在跟火腿的捕手聚会时听过对方的炫耀,当时火腿的捕手眉飞色舞地吹嘘自家新人王牌降谷,是个既会自己思考,又愿意跟上捕手思路,还懂配球的投手。当时可把西村羡慕坏了,没想到四年后,这样的投手自己居然也能有一个。 赛场上的解说员正在介绍完泽村和仓持是青道时期同寝室的前后辈,两人曾并肩作战一起打进甲子园,关系十分要好,昔日豪门队友变对手,也算是一场宿命之战。 西村打好暗号,把手套架好。 来吧,泽村。就如你所说,让大家看看,由投手和捕手共同完成的最好的作品。【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第 16 章 横滨球场上响起“traintrain”进攻号角。 眼神凶恶的猎豹大人手握球棒站在左打席位,正全神贯注时刻准备着将球敲出去,泽村接收到老实人前辈给出的暗号,点了点头。 深吸一口气,重重呼出,侧身抬腿摔出左手,白色小球以接近150公里的时速飞过18.4米的距离直入手套,泽村荣纯的招牌起手,四缝线内角高球,打者仓持没有挥棒。 泽村和西村艺高人胆大,第二球仍然是一样的球路,仓持依然没有出棒。比赛刚开始,双方都很沉着冷静。 仓持熟知泽村的风格,向来都是积极进攻,尽量在好球带决胜负。现在比赛才刚开始,已经2好球,球数领先的情况下,仓持赌泽村下一球还会是四缝线,他有把握最差也是打成界外。 来吧!泽村!让你看看什么是爱的教育! 不对!坏球?暴投了? 仓持上当了。 白色小球沿着坏球的轨迹向仓持袭来,强大的肌肉惯性抑制住了仓持挥棒的冲动,在即将飞进本垒板时,小球却出现了横向移动,拐进了好球带,仓持想挥棒已经来不及了! 仓持咬紧牙关,内心在苦笑,不是吧! 是7号球!是改!是那年对阵市大三时的那个后门球! 仓持也没想到,多年后居然能体会到市大三球员当时的心情,而且是球速球威都不可同日而语的卡特改,仓持一时都不知道是该骄傲还是该懊恼。 “好球!三振!”场内响起了解说的激情讲解,“泽村选手用2个漂亮的内角高球和1个卡特球,三振了昔日队友仓持选手!豪门队友的首次对决,是泽村选手胜!” 一直在投手丘上面无表情的泽村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挑衅地看着猎豹大人,伸出一根手指,“oneout!”。 猎豹大人真的是要被气笑了,你小子给我等着! 猎豹大人说到做到,湾星本赛季联盟第一的打率也不是求神求来的。一轮打席过后,泽村的状况就开始艰难起来。 4局上半,第一棒的仓持纠缠了泽村7个球,被4坏保送上垒,回了泽村一个挑衅的眼神,把泽村气得就差在投手丘上跳脚。 垒上有仓持不断施加压力,接下来的2棒顺利推进,3棒4棒连续安打把仓持送回了本垒。 西村关键时候喊了暂停,“不要着急,这场比赛本来就没想过能零封对手。” 毕竟是联盟打率第一的队伍,而且刚好就这么凑巧,今天湾星的首发左打尤其多,对左投不利,泽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要自己不是5局前就被打下去都算赚,可是心里还是多少会有点完投、零封之类不切实际的幻想,“嗯,我明白的!来吧,老实人前辈,我们一起深呼吸!吸气~呼气~” 西村一手举着手套一手搭在泽村肩膀上,“放心!失掉的分数,我们会帮你打回来的!” “哦!这种话从老实人前辈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不怎么可信呢!”西村上一个打席被对方投手轻松三振出局。 “啰嗦!” 调整过的泽村并不那么轻松地解决掉接下来的5棒和6棒,把失分控制在1点。4局结束后球数接近60球。泽村一直属于比较养生的投手,这球数相对他自己平日而言,属于偏多。 但接下来的半局,自家打线也开始上线,6棒一发安打上垒后,7棒推进成功,接下来的西村仿佛是为了挽回自己作为前辈兼捕手的颜面,打出一发长打,碰上对方左外野失误,直接把6棒送回了本垒追平了比分。 泽村在旁边激动得仿佛打出去的是自己,一个激动就开始向看台安利自家捕手,因为下一个就是泽村的打席,队友们不能把他捉回去,只能一个两个都在板凳区张牙舞抓大喊让他闭嘴。 没能感受到队友关怀的泽村黯然走上打击位,点了一个绝妙的短打,既左外野后湾星的三垒手也出现失误,泽村成功上垒,西村也顺利跑上三垒。 最后这一局养乐多拿下2分,反超一分。 第四局成了整场比赛的转折点,五局开始两家打线纷纷觉醒,连投手都开始自援护。 泽村这边是因为受左打压制,变速球受限不能轻易投,配球整体思路变窄,渐渐被湾星本就强悍的打线抓住球路,出局数拿得越来越艰难。 湾星则是防守一如既往地漏成筛子,各种蜜汁操作抽象得让人怀疑是不是都收了对家的好处故意放水,把自家投手气得在板凳区摔帽子。 最后泽村投完7局被换下,接下来上场的是养乐多本赛季的王牌中继,稳住了局面没有失分,最终养乐多以1分之差险胜横滨湾星。 泽村首次首发登板最终成绩,7局,2安打,3四死球,3夺三振,5失点,最速151km/h。 刚好那天是周末的比赛日,赛后泽村还和仓持一起吃了个晚饭,最后依然没有逃过仓持爱的教育。 那一天,泽村终于回想起了被仓持支配的恐惧。 比赛结束早,留给喷子自由发挥的时间就多。“养乐多一指押错宝”“养乐多一指左投初首发被打成筛子”“泽村荣纯初首发5失点”“泽村差点吃败投仍悠哉与对手共进晚餐”…… 休息日的泽村躺在御幸东京的公寓里,无所事事刷着手机。 这就是职棒社畜最不好的地方,做六休一,周一休赛日,除了自家队友,和别的朋友休息时间完全错开。 老实人前辈说休息日不想再见到自己,御幸前辈和阿晓一个在福冈一个在北海道,一个比一个远,金丸进了软件银行加班加疯了,还剩个小春也要等他下班。 泽村一早起来草草吃了个早餐就开始收拾房子,御幸无偿让他住在自己的房子里,他可不能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自从搬进来后,每次休息日泽村都会抽空给房子打扫,一边打扫一边想象御幸在房子里生活起居的样子,想着想着就变成了自己和御幸同居一起生活的样子,每次都能把自己美死。 打扫多了越来越上手,美滋滋的时间越来越短,把房子整理完都还远远没到午饭时间,泽村躺在沙发上看网上那些不着边际的黑子言论。 同样是被黑,御幸被黑的时候他气得不行,到自己的时候倒只觉得心平气和……个屁! 你们这群不懂球的傻叉就会看失点,你们懂不懂泽村大人这一场比赛的含金量,抱着个键盘就叭叭乱喊,上个网还上天了,等我烈焰左投再多投几场比赛积累经验,迟早能站稳首发,过上投1休6的轮值日子,到时候我要和糍耙老师一起在镜头前对你们这群傻叉比世界友好手势! 泽村越想越气,又不能像为御幸出头一样自己下场骂回去,只能自己对着屏幕在心里骂,连表情都变狰狞了。 就在这时候,公寓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御幸一开门,就看到了目眦欲裂的泽村,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进去好还是退出去好,哪怕这明明是他的房子。 就在御幸犹豫的时候,泽村终于发现大门打开了,英俊帅气的房主正站在门口一副思考人生的模样。 “御幸前辈?”泽村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的,确定自己不是气昏了头出现幻觉,猛地站了起来,“你怎么在这?” 御幸有点好笑,“这不是我家么?我怎么不能在这了?” “不是。”惊喜来得太突然,泽村有点语无伦次,“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明天不是和罗德的比赛吗?” “诶?”御幸进门换鞋还不忘调戏小柴犬,“没想到泽村选手这么清楚我的比赛行程啊。”换好鞋后假装突然恍然大悟,“啊对了,我都差点忘了泽村选手是我的超级粉丝呢。” 黑历史猛然被提起,泽村脸红成个大苹果,“御幸一也你不拿我寻开心就不舒服是不是!”怒气冲冲地向御幸走过去,打量了他一下,又极其夸张地侧身看他身后,甚至还跑去开门看室外。 御幸一头雾水莫名其妙,“你在找什么呢?” “行李!”泽村一脸正经地看着御幸,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小挎包,“你不是又得罪了哪个高层被赶回来了吧?你的行李呢?” 御幸没忍住给了泽村一个脑瓜崩,“你这里面一天到晚都想的什么啊?” 御幸那一下没收力,差点给泽村眼泪都崩出来了。泽村一片好心被明月扔到沟渠里,声泪俱下控诉道,“公式战还没结束,明天还有比赛,你名声那么差,又突然跑回来,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看着泽村眼角的泪光,御幸又无语又心虚,“什么叫我的名声那么差,我这是正经向监督拿了半天假的,监督可是很爽快就答应了。” “嗯?”向来兢兢业业的御幸居然请假了,“所以你回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御幸的脸突然诡异地红了点,不好意思地搓了搓鼻子,“那什么,你不是初首发了吗,仓持说你表现得还不错,给你庆祝一下?” …… 泽村觉得有点不真实,想给自己来一巴掌,看看能不能把自己扇醒了。 劳模御幸,特意拿了半天假,不辞劳苦从福冈赶回来,就为了给自己庆祝其实说不清表现得好还是不好的初首发? 御幸见泽村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路上壮了半天的胆突然就泄了气,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明显了,会不会吓到泽村,找补似的继续说:“反正明天的比赛没安排我上场,后天是客场作战,去千叶从东京过去比较快。” 泽村突然就梦醒了,这才是御幸的风格嘛,什么为了自己特意请假回来跑一趟,还真是梦里才会有的好事。 不过!就算是顺路也是实打实的要给自己庆祝,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泽村笑嘻嘻地凑上前,“你们监督怎么这么好说话啊,赛季期间还能说请假就请假啊,你们软银管理这么松懈的吗?真好啊,我们怎么就没有这种待遇,前阵子队里有位前辈家里有亲属急病住院了也只能请到一天假,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都不要指望监督能批假。” 这还真不是,十二球团里软银是出了名的管理严格,御幸之所以能轻松拿到假,是因为平时表现优异,赛季实力突出,还有赛程安排不冲突的综合结果。如果不是赛程不配合,上次泽村初登板御幸就想回来一趟了。 御幸一手盖在泽村靠的过近的脸上往外推了推,“新人就别整天想着请假偷懒了,怎么样?泽村选手,赏脸给个机会我为你庆祝一下吗?” 泽村纠结了一秒,勉为其难答应了御幸的请求。 重色轻友的泽村选手毫无心理负担地推掉了和黑暗天使的晚饭邀约,收拾好自己开开心心出门享受自己的初首发庆贺。 因为有了之前的被拍经验,两人也不敢随便乱逛,御幸久未归家,两人一商量干脆先陪御幸回家看爸爸。 眼看时间还充裕,还在御幸爸爸家附近超市买了点菜给午饭加餐。 忙了一上午的御幸爸爸回家就看到两个大孩子在厨房餐厅忙进忙出,餐桌上摆满了刚出锅热气腾腾的饭菜,虽然没说什么,但满眼都是说不出的惊喜。 向来安静的御幸家吃了不知多少年来第一顿吵吵闹闹的午饭。有泽村在的地方从不会冷场,一顿饭下来,既要吃饭,又要向御幸爸爸吹嘘自己赛场上的精彩表现,还要抽空说说御幸的近期状况,更要和御幸互怼,一张小嘴叭叭的忙得不得了。 御幸看着自家老爸,虽然依旧惜字如金,但那嘴角几乎就没有放下来过,心里也跟着高兴,不自觉地更纵容泽村的没大没小,竟然还答应了送泽村一套新漫画的追加要求,而且都没发现自家老爸也对此竟也毫无异义,显然已经是和泽村统一阵线了。 午饭过后,御幸爸爸回工厂继续工作,起了个大早赶飞机的御幸有点累,需要休息,泽村顺势就跟着御幸进了他的房间。 一进房间,首先映入泽村眼帘的就是那张touch和长泽雅美的海报。touch嘛,好理解,野球少年谁没看过touch,但是……这个长泽雅美…… 泽村瞪着猫瞳像被定了身一样站在张泽雅美的海报前,盯着的明明是海报,御幸却有种自己被扫视的错觉,“你在看什么呢?” “嗯……”泽村终于舍得移开视线,转头看御幸,“御幸前辈的理想型是长泽雅美吗?” “嗯……”御幸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曾经是吧。” “曾经?” “嗯,曾经。”御幸也确实有点累了,抬手开始脱外衣。 泽村见状,也跟着一起脱掉外衣。两人只打算歇息一下,没换衣服,穿着里衣就直接躺上了床。御幸的旧床对两个职棒运动员来说有点窄,两人只能侧身脸对脸地睡,但这两个人现在也不会对此有什么意见。 御幸躺下就已经想睡了,泽村却还有点抓心挠肺的,瞪着大眼睛看着御幸,几番纠结又不死心地用气音问:“那……御幸前辈,你能说说你现在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吗?” 御幸意识已经都点模糊,眼睛都没睁,“你那么八卦干什么?” 泽村用早就想好的托词搪塞过去,“你不是还单身嘛,我认识好多女生都很喜欢你,如果有合适的,可以给你介绍啊。” 泽村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哪里说错了,原本连声音都沾上困意的御幸突然就睁开了眼,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他在投手丘乱来被御幸警告时一样瘆人,“那你听好了,我现在的理想型是高大健气,热情开朗,擅长运动,和我有共同话题,我父亲也喜欢,甚至以后还可以站上与我同样高度的人,不满足任意一项都不行,你明白了吗?”说完不等泽村给出反应,就背过身去。 泽村被吓到了。 呆呆地看着御幸的背影好几秒才回过神来,自从高一药师战后,他好像再也没有被御幸这样瞪过。自己是说错什么了吗?仔细回想一遍,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那御幸突然生气什么?难道真的这么困? 泽村悻悻闭上嘴,不敢再去骚扰御幸。本来就不太灵光的脑袋被御幸吓了一下,也没敢仔细琢磨御幸的理想型到底有多诡异。【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第 17 章 御幸是生着气睡着的。 昨天打完比赛又马上把比赛复盘完毕,累了一整天后今天又起了个大早赶飞机回东京,就算是怒火也敌不过疲倦,御幸闭上眼睛没多久就没意识了。 不知道是因为熟悉的环境还是疲惫的身体,御幸平常午休都是小憩,今天却睡了一个长觉。睁开眼睛先看到的是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触感与思绪慢慢回拢,御幸才发现怀里又抱着一只暖烘烘的大柴犬。 御幸对泽村这过于良好的睡眠质量真是又羡慕又佩服,长年累月的高强度锻炼,御幸满身都是肌肉,把他当成抱枕应该舒服不到哪去,可就算这样泽村还是睡得跟猪一样,还淌口水。 睡了一觉,御幸已经不生气了,而且他也没有生气的立场。泽村并没有说错什么,甚至还能说是为他着想,只是在自己脑袋不清晰的一瞬间,泽村的那一番话就像在嘲笑自己的,一片心被弃如敝屣的感觉真让人难受,他难道没有感受到自己的示好吗?可明明这一段时期,泽村的种种举动都让自己有一种……他心里明明也有自己的……错觉? 御幸闭了闭眼睛,有种无力感,这种似是而非,若即若离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叹了一口气,刚好气息打在了泽村的眼皮上,本来就差不多快醒的泽村受到外界干扰,眼皮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呆呆地看着御幸,声音里还带着未清醒、独属于成年男性的磁性,“御幸前辈,你不生气了吧?” 御幸也没想到泽村醒后问的第一句就是他还生不生气,别说他本就不占理,就算是占理这时候也气不起来了,“嗯,不生气了。” 泽村点点头,“不生气就好。”默默翻身起床,“我想去厕所。”然后就开门出去了。 泽村对御幸家很熟悉,出房间后直奔洗手间,速度之快就像是被尿憋醒一样。“啪”一声关上门后,并没有马上上厕所,而是背靠门板一脸惊恐。 要死了! 泽村脑袋里全是他刚醒来时的状况,他居然是在御幸怀里醒的?!御幸不是背对着他睡的吗?怎么醒来的时候两人就抱在一起了?难不成是自己太饥渴了,睡着的时候强行吧御幸给掰过来了?夭寿了!自己没对御幸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吧?御幸发现自己是个gay了吗?发现自己是gay还对他有意思了吗? 泽村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赶紧拉开自己的□□看了一眼……双眼一闭长舒一口气,还好小弟弟还很平和,没做出什么丢脸的举动。 泽村上了个厕所后又洗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才慢吞吞回到御幸房间。御幸已经穿戴整齐,“你怎么上个厕所都慢吞吞的,赶紧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不然预定的餐厅要迟到了。” “啊哈哈哈,肾功能太好憋得多,放水时间自然长!” 御幸懒得吐槽他,“哦,是哦,那真的很棒棒呢。” 泽村走到书桌旁拿起自己的衣服,一边慢吞吞套上一边给自己找补,“那个,我睡觉习惯抱着什么东西睡,所以,刚刚,呃,不是没别的什么东西能抱吗,所以可能,就顺手抱着御幸前辈你了!” 御幸看着自己的手机,没什么表情,“哦,是哦。” “对!”泽村加大音量掩盖心虚,越是心虚说话越是不过脑子,“抱着御幸前辈你睡觉真是舒服呐!我平时自己睡午觉都没睡得这么好,御幸前辈你的肌肉练得真是不错啊,尤其是胸肌,手感很好哦!” …… 安静。 诡异的安静。 泽村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什么叫抱着睡觉很舒服!什么叫肌肉很不错!什么叫手感很好!泽村荣纯你是生怕吓不跑对方是不是!!! “嗯,有机会让你……跟着练。”御幸硬生生把那句“再摸一次”改了过去,顶着脸上的一丝可疑小红晕起身,“我先去开车,你收拾好直接关门下来。” 泽村正在穿裤子,曲着一条腿弯着腰,看着脸红的御幸快步流星走出房间,自己这是……把御幸夸脸红了吗? 长吁一口气,原来御幸前辈脸皮这么薄啊?还好还好,自己逃过一劫了。不愧是我!脑子转得真快! 御幸信守承诺,先带泽村跑了一趟书店选漫画。 两人午觉睡的时间有点长,出门时间已经不早,晚餐预定的餐厅在银座商圈,为免错过了预定时间,两人直接就去了银座附近的书店。 既然是商业旺区,就难免被认出,两人索性也大方同行,没有遮遮掩掩。 泽村一进书店就像一只柴犬扑进花丛一样,一头扎进漫画区,御幸感觉都能看到他那没有实体的尾巴在身后晃个不停。 两人进的是一家实体漫画专卖店,店里卖的几乎都是漫画书和杂志,杂夹着一小部分轻小说。店里按少年热血、少女、耽美、轻小说分了不同区域,但由于店内空间有限,区域间的分界线并不很清晰。 泽村没有特定的行进路线,从进门看到的第一个书堆开始挑选。门口位置摆的一大堆都是少年热血类漫画,大多都是近期的强推热销类作品,泽村看到封面感兴趣的拿起来翻一翻,自从进了职棒后泽村就没怎么逛过书店,看着那一堆堆的实体漫画感觉都快要挑花了眼,御幸对漫画兴趣不大,就跟在泽村身后看他挑。 两人一路往书店里面走,走到第三个书堆时,泽村感觉这一堆书的封面虽然都是男性,但画风好像跟前面两个不太一样,刚拿起一本准备翻开看看,有两个穿西服套装的女高中生走了过来,其中个子较高的齐刘海披发女生一脸雀跃地盯着泽村,“那个,请问是泽村选手吗?” 泽村还捧着书,一脸状况外,呆呆地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仿佛点开了两个女高的某个开关,两人相视兴奋地抓着对方的手蹦了两下,另外一个双马尾女高双手一递,“我们是养乐多的粉丝,之前看了你和罗德的那场比赛,觉得你太有趣了,请问可以帮我们签个名吗?” 泽村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睡着之后梦游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今天来福报了,不然今天怎么净是好事呢?这两个女高居然是找自己签名的,不是找御幸? 御幸本来一脸戏谑地看着泽村手忙脚乱地被两个女高要签名,结果泽村这家伙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直勾勾地看了过来。 两个女高不明所以,跟着泽村的视线转过头。 天地良心,她们是实打实的燕子粉,身上都装着燕子球员探测雷达。泽村是今年燕子的一指,高野大野时期都是瞩目球手,刚登板的两场比赛都可圈可点,关键人长得好看比赛风格讨喜,喜欢和观众互动更是一大萌点,buff简直叠满,一进书店两人的眼睛就黏泽村身上了。 没想到,还真的有鸭子自己扛着大葱上门。不是!这简直就是大葱扛着鸭子上门啊! 一般的球队粉都只关注自家球员,别的选手再优秀,破天了也就是路人好感的程度。 可御幸一也是御幸一也! 两个女生原本看到泽村只是在心里蹦迪,现在心里都已经是土拔鼠尖叫了。 是御幸一也啊!!!御幸一也在东京出现了!!!御幸一也和泽村选手一起逛书店! 泽村不太确定地看看御幸,又看看面前的两位女高,“你们……真的是要找我签名吗?” 御幸在旁边已经快被泽村蠢哭了,都恨不得用投捕频道质问他,这里难道还有第二个养乐多的泽村选手吗? 泽村也很无辜,他也没经历过这种状况啊,以前最多就是出门被认出来然后远远地被拍两张照片传上网,他才刚登板两次,哪想到这么快就会有粉丝要签名啊。 两个女高也有点混乱了,自己是货真价实的燕子粉,一开始也是冲着泽村来的,可是眼前的可是御幸一也耶!那个不打球进娱乐圈也没问题的御幸一也耶! 没纠结太久,双马尾率先清醒过来。这有什么可犹豫的,既然两人送上门来了,当然是全都要啦!“那个,两位选手可以给我们都签个名吗?两位选手我们都很喜欢!” 粉丝都这么说了,要求也只是签个名而已,哪有拒绝的道理。泽村没多想就接过女生递过来的明信片在上面签名。 明信片上印的是养乐多的吉祥物糍耙老师。糍耙老师心宽体胖,独占了三分之二的位置,整张明信片就剩右边三分之一的地方能签名。 泽村见两位女生也没拿出别的物品让御幸另外签名的打算,就把自己的名字签在了右下角,空出一些位置留给御幸。 御幸一开始也没留意,签完之后看了看他和泽村叠在一起的签名,还有隔壁的糍耙老师,总觉得很微妙。 这怎么像是自己真要跳槽到养乐多了似的。 就算明信片是硬卡纸,薄薄一张也很难在上面签名,泽村手上刚好拿着一本书,就直接拿来做垫子了。递给御幸时,御幸也没意识到,直接就在空白处签了。两人签完名之后才发现,漫画封面上都留下了签名痕迹,没办法只好把这本书买下来。 泽村捧着书对着御幸唠唠叨叨,希望对方能网开一面,多买一本,这不是他想买的书,他还没挑好呢。 御幸铁石心肠,不为所动,这是他对泽村做事毛毛躁躁的惩罚。 两个女生此时才看清泽村手上的画风华丽的封面——《我让最想被拥抱的男人给威胁了》。 看了看泽村手上的书,又看了看拉拉扯扯的两人,再看了看手上一上一下叠在一起的签名。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同一条信息——磕到了! 泽村的不满在御幸的车驶入地下室的时候就抛到了九霄云外。进电梯后看到一层一层不断往上跳的数字时更是觉得御幸整个人都在发光——金光,布灵布灵的要把泽村闪瞎。 泽村听队里的前辈们提及过这家餐厅。据说某前辈投手带某知名女主播来过,某前辈内野手带某知名模特来过,某前辈外野手带某知名□□来过…… 这么多前辈都认证的餐厅,想必是高档又好吃。而且那几位前辈生活奢华也是队里出了名的,这家餐厅绝对不便宜。 泽村看了看御幸,伸出手算了算,今年是御幸进职棒的第六年,虽然不清楚御幸年薪具体是多少,但从他能买得起东京都内地段不错的公寓,还有上次一起出游的消费习惯来看,他的收入绝对不低。而且除了年薪,这位道貌岸然的邪恶眼镜还有不少广告拍摄代言等收入。3亿?4亿?难道已经有5亿日元了?可是……他还开着普通国产suv啊…… “叮咚”一声,电梯内响起女声播报,最高楼层已到达。御幸扭过头刚想喊泽村到了,就见对方皱着眉头举着双手在数手指头,“你在干嘛呢?” 泽村泪眼汪汪,“我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有5亿年薪。” “……”御幸不想问他到底是怎么好端端地就想到年薪这块去了,他实在是追不上泽村的脑回路。 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又加上起晚了还去了一趟书店,到达时间比预定时间稍晚,到达时已经接近6点,进门第一眼都被眼前视野广阔的东京夜景震撼到了。 夜幕降临下的东京华灯初上,星星点点灯光缀满眼底,不远处的东京铁塔就那么安静地矗立在群星之中,却依旧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餐厅位于大楼的最高层,占据了整个东南角,外墙全都改造成了整片的落地玻璃,为数不多的座位沿着外墙排列,确保每一个座位都能看到东京塔和东京外景,夜晚更是能看到绝美夜景。 由于座位少且景观好,这家餐厅常年处于预定爆满的状态,哪怕是壕如御幸,临时起意也是肯定订不上的,可是我们热心且家里有矿的日本好队友中山选手,在听到御幸请假且要预订东京的餐厅时,马上自告奋勇,用自己的钻石黑卡vip插队给御幸订了一张2人桌,并表示不需要御幸操心,他已经帮他安排好了一切,包满意! 于是,一开始确实很满意的御幸领着泽村,跟着接待员走到预定好的座位,在看到桌面那一大束娇艳欲滴又热烈似火的红玫瑰时,悔不当初。 他御幸一也怎么就信了中山悠一的邪!【你现在阅读的是 】 18、第 18 章 接待员见惯大场面,哪怕面前的客人一个懊恼一个惊奇也能维持着恭敬的服务态度,安排客人就坐。 两人刚坐定,接待员还十分周到地询问泽村是否需要和玫瑰花合照,如果暂不需要,餐厅可以先帮他把玫瑰安置在一旁以免干扰两人用餐。 泽村长这么大还没收到过这么大一束玫瑰。虽然没有漫画里常见的99朵那么夸张,但眼前这束玫瑰数量也肯定不少了,泽村一个一米八大高个棒球运动员,抱着都能把整个胸肩给挡得差不多。而且里面的玫瑰朵朵都绽放得恰到好处,每朵都仿佛经过精心挑选,灿烂而不荼靡,花瓣上的水珠映着餐厅内的充满情调的灯光,整束花都透着一种勾人心魄的美。 泽村以前看漫画总是不懂,花有什么好的,不能用也不能吃,还没一碗拉面来得实际,今天是实实在在体验到了什么是真香。御幸要是现在告白他马上答应! 泽村眼巴巴地看着接待员小姐姐,有点不好意思,“可以把他安置在我旁边吗?我想他陪着我吃饭。” 一直一脸淡定的接待员脸上悄摸爬上一丝红晕,“当然可以,我去帮您拿个花筒过来。”然后转身离开拿花筒。 御幸看着接待员的背影,心里有一丝不快,回想起高中时期,泽村的异性缘貌似一直都不错。 接待员很快抱着花筒回来,帮泽村把那一大束玫瑰安置在他旁边。看着泽村那满心欢喜的样子,心里那一丝不快又犹如被清风驱散,只剩花香甜蜜。 泽村还在高高兴兴地摆弄着他的花,才发现花束边还有一张金色的小卡片。泽村抽出卡片细细端详,蕾丝包边的卡片上印着精美繁复的金色花纹,高贵又华丽,打开一看,扑面来一股清新淡雅的花香味,内里固定着两朵形状姣好的小干花,下面一行细细的花体字:致迷人的你。 嗯……犹是泽村再神经大条,也察觉出有点不对劲。 高档餐厅可以理解为御幸的土豪消费习惯,玫瑰花也能勉强解读成御幸向自己示好,但配上这个卡片……怎么看都更像是送给女性的礼物吧?自己给御幸的印象,怎么也不可能是个娘娘腔吧? 御幸读懂了泽村眼中的疑惑,叹了口气,只好跟泽村实话实说。 一切都要从中山那个大八卦说起。 华美的东京夜京为背景,御幸把中山是怎么一步步把泽村误认为是自己女友最后还搞得队内人尽皆知的事情向泽村娓娓道来,期间服务员把预定好的情侣套餐餐品逐样送上,精致可口的菜品摆得极为赏心悦目,每一道菜都值得仔细欣赏用心品尝,只是此时的泽村口腔内大概只有甜味味蕾还在工作,不然为什么送进嘴里的每一口食物都那么甜? 嘿嘿嘿,自己被误以为是御幸女朋友了嘿嘿嘿,而且御幸还解释不清楚,那四舍五入不就等于两人在一起了?那不就约等于御幸也喜欢自己了?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 泽村从进餐厅开始心情就很好,而且之后还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开心,御幸虽然不知道他又在傻乐什么,但也免不了被感染着一起愉悦。 御幸好不容易在泽村的不断打岔下把中山的光辉事迹讲完,才发现自己和泽村能走到这一步还得感谢对方的无敌脑洞。 泽村知道中山悠一,软银近两年的王牌投手之一,尤其是那一手漂亮的指叉球,赛场上不知道骗过多少打者,“真是没想到啊,中山选手在赛场上那么冷酷,私底下居然这么烦人!” 御幸心底默默吐槽,这点跟你倒是很像。 “所以,中山前辈是为了御幸前辈你和你的女朋友安排的这一切咯?嗯,中山前辈还真是好人呐!”泽村默默在心底给中山打了最高评价。 “哪里好了,搞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让人怪尴尬的。”御幸现在回想起玫瑰花那一幕还是尴尬得想脚趾抠地。 “什么尴尬!中山前辈这是真心为你!对待女朋友就是要有这种程度的觉悟!”泽村一本正经教育御幸,浑然不觉已经把自己代入女朋友角色,给自己送花怎么就尴尬了? “那你也不是我女朋友啊……”御幸小声呐呐道,心里还不忘补充,最多就是男朋友。 “……”,可是心里的补充泽村是听不到的,内心高扬的小火苗突然被一桶冷水浇灭,还得强撑,“那中山前辈已经给你做了个榜样了,以后你就照着这个标准来!” 照着这个标准来?御幸想象了一下,同样或者相似的场景以后还要对着泽村再来一次?……能不能放过他。御幸艰难开口,“那个……如果是你……你也喜欢这种类型的约会或者表白吗?” “诶?我?”泽村仔细想了想,像是今天这种约会虽然是很壕又很浪漫有情调,说出去也倍有面,但似乎总是缺了点什么,或者说,这不是自己追求的感觉?那种心脏会“咚咚咚”的感觉。 泽村还没组织好语言,招待员已经上前撤下他们面前的空盘,上最后一道餐后甜点。甜点是一小块方形白色蛋糕配一颗类似奶油慕斯质地的粉色小雪球,加上精致充满设计感的造型摆盘,大多数女生都很难不爱上。 蛋糕刚摆好,餐厅的经理已来到两人面前,“御幸先生您好,这是今晚的最后一道甜点。另外中山先生还帮您预定了情……合影留念服务,请问现在方便拍摄吗?” 御幸认了,听经理刚刚那生硬的转口,中山那家伙预定的应该是情侣合影,反正钱都要给,不拍白不拍。 而泽村在听到还有专门的合影服务时,就已经开始狗狗开心,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我想拍照”了。 餐厅服务员把两人的餐椅并排在一起背靠夜景,两人刚坐下,经理就已经把那束大玫瑰塞进泽村怀抱,摄影师手持相机对准二人,试拍一张后似乎不太满意,抬头对御幸说,“两位可以再放松点,肢体动作可以更亲密,这样拍出来会更好看,更有留念意义。” 听这语气,似乎大家都默认了他们是一对情侣。 御幸实在是不习惯把亲密关系暴露在公众视线之下,但旁边的泽村似乎并没有异议。鼓起勇气,身体紧挨着泽村并把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摄影师按下快门,定格住了夜幕下东京塔前,两人紧挨彼此面露笑容的这一刻。 合影后两人也懒得动,就这么并排坐着把餐后甜点消灭了。甜品的味道十分对得起它的卖相,香甜的香草蛋糕配可口的草莓慕斯雪糕,甜而不腻,十分合泽村的胃口,就是分量太小了。御幸不喜欢甜食,直接把自己的份也让给了泽村,泽村高高兴兴地接受了。 摄影师效率非常高,两人刚吃完甜品,照片已经打印好镶在精美的相框内送了来。 有些事只要做过一次,再做就能毫无心理负担。比如十多分钟前还僵硬得像根木头一样的御幸现在就能很自然地肩并肩和泽村一起看照片。 该夸餐厅选址实在好还是摄影师能力了得,照片里的两名青年,一个长相英俊一个面容秀气,紧挨彼此,身后的万千华灯都不如脸上的笑容灿烂,不远处的东京塔与怀中的红玫瑰遥相呼应,更衬得相中青年面如桃花。 照片并不小,但不妨碍两人的头越挨越近。此刻的氛围实在是太好了,御幸甚至都觉得他们是不是已经默认了彼此的心意与关系。 不,泽村这么喜欢看少女漫,对告白确认关系这一步应该还是会执着的吧?那要不干脆打铁趁热,就趁现在? 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御幸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要不还是跟泽村商量,和监督请个假,今晚先不回宿舍了,和自己一起回公寓,明天再送他回去? 御幸的心脏越跳越快,感觉自己比九下二出满垒1分差时站在打击席上还紧张。刚想张嘴,泽村的手机铃声先响起。 因为离得够近,御幸还能看清来电显示上的“柰子”二字和女生可爱的头像。 泽村接通电话,御幸听不清对面说了什么,但似乎有点着急。 “你先别急,我马上过来。”泽村握着电话转过头看着御幸,御幸点了点头,“柰子你先冷静下来,我现在马上来,大概半小时就到,你锁好门,在听到我声音前都千万别出去。” 挂断电话后泽村拉起御幸就走,十分着急。御幸只来得及带上合照,看了一眼花筒里刚刚还被泽村抱在怀里喜爱异常的玫瑰花,转头跟着泽村跑出了餐厅。 一路上泽村都和奈子保持通话安抚对方。 柰子是自己独居,今天下班回家时无意发现疑似有个陌生男子在尾随自己。更可怕的是对方还有公寓的门禁卡,柰子已经尽量保持冷静,在别的楼层下了电梯再从消防通道回到自家楼层。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逃过一劫,谁知道吃过晚饭后听到自家玄关传来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战战兢兢去看了一下猫眼,发现正是那名陌生男子在门外开自家门锁。柰子吓得大叫一声赶紧反锁了门并马上报警,不放心之余才又打电话给泽村。 御幸按照泽村给的地址一路紧赶慢赶,半个小时之内赶到了柰子家楼下。公寓楼前停着警车,辖区警察已经先一步到了,附近还三三两两站着几个不知道是住户还是邻居在看热闹。 御泽解开安全带,“御幸前辈,谢谢你。你先回去吧,安置好柰子之后我会自己回宿舍的。” 御幸看了看外面的警车,“没事,我等等你吧,警察已经到了,应该也用不了很长时间。” 泽村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御幸说得也有道理,应下后就下车跑进公寓里。御幸看着泽村越来越远的背影,有股淡淡的失落。 他害怕,泽村去了就不回来了。 御幸独自在车里等了10分钟,就见泽村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公寓大门,朝他走过来。泽村打开副驾车门,御幸喜还没上眉梢,就见泽村拿起自己遗落在座位上的背包,一脸抱歉地跟御幸说:“抱歉,御幸前辈,柰子家的大门刚刚被那个变态跟踪狂弄坏了,她自己一个女生,家人都不在东京,这么晚也不好意思打扰别人,今晚我就留宿在这陪她一晚,明天就会有人上门换锁了。” “既然家里锁坏了,直接去住酒店不是更好吗?”御幸听见自己淡漠的声音。 “也不是全坏了,还能用,就是开关起来不太方便。而且刚经过这么一遭,柰子有点吓坏了,也不敢自己住酒店。” “那球团那边呢?今晚不回去没关系吗?” “啊,这个不用担心,其实柰子也是我们养乐多的今年新入职的经纪人,刚刚打电话跟球团沟通过了,球团那边也让我今晚留下帮忙看护一下。” “孤男寡女的,不太妥吧?” 泽村笑了笑,“我们之间没关系。” 御幸觉得自己在做最后的挣扎,“那你需要换洗衣物吗?” “不用,柰子家里有。”泽村语气轻松得仿佛就在说今天晴空万里,但御幸心里已经是狂风暴雨。 泽村站在车外弯着腰,面带微笑,一脸温柔地对御幸说:“御幸前辈,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 御幸很想说他也是,直到那通电话之前都是,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泽村看御幸不说话,也就讷讷笑了一下,“那……你回去小心开车,晚点再联系?” “嗯。”御幸低低应了一声。 泽村把车门关上,目送御幸驱车离开,直到御幸的车消失在茫茫夜色里。【你现在阅读的是 】 19、第 19 章 短暂的再聚后,日子又重回正轨。 下半赛季的御幸越战越勇,配球强势,指挥有度,隐隐有成为整支球队核心的态势,打击更是有如战神附体,各项数据漂亮得可怕,赛季才过大半,已经成了各个奖项的有力竞争者,某些奖项甚至已经是囊中之物,在与乐天的比赛里更是打出了个人职棒生涯第三次完全打击。 一时间,御幸成了整个npb最炙手可热的球员,只要是公开场合的露面,所到之处都是一片欢呼,各种示好暗送秋波更是络绎不绝,简直让人看红眼。每次遇到这种情况,热心市民中山先生都会提醒御幸,“把持住自己啊,不要忘了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没有办法啊!那次帮御幸准备超级惊喜,中山对自己的安排有绝对的信心。本想着等御幸的好消息,就算到不了订婚那一步,起码感情也有质的飞跃吧,女朋友小姐还不愿意来福冈过二人世界吗? 结果回来后的御幸什么表示也没有,照常训练照常比赛,实在憋的难受的中山终于忍不住,某天趁着御幸心情不错,暗搓搓刺探御幸的情感状态。结果原本还有说有笑的御幸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一句“不要再做这种奇怪的事了。” 中山大为震惊!难道两人分手了?不应该啊!默默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两人还是基本保持了每天的联系,只是没有了那种看得人牙酸的氛围,更像是公事公办。怎么了?难道是过了蜜恋期进入老夫老妻状态了? 情感小能手中山看不懂了。 远在东京的泽村也隐隐觉得御幸好像有点不一样,但又说不清,而且他这段时间的精力都在事业上。 也是没有办法啊!御幸太能赚了!那天过后泽村旁敲侧击了一下,御幸年薪奖金广告等收入林林总总加起来,保守估计都有个3亿以上!广告什么的是没办法了,但年薪上还是能努努力的,先定他个小目标:年薪1亿!第一步,就是先在一军站稳了! 目标赚他一个亿的泽村选手全副身心投入到事业打拼中,成绩也有目共睹,在下半赛季中越投越勇,打击能力竟也不容小觑,竟是真的站稳了一军。于此同时,赛场上过分活跃的泽村选手还特别受大叔和孩子喜欢,在杂志的最好感球员票选投票中,15岁以下50岁以上年龄段票数遥遥领先。 赛季不知不觉来到尾声,软银整个赛季都发挥出色,积分榜从头到尾独领风骚,率先挺进洋联季后赛。养乐多虽然前半表现不佳,但后半发力,最终积分险胜横滨湾星,以第三名进入央联季后赛。 季后赛中,联盟第一的软银以逸待劳,在第二轮中以3-0的大比分碾压联盟第二的火腿,时隔一年再次拿下洋联冠军。与之相对,联盟第三的养乐多则是上演了一出下克上的热血戏码,半决赛先是以1-2赢了联盟第二的阪神,再在决胜先输一场的绝境中连追三场,逆转了巨人,时隔五年再次拿下央联冠军。 御幸和泽村都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要迎来第一次赛场相见,第一次作为对手,居然就是在争夺日本一的最高舞台。 日本系列赛,也就是决出日本一的总决赛,由两个联盟的冠军来角逐该年度该赛季的日本总冠军。赛事采用七战四胜制,今年是洋联主场优势年。 软银这一赛季实在赢得太轻松,纸面实力强,现场发挥好,反观养乐多一路磕磕碰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拿下央联冠军,各大媒体预测中,两相比较,软银实在是有冠军相得多。 前两场果然不出所料,由包括御幸在内的软银打击军团把比赛早早杀死,把养乐多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转折出现在第三场养乐多神宫主场,回到主场的养乐多终于找回手感,回敬了软银一场10-0,挽回了颓势,也打回气势。 至此,两边回到了有来有回的拉锯战,直至比赛打满了6场,来到最后决胜负的终局战。 到此两边已经很难说到底谁的赢面更大。论纸面实力,软银人才储备还十分充足,下一场的首发中山,正捕御幸是今年的黄金投捕,胜率高达8成,后面还有可靠的中继和关门投手,打线也是本赛季最强,号称软银机关枪打线。而上演逆转戏码的养乐多则气势正盛,下一场首发的泽村是本赛季新人王,养乐多能成为黑马的其中一大功臣,整赛季下来防御率1点台出头,最让人惊讶的是,泽村的打率居然接近三成,作为一名投手,绝对能称得上是二刀流了。对此,甚至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要求养乐多最后一场比赛别用dh了,直接让泽村自己上吧,还有人遗憾今年为什么不是央联主场。 最后一场比赛在软银主场福冈巨蛋。泽村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到福冈,但因为是重要的日本一赛事,根本没有机会到处走走,看看这座御幸生活了近六年的城市。 说起御幸,自从那晚在柰子家公寓楼下分开,两人都快3个月没见面了,虽然几乎每天都有联系,可御幸那个腹黑眼镜除了棒球也说不出几个字,总比不上面对面。果然忙起事业来就没时间谈感情啊,不过这赛季结束后就能休假了,不知道今年御幸还会不会带自己去哪玩呢?嗯,让他尽一下地主之谊带自己逛逛福冈也不错。 泽村坐在前往球场的大巴车上,一面看街景一面调整心情,想到等下就能见到久未见面的御幸,不禁扬起嘴角。 大巴车到达福冈巨蛋,作为本场首发的泽村一下车就面对各式长枪短炮,阵仗是前所未有的大。除却是日本一最后一场比赛,还因为泽村和御幸是曾经的甲子园投捕搭档。 向来擅长讲故事的日本人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昔日队友今日对手的宿命轮回卖点,况且主角还是职棒流量王御幸和新人黑马泽村,这都能放过简直不是人!决赛名单一出各路媒体就大炒特炒,本来就足够瞩目的决赛因为对决双方被炒至街知巷闻,决赛场门票开售秒空,一票难求。 泽村一路闹哄哄地进入场地,场内也早已人山人海,比赛还没开始,两军粉丝已经剑拔弩张。 “嚯!今年这阵仗,看来媒体是真的炒作得很给力啊。感觉你今天的大嗓门未必压得住看台呢!”旁边的西村前辈环顾了球场一周,感叹之余也不忘调侃一下泽村。 “嗯!我今天也会热情加倍,不输给粉丝的!”泽村握拳。 “倒也不必在这个方向这么努力。”西村擦了擦并不存在的额汗。 泽村一边热身一边留意三垒席方向。软银队主场作战,比他们早到,刚进球场第一眼泽村就捕捉到那个身影。御幸身穿软银球服的形象泽村看过无数遍,但作为对手站在同一片赛场上还是第一次。三垒侧的御幸似乎感应到了泽村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冷冷看了泽村一眼就继续帮中山热身。 “哼!”泽村用力呼了一口气,把手上的球砸了出去。球入手套,“泽村,太用力了,放松一点。”西村还想把球回扔给泽村,球场广播响起,比赛即将开始。 比赛正式开始前先是开球仪式,联盟重金请来当红女明星由里香。作为近两年最炙手可热的女明星之一,由里香一登场就获得大批欢呼,面带笑容不断向看台上的观众挥手致意,棒球场秒变明星见面会,泽村身在板凳席也能感受到观众的狂热,就连身边的队友们也纷纷感叹“由里香真是可爱呐”。 开球蹲捕的是软银本场比赛的正捕御幸,等由里香站上投手丘时,已经戴好防具摆好手套位置。由里香应该是有特意练过,比起其他的开球女明星,姿势明显专业很多,而且球也没有乱飞,虽然力量还是不足,却能够沿着一条漂亮的弧线向御幸飞去,御幸稍微一伸手就能把球拿住。 一场非常漂亮的开球仪式。 原本这个时候御幸应该暂时下场,等现场媒体简单再给由里香拍几张照比赛就可以开始了。可投球完毕的由里香却直直向御幸走了过来,到御幸身前时再转过身,一副等记者上前拍照的模样。 记者一看这架势,立马冲上前一顿拍,御幸此时也不好再走开,只好脱下捕手面罩一起合照。两边看台的粉丝更是尖叫连连,“由里香还是一如既往地冒失呢哈哈哈哈哈”“还别说,这两人站一起还挺养眼”“喂,你们干脆在一起吧”“搞不好明天就有报道两人已经是情侣了,哈哈哈哈”…… 此时泽村旁站着的是今天的中外野小笠原,一大特点是对所有女明星嗤之以鼻,因为他未婚妻就是某知名女演员,听多了自家老婆的内部消息八卦看谁都是绿茶心机小白花。 “切,装的还真像。”小笠原看着不远处还在疯狂拍照的人堆吐槽,“彩奈说她前两天还在化妆间对着直播里的御幸犯花痴,之前上节目还暗搓搓表示自己最喜欢打棒球看球赛,理想型是戴眼镜的男人呢,说她不是故意的谁信呢。”说罢眼尾扫到旁边正咬牙切齿就差没把牙齿咬碎的泽村。 “嗯姆姆姆姆!”泽村转头看向小笠原,眼球都快要瞪裂了,“特务前辈,这一场你可千万不能手下留情,可不能输给那个可恶的四眼!” 小笠原下了一大跳,连纠正泽村乱喊人的毛病都忘了,点了点头,心想莫不是泽村是由里香的粉丝?不然怎么这么生气?那自己这场是得加把劲帮他出出气,毕竟和御幸抢女人难度可太高了。 合照风波过去后,比赛正式开始,养乐多先攻。中山悠一作为情感辅助虽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作为投手则是大反派一样的存在。时速160公里的直球和犀利多样的变化球,状态绝佳,配上球风强硬的御幸来引导,整个赛季下来几乎没有能把他攻克下来的打者。 第一局的打者确实也拿他没有办法,除了三棒小笠原选中四坏保送上垒,其余打者都被三振出局。 攻防交替,泽村跑上了投手丘。投了半个赛季的先发,泽村原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职棒的节奏,也适应了客场作战的压迫感,可等到如今站在日本一决胜局的赛场上,泽村觉得自己还真是差得远呢。 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声,泽村转过身,举起食指竖起的左手,“我会让他们不断打出去的,背后的各位,请多多指教!” 经过半个赛季的洗礼,养乐多的队员们都已经清楚这是泽村独有的开场仪式,开朗的队员纷纷附和,内敛的举手示意,看台上养乐多的粉丝们甚至跟着起哄“哟落西酷”! 两相比较软银这边倒还很新奇,觉得养乐多这新人投手还挺有意思。“这是年轻人给自己打气吗,哈哈哈”“喂喂,打气加油什么场下再做,给我好好投啊”“养乐多这是哄小孩吗”…… 中山还是第一次见泽村,觉得这投手可太有趣了,转头看向御幸,“这是你青道的后辈吧?真有意思啊,他以前就这样吗?” 御幸看着投手丘上的泽村,“是啊,他,一直都这样。” 中山看着面无表情只是死盯着投手丘上泽村的御幸,心底发毛,这腹黑眼镜怕不是在憋什么大招等下痛击学弟吧?这么没有人性的吗? 软银的一棒已就位,西村打完暗号,泽村点头,侧身抬腿甩出左手,是时速145的内角高球,打者没有挥棒。 西村看了看打者,说不清是来不及出手还是在观察球路,那就先按泽村的节奏来,下一球,远离打者的外角四缝线,打者依然没有挥棒,两好球! 西村看出泽村今天的状态还可以,但并没有达到平时正常水平。球速球威都略有下降,好在控球还行,最后一球决定还是用直球决胜负,先把泽村的状态找回来,投出气势。 西村打暗号,要了个二缝线内角高球。泽村点点头,用尽全力把球投了过来。 球离完美位置偏了大概一个球的位置,一棒打者抓住了机会,把球打了出去,冲上了一垒。这就是本赛季软银魔鬼打线的实力。 泽村看了看一垒跑者,默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接下来的二棒成功触击推进,把一垒跑者送上二垒。 一出局二垒有人的局面下,泽村迎来了软银的三棒,捕手御幸。 御幸一出场,看台上的女粉尖叫连连,差点把应援声都压过。比赛直播的解说也异常激动,昔日青道甲子园投捕的初对决,把比赛推上了第一波小高潮。 泽村感觉自己心跳得更厉害了,像是心脏病要犯了似的。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对面站着的是御幸,把所有感觉都汇聚到指尖。 四缝线内角高球,御幸没有挥棒,一好球。 七号卡特改,御幸没有挥棒,一好一坏。 二缝线外角低球,偏了一球位置,御幸没有挥棒,一好两坏。 五号圈指变速球,御幸打出界外,两好两坏。 十一号快速指叉球,御幸没有挥棒,两好三坏,满球数。 “咚咚”的心跳声越来越大,泽村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快跑到耳朵边去了。 下一球,泽村拒绝了西村的内角高球,敲定了五号变速球。泽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瞄准西村的手套,把球投了过去。 球出手的一霎那泽村就觉得要坏,果然御幸全力挥棒,白色小球飞了出去,又高又远,飞进了右侧看台。 “出界!可惜,就差一点点就成本垒打了!”解说为这漂亮的一球惋惜,泽村则是冷汗直流,差点就是2分炮了。 转过头,打席上的御幸面无表情,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压迫感。泽村双眼转回西村身上,西村对他比了一个“冷静”的动作,然后打暗号,依旧要了一个内角高球。 泽村觉得自己的手好像开始有点发麻,但是他不能退缩,他不能退缩! 甩出手臂,御幸没有挥棒!球偏了,坏球,御幸被四坏保送上垒。此时场上一出一二垒有人,下一棒是dh的四棒打者。 西村要了暂停,跑上了投手丘。 “泽村,我有跟你说过我以前打球的事吧?” 泽村没搞懂西村上来说这个干嘛,“呃,你是说你被欺负的事?” “嗯!你知道吗?软银这一场的先发,他们的左外,高中时期是我们学校的投手,还是我前辈,那时候,欺负我可使劲了。”西村貌似回想起了以前的黑暗历史,咬牙切齿的。 “什么?居然有这事?是谁?让我去教训他!”泽村举起了握拳的左手。 西村一手圈住泽村脖子,往自己怀里拉,“泽村,帮我个忙吧,帮我在球场上,堂堂正正的复仇。” “哦!不愧是老实人前辈!就连复仇都这么正直!”泽村瞪大了双眼,觉得眼前的西村似乎高大了一些。 “怎么样?帮我这个忙吗?” “那是当然了!”泽村的大嗓门回来了! 西村忍着耳朵疼,举起手套,“那就这么说定了?” 泽村用自己的手套和西村击了个掌,“包在我身上!” 西村跑回本垒板,泽村闭了闭眼。西村在高中和刚入职棒时过得艰难,他是知道的,所以一点也不怀疑西村的话有假。欺负人算什么本事,既然打棒球,那就用棒球堂堂正正决一胜负! 投手丘上的泽村开始双手画圈,拿出吸尘器的架势深呼吸! “喂,20号小子你还行不行啊?不行赶紧换人吧!”“让一个新人来对阵软银,还是很勉强啊”“刚刚说的都是大话吧”“也不是大话啊,确实被打出去了,哈哈哈”…… 重新张开眼,虽然还是能听到心跳的声音,但是没有关系,指尖的触感很清晰。 依旧是内角高球,老实人前辈这家伙,对自己很信任嘛!那自己可不能辜负他啊! 侧身抬腿,左手像鞭子一样甩出去!时速152的内角高球,球入手套的声音非常干脆动听。烈焰左投泽村归位! 接下来十一号指叉球挥空,两好球。五号变速球,依旧挥空,四棒三振出局! 西村把球扔给泽村,竖起食指和无名指,“2out!” “2out!”泽村高声回应! 接下来的五棒正是软银的左外野。泽村站在投手丘上瞪着对方,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五棒打者被瞪得莫名其妙,自己好像跟泽村没什么过节吧? 第一球时速152的外角直球,打者没有挥棒,一好球。 第二球是149的二缝线内角高球,打者挥棒打出内野地滚球,一垒封杀。 三出局!攻防交换!先发投手泽村,有惊无险守住了第一局! 养乐多看台一侧,整齐划一的“哟西哟西”喊声让福冈的球迷有点迷茫。自己这是在看高野比赛吗?这么热血?【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第 20 章 返回板凳席的御幸在队友的辅助下穿捕手装备,余光忍不住地留意着一垒侧那个忙着和观众互动的身影。身边的队友也觉得神奇,养乐多哪找的这么能闹腾的投手,监督也不管管? 比赛继续,中山今天的状态实在是无解,养乐多这边三上三下出局如风,气势依旧在软银一边。 攻防交换,泽村再次上场。找回状态的泽村气势全开,软银的六七八棒分别打出内野地滚直接被一垒封杀,外野高飞被接杀和被三振出局,第二局泽村甚至才投了10球。气势一下又扳了回来。 两队第三局也依旧是三上三下。 第四局养乐多的三棒小笠原率先打中中山的滑球上了二垒,接下来的四棒也打出内野安打,形成一出一三垒的局面,中山御幸投捕组合迎来第一次危机局面,可惜御幸经验老道主动暂停帮中山调整,后面的五棒和六棒没能延续攻势,最终残垒。 第四局泽村面对的第一个打者就是御幸。御幸在赛场上实在太耀眼,这个该死的腹黑眼镜总是能轻易扰乱自己的心,泽村明知道现在场合不适合,却总忍不住分心。泽村暗骂自己恋爱脑没出息,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西村要了这场比赛第一个六号球滑球。泽村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球出手那一刻就知道不好。 果然御幸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一球就打,穿出了一二垒间。 泽村回头看着一垒上的御幸,御幸正在脱下打击手套交给队友,没有理会泽村。 好险好险,幸好御幸跑不快,不然可能得上二垒。 深呼吸调整,御幸跑不快,不用担心他会盗垒,专心对付打者。 泽村那看不清放球点的投球方式和均速150公里的直球,只要正常发挥,确实让软银的打者一时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干脆利落地解决掉接下来的四五六棒,把御幸留在了一垒,罚站了一局。 第五局依旧风平浪静,两队的七八九棒都被漂亮的三上三下,实力相当得像在菜鸡互啄,气得两边的粉丝都开始阴阳怪气。 中山越投越顺手,第六局连续三振了养乐多的一二三棒,养乐多这边看台被气得就差没有喝倒彩了。 泽村上场,面对的也是软银的上位棒次。分别用内角滑球和二缝线外角低球解决了一二棒后,又来到了御幸的棒次。 两出局垒上无人,只要再拿下御幸就可以攻防交替了。 泽村给自己定了定心,抬手是时速153的四缝线内角高球。御幸挥不了棒。 接下来是时速152的外角低球,御幸打出界外。 很好!两好球,球数领先,御幸没有退路了。 可明明是自己占优,泽村却没有能松一口气的感觉。 场内“瞄准了打”还在演奏,打席上的御幸,紧紧盯着自己,那双眼就像狩猎者盯着自己的猎物,稍有不慎,万劫不复。御幸很认真,他对棒球的态度不以对手是任何人为转移,只要是比赛,就全力以赴。 御幸的实力有多强,泽村就算不是了解得最透彻那一个也肯定排得进前五,可明明就在这最紧要的关头他却分了神。泽村觉得刚刚直面御幸的两个打席,甚至直至前一秒,那个被恋爱脑小心思扰乱了思绪的自己像个小孩一样幼稚。 整个福冈巨蛋里,要说谁最熟悉泽村的投球,那可能就是御幸了。泽村的号码球,是御幸陪着,一球一球练出来的。泽村那强势的好球带决胜负的投球风格,是御幸引导出来的。泽村对配球的理解,是御幸教出来的。甚至泽村本场没有用上的猜球打击能力,都有御幸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因为泽村是被御幸吸引进来的,早在多年前青道的棒球场上,那命运的一球,不仅砸入了御幸的手套,更击中了泽村的心。 泽村一路不管不顾追着御幸跑,引诱泽村不放弃的不仅是御幸的引导,更是泽村不知何时对御幸深入骨髓的依赖。哪怕过程里出现过如克里斯前辈和小狼崽一样优秀的各色捕手,泽村最想瞄准的,依旧是御幸的手套。 可这真是太幼稚了,就像长不大的孩子永远都想扒着妈妈不放手一样。难怪自己只能一路追着跑,这么没有觉悟的自己,怎么能成为和御幸一样独当一面的强者? 泽村自己早该想明白的。御幸还是那个强大的御幸,但自己不该还是那个弱小的自己。他不该满足于追上御幸的步伐,他应该强大起来,和御幸并肩而行,甚至超越御幸,让御幸有一天也看看自己的背影。 赛场如战场,他要成为最强的士兵,不论捕手是谁,不论打者是谁,他都要投出自己最犀利的球,交出最好的作品。 终将有一日,他要所有人只要提起投手,就绕不过他泽村荣纯的大名! 泽村很感谢御幸,但对不起了御幸前辈!从这一刻开始,我的目标不再是追上你。泽村传说要升级为泽村传说2.0,第一章,就是要在这里打败你们! 深呼吸,侧身抬腿,决胜负的第一球,no.6!六号球!左手用力将球甩出。 指尖的触感很好!白色小球从投手丘飞向本垒板划出一道锐利白色弧线,泽村看不到放球点的投球姿势让本就不低的球速产生了更快的错觉。 御幸精神高度集中,目锐如隼,是直球?还是? “嘭”,是木棒击中球的清脆响声。 泽村抬头看着那颗白色小球划过自己头顶,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越飞越远,直至飞入看台! “homerun!” 福冈巨蛋爆发出巨大的喝彩声,阵势仿佛要掀翻屋顶。一发本垒打拿下本场比赛第一分的御幸依旧沉着,从容不迫绕内野一周,返回本垒。 与守在本垒的队友击掌祝贺后,御幸转过头看向投手丘上的泽村。御幸料想过泽村的各种反应,生气、消沉、无措、冷静,却唯独没有想到,泽村在笑。 泽村在对这他笑。泽村此时脸上的笑不是平时那种或开心或蠢萌的笑容,那是一种兴奋、战斗中带有血腥气的笑,是一个男人,面对挑战时带有征服欲的笑。 恍惚是错觉,御幸觉得自己的心突然重重地跳了一下。 养乐多那边上了传令,所有人都在一起围着泽村。身在板凳席上的御幸自然是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的,只能看到泽村像个团宠一样被围在中间,一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突然捕手野手人人都伸手撸了一把柴犬狗头,甚至连比泽村还小一年的二垒手小泽都搓了一把。 就在大家还在想养乐多监督是不是打算换下泽村时,传令员回去了,只是单纯的传令而已,看出来这一场比赛监督还是比较信任泽村。 六局下半垒上无人,两出一分差,只要能好好守住,比分还能追回来。 接下来的四棒,西村再要了个六号球滑球,确认泽村的状态,投球质量非常好,打者挥空。西村继续沿用泽村积极进取的投球风格,利落三振了四棒,守住了1分差,攻防交替。 七局上半,养乐多的五六七棒仍然无法攻克中山和御幸的投捕组合,黄金投捕强得无解。下半泽村在解决掉五棒六棒后四坏,保送了七棒上垒,一记漂亮的变速球让八棒打出内野地滚封杀。 八局上半的养乐多依然出局如风,中山连续三振八棒九棒,一棒打出外野高飞被接杀。下半泽村在三振掉九棒打者后,又是不够刁钻的内角高球被一棒抓住,内野安打成功上垒。接下来的二棒一球就打成左外野高飞,关键时刻左外居然失误,本应到手的出局数成了打者上垒。 一出局二三垒有人的局面下,又迎来了本场比赛最大功臣,也是最大的大魔王,御幸一也。 泽村看着走上左打席位的御幸,内心还是难免会有丝丝涟漪,男人果然是越有实力才会越有魅力。要拿下御幸,就要显露出同等,甚至更强的实力。 第一球,no.4,四缝线内角高球,御幸没有挥棒。 第二球,no.5,变速球,御幸没有抓住时机,界外。 第三球,no.7,卡特改,御幸打偏了,界外。 第四球,no.9,指叉改,御幸没有挥棒。 第五球,no.2,二缝线外角低球,偏了,坏球。 第六球,no.11,快速指叉球,勾到手指,坏球。 至此,球数已满。此刻赛场的紧张氛围拉到极致,这一球如果让御幸逮到,软银再得一分,对上今天状态极佳的中山,养乐多恐怕真的无力回天。养乐多看台一侧,不少女性粉丝已经在胸前双手握拳暗暗祈祷。 泽村深吸一口气,下一球就得决出胜负,不然以御幸的能力,自己的赢面只会越来越小。 此时西村比出了下一球的暗号,泽村反应了一秒,忍不住笑了。风格这么强硬,可真不像你啊,老实人前辈,不过,深得我意。 来吧,决胜负的一球!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指尖,抬起右腿,顺着身体的惯性,左手全力甩出这关键的一球! 御幸双眼紧盯那向他急速飞来的白色小球,无论是依据他的对泽村的了解还是他作为捕手的直觉,这球都应该是滑球,思绪刚动,强大的身体反射已经将木棒挥出。就在球棒即将迎面击中球前一刻,小球却加速下坠,毫厘之间就会被球棒擦中。 “嘭”,球入手套,一垒侧看台爆发出巨大的叫好声。 “挥空三振!泽村选手,在本场比赛,用一计漂亮的滑球,第一次将御幸三振出局!” “2out!”泽村举手向队友示意,一众队友纷纷回应。 御幸走至场边,回首再望投手丘上的泽村,感受着自己有力的心跳,握紧了右手。 解决掉御幸的泽村信心大涨,两好球后再凭一计九号改良指叉球三振掉软银的四棒。至此,软银的上位打线无功而归,比赛进入到最后的第九局。 先攻的养乐多如果这一局还不能得分,比赛就直接结束了。这场比赛,泽村投得这么出色,打线再不干活就真的太不像话。 二棒纠缠了六球之后,被中山的指叉球三振出局。接下来的三棒小笠原关键时刻抓住了中山的滑球,打出二垒长打。之后的四棒打出适时安打,中山御幸投捕迎来本场比赛第二个危机,一出一三垒。 关键时刻御幸再次喊了暂停,小跑上投手丘和中山两人捂着嘴不知道在说什么。看着投手丘上的两人泽村恨不得自己能当场长出顺风耳,偷听一下御幸这家伙还能怎么哄投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御幸的话真的这么管用,暂停后的中山恢复状态,五棒被指叉引诱打出内野地滚,游击接住后传一垒封杀。六棒西村两好球后再缠了3球,最后击中滑球,打出外野高飞。 软银的左外野早早跑至落点位,伸手接球。 球入手套,比赛结束。 软银凭借捕手御幸的一发本垒打,以1-0的比分拿下日本系列赛最后一局,以总比分4-3拿下本赛季日本一。 泽村在板凳席里安静地看着场内软银的球员们互相握手击掌拥抱庆祝,看着被众人簇拥的中山,还有旁边意气风发的御幸,双手紧紧握住围栏。 西村消沉地从场内返回板凳,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咬牙默默流泪的泽村。圆圆的大眼睛一整圈都红了,面部和唇部肌肉抑制不住地一抽一抽。泽村不想当众在这里哭,双唇紧闭不停用衣袖擦眼泪,可那不争气的泪腺就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不停往外冒水。 西村上前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泽村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泽村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音,“西……西村前辈,我……我很不甘心,如果我……如果我……呜……呜呜呜……” 不远处的二垒手小泽也低着头双手捂脸,肩膀一耸一耸地低声哭,前辈们都说不出安慰的话,这一场比赛,没能攻下中山,他们都是输球的责任人。 球场的中央,软银的球员在高声起哄把监督抛了起来。一垒侧内,养乐多的球员都静默无言,只能听到泽村的哭声和小泽的啜泣声。【你现在阅读的是 】 21、第 21 章 哪怕沉浸在赢球的喜悦里,御幸的目光还是难以避免地会注意到泽村。 尤其是在养乐多集体列队感谢现场球迷时,泽村和旁边的小泽眼睛都红的不像话。两人都还年轻,哪怕是身强体壮的职业棒球员,那满是胶原蛋白的脸配上红红的眼眶就是一副我见犹怜样,现场的摄影师都使劲对着两人拍。 最终,本场比赛mvp给了敲出决定胜负本垒打的御幸,站上台的御幸先是被很客套地恭喜了一番,然后被问打出本垒打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御幸不自觉地看了不远处和队友站一起的泽村一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情,泽村选手是一名非常有实力的投手,今天的状态也很好,我们全队从他手上非常艰难才拿下这一分,当时比赛还没有结束,我不能掉以轻心,所以当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情。” 记者继续追问:“那现在比赛已经结束了,您觉得自己和泽村选手已经分出胜负了吗?” 御幸看了一眼那个提问的记者,“只要一天没有退役,我们的胜负都还在继续,泽村是非常优秀的选手,我认为我们的胜负不会这么容易有结果,我很期待我们下一次在赛场再见。” 说完御幸直接递还话筒下了台。 拿下日本一,赛季正式结束,但工作还没结束。球团接下来的安排还有日本一庆祝巡游、感谢祭和集训。除此之外,各种电视节目报刊更是趁着赛季外赶紧来邀约,毕竟御幸一年到头也就这段时间能空出来给他们了。 对于这类兼职,御幸的态度向来是宁缺毋滥。也不是他清高不爱钱,而是他实在是不擅长这类工作,有时候一个广告拍下来感觉比打一场比赛还心累,一个节目录下来比集训一周还辛苦。 作为软银最赚钱的球员之一,御幸对自己的兼职工作有相当的话语权,因此每年赛季外球团经纪人都不会为他安排过多工作,只会从海量的邀约里挑逼格最高,价格最贵的三四个给他增加收入。 今年的御幸却一反常态,主动跟经纪人提及多接两个工作也可以。经纪人一听这话哪有不愿意的,拿起手机马上就去联系那几个眼馋又惋惜了好几天的企划,唾沫横飞就开始在电话里和对方讨价还价敲定细节,争取年末的奖金能再多赚一笔。 于是,今年的休赛期,御幸忙得像只陀螺一样,连轴转。 拍摄还不比训练打比赛,时间经常不固定,早至凌晨晚至午夜谁也说不好,去年的这个时候虽然御幸也忙,但泽村也要忙他的期末考试和毕业论文,两人各忙各的大家都没空,倒也算和谐。今年也不是说泽村就闲得抠脚,但只是纵观整个联盟,拍摄邀约多得堪比娱乐圈明星的大约也只有御幸了。 御幸忙得连休息有时候都成了奢侈,两人联系的时间就更少了。聊天框里大半时间都是泽村在自说自话各种轰炸,等到某一时刻御幸才回复几句。 御幸看似冷酷,实则每天都抓狂得掉头发。 每每想起过去的种种,尤其是细想两人重新联系这两年,他都觉得泽村不像是有女朋友的状态,尤其是那些暧昧的小举动,他甚至觉得泽村在勾引他,向他暗示些什么。 可是如果不是女朋友,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还能大半夜地大大方方孤男寡女同住一室不避嫌?女方家里还连对方的衣物都不缺?总不可能是把自己男朋友的衣服给泽村穿吧?泽村看着这么乖,私底下玩得这么花吗? 御幸尝试过冷处理,让上头的自己先冷静下来。两人见不了面刚开始确实是有点用处,起码御幸还能专心打球,不去过多地纠结他和泽村的关系,猜想他们的未来,可仅仅是一场比赛3个小时,就把御幸营造出来自欺欺人的幻境击得七零八落。泽村三振他的那个滑球擦过他的球棒,滑进了他心底,搅得他夜夜不得安宁。最离谱的一次,他居然梦到泽村半躺在床上,用那天在投手丘上的表情挑衅地笑着看他,第二天起床后,认命地把内裤和床单扔进洗衣机。 有那么几次,御幸看着泽村给他发的信息,字里行间都透着快乐小狗的气息,忍不住想破罐子破摔,直接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他,无论泽村接不接受,也比现在这样不明不白要好。 可一想到泽村或许真的是个直男,会直接拒绝他,甚至从此消失在他的生活里,御幸就觉得无法接受。有些东西,得到过就就再难接受失去。 到底是该自欺欺人地继续装好朋友,还是一了百了,去赌全有还是全无,御幸迟迟下不了决心。 临近新年,泽村有意在东京多呆了一周,可御幸的归期却一拖再拖。久待不至,泽村只能先行回家。 知道泽村已经回长野后,御幸也打算收拾东西回东京。其实他的很多拍摄录制工作地点都在东京,球团的巡游和感谢祭结束后,他也没必要再呆在福冈,不回去只是害怕见到泽村会掩盖不住自己的那点心思。 能回去的时候不回,偏偏想走的时候又来事,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由于球队这个赛季表现出色,拿下日本一的同时又出尽风头,球团球员的热度都上了一个台阶,吸引了不少合作投资,面子里子全都有,母公司一个高兴,派人来给球员们升级一下训练装备和环境,提高一下待遇。 既然是为球员谋福利,当然也要听一下球员意见,可是临近新年,球员们都已经放假,能回家都回家,不回家的也去旅行了,御幸这个磨磨蹭蹭不愿走的就被当场抓住留下来“加班”。 御幸和其他几个“自愿”留下来的幸运儿一同在训练基地等东京派来的母公司职员,本来还想着怎么狠狠地夸大其词宰他一笔以报加班之苦,结果在几个风尘仆仆的身影里看到了金丸。哦,对吼,泽村说金丸毕业后进软银了,是实打实做风险投资的那个软银。 金丸看到御幸时也有几分诧异,毕竟以御幸的人气,这种陪着提提意见的活应该轮不到他,他的宝贵时间难道不是应该用来多拍广告给球团赚钱的吗? 因为是母公司一时兴起的“馊主意”,而且也不是什么重要严谨的活,东京总部直接就抽调了几名刚毕业不久好骗易压榨的新人临时加派任务,金丸就是其中一个倒霉蛋。几个人昨晚才临时收到出差通知,一大早就急匆匆往机场跑赶过来,因为赶时间也没怎么寒暄,简单介绍一下就赶紧开始工作。 作为日职棒十二球团最有钱的球团之一,软银的硬件设施已经足够先进豪华了。但是明明是假期还被拽回来的怨气不能不发,几个职场老油条睁眼说瞎话,高大宽敞窗明几净的高级训练场在他们嘴里就差没成为陈旧落后残败不堪的老破小。 刚毕业的小年轻哪是他们的对手,只能不停擦汗听他们满口胡诌。被临时抽调的五人只有金丸一人打过相当长一段时间棒球,对这方面还比较熟悉,其余四人一时都用满怀希冀的眼神看着金丸。一下成为全组希望的金丸压力山大,只能在满篇的大话里挑一些不太离谱的记录下来,再结合自己实际观察情况回去做报告。 可怜的金丸本来还想着有御幸前辈在,就算不能帮忙好歹也不会添乱。结果全场说得最起劲的就是他,“金丸你看,这个网兜本来是深绿色的,可显眼了,现在都成浅绿色了,颜色太浅对眼睛不好啊,得换。”“金丸你过来,本来这个人工草皮踩着是松软的,可有赛场实感了,可现在都被踩实了,得换,不然多影响脚感,和赛场不一样,容易影响发挥啊。”“金丸你听,有没有听出来?这个音响喇叭不行啊,有杂音,这多影响我们复盘比赛时的心情啊,都关注杂音去了,还怎么专心复盘呢?”“金丸你瞧,虽然这么看看不出来什么,但这个贴片已经用了一整个赛季了,该换了,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坏了,影响了测出来的数据怎么办,数据不准确,可是很要命的。”…… 金丸难以置信地看着御幸。不是大哥,你现在已经这么飘了吗?以前在青道那破球场也没见影响你一指进职棒啊? 一行人说的兴起差点连午饭时间都错过,最后还是食堂的阿姨来通知他们去用餐。几个球员一脸意犹未尽,倒是金丸几人一副得救的样子,满眼感激的看着阿姨,差点没把阿姨看得起鸡皮疙瘩。 食堂是四人桌,金丸一行五人多出来一个,碰巧金丸和御幸是高中校友,同伴就默认金丸和御幸同桌了。御幸在球团里也习惯了独来独往,除了中山鲜少有人会主动与他同行。于是乎,诺大的食堂给足了空间两人好好叙旧,只是此时的金丸已经完全没了心情。 两人坐下,金丸刚捧起碗想喝一口味增汤,御幸就张开口想说话。金丸憋了一个上午终于憋不住了,“御幸前辈,我求求你了,别再说了,我也是临时被加派过来的苦逼加班狗,多了这项工作我回去又要多加班两天,我连谈恋爱都没时间了。我看你们训练场已经够好的了,那些小毛病我都已经记录好,回去就给你赶紧做报告上报整改,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言语之恳切让人于心不忍,悲愤之余把汤一口闷了。 御幸犹豫再三还是闭上嘴安静吃饭,他刚刚是想提醒金丸有只小虫子掉他汤碗里了让他去换一碗,现在还是别说了吧,免得孩子受激过度扛不住崩溃了。 金丸默默吃着饭,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刚刚似乎有点过分,低声和御幸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工作压力太大,一时控制不住。 御幸也从泽村那里听说过金丸入职之后经常加班,自己早上确实也有点过头了,回了句没事,两人便一边吃饭一边聊聊各自近况,气氛十分和谐。 吃完饭后,金丸的水喝完了,起身去不远处的水吧装水。御幸饭量比金丸大,还在进餐。 金丸留在桌面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然后震动起来。食堂的餐桌不算大,御幸带着眼镜,一眼就能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人昵称和头像照片。 日本就这么点大,如果说名字还能有重合,那同名还长着同一张脸的概率能有多大? 金丸碰巧在这时拿着装了大半杯的水回来,看到自己的手机有来电伸手就想去拿。 哪知御幸动作更快,一手把手机抄过去的同时站了起来,长腿一跨就站到了金丸面前,另一只手一把揪住了金丸的衣领还往自己方向带了带。 一切就发生在瞬息之间,金丸被御幸扯得失去平衡,杯中的水大半都撒到了两人身上,御幸浑不在意,把仍在震动的手机怼到金丸面前,开口的语调冷得让人发颤,“你能解释一下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吗?” 屏幕上的来电是“柰子酱(chu)”,头像是两人脸贴着脸,极其亲密的合照。备注和头像都是柰子设置的,虽然预料到被看见了会很羞耻,但金丸却没想到会羞耻到要被揍的程度。 还好学霸的脑袋没被恐吓到罢工,略一思考,金丸反问御幸,“这个问题您是替谁问的?” 两人的动静太大,食堂里的其他人都反应了一下才跑过来拉架。御幸在金丸开口前一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其他人还没赶到就已经松开了手,并把手机递还给金丸。金丸本来平整得体的衬衫被拽得皱巴巴,那一道道褶皱让人看得和御幸连日来的心情一样难受。 “抱歉,是我一时冲动,但这个女孩子,我……”御幸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词句来定义“柰子”。 “这是我女朋友。”金丸直接给出了御幸想要的答案,“这中间恐怕有什么误会,但御幸前辈,您能让我先回个电话吗?”金丸摇了摇自己的手机,通话久无人接听,对方已经挂断。 金丸回了电话后,先换上了御幸留在训练室的衣服,自己的衣服送去烘干。毕竟是12月的日本,如果就这么穿着湿哒哒的衣服,肩负全组希望的金丸先生恐怕回到东京就得冻生病。等衣服的期间两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解释误会。 …… 聪明人沟通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甚至金丸的衣服还没烘干,两人就把事情搞清楚了。高级牛马金丸信二等衣服烘干后就急匆匆和同事赶回东京,而御幸甚至等不及送他,事情搞清楚的后立马订好了最快一辆到长野新干线的票。 他现在想马上就见到泽村,一秒都不愿意耽搁。【你现在阅读的是 】 22、第 22 章 事情要从大学说起。 金丸觉得自己当年就不该受克里斯前辈蛊惑去帮泽村,现在哪怕是到了不同学校,还是没能逃过泽村的骚扰,隔三差五就上门说要一起学习。嘴上说是一起学习,其实就是金丸帮他补课,心软的金丸每次都凶神恶煞骂泽村并发誓下一次绝对不再答应他的要求,可等下一次泽村再上门时又拿他没办法。 就这么熬过第一个学期,泽村可喜可贺地全部科目低空飘过,作为答谢要请金丸吃饭。金丸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自己被迫害了一整个学期,不把泽村吃破产都对不起自己,气鼓鼓地到了约定的餐厅,却发现泽村还带了一个女孩一起来,就是柰子。 金丸带着满头问号吃完了这顿饭,到最后柰子才跟金丸说,自己看了泽村的笔记,觉得特别好,思路清晰,重点突出,连押题都押得特别准,问过泽村才知道背后有高人指点,所以希望下学期,学习小组能加她一个。 女孩子都说出口了,金丸哪好意思拒绝,只能答应下来。第二学期开学,果然每次自习,柰子都会跟着泽村一起来。起初,金丸也没特别留意,照常学习照常给泽村补课,时间一久却发现了端倪。 柰子长得很可爱,是那种很招男生喜欢的模样。因为也喜欢看漫画和棒球,同时还兼任明治野球部经理,所以和泽村特别有共同话题,成绩虽不算顶尖好,但也有中上水平了,根本不需要金丸另外给她开小灶,一起自习时也很少问金丸课业问题,基本都是默默看书做作业。金丸也怀疑过柰子是不是暗恋泽村,甚至还替她惋惜过,要等泽村这家伙开窍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泽村大二过生日时,柰子亲手做了个棒球外形的蛋糕送给泽村,泽村喜欢得不得了。蛋糕有点大,泽村就干脆叫上朋友一起吃,顺便炫耀一番,其中就包括金丸。那天泽村问金丸蛋糕味道如何,金丸不知头尾,顺口就回了句很好吃,要能每天都吃到就好了。泽村闻言诡异地笑了笑,直笑得金丸寒毛直竖。 那次之后,无论柰子有没有到场,每次自习金丸都能收到一包手作点心,金丸这才知道原来那天的蛋糕是柰子做的。金丸随口一说,柰子就当真了,这一送,就是大半年。情人节那天,金丸盯着手中那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巧克力,哪还有什么不懂的。借口支开了泽村那个超级大灯泡,语无伦次地表了白,柰子点头答应时,脸红得像颗熟透的大草莓。 两人就这么在泽村的撮合下走到了一起,按理说,三人行的局面就应该到此为止了。可是一有空三人还是会一起自习,甚至还多加了个王野。 以前没关系,但现在两人都确认关系了,柰子还是和从前一样经常和泽村一起看漫画看球赛,金丸难免多想,柰子和泽村是不是也太亲密了?这不合适吧?四人一起自习,甚至都是泽村和柰子坐一边,自己和王野坐另一边,现在到底是谁在谈恋爱了? 金丸趁一次和柰子去看养乐多比赛的机会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柰子当时给他的回答是,“你找个机会和泽村一起看一场软银的比赛你就懂了。如果一场不懂,就多看几场。” 完全不懂柰子葫芦里卖什么药的金丸决定相信自己女朋友,找机会和泽村一起看了好几场直播。金丸一个东京人本来就不是软银粉,比赛看得兴致缺缺,主要是观察泽村。几场比赛下来,金丸觉得泽村也不是软银粉,看比赛的角度更像是在复盘,他的点评对赛场上的每一个球员都做到公平公正不偏不倚,除了一个人。 金丸自己就在热恋中,同为男人,他太熟悉喜欢一个人会有什么表现。而且对泽村这么单纯的人来说,就连提起对方时语气中的欢喜都很难藏得住。 其实泽村已经掩饰得很好,毕竟越是直男越不怕暧昧,谁没有几个勾肩搭背一起泡澡一起裸奔的好兄弟,如果不是柰子引导,恐怕金丸在泽村自己出柜前都不会发现有什么端倪。 可泽村掩饰得越小心金丸就越替他心酸,恐怕泽村自己也不抱什么希望吧。 他们谁都没有戳穿泽村,当时觉得这只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 所以当御幸怒气冲冲地揪着自己衣领质问自己和柰子是什么关系的时候,金丸突然就有一个猜想,这会不会不是泽村的一厢情愿? 金丸没有莽撞地把泽村交出去,只是澄清了泽村和柰子的关系。毕竟他和御幸没有那么熟,猜不准御幸的心思。何况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终究还是得自己去厘清。 御幸连回公寓收拾的时间都没有,幸好出门时没偷懒还挎了个包,手机钥匙钱包证件等必备物品全都在,直接就打车赶去了车站。 直到坐上了新干线,御幸才冷静下来回顾这两年来的点点滴滴。其实从泽村重新闯进自己生活开始就很可疑。哪怕关系好到如仓持和中山那般,也不会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杀上门来,单刀直入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然后自说自话地就开始一点点融入自己的生活。甚至早在重新出现之前,泽村就一直在默默关注自己,在网络上为自己发声。 御幸慢慢翻看着泽村的主页,“柴犬ace”的账号自泽村进入职棒之后就很少再有更新,之前的帖子大多都是关于自己的,各种数据各种比赛信手拈来,御幸很难想象泽村到底看过自己多少比赛才能对自己这么了解。 御幸觉得有点好笑,如果不是自己手贱去翻金丸的动态,先入为主地觉得泽村有女朋友,自己大概不需要浪费这么多时间猜来猜去,早在东京那晚,可能就直接跟泽村表白了。如果那时候就表白,现在大概就不是在新干线上奔波,而是在家抱着泽村看球赛了吧。 窗外的景色不断往后退,泽村现在在干什么呢? “我在拍照!”泽村举着手机对着刚端上来的炒杂菜一顿拍。 “这家店从小都吃多少遍了还有什么好拍的?”小伙伴不解。 “而且要拍也不拍炒杂菜吧,拍等下的烤肉不好吗?”小伙伴吐槽。 “他恐怕是在拍素材发x吧。”若菜一眼看透本质。 “哼哼哼哼。”泽村缩回拍照的双手放下手机,手指交叉手肘撑在桌上,下巴往上一叠,嘚瑟道:“实不相瞒,我的个人账号现在在x上的粉丝数已经超五万了。休赛期期间他们不能看比赛已经很寂寞了,我怎么能再辜负他们呢,只好辛苦一点每天都多拍素材让他们知道我过得很充实。” “可是我看你底下的留言都说你好无趣。”“还有问你输球了为什么还不好好训练。”“还有劝你别再捆绑御幸的。”小伙伴们还怕泽村听不清楚,把手机举到他面前,“说你比起御幸还差一百年呢。” “嗯姆!”泽村装不下去了,大声控诉青梅竹马们,“作为青梅竹马你们看到这种评论难道不是应该帮我解释吗?还特意给我看是几个意思?” “那是因为荣纯你真的太嘚瑟了。”若菜毫不留情,“让人忍不住想挫挫你锐气呢。” “你们怎么能这样……”帅不起来的泽村悲愤大口吃菜。 小伙伴们嘻嘻哈哈笑作一团,“话是这么说啦,不过我们敢这么放肆还不是因为荣酱你太坚强了。”“对啊,你都不知道比赛刚结束那会我们多着急,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你,结果你这家伙能吃能喝的好得很。”“网上负面信息也多,我们看得可生气了。”“哈哈哈,秋雄那家伙还跟人在网上对骂了好几十层楼来着,结果骂不过还被对方气了个半死。”“那些人说话也太难听了,我就是气不过!”…… 听着小伙伴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泽村感动得涕泗横流,“呜呜呜,你们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的大恩大德的!”说着还扑了过去随机抓住一个小伙伴抱着大哭。 被随机抓住的幸运儿秋雄大声求救,“哇啊,你的鼻涕别蹭我身上,恶心死了,你们别顾着笑!快帮我把荣酱拉开!”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聚过餐,结束后和往常一样一起回家,若菜却表示自己要去商店买点东西,问泽村能不能陪陪自己,泽村答应下来,两人和大部队道别分开。 商店和聚餐的餐馆同在商店街内,只是一个街头一个街尾,乡下的商业不比城市,虽然才饭点刚过,大部分的商店已经关门结束营业,早上热闹的街道此刻冷冷清清,两人走在街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所以在东京的时候你都是住在前辈的公寓里?” “也不是啦,平时还是住球团宿舍的,只有休假才会回御幸前辈的公寓住。” “御幸前辈对你真好呢,他这么出名,看上去也很难接近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平易近人。” 泽村点点头,“嗯,御幸这家伙虽然平时毒舌又腹黑,还老爱欺负人,不过……其实……还算温柔吧。”泽村不知道想起什么,脸上出现一团难以察觉的小腮红。 若菜看了泽村一眼,若有所思。 两人买好东西后泽村先送若菜回家,到苍月家门口泽村正要挥手再见时若菜从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一个御守递给泽村。 “我之前听阿姨说你新年约了朋友去北海道玩,就想着今年不能一起去参拜祈福了,所以提前帮你求了这个,希望能保佑你来年顺遂。” 看着若菜有点红的脸,还有手中特意为他求的御守,泽村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若菜,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好朋友,今后也一直都会是。” 若菜“诶”了一声,抬头看着泽村,眼中有些许意外。 泽村笑开了脸接过若菜手中的御守,“真的谢谢你啊若菜,你有给自己也求一个吗?” “没……还没有。” “这可不行啊,到神社应该给自己求一个啊,毕竟……”泽村看着若菜,语气温柔,“毕竟,任何人都没有你自己重要哦,今后,为自己求吧。” 若菜看着泽村,双眼有微热,“嗯,我知道了。” 泽村侧过身,举起手摆了摆,“嗯,那我回家了,拜拜。” “嗯,拜拜。”若菜极力压住情绪,转身进了门。 苍月家离泽村家有一段距离,泽村慢慢走着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总算是说出来了,若菜应该听懂了吧?说开了也好,起码不用辜负人家好女孩。 冬夜的田间小路,又黑又冷,想到若菜最后的表情,泽村也有点消沉,越想越生气,都怪御幸那可恶的家伙!四处散发那该死的魅力到处勾搭,一回想起决赛开球仪式那家伙和女明星亲亲热热的样子,泽村的怒火就一冒三丈高,公开场合都不收敛,私下拍摄录节目得有多放荡!再想起最近那家伙还忙着四处拍广告上电视,难得有假期居然一面都见不上,更是火上浇油。长得帅了不起吗?赚得多了不起吗?打球厉害了不起吗?这个还真的挺了不起的,可是这也不是到处勾三搭四的理由啊!还在公共场合,有没有点礼义廉耻了!该死的四眼池面! 正在心里骂御幸骂得兴起时,“oh~决定的路从不回头看,so~今天也要大步向前”,手机突然响起,动感热血的音乐在宁静的乡间特别突兀,吓了泽村一跳,连来电都没看清就接听了,“摩西摩西,哪位?” “……泽村,是我。” 泽村的心漏跳了一拍,有点难以置信地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是恶劣四眼没错,是御幸,“御幸前辈?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自从赛季结束,御幸这家伙就忙得飞起,这段时间两人连即时的文字聊天都没有,怎么突然给自己打电话了?泽村的小脑瓜转了转,“难道你是回东京忘带家里钥匙了?可是我已经回长野了,要不你今晚先回叔叔那对付一晚?我明天给你把钥匙送过去。” “……不是,我不在东京。”御幸那边特别安静,“泽村,你现在,在哪呢?” “我?啊,我刚和长野的青梅竹马们吃完饭,现在在回家的路上呢。” “……那个,我不太认识路,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诶?”泽村止住了脚步,有点没反应过来。 “嗯……”御幸有点不好意思,“我就在你刚刚吃饭那家店门口,你能……过来接我吗?” “……”泽村反应了两秒,转身马上跑了起来,“你别在门口等,外面冷,你进去和欧巴桑说一声是在等我,欧巴桑不会赶你走的,我马上过来。”说完挂掉电话,全速冲刺。 商店街离家骑车路程大概要15分钟,泽村本来已经快到家了,但脑袋听到御幸的声音就来不及仔细思考,转身就跑,满脑子都是御幸来长野找他了,御幸怎么来长野找他了?怎么还找到他今晚吃饭的地方去了?自己今晚还没来得及给他发消息呢,难道是看自己x了? 幸亏泽村是投手,跑步是训练项目之一,整段路程跑下来比骑车多不了多少时间。还没到餐厅,远远地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那站着。 泽村视力好,远远就认出了那个四眼,本来已经慢下来的速度又提了回去。御幸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着泽村朝自己跑过来。 御幸不转过来还好,一看到那张脸,泽村就有点不争气地觉得委屈。 这个可恶的四眼,怎么在哪都这么帅呢?【你现在阅读的是 】 23、第 23 章 泽村一路冲过来,堪堪在御幸身前停住了脚步。 平日的训练效果卓著,一口气跑了这么长距离也没有累,只是有点喘。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御幸,居然真的是御幸,自己不是在做梦。 看到泽村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御幸才后知后觉地有点害羞,居然真的一时冲动热血上脑,就跑来长野了,“那个……就是想着好久不见了,所以……”御幸想不出借口,索性就实话实说,“我想你了,就过来了。” “诶?”泽村刚想开口问怎么没进去等他,外面多冷啊,万一冻感冒了怎么办。一听御幸的话,开始怀疑自己在做梦。那个御幸,居然说想自己了? “嗯,虽然可能会让你很困扰,但我什么都没带。”话都出口了,御幸干脆脸皮一厚到底,“所以,今晚可以在你家借宿吗?” “当……当然可以了。”泽村傻乎乎地想,自己这是中邪了?还是中了幻术?这幻境可真逼真啊,自己连御幸说话时带出的热气都能感受得到呢。 乡下的夜晚不比城市,没有便利的交通设施,两人只能慢慢步行回家。御幸走得急,身上的衣物应对长野的夜晚本稍显单薄,又因为在室外等了泽村接近二十分钟,此时不免觉得冷。 泽村刚给家里打电话交代了御幸今晚留宿的事,就发现了御幸有点不妥。没有多想伸手就摸了摸御幸身上的大衣,皱了皱眉,又去碰了碰御幸的手,非常不满道,“怎么搞的!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衣服都穿不够!这要是感冒了可如何是好!你是不是刚刚拿下日本一就骄傲过头了?你这个混蛋可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要谦虚,你这样下去新赛季就等着被对手狂殴!” 泽村一边叨唠一边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给御幸围上,两人面对面本来就极为亲近,“因为急着想见你,没考虑这么多,所以就疏忽了。” 泽村给御幸围围巾的手一抖,差点没把御幸给勒死。御幸这家伙,是被什么邪神给附体了吗!虽然很抱歉,但邪神能不能先别走! 御幸被泽村这一下搞得狂咳不止,什么暧昧心思都没了,赶紧扯松围巾,摸着脖子,“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谁……谁让你这个家伙突然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了!”泽村脸颊顶着两坨小腮红,瞪着御幸。 “诶?很奇怪吗?”御幸又摆出那副欠揍的表情,“我们不是最亲近的前后辈吗?上次在东京分开前你明明还说和我在一起很开心呢。” “胡……胡说!”泽村突然有点口吃,“我明明说的是我那天很开心!” “诶?可是那天不是都和我呆在一起吗?那就是和我一起很开心啊。” “你这是强词夺理!” “诶?泽村选手真是严格啊。” “你这个四眼混蛋不要随便撒娇!很恶心!” “呃……恶心……” ……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回到泽村家,家里的父母和爷爷一早就严阵以待,等待御幸大驾光临,如果不是事态突然,都恨不得拉条横幅告知父老乡亲。 御幸本来突然拜访没有准备礼物已经有点不好意思,又被泽村一家郑重其事地一番接待更是手忙脚乱,频频向泽村投去求救的目光。 泽村也觉得自家有点夸张,“够了够了,这位眼镜先生和你们家孩子一样,只是职棒众多球员里平平无奇的一员,不需要这么高规格地接待。” 荣德劈头就是一掌,“你小子也配和一也相提并论吗!” 泽村一边捂着脸一边吐槽,“什么一也啊你就一也,你们很熟吗?而且我哪里比不上他啦!” “你什么时候能有年薪一个亿再提这茬吧!” “所以就只看钱吗你这个老头!” 旁边的泽村妈妈一脸慈爱地看着御幸端上切好的水果,“一也君一段时间不见,似乎又帅气了呢,你上次上的节目阿姨也看了哦,很有趣呢。对了,等下有空能不能帮阿姨签几个名,阿姨好几个朋友的女儿都是你的粉丝呢,要是能收到一也君的签名肯定很开心呢。” “妈妈,他那张脸已经够招蜂引蝶的了,你就别再助纣为虐了!” 泽村爸爸再次拿出了多年珍藏,“上次没能喝一杯,这次可以不醉不休了吧?一也。” “你这个中年大叔不要老想着把人灌醉啊!” 兵荒马乱的一个夜晚,泽村好不容易应付完家里的活宝们,才带御幸上楼回房间。 两人轮流洗漱完毕,御幸穿着泽村的衣服坐在床上,看着泽村抱着一堆被铺进来打地铺,故作一脸平淡,“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吧,我们两挤一挤不就好了?” “啊?”泽村看了看自己的床,又想到了上一次在御幸家不自觉抱着人睡了一觉,不自觉吞了口口水,艰难出声,“我的床有点小吧?挤一起睡可能会睡不好呢,反正就一晚,没关系的。” 话刚落地,两人都有点小失落,一时无言。过于安静的气氛让空气中多了一丝小尴尬,泽村没话找话,“对了,你明天的车票买好了吗?” 御幸明天还有在东京的拍摄工作,得一大早赶回去。提起这个就不免泄气,御幸觉得自己肯定是脑子出问题了才会让经纪人帮自己多接工作,就算当初是为了躲着泽村不回东京,自己在福冈好好休息一下不好吗?现在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难得的假期都泡汤了。 “啊,已经买好了,明天一早我自己坐的士到车站就好。” “那……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嗯。” “晚安!” “……晚安。” 长野的冬夜寒气逼人,门窗紧闭的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床上床下的两人因为对方的存在,一时都难以入睡。 “泽村?”御幸的声音在房内悠悠响起。 “嗯?” “你的衣服,好像有点窄。” “啊?可是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衣服了。” “嗯,确实还是有点窄,勒着有点不舒服。” “那怎么办?大半夜的也买不到衣服了。” “嗯……或者把衣服脱了,就穿着内裤睡。” 泽村一下就想起了上次御幸来他家时自己误入浴室看到的美男出浴图,一时有点心猿意马,“……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这样一来,可能就不够暖了。” “诶?那怎么办?我去再给你搬一床被子?” “都这么晚了,吵醒叔叔阿姨不好吧。” “那怎么办啊?我房间里没有多余的被子了。” “要不……你上来和我挤一挤吧,那就可以多盖一床被子了,而且两个人一起睡也比较暖嘛。” “这……不太好吧。”泽村虽然不知道两个男人睡一起会有什么不好,下意识还是开口拒绝。 “诶?泽村你不愿意啊,那就算了。” 泽村还以为御幸会就此作罢,结果御幸又继续说道,“大不了今晚就不睡了,或者赌一赌,也许我身体好,冷一晚上不会生病呢?”语气中还带有一丝可怜,让泽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般。说罢还直接起了身,竟然真的是在脱衣服。 泽村马上蹦了起来,“你你你……你在干嘛?” 御幸转过头看着泽村,却并没有停下动作,无辜地说:“脱衣服啊。”三下五除二全身上下就剩一条泽村提供的内裤。 房间内一片漆黑,只能看到御幸的身影在脱衣服,但那该死的脑子已经自动调出了高中时一起洗澡的回忆补齐了画面,泽村差点血溅当场。 脱光的御幸自己默默爬回被窝,然后依旧用那可怜兮兮的语气说:“把衣服脱了果然舒服了,不过确实有点冷呢。” “嗯姆姆姆姆。”泽村脑内天人交战,不断给自己洗脑,“我只是怕那个可恶的腹黑眼镜冷死了,绝对不是想干些什么!绝对不是!” 平复了一下过速的心跳,抱起自己的被子“哗”一下平铺在床上,然后钻进被窝。被窝沾有御幸的体温,很暖和,但这张年龄赶上泽村三分之二的床对两个一米八的职业棒球员确实是不够用,两人平躺在床上肩并着肩,泽村还是觉得自己左边呼呼漏风。 “泽村,好挤啊,位置好像不太够呢。” “我本来不就说了嘛,床太小了,不然我也不用打地铺啊。” “这样挤着睡不着呢。” 泽村本来就被撩拨得有点神经质了,听御幸这几下抱怨以为他又后悔想赶自己回去睡地板,顿时就生出点火气,“那我们的大明星又想怎样?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美色在前,自己还什么便宜都没沾到呢!气人! 御幸侧了侧身,面向泽村,语出惊人,“要不,我抱着你睡吧……像上次那样。” “嗯?”泽村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玩意儿?御幸说什么?抱着睡?御幸要抱着谁睡?泽村脑袋还在疯狂运转,御幸已经伸出手把泽村薅进了自己怀中。虽然不是肌肤相贴,但隔着那柔软布料透过来的温度不是假的,泽村的体温和他的人一样,让自己感到温暖又舒心,一旦感受过就不愿再放开。 御幸在暗暗享受的时候,泽村却是全身僵硬。这是什么情况?天上不仅掉大饼,大饼还主动跑自己嘴里了?难道真的是幻境?可是御幸的手还架在自己腰上呢,额头还能感受到御幸的呼吸,无论是手臂传来的灼热温度还是呼吸带出来的御幸的气息,都那么逼真。 御幸的胸膛轻轻震了震,“你在紧张什么啊?” “哪……哪有!” “是吗?”御幸的大手在泽村身上摸了摸,泽村感觉被摸过的地方都要着火了,烫得厉害,“肌肉都绷这么紧了,还嘴硬呢,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而且上次你不是睡得挺舒服的嘛。” “啰嗦!就一次而已,老是旧事重提,还有完没完了!” “诶?可不止一次哦。”御幸心情好得不得了,心痒痒又开始逗泽村,“之前在北海道旅游,你也每晚都缠上来抱着我睡呢,有时候还不安分地到处摸,我都没跟你计较呢。” “什……什么?”泽村震惊!自己居然在北海道时就已经对御幸上下其手了?果然是单身太久憋坏了吗?“可……可是我都不记得啊……” “当然了,你睡得跟猪一样,又是打呼噜又是说梦话的,还几乎整个人都压在我身上,我每天都被你压得喘不过气呢。” “什么!” “你小声一点,这么大声要吵醒叔叔阿姨他们吗?” “那……那你当时怎么不叫醒我啊?或者事后告诉我也行啊。” “嗯,难得有把柄,当然要留下来关键时候用了。” “什么!你这个腹黑眼镜!” 察觉到泽村放松了下来,搭在泽村身上的手又紧了紧,把怀里的人又拉近了一点,“所以,反正都这么多次了,你也不用这么拘谨,把我当抱枕就好了……况且……上次你不是说我胸肌手感好吗……摸……摸摸也可以。”御幸此刻十分幸庆房间内漆黑一片,不然泽村肯定发现自己脸红了。 “诶?可以……吗?”泽村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左手像自己有主见一样不受控制地往御幸胸前凑。本就敏感的指尖在触及肌肤的瞬间瑟缩了一下,继而缓慢而坚定地贴了上去。 这不是泽村第一次接触旁人的身体,无论是高中、大学还是进职棒后,总会有同学队友互相嬉闹玩笑的时候,自己早不是毛都没长齐的小男孩,青春期的男性别说胸,就是更私密的部位都照摸不误,职棒里的大叔更是三句不离低俗笑话。可现在的泽村就像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身体出现青春期萌动时一样无措,胸腔回响着自己的心跳的同时,指尖感受着御幸的心跳,静静地感受两个声音慢慢重合。 御幸的怀抱实在是太温暖,泽村像漂浮在无边大海中的海员,抵挡不住海妖的蛊惑,控制不住地闭上了双眼,呼吸逐渐变得绵长。 感受到怀里人的变化,御幸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家伙不仅在球场上心大,在床上也心大得可以,自己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啊。 再次把怀抱收紧,完全把泽村收进自己怀里,在身心满足中渐渐也失去意识。 温暖的被窝里,一夜好梦。 一夜无梦。【你现在阅读的是 】 24、第 24 章 窗外的寒风吹了一夜,吹不散室内的旖旎。 冬日暖阳尚未冒头,冰冷的电子闹铃先刺破宁静。 睡得正香的御幸皱了皱眉,麻溜伸出一只手按停了摆在床头的手机,合眼抱着泽村不愿起床。 倒是怀中的泽村动了动,慢慢张开了双眼。室内光线还很昏暗,眼前的一切都被藏在阴影中,思绪与触觉慢慢回拢,泽村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刚一动身想离御幸远点,那只搭在自己身上的大手就马上收紧,两人间原本还有一丝缝隙,此时倒是严丝合缝了。 “……”御幸大概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原本还混沌的意识慢慢清醒了过来,即使不舍还是慢慢松开了怀里的泽村,“早……早上好。” “早上好……我有点急,先去上厕所了。”连灯都来不及开,泽村火烧屁股一样逃出房间。 御幸坐在床上也一时动弹不得,有点懊恼地叹了口气,怪自己太年轻身体太好。 等泽村上完厕所洗漱好回到房间时,御幸也冷静下来穿好衣服,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早上的小尴尬,只是泽村的眼睛总忍不住往御幸□□扫。 享用完泽村妈妈的爱心早餐后,泽村自告奋勇借了爸爸的车送御幸去车站。那是御幸觉得自己距离天国最近的一次,暗自决定以后和泽村外出都要把方向盘掌控在自己手里。 有惊无险赶到车站,距离出发还有一点时间,泽村送御幸到站台。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东京?”御幸装似无意地问泽村。 “假期结束前一天。” 御幸转过头有点惊讶,“你准备在家呆一整个假期?” “什么一整个假期啊,我在东京等……呆了一周才回来的好吗!而且过几天我就去北海道了。” “北海道?你去干嘛?”御幸有点意外。 “去玩啊。” “自己?还是?” 泽村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看御幸,“我又不像你没有朋友。我和小春约好了,新年假一起去北海道找降谷玩。我们毕业后还没约出来一起好好玩过呢。” 御幸小声抱怨,“那也不用玩这么久吧,整整一周呢。” “嗯?你说什么?” “嗯,我说老爸前两天跟我说他挺想你的。” “诶?是吗?可是我明明临走前才去拜访过叔叔啊。” “……可能人年纪大了总是比较爱热闹。” “这样啊。可惜我已经订好票了。不过我回东京后一定会马上去拜访叔叔的,劳烦御幸前辈你先代为转达我的问候了!” “……”自食其果的御幸要好好想想怎么跟自家老爸把谎圆回来。 冬日清晨的乡野小站台上行人三三两两散在各处,御幸脖子上依然围着泽村昨晚给他戴上的围巾,呼吸间都能感受到泽村那有如冬日暖阳般让人舒心的气息。昨夜与今早的种种又浮上心头,御幸转头看泽村。 此时的泽村正探头看向远处的轨道,刚破晓的阳光打在身上,给整个人渡了一层柔光,落在御幸眼里就像一床柔软的羊毛毯,让人忍不住要抱进怀中,用身体每一寸肌肤去体会那细腻柔软的感觉。 御幸这么想着,就这么做了。 泽村还在遥望铁轨尽头,想着列车还有多久到呢,可不要晚点啊,突然就落入了御幸的拥抱中。 冬天的衣服有点厚,泽村感受不到御幸炽热的体温,只能约莫感受到他的一只手抚在自己背上,另一只手按着自己后脑。 这抱姿让泽村想看一眼御幸的表情也做不到,半张脸都埋在自己的围巾里,鼻腔充斥着洗衣液和御幸体味混合在一起的气味。 恰逢此时,远处传来列车的轰鸣声。伴随列车喧嚣一同传入泽村耳廓里的,还有御幸那好听的声线,“泽村,我喜欢你。” “……” “不是前辈对后辈的喜欢,也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作为一个男人带有占有欲的喜欢。” 列车缓慢驶进月台带起一阵寒风,泽村却丝毫不觉得冷。站台播报响起,提醒各位旅客本站停驻时间短暂,请各位旅客抓紧时间上车。 纵然千般不舍,御幸还是放开了泽村。拍摄违约金虽不至于让他倾家荡产,也够肉疼好一阵时间的。 看着泽村一副呆滞的样子,本来还有的一丝羞涩也被冷风吹得无影无踪,无奈又带点好笑地问泽村,“你不至于吧,我觉得我表现得挺明显的啊。” “很明显?” 御幸一副“当然了”的表情,“哪会有无条件让住在自己寸土寸金的房子里,鞍前马后带着去旅游,明明忙得要死还请假跑一趟就为了庆祝一场和自己毫不相干还投得一般的比赛去贵得要死还吃不饱的高级餐厅吃顿饭,最后还特意跑大老远到乡下来见人一面的普通前辈,如果有你真的要小心点,别被卖了还在帮着数钱呢。” 泽村大声反驳,“你不就是吗!” 御幸微微一笑,“所以我喜欢你啊。” 明明身在冷的要死的寒冬,泽村却觉得春风拂面,那张该死的帅脸只要微微一笑,山里那结了冰的小溪都会融化吧? 站台再次响起广播,催促各位乘客尽快上车。御幸尽力掩盖不舍,给泽村留下潇洒的印象,“那我先走了,保持联系哦。” 刚踏上列车,车门就自动关闭缓缓启动,看着车外脸红红的泽村,御幸心底的糖水小喷泉猛然大爆发,把御幸整个人淋得甜滋滋黏腻腻,嘴角再挂个杠铃片都压不下去。 泽村在站台上一直呆到列车消失在视野之中还久久不能回神。 自己是不是昨晚无意中就走进了什么异次元空间?事态怎么发展得这么突然?刚刚御幸是和自己告白了吗? 掐了一下大腿,疼得龇牙咧嘴。 泽村觉得自己犹如嗑了一颗怪味糖,熬过了前一阵的酸涩苦辣,现在甜得发腻。一路得意忘形地飘回车里,又突然生气! 所以这该死的御幸一也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就完事了? 这好歹也是泽村大人珍贵的初恋啊! 他大老远跑过来我还出钱出力陪吃陪睡呢! 御幸一也你赔老子浪漫告白!!! 对浪漫告白有迷之执着的少女漫画一级爱好者泽村选手马上对追求者御幸一也提出严正抗议并表达了自己的诉求,结果收到的答复是:“诶?怎么这么麻烦,可你明明不也喜欢我吗?再说车站告白也挺浪漫的啊,刚刚你脸都红成大西瓜了。” 化身开瓢大西瓜的泽村在车内大喊,“御幸一也你这个混蛋!” 混蛋御幸一也这几天心情都非常好,自那天车站表白后,他和泽村的日常聊天又回到了黏黏糊糊酸掉牙的状态,甚至有过之无不及,毕竟确定了关系,很多以前没想到或者不好意思说的话现在都能说出口。 “诶,环境真不错啊,还有独立的汤池,那即使不出房间也可以泡汤了。” “对哦!雪场虽然没有我们上次去的那家那么大,但对我这种新手来说,也足够了。不过毕竟是雪季,人还是很多呐,刚刚在酒店大堂登记入住的时候,阿晓那个笨蛋还被认出来了被围观了好久……”泽村举着手机在房间里一边和御幸视频一边绕圈,务求能让对方能看清每一个角落,让他好好嫉妒一番。 “嗯……房间布置也不错……不过……泽村君,你今晚真的要和小凑降谷他们一起睡吗?” 嗯,腹黑眼镜开始装可怜了,泽村不为所动,“我们订的是大套间,晚上一起打地铺,有什么问题吗?” “诶,可是泽村你明明是已经有男朋友的人了。” “……”泽村控制不住音量,“御幸一也你这混蛋几个意思!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同性恋又不是随时发情的小狗,和好朋友一起睡几天什么都不会发生!” “诶?那泽村君的意思是说和我一起睡就会发生什么了?嗯……难怪睡觉的时候手这么不老实。” “什……什么?”泽村都要被这家伙的无耻惊呆了,“那不是你自己让我摸的嘛!” 恰逢此时出去买饮料和日用品的小春和降谷回来,“荣纯君,我们回来了,你在和谁打电话?” 泽村顶着个红脸,“哦……哦,回来啦,是御幸前辈。” 小春的目标不是职棒,所以毕业后和御幸没有很多交集,降谷高卒选秀一开始去了广岛鲤鱼队,近两年fa到了火腿才和御幸接触多了一点。毕竟是高中的前辈,两人走到泽村背后恭恭敬敬打了个招呼。 “哦,小凑好久不见,降谷也是,公式战后也没见过了,最近还好吗?” “嗯,承蒙关心,一切都好。”小春的礼仪无可挑剔,降谷也在旁边点了点头。 “难得你们有机会约出来玩,我就不打扰了。”手机屏幕里的御幸顶着那张俊脸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扔了个炸弹,“只是我家荣纯这几天就要拜托你们好好照顾了,让他好好请你们吃顿饭吧,我付钱。” 视频挂断后,泽村瑟瑟发抖地看着眼前已经亮化的小春和一脸求知若渴的降谷,高声痛呼,“御幸一也你这个大混蛋!” 大混蛋春风得意马蹄疾,爱情事业双丰收,连着几天一同工作的工作人员都夸他平易近人。新年期间御幸参加了一档综艺,是那种很老套的访谈类,趁着假日请了好几位各领域高人气名人齐聚一堂,搞搞事情吸人眼球。 节目中的御幸明显被精心打扮过一番,与平日相比少了几分野性,多了几分精致贵气。镜头里还表现得风度翩翩进退有度,最该死的是眼里突然多了一抹化不开的温柔,搭配上那一身远看低调近看奢华的装扮,镜头内外的女性都分分钟要被清空血条。 当期节目的嘉宾之一还有在日本一决赛上开球引发热议的当红女星由里香。节目本着不放过任何热点的搞事态度,不仅把两人的座位安排在一起,节目过程中还多次提起那一次开球调侃两人,甚至不顾嘉宾当日装束不合适,强行让两人还原当天的开球场景。 御幸知道这是节目组的恶意,全程对由里香的态度都十分温和谦让,甚至在主持人提出某些不合理的诉求是还会帮她抵挡一二。 结果就是被大众误会。 节目果不其然创收视高峰,还引发网络热议。搞事的节目组当然被骂得很惨,但同时“御幸帅出新高度”“由里香我见犹怜”“御幸由里香配一脸”等词条也纷纷大爆,大多数网民都觉得两人郎才女貌,一个是又帅又强的棒球运动员,一个是当红由有实力的女演员,无论能力还是外貌都十分般配,两人在节目上的举动激起了民众当媒婆的热情,网上高呼两人在一起的声浪一浪比一浪高。 在大众强行拉郎配的浪潮中也不是没有人尝试站出来反对这门亲事,毕竟御幸和由里香有一个共同点——唯粉多。可再厉害的唯粉也难以抵挡数量庞大爱凑热闹的路人,那一条条拒绝捆绑的声明如汹涌浪潮中的一叶扁舟般渺小无力,两家对骂不要脸蹭热度甚至更加激发了群众的热情,坚定了凑西皮的立场,让两家粉丝甚是无奈。 但唯粉再郁闷,也没有泽村这个正牌男友郁闷。 怎么自己刚谈恋爱就要变成小三啦?!【你现在阅读的是 】 25、第 25 章 御幸也没想到球团经纪人能那么狠,工作竟然一直安排到假期结束。而且最后一项工作的地点居然还在福冈,经纪人还有脸自认聪明又体贴,“那你就不用再自己掏钱回福冈,工作结束也能好好休息两天,不影响你接下来的自主训练啦。” 我真的谢谢你。 回想起这几天泽村都不愿意和自己视频了,只是一味地转发自己和由里香的热帖,御幸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果然做人不能太嘚瑟,自己那几天就是高兴得昏了头给电视台那群人好脸了,才招致的这恶果。苦着一张脸给泽村发自己今天的行程,来不及等到回复就被喊走去开工。 经纪人也没有太周扒皮,最后一项工作是作为代言人的御幸给代言的某运动品牌拍新一期宣传海报。 御幸虽然时尚审美堪忧,但脸和身材却过分能打,别说是经过设计的运动休闲服,就算是个麻袋套在他身上,随便往哪一站都是一张现成的海报。这次的摄影师是第一次和御幸合作,以往他和别的运动员合作时,每次都要在动作姿势上指导半天,这次却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就由着御幸发挥,自己咔咔就是一顿拍。 工作结束后,经纪人等御幸换好衣服出来就上前把手机递还给他,“刚刚有电话进来,我看了一眼不是球团也不是你父亲就没帮你接。” 御幸伸手接过手机一边看一边听经纪人唠叨,“刚刚我去看了一眼原片,确实拍得很好,有好几张我都觉得不用修直接就能用。看来品牌方那边也没说大话,这个摄影师虽然年轻还不是很有名气,实力还是有的,要是合适我觉得可以推荐给球团,下一赛季的海报宣传什么的可以考虑考虑……” 御幸的信息接受器在“拍得很好”那里就断开了,一把抽起椅子上的挎包就头也不回往外冲,留下一句,“我有急事先走了,剩下的手尾就麻烦你了。” 经纪人还是第一次见御幸这么急匆匆,这是家里遭贼了? 是,芳心贼。 御幸一路压着限速赶到机场,在到达大厅里一眼找到全副武装只剩一双圆溜溜大眼睛的泽村。 泽村身上还穿着在北海道时穿的厚羽绒,也不嫌热,就这么低着头对着平板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御幸走过去也没有打断他,就在后方静静地看着泽村选手披着马甲在网络上大杀四方。 泽村正在网上和那群热衷于拉郎配的路人科普御幸一也这人到底有多不靠谱,根本就不是良配,让他们死了这条心别祸害人家女孩子。科普正热火朝天时突然觉得背后多了一道视线,转头一看直直对上一双深邃电眼,更要命的是电眼眼神中还透出几分玩味。 完蛋!丢人又丢到御幸面前了! “御……御幸一也!你怎么像个背后灵一样站人后面没有声音!” 御幸赶着过来接人,连妆都没卸,还戴着隐形眼镜打着发胶,形象吸睛,甫一出现就吸引了大厅内三分之一的目光。泽村嚎一声,剩下的目光里有二分之一也投射了过来。等大家都发现这不是御幸一也和泽村荣纯吗?好了,恭喜两位男嘉宾成为全场焦点。 御幸二话不说,一手提溜起泽村,另一手拖过他的行李箱拔腿就跑。 泽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在那嚷嚷“哎你突然这么着急干嘛,我平板要掉了”,后来反应过来自己成了全场焦点,甚至有人还举起手机在拍他们,乖乖闭嘴赶紧跟上御幸的步伐。 御幸的车停在贵宾停车场,在看到车的第一瞬间,泽村就想起了自家球场的停车场——除了几辆常见的奔驰宝马奥迪,其他全是他没见过的车标。一开始还想着前辈们怎么这么不讲究,买的都是些没见过的牌子,最差好歹也得买个本田丰田支持国货吧,还把这话和老实人前辈吐槽。结果就是西村用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他说:“孩子,你上网查查那些车吧。” 查完后泽村觉得自己恐怕是一军最穷的人。 现在看到御幸的座驾,泽村觉得自己更穷了,更加坚定了要好好赚钱的决心! 御幸把泽村不算多的行李塞进后排后,看他仍呆在那里不动,“在想什么呢?上车,先回家。” “哦!”泽村应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坐上车。 上车后的泽村东摸摸西看看,小心翼翼得好像一个用力车就会被按瘪一样。御幸看得有趣,问他,“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感受豪车的魅力。”泽村回答得一本正经。 “噗哈哈哈哈哈。”御幸觉得泽村真是可爱得过分,摸了一把狗头,“哪有人这么感受的,真想感受应该自己开啊。” 自己开?这个建议不错!可是一想起这车的价格,泽村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这车太贵了,要是有个剐蹭什么的,我心都要滴血。” 御幸看着泽村宠溺地笑了笑,“自己男朋友的车,怕什么。” 话一出口,两人都有点害羞。虽然是告白了,但确定关系后两人一直都在异地,哪怕电话视频打打嘴炮调戏几句,也终归是隔着千里远。现在人就在面前,触手可及,倒是有点拘谨。 御幸打着哈哈道,“不过你那车技确实是要担心哈,还是得找个人少车少的地方多练练。” 泽村也难得没有反驳,顶着两坨小腮红默默扣好安全带,安静如鸡。 泽村安静了一路,安静得不正常,沉默得御幸开始多想,他是不是生气了?还是吃醋了?自己该怎么哄回来? 结果一到家,从大门的电子锁开始,泽村就“活”过来了。 “哦!豪……豪宅!” “你小声一点,邻居会投诉的。” 泽村像只撒欢的小狗满屋子乱窜,一会测测声控开关一会搞搞智能家居,连洗碗机和扫地机器人都不放过,“御幸一也,你这房子也太先进了吧。”泽村两步蹦到御幸面前,“你是真的御幸一也吗?那个连智能机都不会用的御幸一也吗!” 御幸没好气回答道,“喂,你礼貌吗。那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我不是高中毕业就换上智能机了吗!” 泽村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转身又继续他的探险之旅。御幸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把泽村的行李箱拖进自己房间,正在纠结要不要打开帮他整理,泽村又蹦了进来。 “御幸前辈,你这个房子,很贵吧?” 泽村一脸严肃,御幸摸不着头脑,“啊……看对谁来说,对普通人应该算挺贵的?” “那和东京那套房子比呢?” “嗯……差不多?毕竟东京的房价贵很多啊。” “那御幸前辈你有存款吗?” “存款?没多少呢,你也看到了,我自己就有两套房子,在东京还给老爸买了一套小居室,毕竟他住的那套房子太旧了,环境也不好,再加上车和日常开支,也剩不下多少。” “嗯……”泽村思考了两秒,又欲张嘴。 御幸抬手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等等,你现在是在调查我的经济状况?” “是啊!我发现你生活实在是太奢侈了,仗着自己有一张好脸又年轻就丝毫没有风险意识,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哪天受伤了被下放二军养伤,因为没表现被降薪怎么办?还有万一哪天你年老色衰,被广告商抛弃了怎么办?还有你人缘那么差,万一哪天被整被骗欠债怎么办?到时候你的房贷车贷怎么办?” 御幸被泽村一连几个怎么办问懵了,突然觉得他似乎也很有道理,完全没有意识到按他的赚钱速度这些房贷车贷没几年就可以还清。 “不对,所以你跑过来就是为了问我经济状况?”御幸脸上又挂上了那副熟悉的坏笑脸,“还是说我们荣纯君已经以妻子身份自居,开始管丈夫的收入开支了?” “什么妻子!你才是女房役好吗?” “诶?是吗?” “就是!” 两人小学生斗嘴大眼瞪小眼了一番,御幸突然安静下来,半严肃半玩笑地说:“我还以为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呢。”御幸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好像声音轻一点就没那么容易惹泽村生气。 泽村反倒很大方,“嗯……是有想过来着。但是看到你的时候就决定原谅你了。”说完泽村给了御幸一个灿烂的笑。 泽村的笑宛如冬日暖阳,照亮了御幸心底那朵含苞待放的小花,情不自禁伸手抚上泽村的脸,“这么容易就原谅我了?” 泽村抬眸思索着回答,“毕竟你也没做错什么啊,对待女士要有基本的尊重。”泽村回正眼神直视御幸,“我觉得你做得很好呢,至于别人要怎么想,也不在你的控制范围内吧。” 还不等御幸感动溢于言表,泽村继续补充,“而且那些人根本不懂你私底下到底有多恶劣,要是他们跟你相处过,肯定不会把那么可爱的女孩子配给你。”左手竖起拇指指向自己,“这么恶劣的御幸一也,也只能交给泽村大人我,为民消灾了!” “哦,是哦,那还真是难为你了。” “大恩不言谢!” “这到底是谁谢谁。” 泽村并不是嘴上要强,御幸和由里香被全民拉郎配时,他还和小春降谷在北海道的雪场上飞驰。小春有点担心他,问他要不要提前回去找御幸前辈搞清楚事情。 “嗯,要的,我打算提前一天去福冈找他。” 小春宽慰泽村道,“我觉得这事也不能怪御幸前辈。” “嗯?我没有怪他啊?”泽村一脸莫名其妙。 “诶?那你去福冈找御幸前辈是?” “我去宽慰他。”泽村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滑板,浑然不知自己一脸温柔,“那家伙从以前开始就是行动大于语言,这种事情他自己也肯定很烦恼,这种时候当然是需要我这个正牌男朋友去宽慰宽慰他!” “诶?”小春一脸揶揄,“那你这两天怎么都不接御幸前辈电话啊?” “姆!”被戳到痛脚的泽村竖起猫眼,“话是这么说但我也会吃醋啊!” 会吃醋的泽村君迷失在男朋友的豪宅里,不亦乐乎,“咪酱咪酱,现在温度多少?” 智能家居的清冷电子随问随答,“现在是日本时间晚上11时,室外温度2°c,室内23°c,室内温度较暖和,咪酱建议您穿透气舒适的轻薄家居服安寝会较为舒适。” “好的呢,咪酱。咪酱,我想听glay的《疾走れ!ミライ》。” “虽然《疾走れ!ミライ》是一首很好的作品,但是这个时间不建议您听过于热血的歌曲,容易影响睡眠。当然如果您坚持想听,我也可以为您播放,请问是否坚持要听呢?” “哈哈哈哈,没想到咪酱你还很贴心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听从你的建议吧。对了咪酱……” 被男友忽略了半个晚上的御幸此刻像个被新婚丈夫忽略的小媳妇在一边眼神幽怨,“我说你还要玩多久啊,还有你擅自帮我的智能管家改名都不需要经过我同意的吗?为什么要叫咪酱啊。” “miyuki的小管家,当然要叫咪酱啦。还是你觉得卡酱比较好?” “……我觉得都不好。” “如果声线也能换就好了!我觉得逢坂良太的声线就很不错呢,很元气!” “你经过逢坂良太同意了吗。”御幸不愿再和泽村胡搅蛮缠,一手箍住泽村脖子就往房间里拖,“咪酱,我要睡觉了,麻烦你帮我把不需要的电源都断掉。” “好的,电源将在1分钟后断开,主人晚安。” “咪酱晚安!” 御幸的房子只有公共区域安装了智能管家,两人进房间后,刚刚还感觉很热闹的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两人却都有点腼腆。 “那……睡觉了。” “哦……哦!睡觉睡觉!”泽村回应着率先跳上床躺下盖好被子,只露出一颗头在外,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御幸。 御幸被看得有点浑身发痒,关了灯后慢慢摸上床躺好。 御幸的床足够大,两人躺在上面就算打个滚都不一定能碰得着。舒适的温度柔软的大床漆黑又宁静的房间,无论对工作了一天的御幸还是奔波了一天的泽村都是绝佳的睡眠环境,偏偏两人此时都不甘心就这么睡了。 御幸还是比泽村要沉得住气,在泽村翻第三次身时调侃道,“你是铁板上的章鱼小丸子吗?滚来滚去的都要熟了吧。” 黑暗中的泽村竖起猫瞳,“这……我这不是认床睡不着吗!” 御幸在心里默默吐槽,之前出去玩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认床,不过算了,自己男朋友还是得给个台阶下,“那要不要过来我抱你睡,给你点熟悉的感觉?” “不要,免得你又说我占你便宜!” “……怎么会呢,是我想抱着你睡啦。” “那可是你说的!” “是是,是我说的,求求泽村大人给我个机会抱着你睡吧。” “哼哼,那泽村大人就勉为其难满足你吧。” 彼此渴望的两具躯体慢慢贴在一起,填不满欲望的沟壑。泽村静静感受着御幸的气息,他的体温,他的心跳,明明那有力的心跳声此前还是催他入眠的良药,这次却成了提神醒脑的振奋剂。 泽村也不纠结,既然睡不着,不如找点活干吧。刚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睛。这双眼睛平视总掩藏在黑框或者风镜后,掩盖了情绪,只留精明与算计。可在这温柔的良夜,褪去了伪装,泽村能看清里面的温柔与深情。 控制不住地扬起嘴角,“御幸前辈,我可以亲你吗?” 御幸也抑制不住地笑了出声,“当然可以了。” 得到肯定的泽村没有犹豫,把嘴唇贴了上去。 清浅的一吻,清纯得犹如情窦初开的少年,什么也不懂,只晓得像盖章一样把唇印上去。 章盖好后,泽村微微往后退,像小狗一样看着御幸。 御幸笑容更深,“没想到我家小投手这么清纯,让哥哥来教教你怎么接吻好不好。” 也不等泽村回答,深深地吻了上去。【你现在阅读的是 】 26、第 26 章 泽村觉得自己像是喝醉了。 御幸那一吻像一个开关,打开了名为情欲的大门。明明都是男人,御幸有的自己也有,可对御幸身体的好奇渴望却像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 情到浓时的泽村眯眼看着眼前曾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脸,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男人也会失控。 两人折腾了大半夜,第二天双双起晚了。 先醒过来的还是御幸。张开眼时,外面早已天光大亮,暗灰的窗帘挡住了大部分光线,但仍足够看清眼前泽村的睡颜。 明明平日那么吵闹的一个人,现在却这么安静乖巧地躺在自己身边,御幸此刻感觉自己的心被灌满蜜糖,甜得发腻。 回味了一下昨晚的种种,御幸还是忍不住凑上去吮住了泽村的嘴唇。泽村迷迷糊糊地被吻醒,条件反射就是张嘴迎合,刚开荤的御幸哪抵得住这般诱惑,结果就是一大早的又差点擦枪走火。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泽村一起身,身上的被子滑落下来,哦豁,满身斑驳。御幸老脸一红,火烧屁股一样滚进浴室。泽村起初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以为御幸后知后觉开始害羞,还嘲笑御幸纯情,结果路过穿衣镜时看到自己上至脖子下至脚踝的吻痕,目瞪狗呆,“御幸一也你这混蛋!!!” 纵欲的后果是泽村穿了整整一周的高领打底,还不敢随便光着膀子在澡堂出现,队友们纷纷调侃“你现在是改走禁欲风了吗?算了吧,我看由里香就不喜欢你这款的,你抢不过御幸啦”。该死的到底是哪个混蛋到处散播谣言自己要和御幸抢由里香! 自主训练和集训眨眼结束,马上又迎来了新赛季。 上赛季出尽风头的软银和养乐多这一赛季表现失准,从赛季初始就苦苦在ab班之间挣扎徘徊,广大球迷也没想到两个联盟争夺最激烈的居然都是三四名。 御幸这赛季场上的表现可圈可点,英雄台上却是大出风头。常规赛第二卡,在对阵欧力士的客场比赛中,御幸在落后的情况下轰出一发满贯炮逆转了比赛,拿下本场mvp,赛后采访感谢环节中主动谈及网上的拉郎配事件,大方承认自己已经有爱人,并且非常依赖对方,希望各位网友高抬贵手不要再做出这种会伤害两人感情的事情。 采访一出轰动全网,当晚御幸就横霸了热搜,网友在替由里香惋惜,伤心自己嗑的西皮be了的同时,又纷纷猜测御幸的爱人到底是谁。御幸的本意是平息谣言,没想到却是旧谣言平息了,新谣言群雄并起。 有猜测是御幸高中同学的,有猜测是御幸某美女粉丝的,有找到御幸幼儿园时期和小女孩的合照硬掰两人是青梅竹马的,还有怀疑到软银队内工作人员头上的,在众多猜测中,有一条特别标新立异,认为御幸的爱人是他的高中师弟,如今同在职棒的养乐多投手泽村荣纯。 为了自证,该帖子还列出了一大堆证据,包括但不限于泽村长期住在御幸东京的公寓里,两人被拍到过一起在北海道滑雪,粉丝po出的二人签名明信片,网友口述“在某高级餐厅偶遇御幸泽村共进晚餐十分浪漫,御幸还送泽村玫瑰疑似表白”文字贴截图,以及福冈机场偶遇御幸接机泽村。 贴主字里行间都充满自信,甚至按照证据链列出了一条两人在一起的时间线,显然觉得比起其他生搬硬套的造谣式猜测,自己这证据确凿的推测更接近实情,不!这显然就是真相! 可评论区却显然不买账。 “嗯,对,我打棒球的后辈肯定也暗恋我,毕竟我是投手他是捕手。” “贴主肯定是原耽同人看多了吧,看谁都不直,kkk” “啊?我觉得贴主分析得挺有道理的啊,他俩确实挺可疑的。” “啊啊啊啊啊,只有我觉得他们两个配一脸吗?” “一个文字聊天截图都能拿来当证据了?那我和朋友yy的那些聊天记录岂不是都能成为御幸追我的铁证?” “泽村粉别来沾边,从进职棒开始就狂蹭热度,恶心!” “楼上御幸毒唯吧,还真是熟悉的画风。” “别动不动就毒唯,你就说说泽村是不是一进职棒就贴着御幸蹭热度。只要是假期必见泽村,要说关系好怎么进职棒前没见他这么殷勤?” “按宇粉的逻辑,那泽村蹭的应该是西村才对啊,毕竟西村本人都吐槽泽村连休息日都缠着他,他都快分不清自己女朋友是谁了(宇=御,毕竟御幸是宇宙中心嘛” “楼上还不承认自己是泽村粉吗,连西村都拉出来挡枪了,你们泽村蹭这么久也蹭够了吧,现在人气也不低了,不该好好专注自家了吗,再蹭就恶心人了” “要按宇粉这种强盗逻辑最应该骂的应该是中山才对吧?赛季期间他和御幸用出双入对来形容也不为过了。” “楼上你别说,中山没少被宇粉追着骂。” ……(中间省略几十层互怼) “两家粉丝都交恶成这样了,居然还有人想要拉西皮,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精神啊” “这大概是一种‘哪怕我狗带了也要让大家嗑到我家西皮’的无私奉献精神吧……” 活跃在八卦一线的中山先生被这帖子乐得不行,还特意跑去给御幸分享,“网上有人分析说你爱人是泽村,就是你那个后辈泽村,连证据链都给你列好了,说得还挺像回事,要不是知道你有女朋友,我都要信了。” 假期归来的御幸整个人都春风满面,显然是和女朋友小姐重燃爱火,找回热恋的感觉,甚至比起从前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训练场上时常能看到御幸看着手机嘴角含春的恶心样,甚至有好几名队友实名指认自己路过时无意听见御幸对着电话撒娇,当场被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中山原意是想恶心一下御幸,以报近来时常被恋爱酸臭味熏一脸的仇。没想到御幸这家伙一脸平静看完后,扔下一句话就走了,独留中山一人在风中凌乱。 御幸说:“条件都找对了,就是解答过程不正确,不过答案还是对的。” 异地小情侣为事业拼搏,聚少离多,奋斗了一个赛季,双双获得了第四名的好成绩,无缘季后赛。兢兢业业了大半年的御幸索性请了几天假回东京谈恋爱。 御幸没让泽村来接他,毕竟泽村那车技他也不放心。到家后打开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鞋柜上的合照。东京塔前的他和泽村,是那一晚的那张照片。 把照片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是泽村的主意,御幸当时觉得有点难为情还想阻止,结果被泽村大人教训“你不觉得这张照片里的我们很幸福吗?你难道不想一进家门就忘掉门外的烦恼,拥抱幸福的感觉吗?” 这个房子泽村呆的时间比自己多,御幸当时也不再坚持,只是今天这么一看,觉得自己男朋友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自己现在就很有回家幸福的感觉。 客厅里没有泽村的身影,御幸高喊一声“我回来啦”,泽村的声音就从不远处的厨房里传出来“欢迎回来”。 泽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御幸只好自己过去看看他又在捣鼓什么。刚靠进厨房,就闻到一股咸香味,御幸微微张大眼睛,“在煮什么呢?闻着还挺香。” 泽村的特制料理正在收尾时刻,头也不转地回答道,“那是当然咯,这是用了妈妈寄给我的特制酱料煮的炖菜,可好吃了!哼哼,你赶紧去洗手准备一下,就快好了。” “是是。”御幸先把自己的行李先放回房间。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感觉更加强烈。明明还是熟悉的房子,家居格局布置什么都没变,但就是每一处都透着不一样的气息。 鞋柜里泽村的鞋子,洗漱台上泽村的洗漱用品,书架上泽村爱看的少女漫画和奇怪的百科全书,柜子上泽村的买的奇奇怪怪的手办,每一处都散落着泽村的气息,房子真正成了家。 泽村准备的爱心晚餐看着很唬人,其实味道很一般,毕竟常年在球团吃饭堂的人,能有多少实操机会,就那一般的味道,还有一半功劳得归功于泽村妈妈的特调酱料。但御幸吃得很满足,给足了泽村成就感。 泽村一张小嘴像是一个星期没有说过话,在餐桌上叭叭地没有闲过,不时还挤兑御幸几句。神奇的是御幸照单全收,泽村还以为是自己耍嘴皮功力大涨,堵得御幸无力反驳。 直到晚上御幸早早洗漱完毕,把自己堵在卧室里时,泽村才意识到,这恶劣的家伙是打算在别的地方把账讨回来。 赛季结束,御幸不用顾及影响泽村的身体状态,结结实实爽了一把。结束时泽村一脸愤恨,没想到自己拖着轮胎跑了九年,体力居然还是比不上御幸,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就剩一张嘴还在嘟嘟囔囔骂御幸禽兽。 御幸自知理亏,事后还扛泽村到浴室帮忙清洗了一下,就是过程中差点没把持住,被泽村用尽最后力气赶了出去。 结果就是清理好的泽村彻底没力气了,躺在床上像条咸鱼一样一动不动任由御幸抱在怀中。吃饱喝足的御幸此刻舒坦得像在云端之上,一手抱着泽村,另一只手从衣摆下滑进去一边占便宜一边给泽村揉腰。 才半天,御幸已经不想回福冈了。温柔乡果然是英雄冢啊。 第二天两人一觉睡到午饭时间,收拾好吃罢午饭,带上准备好的各种慰问品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青道。 依旧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高中生们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希望能用自己的努力换取一张甲子园的入场券。 仓持和降谷都要打季后赛,这次著名ob探访母校之旅只有御幸和泽村两人。 两人刚一露面,散落在球场各处的球儿们立马回到球场中央列队。高中的愣头青们都对活跃在职棒的两人有厚重滤镜,一心想要一睹前辈风采,最好还能请教一二,结果一上来滤镜就被泽村自己打得七零八碎。 “哦!boss,多年未见你居然还是当年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老啊!军曹你倒是消瘦了一点,看来这几年是劳累了呢!哦,这就是今年的新队伍吗,看上去都很精神嘛,呐哈哈哈哈哈!” boss?军曹?这是在喊谁?监督和副监督吗? 学弟们一脸惊恐,泽村毕业太久了,流传下来有关他的传闻都是经过美化的版本,本来都还怀有一丝忐忑,害怕前辈会很严格很难接触,结果泽村一上来就把自己的高大形象拉回到平易近人的程度。 所幸泽村平日里大大咧咧看似不靠谱,但专业实力过硬,半天时间里实打实地传授了很多有用的经验和心得给后辈们。御幸虽然平时惜字如金,说起棒球也是能滔滔不绝。 毕业多年,两人这次也算是出钱又出力回馈母校了。两人被后辈簇拥至华灯初上,婉拒了片冈监督的款待,表达了希望能再逛逛青葱岁月里流连最多的球场的请求。 时值选拔赛地区大会的关键时刻,片冈和落合也忙得很,了解他们的一片心意也就随两人去了。 告别了片冈和落合,两人静静地在钻石场上散步。其实如果不是训练和比赛,青道这连棵草都没有的破球场没什么好逛的,还不如宿舍后的河堤来得有意境。 但两人就这么逛着,脑海里不时会浮现出当年的点点滴滴,然后掏出来嘲笑对方。行至某个角落时,御幸停了下来,故意用夸张的语调,“哟,这不是你当年挑战的东前辈的地方嘛。” 每次说起这个泽村都会羞耻得脸红,自己当年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不还是因为你这家伙在旁边煽风点火! “泽村,要不要在这里再投一次球?”御幸突然一脸坏笑。 “诶?现在?”泽村看着御幸满脸疑惑,不知道这腹黑眼镜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况且现在也没有装备啊。刚想着,就见御幸变戏法一样从一个犄角旮旯里抽出一袋防具。这家伙居然把装备都带来了? 御幸把棒球塞进泽村手中,“老规矩,十球热身。” 真是稀奇了。以前都是自己追着御幸要他给自己接球,这还是第一次御幸主动要接自己的球。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我,那泽村大人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球场的小角落里,泽村把自己的号码球投了个遍,彻底爽了一把。眼见御幸那家伙从一脸兴奋到一脸尴尬,泽村更得意了。 “我说,大晚上的也怪冷的,意思意思就行了吧。” “怎么可以呢,难得你主动要求要接我的球,我当然要尽力满足你咯!看球!” 御幸苦着一张脸,把手套里的球扔回去给泽村,“已经很晚了,等下估计就有人来关灯锁门了,投完这球就收拾收拾准备走了吧。” “诶?那好吧。”泽村虽然不愿意,但也觉得御幸说得有道理,不能给学弟添麻烦,既然如此,就用最漂亮的一球来收尾吧!抬手却发现,正对自己的手套居然摆在了红中。 御幸那家伙距离自己18.44米开外,用那副赛场上游刃有余能轻易鼓动投手的表情盯着自己,一瞬间泽村好像回到了那个遥远下午,眼前的御幸和那个青涩的御幸渐渐重合,泽村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悸动的感觉。 一切都变了,一切也都没变。 泽村忍不住脸上的笑,用尽全身力气,把球投向红中。 “niceball!”球入手套的声音,无论多少次依然是那么动听。 泽村看着御幸起身,慢慢向自己走过来,把戴手套的手举到自己面前,“你的球,正中红心哦,荣纯君。” 精心保养的手套里躺着一个方形盒子。 御幸隔着手套捏住盒身,用右手打开盒盖,平日让人觉得刺眼的灯光此刻打在两枚戒指上恰到好处,反射出的莹莹金光为两人营造出庄严的氛围,无论说出什么,都是要信守一生的承诺。 泽村觉得肯定是球场的聚光灯年久失修,发热功率过大,不然脸怎么这么烫呢,不仅自己,御幸的脸也红红的。 御幸一也这张嘴也许注定和温柔浪漫不沾边,明明准备了那么久的台词,话到嘴边还是变了样,“你不是说我欠你一个浪漫告白嘛,所以……那个……” 这恐怕是泽村见过的最慌乱的御幸一也,明明前半部分还做得那么好,关键时刻还是掉链子。 泽村决定做个善解人意的男朋友,不为难他,主动凑上去堵住了那张语无伦次的嘴。在御幸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及时抽身,把自己的左手怼到他面前,“还不快给我戴上!” 刚刚还紧张得魂都快丢了御幸被泽村亲回了魂,拿出较小的那枚戒指套在了泽村圆润修长的手指上,礼尚往来泽村也干脆利落地把御幸的那枚帮他套上,然后紧紧握住。 御幸静静看着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夜色中的两枚圆环尤其夺目。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一句,“今晚夜色真美啊。” 泽村压不住眉梢的喜悦,“风也温柔。” 清风拂上了明月。 第二天,泽村彻底起不来床。 桌上的手机像抽风一样抖了起来,怕吵醒体力透支的男朋友,御幸抄起手机就往房间外走。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无非是单方面收到狗男男恋爱暴击的仓持连发好几条信息大骂御幸。 御幸笑了笑不打算理他,手机还没放下,新信息又进来了。 “你真的打算转会去巨人?” “嗯。” “转会之后,可不一定会顺利哦。” “我想回东京。” “为了泽村?” “嗯。” “呀哈,你们两个也是有意思,以前是他单方面追着你跑,现在换你啦?” 御幸看着手机勾起了嘴角,“乐意至极。”【你现在阅读的是 】 【全文完结】 泽村觉得自己像是喝醉了。 御幸那一吻像一个开关,打开了名为情欲的大门。明明都是男人,御幸有的自己也有,可对御幸身体的好奇渴望却像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 情到浓时的泽村眯眼看着眼前曾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脸,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男人也会失控。 两人折腾了大半夜,第二天双双起晚了。 先醒过来的还是御幸。张开眼时,外面早已天光大亮,暗灰的窗帘挡住了大部分光线,但仍足够看清眼前泽村的睡颜。 明明平日那么吵闹的一个人,现在却这么安静乖巧地躺在自己身边,御幸此刻感觉自己的心被灌满蜜糖,甜得发腻。 回味了一下昨晚的种种,御幸还是忍不住凑上去吮住了泽村的嘴唇。泽村迷迷糊糊地被吻醒,条件反射就是张嘴迎合,刚开荤的御幸哪抵得住这般诱惑,结果就是一大早的又差点擦枪走火。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泽村一起身,身上的被子滑落下来,哦豁,满身斑驳。御幸老脸一红,火烧屁股一样滚进浴室。泽村起初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以为御幸后知后觉开始害羞,还嘲笑御幸纯情,结果路过穿衣镜时看到自己上至脖子下至脚踝的吻痕,目瞪狗呆,“御幸一也你这混蛋!!!” 纵欲的后果是泽村穿了整整一周的高领打底,还不敢随便光着膀子在澡堂出现,队友们纷纷调侃“你现在是改走禁欲风了吗?算了吧,我看由里香就不喜欢你这款的,你抢不过御幸啦”。该死的到底是哪个混蛋到处散播谣言自己要和御幸抢由里香! 自主训练和集训眨眼结束,马上又迎来了新赛季。 上赛季出尽风头的软银和养乐多这一赛季表现失准,从赛季初始就苦苦在ab班之间挣扎徘徊,广大球迷也没想到两个联盟争夺最激烈的居然都是三四名。 御幸这赛季场上的表现可圈可点,英雄台上却是大出风头。常规赛第二卡,在对阵欧力士的客场比赛中,御幸在落后的情况下轰出一发满贯炮逆转了比赛,拿下本场mvp,赛后采访感谢环节中主动谈及网上的拉郎配事件,大方承认自己已经有爱人,并且非常依赖对方,希望各位网友高抬贵手不要再做出这种会伤害两人感情的事情。 采访一出轰动全网,当晚御幸就横霸了热搜,网友在替由里香惋惜,伤心自己嗑的西皮be了的同时,又纷纷猜测御幸的爱人到底是谁。御幸的本意是平息谣言,没想到却是旧谣言平息了,新谣言群雄并起。 有猜测是御幸高中同学的,有猜测是御幸某美女粉丝的,有找到御幸幼儿园时期和小女孩的合照硬掰两人是青梅竹马的,还有怀疑到软银队内工作人员头上的,在众多猜测中,有一条特别标新立异,认为御幸的爱人是他的高中师弟,如今同在职棒的养乐多投手泽村荣纯。 为了自证,该帖子还列出了一大堆证据,包括但不限于泽村长期住在御幸东京的公寓里,两人被拍到过一起在北海道滑雪,粉丝po出的二人签名明信片,网友口述“在某高级餐厅偶遇御幸泽村共进晚餐十分浪漫,御幸还送泽村玫瑰疑似表白”文字贴截图,以及福冈机场偶遇御幸接机泽村。 贴主字里行间都充满自信,甚至按照证据链列出了一条两人在一起的时间线,显然觉得比起其他生搬硬套的造谣式猜测,自己这证据确凿的推测更接近实情,不!这显然就是真相! 可评论区却显然不买账。 “嗯,对,我打棒球的后辈肯定也暗恋我,毕竟我是投手他是捕手。” “贴主肯定是原耽同人看多了吧,看谁都不直,kkk” “啊?我觉得贴主分析得挺有道理的啊,他俩确实挺可疑的。” “啊啊啊啊啊,只有我觉得他们两个配一脸吗?” “一个文字聊天截图都能拿来当证据了?那我和朋友yy的那些聊天记录岂不是都能成为御幸追我的铁证?” “泽村粉别来沾边,从进职棒开始就狂蹭热度,恶心!” “楼上御幸毒唯吧,还真是熟悉的画风。” “别动不动就毒唯,你就说说泽村是不是一进职棒就贴着御幸蹭热度。只要是假期必见泽村,要说关系好怎么进职棒前没见他这么殷勤?” “按宇粉的逻辑,那泽村蹭的应该是西村才对啊,毕竟西村本人都吐槽泽村连休息日都缠着他,他都快分不清自己女朋友是谁了(宇=御,毕竟御幸是宇宙中心嘛” “楼上还不承认自己是泽村粉吗,连西村都拉出来挡枪了,你们泽村蹭这么久也蹭够了吧,现在人气也不低了,不该好好专注自家了吗,再蹭就恶心人了” “要按宇粉这种强盗逻辑最应该骂的应该是中山才对吧?赛季期间他和御幸用出双入对来形容也不为过了。” “楼上你别说,中山没少被宇粉追着骂。” ……(中间省略几十层互怼) “两家粉丝都交恶成这样了,居然还有人想要拉西皮,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精神啊” “这大概是一种‘哪怕我狗带了也要让大家嗑到我家西皮’的无私奉献精神吧……” 活跃在八卦一线的中山先生被这帖子乐得不行,还特意跑去给御幸分享,“网上有人分析说你爱人是泽村,就是你那个后辈泽村,连证据链都给你列好了,说得还挺像回事,要不是知道你有女朋友,我都要信了。” 假期归来的御幸整个人都春风满面,显然是和女朋友小姐重燃爱火,找回热恋的感觉,甚至比起从前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训练场上时常能看到御幸看着手机嘴角含春的恶心样,甚至有好几名队友实名指认自己路过时无意听见御幸对着电话撒娇,当场被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中山原意是想恶心一下御幸,以报近来时常被恋爱酸臭味熏一脸的仇。没想到御幸这家伙一脸平静看完后,扔下一句话就走了,独留中山一人在风中凌乱。 御幸说:“条件都找对了,就是解答过程不正确,不过答案还是对的。” 异地小情侣为事业拼搏,聚少离多,奋斗了一个赛季,双双获得了第四名的好成绩,无缘季后赛。兢兢业业了大半年的御幸索性请了几天假回东京谈恋爱。 御幸没让泽村来接他,毕竟泽村那车技他也不放心。到家后打开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鞋柜上的合照。东京塔前的他和泽村,是那一晚的那张照片。 把照片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是泽村的主意,御幸当时觉得有点难为情还想阻止,结果被泽村大人教训“你不觉得这张照片里的我们很幸福吗?你难道不想一进家门就忘掉门外的烦恼,拥抱幸福的感觉吗?” 这个房子泽村呆的时间比自己多,御幸当时也不再坚持,只是今天这么一看,觉得自己男朋友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自己现在就很有回家幸福的感觉。 客厅里没有泽村的身影,御幸高喊一声“我回来啦”,泽村的声音就从不远处的厨房里传出来“欢迎回来”。 泽村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御幸只好自己过去看看他又在捣鼓什么。刚靠进厨房,就闻到一股咸香味,御幸微微张大眼睛,“在煮什么呢?闻着还挺香。” 泽村的特制料理正在收尾时刻,头也不转地回答道,“那是当然咯,这是用了妈妈寄给我的特制酱料煮的炖菜,可好吃了!哼哼,你赶紧去洗手准备一下,就快好了。” “是是。”御幸先把自己的行李先放回房间。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感觉更加强烈。明明还是熟悉的房子,家居格局布置什么都没变,但就是每一处都透着不一样的气息。 鞋柜里泽村的鞋子,洗漱台上泽村的洗漱用品,书架上泽村爱看的少女漫画和奇怪的百科全书,柜子上泽村的买的奇奇怪怪的手办,每一处都散落着泽村的气息,房子真正成了家。 泽村准备的爱心晚餐看着很唬人,其实味道很一般,毕竟常年在球团吃饭堂的人,能有多少实操机会,就那一般的味道,还有一半功劳得归功于泽村妈妈的特调酱料。但御幸吃得很满足,给足了泽村成就感。 泽村一张小嘴像是一个星期没有说过话,在餐桌上叭叭地没有闲过,不时还挤兑御幸几句。神奇的是御幸照单全收,泽村还以为是自己耍嘴皮功力大涨,堵得御幸无力反驳。 直到晚上御幸早早洗漱完毕,把自己堵在卧室里时,泽村才意识到,这恶劣的家伙是打算在别的地方把账讨回来。 赛季结束,御幸不用顾及影响泽村的身体状态,结结实实爽了一把。结束时泽村一脸愤恨,没想到自己拖着轮胎跑了九年,体力居然还是比不上御幸,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就剩一张嘴还在嘟嘟囔囔骂御幸禽兽。 御幸自知理亏,事后还扛泽村到浴室帮忙清洗了一下,就是过程中差点没把持住,被泽村用尽最后力气赶了出去。 结果就是清理好的泽村彻底没力气了,躺在床上像条咸鱼一样一动不动任由御幸抱在怀中。吃饱喝足的御幸此刻舒坦得像在云端之上,一手抱着泽村,另一只手从衣摆下滑进去一边占便宜一边给泽村揉腰。 才半天,御幸已经不想回福冈了。温柔乡果然是英雄冢啊。 第二天两人一觉睡到午饭时间,收拾好吃罢午饭,带上准备好的各种慰问品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青道。 依旧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高中生们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希望能用自己的努力换取一张甲子园的入场券。 仓持和降谷都要打季后赛,这次著名ob探访母校之旅只有御幸和泽村两人。 两人刚一露面,散落在球场各处的球儿们立马回到球场中央列队。高中的愣头青们都对活跃在职棒的两人有厚重滤镜,一心想要一睹前辈风采,最好还能请教一二,结果一上来滤镜就被泽村自己打得七零八碎。 “哦!boss,多年未见你居然还是当年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老啊!军曹你倒是消瘦了一点,看来这几年是劳累了呢!哦,这就是今年的新队伍吗,看上去都很精神嘛,呐哈哈哈哈哈!” boss?军曹?这是在喊谁?监督和副监督吗? 学弟们一脸惊恐,泽村毕业太久了,流传下来有关他的传闻都是经过美化的版本,本来都还怀有一丝忐忑,害怕前辈会很严格很难接触,结果泽村一上来就把自己的高大形象拉回到平易近人的程度。 所幸泽村平日里大大咧咧看似不靠谱,但专业实力过硬,半天时间里实打实地传授了很多有用的经验和心得给后辈们。御幸虽然平时惜字如金,说起棒球也是能滔滔不绝。 毕业多年,两人这次也算是出钱又出力回馈母校了。两人被后辈簇拥至华灯初上,婉拒了片冈监督的款待,表达了希望能再逛逛青葱岁月里流连最多的球场的请求。 时值选拔赛地区大会的关键时刻,片冈和落合也忙得很,了解他们的一片心意也就随两人去了。 告别了片冈和落合,两人静静地在钻石场上散步。其实如果不是训练和比赛,青道这连棵草都没有的破球场没什么好逛的,还不如宿舍后的河堤来得有意境。 但两人就这么逛着,脑海里不时会浮现出当年的点点滴滴,然后掏出来嘲笑对方。行至某个角落时,御幸停了下来,故意用夸张的语调,“哟,这不是你当年挑战的东前辈的地方嘛。” 每次说起这个泽村都会羞耻得脸红,自己当年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不还是因为你这家伙在旁边煽风点火! “泽村,要不要在这里再投一次球?”御幸突然一脸坏笑。 “诶?现在?”泽村看着御幸满脸疑惑,不知道这腹黑眼镜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况且现在也没有装备啊。刚想着,就见御幸变戏法一样从一个犄角旮旯里抽出一袋防具。这家伙居然把装备都带来了? 御幸把棒球塞进泽村手中,“老规矩,十球热身。” 真是稀奇了。以前都是自己追着御幸要他给自己接球,这还是第一次御幸主动要接自己的球。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我,那泽村大人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球场的小角落里,泽村把自己的号码球投了个遍,彻底爽了一把。眼见御幸那家伙从一脸兴奋到一脸尴尬,泽村更得意了。 “我说,大晚上的也怪冷的,意思意思就行了吧。” “怎么可以呢,难得你主动要求要接我的球,我当然要尽力满足你咯!看球!” 御幸苦着一张脸,把手套里的球扔回去给泽村,“已经很晚了,等下估计就有人来关灯锁门了,投完这球就收拾收拾准备走了吧。” “诶?那好吧。”泽村虽然不愿意,但也觉得御幸说得有道理,不能给学弟添麻烦,既然如此,就用最漂亮的一球来收尾吧!抬手却发现,正对自己的手套居然摆在了红中。 御幸那家伙距离自己18.44米开外,用那副赛场上游刃有余能轻易鼓动投手的表情盯着自己,一瞬间泽村好像回到了那个遥远下午,眼前的御幸和那个青涩的御幸渐渐重合,泽村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悸动的感觉。 一切都变了,一切也都没变。 泽村忍不住脸上的笑,用尽全身力气,把球投向红中。 “niceball!”球入手套的声音,无论多少次依然是那么动听。 泽村看着御幸起身,慢慢向自己走过来,把戴手套的手举到自己面前,“你的球,正中红心哦,荣纯君。” 精心保养的手套里躺着一个方形盒子。 御幸隔着手套捏住盒身,用右手打开盒盖,平日让人觉得刺眼的灯光此刻打在两枚戒指上恰到好处,反射出的莹莹金光为两人营造出庄严的氛围,无论说出什么,都是要信守一生的承诺。 泽村觉得肯定是球场的聚光灯年久失修,发热功率过大,不然脸怎么这么烫呢,不仅自己,御幸的脸也红红的。 御幸一也这张嘴也许注定和温柔浪漫不沾边,明明准备了那么久的台词,话到嘴边还是变了样,“你不是说我欠你一个浪漫告白嘛,所以……那个……” 这恐怕是泽村见过的最慌乱的御幸一也,明明前半部分还做得那么好,关键时刻还是掉链子。 泽村决定做个善解人意的男朋友,不为难他,主动凑上去堵住了那张语无伦次的嘴。在御幸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及时抽身,把自己的左手怼到他面前,“还不快给我戴上!” 刚刚还紧张得魂都快丢了御幸被泽村亲回了魂,拿出较小的那枚戒指套在了泽村圆润修长的手指上,礼尚往来泽村也干脆利落地把御幸的那枚帮他套上,然后紧紧握住。 御幸静静看着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夜色中的两枚圆环尤其夺目。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一句,“今晚夜色真美啊。” 泽村压不住眉梢的喜悦,“风也温柔。” 清风拂上了明月。 第二天,泽村彻底起不来床。 桌上的手机像抽风一样抖了起来,怕吵醒体力透支的男朋友,御幸抄起手机就往房间外走。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无非是单方面收到狗男男恋爱暴击的仓持连发好几条信息大骂御幸。 御幸笑了笑不打算理他,手机还没放下,新信息又进来了。 “你真的打算转会去巨人?” “嗯。” “转会之后,可不一定会顺利哦。” “我想回东京。” “为了泽村?” “嗯。” “呀哈,你们两个也是有意思,以前是他单方面追着你跑,现在换你啦?” 御幸看着手机勾起了嘴角,“乐意至极。”【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