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不乖》 第1章 第 1 章 1 7月份的A市热的让人烦闷,今天是临宜附中高三3班学生来填志愿的日子。 班级内早就没了秩序,说话声像闷在锅炉里的沸水,轰的一声冲出来。 而第一组最后靠窗位置的角落却很安静,江星看着手机上他哥发来的消息,正考虑怎么回。 江星的同桌顾鸣,是出了名的坏脾气,但不限于江星。 因为江星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好学生,不仅成绩好,长得也十分招人喜欢,几乎是女生绝佳的暗恋对象。 跟江星坐在一起总有吃不完的爱心巧克力和包裹着情书的零食。 “喂,江星,你暑假打算去哪玩?” 从刚才开始他的同桌就一直在看手机。 “江星?” “江星?” 顾鸣刚准备伸手拍他。 “啊?”终于少年收回视线抬起头,对着顾鸣“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顾鸣咬牙再重复一遍:“你暑假打算去哪?你不是说你哥答应陪你去度假吗?” 说起了他哥,江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两个酒窝,“对,他说要带我去一个推开窗就能见到雪山的地方。” 顾鸣刚要开口,江星就打断了他,笑眯眯:“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忘了给你寄特产零食。” “好——”他讪讪的咽下了嘴里的话。 不得不说,有时候连顾鸣都觉得那些人喜欢江星是理所应当的,没人会不喜欢江星。 不,可能除了江风易,江星的哥哥,每天在他嘴里要听到七百遍的名字。 顾鸣为什么觉得江风易不喜欢江星呢,可能是因为那次家长会,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江风易。 男人看不出年岁,却格外的沉稳。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明明没有多让人害怕,可顾鸣总觉得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很危险。 那天江星就一直跟在男人的身后,平日里再耀眼的光都在此刻熄灭,他低着头也不说话,甚至让人觉得他是不是刚跟他哥吵了一架。 江星在聊天界面删删改改,最后回了一句:好的哥,我会早点回家的。 2 江星在六岁那年从孤儿院被接回江家,他是江父情人生的孩子,把他接回家是江家大度。 瘦弱的孩子站在管家身边,那天是江风易的成人礼,江星低着头,局促不安的接受大堂里的审视,他感受到了没有人喜欢他,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私生子。 而他看到江风易的第一眼,青年被人簇拥在人群中央,穿着黑色的西装,仿佛是不可触碰的圣辉,矜贵又得体。他游刃有余的与每个人交谈,脸上总带着淡淡的笑意 江星的眼神与他在某个瞬间交汇,他感受到了男人的淡漠,又随着谈笑声消融。 他的去处成了问题。 江母不喜欢他,而江父看向他的眼神总带着哀伤,就好像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脸。 江星知道,那个人可能是他妈妈,可他并不知道自己妈妈的容貌,因为自打记事起他是个孤儿。 最后江星被安排给了江风易,因为江风易读大学了,他的房子空了下来,管家和保姆也可以照顾他。 自此江星住上了梦里的大房子,睡上了柔软的被窝,吃到了热饭菜。 他既害怕江风易又依赖江风易,因为江风易是唯一一个让他有归属的人。 3 司机很快接江星回到了丽水花园。 丽水花园是江家老宅所在地方,整片地都归属江家,天然湖环绕的一片风景最好的地皮被拿来修葺的一栋四层别墅。 顺着这片长长的水杉林柏油路,就能直抵别墅的停车场。 江星攥着书包下车,管家李叔很自然的迎他进门,替他换好鞋子,他听到了大堂里江母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风易,江星的报告已经出来了,他确实不是你爸爸的孩子。”江母手里攥着一份报告,“12年前,是孤儿院弄错了江星的样本,我们养了他这么多年也够了。” “江星听你的话,只有你去劝。” “现在江酌找回来了,是时候要把江星送走了,他寄养家庭那边很快.......”江母的话戛然而止。 对面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门外一看。 “啪嗒——” 江星手里的玻璃杯砸到了大理石的路面上,四溅的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的小腿,疼痛感把他拉扯回现实。 他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向他走过来的江风易,不知所措,“哥,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要把我送去哪?” 江风易看着江星腿上的伤口,没有开口。他哥是冷漠的,像是一个旁观者。 江星拉着他的袖子,不依不饶:“哥,我都听见了,你们说我不是爸的孩子。”像是在等待一根救命的稻草,亦或是审判的利剑,江星用力的指骨泛白。 就像往常的无数次一样,江风易不想告诉他答案的时候,他永远也等不到。 “哥,你不要我了吗?” “江星,你是个成年人了,不要耍小孩子脾气。” 江风易开口的瞬间江星就知道他哥生气了,他几乎是哀求的语气的说:“哥,你别把我送走。” 江风易的瞳孔是浅淡的琥珀色,此刻却深沉的吓人,像是审视又像是隐忍的克制。 他说,江星听话。 4 突如其来的变故像是一场荒诞的喜剧结尾。 江星被关在家里和外界断绝了联络,直到坐上去雪州岛的飞机。 那个跨越了大半个地球,一年里有六个月都会下雪的地方。 江风易没来送他,江星知道亲自来送他只是说说而已。对于不要的东西,江风易从来不会施舍一个眼神,江星就是他不要的东西。 这12年来的日子像是一场破灭的梦。 5 下飞机时,江星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寒风,莫名让他想起了小时候。 那是他第一次住进江风易家的时候,一个人在空荡漆黑的房间里不敢睡觉,他赤着脚跑出了房间,冰凉的地板刺的脚心生疼。 他害怕的哭,摔倒在江风易的门前,最后是江风易把他抱回了房间。 江星拢了拢围巾,把大衣裹紧,提着行李箱走进了通道。 寄养家庭的一对老夫妻是从华国移居到了雪州岛,二人没有孩子,江星跟他们通过了电话,能感受到他们的十分友善。 过了出口,司机已经在等他了,林星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坐上车。 雪州岛的班纳小镇漂亮的像画一样,古朴的红房子建筑,每家门前都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都种着常青树,风一吹,树叶就哗啦啦的作响。 妇人早早的就在门口迎接他,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连长相都那么平易近人。 “江星?!我的孩子,我终于等来了你!”纳朵的卷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年逾50的女人身上带着年轻人才有的精神气,江星在她身上似乎闻到了烤面包的味道,很温暖。 “怎么样,累了吗?雪州岛这些天太冷了,快进屋吧,别冻坏了。”纳朵握着他的手,将他引进房子。 红房子的门刷着橄榄色的漆,一进屋就是迎面而来的暖气,瞬间赶走了寒冷。屋子的墙上挂着许多装饰画,角角落落也摆着各种形状的陶瓷罐,对比起丽水别墅,显然这里更有生气。 江星搓了搓冻红的手,“纳朵阿姨,谢谢您肯收留我。” 纳朵给他递上一杯热牛奶,漂亮的陶瓷杯上画着一朵蓝色的雪绒花。 “我和图特都很喜欢你,你安心住在这里,况且我们也收到了你哥哥交给我们的生活费和学费。”纳朵说的不加掩饰,慈爱的笑了笑,“图特出差了,看来今年冬天只好我们俩个人过了。” 牛奶的甜香在嘴里蔓延开,江星嘴角弯了一下,像是在笑,“希望我们能平安度过这个冬天。” 6 纳朵给他准备的房间在二楼,那是一个推开窗户就能看见雪山的地方。雪山,他忽然记起江风易答应他要带他去看雪。 纳朵看见他在发呆,拍了拍他的胳膊:“怎么了,江星?” 被叫的回了神。 “没什么,谢谢您,我很喜欢这个房间。”江星关上了窗,转过身对纳朵表示感谢。 “你其他提前寄过来的行李都在这里,收拾好了,下来吃晚饭,我为你做家乡菜。”纳朵好似总是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 江星乖顺的点头。 “辛苦您了,我尽快下来。” 纳朵走后,房间内瞬间安静下来,一切被经营的假象都破碎开,江星先是发呆继而自暴自弃的蹲在地上,将脸埋进手掌,被抛弃的痛苦再次涌来,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眼泪打湿了他的衣领,湿濡的触感如同哽咽在喉管中的刺。他在一次次提醒着江星,没有人要他了,他仍然是12年前那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短篇练手,不知道会被哪些宝子看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7 雪洲岛的风大的吓人。 这几天都睡得很不安稳,屋内的暖气日复一日的不停歇,干闷的让他吐了好几回。 纳朵去镇上给他买来了加湿器,嘴里还在念叨着:“我可怜的孩子,受罪了。” 江星安慰她,“我可能只是水土不服,没关系的纳朵阿姨,您别担心。” 纳朵忽然想到什么说:“不如,我今天带你去镇上逛逛吧,散散心或许会好些。” 江星虽然精神不济,但还是不想辜负纳朵的好意,点点头说:“好。” 班纳小镇比江星想象中还大,宽敞的石板街道,随处可见的咖啡馆,彩色的房屋错落有致。 今天的天气稍微暖和了一些,他所幸没有带那条红色的格子围巾。 忽然他在路口看到了一个贩花的店铺,黄玫瑰灿烂的盛放,他与老板以英文交流了几句,买下了仅剩不多的玫瑰。 “嗯,黄玫瑰很衬你,真漂亮。”纳朵夸赞道。 江星抱着花站在花店旁被纳朵逗笑了,他本就生的好看,瞳色乌黑,眼睫浓密,皮肤白皙,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掉进池水里的月亮。 8 入学手续很快办下来了,江星本就到了读大一的年纪。 雪州岛的圣德大学是一所名校,大概是江家人想补偿他,最终把他送到这里来读书,并且包揽了他高昂的学费。 班级里很少有亚洲人的面孔,为数不多的几个留学生很快和江星相熟。 周四下午的课漫长且让人心惊,授课的教授会随时点人起来谈谈看法,所以谁都不敢逃课。 江星无聊的滑动着手机,自从搬到雪州岛来,他就很少看国内的聊天软件。 点开的瞬间,是无数个语音通话请求和十几条问候,他们都源自一个人——顾鸣。 —江星? —你是玩疯了吗?怎么不回消息? —江星,我怎么听老师说你出国了? —你到底去哪了? 江星挑了其中一条消息,回复他。 —抱歉顾鸣,我忘了告诉你我出国了,近期内大概不会回国内了。 顾鸣像是一直守在手机那头,消息回复的迅速。 —为什么出国?在哪个国家? —为什么出国我不方便说,我现在在雪州岛。 江星摁熄了屏幕,没有再看顾鸣发过来的消息。但却又像克制不住一样,再次打开了软件。 江风易还是他的置顶。 自从他离开国内之后,再也没有听到一点关于江家的消息,包括江风易。 他鬼使神差的点开江风易的头像,聊天还停留在一个月前,他说他会快点回家。 江星忍不住胡思乱想,如果那天他没有那么早回家,他没有听到那些对话,是不是就能晚点被送走。 可世界上的事情不是后悔就有用的。 9 “哎,江星,今晚我们去喝酒你来吗?”坐在他旁边的维克多用手肘撞了撞他。 维克多是乌兰人,五官是标准国外人的那种深邃,热情又奔放,谈吐间总让江星想起热带的葡萄果。他是第一个主动来跟江星交朋友的人,江星话很少,他却毫不介意的总是滔滔不绝。 “就在学校外面的VK酒吧,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介绍个漂亮的外国女友。” 江星被他逗笑了,“是你想找女朋友,别赖我。” 架不住维克多的盛情邀请,最终江星打电话告知了纳朵今晚他会晚些回家的消息。 VK酒吧表面看起来像是座橡树屋,不知哪年圣诞节的遗留下来的圣诞树还放在门前,闪亮的树枝上挂着许多泡沫似得雪。 维克多推开了酒吧的大门,热络的和老板打招呼,看起来是这里的熟客。 没有想象中嘈杂到炸耳朵的音乐声,江星松了一口气。 “江星,这里!”维克多已经站在一个卡座边向他招手,座位上还坐着不少人,看起来也是圣德大学的学生。 江星还是有些不习惯认识那么多陌生朋友,只是静静地端着一杯果汁酒,听酒吧里的乐队弹奏。 “我就说你应该多跟我来参加这样的活动,我朋友都很喜欢你,说你是所有亚洲人里最漂亮的。”维克多将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他说话总是让人爱听,江星也不例外。 “别替你的朋友夸我了,哪有那么夸张。”江星喝了一口果汁酒。 虽然说是果汁酒,但度数也不低,他只是喝了几口就觉得浑身发热的出汗。 气氛被浓郁的音乐声冲的暧昧,头顶的灯光流淌出令人迷醉的颜色。 维克多坐在他旁边,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悄咪咪的说:“江星,如果我想追你,你可以接受吗?” 江星猛的呛了一声,脸瞬间憋的泛红,他推开维克多:“你喝了酒,别胡说。” 维克多喜欢女生,江星再清楚不过,凭借那张脸,江星至少见过他换了四五个女友。 “我没有胡说,是真的,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我的梦中情人。”维克多的脸和耳朵都红了,但还是毫不掩饰的表达。 “我还不想谈恋爱!”江星放下了杯子就要走,那头不明所以的一群人视线全都交错过来,惹得江星更想逃了。 “我可以等你的,江星!”维克多将他的大衣拢好后才放他离开了酒吧,走前还不忘打个飞吻。 “别开玩笑了!” 江星耳朵红的能滴血,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男人表白过,还是这么直接的表白。 他跌跌撞撞的跑出酒吧,发誓下次再也不来了。 夜晚的冷风吹的他头脑清醒的几分,路灯晕开黄色的光散在他脸上,他想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 10 除非他是江风易,否则江星谁都不喜欢。 是的,他内心就是个阴暗的小人,一旦暴露在阳光下就会身败名裂,放眼望去的12年里,每分每秒他都在喜欢江风易。 他想江风易能不能只是他一个人的。 这个想法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江星也忘了。 或许是从江风易第一次哄他睡觉开始,那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对别人漠不关心的人,却在某个夜晚成为了他一个人的安抚剂。 江星贪婪的想汲取江风易身上所有的温暖,他乖乖听话,努力的做好一切,只想让江风易的目光多在他身上停留。 江风易会陪他吃饭,为他买礼物,还怕他孤单送了他一只叫‘葡萄’的短腿猫。 可是他早就忘了,江风易对他好,只是因为他是他的弟弟。 江星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一旦失去这个身份,他就是那个被人丢弃的破布娃娃,潮湿发霉的让人厌恶。 十八岁的成人礼姗姗来迟,那场盛大的宴会不属于他,他的成人礼在寒风凛冽的雪洲岛落下帷幕。 只是他再也没有哥哥了。 光晕落在手上越来越暗,等江星想捧起手时,彻底落下一片阴影。 11 纳朵接到电话时,是在凌晨。 江星昏倒在路边被人送到了医院,病床上的他比来的那天更消瘦,纳朵清楚的知道江星这些日子过的并不开心。 医生来告知她江星在发高烧,面色因高烧变的不正常的红润,细密汗打湿了薄薄的羊绒衫。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了江星的呓语。 他在喊哥哥。 12 江星觉得自己坠到了水里,那种扑面而来的溺毙感让他忍不住恐惧的挣扎。 仿佛又回到了十三岁那年的夏天,江风易去国外出差,大概有两周不在国内。 他每天由司机接送上学放学,按时完成作业,按时关灯睡觉。 可那天家里来了人,是江母带着一个他不认识的孩子,江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他更不会问。 江母不喜欢他,因为一看见江星这个情人生的孩子,她就会觉得蒙羞,所以自从江星搬到江风易这里之后,她不常到这里来。 他礼貌的问候打招呼,鞠躬之后上楼写作业。 却看到了江母带来的孩子在砸他的猫,那只哥哥送给他的猫。 葡萄被逼到角落堵住了去处,几个月大的猫如同江星一般瘦弱。 小孩玩的开心极了,江星丢下书包猛的跑过去护住了猫,砸猫用的棒球重重的砸到了江星的脸上,痛的他忍不住叫出了声。 “别、别打它。” “姑妈,它不让我玩猫!我要猫!”小孩明明是在告状,面向的确是江星,表情得意洋洋。 没有人关心他,只有江母的呵斥声:江星,这个也算是你的弟弟,为什么不让着弟弟。 “不是的,是他先砸了猫——” “你哥哥是怎么教你的!让你学会顶嘴了!” 他被吼的呆愣的站在原地,‘葡萄’不注意就钻出了他的怀抱,被所谓的弟弟捉住。 小孩似乎觉得猫挣扎的好玩,将它提到阳台架处丢了上去。 小猫胆怯的叫了两声,匍匐在栏杆上,一不小心就会踩空。 ‘葡萄——’ 江星搡开了小孩,六岁的江星实在太瘦小了,他伸手怎么也够不着猫,于是他小心翼翼的爬上了阳台架。 阳台架下是一片露天泳池,江星不会水,从来都没下去玩过。 倏然间,猫猛的一窜,从阳台架的缝隙中掉了下去,连带着江星一样也掉了下去。 扑通—— 沉闷的落水声只一瞬间就销声匿迹。 阳光在水面上晃动的像层层叠叠的鱼鳞片,江星想呼救却发现说不出话,水顺着气管涌入他的肺里,挤走了最后一丝空气。 他的手在挣扎,想握住什么东西,直到力气耗尽,渐渐沉入池底之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后来的事情江星也不知道如何了,‘葡萄’仍然活蹦乱跳的陪着他,只是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小孩,连江母都只是必要场合才会见到。 朦胧间江星觉得他好像又看见了江风易。 那双琥珀色的眼瞳澄澈的像秋天的枫糖,转眼间就冷冽的像冬风。 只是江风易不会出现在雪洲岛,江星怕梦散了似的说:哥,我好想你。 真的很短,希望大家喜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13 江星已经连续高烧昏迷了两天,医院给出的结果是,他的身体构造异于常人,所以感染病毒流感后的症状也会更严重。 纳朵收起了这份报告,心疼的看着江星。 这份报告上显示出江星有两套生理器官构造,被判定为双性别。 于是她拨通了那个嘱咐她好好照顾江星的人的电话,将所有情况告知后,又陪在江星身边。 睡梦中的江星不安的握紧手,纳朵俯着身抚平了他紧皱的眉头,轻轻的拍着他的手背,心疼的说着:“可怜的孩子,别害怕,别害怕。” 渐渐的江星安静下来,呼吸变得绵长,似乎梦里不再痛苦。 从华国抵达雪洲岛大概要半天的时间,纳朵在叫医生换完最后一瓶点滴后,就看到了匆匆赶来的男人。 男人穿着深色大衣,肩上落了不少雪。 她觉得江风易和江星一点都不像,江星像是没有棱角的月亮,而江风易浑身都透着冷冽的味道,让纳朵感到不寒而栗。 “是江风易先生吗?江星的哥哥?”纳朵不太喜欢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江星这些日子不开心的源头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江星怎么样了?”男人的视线始终没有落在纳朵身上,而是一进门就落到了着病床上的江星身上。 纳朵犹豫的拿出了那份报告,“或许你应该看看这个。” 江风易接过文件快速的从头到尾阅览了一遍,“这件事情在他六岁体检那年,我们就知道了。” 纳朵简直觉得不可理喻:“那你们还把他送来雪洲岛,这里天气寒冷,一旦感冒发烧,他就会像现在这样高烧!” 江风易站在床头沉默的看着熟睡的江星,只是一个月而已,江星瘦的就像一只病弱的小猫,仍谁轻轻一捏就会死。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两声,通话显示是江母打来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几乎在颤抖:“江风易,你不是答应我,不再去见江星吗!” 江风易的声音很平静,像是根本不在乎对面的人是谁,“江星生病了。” “他生病了可以请别人去照顾,你为什么要去!” “我不放心。” 江母抓着手机的手也在颤抖,还是努力的平复嗓音:“从前为了他,你就不准家里任何人去你住的地方,可现在他已经不是你弟弟了!” “你要订婚了江风易!你对江星——” “妈,江星不应该再住在雪洲岛,我会带他回来。”江风易打断了气急的江母,让她没说完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江风易,你不应该再见他!” 男人再次将视线落到江星的脸上,伸手间,温热的指腹碰到江星的鼻尖,他挂断了电话。 15 输液的第三天,江星终于有所好转。 睁开眼的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不是真的淹死在了水池里,只留下灵魂得以幻想。 因为他看到了江风易。 他呆愣愣的喊“哥”,又怕江风易不高兴闭上了嘴。 “饿了吗?”江风易的声音在江星心里辗转反侧了千百遍,真的听到时,他却不争气的想哭。 “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他惹的江风易生气,就会被关在屋子里反思,只那一次江星觉得江风易不要他了,吓得他病了好几天,后来江风易再也没有那样惩罚过他。 “哥,雪州岛太冷了,我想回家。” 江风易替他擦掉了眼泪说:“好。” 久违的温暖再次匍匐回他的怀里,消毒水味也变得好闻起来。 江星小心翼翼的掩藏心思,继而在暗处偷偷的仰望他哥。 16 维克多在江星缺席上课的第四天姗姗而来。 开始他以为是江星不想见他故意躲着他,直到听到了江星住院的消息。 路过花店时,他摒弃了那些淡雅的百合,选了一捧开的热烈的红玫瑰,就像他对江星的心意一样。 在洁白的医院,维克多金黄色的头发,鲜红的玫瑰,如同黑白游戏里移动的彩色方块,引人注目。 江星一眼就看到了他。 “江星!”维克多远远的站在病房门口向他招手,玫瑰花也在刺眼的晃动。 “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维克多将花交到他怀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好看吗?” “你怎么会来?”江星记得纳朵阿姨并没有告诉任何同学他在住院。 “我路过办公室听见老师们在谈论你,抱歉我来晚了。”维克多的眼神里真的多了几分歉意,惹得江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是那天我吓到你了吗?” 江星摇头,挤出一个微笑:“是我自己身体不好,跟你没关系。”他觉得维克多并没有做错什么。 “那你现在还好吗?” “好多了,很快就能出院了。”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你有什么想吃的吗?”维克多真的像是在追求他,绞尽脑汁的表明心意,“学校路口那家华人烤肉饭怎么样?还是你想吃些西餐?” 好像无论江星说什么东西,他都能义不容辞的买过来。 江星是个不擅长拒绝的人,他怕话说的太过,惹得别人伤心,只好推辞道:“谢谢你维克多,纳朵阿姨会给我送餐,我希望你在学校好好上课。” 维克多张扬的金色卷发肉眼可见的耷拉下来,失落的说:“好吧江星,那我在学校等你回来。” 说罢他起身离开,江星被遮挡的视线重新明了,他看到了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的江风易。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再反应过来,叫了一声:“哥。” 江风易的手腕还搭着他的那条红色格子围巾,男人走过来,明亮的房间瞬间落下一片阴影。 “是在学校交的朋友?” 江星低着头,“是。” “他喜欢你,江星。”江风易的话不是疑问,而是一句陈述。 “是,他跟我表白。”江星似乎急着证明,只是话没说话,就被他哥打断了。 “你也喜欢他。”江风易的目光落到了床头的那束红玫瑰上,鲜亮的红色在他瞳孔里折射出点点幽光。 “没有哥,我不喜欢他,也没有想过要谈恋爱。”是的他从来没想过,不仅是因为江风易,更是因为他不是一个正常人。 17 他不是一个正常人。 江星从记事起就发觉了自己的异样,因为孤儿院的老师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怪物。 直到后来被接回江家,体检医生确诊他为双性,男□□官的下面,还有一道让人难以启齿的小缝。 他终于知道自己真的跟别人不一样。 童年的江星总是活得很自卑,衣服脏兮兮的,连裤子也是缝缝补补了好多道。大人不喜欢他,连带着同伴也不愿意跟他玩。 孤儿院有一棵高大的榕树,榕树下有一座秋千,白天很热闹,孩子络绎不绝的来,却从来轮不到江星。 他凑上去,就有无数人将他搡开,他跌倒在地上听见有人在笑,笑声越来越大,笑得人越来越多,吵得他捂着耳朵逃走。 那些阴影如同泥潭将他吞噬,他怎么也爬不出来。 江家人也不喜欢他,江父早已不过问世事,或许是大发善心将他接回来,但他终究只是一个情人生的儿子。 江母不愿意抚养他,将他送到了江风易的宅子里,由管家和保姆照看。 夏天清晨的空气清澈且宁静,风绕过耳畔,柔软的草坪透着晶莹的露珠,他赤着脚去偷看院子里的玫瑰。 黄色的玫瑰一大簇一大簇的盛放,映照着人的身影,浪漫而静谧。 那是他第二次见到江风易。 夏风扬起了他的发梢,吹的人脸泛红,从他仰视的角度看江风易,很像是夜里遥望的远山,如琥珀色的眼眸映照出了一轮月亮,那是山涧中的溪流。 反应过来的江星不知所措的后退,他知道没有人喜欢他,倏然间像是回到午后的秋千架下。 他不是怪物,别讨厌他,求求你们了。 眼泪滚落的瞬间,是江风易的大手擦过他的眼尾,带起一丝滚烫的热意。 那天江星永远都记得他说:“以后我会是你哥哥。” 18 江星醒了之后好转的很快,纳朵早早的就准备来接他回家。 “纳朵阿姨,我哥。”江星戴好了那条红色格子围巾,大半张脸被裹住,声音显得闷闷的,“他在哪?他走了吗?” “没有,放心吧,没有走。”纳朵感受到了江星对江风易的依赖,解释说,“他本来是要来的,但好像是他家里打电话过来让他处理一些事情。” “嗯,谢谢纳朵阿姨。”江星扣好了大衣扣子,被纳朵牵着往外走。 住院的这些天,纳朵对待他总像是在哄孩子。 即使她看过江星的体检报告,也没有丝毫改变。 每天定时的一杯鲜牛奶,在他喝完苦涩的药剂之后给他喂一块糖,还会在他晚上睡觉时轻轻的拍他的肩膀,唱着他听不懂却好听的童谣。 纳朵像是雪州岛唯一的好天气,不需要预报,只要江星醒着她永远都在。 走在路上,江星看着独属于女人温柔慈爱的侧脸,“纳朵阿姨,您不觉得我是个怪物吗?” 纳朵温热的手狠狠的捏了他一下,语气也变得正经:“不许这样说自己,你是最好的孩子。” 说罢她又停下脚步,转身将江星抱在怀里,矮小的个子,瘦弱的肩膀却在此刻显得伟岸而宽厚。 纳朵轻轻的抚着他的头发,在他的耳边轻语:“没有人生来就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和性别,我知道你也是,这不是你的错。” 江星的喉头泛起了一股酸意。 “好孩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世界上总有许多人无理由的散发恶意,我们逃不开却也永远别责怪自己好吗。” 纳朵的声音很温柔,好似一杯纯净的温水,洗刷掉内心深处的阴影。 暴风雨终于迎来了结束的那一天,海潮退却,没有想象中嶙峋的沙石,海浪像泡沫一样化开,阳光下,他捡到了那颗漂亮的海玻璃。 烤面包的味道涌入他的鼻腔,他倚靠在纳朵的怀抱里,说:“我再也不会责怪自己了。” 还是感谢能点进来的宝子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19 江星和纳朵到家的时候,江风易刚结束了一场电话会议。 如同他来到雪州岛那次一样,这次离开的也措不及防。 纳朵为他收拾好了行李,将那个画着蓝色雪绒花的杯子也放进了行李箱,她说要记得保暖,别再着凉了。 江星以为他来到雪州岛,再离开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眷恋,纳朵却成了这个意外。 “我会回来看您的,希望您一切平安。”江星抱住了纳朵,将自己的围巾戴到纳朵的脖子上,红色格子衬得女人像圣诞节的雪人。 “要记得给我打电话。”纳朵不舍的摸了摸江星的脸,“记住我跟你说的话。” “嗯,我会的纳朵阿姨。”江星努力扬起一个笑容,他不想分别的难过。 雪洲岛今天难得的没有下雪,门口堆着的积雪,被脚印压成了薄薄的一层。 江风易在门口等他,男人靠在车尾,手里燃着一支烟。轻薄的雾气映照出他冷冽的瞳孔,让人觉察不出心思。 “哥——”江星笑着向他招手,跑过去抱住他。 江风易在江星到来之前就掐灭了烟,问他:“冷吗?” 江星摇头:“我不冷,哥你冷吗?” 江风易为他系好扣子,揉着他的头发,“哥也不冷。” 司机接过行李被放进后备箱,低调奢华的黑色外形和酒红色的皮质内衬,江星看出了这辆车是江风易一贯的喜好。 从高中开始他总会关注他哥的每个细节,例如他哥偏爱多伦多设计师制的衣服,也例如他哥经常出差的国家,那里的城市都会按照他喜欢的品味置办房车。 “哥,你以后还要来这里出差吗?” 江风易摘下了皮质手套,修长的手指打开了一份文件,虽然没有看着江星,却仍然耐心的回答道:“答应要带你去看雪山的时候,我在这里置办了一套别墅。” 原来那个时候他哥真的打算带他来雪洲岛度假,虽然最后是他一个人看的雪山,但幸好,结局是他和哥一起离开这个寒冷的地方。 车里,空调风温暖的包裹着江星,或许是最后一个月过的太累了,疲惫感攀上他的脊背。身体陷入柔软的靠垫里,他感觉到了困意。 “哥,你还会把我送走吗?” “不会了。” “哥,你带我回家妈妈会骂你吗?” “不会。” “哥,你也......”分开这么多天,你也想我吗?江星觉得自己有问不完的问题,但仅限于他哥。 紧接着他感受到一双手覆上了他的侧脸,下一秒他靠到一个宽厚的肩上。 轻柔的声音像是梦乡中的甜歌,对他说:“累了就睡吧。” 车窗外,阳光直直的透过玻璃映落在江星的脸上,白皙的脸颊泛着粉红,浓密的眼睫如同颤动的蝶翅,从江风易的角度能看到他的鼻梁有颗红色的痣,如同爱人落下的亲吻。 司机的车开的很平稳,江星一快到机场的时候才辗转醒来,映入眼帘的是江风易在处理文件的手。 车子缓缓驶停在飞机场门口,江星坐直身体打开了车门,一瞬间冷冽的空气冻的他缩了缩脖子。 他想他终于要回家了,回他和哥哥的家。 20 飞机降落华国的A市,赶来来接机的是江风易的助理程峰。 此刻他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一条一条不断弹出的信息如同催命的炸弹。 每一条都是江母询问,江总是否回来了。 江氏的易江集团因为要参与一个政府电力相关的投标,项目组的人连夜加班加点,谁都不敢懈怠,前期调研就要花费大把时间,连程峰都倒着时差跟江风易汇报进度。 “喂,夫人?是、我是程峰。”他急的大汗淋漓,不停的吞咽口水,还要分出神来回答女人的问题:“对、江总的航班晚点了,我还没见到他人。” “好、好,等见到江总我一定转达。”程峰心惊胆战的挂了电话。 他一个打工人,什么时候敢做老板的主了,是工作太轻松还是钱太好挣,他又不是精神分裂连带神经末梢劈叉。 好在就在程峰即将绝望之际,他看到江风易带着江星出来了。 “江总!”程峰小跑过去,接过他们手上的行李。 江风易捏了捏眉心,的眼睛里还带着淡淡的倦意,却按例询问着的项目进度。 “询价表出来了吗?” “报价组已经拟出来了,您到公司就可以过目。”程峰开始汇报工作,说罢他有些为难,心一横死就死:“江总,还有江老夫人那边说和夏氏......” “我知道了。”江风易开口打断了他。“先送江星回澜月港。” 程峰识相的闭嘴,“好的江总,车已经准备好了,一辆送您回公司,一辆送小少爷回澜月港。” 江星跟江风易告别后坐上了回澜月港的车。 他打开手机,距离上次和顾鸣联系已经过去一周了。 —江星,你在雪州岛怎么样了?同学好相处吗? 江星回到:“顾鸣,我回国了,晚上请你吃饭,就当我补偿没有为你带特产。” —那我们在哪见,不如来我学校这边,有很多好吃的。 江星回复了一个“好”字。 界面上是顾鸣发来的定位,江星打开之后记下了位置,随后关掉了手机。 车缓缓驶入澜月港。 夏天傍晚的风温而不热,将最后一丝蝉鸣淹没在枝桠疯长的梧桐树下。 21 江星没有想过他会和江酌见面,还是在澜月港这个他从小住到大的地方。 客厅门前的酒架上倚靠着一个少年,头发染成了酒红色,耳朵上套着三圈耳环,致使稚嫩的脸庞掺杂着一丝不符合年纪的成熟气。 少年拿出了含在嘴里的棒棒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屑:“你就是江星?你怎么还好意思回来?” 他声音尖锐的泛着铁锈味。 江星愣在原地,他不认识眼前的少年,但却有一个名字涌现在他心头——江酌。 “我是江酌,被你偷走12年人生的江酌。”少年的话如同一道晴空霹雳,将他内心不甘提起的事情狠狠剥开,毫无遗留的暴露在空气中。 “对不起。”江星张了张嘴发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都难以弥补,因为江酌说的没错。 江酌嗤笑了一声,只觉得他这副样子惺惺作态。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霸占我哥的时间还不够?还是要用你那副下贱的身子来惹他的怜悯?” 江酌的话刺耳的难听。 江星的面色惨白,他的手在颤抖,嘴唇也在颤抖,‘下贱’两个字像是开窍的利刃狠狠的刺穿了他的心脏,刀刃锋利的搅动着他的血肉,疼痛感从神金蔓延到四肢,汗液如同鲜血浸透了他的心口。 “你、你怎么知道?”江星的声音几乎无力。 “江家还有谁不知道吗?”江酌环着手臂,走到江星面前,“江星,妈让我来告诉你,哥要订婚了,你别再来缠着他。” “因为你,哥的订婚宴都推迟了,难怪妈不喜欢你。” “什么订婚?”江星面色不可察觉的变了变。 “哥和夏氏集团千金要订婚了,他在雪州岛没告诉你吗?”江酌俯身看着他,像是看着垂死的可怜虫。“看来哥也不怎么重视你呀,江星。” 江星只觉得那把刀越来越钝,深深的陷入骨缝里,每抽出一分都发出令人抽气的钝痛,痛的他呼吸不了。 直到手机响起,江星才发觉江酌已经离开了。 一楼空荡荡的,显得电话声那么的刺耳。 “到家了吗?”江风易的平静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似乎是没有听到人的回答,他又叫了一声,“江星?” 江星跪在地上,双手撑着身子,“葡萄”不知道从哪窜出来围着他的胳膊乱蹭,毛绒的尾巴抚过他的手腕。 他深吸了几口,用最平常的口味说:“我到家了。”之后匆的挂断了电话。 他不敢再听见江风易的声音。 似乎还没打算放过他,紧接着顾鸣发来了的语音弹出对话框。 —“江星,江星,出发了吗?” —“需要我去接你一起走吗?” 走,他确实要走,他不该回来,他是江风易的负累,一直都是。只是他自己不敢承认,将自己蒙蔽在虚假的外壳里,他怯懦渴求一点怜悯,还贪婪的索取。江风易光风霁月的人生不该有他这样的污点,江风易要结婚生子,江风易只把他当弟弟,他早应该明白的。 鞠躬感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22 A大北门的夜市繁华,一条长长的小吃街直达商业中心。 顾鸣在等了一个小时后终于看到了姗姗来迟的江星,少年明明跟他差不多大的年纪,站在风里却显得那么单薄,仿佛轻轻一推就会摔得粉碎。 简单白色得T恤是江星高中经常穿的款式,他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一些,发梢微微遮住了眉尾。他低头,顾鸣还是能认出他,因为江星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吸引人的目光。 “江星——”顾鸣的手里还拎着两杯奶茶,他递了一杯到江星的面前,笑道:“紫薯西米露,热的。” 江星从他手上接过来,面色似乎比刚才多了些生气,说:“谢谢。” 他夏天也不常喝冷饮,因为初中有次误喝了保姆放在冰箱里的牛奶,导致发烧,后来江风易严令禁止家里再出现冷藏过的东西。 “之前突然联系不上你,跟老师打听之后才知道你去了雪州岛。”顾鸣和他并肩走,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你家里为什么要把你送出去留学?” 江星低头喝了一口奶茶,甜腻的味道却尝出了苦涩:“顾鸣,你知道我是江家私生子的事情吧。” “我、江星,这没什么的。”顾鸣被问的措不及防,但他确实知道。 “他们搞错了,其实我不是。”说罢,江星也沉默了下来。 “你是说江家弄错了人,你其实并不是他们家的孩子?!”顾鸣终于捋顺了江星的话。 “嗯,很狗血吧,这种事情居然就发生在我身上。”江星的语气不咸不淡,几乎平静,让顾鸣听不出情绪。 “所有他们找回了原本的孩子,把你送去了雪州岛?”顾鸣觉得他推测对了,因为江星并没有反驳他。 “那你哥呢,他也同意送你走。” 江星的脚步忽然停下来,脑中一遍遍响起江酌跟他说过的话。 “他要订婚了,以后应该不会再管我了。” “江星。”顾鸣觉得他今天很不对劲,担忧道:“你没事吧?如果难过的话我们就去发泄出来。” 江星却笑着说:“我不应该影响你的情绪,让你不高兴了,说好请你吃饭的。” 顾鸣也跟着他笑,“那我们去吃什么,学校附近吃的很多。” 最后挑挑拣拣,选了一家中规中矩的烤肉店。 据顾鸣说是学校贴吧,校友推荐榜首的美食。 23 烤肉店在饭店已经排起了队,在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拿着号码坐上位置。 服务员贴心的为他们奉上菜单,并提醒他们也可以扫码点餐。 江星握着铅笔问:“顾鸣你想吃什么?先来两份牛肉拌饭如何?” 顾鸣则是在翻看手机,加购了几分羊羔卷,“可以了,这么多够吃了,反正不够还能再点。” 下单后很快,服务员就为他们上齐了菜,配菜的量很大,老板像是不要钱的给。香浓浇着汤汁的牛肉拌饭,佐以切的细细的葱花,每拌一下汤汁就会均匀的和着饭,每吃一口都勾动人的食欲。 江星本来没什么胃口也多吃了好几口。 “我就说很好吃吧。”顾鸣得意的说。 “你说的没错。” 到最后江星吃不下了,就看着顾鸣吃,只是几个月不见顾鸣脸上的稚气就褪了许多,比他更像个大人。 “江星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不读书了吗?你成绩那么好......”顾鸣说不下去了。 “我打算先离开江家,之后再解决读书的事情,总归我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了。”江星说。 “那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江星摇头道:“没有。” “那不如搬来跟我住吧。”接着顾鸣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解释道:“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是我爸妈在校外的小区有一套房,我正在招室友,如果你来可以免费。” 江星被他的样子逗笑。 他说:“不,我会给房租的。” 顾鸣正准备为自己的口不择言找个理由时,忽然抬头看着江星,“你、你答应了?” “嗯,谢谢你顾鸣。” 烤肉店暖黄色的灯光撒在江星脸上,衬的他眼睛亮亮的,像只终于挣脱藤蔓束缚的小鹿。 顾鸣忽然变得不好意思,耳朵像是热红了,说:“你别谢谢我,反正我一个月都没招到室友,空着也是空着。” 24 这顿饭吃到九点多钟,大家才各自回了家。 江星驻足在澜月港房子的门前,透过栏杆,他看到花园里的玫瑰又开花了。一楼的灯燃着,可能是江风易回来了。 推开门的刹那,他看到了江母。 他们不常见面,自从十三岁以后,他们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记忆中的女人保养的很好,看不出几近五十岁,浑身上下都透着雍容的贵气,和纳朵像是两个极端。 女人停止了和江风易的交谈,如同一个寻例关心后人的长辈,淡淡的将视线移了过来。 “江星回来了啊。” 她看着江星,或者说那不叫看,而是一种审视。 “你跟江酌见过面了吧。” “见过了。”江星回答。 女人不笑的时候,眼神尖锐的像刺,“那你也知道订婚的事了。” 江星被她的话钉在原地,说:“是,我知道。” “江家养你这么大,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风易曾经是你哥哥,是我的儿子,我不能看他走错一步。”女人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既然他把你接回来,我也不好再把你送走,这是我在B市的一套房产,你今晚就搬走。” “只要等他完婚,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他想要什么? 江星感到手里一股粘腻的液体,是他把自己的掌心掐破了。 “我什么都不要,等他订婚后,我会离开回雪州岛去。” 女人的眼里忽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情绪,“三天之后就是订婚宴,至少这几天你都不要出现在他视线里。” 江星说:“好。” 25 江星的东西没有多少,就好似他本就不属于这个家。 车上他拨通了顾鸣的电话,问他自己能不能今晚就搬过来。顾鸣慌里慌张的收拾完屋子,最终在小区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为江星买了许多零食。 江星拖着行李箱,深夜的气温还有点下降,一排排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变淡,他将手机彻底关机放进了口袋。 顾鸣才洗过澡,穿着松垮的短裤短袖,踩着一双米老鼠造型的拖鞋,“江星,这里......这里......!” “真没想到几个小时前刚说,你就真搬过来了。” “真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从顾鸣的视角看过去,江星的脸色有点不正常的发白。 他驻足停下,扶着江星的肩膀问:“你没事吧,江星?” “没事。”江星摇摇头。 26 啪—— 冷白的灯光瞬间驱散了黑暗,顾鸣打开了灯。 映入眼帘是一间三室一厅的房间格局,屋里可见不太多的生活气息,暖色的墙纸和木质地板柔化了刺眼的光。 “我刚搬来不久。”顾鸣说着给他找了一双拖鞋,“你就住我旁边这间房,另外一件空的是书房,书房的隔壁是卫生间。” 江星扶着行李箱,轮子轻轻的压过地板,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引人注意。他不是很喜欢这种声音,给人一种精神紧绷的感觉。 好在没有几步路就到了房间门口。 江星看得出顾鸣已经收拾过房间了,还换上了干净的被褥。 顾鸣一米八几的个子,比江星高出整整一个头,他顺着视线看着眼前人。江星整个人都陷在门框里,走廊的灯光压下来,将他的影子融入房间的黑暗之中。 白色的短袖衬得他单薄消瘦,但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像是落满了夏末余晖。 “麻烦你了,顾鸣。”江星说。 顾鸣不好意思的挠头,“我们老同学了还计较这些干什么。” 说罢他面色有些犹豫,似乎在考虑什么话,再三挣扎后,他才小心翼翼的开口:“你大概住多久......很快就走吗?” 江星沉默了片刻,说:“等我哥婚期定下来,我还是会回雪州岛读书。” “那......” 似乎是猜觉了顾鸣在想什么,他说:“如果我不回来,我会欢迎你去玩。”他忽然想到了住在那里的一个月,足足下了半个月的小雪,出行的车辆少了许多,他只好每天步行去上学。 几乎不会有人打伞,他带着纳朵为她织的帽子,手里握着鸡蛋三明治,干燥的雪落在衣服便滚落到袋子里,瞬间就被热气蒸腾融化,他咬了一口是香甜的芝士味。 “那就这么说定了。” 江星说:“嗯。” 走一些剧情,希望后面审核大人放过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27 第二天一早,江星便受到顾鸣邀请去了A大。 A大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大学,因为建校早,不仅占地面积大,还坐落在繁华的商业地段,校门的对面就是一排排的店面和商场。 一进校门就是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东边是图书馆,西边是自习室。粗壮的香樟树笼下一片绿荫,阳光从缝隙间投落。 和圣德大学不同,即使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江星也觉得亲切的像一道和煦的风。 络绎不绝的学生进出在不同的教学楼之间,因为顾鸣要上专业课,所以就留江星自己随便逛逛。 走过这条柏油马路的尽头,分了许多支路,具顾鸣的介绍,其中最左边这条路可以直达一家校内手机营业厅。 夏末的清晨温而不燥,风里夹杂着凉意。很快才着点上课的学生都进了教学路,江星找到了那家店。 老板在低头玩手机,看见江星后才缓缓抬头,“换套餐还是办电话卡?” “办电话卡。”江星低头看着握在手上的手机了,然后连带着身份证件,轻轻的放在玻璃桌面上,向老板的方向推了推。 老板利落的开通电话卡,取出了旧卡,递给江星。 “谢谢老板。”他付了钱走出了店面。 旧卡小小的一片被他握在掌心,金属片上有明显的刮擦痕迹,他走到垃圾箱旁想扔掉,手悬在空中却停滞住了,过了许久直到一片枯叶恰巧落在他手背上,他才回神最终收回了手。 在学校散步近九点,他才将手机开了机,站在和顾鸣约好的地方等他。 “江星!”顾鸣单手拿着专业书,跑到他面前,才双手撑膝喘了几口气。 “找到换电话卡的地方了吗?”顾鸣问。 “找到了。”江星晃了晃手机,“已经换好了。” “你真的不打算跟你哥联系?” 江星晃动的手突然停滞在半空中,过了良久他才收回手,语气闷闷道:“嗯,我太耽误他了,本来就不应该再有什么关系。” 顾鸣看着他的侧脸,有一瞬间的晃神,他觉得江星不太开心。他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28 接下来的几天顾鸣还是照常去上课,而江星则是借了他的校园卡窝在图书馆看书。 A大的图书馆是新楼,由于大四备考的人过多,学校的自习室不够用,一楼是一片大面积的桌椅,且不需要预约。 而二楼三楼呈回字形,是大面积的书架,仅仅在靠近过道一侧有单人自习桌,桌子上常常堆满了备考书。 江星找了一张无需预约的沙发靠着,书看的无聊,便看向面前的落地玻璃,玻璃外能看到图书馆前的一片广场。 背书的人来来回回的走动。 茂密繁盛的香樟树叶被风吹得轻轻摆动,油绿的叶子间夹杂着嫩绿的果子,树荫遮蔽了来往行人的身影,只余下夏末最后的余温。 他使用手机的次数更少了,连联系都简化成了发短信或是打电话。 他怕看到关于江风易的消息,仅此而已,或许对于别人来说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他却大费周章。 —书看的怎么样了? 江星摆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提示收到了一条信息,是顾鸣发来的问候。 —晚上带你去夜市看看?来不来? 江星合上未看完的书,走到对应书架,放了回去。回道: —好。 他想他该回雪州岛了。 29 不过晚上七点多钟了,校门口的夜市遍布了往来不绝的学生,热络的摊主推着车沿街摆成长长的一条,车身的灯比路灯更亮堂。 没走几步,江星和顾鸣碰上了一个人,他们的高中同学——赵晓曼。 女孩留着利落的狼尾短发,发尾处被染成了蓝色。她上半身穿着衬衫,下半身穿着宽松的牛仔裤,背后背着一把吉他。 “江星?”赵晓曼惊呼一声,接着又道:“顾鸣?你们怎么在这?” “好久不见啊,赵晓曼。”顾鸣朝她打招呼。“我带江星来看看学校夜市。” 江星也礼貌的跟她点头,“好久不见。” “你成绩那么好,没想到最后居然去了国外念书!”赵晓曼冲他笑,“那边环境怎么样,好毕业吗?” 江星点点头,和煦的笑了一下:“还好。” “我在校门口那家清吧驻唱,要不要捧个场?”赵晓曼拍了拍身后的吉他,笑的爽朗极了。 江星简直觉得他跟酒吧有什么孽缘,上一次被维克多追着表白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我......”江星刚开口就被打断。 “江星去吧,说不定喝几杯酒还能发泄发泄负能量呢。”顾鸣和赵晓曼的眼神都黏在他身上,仿佛就在等他点头。 不擅长拒绝的江星,最终还是跟在他们身后再次去了酒吧。 30 国内的酒吧跟雪洲岛的很不一样,超现代化的装饰,闪亮的灯光投射,座位上坐满了人,连音乐都显得不那么抒情。 赵晓曼将她们带到某个预留好的位置,打个响指就有最近的服务生来点餐。琳琅满目的酒水,江星一样都没见过,最终还是赵晓曼替他做了决定,点了一杯蓝色月亮。 化开的薄荷糖浆环绕着冰块沉在杯底,在朗姆酒的冲击下逐渐分层成漂亮的渐变色,薄荷叶点缀在杯壁上,江星尝了一口,辣的他眼泪都要呛出来了。 顾鸣被赵晓曼拉去一个朋友的局,看得出来,顾鸣阳光帅气的长相很招女孩喜欢,半天都没走掉。 江星问服务员有没有淡一点的酒,于是他的手里又多了一杯樱桃晚霞,甜甜的樱桃味让江星喝不出什么酒味,很快大半杯见底。 附近晃荡的黄毛盯了江星许久,左顾右盼的靠近了江星的位置,手里的药丸轻而易举的化进酒里。 “小朋友,跟谁一起来的啊?” 江星不爱跟陌生人搭腔,干脆玩起了手机。 黄毛哂笑了一下,直接上手,握住了江星的肩膀:“怎么?陪哥哥喝一杯?” 江星绷着脸打掉了黄毛的手,冷声道:“滚开!”起身间,他脚下踉跄了一步又跌坐在沙发上。 他感觉手机越来越重,连浏览的字也变的不清晰。 接着脸突然变得好烫,却不是发烧的那种烫,像是一团灼热滚烫的东西在烤着他。樱桃酒将他泡的软烂,连手指都没有力气抬起来,耳垂红的滴血,细密的汗沾湿了他的头发。 他粗重的呼吸,偏过头去看黄毛男人,果然还是没走,他猜测到了什么。 他得去找顾鸣和赵晓曼,心里盘算着起身,却脚下发软,眼看头就要砸上玻璃角。 他闭上了眼睛,一秒、二秒,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出现。 一只胳膊揽住了他的腰,将他横抱起来,无力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像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靠在男人的怀里。 江星不知道是谁,在挣扎推搡间,听见了头顶上方的声音。 平静中夹杂着一丝愠意,那是江风易生气的时候才会有的语气。 他说:“江星,你胆子变大了。” 迷迷糊糊之间他好像闻到了梦里时常会出的玫瑰味。 31 江星觉得他在做梦,或是药劲让他产生了幻觉,否则他怎么会看见江风易。 今天他应该在享受自己的订婚宴,怎么会知道他在哪。 可是那道近在耳畔的声音却提醒着他,这都是真的。 出了酒吧,躁乱的声音一瞬间被屏蔽,男人把他抱在怀里,他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清晰。 江星觉得他的身体越来越热,热的不正常,冰凉的空调风也缓解不了,他的一把骨头都被酒泡的酥烂,要人亲手捞出来,贴着他的皮肤才能得以纾解。 车上谁都没有说话,他的手紧紧的扣住掌心,疼痛感还能让他保持一丝理智,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能、能不能带我去医院,我好难受。” 江风易无视了他的哀求,冰冷的眸子泛着漆黑的光。 直到车子抵达澜悦港,江风易都没有看他一眼。 司机被吩咐离开,澜悦港幽静的没有人影,昏暗的车灯下,车内的空间也变得狭窄,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甜腻味。 江星如同一颗熟透到软烂的水蜜桃,不自知的散发出让人想蹂躏的气息。 “江星。”男人终于大发慈悲的施舍他一个眼神。 江星被迫靠在夹角,头顶被一道阴影笼罩,江风易强迫他抬起头,仰视对方。 平静的语气如深渊启初的一道裂缝,他一字一句道:“你想搬走?” 江风易的手指摩挲过江星的唇,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又忍不住用力的感受指尖擦过的柔软的唇角,直到唇色变得旖旎。 “你想去哪?”他靠近的贴着江星的耳朵,嗓音低沉而克制。 江星身体不断的扭动又被压住,身体里那股莫名的热意折磨的他浑身难受,下巴的酸疼感瞬间被放大数倍。 他口不择言,期望获得一丝怜悯,以至于根本来不及想江风易究竟为什么知道他想搬走。 “我没有,哥,真的没有。” 江星的眼睛湿漉漉的,咬着哭腔,可江风易仍然无动于衷。 温润的唇齿说出了最令人恐惧的话,“撒谎的孩子,是会被抛弃的。” 抛弃,不要。 终于他忍不住哭出来,大颗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他拽着江风易的袖子,委屈又崩溃。 “我只是去同学家暂住,我不是、没有撒谎。”他张口呼吸,眼里充满了雾气。 “换掉电话卡,是准备永远都不联系哥哥了吗?” “我联系不到、”江星在抽泣,雪州岛的记忆刺激着他的神经。“我联系不上哥哥,哥哥把我一个人丢在国外,我联系不上、” 他崩溃的重复无用的话。 “你不要我了,你们都讨厌我,讨厌我是个怪物。”江星嘴里尝到了泪水苦涩的滋味,“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却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讨厌你。” 江风易的眸色暗了暗,问他:“你讨厌我?”他的手划过江星的侧脸,带起一阵灵魂的颤栗。 滚烫的脸颊像是遇到了得到了救赎,江星无意识的贴着江风易的手,想渴求更多。他的骨头在发烫,血液被煮的沸腾,轻轻一碰就献祭在他哥的掌心。 江星去抓他的手,跌坐在他身前,“哥、哥。”他急的说不出话,只会叫哥。 “应该说什么,江星。” 江星脑子被搅得混乱,干涸的张开嘴,什么都说,“是、是我不想哥结婚,我好难受哥。” “还有呢?”伴随着声音落下,江星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塞进了自己的口腔里——是江风易的手指。 修长的手指撬开了他的唇,柔软的舌头被搅弄,江星被迫含着江风易的指尖,感官瞬间放大了无数倍,指腹厮磨着他的嫩肉,刺激的他断断续续的呼吸,涎液顺着嘴角流下来。 江星觉得他要死了。 他哭的也不顺畅,说话也开始不清,“我、我不讨、不讨厌哥哥了。” 江星被身体里的燥热折磨到了极致,终于哭着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你别不要我——” 像是走到尽头的疯癫,将无法诉说的诸多爱意通通宣泄。 最后他哭的泣不成声,肩膀一颤一颤的,温热的气息扑打在他的脸上。旁观的男人抽出了手指,吻掉了他眼角的泪。 “都是哥哥的错,别哭了。” 开始激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32 江星觉得他哥也是个疯子,逼他哭着表白,又和他接吻。 唇舌接触的瞬间,江星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是他哥在吻他。口腔被生涩的打开,江风易的气息浓烈的入侵。身体的那股燥热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江星双手不知不觉的贴着江风易的身体,将他的衬衣揉的一塌糊涂。他不会接吻,只得闭着眼睛,微微仰起头,被动的回应。 江星喘不过气来,江风易就去吻他的眼角,吻他的鼻尖,吻他的脸颊。 江星无意识的用手抵住江风易的胸口,想逃开些,江风易和他拉开距离,看着他几近涣散的眼神。“知道我是谁吗?” 江星的眼里氤氲着雾气,像春日揉捻过的玫瑰,吐露着芬芳。他张嘴喘/息着,又伸手去勾江风易的脖子,“哥、哥。” 他背脊绷直又叫了一声“哥”。 后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江风易抱回了房间。 身体陷入柔软的床垫,屋里的陈设显示这是江风易的房间。正对着床尾的置物架上还放着他小时候才会玩的玩具——从前最爱抱在怀里的兔子,此刻江星却觉得羞耻。 **的空气潋滟出欲/望的颜色,江风易把他的交叉手压在头顶,他害怕的发抖。 (审核大人我真的什么都没写,只是亲吻只是亲吻,文明写作,绿色写作,爱护晋江人人有责) 他哥很耐心,像是步入黄金笼中抚慰一只金丝雀,手指压着江星的唇将他沾染的湿润,再一根根的叠加。 他难耐的蜷缩起身体,异物感让他忍不住后缩,再被他哥握住脚腕拽回来。 到最后他的死死的抓紧床单,连脚背也绷直了,脖子如同连绵的远山,仰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像是夜莺将自己献祭给爱人,以鲜血浇灌出最艳丽的一朵玫瑰。 他在哭,他哥就停下来哄他,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相同,他看到他哥的眼里藏着疯癫的**。 **将他包裹、撕碎,接着亲吻,小心翼翼的触摸,继而残暴的彻底淹没。 夏夜的蝉鸣在叫嚣,他的声音和蝉鸣声交织,带着隐忍、羞耻和情难自禁。 他仰起头,似乎看到了窗外的月亮,印花玻璃一会儿腾起雾气,他的手指重重的压在上面,又被他哥握住。 他问:“哥你也喜欢我吗?” 他哥在他耳边落下一吻,说:“我爱你。” 33 江星醒来之后是第二天的黄昏,酸胀感让他翻身都无比困难。 冰凉的触感终于让他的视线猛的转向自己的身侧。 他听到了铁链摩擦的金属声——他哥把他关起来了。 手腕内侧被手/铐磨的泛红,在白皙的手臂上显得触目惊心。 他穿着新换的睡衣,四周的光线昏暗,他看到了满墙的玫瑰,干燥的花瓣带着未褪的颜色,被黄金链细细缠绕,然后锁在高墙之上。 仿佛轻轻一捻,那些玫瑰就会化为扉粉,亦如江星。 江星在床上摸索着,终于在枕头下翻到了他的手机,电话卡被拔除了,显示没有信号。 长长的链子因为他的动作发出声音,因为长度的限制他只能走到窗边,他呆呆的在羊绒地毯上坐了一会儿,身后就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江风易西装革履,仿佛是刚从公司回来,但江星闻到了他手里拎着他爱吃的栗子蛋糕。 江风易把蛋糕放在桌子上,过来看他,将他抱在怀里。江星的右耳贴在他的胸前,衬衫的面料有点硬挺,轻轻的厮磨着他的皮肤,他听见规律的心跳声。 江星声音闷闷的说:“哥,你为什么要把我锁起来。” 江风易只吻他的额头,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说:“钥匙在床头柜里,可以自己打开。” “哥哥,我是坏孩子吗?”他仰着头问。 江风易的手指擦过他的头发,带着一丝指尖余温。“不是。” 说罢,蛋糕盒被打开,露出里面乳白色的奶油,江星拿着勺子尝了一口,淡淡的甜味混合着栗子的香气。 “哥,你还要结婚吗?”他又问,虽然问了,但也没有期待江风易的回答。因为分心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叉子上的奶油。 江风易拿纸巾替他擦拭掉指尖的奶油,说:“我没有耐心跟一个陌生女人培养感情了。” 因为他把这辈子的耐心都给了江星。 34 江风易从小就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无论是活蹦乱跳的雀,还是一个个鲜活的人。完成父母的期许,那些别人难以做到的要求,在他看来也都轻易得到。 他从前养了一只金丝雀,漂亮的羽毛总在阳光下显得夺目。大概是被养的熟了久了,即使打开笼子也不会飞走,江风易觉得无趣,便不再把它关进笼子里。 直到有天晚上,他看着金丝雀飞进了玫瑰花丛,荆棘刺入了它的心脏,鲜红的血浸透鲜亮的羽毛。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有趣,因为一只到死都乖顺的鸟。 他以为他的金丝雀死了就再也飞不回来了,后来江星出现。 怯懦的躲在人的身后却还是要看他,晚上害怕的睡不着站在他门前哭,无论江风易怎么对他只要勾勾手他又会乖乖回来。 如同夜莺献祭生命开出的一捧糜烂的玫瑰,甘愿步入这个荆棘丛生的囚笼之中。 江风易觉得他病了,而且病的更严重了,因为他想把江星锁在家里由他一个人欣赏。 35 11月19日,是江星的生日。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孤儿院只把他们入院那天的日子登记为生日。 自他记事起的第一个生日,就是在江家。那天司机来接他,驾驶座上放着一个透明的蛋糕盒。 他问这是什么?司机说是江风易为他订的蛋糕,乳黄色的奶油与天蓝色交织在一起像蛋糕的蕾丝花边,白色的奶油被做成兔子形状,旁边插了一块立牌,上面写着:江星,生日快乐。 虽然没有尝到味道,但江星的唇边像藏了蜂蜜,仿佛在白日梦里已经过完了整个生日。 车子抵达澜悦港的时候,管家为他开门,将他牵回了家。蛋糕被静静地摆在桌子上,插上了蜡烛,直到蜡烛被点燃他也没看到江风易。 “哥哥呢?他不回来,”江星说话顿了一下,他想说不回来为他过生日吗,但话到嘴边变成了,“他不回来吃蛋糕吗?” 管家的声音夹杂在生日快乐歌之中,“先生太忙了,今晚不回来了,礼物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好,谢谢您。”江星乖巧的点头,有蛋糕,有礼物,对比从前他觉得是贪婪过了头。 尽管江风易没能回来,江星还是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 - 抽屉里的钥匙静静地躺着,江星盯一会儿,又合上了抽屉。 江风易似乎是太长时间没有听到江星的声音,问他:“在想什么?” 江星的手指拨动着链条,“在想哥哥把我当成什么?是一件所属品吗?”江风易把他锁在笼子里,却又亲手把打开笼子的权利交给他。 是,江风易永远知道他的心思,他贪婪江风易的偏爱,他永远都不会逃走。 江星仰起头盯着江风易的眼睛说:“我不想做所属品。” 江风易低下头吻他,声音拉长如夜莺婉转的歌。“只要你不想就不是。” 江星的手指被江风易握在掌心亲吻,虔诚的如同跪拜信仰的神明。 他是即将渴死在沙漠的鹿,枝蔓一道道的缠绕着他的茸。 (只是写鹿茸)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脖颈扬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什么都不是,绿色晋江,绿色晋江) 炙热滚烫的愉悦感开始蔓延,他抬眼只能看到江风易的唇,欲/望将他的理智碾碎,沉浸在贪/婪的临界点。 (审核大人,对视,只是对视,不要锁我,求求了) 江风易安抚着他,指腹在细腻的皮肤上擦过一道道红痕。 (摸一下手,只是摸手,啥也不是!审核大人!) 他低声问:“今年生日想许什么愿望?” 江星咬着唇,声音还是忍不住溢出来。吸气声与意识相交融,被拖入云端又坠入黑暗。他伸手去摸他哥的鼻梁,像濒死前得以窥见的月亮。 意识涣散前他说:“我们去种玫瑰吧,哥。” 36 江星才是他的黄金笼。 不是他禁锢了江星,而是江星禁锢了他。 别锁我了 审核大人 改了五次了审核大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