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个omega》 第1章 第1章 时隔两年,路嘉言再次回到这片他生长的土地,阔别许久的空气带着故乡特有的干燥和厚重的温柔,将他轻轻包裹。 路嘉言此时的心境已经和两年前不同,两年前他带着失去至亲的伤痛,逃避似的离开这里,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把一切悲伤掩埋。 如今鼓起勇气回来重新开始,用新的故事覆盖旧的伤痕。他在父亲的墓前讲述了他想创业的想法,希望父亲在天之灵也能为他的成长感到欣慰。 离开的时候路嘉言感到久违的轻松和愉快,然而大概是好事多磨,路嘉言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轻微脑震荡,左臂轻微骨折。 路嘉言手术后打着石膏,端着胳膊,医院的餐食吝啬美味与油水,本就瘦削的路嘉言面部棱角又锋利了些。好友秦小闻来探病,原本要留下来照顾他,却临时被公司的突发事件叫走。秦小闻是娱乐公司宣传总监,项目宣传期间本已忙得不可开交,唯一的休息日也被剥夺。 秦小闻给路嘉言请的护工突然生病,而新联系的护工晚上九点半才能到岗。秦小闻走得匆忙,留下一扇半掩的病房门,从门缝见可以窥见病床上的路嘉言,他倚靠着抬高的床架上,脸色有些惨白,额间有些潮湿。 路嘉言的发情期快到了,他出车祸的时候撞碎了好几支抑制剂,随身带的抑制剂只剩一支了。他唯一的指望就是秦小闻,但也要明天才能给他补充库存。 不知道什么原因,路嘉言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点发热,汗珠打湿了额前的刘海,路嘉言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受,术后的不适和发情期的前兆双双降临,信息素不受控制的从颈后的腺体里溢出来。 晚上八点沈念和到了s医院,看望自己骨折的好友林禹森。 沈念和来医院探望林禹森,路过VIP病房2311的时候闻到了丝丝淡淡的信息素味道,那个味道他永远也不会忘,失而复得的激动令他呼吸一滞,心跳不可抑制地加速,他循着信息素走近了,看见一扇半掩的门,从门缝望去就能看到病床上的人。 房间不算大,因此这个距离足以让沈念和清晰地认出病床上的那个人,真正对视的刹那沈念和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迅速聚集到了大脑,所有感官都在此刻放大,世界好像静止了,他怔怔地站在门口,目光逐渐变得深沉。 他努力调整呼吸,直到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便不再犹豫,大步走进了病房。 “怎么是你。”沈念和目光灼灼,看得人不敢直视,像是能把路嘉言烧穿了。 路嘉言在和男人眼神相遇的瞬间便怔住了,两年前的记忆像放映机一样在眼前重现,难以言喻的古怪气氛萦绕在两人间,沈念和面色如冰,仿佛室温都因此骤降二十度。 路嘉言在沈念和凛冽的注视中不禁打了个寒颤。 “好久不见。沈...沈先生。” 沈念和没说话,眼神从路嘉言的脸上移动到他身后墙上的电子屏,病人信息上赫然写着: ——55号,路嘉言。 原来他的真名叫——路嘉言。 而不是——路小年。 原来自己苦苦寻觅许久、调动那么多资源却遍寻无果的路小年,竟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路嘉言——”沈念和一字一顿,咬肌因为用力而收缩。 “好久不见。” 沈念和的目光从那块小小的电子屏上移到路嘉言的脸上。 路嘉言陡然变得紧张起来,甚至暂时忘记了发情期提前的焦虑,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双眼心虚地看向地面,声音很低地说:“对不起,我之前骗了你。我、我、我是因为——” 「铃——」 急促的电话铃响起,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林禹森的电话来得正是时候,路嘉言因紧张提起的肩膀稍微泻了力,垂下来,得到短暂的喘息。 林禹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清晰地传来:“念和,你到哪了,再晚点我就饿死了!” 沈念和眉头微皱,语气稍显不耐:“到了,别催了。”随后迅速挂断了电话。 整个过程中他的眼神都没有从路嘉言脸上移开过,所以路嘉言垂着头不敢看他的心虚,和沈念和接电话时骤然松了口气的变化都被尽收眼底。 他闻到空气里的信息素越来越浓,这令他突然获得耐心,他想,来日方长。突然地,沈念和就不生气了,自己大概过于气势凌人,也许是担心得而复失把人吓跑,他放松了眉眼,将周身的冷气驱散。 “你什么时候出院?”沈念和的声音又响起时,已经温和许多。 路嘉言自知理亏,这次没有扯谎,实话实说道:“后天。” 沈念和轻轻点头说:“好,我知道了。”随后他放下手里的打包外卖,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走到路嘉言床边,在他的手臂前停下,微微俯身,笔尖落在路嘉言的手臂的石膏上,留下一串数字。 “出院之前打给我。”沈念和转身离开病房前丢下这么一句,似命令非命令,让人摸不着头脑。 第二天,沈念和来2311病房的时候,路嘉言的新任护工正在给他削苹果。沈念和大步走过去,十足温和地说:“给我吧。”护工不明就里,眼神探询地看向路嘉言,以求指示。路嘉言点点头说:“给他吧,这是我朋友。有需要我再叫您。”护工将削了一半的苹果和水果刀递给沈念和,便出去了。 沈念和坐在床边耐心地处理果皮,随后将一整个削好的苹果递给路嘉言。 窗外的太阳光射过来,打在路嘉言皮肤上,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明亮柔和的光线照得他苍白的病容有了一丝生机。路嘉言看着苹果,又抬眼看着沈念和,路嘉言眼睛乌黑晶亮,像剔透的琉璃,“我可不可以和你分一半,我吃不了这么大的。”于是沈念和将苹果一分为二,重新递给他。 路嘉言伸出右手,病号服宽大的袖子里藏着的那截白皙的手腕刚好露出,注射过抑制剂的针眼清晰可见,青黄的,让人无法忽视,沈念和的眼睛在那一小块区域盯了须臾,又转到路嘉言脸上,他正小口啃着苹果,浑然不知沈念和眼神里的变化为何故。 半颗苹果吃掉,留下半个苹果核,路嘉言距离垃圾桶还有一段距离,不太好意思麻烦沈念和,沈念和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为难,不动声色地勾过路嘉言细瘦的手腕,然后摊开掌心,路嘉言稍有迟疑,但也没再扭捏,将半颗黏着唾液的苹果核放在宽大的掌心,说:“谢谢。” 路嘉言这次发情,比之前的每次都汹涌激烈,一支抑制剂完全不能够用,他需要每天打三支,每隔三个小时打一支。沈念和进来的时候,第三支抑制剂还没有打。 因为路嘉言的激素不受控,须臾间omega的信息素就扩散开来,熟悉的气息飘进沈念和鼻腔,是强烈的omega发情的信号。路嘉言倍感难为情,脸颊不觉红了起来,刘海变得潮湿,连鼻尖也挂上红晕和细汗,白皙晶莹。 沈念和善意地释放了一些安抚信息素。 虽然他们之前有过发情期临时标记的关系,但是坦白讲,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那次仅限于生理帮助,不掺杂任何情愫。 路嘉言身体逐渐涌起难耐的燥热,像汹涌的海浪,翻滚着,翻覆着。 路嘉言有些难忍地开口道:“那个抽屉里有抑制剂,可以帮我拿出来吗?”路嘉言的神情里掺着想藏却藏不住的羞赧,被沈念和敏锐地捕捉。他继而又加大了安抚信息素的量。 沈念和心底升起一丝难言的沉闷,此时最好的方式就是给他一个临时标记,而路嘉言表情隐忍。他不明白路嘉言在坚持什么,一次和一百次本质上是一样的,两年前的路嘉言明明看起来非常喜欢,是怕自己不答应吗? 沈念和暗自道,只要他开口请求,自己一定会答应。 沈念和眼神幽深,眸光流转,耐人寻味地问他:“一支够用吗?” 路嘉言脸颊的绯色更浓了几分,他明白沈念和的意思,明明他发情的信息素已经浓到无法靠抑制剂的程度,此时若还不采取其他措施,仅靠抑制剂根本无法彻底缓解发情期的痛苦。 这样很危险。 路嘉言身体不算好,之前出现过多次信息素紊乱的情况,抑制剂对他的作用时有时无,必须靠强效的进口抑制剂,他出国以后购买强效抑制剂容易许多,因此在国外的两年没有太多难熬的时刻。 而此刻,他弹尽粮绝,带回来的都用完了。 这次秦小闻给他补充的国产抑制剂,有作用不良的趋势,好在还没有正式进入最严重的发情期,堪堪可以减缓发情前期的痛苦,效果聊胜于无。 路嘉言坚决地回答道:“够的。我还没有进入完全发情期,前期是够用的。” “那你之后准备怎么办?”沈念和的追问似乎铁了心把路嘉言逼到墙角,看他何时肯开口向自己求助。 路嘉言完全没想到沈念和会继续问,回答的毫无力度:“我还没想好...” “但是,应该没事吧。” 他也不确定,但是沈念和没有责任一次又一次帮他,何况他还生气自己用假名字骗他。路嘉言甚至悲观地认为,沈念和今天来看他,就是想看他出丑,用以平息自己被骗的怒火。 沈念和的脸色沉到发黑,表情变得很冷,沉声道:“那祝你好运。”便起身离开了。 路嘉言还没来得及说“再见”,门就被重重关上。他感觉沈念和生气了。虽然他不明白沈念和气从何来,但直觉告诉他沈念和就是生气了。 只留下一句“祝你好运”,没说明天还来不来,那自己明天出院还要给他打电话吗,路嘉言低头看了看左手臂石膏上的那串数字。心里想,应该不必了吧。 路嘉言出院这天是周六,秦小闻加班到凌晨两点,又忙完一上午的工作,才得以在路嘉言出院之前获得自由身,如期开车来医院接路嘉言。 秦小闻到医院时正是午饭时间,路嘉言毫无灵魂地咀嚼着最后一顿医院的病号餐。住院这两周路嘉言味蕾受了苦,苍白的脸颊瘦削的下巴,添了几分病态美。 秦小闻不放心地说:“一只胳膊太不方便照顾自己了,你还是先跟我回家吧。”路嘉言不同意,并列举自己在国外独自一人扛过数次病毒流感的坚强事迹,证明自己的独立生存能力。 秦小闻依旧坚持,路嘉言说:“你哪有时间照顾我,你现在工作忙到自己都没时间照顾自己呢。”把秦小闻堵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无奈地说:“好吧好吧。” “那你有事千万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每天早晚报平安!” · 会议持续一整个上午,结束后沈念和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秘书李言端着第二杯意式浓缩进来:“沈总,按您的吩咐,下午的会议都改到了明天。”沈念和道了一声好,便让李言下班了。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机,一整个上午,都没有接到路嘉言的电话。 今天是路嘉言出院的日子,沈念和一直记着。他匆忙赶到VIP病房2311的时候,病床上的人已经不是路嘉言了。沈念和的胸中蹿起一团无名火,进而回想到两年前路嘉言的不辞而别,怒火越烧越旺。 沈念和克制地对病人道了歉,说自己走错了,获得谅解后才转身到隔壁病房2312去,躺在病床上的林禹森吓得人都坐了起来,不小心碰到打着石膏的右腿,尖叫了一声,龇牙咧嘴地问:“怎么了?什么表情?跟要杀人似的!” 沈念和没有直接回答,尽显烦躁地命令道:“请你以最快速度帮我查到隔壁病房2311病房的病人资料。” 林禹森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沈念和为什么又玩起“寻宝游戏”,十分不解地问:“谁啊?怎么惹到你了,替他提前默哀。” 林禹森很久没见到沈念和这么失控地生气,上一次还是两年前,他遍寻凌市都找不到那个神秘omega的时候。 沈念和的耐心好像都已经被怒气腐蚀,全无礼貌与风度,语调低沉地说:“别废话,查到发给我,我先走了。”于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林禹森在原地懵了片刻,一腔闷火无处发泄,只能在内心怒吼: “我他吗还是病人呢!畜生——” “您不是来探病号的吗???” 第2章 第2章 除却沈念和吩咐的事他不敢怠慢这个原因,林禹森更好奇到底是哪个倒霉惹到了自己的发小,或者说,激起了这个从小就情感淡漠的人的兴趣。 小时候的沈念和的确没有经历过正常的童年,作为S级alpha和沈氏集团的太子,沈念和从出生起就肩负沈氏集团继承人的重任,沈世钧的教育观念与一般父母不同,玩物丧志绝不被允许。 他也曾拥有过普通孩子的快乐,但却为此付出了近乎残忍的代价,最爱的玩具被他的顶级alpha父亲摔碎、最爱的小狗也在他面前被安乐死,这不是一个孩子能承受的,然而沈念和忍耐力极强,就算悲愤到指甲都嵌进肉里,愣是一声没哭,一滴泪没掉,甚至眼睛都不眨。 长大以后的沈念和,作为沈氏集团的CEO,更像一个准确且高速运转的机器,拥有理性与睿智,永远做正确的决定,像不会有情绪的一段完美代码,永远逻辑准确地运行。 林禹森对沈念和的评价是:“没有一丝活人气息。”他唯一有情绪的时候,大概就是和林禹森互怼的时候。 十分钟后,沈念和收到了林禹森发来的资料。 【林禹森:诶,这个路嘉言和两年前的路小年是什么关系?】 【沈念和:关你屁事。】 【林禹森:该不会就是同一个人吧,我看都是A级omega!难不成人家当时没告诉你真名啊!】 【沈念和:关你屁事!】 【林禹森:你他妈ai啊,就会说这一句话!】 【沈念和:滚。】 【林禹森:猜对了!!!】 【沈念和:...】 路嘉言,26岁,A级omega,病史:信息素紊乱综合征。 联系方式和联系地址都在。 南湖区公寓B栋1212室。 路嘉言到家之后睡了一觉,醒来觉得有些饿,家里没有任何食材。医生嘱咐他近期不能吃刺激性食物,所以近来一直吃得很清淡,突然吃油腻的东西也会刺激肠胃,因此他并不敢。 之前读书的时候,路嘉言在某次期末考试之前感染了流感,国外的流感病毒相当顽强,当时的路嘉言整整一周都持续无力,反复发烧。幸亏他当时出国没有选择独居,而是通过邮件预定了一个双人间的学生公寓,和另一个omega合住。避免了在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生病没有人照映的困境。当时室友姜江给他煮了七天小米粥,然而他好了之后犒劳了自己一顿肯德基全家桶,上吐下泻整整两天。 路嘉言点开外卖软件,浏览了一圈,还是决定舍弃油大也未必新鲜的外卖,自己煮粥做个蔬菜汤。他在软件上点好了食材后开始躺在床上望天,思绪不知不觉就飘到了沈念和那里,两年前信息素紊乱的自己遭遇了继母的算计,在无助中遇到了沈念和。 当时路嘉言从家里跑出来,因为匆忙没有带够足够的抑制剂,普通药店买不到他需要的强效抑制剂,他强撑着走到停车场就发情了,距离车门一步之遥,而他全身无力地瘫倒在车边,没有余力打开车门坐进去,无助地蜷缩在两辆车之间,脸颊潮红,呼吸急促,表情十分痛苦,身下更是折磨,发情期的本能驱使他非常非常渴望alpha的临时救助。 沈念和结束工作乘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长腿朝自己的车走去,随着距离逐渐缩短,陌生的omega信息素逐渐变得浓郁,地下停车场没有什么风,信息素就这样漫过来,这个浓度不难推测是有omega在附近发情了。 沈念和从来没有闻过这个味道,说不上是什么香,但可以确定十分特别,好闻的香味钻进鼻腔,顶级alpha受过严苛的信息素抵抗训练,但这个味道仍然对他产生一些微妙的影响,他皱了皱眉,心底有些烦躁。 当他走到自己车边,脚步停住。 一个A级omega正蜷缩在两辆车中间的狭窄空间内,幽暗的光线只能照见omega的轮廓,那无疑是一张轮廓好看的脸,身后驶过的车辆突然亮起的灯,正好照在了omega的脸上,沈念和更清晰地看到了那张五官精致的脸,皮肤白皙透亮,眼睛大而圆,眼尾微微下垂,鼻子秀气高挺,脸颊瘦削,细密地汗珠打湿了额前的碎发,衬衫敞开的扣子露出一小部分锁骨,脸颊微微泛红,牙齿咬住下唇,露出痛苦的样子。 沈念和不难看出眼前的人在极力忍耐,看起来既狼狈又...可怜。 沈念和的不适感比刚才更加明显,他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路嘉言,确定没有任何一个alpha看见这种相貌和等级的omega能不动容。 眼前可怜的omega几乎一字一顿地艰难开口,声音微弱到几不可闻:“你、你、可以、帮帮我、吗?” omega的声音带着明显地颤抖,双眼泛着水光,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 沈念和喉结动了动,开口道:“你确定吗?” 他打开手机录音,蹲下来面对着omega,把手机拿到他面前,omega看到了屏幕上正在录音的画面,便懂了,这是让他录制免责声明。 “我姓沈,沈念和,你叫什么?”沈念和继续道。 omega说:“路、小、年、我确、定。我、确、定。” 凑近了的沈念和对上omega清澈的眼,无疑窥见了omega眼里的脆弱和真诚,心顿时软了下来,便不再为难他,按下结束录制。 他伸出双臂把omega抱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副驾上。随后长腿绕过车身,打开车门进入驾驶位,坐下后开始释放出alpha的信息素安抚这个omega。 沈念和倾身过来帮omega系好安全带,就在他俯身靠近路嘉言的瞬间,路嘉言本能地将自己的头靠近沈念和的脖颈,在alpha的腺体上嗅闻,已全然顾不得礼貌和体面,他太需要被安抚了。 omega的鼻尖擦过alpha的侧脸,带来一瞬的痒意,沈念和呼吸一滞,心底似乎有羽毛轻轻拂过,传来微妙的悸动。 沈念和又将副驾驶的座位调低,让omega能够仰躺得更舒服些。 沈念和公司距离他的别墅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今天他开得比平时更快,不住地转头关注副驾驶上omega的变化,期间omega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脸也变得更红,他不觉又踩了脚油门说:“再坚持一下,马上到了。” 停车后他疾步走到车的另一侧,拉开车门抱起发情的omega,迅速走进别墅的大门。这一路上omega发情的信息素越来越浓,沈念和也忍得很疲惫。怀里的人连睫毛上都挂着水珠,意识已经模糊,本能地蹭着他的胸膛,挑战着他身为顶级alpha的意志... 他们需要穿过大厅上到二楼的主卧,沈念和第一次觉得这段距离那么远。 ...... 思绪飘回。 路嘉言感慨地想:幸亏遇到的人是沈念和,如果遇到其他的alpha,绝对会因为受不了他A级信息素的诱惑而冲动地永久标记了他,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凭着记忆输入沈念和留下的那串号码,想和沈念和正式地道歉和道谢。 电话无人接听,他便没有再打。 门铃响起时路嘉言已经饿得昏天暗地,连拖鞋都等不及穿就从床上弹起来,小跑去开门迎接他的食材。 路嘉言目光向下紧紧盯着外卖员手里的购物袋,丝毫没注意到外卖员身后还有一个人。他急匆匆地接过袋子,关门时遇到了阻力,这才抬头,沈念和脸色不是很好地站在门外。 路嘉言明显地意外,眨眨眼确认自己不是眼花了,“沈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沈念和的手正抵着门,语气听不出好坏地说:“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他的大衣领口因为姿势被扯开,露出更多的胸膛,即使隔着衬衫布料,路嘉言也不难看出那薄薄的布料下的好身材,毕竟... 沈念和的身形带来的压迫性很强,语气不容拒绝。 路嘉言晃了晃神,才说:“请进。” 路嘉言翻开鞋柜发现自己刚搬进来还没有准备多余的拖鞋,便起身对沈念和说:“就穿鞋进来吧,我刚搬进来,还没有准备客人的拖鞋。” 沈念和这才注意到路嘉言是光着脚的,眉头不觉间微微皱起。 “随便坐!”路嘉言指着沙发的方向说完就自己跑进卧室把拖鞋穿上了。 路嘉言的冰箱里只有矿泉水,拿出一瓶递给他:“只有这个了,可以吗?”他想着如果沈念和说不行,他就叫外卖,结果沈念和说他什么都不喝。 路嘉言不知道沈念和来做什么,他不接自己的电话,那天也气冲冲地离开,此时又出现再他家门口,这些都使路嘉言感到混乱和不安。路嘉言出于礼貌便问了一句:“你吃饭了吗?” “没。” “...”路嘉言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一句:“没吃的话...在这吃?” 他以为沈念和会说不来,结果沈念和说——好。 不知道为什么,路嘉言感觉到难言的危险气息,感觉自己像是被猎人盯上的口粮,心里不太舒服,对沈念和升起一丝防备。 路嘉言心里嘀咕:好什么好,你知道我要做什么菜你就好,你可真不够见外的....谁爱喝粥喝蔬菜汤啊?! 两年前路嘉言也给沈念和做过各种家常菜,但是没做过粥,路嘉言记得沈念和是不挑食的。他做什么,就吃什么,还吃得很干净。 不速之客降临让气氛变得古怪,因此路嘉言不甘心放弃挣扎,又开口说:“但是只能喝粥和蔬菜汤,你确定在这吃吗?” 路嘉言眨巴着大眼睛等待沈念和被劝退,虽然没什么自信,但内心仍旧存有一丝侥幸。 事与愿违,他听见了又一声淡淡地“好”,笑容一瞬间凝固在脸上。 沈念和见过形形色色的精于算计的人,围着他转的人无一不是为了利益生存,他习惯防备与权衡,揣测与利用。路嘉言这样,情绪丰富想藏又藏不住的人对他而言是新鲜的、有趣的、轻松的。 两年前那几天的短暂相处,让沈念和每一天都感到愉快。他的生活像一汪平静的湖泊,终年不见波澜,路嘉言的闯入像是投入湖面的一颗不小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无声无息地荡进了沈念和内心极深处。 见路嘉言还愣着,沈念和催促道:“很饿了。” 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路嘉言愤懑地想。 虽然日用品并不齐全,但好在餐具锅具都是齐全的,路嘉言还网购了盐和鸡精,因此调味品也够用了,起码可以应付完这一顿,明天再去采购。 路嘉言吊着一半胳膊确实不太方便,沈念和站起来脱掉外套,走过去准备帮他洗菜。 他站在路嘉言边上开始挽衬衫袖子,卷到小臂,摘下自己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递给路嘉言。 路嘉言像捧着稀世珍宝一般把比这房子还贵的表放到了沈念和的大衣口袋里。 洗完米和菜,就基本没沈念和的事了,他退回客厅的沙发上。路嘉言家是开放式的厨房,他煮菜的时候沈念和就坐在沙发上,偶尔低头看手机,偶尔短暂地注视着他忙碌的身影,路嘉言隐隐有所察觉。 饭菜做好后路嘉言转身寻求沈念和的帮助,两人份的汤食无法靠他的独臂搬到餐桌上。沈念和会意,起身去端菜。 路嘉言还记得沈念和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似乎不喜欢说话,所以席间二人的交流仅限于食物本身,路嘉言问,味道还可以吗?沈念和说嗯。路嘉言问还要吗,沈念和说要。 沈念和吃得很多,表情也十分满足,路嘉言觉得自己内心微微波动,欢喜和满足感都在膨胀。 吃完饭后沈念和主动去收拾碗筷,并将餐具都放进了洗碗机,动作自然娴熟,不免让路嘉言又想起了两年前在沈念和家的时光,好像这两年的分别并不存在。 沈念和家里只有保洁定期上门,别墅外的植被也有专人定期打理,那几天里,路嘉言指见过这么两个人,他也没问过沈念和平时怎么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 时隔两年又吃到路嘉言做的饭,沈念和的内心缺失的那一小块重新被填满,久违的餍足似乎可以融化坚冰,连带着他的眉目都舒展柔和了许多。 “走吧。”沈念和不容拒绝的声音再次响起。 路嘉言“啊?”了一声,疑惑地问:“去哪?” “我家。” “哪儿???” 沈念和像发号施令的长官,又沉声说了一遍:“我家。” “为什么?”路嘉言确定自己听得没错。 沈念和的声音不疾不徐,志在必得地陈述路嘉言必须去他家的理由:“你确定你可以应付接下来的时期?你的症状很明显,即将进入信息素紊乱的重度时期,和两年前一摸一样。” 路嘉言垂下眼,他的确一直在忍,从做饭的时候开始,腺体已经开始发热。第三支抑制剂的注射时间快到了,他本打算吃完饭再注射,但这会儿,沈念和为了安抚他释放的信息素让他身上的燥意更盛了。 处在信息素紊乱期的omega本就对alpha的安抚有着本能的渴望,而面对着之前标记过自己的alpha,更是失去抵抗力,路嘉言额头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他忍耐得有些痛苦。 沈念和似乎是故意的,屋里的alpha信息素浓度越来越高,路嘉言的意志在失守的边缘,他感觉身体燥热,腺体周围的皮肤泛起强烈的痒意,他渴望眼前这个alpha的亲密...光是亲密还不够,他渴望的是——被标记,被沈念和标记。 身体反应让他不自觉地回忆起两年前和沈念和朝夕相处的床间蜜意,然而这并不能缓解路嘉言的渴望,反而像是催化剂,他感觉脸颊开始发烫,手脚都有些瘫软,仿佛力气被慢慢抽走… 须臾间路嘉言便感到腿下一软,整个人向后瘫倒,好在及时被沈念和捞起。路嘉言意识还算清晰,柔声地恳求沈念和道:“麻烦你去帮我拿抑制剂,在卧室床边的柜子上。” 第3章 第3章 路嘉言的内心乱成一团丝线,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症状和两年前非常相似,他猜想大概是因为车祸用的特效药引发了他信息素紊乱的病症,导致他提前发情。 他察觉到自己被沈念和紧紧箍在怀里,抱着往卧室走去。 沈念和从怀里把人放在床上,迟迟不去拿抑制剂,路嘉言从瘫倒开始便已经基本丧失行动能力,他颤抖着,艰难地伸手去探抑制剂,而沈念和先一步拿过抑制剂,将其捏在自己手里,并不打算给他。 路嘉言身上的症状越来越重,热意笼罩着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脸颊已经红透,连锁骨都染上了绯红。路嘉言难捱地在床上蹭动,松垮的领口露出更多面积的锁骨,沈念和喉结滚动,喉咙开始发干,“想要我的帮助吗?像两年前那样。” 沈念和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到可怕。 路嘉言的眼睛里溢满水光,眼眶已经完全湿润,此时此刻他极度渴望沈念和,就像两年前那样。 他听见自己紧咬着的嘴唇溢出一声微弱的“嗯”。 沈念和干燥的手掌抚上路嘉言的热烫的脸颊,又问道:“想要吗?” 尽管沈念和的意志也在承受着巨大的考验,但是比起此时已经失去所有抵抗意志濒临崩溃的路嘉言,他还是拥有更多谈判筹码,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我有条件,签了这份协议。我就帮你。” 不等路嘉言回答,他继续补充道。 路嘉言已经忍到极限,意志力完全溃散。 没有一个处在发情期的omega能抵抗本能,更没有一个omega能抵御顶级alpha的信息素。 白纸黑字上醒目的标题写着“互助契约”,他大概猜到了核心内容,他很快说服了自己,一次和一百次本质上是没区别的。 于是他回答沈念和说:“好。” 路嘉言虚弱到几乎连笔都握不住,用尽最后一点意志控制自己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路嘉言。 沈念和的忍耐也随着最后一个笔画写完而停止。 此刻的路嘉言看起来是那么需要自己,渴望自己... 强烈的燥意和侵占欲把他裹得密不透风,他要满足眼前这个满心满眼都染上欲色的omega,一刻都不能再等。热烈的吻如疾风骤雨般落在了路嘉言的身上,沈念和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去碰到路嘉言受伤的胳膊,牙齿却一点不留情面地开始啃咬路嘉言血**滴的嘴唇,舌尖不容抗拒地攻城略地,迅速扫刮着路嘉言的口腔,贪婪地吮着对方柔软的唇舌。 路嘉言仰起头本能地回应着沈念和,往事仿佛在重演,终于得到安抚的omega似乎是得到了一些纾解,但是发情期的omega不满足于此,他还想要更多、更亲密的安慰。 ...... 沈念和拉起路嘉言,交颈嗅吻,他用力咬住路嘉言的腺体在生殖腔内完成临时标记。 路嘉言累得有些意识涣散,结束后仍被沈念和揽着肩膀搂在怀里,沈念和的控制力很强,完全没有碰到他受伤的手臂,沈念和离开腺体,吻上路嘉言颤抖的唇,沈念和突然觉得不满足,他想紧紧地锁在路嘉言的身上,胸膛贴着胸膛,手掌牢牢地扣着路嘉言的后脑勺跟自己接吻。 情潮逐渐褪去,路嘉言的意识渐渐开始回笼,回想起自己刚刚在意志薄弱的时候签了个什么协议,似乎有些生气,语气有些生硬地盘问沈念和,“沈念和,刚才的协议到底都是什么内容?” 他觉得沈念和趁人之危,也不叫沈先生了。 沈念和扑哧一笑,他自然听得出这语气里兴师问罪的变化,觉得有些好笑。这是路嘉言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他。 嘴角扬起不藏掖的弧度:“怎么,现在想起来问不觉得晚了吗?” 他凑近路嘉言耳边,低声问:“怎么?怕我把你卖了?” 沈念和眉目间都透着餍足,语气狡诈地像得逞的恶霸,路嘉言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老狐狸。 沈念和见路嘉言表情忿懑,却不出声,肯定道:“在心里骂我呢!”声音中带着笑意。 路嘉言眼神闪躲,露出骂人被抓包的心虚,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的,转念间路嘉言自觉藏不住,索性承认: “对!” “那骂我什么了?”沈念和拿着毛巾给他擦拭身体,漫不经心地问。 路嘉言没什么力度地回击:“老狐狸!” 沈念和眉目更加舒展,看起来心情变得更好了。 路嘉言对上沈念和更加柔和的眉眼,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被骂也开心。 沈念和勾起食指蹭了蹭路嘉言的鼻尖,声音出来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渴了吧,喝点水,我去拿。”便起身去找水。 路嘉言咕咚咕咚喝了半瓶,递给沈念和,沈念和接过来直接把剩下的半瓶喝完,路嘉言微微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但是转念一想,两个人都已经……现在同喝一瓶水也没什么,脑子虽然已经说服了自己,但眼神里还是有难言的羞意。 喝水的沈念和将对面路嘉言的变化尽收眼底,眼前的人着实可爱,他拧紧空瓶,又低下身来,捏了捏路嘉言因为害羞而泛红的脸,于是去路嘉言的衣柜里找到了新的裤子,给路嘉言套上。 住院的时间里,路嘉言根本没换过病号服以外的衣服,出院的时候是秦小闻帮着他换的,路嘉言现在终于意识到一个人着实有些应付不来受伤未愈的生活琐碎。 沈念和适时开口问:“你还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吗?只带今天需要的就可以,缺什么告诉我,我叫助理给你买回来。” “或者你想要我陪你住在这里也可以,就是你这里太小,衣柜也没空间放我的衣服。”沈念和环顾四周,似乎真得在考虑可行性。 路嘉言发觉自己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跟沈念和回家,怄气似的,他偏不想马上回答,沈念和又继续说,“乖乖跟我回家,这是合约条款。” 路嘉言不太服气,问:“违约条款是什么?” 沈念和眸色幽深道:“乙方在任何情况下不允许提前解约,期限一年,违约金绝对是你不想听到的数字。” 路嘉言不理解沈念和的动机,虽然自己是A级omega,但对于顶级alpha来说也并不算特别,沈念和这样的人绝对不缺omega的倾慕,但却从始至终对自己表现出过度的关注,一团问号在路嘉言脑子里缠绕,他得不出一个答案。 即便顶级alpha的确秀色可餐,但自己总有种被算计的不适,莫名其妙又和一个alpha产生纠葛,让路嘉言有种混乱的失序感。 路嘉言说:“好吧。” 他要求细细地看一下合约,但是沈念和说,等他病好了有很多时间看。 在遇到路嘉言之前,沈念和的易感期都是靠抑制剂度过的,极度克制自我的顶级alpha能抵御任何诱惑。但是那次,他的易感期遇到了路嘉言的发情期,是他第一次放弃克制,大概是食髓知味,路嘉言离开后的每个易感期,沈念和都会暴怒难耐,双倍抑制剂依旧无法抑制暴怒的情绪。 路嘉言坐在沈念和车里,车窗外的景色向后退去,街道和风景逐渐变得熟悉,他才意识到沈念和这两年也没有搬家,还是住在那个别墅。 路嘉言进门后四处看了看,客厅里他当时买的花瓶还在,只是空着。厨房里他买来的香蕉黄色小奶锅也在,连客房浴室里他以前用过的东西都没丢,全部都在,打开衣柜,他之前走得匆忙遗留下的衣服也在,好像就等着他回来似的。 物品都很干净,看得出有人定期来打扫。 沈念和可真够奇怪的。 同样奇怪的还有此时的路嘉言,也许是这里保存了许多令他熟悉的物品,他竟觉得自己内心的失序感在减弱,再去看那份合约,内心已经变得平和。 合约第一条就是:甲方和乙方有责任陪伴对方度过特殊时期,alpha的易感期和omega的发情期。 白纸黑字看得路嘉言脸上一热,怎么会有人做这样的合约,这样的条款。 第二条是,双方不得过多询问对方的工作和生活,保持各种的独立和**。 第三条是,乙方有责任照顾好甲方的身体,如定期制定营养餐。 ...{路嘉言:原来是找保姆。} 第四条是,乙方有责任配合甲方出席商务活动。 {嗯,还找助理。} ... 最后一条是,双方仅为合约情侣,任何一方不得动情。 合约全部看完已经接近10点,到了路嘉言平时入睡的时间。 这些年路嘉言有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就是睡前必须热一杯牛奶。 他不喜欢用微波炉热牛奶,他喜欢用小奶锅咕嘟咕嘟冒泡,牛奶的香气弥漫在鼻腔里,仿佛每一个毛孔都沁入奶香,会让人产生被幸福包裹的安全感。 不过他记得当时来沈念和家的时候,冰箱里是没有牛奶的,但他此刻非常想喝,尽管已经十点,他还是决定出门去买。 沈念和见他从厨房走向门口,叫住他问道:“你要出去?” “买牛奶!” “冰箱里有,是你爱喝的那个牌子。” 路嘉言语调上扬说:“你还记得?”带着惊讶和喜悦。 “随便买的。”沈念和的语气平常,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路嘉言很开心。 好像这份奇怪的关系也没有那么糟。 路嘉言脚步轻快地去冰箱里拿出一大盒鲜牛奶,倒进那个黄色小奶锅,开火,一气呵成,熟练地仿佛是这个家里的主人。 煮完牛奶,他自顾自地盛了一大杯,完全忘记了客厅里还有一位: 这个别墅真正的主人。 第4章 第4章 路嘉言端着牛奶目不斜视地走到餐桌旁悠然坐下,半杯入肚,他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在沙发上的别墅主人,此时正幽幽地看着他。 白色奶沫正挂在路嘉言的嘴唇上方,他浑然不知,“你...你要喝吗?锅里还有。”说着便起身,然而被拦住了去路,沈念和伸出拇指擦掉了路嘉言唇上方的白色奶沫。 路嘉言晃了晃神,沈念和没再停留,不再看僵在原地的路嘉言,转身向主卧走去,“我去洗澡,你喝完来睡觉。” 客卧和之前没有变化,路嘉言洗完澡终于一身清爽,躺在宽大柔软的大床里感到困意来袭,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沈念和等了许久都不见路嘉言过来,便走去客房,发现客房的灯还开着,但路嘉言已经睡得很沉,他立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一会,路嘉言的呼吸已经变得非常均匀,眉目舒展开来,像是沉入安稳的梦。 两年前路嘉言被沈念和在停车场捡回家后,因为临时标记变得非常依赖沈念和的信息素,因此路嘉言总是找机会接近沈念和的脖颈攫取更高浓度的信息素。 很多时候路嘉言不会直接表达,大概是害怕被拒绝。 那一周里,每次沈念和下班回家,路嘉言都会小跑到门口贴近他接过他脱掉的外套,吃饭会坐在沈念和旁边而非对面,沈念和有时在书房处理工作,他会频繁进出书房,端茶、送果盘、送牛奶、送宵夜... 周末沈念和不上班,路嘉言常常亦步亦趋地跟着沈念和。 沈念和走到哪里,他都在身后跟着,问一些不是很聪明的问题,在沈念和转身的间隙,偷偷地踮起脚尖凑近他的颈后腺体... 沈念和从客厅里反光的玻璃里看到了路嘉言的举动,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不动声色地装作不知道,故意抬腿走开,好奇路嘉言会继续找什么理由跟上,像是玩一款关于追逐的游戏。 路嘉言表现出的渴求和依赖让沈念和感到享受,甚至沉迷。 陷入回忆的沈念和不自觉地释放了许多信息素,他动作很轻地掀起被子躺进去,路嘉言在睡眠中感受到了什么,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迷迷糊糊地把头窝进沈念和的颈窝。 路嘉言大概是昨天消耗太多体力,睡得比平时更沉,醒来已经是中午。 他出来听见厨房有响动,香气借着空气漫过来,钻进路嘉言的鼻子,饥肠辘辘的路嘉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顺着香味走到厨房。 沈念和正穿着衬衫西裤背对着他站在锅边握着汤勺,画面有些诡异的违和。 听到路嘉言走路的声音,沈念和回头看着他,说饭菜就好了。 路嘉言从不知道沈念和会做饭,愣了一下。桌子上的饭菜算得上丰盛,大概是照顾路嘉言的情况,眼前全部都是清淡的菜系。 路嘉言心里有些暖意,不吝夸赞地说:“这么丰盛。” 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念和,睫毛忽闪忽闪着说:“你竟然会做饭?” “有那么惊讶吗?” 沈念和没有抬头,手上动作没停,一边说着一边给路嘉言盛汤,“我不喜欢有别人在家里,留学的时候吃不惯西餐,就学会了。” 路嘉言捕捉到他话里的“别人”,发觉自己也是外人,微微怔了怔,突然感觉气氛有些尴尬,调节气氛道:“果然留学的尽头是成为一个好厨子。” 路嘉言喝了一口汤被惊艳到,眼睛都亮了一下,对沈念和说道:“好喝。” 沈念和笑了下,说:“多吃点。” 吃完饭两人开始各忙各的,沈念和去楼上书房进行视频会议,路嘉言回国准备开自己的摄影工作室,便也掏出电脑在沙发上研究工作室的装修。 下午三点门铃响起,路嘉言放下电脑起身去开门。他记性很好,一眼认出眼前的人是沈念和的助理,彼此打了招呼。助理身后还跟着几个帮手,带来一整排的衣服,大多是搭配好的套装,甚至有些是限量款。 “路先生,这是沈总为您准备的。” 表明来意后助理让人把衣服通通搬进主卧隔间的衣帽间,路嘉言跟着上去提醒,“林助理,我的房间是这个客房。”但沈念和的助理小林语气坚定,“路先生,没错的,沈总吩咐过,就是这间房。” 沈念和刚好结束会议,从书房走出来说:“没错,就是主卧。” “你需要重新阅读合约第五十八条。”沈念和手臂交叉在胸前,长腿也弯起一点角度,倚靠在墙边,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第五十八条:易感期和发情期,甲乙双方需同住一间卧室。 因为条款实在太多太细,路嘉言一目十行没有看到。 助理小林带着人下楼,路嘉言礼貌地跟随送人,在门口林助理递给路嘉言一张卡并告知密码是路嘉言的生日,按照合约要求以后每个月都会有一笔款打进这个卡里。 路嘉言捏住卡片感觉有些懵,匆匆找出合约,看到那个数字后感觉手里的卡片愈发烫手。 日子过去一周,秦小闻终于忙完了这次棘手的工作,才抽出空来关心那个还在骨折恢复期的朋友。 秦小闻提着一大袋补品去路嘉言的公寓,结果扑了个空,敲了半天门没人应,还以为路嘉言在睡觉,而路嘉言也的确在睡觉,在沈念和的别墅里主卧里睡觉,沈念和已经早起去上班,昨晚沈念和有些不依不饶,路嘉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醒来已经十点多,睁开眼看到了来自秦小闻的三通未接语音通话: 【你在睡觉吗?】 【我在你家按了十分钟门铃都没人应!】 【吃的我放你门口了,下次来看你!】 附上一张购物袋图片。 路嘉言弹坐起来,飞速打字:【我不在家】 【秦小闻: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路嘉言:短期都回不来。】 【秦小闻:???什么情况??】 【路嘉言:(尴尬表情)说来话长,改天见面和你说。】 路嘉言确定自己身上属于沈念和的信息素几乎闻不到了,才约秦小闻在他公司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合约规定他和沈念和的事情是不能对外透露的。 所以路嘉言只是告诉秦小闻,自己最近帮一个出国的朋友照顾房子,但是房主不喜欢有人来家里。 秦小闻见路嘉言整个人气色都很好,也没有在多问什么,只嘱咐了几句多注意胳膊,就被工作电话打断了,三两口喝光了杯里的咖啡,匆匆赶回去工作。 相比起来,路嘉言也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忙起来了,工作室的选址是第一步。 原本路嘉言出于成本考虑想租个相对小的工作室,一步步扩大空间,但是选址过程中他看中了一套满意的房子,只出售不出租,如果可以买下来,他可以一步到位按自己的心意装饰。 路嘉言算了算手里的资金,全部用于投入,生活就变得紧张了,沈念和给他的那张卡的确很能解决燃眉之急,但他并不想动,他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假装清高,但也并不想依附别人,那张卡被他放在卧室抽屉里,准备合约到期还给沈念和。 一旦做好决定便立即行动,他开始在网络平台上接一些兼职,再加上秦小闻给他推荐的工作,生活也算充实了起来。 工作室的选址还在沟通,他一边找备选一边自己做装修的设计图,再加上偶尔要出去工作,回来还要修图,有时候竟然比沈念和还忙。 这半个月以来,经常是沈念和回家都看不到路嘉言,最初的一周,沈念和每天都能收到路嘉言的短信,问他今天几点回家,保证他回来就能吃到刚做好的饭。 沈念和开始尽量把工作带回家做,不再像以前那样待在办公室加班,可沈念和回来得越来越早,路嘉言却回家越来越晚。 在家的时候路嘉言喜欢坐在地毯上,捧着电脑工作。 这天沈念和有应酬,回来的时候客厅的灯点着,路嘉言坐在地毯上趴在茶几上睡着了。 沈念和走过去蹲下来静静地注视了路嘉言一会儿,看到茶几上的电脑还亮着,看样子是刚睡着不久。 电脑屏幕上挂着一张人像,那张人像他看着眼熟。 沈念和刚碰到路嘉言的耳垂,他就醒了,揉了揉眼睛,一双眼朦朦胧胧的,望向眼前的男人,感觉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你回来啦?” 沈念和“嗯”了一声揽过路嘉言,把他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把人捞着抱起来,“回房间去睡。” 路嘉言实在是困了,最近睡眠严重不足,几乎是沾到柔软的枕头便继续睡了过去。 第二天路嘉言是在沈念和怀里醒过来的,这还是第一次不在特定时期俩人睡在一起。 “我昨晚在你这里睡的?”路嘉言有些懵,平时的路嘉言和发情期不同,是个完全的工作狂,之前那个黏黏糊糊亦步亦趋像个跟屁虫似的路嘉言仿佛不是他本人,沈念和无端地产生了一种被冷落的情绪,让他感到十分陌生。 “你最近在忙什么?”沈念和答非所问。 “选址,设计,拍图。”路嘉言自觉最近“怠慢”了沈念和,语气略虚,看向沈念和的眼神躲躲闪闪的。 沈念和看路嘉言的反应,像是被老板问话的下属,他不喜欢这样的距离感,于是揉揉路嘉言的发顶,问道:“有遇到什么困难吗?”路嘉言垂眸思考,沈念和又说:“需要我帮忙吗?” “本来有,”,路嘉言似是讲到开心事,连表情都变得生动了起来,“不过有个朋友都帮我解决了!” 沈念和眼神微黯,继续问,“是你电脑上照片上那个朋友吗?” 路嘉言想起昨晚睡前是在修林禹成的图,回答道:“对,是禹成。” “他的图几乎都不用修,调调色就够了!” 沈念和眸色幽深,直直地看着路嘉言问:“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们啊,我俩在国外认识的。”路嘉言伸伸懒腰,“不说了,我饿了!我去做早餐!” 沈念和压下去不愿意去细想的问题又像可乐气泡一样升腾起来,在和路嘉言失去联系的两年,他的发情期是如何度过的,是自己吗?还是有人帮助他?他的信息素紊乱有没有犯过?犯过几次... 窗外雨声拍打着窗沿,天空灰朦一片,让人无法拥有休息日的明亮心情,沈念和有些心烦。 林禹森醒来就收到沈念和的信息: 【管好你弟弟。】 他摸不着头脑,看了看身边向来乖巧且刚毕业回国的弟弟,回了条: 【?你有病】 秦小闻认识的杂志社举办了一个行业活动,给了秦小闻两份邀请函,秦小闻叫路嘉言陪他一起去,路嘉言这近一年作为“摄影师Lu”在社交媒体上小有名气。他善于挖掘人物潜质,拍的人像独具一格,这次回国开工作室的计划已在社交媒体上提及,收获了许多粉丝的支持和期待,业内已经有杂志社和广告公司抛出橄榄枝。 周五晚上八点,正是上班族享受Friday night的好时候,秦小闻带着路嘉言去商场按照自己的审美置办了一身全新的行头。 这种行业活动对于各路时尚人士和商业人士来说都是拓展资源增进关系的好机会,一般都会应邀参加,现场必定是争奇斗艳各显神通。 秦小闻给路嘉言选了一身深蓝色丝绒质地修身西装,内里没有搭配衬衫或其他打底,所以是真空配上黑色丝绸质地choker,侧颈镶一圈菱形碎钻,正面若隐若现,侧面别有洞天。剪裁合体的西装把路嘉言的好身材完美勾勒,领间露出的那截白皙的皮肤甚至比碎钻更让人移不开眼。 “啧,路路,要不我转行做经纪人,咱们直接出道吧!”秦小闻边说边上下打量眼前精美如手办的路嘉言,手还不老实得摸上胸前领口出露出的那一小块皮肤。秦小闻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路嘉言现在俨然像一个娱乐新星。 路嘉言打掉秦小闻不老实的手,笑骂道:“别耍流氓!” 秦小闻摸摸被打到的手,言归正传问道:“你准备好名片了吗?” 路嘉言掏出早已准好的透明名片盒说:“当然!” 秦小闻从盒子里抽出一半,扬起下巴朝着路嘉言笑了笑说:“好嘞,剩下的就交给我这只花蝴蝶beta吧~” 第5章 第5章 路嘉言被逗笑,轻拍秦小闻的肩头,说:“别胡说!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秦小闻开车带着路嘉言,路上遇到一处因为交通事故而封路的路段,所以二人绕了路,抵达现场时活动已经开场,路嘉言一进门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人——沈念和。 沈念和作为沈氏集团CEO,Cork杂志背后的投资人,在酒会开始前上台致辞。 路嘉言没在这么正式的场合见过沈念和,沈念和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铅灰色西装,白色钻石袖扣在会场的灯光照耀下闪动着夺目的光,他的眸光在会场的大门再一次开启时闪动一瞬,露出难以察觉的惊喜,随后又迅速恢复如常。 沈念和下台后一群人就蜂拥上去,把他围起来。沈念和神色冷淡,匆匆寒暄几句走出人群。 沈念和摆脱人群走近路嘉言的时候,正看见林禹成和路嘉言说话,“禹成,没想到你也在这里!”两人都端着酒杯,路嘉言背对着他看不见表情,但林禹成眼里闪烁的欢喜直白地闯入他的眼里。 他加快脚步,走过去,听不出情绪地寒暄道:“禹成,什么时候回国的?” 林禹成这才把目光从路嘉言脸上移开,微微颔首,礼貌回答道:“念和哥,我刚回来不久,我哥带我来玩。” “哦,你哥呢?”沈念和低头发短信,神情有些阴沉。 【过来把你弟领走。】 发完消息抬起头继续进行一些没什么感情的寒暄。 路嘉言就被当成空气,懵懵地看着两人说话,只能用抿酒掩饰尴尬,两人停止对话时路嘉言酒杯里都见底了。 林禹森接到莫名其妙的信息后在场上快速浏览了一圈,迈着大步走过来。 “哟,这位漂亮帅哥是?”林禹森先是看了一眼沈念和,一脸阴沉,又看向自己的弟弟,喜上眉梢。 沈念和没说话,林禹成先开口介绍:“哥,这是小路,路嘉言,我学长。也是刚回国。是个非常厉害的摄影师!” 林禹森是个人精,当即了然,他了解沈念和,向来对自己的东西充满独占欲,就是有心之人看一眼都会让他生气,更别说明晃晃地觊觎。 林禹森和路嘉言打过招呼后就很自然地揪着脖子把自己弟弟领走了。 路嘉言正准备把剩下的一口酒干了,被沈念和拦住了,“陪我去外面抽根烟。” 路嘉言放下酒杯,顺从地陪他去了露台。 沈念和慢条斯理抽完一支烟,说:“你怎么会在这,林禹成带你来的吗?” “不是,是小闻,我最好的朋友。”沈念和捻灭烟头,缓缓抬头,“哦。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路嘉言此刻不太理解沈念和,他们只是一段合约关系,而且还是保密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什么深入彼此社交圈的必要。 “算了吧,我们的关系是保密的,还是装作不认识的比较好。” 沈念和目光黯下来,定定地注视着路嘉言,路嘉言想继续说点什么,“唔——”结果剩下的话都被吞入口中,淡淡的烟味充斥着路嘉言的口腔。 沈念和双手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态度强势且侵略性十足。 他们身后的alpha逐渐走近,沈念和边吻着边直直地盯着走近的人,看他愈发震惊的神情,肆意地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林禹成神情黯然地转头离开,沈念和才松开怀里的omega。 路嘉言大口大口地喘气,这个吻太突然,又是在这种随时会被发现的场合,他的心砰砰跳,不解地问沈念和为什么突然吻他,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沈念和眼眉微挑,淡淡地说:“没什么,就是突然——” 他略作停顿,接着道:“很想吻你。” 随后嘴角扬起一个明显的弧度,转身进去。 “等结束了一起回家。”声音随着距离变得远,但路嘉言听清了。 临时标记的期限已经过了,路嘉言身上不再有明显的属于沈念和的alpha信息素,应该要再标记一次了,沈念和想。 · 因为林禹成的帮助,工作室前期许多问题都解决了,设计图也完成的七七八八,路嘉言忙碌的生活节奏缓了下来。 没有接工作的时候,他就在别墅里研究烹饪和烘焙,煲汤做小甜点都是路嘉言的业余爱好。 路嘉言戴着着厚厚的隔热手套,从烤箱里端出新烤的曲奇,黄油香味随之出来,路嘉言猛吸一口香甜的空气。 他不知道沈念和是否爱吃甜食,拍了个图过去,才发现自从自己忙起来后已经很久没有给沈念和发过消息了。 【曲奇饼干爱吃吗?】 【晚上回来吃饭吗?我煲了老鸭汤。】 沈念和在开会,他习惯开会的时候不看手机,会议结束后已经一个小时过去。 【好,我晚点回去。】 从落地窗看出去,院子内的树下趴着一团白白的活物。路嘉言才想起自己前些天买了一些材料,似乎可以搭建一个临时猫窝,几张板子拼起来很快,路嘉言提着猫窝和一袋猫粮出门去。 小白猫意外地亲人,路嘉言套着橡胶手套轻轻地摸着小猫的头顶,小猫把眼睛眯起来一副享受的样子,路嘉言抱着小猫走出了别墅,他不好意思直接在院子里喂养流浪猫,在外墙的角落选了一处,把猫窝放在地上,里面铺上了软软的毛垫。 他抓了一把猫粮放在手上,蹲在猫窝前给小白猫喂食。小白猫的舌头舔到手心痒痒的。 小猫吃饱了他又进去拿一个小碗装水,出来的时候竟然旁边又多了两只幼猫,应该是小白猫的孩子。 沈念和开车回来的时候,借着路灯的光看到了蹲在墙角的瘦削身影,他停下车走出来。 路嘉言沉迷于撸猫,根本没注意有人从后面走过来。 直到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你很喜欢猫吗?可以在家里养。” 路嘉言没注意是谁在说话,下意识地回道:“噢我猫毛过敏!”之后才像刚反应过来似的: “诶?你回来啦!” 路嘉言起身,说:“走吧!汤我放在保温板上,应该还是温热的。”边说边打了三个喷嚏,鼻音也明显有点重。 “感冒了吗?”沈念和语气关切。 路嘉言满不在意地回答:“不是,是我和猫待在一起太久了,没事,一会就好了。” 两人迎着路灯并肩走回去,月光洒在肩上,路灯把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 路嘉言的工作室设计方案已经落成,他把自己的想法和设计图都交给了秦小闻推荐的那家装修公司,大家磨了一个星期方案,终于开始进入执行阶段。 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创业的艰难,这种初期建立的工作室无法直接算出回报周期,前期的成本投入必定要精打细算,用到的材料要有品质还耐用,价格不能太高,每一个环节都要自己认真仔细监管。 确定了所有细节后不仅要监督执行,还要接点私活增加收入,沈念和给他的钱他分文未动,自己之前的积蓄也够暂时的开销,但终究不能坐吃山空,他开始更认真地经营自己在国内的媒体矩阵,为自己积累更多的客户。 恢复了忙碌的节奏,这两个多月以来他一直早出晚归,与沈念和只在特殊时期才能挪出时间履行合约义务,平时见一面蛮难,完成最近一个拍摄项目后,也不敢多歇。 林禹成发来一个链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路嘉言点开细细浏览,是他一直感兴趣的非遗宣传纪录片。 公益项目没有收益,以招募志愿者的方式向关注者们发邀请。 既是公益项目,拍摄地又较为偏远,报名的人并不多。 林禹成和路嘉言报名的第二天就收到了通过的邮件。 沈念和下班回家的时候看见路嘉言在整理自己的拍摄装备,认真地擦拭镜头,把整理好的机器都装进摄影工具箱里,俨然一副要外出打仗的样子。 “要出差?”沈念和的声音辨不出情绪。 “对,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要去一趟山城。”路嘉言抬头看了看沈念和,继续说:“要一周,是一个纪录片项目。” 沈念和问:“什么时候走?” “明天。”路嘉言将最后一个镜头放进去,合上箱子。 沈念和解开领带,往二楼走去,走了几步又停顿,回头说:“明天我送你。” 路嘉言热完牛奶直接端上二楼书房,书房的门没有关,沈念和的头正仰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眉头微微皱起,那是沈念和头痛的表情,路嘉言知道。 以前路嘉言的alpha父亲也经常头痛,最开始是他的omega爸爸给路应民按摩,后来omega爸爸去世了,他也学了一些按摩手法。 路嘉言脚步轻轻地走进去,熟悉的牛奶香气越来越近,沈念和微微睁开眼,没有动弹,“过来。”声音带着一点疲惫。 路嘉言把牛奶放在桌上,绕到沈念和皮椅后,纤细温暖的手指按在沈念和的头顶和太阳穴上,轻轻地揉按。 温柔的声音从沈念和头上响起:“牛奶还有点热,等我给你按摩完,就能喝了。” 沈念和什么也没说,顺势再次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的身体更踏实了几分。 按完后路嘉言问:“还疼吗?” “好多了,谢谢。”沈念和拉着路嘉言的手把他拽到跟前,揽着腰把人圈进怀里,路嘉言坐在沈念和的腿上,感受到了什么,但还是说:“先把牛奶喝了。” 沈念和顺从地喝了一大口,把剩下的小半杯递到路嘉言嘴边,示意他喝光,路嘉言一饮而尽。 第6章 第6章 这是近三个月以来俩人第一次即将迎来“分别”,沈念和第一次在易感期之外的时间向路嘉言发出邀请。沈念和答应一次,就真的只是一次,只是这一次的时间比以往都久。 路嘉言细数了近期的日常,俩人的确都很忙,经常是路嘉言准备睡觉的时候沈念和还没有出书房,甚至有时候都没到家。 工作压力大的话,也的确需要一个纾解压力的渠道。路嘉言于是更配合地动作起来。 两人没有在卧室以外的地方做过,路嘉言显然对新环境感到紧张,他不知道如何放松,被刺激地微微出汗,许是室内温度攀升,路嘉言脸颊绯红,鼻尖喝额头浮着细密地汗珠,在灯光下更显晶莹,整个人像快剔透的美玉,沈念和看着怀里的人微张着嘴,不停地喘息,不觉间自己的气息也更加粗重起来… 结束的时候路嘉言已经瘫软在沈念和怀里,“明天几点去机场?”沈念和还不忘关心路嘉言的行程,“五点就要出发。”路嘉言虚虚地答应,声音黏黏糊糊,脑袋耷拉在沈念和颈窝里。 沈念和起身抱着路嘉言去主卧的浴室洗漱一番,洗完的时候,路嘉言靠在浴缸里几乎睡着了,手指都抬不起来一下。 第二天早上沈念和四点五十就叫醒了路嘉言,只给他十分钟洗漱。 前一天晚上睡前沈念和已经把路嘉言今天穿的衣服都准备好了,直接套上把人揪起来推进浴室洗漱。 路嘉言清醒的时候人已经在车上了,“再睡会,到了叫你。”沈念和给路嘉言扣完安全带后说。 之后沈念和又把副驾驶座位向后调了调,很快,路嘉言再次陷入了睡眠。 早晨到机场几乎不需要等待排队,路嘉言很快就托运好行李,走到安检入口。 “每天给我报平安。”在安检队伍前,沈念和嘱咐路嘉言。 “嗯!”路嘉言重重地点头,一副长官您放心的气势。把沈念和逗笑了,伸手捏了捏路嘉言睡得红扑扑的鼻头,补充道:“别忘了。” “Yes,sir!”路嘉言打掉沈念和的手,脚下立正,转身之前又说:“拜拜,沈念和。”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路嘉言了,像个家长似的。自从父亲们都离开,他独自一人出国,这种被牵挂的感觉再也没有过。 路嘉言正准备关机的时候进来两条信息: 【沈念和:一路平安。】 【沈念和:回来我接你。】 路嘉言感觉胸腔里涌入一股暖流,突然觉得有这么个人也挺好。 【路嘉言:好喔,我飞啦!(乖巧.jpg)】 沈念和不是一个凭本能做事的人,从小严苛的成长环境规训他做事必须理性谨慎,但在路嘉言身上,从始至终都在凭本能,就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他本能地想留住路嘉言,本能地喜欢他在身边,他便那样做了,不管用什么方式。 这件事是他人生中唯一的非理性选择,他懒得去思索自己的动机,这一次他选择追随本能。 像是迟来的叛逆,他有时候也看不清自己。但他能看清路嘉言,热情,开朗,简单,直接。漂亮的眼睛里装满了活力与真诚,让他能在疲于算计的场域里短暂地透口气。 父亲沈世钧教育他不能有软肋,不能轻易表达自己的渴求,但路嘉言不一样,他需要自己的信息素,就像个影子一样跟着他,寸步不离,臣服于本能却并不以此为耻,明晃晃又大胆地暴露自己的渴求。 这些让沈念和难得地感到放松。 很多次看见路嘉言的脸,疲惫就一扫而空。那些谨慎和防备都被抛之脑后,甚至短暂地从身体里清空。 路嘉言是沈念和世界里唯一不设防的乌托邦。 两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山城。 路嘉言开机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沈念和发消息。 【路嘉言:安全落地。】 出关后路嘉言看见了早就在机场等着的林禹成,俩人一起打车去工作组订的民宿和大部队集合。 出机场打车需要排队,排队期间路嘉言也不忘给沈念和直播自己的进程。 【路嘉言:我们在排队等车啦。去民宿。】 沈念和开完会才看手机,收到两条路嘉言的信息,他敏锐地捕捉到信息里的关键词“我们。” 【沈念和:你和谁?】 【路嘉言:和禹成,嘿嘿。】 沈念和有些意外,打字的手一顿。删掉“同事吗?”重新写下: 【沈念和:好,注意安全,到了民宿发定位给我。】 路嘉言有点享受久违的被关注的感觉,所以乖乖地按照沈念和的指示报告自己的行程。 拍摄的地点距离市区有点远,民宿周围信号不太好,路嘉言在门外徘徊了好久,甚至站上了门口的石柱子,终于获得了多一格信号,给沈念和发去了定位,于是完成任务一般将手机锁屏,去前台办理入住。 午饭后项目负责人给大家发了一个通知,下午两点大家在民宿大厅集合,先带大家熟悉一下周边环境,介绍一下需要取景的几个地点,回来做头脑风暴创意补充。 工作组的人不是很多,租了一个中巴带着大家去各个地方踩点,组内只有两个是本地人,其他的都是从全国各地来的志愿者,负责人Alex率先对大家表示了感谢,毕竟是公益项目,辛苦且没有报酬。 对于路嘉言来说,这完全算不得辛苦,他在国外也参加过几次这样的公益项目,都是带着旅行的心情在工作,每到一处都感到新鲜雀跃。 沿路风景把路嘉言迷住了,他没来过这样的地方,以前旅行都是去国外,像国内这样的小村落他是不曾见过的,夕阳余晖洒下,远处群山错落有致地排列,山脚下低矮的房屋像缀在仙境里,大家争相在这里拍照打卡。 路嘉言扛着摄像机为大家拍了许多好看的照片。 林禹森拿出手机拍下了为大家拍照的路嘉言,认认真真,神情专注,是和平时不一样的专业姿态。 晚上回到酒店,大家都有些疲惫,兴奋劲退下去,倦意就袭上来,没有多做停留就各自道别回到房间里休息。 路嘉言像不累似的,回到房间一边放洗澡水一边摆弄设备导出照片,然后一一给各位发去。收到一片称赞和感谢。 洗完澡的路嘉言满足地躺在柔软的床上,摸到床边的手机,才发现沈念和的微信。 【沈念和:睡了吗?】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路嘉言:刚洗完澡。(小狗洗澡表情)】 紧接着路嘉言又编辑文字:“你回家了吗?”又觉得“家”字有点不妥,于是改为“你回去了吗?” 【沈念和:嗯。刚到家。】 这是他俩重逢以来第一次分开,也是路嘉言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被牵挂的近似暧昧的氛围,觉得心里有点暖,于是分享欲开始苏醒。 【路嘉言:我今天给大家拍了好多好多照片!这里的风景太美了,都是我以前没见过的。】 【沈念和:我看看。】 路嘉言发了几张风景的照片,唯独没有自己的。 【沈念和:我说看你的。】 【路嘉言:我没拍,把自己忘了,只拍了别人。】 这个时候有一条新消息发进来,路嘉言退出和沈念和的对话框,是林禹成发来的图片。 点开,是给别人拍照的自己。 【林禹成:拿走不谢!】 路嘉言直接将图片转发给沈念和。 【路嘉言:嘿,幸好禹成给我拍了!】 图片比文字滞后,沈念和先看到的文字,眉头拧起来,一抹淡淡的不悦感浮上心头,在图片传过来的瞬间又舒展开了。 保存图片。 【沈念和:睡前有牛奶喝吗?】 【路嘉言:(失望表情)忙忘了额。。。】 沈念和不知怎的眼前突然浮现出路嘉言生动的小表情,拧着眉头,鼻子皱起,双眼写满遗憾…… 沈念和顿时很想看看这张脸。 在路嘉言的事情上,沈念和擅长遵从本能。 视频邀请打过来的时候路嘉言一愣,猜测沈念和可能按错了。 视频迟迟没有挂断,路嘉言接起来,心跳有点快地问:“怎么啦?” 镜头那边黑黑的,看不见人,过了几秒,画面定格在家门外的猫窝里,小流浪们在窝里吃食。 沈念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好像有些犹豫和不自然:“没怎么,我猜你应该想它们了。” 路嘉言静静地听着,对方沉默了两秒,又继续道:“它们应该也想你了。” 路嘉言不禁笑出声来,声音故意拉得很长,说:“噢,原来是小猫想我了啊~” 他心里痒痒的,身体里最后一点疲惫也在此消散,又说:“沈念和,给我看看你!” 沈念和大概是真得很不擅长这种视频通话方式,即便是他主动发起的,但仍旧不配合地拒绝了,只留下一句:“早点睡。” 视频戛然而止,好像挂视频的人在着急得掩饰什么。 更大的笑意从路嘉言脸上化开,心里升腾起名为幸福的情绪,于是好心眼地决定暂时放过不擅长和人视频的沈念和,发了个“晚安”,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