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逼疯一只男鬼》 第1章 我要招魂 “阿序,睡得好吗?” 空灵的声音由远及近的飘入楼序的耳朵里,楼序费力的睁开眼,入目是卧室的天花板,熟悉又陌生。 房间像蒙上了一层白雾,楼序眯着眼睛,呼吸却急促了起来,不等大脑先做出反应,手已经伸向了旁边。 是空的,床边没人,只有他自己。 这应该是个稀松平常的一天,但楼序没由来的心悸,他的身体轻飘飘的,但却深陷床中。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在家里的话,这感觉就像溺在水中被无数只水鬼缠住了身体。 楼序全身用力挣脱了床铺,当他坐起来的时候,房间好似恢复了生机。 他看见他的爱人,穿着家居服推开卧室门朝他走来。 禾青笑眯眯的,眼神却空洞无神:“今天是休息日,醒的好早,不要再睡一会吗?” 楼序想要答话,嗓子却莫名干涩,只一瞬又恢复了正常:“过来。” 禾青听话的走到他面前,将楼序的头搂住贴在自己的腹部:“怎么了?” 这样亲密的姿势,楼序平时是很喜欢的,但今天他只觉得怪异,他不想这点疑虑影响他们的晨间时光,于是像往常一样埋在禾青身上说:“感觉好久没有见你了。” 头顶上传来几声笑声,禾青轻抚他的发顶:“怎么会呢,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禾青一点一点揉着他的头发,直至五指插入他的发间,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即使很久不见,也不要思念我,我一直在你身边。” 楼序最讨厌听这种分离意味明显的话,他抬头想要嗔怪两句,但喉咙却像漏了气的气球一般再也发不出声音。 本该洁白无瑕的家居服此刻却鲜红一片,禾青的腹部沾满鲜血,血流到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禾青本就空洞无神的眼睛变的漆黑一片,骇人的瞳孔在楼序的眼中无限放大,房间再次漆黑。 “哈……哈……”一阵急促的喘息声过后,楼序苏醒了过来,他浑身湿透,胸腔剧烈的起伏着。 楼序挣扎着想要起床,身上的束缚带却限制了他的行为。 随着楼序的苏醒,本来暂停的世界仿佛恢复了运转,他听见了推车声音,紧接着门被打开。 两个医生后面跟着三个护士,其中一个推着车,在发晨间的药品。 为首的两个医生走到楼序床前,笑容和煦的问:“怎么样?可以控制自己了吗?” 楼序身上的汗还没有消退,梦境的影响还依旧存在着,但他却很快的调整表情,露出和医生一样的笑:“可以。” 另一名医生开口:“再约束三小时,我们再来看看好吗?” “好的。” 护士拿过推车里的药,接了一杯水把药喂给楼序吃了下去。 楼序笑的更加温柔:“谢谢。” 医生和护士推门出去,房门关闭后,年纪稍长的医生交代身后的护士:“三小时不够。” 房间再次恢复了寂静,楼序也彻底从梦中抽离,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家医院了。 南山疗养院,其实是私人精神病院。 和禾青在一起的这些年,他很少犯病,即使发病也是很轻微,禾青从不舍得把他送进医院。 而他现在在医院是因为禾青死了,为了救他而死。 南山疗养院每周二和周六的下午两点半到四点半允许家人探视,今天是周六,而护士早在前两天就通知他有人来探视。 早上的梦对于楼序来说不是噩梦,这可以说是自从禾青去世以来他最高兴的一天了。 吃过药后半个小时,护士过来打开了腹部的约束带,把床升高让他可以看到窗外。 私人疗养院的绿化很好,楼序这间病房可以说是全院最佳的观景位置,但他没心思看,几朵花几棵树有什么好看的。 封闭区病房的管控很严格,说是监狱也不为过,只是不需要劳动,但处处都会被限制,房间里里外外有两道门,只能刷卡进出。 今天的探视是楼序不可多得的外出机会,他和精神病院打过很多次交道,知道出院有多麻烦。 下午三点钟,楼序的病房门再次被打开,他在护士小姐的引领下走到封闭区的娱乐室。 不是普通病房的开放娱乐区,这边的娱乐区基本没人,是用作探视用的,毕竟这不是真的监狱,不能把人拷着见面。 推开娱乐室的门,里面是楼序熟悉的面孔——禾青的母亲。 对于儿子的离世,女人显然还沉浸在悲伤中,她的眼睛依旧红肿着,看见楼序时眼里的悲伤更甚。 “妈。”楼序坐下喊了一声。 护士小姐走出去带上了房门,站在病房门口等待,娱乐室里面监控设备很多,一旦出现任何意外她可以立刻进去。 “你在这里怎么样,我看这医院不像是什么舒服的地方。”一路上来,禾青母亲也能感觉出来这医院并没有他们所宣传的那样温馨。 “挺好的,医生们都很照顾我。” 禾青母亲抓住楼序放在桌子上的手:“你实话告诉我,不行咱们就出院,当初要不是我们实在管不住你,说什么也不会送你来这里。” 当初指的是禾青刚死那两天,楼序并没有寻死,他的命是禾青救回来的,他当然舍不得死。 只是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这种飘忽的感觉让他发狂,他不能接受自己这样浮沉,于是就一遍一遍的拿刀子割破自己的血管和皮肉,直到皮开肉绽到血肉迷糊。 血色氤氲开来,痛觉才随之而来,自残之后他可以保持一定时间的清醒,他依靠痛觉生存。 楼序将自己的手抽出盖在女人手上,手臂的下方是蛛网一般的疤痕,他轻笑,笑的让女人胆寒,最后只说了一句:“放心吧。” 后面的话,他埋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青青早上说了,他会永远陪着我,有他在,我不需要这样。 女人和楼序聊了很久,这过程中,楼序的表现没有任何异于常人的地方,如果要说有的话,那就是他一直盯着女人身后的地方。 好像有什么人站在那里。 女人走后,楼序再次返回病房,等到房间空无一人的时候,楼序朝向一个地方开口:“以后每天都在吗?” 是的,从上午十点之后,他的禾青回来了。 禾青站在窗边回答:“如果你听话的话。” 楼序身上的约束带因为他的镇定已经被拿掉了,现在他可以自由活动:“我不乖吗?” 禾青走到床边,将他的手翻开:“不乖,你用刀子划伤了我丈夫的手臂,我很不喜欢。” 楼序将禾青楼到自己怀里,头贴上他的小腹:“我会听话的,我不想在这里了,我们回家好吗?” 禾青不语,只是一下一下顺着楼序的发梢。 面对禾青母亲时,他很清楚表现的怎样会惹人怜悯,这样他就可以借助女人的可怜尽快出院。 果然,半个月之后,在禾青母亲第二次探视之后,她向院方提出了出院申请。 而在院方的检测下,楼序的病确实是减轻了,他们没有不放楼序出院的理由。 只是,那一天开始,禾青再次消失了。 楼序回到他们的家,距离禾青去世到今天已经整整二十五天了。 由于禾青母亲打算让楼序住进自己家里,所以并没有请人打扫这栋别墅。 房间里已经落了一些灰,楼序回到卧室,他们的合照还摆放在床头。 他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每一张合照上的浮灰,然后轻轻吻上照片里的禾青:“青青,我会接你回来的,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你也想我这样做的,对吗?” “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 楼序开始正常上班,禾青的亲人经常会打电话过来,大多都在拐弯抹角的问他的身体问题,他都一一应答,表现的像个正常人。 “小序啊,公司最近忙吗,今晚来家里吃饭吧,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楼序一只手接电话,一只手在记事本上划着什么,一道道红色记号笔下是被划掉的电话号码:“嗯,妈,今晚还有个会议,改天我去看你好吗?”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投射进来照射到男人身上,他穿着合身的西装,低头侧目的样子异常专注。 任谁也想不到,记事簿上的号码全是阴阳先生的联系方式。 一个形象一看就是唯物主义的男人,做着科学范围之外的事,这已经不是可笑了,而是滑稽。 别人会说他是失心疯了。 “青青的事……”女人停顿了一刻,继续往下说:“你不要怪自己,当时也是……” 楼序停下手中的笔,将笔在指尖转了一下:“妈,你说什么呢,青青的事都过去了不是吗,我们都得向前看。” “对对,向前看,我以后不提了,那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电话挂断后,楼序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拿起红色记号笔圈出其中一个号码。 向前看太过于理想了,他不要这种没有禾青的理想。 楼序拨通了那个被圈住的电话,几秒过后,电话被接通了,楼序倚靠在软椅里,姿态异常放松:“你好,我是楼序。” “风水,相面,你要看什么?” 楼序继续转着手里的记号笔:“我要招魂。” 对面的人犹豫了两秒才回话:“是要问亡者一些话吗?” 楼序拿着笔点了点桌子:“不,我要招我爱人的魂,但我不打算和他再次分离,麻烦先生多带点东西,最好是能把魂困在屋子里。” 本周的第二更在周三[玫瑰][玫瑰][玫瑰] 大家不要把我放在最近阅读好吗[求你了] 可以把我放在收藏夹吗[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我要招魂 第2章 招魂 “先生,我觉得还是要先提醒你一下,首先招魂的成功率我不能保证,其次,招回来的魂可能也已经不认识你了,虽然你可能不愿意承认,但其实这就是鬼,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楼序耐心地听先生讲完,依旧坚定开口:“先生觉得定什么日子合适?” 得,这算是你的意见我全都听,但我不采纳。 “今天是七月初八,七月十五中元节,那天阴气最足,七月十四我赶往海城,这个安排你看行吗?” “全听先生安排,车费这边会报销。” 日子定好之后,楼序就要开始忙起来了,他可不希望和禾青在一起的时候还为其他琐事烦心。 公司的事并不会让他费神烦心,最难收拾的是家事。 已经回绝过禾家人许多次了,如果再不去的话,他找不到什么推脱的理由。 下班之后,楼序驱车前往禾家,禾青在的时候,他不怎么去,他们结婚后,禾青和家里的关系才缓和一点。 到达禾家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下去,前院小花园里的灯都亮了起来,大门大开着,欢迎楼序的到来。 餐食摆在小偏厅,楼序进门先去正厅拜了拜禾青的灵位。 黑白照片上的人笑的很好看,楼序抽出三根香点起来插在香炉里。 回到偏厅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坐在桌前等他了,这是禾青死之后,他们第一次围坐在桌前。 禾夫人的眼睛依旧肿着,楼序只瞟了一眼,说出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妈,我想把青青的灵位请回去。” 主位上的女人看向楼序,随即又很快速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最后开口:“怎么了?青青的灵位在这里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请回去?” 楼序十分自然的夹菜吃饭,像聊家常一样:“我想他的时候看他也方便,四时香火供着,到底下也不能让他过苦日子。” 整个桌子上只有楼序一个人动筷子,好像真的只是来吃饭一样。 禾夫人刚开口:“放在这里也是……” 楼序并不想听她的说辞:“妈,这肉太柴了,家里厨子不行就换了。” 楼序无视想要开口解释的禾夫人,塞了一口米饭通知她:“周六我来带青青回家,你们不用准备什么,我会把一切打点好。” “不对。”楼序喝完一口汤忽然想起了什么,“到时候需要小舅子帮个忙。” 禾夫人身边的男人突然被提到,有些害怕的看向楼序:“什么事?” “需要你帮我捧着青青的牌位,不会很久。” “好……” 移位不像搬家那么简单,随便找个日子就办了,移位之前需要挑个好日子。 楼序显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今天过来只是通知他们。 禾夫人有些后悔自己当初非要慈悲地找院方让他出院,他今天一改往日的态度,如此咄咄逼人。 大约是禾青和他说过什么,女人有些心虚,但又立刻有了底气。 禾青成年后,自己待他不薄,特别是他们结婚后,她把楼序都当亲儿子对待,放到情面上讲,别人挑不出错。 放到法律上讲,禾青的遗产,她也和楼序一样是第一继承人。 表面的关系还要维持,只是移个牌位而已,不是什么难事,与其让楼序不快,不如哄着他,好好协商着让他让出另一半的财产。 禾夫人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开始打圆场:“把青青的牌位放家里,也是怕你看见了伤心,既然你想请回家,那就请吧,禾晟也不忙,到时候和你一起去。” “那就周六再见。”楼序站起身,外厅的管家为他送上西服外套,路过正厅的时候,香案上的香已经燃尽了,屋子里弥漫着白烟。 走出禾家,楼序回头望了一眼禾家宅子,两侧的房间的灯十分诡异,整个建筑像祭祀烧的纸扎房子。 里面的人也像纸人,一把火烧下去他们都不会喊一声,脸上永远是那副表情,虚伪恶心。 移位的那天,禾家全家都在家等着楼序,楼序没有多言语,只是按照规矩让禾晟捧着牌位载他到自己家。 到门口时,楼序撒了一把米。 禾晟抬脚就要进去,却被楼序伸手拦住:“不要碰到门槛。” 禾晟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跨过门槛走了进去,供台上已经摆了香炉、烛台和祭品,看得到出来是精心准备过的。 怀里的牌位和遗像都被红布包着,禾晟将红布揭开把遗像和牌位摆正。 楼序拿过香案上的香,烧了禾青回家的第一炉香,将香插入香炉时,楼序开口警告禾晟:“青青百天内不要搞动作,该有的我不会少你们。” 被戳破假面的禾晟有些尴尬:“哥,你这是什么话。” “如果你们能恭恭敬敬地对禾青,我高兴了或许会让出自己的那部分,不要和我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禾晟不如他母亲聪明,在楼序面前他说不上几句话,想来想去,不如闭嘴。 楼序上完香之后让出位置:“给你哥磕几个头。” 禾晟照做,但在抬头的时候却不敢看禾青的遗像,楼序斜睨着看出了他这点心虚。 这窝囊废回去一定会告诉他妈妈今天楼序的话,楼序也正希望他这样做。 从这天之后,禾家的电话少了。 七月十四号,楼序推掉了所有工作,去海城车站接阴阳先生,经过楼序的几番调查,这个是最靠谱的一个。 出站口人潮拥挤,楼序抱臂站在出站口的广场,等了片刻,看见一个背着背包的男人朝他走来。 男人打量了楼序几眼:“楼序?” “是。” 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衔在嘴里,又拿出一根递给楼序。 楼序拒绝了:“谢谢,我不抽烟。” 那根烟没有被塞回烟盒,而是被男人夹在了耳朵上,他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 “呼……”男人呼出一口烟,开始和楼序说正事,“午饭去哪吃?” 楼序想也不想:“你定。” 车子驶离站前广场,开往市区,最终在一条小巷子停下,男人随便挑了一个面馆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点了两碗面,几个小菜。 男人边嗦面边和楼序聊天:“我之前见过你。” 楼序取出一次性筷子搅了搅面:“是吗?我怎么没印象了?” “你没印象是正常的,你没看见我。” 男人夹了一块拍黄瓜,然后用筷子指了指楼序无名指上的戒指:“你那戒指里边儿是不是有段红绳儿。” 楼序轻轻转动指尖的戒指:“是。” “那就对咯,几年前你和你爱人去旅游,是不是遇见一个老先生,要给你们算一卦,那是我师傅,算完之后他给了你们两段红绳。” 男人说的没错,红绳确实是这样来的,禾青的戒指已经陪着禾青葬到了地下。 楼序放下筷子,认真回答:“对。” 男人碗里的面很快见了底,楼序本想为他再叫一碗,却被男人挥了挥手拒绝了,他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又接着说:“我师傅算到会有今天,我今天来也是为了解这因果。” “你权当我是朋友帮忙,一顿饭就好了,我帮你招魂,后面再出什么事不要联系我,行吗?” 这话很有深意,男人这样避之不及,楼序听得出不是什么好事。 “会出什么事,我爱人会回来吗?” 男人深深看了楼序一眼,觉得自己这趟是来对了:“会回来,但你执念太深,我只奉劝你一句,烦恼妄想,忧苦身心。便遭浊辱,流浪生死。” 楼序不再问了,是非因果报应他早就不怕了。 只希望爱人回到他的身边。 十五日当晚,十点钟男人就开始着手准备,仪式会于十一点开始。 男人向楼序要了一张禾青生前的照片,又将禾青的八字写在黄纸上,他徒手沾水在地上画了一个太极图,然后在阴阳鱼的位置上摆上白蜡烛。 在太极图的北方立了一个小木牌,上面同样刻上了禾青的八字,最后在祭坛外用盐撒了一个盐圈。 仪式开始前的三分钟,男人点燃了蜡烛,然后拿着桃木剑顺时针绕着盐圈走了三圈:“以此为界,隔断阴阳,邪祟不侵,护佑吾身。” 晚上十一点整,仪式开始。 禾青的照片被放在黄符的上面,男人拿过碗里的银刀,挑破指尖,将血划在黄符上,他的眼睛紧盯着蜡烛:“以血为引,已诚为桥,听我召唤,现身于此!归来!归来!归来!” 盆里的纸钱燃烧着,突然间,火盆里的火焰和烛焰窜的很高,火焰疯狂的摇曳着,照在墙上的影子像鬼影一般。 书房的所有窗户一瞬间全都炸裂开来,四周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 有叹息声,有嬉笑声,还有悲哭声。 两只蜡烛的火焰几乎快要灭掉,男人两指沾了一下碗里的水,撒了一点到蜡烛上,烛火竟然稳定了一点。 房间里的温度骤降,还伴随着一股霉菌味。 男人的额头沁出汗珠,眼睛仍是紧盯着火焰:“来了。” 地上的黄符开始抖动,那张照片上出现黑色的手印。 楼序拿起地上的过阴镜,企图找到禾青,当镜子立起来的时候。 上面却只露出一只面目渗人的女鬼,她的眼珠滴滴答答流着血耷拉在眼眶外面,只有几根肉丝连着,此刻却在滴溜溜的转着,意识到楼序在看自己的时候,她猛然朝楼序移动,最终被挡在盐圈外。 她咯吱吱的笑着,抬手将自己的一只眼珠按回眼眶,然后摘下另一只眼珠放进嘴里咀嚼,鲜红的血流满她的下巴。 楼序没工夫看她的把戏,将镜子移向其他地方,但都不见禾青的身影。 楼序变得有些急躁:“为什么?你不是说他来了吗?他人呢!” 面前的黄符已经停止了抖动,男人擦了一把汗:“他确实来了,但现在并不想见你。” “不可能!他不想见我?他为什么不想见我,他是怨我了吗,怨我那么迟才找他。”楼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额间爆出几根青筋,“不!他不会不想见我的,我是他的丈夫!他唯一的爱人!” “你冷静一点!我和你说了,他是鬼,可能已经不认识你了,鬼怎么会知道你是他丈夫。” 不知道这话拨动了楼序的哪根筋,他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 嘴里嘀咕着:“原来是不认识了,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们有时间去认识……” 疯子,男人的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疯子。 仪式结束,男人迅速捏灭了蜡烛,然后将盐圈破开一个口,二人走了出去。 走出盐圈后,楼序第一次感受到了阴气,像是走进了冰窟,不是因为害怕,他身上的汗毛生理性的根根竖起。 中元节果然阴气最重,招来的不止禾青,许多孤魂野鬼像找到家了一样聚在这里。 “明天我帮你驱魂,这里鬼魂太多,阴气太重,鬼住的倒是舒服了,阳人受不了。” 楼序拒绝了他的好意:“不,先生不是说帮我招了魂之后其他事情让我不要找你吗,这样就够了,驱魂我会请其他人来,今天谢谢你。” 男人半信半疑的看着楼序,最后还是走了,毕竟这些鬼中没有厉鬼,也不会主动害人,最多就是吓唬吓唬楼序。 而且楼序都说了会找别人,他不信一个人愿意和一屋子鬼住。 但他忘了,楼序比鬼还疯,他的一句话成功让楼序取消了驱魂的念头。 阴气让鬼住的舒服,那他就姑且让这些小鬼先住着,等到禾青回来再赶他们走也不迟。 送走男人后,楼序再次回到二楼书房,没了窗户的房间,冷风直灌,男人留下的过阴镜里照出楼序的身边挤满了形态各异的鬼。 楼序站在中间不为所动:“二楼的卧房不许进去,其他随意。” 下周见咯[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招魂 第3章 脖颈 鬼可以被人看见,前提是他们自己现身,且可以随意变换样貌,一般的小鬼不会害人,人有人法,鬼有鬼法。 自从招魂之后,楼序一直都没有见到禾青,他时常怀疑是不是招魂根本就没有成功,是那男人在欺骗他。 但男人一不收钱,二不收礼,实在没有骗他的理由。 那一晚在书房的警告,那些小鬼并没有听进去,反而得寸进尺的招惹楼序。 楼序今天开会回来的很晚,九点钟才到家。 屋里是黑的,门口的感应灯也没有反应了,他知道是那些小鬼在捣乱。 “指纹验证成功,已开锁。”楼序走进屋内,将公文包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屋里的窗户紧闭着,一点风都灌不进来,但楼序的头发却飘动着,像是有人在他身后吹气。 楼序伸手开灯,客厅的灯只亮了一瞬,随即反应不良般的开始闪烁,最终暗了下去。 客厅的电视突然自动打开,冷白的荧光映的上方禾青的遗照越发诡异。 楼序走到沙发边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但那小鬼存心和他作对,电视又被打开。 电视里面发出一声尖叫,震的人头皮发麻,一张面目扭曲的鬼脸出现在电视上,他的嘴巴大张着,嘴角已经裂开流血。 而那张脸却离楼序越来越近,近到要把他吞没。 “滚开。”楼序皱了皱眉,转身走向楼梯。 二楼的卧室门果然已经被打开了,楼序尝试着打开卧室的灯,没有像客厅一样失灵,卧室可以正常打开。 原色的木地板上一串黑脚印,楼序蹲下用手指沾了沾,和招魂那天照片上的黑色一样,有点像煤灰。 楼序看了手指上的黑色煤灰笑了起来,黑色的脚印一直蔓延到床边,他一步一步循着黑色脚印走:“我回来了,不迎接我吗?” 到达床尾的时候,黑色脚印转了一个弯,一直延伸到床头柜边,柜子上的二人合照上也沾满了黑色的手印。 楼序拿起相框,然后望向四周:“青青,真的不想见我吗?” 依旧是无人回应,但楼序似乎心情很好,仍旧笑着。 他脱下西装外套,走进卫生间准备洗漱,卫生间的灯光明显比平时要昏暗,泛着一点绿色。 从浴室走出来时,楼序的头发还湿哒哒的滴着水,他走到洗漱台前,单手撑着台子,另一只手摸着自己刚冒出来的黑色胡茬。 楼序低头的一瞬间,镜子里面冒出一个白色的鬼影,当他再抬头的时候镜子又恢复了正常。 按照往常习惯,楼序伸手去拿剃须刀,摸到的却是一团黏糊糊地粗糙的东西,他手下一紧,将东西提了起来。 是一个人头,长发糊住了脸,断头的横截面处血肉模糊,还在滴滴答答的流着血,洗手池里的清水此刻全变成了血水。 楼序拎着头顶湿漉漉地头发将鬼头提了起来,然后看都没看随手一甩扔到一旁。 撞到墙的鬼头被反弹了一下,然后落到地上,骨碌碌的滚动了起来,直到滚到楼序的脚边。 楼序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那一点好心情全没了。 鬼头反而得寸进尺,海藻一样的头发开始生长,卫生间的地面上铺满了头发,还散发着恶臭。 另一部分的头发则是缠着楼序的脚踝,并且在不断的向上蔓延,那颗头借着头发的支撑不断的攀爬而上,蹭的楼序的浴袍上沾满了污血。 剃须刀的声音嗡嗡地,楼序仍旧对着镜子剃胡子,丝毫没有在意已经要把自己包成茧的头发。 没过多久,楼序就已经被彻底包裹住了,那颗头就悬挂在他的正前方,楼序可以清晰的看见它布满血丝的眼珠。 它的眼睛里流出黑血,由于脸色过于惨白,黑血淌过的地方留下的血痕显得异常鲜艳。 楼序再也无法忍受这些小鬼了,他抬手将手里的剃须刀放到那颗头上,像推子一样从下往上推。 剃须刀立马被过长的头发缠住,冒出白烟,最后停止运转。 由于楼序用力过猛,那颗头上不断的渗出血珠,然后流下来,与眼眶里留下的血泪重合。 一瞬间,那颗头发出惨叫,卫生间里密密麻麻的头发炸开,而楼序身上的头发则是越缠越紧,企图要把他勒死。 脖子上的头发勒的很紧,楼序的整张脸由于血液不通的原因变的发红发紫。 他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眼珠都在颤着,但嘴角却噙着笑,他的表情比那颗头还要可怖。 楼序抬手,双手捧住那颗头,大拇指深深的插入鬼头的眼眶中,眼珠像玩具球一样被楼序按碎,血肉混着血水糊满那颗头。 女鬼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房间,楼序依旧死死压着它的头,他的脸上崩上了血,和他的笑搭配起来显得异常可怖。 楼序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这鬼只是吓吓他,他也只是吓吓鬼,在不知道第几波的高音攻击之后,女鬼的头发终于收敛回去。 它的脸上已经千疮百孔了,楼序的脸上也布满了碎肉和鲜血,他最终还是放过了女鬼。 一只手拎着那颗头,低低地说了一句:“滚。” 然后再次狠狠地将那颗头扔到一旁。 楼序觉得自己的脾气真的已经很好了,他让这些孤魂野鬼住进来,即使被捉弄也没有生气,试问,上哪去找这么大度的人。 清理干净身上的血之后,卫生间的头已经不见了,楼序终于躺到了床上,他对着合照上的禾青说了句晚安。 睡了没几个小时,楼序被咚咚的敲门声吵醒,他没吃安眠药,睡眠很浅,每次醒来的时候那声音就消失了,等他再次入睡时又会响起。 几个来回之后,楼序起身打开了房门,外面空无一物。 就当楼序准备回去时,一颗头瞬间垂了下来,发丝缠在天花板上,那颗头和楼序平齐。 在楼序睡觉的时候,她就这样一下一下的敲着楼序的门,脸上漏着森森地笑。 “蠢货。” 楼序终于忍无可忍,他按着鬼头一把扯下那束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头发,拎着这颗头一脚踹开书房的门。 然后从杂货间找到一个篮球网兜,将那颗头放进网兜里,将头发和网兜的绳子一起打劫,然后挂在墙上。 最后他拿过那晚的过阴镜,将镜子正对着那颗头。 在女鬼看到自己的样子后,她又开始不断的尖叫,但楼序则是无视她的哀嚎,走出书房锁上了房门。 整个房子都充斥着女鬼的哀嚎,玻璃几乎都要被这声音震碎。 楼序回到房间倒出几粒安眠药吃下,然后戴上耳塞沉沉的睡去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鬼哭声已经没有了,书房的头也已经没有了,而黑色脚印再次出现了,从卧室一直到书房,最后停在鬼头悬挂的地方。 楼序看着那串脚印,轻笑出声:“你还是那么善良。” 屋内的脚印杂乱,他循着脚印走到书架旁,一本书的书脊上留着一枚黑色指纹,他抽出那本书翻开。 十分熟练的找到书中夹着的相片,同样地,那张照片上同样沾上了指纹。 楼序将自己的手指和照片上的指纹重合,覆盖住那枚指纹,仿佛他和禾青肌肤相贴:“还是被你发现了。” 这是一张楼序偷拍的照片。 照片里,是禾青趴在桌子睡觉的样子,只是一张背影,还是隔着教学楼的窗子拍的,能看到的只有毛茸茸的头顶和一截搭在头上的手臂。 楼序轻轻抚着照片里禾青的头顶,开口解释:“那时候其实你不怎么认识我,只是一次体育课,我路过你们班,不知道为什么就拍了下来。” “我是学校里有名的可怜虫,你是学校里有名的混不吝,其实也蛮登对的,对吗?” 楼序将照片放回去,摩挲着封面若有所思,他将书放了回去。 “青青,你是想问我一些什么吗?”楼序面向客房南面开口,“你是想让我帮你什么吗?想让我帮你恢复记忆?还是别的什么,只要你告诉我,无论什么事我都可以去做。” 没有一点声响,得不到回应的楼序依旧不死心:“我把你关在这里,你会怨我吗?” “可是我是你的丈夫,我们本来就该在一起的。” “你怪我吧,但不要不见我,你想怎样都可以,让我见见你吧,好吗?我很想你……” 这些天以来,楼序都在找禾青,忽略了自己的感受,直到今天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异常酸痛。 这是平常工作不曾有过的。 他不敢相信的拿起桌子上的过阴镜,将镜子一点一点上仰,他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胸前垂着一双腿。 那双腿白皙的毫无血色,左腿的侧面有颗小痣,楼序的呼吸都不畅了。 他贪婪的抚上那条腿,即使他的手直接穿过了腿摸到的是自己的衬衣,但在镜子里,他的手却是覆盖在了那截小腿上。 他细细地揉搓着那颗小痣,甚至能感觉到往日柔软光滑的触感。 原来禾青真的回来了,他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在自己的脖子上。 楼序这小子又要暗爽咯[狗头][狗头] 大家不要把我放在最近阅读好吗[爆哭]可以收藏我吗[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脖颈 第4章 欢迎回来 楼序没有将镜子移到与自己的脸平齐的地方,他不能让禾青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他了。 过阴镜被楼序重新放回桌子上,他不知道那个女鬼是否已经走了,毕竟这法阵只能困住禾青。 楼序像往常一样洗漱吃饭,照旧在走的时候冲着空荡荡的客厅说一句:“我出门了。” 在楼序走之后,客厅的地板上再次出现一串黑脚印,黑脚印一直通往地下室。 禾青的表现让楼序十分开心,等红灯的时候,他都会无意识的抚过自己的脖子,然后脸上露出意犹未尽的笑容。 楼序并没有开车去自己的公司,而是去了禾青的公司,是一家工贸一体的外贸公司,海城靠海,外贸公司众多。 禾青的公司算是业内的顶尖,禾青本人持股50%,而楼序作为股东之一,持股15%。 不怪禾夫人想要这公司,是个人都会眼馋这块肥肉。 但她可能要失望了,这块肉她一丝都分不到。 早上八点四十七,楼序到达公司楼下,禾青去世之后,公司一时间群龙无首,但好在公司内部分割为许多子公司,子公司的经理们还算能干。 楼序将经理们召集起来,简单开了一个会。 “禾青先生去世,公司大家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楼序的身影高大,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 其实在禾青葬礼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去参加了,这样说也不过是礼貌开场罢了。 “接下来公司会由我接管。”楼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两侧的各,”但毕竟我个人不是这个领域的,所以很多方面做的不如各位。” 这话让很多年轻领导不知道怎么接,只有资历比较深的几个人开了口:“楼总太谦虚了,有您掌舵方向,我们作为执行层听从指挥,公司会走的更稳更远。” 楼序并不喜欢别人恭维自己,他对这话没多少感觉,他最讨厌职场的弯弯绕绕,与其每天戴个面具到处赔笑,不如花心思把自己的业务能力提上来。 “所以,我打算在接任之后,将20%的股权分给大家,也算是感谢大家为公司尽心尽力那么多年。”话说出去之后,楼序知道又是免不了一阵的恭维,他直接结束了这个阶段,“大家不用急着谢我,这本身就是应该的,就像刘经理刚才说的,大家配合,公司才会越走越远。” 这场会议,楼序基本稳定了人心,虽然他不是这个领域的人,但作为领导者,他一直在业内备受好评。 禾晟也是公司的员工,禾家靠的就是禾青一个人,禾青有钱了之后,禾家人巴不得都分一杯羹。 会议结束后,楼序把禾晟叫到办公室,刚才的是股东大会,禾晟只有股份没有股权,所以没有资格参加。 门被敲了几声之后,禾晟走了进来,楼序今天大刀阔斧的组织会议,他也多少听到了一点风声。 “哥……不,楼总。” 楼序坐在禾青的椅子里冲禾晟使了一个眼神,让他坐在自己对面。 “给你妈打电话。” 禾晟不明白楼序的意思,有些无措:“啊,为什么?” “打。” 最终禾晟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喂,妈。” “开免提,放桌子上。” 对面的人显然已经听到了楼序的声音:“是小序在旁边吗?” 楼序身子往前靠了靠:“是。” “是在小晟公司吗?” 禾夫人很聪明,这个时间是楼序上班的时间,但他却和禾晟待在一起,加上禾青刚去世,最大的可能就是楼序去了禾青的公司。 “禾晟的公司?”楼序突然笑了起来,“你老糊涂了吧,这不是青青的公司吗,什么时候成他禾晟的了。” 对面顿了顿,陪笑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楼序将手机拿到自己面前:“今早我开了一个会,股东们都很满意,三天后我会接管公司。” 等楼序说完之后,禾晟震惊的看向他,对面的声音也显然急躁了起来:“什么意思?你接管?那我呢,我可是禾青的母亲。” “没人说你不是,法律上说你是,医院里也说你是,但遗产,我敢保证,你得不到一点。” 良久的沉默之后,禾母再次开口:“小序……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们一家人,本不应该争来争去的……” 楼序的手指不断的敲击桌面,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他也想礼貌的听人把话说完。 但去他妈的,一通废话。 “停,闭嘴,我只明确的通知你,我只会给你们家10%的股份,足够养活你们一大家子窝囊废了。” 事实上,楼序一点都不想给,他只是在按照禾青的方法做事。 一言不发的禾晟第一次开口,竟然不是个傻子:“我要股权” “你做梦。” “不用感谢我,打官司的话,我随时奉陪。” 说完之后,楼序就自顾自的挂断了电话 而禾晟还呆坐在椅子里。 楼序挑眉,看了看禾晟,礼貌的说了一句:“出去。” “哥……” “滚出去。” 禾晟还是夹着尾巴窝窝囊囊的走了。 楼序揉着自己的眉心,他知道禾家不会善罢甘休,和他们扯皮令楼序感到恶心。 空调的冷风吹的楼序的思绪有些乱,他揉着发酸的脖颈,转头看向窗外,码头停着几辆白色货轮,黄褐色的海水涨到岸边泛起白色的沫子。 嘈杂的世界中传出几声蝉声,已经要立秋了吗? “楼序——” 楼序掀开沉重的眼皮,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眼睛形状很漂亮,睫毛忽闪着,此刻正在看着他。 “放学了,醒醒吧。” 是高中时候的禾青。 他白色的校服袖子上印着几个灰色的脚印。 楼序一瞬间清醒,拉住禾青的袖子问他:“你又去打架了?” 禾青被楼序拉的踉跄了几下,不得不一条腿蹦跶着靠近楼序:“晚上我们还去那海边呗,现在五点多螃蟹要出洞了。” “为什么打架?”楼序并不打算放过他,“有没有受伤?” 禾青拉了拉快要滑下来的书包肩带,带着些嗔怪:“楼序,你真的话好多,你以前不这样的。” “你以前也不这样,快点说。” 禾青知道自己拗不过楼序,也知道自己骗不过他,只能老实坦白,他把楼序还抓着他的手拿了下来,将书包扔到桌子上:“就还是张正他们,你知道的,他们该打。” “不过,你放心,受伤的是他们,我可是安然无恙。”禾青将校服袖子拉上去,露出自己的手臂,上面一点伤和淤青都没有。 “我知道了,下次不要再去了。”楼序将禾青的袖子放下来,他知道禾青为什么要打张正。 禾青看了看楼序的脸色,打算哄哄他:“不去就不去了,我听你的,陪我抓螃蟹去呗。” 等到楼序再次抬头时,禾青看见他的眼眶中有些湿润,他就用那样一双眼睛看着禾青,用那样一种禾青最心疼的眼神看着他:“我不想你受伤,也不想你生气。” 是的,高中时期的楼序很脆弱,脆弱到需要禾青保护。 那一晚,脆弱的楼序得到了最大的螃蟹腿和禾青的一个吻。 灯管太久没换,发出的灯光十分微弱,禾青就这样从餐桌的一边探向楼序,将他头上全部的光源遮挡住,轻轻的在他的唇上留下一个吻。 “只喜欢楼序的话也算同性恋吗?” “不……” “不算——” 哗啦一声,桌子上的东西散落一地,楼序从睡梦中惊醒,胳臂被他枕的发红,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落雨了,玻璃上糊了一层水汽。 这不能完全算是梦,因为这是楼序真真实实体验过的,只是那时候他太害羞,没能回应禾青,所以这次即使是在梦里,他还是想要努力让禾青知道。 远方传来汽笛声和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那只夏蝉早已不见踪影,或许已经死在了这场雨中。 下午五点下班之后,楼序去了一趟海鲜市场,转了许多圈都找不到那时候的螃蟹了,那种螃蟹个头小肉小,根本不适合吃,现在没人卖也很正常。 最终他挑了两只大闸蟹回家了。 如注的雨水顺着阳光房的屋顶像瀑布一样流下来,远处的绣球花被捶打的抬不起头来,楼序将雨伞合上放到了屋外的伞架上。 开门换鞋,然后冲屋里喊一声:“我回来了。” 当然也是无人回应,但今天的家不像前几天那样阴风直灌,那股霉菌味儿也消散了很多。 楼序伸手调整客厅的灯光,下雨的时候,禾青不喜欢太白的光,显得很刺眼。 就在灯光忽闪的间隙,客厅的中央出现一个人影,只出现了一瞬间,没有被楼序看到。 最后,楼序将灯光调成暖黄色,然后拎着今天买的食材走进厨房。 屋外狂风骤雨,屋内鲜香四溢,玻璃隔绝了大部分的噪音,让这栋房子在这种极端天气下也变得温馨起来。 在楼序做好饭,将饭端到餐厅时,他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因为他看到,禾青,他的爱人,就那样坐在餐桌前冲他微笑。 周三的挪到今天咯,这周的更完啦,下周见[眼镜] 撒泼打滚求收藏[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欢迎回来 第5章 照片 楼序极力地稳住自己的情绪,他很怕自己不小心把禾青吓走了,毕竟现在的自己对于禾青而言是个陌生人。 就像往常一样,楼序将饭端到餐桌上,只是在这过程中,禾青一直盯着楼序看,这让他心里发毛,他不知道禾青现在对他了解了多少。 “楼序?”桌边的禾青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天知道楼序有多激动,他恨不得立刻把禾青抱起来,一辈子都不放开。 但他不能这样做,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嗯,是我。” 楼序坐在禾青身边的位置上,将自己身上的围裙解开放到椅背上。 禾青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撑着自己的脸问他:“你是我的丈夫?” 楼序的手心有些冒汗,他在裤腿上擦了擦,然后面向禾青郑重地点头:“没错,我们于2028年8月26日领证结婚。” 禾青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 听到禾青的回答之后,楼序有些激动:“你想起来了?” “一点点。” 禾青慢慢拉起楼序的右手,将它放到自己的掌心,然后摩挲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又将自己的右手放到灯下看指根处的凹痕:“我的戒指呢?” “在你的……”楼序不是很想说那两个字,“明天我去挖出来。” 禾青:…… “我不是让你挖出来,这不代表什么,好吗?没有戒指难道你就不是我的丈夫了吗?” 楼序承认自己是有些被欢喜冲昏了头脑,他鲜少有这样不理智的时刻,自从成年之后,他几乎是走一步算百步。 再次见到禾青的时候,他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早在他产生招魂想法的那一瞬间,他的理智就已经尽数被他抛弃了,他没有想过任何后果,只想让爱人回到自己身边。 楼序反握住禾青苍白冰冷的双手,指尖用力的揉搓他的骨节:“不,我是你的丈夫,谁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禾青有些愣神,明明上一秒还是一个无措的小可怜,现在又变得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 在禾青愣神的时候,楼序将头埋在了禾青的腿上,双手环住禾青的腰:“以后都会在吗?” 禾青还没有做出回答,楼序的双手又紧了紧,不满地开口:“你上次骗了我,我明明有乖乖听话,可你还是走了,不要再骗我了。” 楼序说的是在南山精神病院那次,他按照禾青的意思,乖乖的吃药,配合医生治疗,可是等到出院那天禾青还是消失了。 禾青不想承认那是楼序因为生病产生的幻觉,只能担下“骗子”这个罪名。 最终的晚饭没有一个人吃,禾青是鬼不需要吃东西,楼序这些天吃的正常餐食都屈指可数,更何况这顿。 入睡前,楼序在卫生间洗澡,偏冷的水流倾注在他健硕的身体上,从喉结到人鱼线,最终汇入下水道,他用这凉水搓了搓脸,思绪清醒了一些。 卧室的是不是禾青这还另当别论,他是高兴,但不是傻子,随便出来一个和禾青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说自己是禾青,他不相信。 走出去的时候,楼序的头发还在滴水,肩头的睡衣被洇湿一片,他走向正坐在床边看照片的禾青,坐在他的旁边,将禾青搂在自己怀里,下巴搁在他肩上。 楼序握住禾青的手,将他的手指指向照片中的禾青,声音有些低哑地开口:“这是去年我们去登山的时候拍的,还记得吗?” 冲完凉的楼序身上有些凉,贴在禾青身上,却像烙铁一样熨着他,那种热度是由内而外的,属于人的体温。 禾青摇摇头,因为贴的很近,摇头的时候就会和楼序的头相撞。 楼序低笑出声,那声音响在禾青的耳边,让禾青产生一种酥麻的感觉。 直到楼序头发上的水滴到禾青的身上,禾青才意识到他没有吹头发,于是将他推开:“去吹头发,不然要感冒。” 楼序依旧环着禾青的腰不放:“那你帮我。” “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帮你?” 楼序松开手,看着禾青走向卫生间,然后拿出了吹风机出来,将吹风机插上按钮然后招呼楼序过去:“过来。” 楼序依言,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吹发的过程中,二人相对无言。 禾青吹头发的时候喜欢站在楼序面前,这是楼序要求的,因为他想要无时无刻看见禾青。 看着眼前的人,楼序心里的疑虑打消了一点,这点习惯是对上了,包括吹发的习惯和力道都和平时一模一样。 但这只能打消楼序一部分的怀疑,剩下的则需要楼序慢慢考证。 等到禾青睡下之后,楼序一个人去了隔壁的书房,拿出桌上的过阴镜,再次照向自己的脖颈。 那双腿已经没有了,镜子中只有楼序被月光照的有些发冷的睡衣。 折返回卧室的时候,禾青还在熟睡着,楼序躺在他的身边,却没有睡觉的意思,窗帘漏了一条缝,月光泄了进来。 楼序盯着禾青的背影,目光划过他的头顶、肩膀,然后是隐没在被子里的腰线。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最终他凑近禾青,轻轻地将他扣在自己的怀里,抵上他的背,深深的嗅他身上的味道。 嗅不到,没有任何味道。 月亮被云遮盖住了,楼序最后躺回原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有人压在了自己身上,楼序跟着身体本能的记忆搂住那具身体,只是楼序不记得。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禾青的身影了。 或许鬼是不能在白天现行的。 今天是周六,双休日,楼序不需要出门。 早上给自己简单做了一餐之后,楼序将餐具放进洗碗机里,走向地下室。 昨天下午下班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地上的脚印和走向了,只是当时没有来得及问。 当初这个地下室是禾青设计的,没有安装电梯,就像许多童话小说里那样,通向这间地下室的只是一段简单的木楼梯。 禾青说:“记忆是需要珍藏的,老照片当然要锁在木匣子里。” 楼序当时还说他装神弄鬼,而今天他就像小说男主一样,要去自己家里的地下室探险。 自禾青出事前后,楼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过地下室了。 和整栋房子的建筑风格完全不一样,地下室装修的像一个木屋,楼序按照记忆找到了墙上的灯光开关。 “啪嗒——”一声,房间亮了起来。 昨天刚下过雨,小房间里有些闷热。 地下室里的脚印杂乱,每个箱子和柜台上都布满了手印,楼序从手边的柜子开始看起。 拉开第一层抽屉,是一些无用的房产证和银行存单,上面没有任何痕迹,显然,禾青对这个不感兴趣。 第二层则是一些合同,主要是禾青生前签订的,包括禾家保姆司机等人的雇佣合同。 沿着柜子往右走,是一个同色系的桌子,桌子下面有一个花梨木的箱子,楼序将箱子拖了出来。 按照禾青放置东西的习惯,楼序在桌子的抽屉里找到了钥匙。 箱子上层放了几个笔记本,侧面摆放了几支笔和几盘磁带。 楼序将上面的东西打开,里面放的是一些照片,是一些高中时候的照片,大多是风景照,直到楼序不想再看的时候,照片的内容变了。 除开上面寥寥几张“似水年华”般的照片之后,箱子里剩下的照片全是楼序。 半箱子照片被楼序倒在地上,密密麻麻,全是楼序,各种时期,各种动作的楼序。 楼序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脚边的照片,如果说自己那一张藏在书页里的照片,是他年少时对禾青萌生的不可显露的情愫。 那禾青这些算什么? 楼序甚至不知道这些照片是禾青高中时收集的还是婚后收集的。 但这些也只有禾青才能够回答他,而现在家里的“禾青”,他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的禾青。 这个禾青留下痕迹,引他来地下室,目的又是什么? 楼序再次蹲下查看那些照片,不仅有高中时的照片,就连楼序小学,甚至于在福利院的照片都有,而只有有关楼序和禾青共同记忆的照片上才沾上了指纹。 翻遍了地下室所有的东西,无一例外,只有和禾青有关的东西上沾上了指纹。 他是在求证还是在…… 窃取自己和禾青的记忆? 楼序手里捏着一张照片,站起身来向周围喊:“你想知道什么?” 本应该无风的地下室里,突然温度骤降,楼序的额发都在飘动,他知道这是“禾青”来了。 楼序的后颈处冒出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紧接着,一双毫无血色的胳膊环过楼序的颈间垂在他的胸前。 禾青的脸贴着楼序的耳朵,轻轻开口:“我想知道我究竟是不是禾青?” 原来,鬼在白天也可以出现。 楼序拿开脖子上的手,转身面对“禾青”:“这不是应该我来问你吗?” 对面的“禾青”轻笑:“我听见了。” 楼序蹙眉:“听见什么?” “禾青”光脚踩过那些照片,将自己和楼序的距离拉近:“我听见你问了自己一晚上,你一直在问自己,我到底是不是禾青啊。” 不给楼序说话的机会,“禾青”继续开口:“我都相信我是禾青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两人之间的距离几近于无,“禾青”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你费尽心思把我找回来,现在我回来了,你为什么不信我?” 楼序显然被眼前这个“禾青”的一系列操作搞混了头,他想要否认,好给自己思考的时间:“我没有……” “不,你就是怀疑我,如果你相信我是真的禾青,那你昨晚应该搂着我睡的。” 原来不止自己在试探禾青,禾青也在试探他。 其实他俩很纯爱的[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