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美玉[花滑]》 第1章 Chapter1 2014年，12岁的兰珺结束了一天的训练。 小姑娘人在京城市队，是一名光荣的花样滑冰女单选手，最大的梦想就是进入国家队，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梦想还是遥遥无期。 兰珺被妈妈接回家中，晚间新闻联播才刚刚开始，兰珺兴致缺缺地换台，换到了中央五台，往上翻是青年组大奖赛总决赛女单自由滑表演，倒数第二和倒数第一个出场的女孩引起了她的注意。 倒数第二名出场的是一个俄罗斯女孩，她身着银白色的考斯滕，点缀着亮片和碎钻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从她还稚嫩带着些许婴儿肥的面容就可以看出未来冰山美人的影子，冷静程度让总是怯场的兰珺羡慕。 “The representative of Russia on the field is Lilia Ivanova（莉莉娅?伊万诺娃）。” 但最吸引人的不是她的外貌和考斯滕，而是她几乎堪比男单选手的跳跃高度，这在女单当中是少见的跳跃高度。莉莉娅是女单中少见的力量型选手，跳得要比一般女单选手高飘远，落冰也要比她们稳。并且她的柔韧性也不错，不像大部分的花滑选手爆发力好柔韧度一般或者柔韧度好爆发力一般，可以说是全面发展。 她还使用了Rippon姿态（举双手），每一个跳跃的GOE（执行分）都是正的，菜判慷慨的给出高分值的GOE 举手不仅仅可以让跳跃变得更加优美，还可以让裁判觉得这个跳跃非常得轻松从容，比起看上去吃力的跳跃，裁判更青睐轻松从容的跳跃，GOE自然也令人眼红。 兰珺痴痴地看着莉莉娅，她从未见过可以如此完美的将情绪融入进节目的人，尤其是可以通过古典音乐就可以带动观众的情绪，她的P分（表演分）绝对很高。 莉莉娅的旋转略有些瑕疵。她的轴心偏移较大，所以她的编排在旋转上相对较简单，而在步法上相对较难，这是常见的扬长避短的手段。冰刀在冰场上留下深刻的划痕，对于青年组来说华丽的步法自然地接上，莉莉娅完成得近乎完美，最后一个形状像水滴的贝尔曼旋转结尾。 温柔的白天鹅最终选择沉溺湖底，只留给王子一生的痛苦懊悔，驱使王子也沉于湖中。巫师与黑天鹅取得了最终的胜利。遗憾又悲情的结局。 奥杰塔，我美丽的白天鹅。 表演结束，而兰珺还迟迟没有回过神，她沉浸在天鹅的幻梦中，久久无法自拔。 莉莉娅一出场，她的分数就霸占了榜首，但显然，这只是暂时的。 如果说短节目的出场位置是靠运气，那么自由滑的出场位置是靠实力，短节目成绩越高的出场排次越晚，如短节目第六名在最后一组第一名出场，第五名的最后一组第二名出场，以此类推。 最后一位出场的短节目第一名是美国女孩，她的外貌完美符合刻板印象中的美国甜心，钴蓝色的眼睛里盛放着永不凋零的北美玫瑰。 她穿着身主调红色的考斯滕，肩部是金色的水晶，两条蜿蜒的银锁链缠绕在身上，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The representative of American on the field is Evelyn Jones（伊芙琳?琼斯）。” 这位美国甜心开场就是三周跳，3Lo（后外结环三周跳）的跳跃特别从容，以大一字步滑出，而且她还使用了延迟转体。 所谓延迟转体就是在最高点只转了一周，剩下的周数在下落的过程中转完，需要高速的滑行、极强的爆发力和高超的技巧，这三点集合下来几乎就在说明这是天赋党的专有。 兰珺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漂亮”，这个跳跃简直是太完美了，可以放到教科书里当范本的那种完美。伊芙琳所表演的曲目是《卡门》，当她仅凭一个跳跃就点燃全场情绪，脸上所展露出的对自由的渴望已经深深的迷住了兰珺。 伊芙琳相较于莉莉娅，她的滑行瑕疵较大，用刃深浅不一，没有莉莉娅那么流畅美观。但是她的旋转和表演很好的弥补了这点，挽回了一些分数。 最后的结果不出意外，伊芙琳以极其微小的分差压过了莉莉娅，莉莉娅在领奖台上的脸色难看极了，只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而伊芙琳得意地看了莉莉娅一眼，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第三名是一个身材娇小的日本女孩，叫伊藤真子。这姑娘的表演也不错，跳跃、旋转、滑行、步法和表演可以说是均衡发展，没有短板。她节目编排难度和莉莉娅不相上下，但是既不会举手也不会延迟转体，跳3F（后内点冰三周跳）的时候还摔了，不然说不定也可以和第二名拼一拼。她默默地挪了挪，几乎要挪到领奖台的边缘，力求离这俩人远点远点再远点。 伊芙琳和莉莉娅这俩人关系算是谁也不服谁，只要遇上就要斗着个天昏地暗，一个人的赛场都要成俩人的决斗场，由于二人争强好胜的性格导致她们之间的关系有点儿死对头的意味，以至于不少选手只要看到这两人在一起就默默地绕道走，她们可不想被波及。 兰珺捧着脸坐在电视机前，想着明日之星真好，她也想像她们一样无所顾忌的表演。兰珺在外性格自卑又敏感，容易怯场，一旦被过多的目光注视就会感到害怕。教练和家里人也总是鼓励她外向一点，但一直都没有效果。 冰刀与冰场接触发出轻微的声响，兰珺气喘吁吁地擦汗，发丝被汗水粘在脸颊两侧上，痒痒的。 这是一个3F的跳跃，兰珺右脚点冰，高高跳起，然后摔成一个滚葫芦。 不过冰上训练就是各种各样的摔来摔去，再厉害的天才总要摔上几跤，跳跃时成时不成的，兰珺早就习惯了，拍拍身上粘上的冰屑，又跳了一个最简单的3T（后外点冰三周跳），右脚起跳，左脚点冰，成了。 兰珺再跳了一个3F，这次成功落冰。 看来今天跳跃的完成度还不错，大部分的跳跃都成了，除了比3F简单的3Lz。也没有说全都跳不成，但是大部分时她起跳的那一瞬间脚就变成浅内刃或平刃，根本压不下去。像这样不标准的技术放在赛场上是要吃大亏的，尤其是对亚洲选手格外苛刻的外国裁判必定会下狠手抓。 “兰珺，你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今天跳成这样？”教练皱眉道，她以为是兰珺的身体不舒服才导致的3Lz跳跃如此糟糕，但是看她其他跳跃大部分都成了，又好像不是这样。 兰珺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但也只是光摇头不说话。 她今天感觉挺良好的，不然大部分跳跃也不能成，但不知道为什么3Lz却频频失误，要么直接将她摔得满地打滚，要么就错刃，几乎就没有一个完美的跳跃出现。她也想出一个完美的3Lz啊 教练无奈地扶额，挥挥手让她先去休息。兰珺听话地回到休息室。一离开教练视线，她就将头埋在两腿之中，几声压抑不住的抽泣响起，强烈的愧疚感几乎将她压倒。愧疚就像是姗姗来迟的鸠毒，将她折磨得痛不欲生。她突然感到一种从灵魂深处的疲倦。 兰珺算是情绪过分敏感的类型，别人任何一点对她的负面传递都会引起她的强烈内耗，她容易多想，很容易自己将自己打倒。今天教练对她的皱眉就引起她的强烈内耗，她开始怀疑自己到底适不适合滑冰，这样的心性，很容易被别人打倒的吧…… 可是，可是她好不容易走到现在的位置，所有人都对她的天赋啧啧称赞，所有人都说她适合滑冰，所以她就来了。她还不想这么早就退出，还不想这么早就出局。 她的开始并不是因为她热爱花滑，而是被所有人推着滑下去，但是滑了这么久，谁说没有热爱了？ 兰珺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又朝冰场走去。 她四岁上冰，已经滑了八年，花滑早就融入了她的生命，离开了花滑，她不知道她能做些什么了。 兰珺早就将花滑当作了生命一样，不，花滑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 长时间的训练后脱下训练服，兰珺习以为常的看着身上摔出来的淤青，随便找点治跌打损伤的红花油抹在身上。 训练了将近两小时，兰珺还要赶回学校上课。 家里人是不会同意给她休学专门去学花滑的，所以她只能苦哈哈地两头赶，忙到脚不沾地几乎要飞起，主打一个学习体育两手抓。 赶到学校正好是早读时间，兰珺趴在课桌上还没眯起眼就要站起来早读，像是不完美的复制一样，机械地来回念着黑板上的单词短句。如果没有人来检查，她能一个单词反反复复地念上20遍。 不过有人来也一样的，无非就是从上一个单词跳到下一个单词，然后再反反复复地将它念20遍。早读的声音如催眠入耳，念得兰珺昏昏沉沉，直想着头一栽就睡下去。 好在这20分钟时间熬一熬就过去了，兰珺踢了踢发酸的小腿，随后坐了下去。 英语老师面无表情地站在讲台上扫视一圈，随后吩咐课代表将试卷发下去，兰珺的桌上摆着一张试卷，她双手捂住脸，悄咪咪地打开一条小缝，看了一眼。 56分。 兰珺嘴角扯出一个夸张的笑，说不清楚到底是真开心还是被刺激疯了，但这个足矣在父母的雷区跳芭蕾的分数她回家肯定少不了一顿骂。 好悲伤，好想笑。 兰珺的英语一直是她的短板，甚至比数学还要短板，毕竟初中数学被她表哥补一补就上去了，需要积累的英语她看得两眼发昏，看着简直要比天书还要难，补课费大把大把地花进这个无底洞里，她的英语还只会阿巴阿巴，学了一手聋哑英语回家，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学了一两个单词就没了。 兰珺宁愿去挑战3A（阿克塞尔三周跳）也不愿意挑战英语。 英语才是她真正的阿喀琉斯之踵，无法跨越的横沟。 英语老师摊开卷子，开始评讲。 兰珺的头在底下一点一点的，她一上英语课就想睡觉，就跟有人强行在她的底层代码编写“英语课必须睡觉”的指令一样陷入浅眠，随即又被英语老师的讲课声惊醒，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几个轮回，笔记七零八落地做着。熬到下课，兰珺彻彻底底地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关于花滑、梦想、天赋、金牌和离去的梦，梦中被笼上一层朦胧的色彩，像是距离百年的那层氧化的保护膜，模模糊糊得看不清楚。唯一清晰的是一个看不清的女孩压抑的抽泣，莫名的，兰珺的心脏也因为女孩的哭泣而一抽一抽得疼。 ——你为什么哭泣？ ——因为我即将离开我所爱的一切。 这是一个短暂美好的梦。 ——一个关于冰上的爱，悲伤和痛苦的。 带着冠军色彩，又包含了离去的悲痛。 兰珺忽然惊醒，上课铃也恰巧响起。 她莫名觉得压抑，心口处也闷闷的，于是接下来的课都心不在焉。不用担心什么，她已经在表哥的高强度辅导下学过了，听课也只是再复习一遍而已。 高度集中和极度散漫的时间流逝速度像是一样的，兰珺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只是发个呆的时间老师就换了另一个，只是发个呆的时间就放学了。 兰珺得胸口憋着一股气，就连骑车回家的路上都没有跟好朋友讲话，只是一味的往前骑。 到了家，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了，桌上摆着糙米、红薯、菠菜和水煮鸡胸肉，在兰珺的位置上还摆着一瓶纯牛奶，不见父母的踪影。打开手机才看到父母发的消息，短信的大致意思就是他们今天中午都很忙，所以没有回家，饭菜凉的话热一下就可以。 兰珺郁闷地朝空中打了一套军体拳，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下来吃饭。没办法，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吃下这顿没滋没味的午饭，兰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地砸在床上，几乎要把床垫里的弹簧给砸出来。她要睡午觉了。 处在发育期的小运动员们都是要睡午觉的，不仅为了保证良好的发育，也是为了训练做准备。 为了保证在赛场上的成绩，她每天放学都要去训练，最后一节课干脆都请假了。兰珺好歹还有一个上一本的表哥可以教着，听不听得下去是另一回事，但是她有人教啊。所以她父母干脆就抱着“孩子学不学没关系，孩子有人教”的心态同意了，也让兰珺有了充足的训练时间可以保证竞技技术不会下滑。 [狗头][狗头]23333第一次在晋江写文，如有问题请指出 如果看完后感觉强行突出某位给所有人降智，堆砌太多名词强行高端，都是我的问题，都可以骂我，是文笔问题，可以指出来让我修改 如果觉得兰珺在无病呻吟这也是正常的，我想写性格矛盾，但是可能会写成无病呻吟 非专业，这篇文章的bug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与现实有出入请以文章为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Chapter1 第2章 Chapter2 放学后兰珺骑着自行车来到体育馆，开始了下午的训练。 下午的训练是主要是滑行和转体步法。比起总是摔来摔去的跳跃，这两项看上去安全多了。 兰珺先是绕操场跑四圈，体育馆的操场是标准的400米，四圈下来也就是1600米，这是普通人也可以应付的圈数，对于一个运动员来说也就只是刚刚身体热起来的程度。小伙子小姑娘们在操场上组成一条长龙，匀速前进。 等待已久的滑行教练先是为小运动员们上冰示范动作，然后详细的拆分详解，兰珺在下面津津有味地听着，眼睛盯着教练，仿佛教练的脸上有看不见的文字似的，连眼睛都舍不得眨，总是睁到极限才眨一次眼，看上去听的可认真了。不过到底有没有听进心里去还是要看上冰表现的。 讲解完就该到上冰了。她用力捶打着大腿肌肉和臀部，这是花样滑冰选手常见的动作，期望这些地方的肌肉群放松下来，不要过紧阻碍滑行。兰珺换下运动鞋上冰，走起路来冰刀在冰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嗒嗒的轻响。 花样滑冰是与音乐紧密相接的一个运动，教练会选择不同风格和节奏的音乐让运动员滑行，让运动员更加贴合音乐。今天选择的音乐是快节奏的音乐，也是兰珺最不适应的音乐类型，但她却很喜欢听这类型的歌。 快节奏的音乐往往与快速、激烈的滑行动作相匹配，感情上来说是热情奔放的。但兰珺在外的性子内敛，动作不太能舒展的开，总是要滑到两三次适应之后才学着舒展，像是一朵很不好意思似的羞答答地展示自己的百合花缓慢地盛开。 音乐开始，是《末代皇帝》。 听着音乐，兰珺以最快速度滑行，光看着她的速度可能没什么大毛病，但是因为紧张，她的身体过分僵硬，僵硬的滑行的风险是容易摔倒，运动员磕磕碰碰的很正常，但要是因此受伤就得不偿失了。 兰珺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尝试着调整身体放松，不过效果并不显著。音乐停下，她擦了擦头上冒出的汗水，踢了踢僵硬发酸的腿，等待音乐再次响起。这一次的滑行明显就比上一次好了许多，身体的柔软度上去了，但是节奏还没有适应，显得和音乐有些割据感。 看来兰珺还是要多培养节奏感和音乐感。 兰珺从在外的性格上来说更适合滑慢歌，所以切换到快歌她总有些不适应，能把握节奏就是不适应。不适应就容易出错，一旦出错就更加不适应，就这样恶性循环下去，偏偏她又是个脸皮薄的，完全不好意思去问教练，只能自己默默地钻研，动作别扭僵硬。 教练也发现了兰珺的不适应，暂时让她停止训练。兰珺来到教练身边，教练耐心地讲解技术向兰珺做着示范。兰珺认真地看着，用心记下来，想要牢牢记住。闭上眼睛，已经在心里预演好了滑行动作。 等再次上场训练，兰珺的状态明显好的多，与音乐达到一定的磨合。滑行训练教练选择的是Tabata训练，20秒内的全力滑行加10秒的休息，一共要重复八组。兰珺眯着眼睛，额头的汗水滑到眼睛又顺着眼尾滑下，微量的生理盐水刺激着眼珠。她今天的滑行还算好，最后几次已经完全适应了音乐，没有出什么大错，中规中矩地滑下去，表现既不出挑也不落后，还能勉强称一句中上水平。 兰珺的体力很好，哪怕是重复了将近十组的快速滑行也仍有余力，尽管如此她依旧是累极了。此刻她坐在座椅上，小口小口地喝水，尽可能地平复呼吸，休息等待接下来的训练。 比起中规中矩的滑行，兰珺更擅长以此为基础的步法。今天的定级步法训练对于兰珺来说还算轻松，脚下转出完美的步法，这对兰珺来说无疑是莫大的鼓舞，但是她仍旧在紧张，像是害怕下一个转体摔倒。其实最后都顺利的过关了。 她的训练完成得很好，连教练都忍不住表扬她放松一点就更好了。兰珺总是在紧张，身体绷得紧紧的，像一张无法过分伸展的纸，一条暴露在空气中的鱼。 兰珺受宠若惊地笑笑，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但教练说的是真心话。如果她再放松一点，说不定表现还能更好。兰珺的最大缺点就是容易紧张和玻璃心，运动员本身就有压力，她再给自己施加压力，这不就自己把自己打倒了吗？如果调整好这两个缺点，兰珺的成绩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毕竟她的纸面成绩可以评进京城市队前三了，加入国家队也不是没有可能。 接受完队医的拉伸，训练结束到家后已经是七点半了，兰珺是在食堂吃完营养餐回家，所以父母也不需要给她弄什么晚餐。她在心中细细复盘今天的训练，在本子上记下还需要改进的地方就开始苦恼，思考的怎么更进一步。 3Lz是她不久练成的跳跃，之前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三四十，今天却怎么跳都跳不出一个完美的3Lz。感觉教练好像很失望的样子，她无意识地扣着桌子，却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想起教练嘱咐他回家多搜索3Lz的跳跃视频，兰珺摇头，上网搜起了伊芙琳的跳跃视频。 在其他地方有瑕疵但是在跳跃上格外干净的女孩在小小的屏幕上进行跳跃，视频不够清晰，旧手机的缓冲也很慢，但是已经足够了。隔着薄薄的屏幕和遥远的时间，兰珺看着伊芙琳向后滑行，右手臂紧贴身体，左手在前，右手向侧后方抬起，同时左腿下压，右腿向后点冰起跳，转体1080°后以右后外刃落冰向后滑出，这是一个完美的，没有任何这是一个完美的，没有任何瑕疵的跳跃。她在视频中没有采取延迟转体，跳跃技术也很生涩，看上去是刚练成不久。 兰珺一边观看视频一边回想着自己今日的表现，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桌子，还真让她想到了。兰珺兴高采烈地站起身，就像智慧女神接受了她的邀请，困扰了她一天的问题迎刃而解。找到问题所在，如此就简单的多了，兰珺几乎想立刻快进到第二天进行跳跃训练。 心里想着事情，兰珺看着门板上“我要当世界第一！”的红色早已褪色的标语发呆，这是她不自量力的白日梦，也是她追求许久的目标。起码……起码要到伊芙琳和莉莉娅的水平才有资格说要当世界第一吧…… 她有些羡慕她们，天赋无一不是上乘，技术上还带着些许放在青年组上无伤大雅的粗糙，表演自信又充满灵气，而且她明年就要升青年组了。一想到要和这两个花滑怪物碰上就感到害怕啊。兰珺咬着牛奶吸管摇头，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是注定要碰上的，害怕也没什么用。 与天才生在同一个时代，是幸运，也是不幸。 但兰珺从不因此而退缩，她只想证明他也是优秀的，不会被掩盖在天才的盛名之下。想在时代的潮流下留下自己的名字，想要当一个优秀的一流选手，想要挑战青年组的明日之星。 这是长久坚持的愿望，这颗种子在兰珺牵着启蒙教练的手第一次站上冰场就开始生根发芽，最后长成参天大树，根部牢牢的扎根在心中，以鲜血和梦想作为养分。 兰珺在床上休息了半小时，最后是无情的闹铃将她从被子中拔出，被迫从温暖的床上爬起来夜跑。这是她的习惯，已经坚持了五六年了，一天不跑就不适应，哪怕是没有训练的时候，她也会选择去大操场跑步。 京城还带着冬日尾巴的寒。兰珺搓了搓身上起来鸡皮疙瘩小跑着，朝大操场去。大操场是免费向所有人开放，专供人们运动的体育场所。偶尔也有学校包下大操场作为运动会场地。这里的夜晚总能看到许多人在玩乐，在跑道上也不乏见到一些中老年人跑步的身影。 兰珺喜欢奔跑，喜欢跑到头脑空白，什么都不想的感觉，只是一味的往前冲，最后躺在人造假草坪上擦着汗的感觉。兰珺在操场上奔跑，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她什么也不想，抛下了压力，超过了时间，最后到达彼岸的终点。兰珺最终躺在人造假草坪上喘气，出门前被妈妈扎的双丸子头已经变得乱糟糟的了，看上去有点松松垮垮，给人一种随时要散开的感觉。兰珺将头发放下，又扎了一个不太对称的双丸子头。拨弄着一边的丸子，缓解跑到想干呕的**，兰珺休息20分钟准备回家。 到家，兰珺抱着一束康乃馨和向日葵，淡雅的康乃馨和热烈的向日葵相映衬，是一幅对比性极强的油画。这是她路过花店买的，店主细心的将花朵打包好，很适合送人。兰珺将这两束花插在房间花瓶里，透明的长颈瓶里装满了清澈的水，水中交错插着两种不同的对比度强烈的花，高高低低，很是美观。 兰珺用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想着幼年的美梦，阖着眼进入了梦乡，一切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 第3章 Chapter3 六月下旬，兰珺的生日是一碗长寿面。 这也意味着兰珺终于满了13岁，可以成为青年组的小选手了。 她的生日好，6月30日，卡点升组，但凡晚一天就要推迟到明年了。所以教练无数次感慨和骄傲她的生日，这在花滑界简直是老天都让兰珺吃这碗饭。 国际联滑目前的规定是在今年七月前满13周岁的运动员将会升至青年组，而七月之后的将会被推至下一年，成年组的以此类推（青年组为13—19周岁，青年组满15周岁可升组至成年组）。所以才说兰珺的生日好，可以让无数女单选手和教练羡慕嫉妒的生日。 女单花期短几乎是众所周知的。她们不像越成长越强的男单选手，女单发育关是长脂肪的，身体曲线发育，体重上去身体下沉，来不及适应的重心偏移，所以女单的巅峰时期基本上都在青年组，发育关哪怕是平稳度过也会丢大半技术，也有不少天才少女折戟在发育关，令人扼腕叹息。在女单青年组反压成年组都是常事。 考完试第二天就是暑假，兰珺有大把的整天时间可以去训练，每天都在训练的空隙里穿插着写作业，这可苦了兰珺。但好在付出和收获是成正比的，训练的日子里兰珺的竞技水平肉眼可见的提升，心态有了些许的进步。 十一月中旬，兰珺与教练坐上了前往黑龙江哈尔滨的列车，她要去参加全国花样滑冰青年锦标赛。 “兰珺，你怕不怕？”列车上，教练向昏昏欲睡的兰珺问道。她的弟子她心里清楚，平时训练就紧张成什么样了，正式比赛还不得更甚。 兰珺勉强睁开一只眼，看上去认真地想了想，摇头道：“还行，反正都要比的。”紧张也没什么用，又不可以帮她推迟比赛时间。与害怕相反，她昨晚兴奋得一夜未睡，天空刚刚破晓的时候才勉强睡了几小时，现在想趁着坐车时间补觉。 兰珺呼呼大睡，只剩下担忧的教练辗转反侧。 女子单人滑短节目的比赛时间是11月14号开始，15号比的是自由滑。 一般来讲，花样滑冰比赛短节目的出场顺序都是由抽签来决定的。兰珺上去摸签，抽到了一个不错的出场排位——第二组第三位——即不用担心第一位出场被压分，也不用担心前面太多选手导致冰场坑坑洼洼。 她们一共有27人，一组六个人，他们被分为了五组。 兰珺做着热身，跳绳在手中翻舞。 她没有关注场上的选手，只是专心的做自己的事情，像是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兰珺身上罩着一件薄外套，拉链松松垮垮地拉到了胸前，可以隐隐看出带着金边的下部分考斯滕。圆润的耳垂上穿着羽毛形状的耳钉，扎着丸子头的头发也带着洁白的羽毛装饰。 快到兰珺上场，她脱下薄外套。 她的短节目是改编圣桑的《天鹅》的《天鹅之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黑白色羽毛点缀的V字领口，考斯滕的主调是白色，所以印在裙子褶皱上的金边就显得格外明显。几条由水色的碎钻组成的线条顺着身体曲线一直没落至腰窝。后背绣着带着些许深红色的白色翅膀，延续着一次次轮回的天鹅之死。 下半身的裙子用黑色水钻点缀出几片轻盈的羽毛，裙边鸦羽交织，可以透过他们出席一场盛大的葬礼，天鹅的丧钟，优雅的挣扎。 教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在心中默念：兰珺，你是我带过天赋最好的学生，去发挥你该有的水准吧。 兰珺滑至赛场的中央，等待音乐响起。 音乐响起，兰珺的节目开始。 在冰面上留下流畅且深的划痕，冰屑顺着划痕四溅，细小得如同空气中的尘埃，在灯光的照耀下如同抹在眼尾的闪粉一般。 踏着大提琴的音调，兰珺的第一个技术动作是3Lz的跳跃。为了防止失误，大部分的花滑选手往往会将难度高容易失误的跳跃放在节目的前半段，体力最充沛的时候。3Lz是兰珺编排中难度最大也是目前她所能完成最大难度的跳跃，成功率还不足50%就敢搬到赛场上来。教练劝过她为了求稳降难度，不过兰珺没有听进去。 赛场中的姑娘以转三进入跳跃，右脚在后点冰起跳，在空中旋转三周之后身体一歪，狼狈地摔在地上，压到冰场的部分沾染上一些冰屑。尽管摔跤了，但是跳跃是足周了，这个3Lz依旧成立。 GOE-3，扣去摔倒的一分，这个跳跃之后的BV值只有寒酸的1.9分，寒酸得让人想抹眼泪。 摔了这跤，兰珺先是懵了一瞬间，心里反而轻松了些许，像是早知道自己要摔，只是等待着这一跤的来临。她反应迅速地爬起继续表演。接着是一组旋转，燕式旋转换足进入蹲踞旋转。 兰珺的身体如同一个小陀螺，在冰场内高速旋转。 为了保持跳跃而瘦削的身体里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兰珺抬脚跳了一个3S 3T的联跳，冰屑四处溅起。看似轻盈的跳跃，实际上兰珺的腿部要承接身体5到8倍的冲击重量。 此刻节目才进入了后半程，所有的跳跃分值都要乘1.1，而兰珺还差了一个2A的跳跃。但是她还不急着跳。 考虑她年纪较小，所以编排给她的步法并不复杂，但在青年组来说也算是中上难度的了。 兰珺在做步法表演的时候模仿着天鹅振翅的动作，像是天鹅临死前的挣扎，控诉命运的不公。濒死的天鹅因为失了气力，挣扎的幅度并不大，甚至看上去有些安静，它悲鸣着，挣扎着，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着，最后奇迹般地飞离湖面，兰珺的振翅幅度也变大了。兰珺的表情带上些许的痛苦和挣扎，与将死的命运不甘地对抗。 兰珺抬脚，跳了一个干净利落的2A，之后进入跳接躬身旋转。她的旋转超过8圈，还包括了变刃。 她最后甚至来了一个水滴贝尔曼旋转，少女小小的身体凹成一个水滴形。仗着年龄小，柔韧性还不错，兰珺肆无忌惮地做着高难度动作，几乎要和节目融为一体。 节目的末尾，兰珺缓缓倒在冰面上蜷缩着身体，一只手高高举起遥指着天空，模仿着芭蕾舞剧的结尾，完成了天鹅之死。 完成节目，兰珺直起身体从地上爬起做着谢幕向裁判和观众鞠躬表示感谢的动作，接受观众的欢呼和掌声。 她凭借着这套并不完美的节目得到了观众们的喜爱。 兰珺捡起一个丢在冰上的小兔玩偶，低头亲吻了一下干净柔软的小兔。兰珺下场来到kiss&cry区（等分区），冰童们纷纷上场，捡起零零散散的玩偶与花束。 教练握住兰珺的手，紧张的等待分数。兰珺倒还好，不过她心里也清楚，经过那一摔，她在短节目里就建立不起第一的优势，这次的种子选手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多。 过了一会儿，大屏幕上出现了她的分数： 技术分：37.15 表演分：23.09 合计得分：60.23 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分数，兰珺松了口气。目前这个分数在排行榜第二名，只要自由滑不大崩大概率就不会掉出前五。 接下来上场的选手也是十分出色，第三名是一个叫范云兰的女孩，身材比一般的女单选手高挑，和兰珺的名字里正好都有一个兰字。她完成了与兰珺难度不相上下的节目，但技术的瑕疵让裁判严抓了，不然鹿死谁手还是未知。范云兰的节目也与天鹅有关，是《黑天鹅》。 “哇，自由滑要更努力了。”兰珺吃着香蕉，仰头看排名。 范云兰的出现让她有了危机感，二人之间的分差小，稍有不慎就要被对方拉下去。兰珺若有所思，那自由滑也采用最高难度吧，能捞回一点分是一点分。 兰珺的教练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小九九，没好气地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兰珺茫然地捂住额头，就听见教练说：“别想着你的最高难度了，风险太大了，倒是给我保守一点啊。”兰珺咂嘴，“教练，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你都把心里话刻在脸上了，就差说出来了。”就那坚毅不服输的小眼神，一看就知道是想启用最高难度。“不是我说你怎么训练的时候各种紧张到处摔，反倒比赛的时候就这么兴奋？”兰珺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因为大家都是同龄人嘛，而且大家的水平其实都跟我差不多，真正比我优秀的反倒比较少，我知道我会赢的。”而且会赢得很漂亮，比所有人都预想的要光明正大，漂亮地完成这场胜利。 教练一挥手，一巴掌轻轻落在兰珺的头上：“你是不是嫌教练我老？”开玩笑式的话语没有让兰珺感到什么紧张，她缩缩脖子摇摇头，连忙向教练表忠心。 教练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一手拎着包一手推着兰珺，打的回到了酒店。 第4章 Chapter4 自由滑一般安排在短节目结束后的的第二天，为了防止兰珺看到别人的表演而紧张——虽然兰珺明确表示自己并不紧张甚至还有点小兴奋，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教练将她安排在了楼梯间热身跳绳。兰珺对此表示抗议，被教练无情镇压。 短节目共有七组技术动作，为三组跳跃、三组旋转和一组接续步。而比2分40±10的短节目更长的4：00±10（成年组4：30±10）的自由滑的技术动作更多，共有十一组技术动作（成年组十二组），为七组跳跃，三组旋转和一组接续步（成年组两组）。 兰珺戴着耳机听歌，做着拉伸动作以让身体更加柔软，方便在节目中做高难度动作赚取更高的分数。高昂的女声震颤耳膜，兰珺将注意力集中在己身，尽量不去想其他人的事情，但是心里还是克制不住地担心自己会崩。短节目发挥的太好了，自由滑要是发挥不好的话容易被骂。她低头做着热身运动，姗姗来迟的灼烧感侵袭着整个心肺。兰珺深吸一口气，低头在聊天框打了几个字，删删改改，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 她想，妈妈，你会为我感到骄傲吗？ 她想，如果短节目都能做到的话，那自由滑理应做到，并且要比短节目做的更漂亮。 别紧张，练习这么多次了。 她可是被教练夸过的，最具有天赋的学生。教练说过，希望看到兰珺一直在冰场上滑下去，直到滑不动为止。 兰珺你呀，真是个天才。教练的话萦绕耳边，为空缺的心脏注入新的力量。她握住脖子上的佛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三角形的符，这是家里人去庙里花大价钱求来的，保佑她学习成绩好，想来运用在比赛成绩上也可以。 估摸着时间已经快要到自己了，兰珺走出来，正好到了范云兰的自由滑表演。 高挑的少女身着水蓝的考斯滕，在冰面上表演着她所理解的《月光》。 兰珺咬住下唇，留下几道月牙形的齿迹 范云兰很优秀，而且很自信。 她的表演很棒。 不过她也不输给任何人。 兰珺所表演的曲目是《一代宗师》。 考斯滕采用上白下黑的主色调，浅浅的一层白配上浓重的黑，中间作为过渡色的灰色上星星点点几颗白色的水钻。后背开了深V，用几条丝带连接，尾部缀着宝石，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装饰。兰珺戴着黑丝手套，眼尾处扫上一层淡淡的黑色眼影，在音乐响起的那一刹那眼神变得锐利。 《一代宗师》是兰珺很喜欢的一部电影，2013年上映的时候便缠过父母去看好几次，讲述的是动荡时局下的武林衰败与传承，宗师叶问的传奇经历。但是她最喜欢的还是宫若梅宫二先生，性格至刚至烈，是影片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音乐响起，作为开胃菜的是3S 2T的联跳，兰珺轻盈的跳跃为她博得了观众的欢呼。清脆的点冰声响起，第二跳是3F，这次她使用了延迟转体，是短节目不曾出现的。 兰珺的眼神从自信变为不满，既是对叶问的不服，也是对胜负的执着。她过分追逐胜负输赢，眼中没有人情世故，这也造就了她的纯粹。兰珺偏偏就喜欢这样的纯粹，纯粹到耀眼的存在，有着自己的傲气和任性。 “看来大家都卯足了劲在自由滑上难度啊。”范云兰喝着运动饮料，在赛后为自己补充能量。 平心而论，兰珺其实并不适合这样的节目，先不说她的长相偏甜美，就先说她对这部影片的理解还是太浅薄了，只理解到了皮毛，或许等她成年再来演这个节目会更好。但是莫名的，很吸引人。 花滑选手对于节目投进去的热爱，往往是最吸引人的。 “或许他该为自己选一首更适合自己的曲子。”范云兰小声地和身边的教练交谈，话语里颇具惋惜。兰珺只看到了至刚至烈的一面，却没有看到宫若梅深沉的一面，她的表演注定不完美。 兰珺听不到他们的话语，只是接着直立转，接了一组连续跳：3S 2T 2A。 她专心地将自己的身体伸展开，浮腿抬高过髋，在冰场上进行大幅度的滑行——燕式步，也可以称作燕式巡场。兰珺还拉住冰刀，形成了近贝尔曼的姿势，是提刀燕式步。 节目进入后半段，接下来的跳跃都是乘1.1的加分。 步法几乎在她的动作下开出花来，转三进入3Lo，使用了延迟转体，转够1080°后成功落冰。 紧随其后的是蹲踞旋转和躬身转组成的联合旋转，兰珺转够10圈。音乐紧推着走向**，兰珺跳了一组3Lz 3T的联跳，落冰时她身体不明显地晃了晃，内心祈祷裁判没有发现。 到底自由滑所耗费的体力比短节目多了一倍不止，兰珺喉咙疼痛，泛上一股泛凉的铁锈味，肺部几乎要成为一个呼哧呼哧的鼓风机，喷出的鼻息沉重，大腿肌肉也酸胀难忍，几乎每一块身体部位都劝告她不要再滑下去了，太难受了。兰珺咬牙，面上仍是符合音乐节奏的表情。 还剩下两组跳跃和两组旋转，兰珺的心里有个奇异的声音劝她放心大胆地做，绝对不会摔倒的。于是她做了，3S和3Lo，完美落冰。兰珺的心里大受鼓舞，再接再厉，仰燕式时她的眼神有转瞬即逝的迷茫，随即又化为坚定。 最后是跳接躬身转，这是一个提刀躬身转，是与贝尔曼旋转很接近的贝尔曼姿态。她在旋转够圈数之后提着冰刀将脚高高拉起，有点类似于一个笔直的小烛台。 结尾的结尾，宫二向叶问告别，兰珺也走向谢幕。 饰演这样一个角色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还是太困难了，过分深沉的题材兰珺表演起来很吃力，但好在她完成的似乎还不错，起码观众的反响还不错，只是不知道裁判的评分结果是什么。 她向观众做着表演结束谢幕的动作，观众对她的回应是鲜花和玩偶。 来到kiss&cry区，兰珺和教练激动地等待分数，她人生中第一次clean了节目！教练觉得她分数应该是一个还不错的水准，虽然和节目不算很贴合，但也不会低到哪去。 技术分：73.01 表演分：55.86 合计得分：128.87 兰珺的总分有189.1分，一个几乎堪比成年组女单的分数了，兰珺第一次比赛就获得如此高的分数。 “什么感受？”教练向她递去一块毛巾和一瓶运动饮料，打着趣问。兰珺到现在还沉浸在节目里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顺着自己的心意回答：“我错了我不应该选这个题材的，我还要滑一个赛季呢。”教练像是被她气笑了，拍拍她的背，“都让你听我的建议了，你不肯，非要自己选曲子，选一个这么不适合自己的题材。”她长叹一口气，“事到如今，你就硬着头皮继续滑下去吧。我们可没钱再给你编一套曲子，换节目什么的等下个赛季再说吧。” 编排，考斯滕都是极其耗钱的，所以很多正规选手都是一套节目滑一两赛季，兰珺还是一个不出名的小选手，她的待遇当然也是这样。 兰珺默默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她错了，她以后一定听教练的话。 话虽如此，但其实她的分数还是不错的，如果和节目再贴合一点，说不定分会更高。兰珺在心里默默擦泪，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分拉高拉高再拉高。 范云兰喝着果汁，咬着吸管转头看向她的教练：“我认为这是一个值得我去认识的人。”范云兰的教练笑了一声：“你刚刚还不是说人家节目不好吗？怎么这么快就想交朋友了？”范云兰笑了一声，转动空杯：“你也说了，是节目选得不好。” 领奖后，范云兰追上了和教练并肩走的兰珺。 “你好呀，你叫兰珺对吗？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范云兰摆出一张笑脸，友好地朝兰珺伸出手。兰珺有点受宠若惊，试探性的伸出自己的手：“你好啊，当然可以了。”这是她在赛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范云兰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居然这么容易交到朋友了？兰珺的防备心也太低了吧，但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果断掏出手机：“加个电话和微信呗。” 兰珺在范云兰身后幻视出狼外婆的大尾巴，她此刻的样子多像一只大灰狼啊，准备将小红帽一口吞进肚子里。不过还是乖乖掏出自己的旧手机，将范云兰的电话存进电话簿，微信添加进列表。 “下次再见！”范云兰大力挥舞着手臂，热情洋溢的样子几乎要将兰珺淹没。“教练。”刚接受了范云兰的热情招待，兰珺的神情还有些恍惚：“这个新朋友好热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