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天大谎》 第1章 登录错误 仿若火燎之后焦黑的树林里，张牙舞爪的树木像一张张痛苦哀嚎的脸。黑树下的灌木丛，一只身上带着火焰纹的兔型魔兽在啃噬灰烬中刚刚冒芽的青草，时不时抬头警惕的观望四周。 忽然，它身边的阴影像一条潜伏中的鮟鱇鱼，骤然暴起，阴影中银光一闪，锋利的匕首插进它的脖颈。 “哈！！”半人高的兔子弹跳而起，一脚踹在阴影里，周身炸成一个灼热的火球，带着那截只剩把手在外的匕首，疯狂逃窜向树林深处，淅淅沥沥的血滴撒一路。 片刻后，小绵羊一样肥嘟嘟的兔子尸体旁，一只素白的手揉了揉被踹伤的胳膊，拔出匕首，抓住两只长长的兔耳朵，将它拖走。顺手，还折了一段燃烧未熄的枯枝。 焦黑树林的边缘有一条浅浅的小河，不甚干净，表面漂浮着灰色的碳灰。李婵娟将爆燃兔的躯体拖到小河旁，挑了一块顺眼的大石头，熟练的剥皮摘脏。 没一会儿，半大小羊似的兔子就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她抹上盐，把兔子挂起来沥水，回黑树林取了一些尚未完全燃烧的木炭，做了一个碳堆。 巨大的兔子被分成一块块，穿在棍子上，架上火堆。 在她等待午餐的时候，一边无聊的转烤架，一边打开了自己残缺版的金手指。 ［明星养成系统——变异版。］ 只看到这个名字，她就情不自禁的嗤笑了下，紧接着继续往下看。 ［知名度：31 粉丝/信徒：31 打赏/供奉：6 灵力池：25 剩余生存时长：17天。 天赋技能：虚无之影 无形之人，无形之影，你的一切，皆属虚无。 温馨提示：世界并无你的根基，你须得在生灵的记忆里，铭刻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唉。”她沧桑的叹了口气，默默关上了。 这是她的［系统］。 曾经，它也是个好好的据说有很多功能的系统，说好的带她去做大明星，受万众喜爱，她们俩一拍即合野心勃勃，直到穿越后发现登陆地点不对。 别说高度发达可以娱乐追星的现代未来世界了，这特么还是一个茹毛饮血的时代！明星？娱乐？爱抖露？呵。 系统沉思三秒，权衡利弊，决定趁投资尚浅，提桶跑路，以期未来东山再起。好在，它还不算太绝情，看在之前两人志同道合面上，给她留了一个简易版的山寨系统。 没太大功能，主要起到一个转换器的作用，可以把关注度，粉丝值，供奉等看不见的心灵力量转化成其他能量。 比如，她的生命力，比如她的灵力。 毕竟在这么个连只兔子都能放火烧掉整个树林的狗比世界，没点战斗力真的不行。 正在她唉声叹气的时候，忽然，她隐隐听到远处似乎有什么动静。 她眼神动了动，把烤架架高，随便走到一处阴影里，身影立刻如融化的粘稠沥青一样消失在阴影中。 阴影后的世界光怪陆离，山川草木不再有形体，她像处在一个虚无的建模空间，身边是无边无垠的虚无与黑暗。头顶的天空是苍白的“地表”，幕布般的地表上，散布着密密麻麻的阴影，而穿过黑白斑斓的“天空”，视野如红外热像仪一样，大大小小的外黄内蓝的色块在移动。 那些黄色是“生命”，蓝色是“灵魂”。 他们的色彩也不是体表的温度，而是属于灵性的光辉。越是明亮，越是强大。 李婵娟很快找到了那引起自己注意的人，看上去像个小孩子，从灵魂的姿势可以看出跪伏的模样，保持姿势长达半分钟才站起离开。 等那小孩走远，她盯住小孩跪伏处附近的黑影，心念一动，物理距离仿佛不存在，黑影向她迅速靠近，她往黑影里一跳，身形就从一处斑驳树影中冒出。 这就是她的系统临走前，仁至义尽送她的唯一一样保命天赋：‘虚无之影’了。 可以通过阴影的世界进行穿梭，能不能打不知道，跑路一定很溜。李婵娟也很满意这个技能，一看就很能苟。 前方不远处，是两块经过粗糙打磨的大石头，一横一竖，像个无名的墓碑。 横着的石头上摆了几个小小的果子，还有两只已经狗带的小鸟。 看着那凄惨的供奉，李婵娟沉默良久，走到石头案前，在四个果子里迟疑的挑挑拣拣，挑出应该算最软的一个，随便擦了擦，就咬了一口，顿时，酸的一闭眼。 “嘶——！” 她闭着眼深吸几口气，努力缓了缓，然后小心翼翼的用牙尖磨，最后还是吃掉了。 她又打开系统看了看，供奉变成了7。 她收起果子和鸟，通过阴影再次回到河边，烤兔子已经开始浮现香味，但一条蓝紫色的野狗却正围着它蠢蠢欲动。 李婵娟谨慎的躲起来。 那狗明显馋了，却因为兔子挂的太高又有高温的炭火堆，只能着急的嘤嘤直叫，时不时憋不住的“汪嗷！”一声。 躲在暗处幽幽的观察了它一会儿，李婵娟再次没入阴影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她已经现身在野狗身躯的阴影之下，向上挥手一划！ 那狗满心满眼都是香喷喷的兔子，发现她时已经来不及，“汪！”的惨嚎一声，身上雷光电闪，凶狠的向她扑咬过来。 但李婵娟一击就走毫不恋战，又缩回了阴影之中。 那野狗咔嚓一声咬了个空，呜呜咽咽跌跌撞撞跑远了。 但李婵娟知道，它跑不了了。 通过阴影下的灵性世界，她能清晰的看到它的灵性色彩在迅速的暗淡，最终消失。 她选中它消失的位置那块阴影，从它的影子里冒出来，轻轻踢了踢野狗的尸体，确定真的死了，喃喃道，“这么瘦还有灰斑纹又会炸电火花，就叫灰斑电光狗好了，简称灰斑狗。” 随便给了个敷衍的名字，她抓住了一条后腿，把它拖回小河边。 烤架上的兔肉久不照顾，半边已经熟了，半边还在夹生。 她淡定的加了些木碳，又在河边洗洗匕首，把熟了的兔肉削到洗净的石头上，打薄了小半层，又架上碳堆。 以前她饭量很小，现在饭量很大。削下来一碗兔肉，她吃完了竟没有多大感觉。 “唉，当年上学那会儿，要是也有这样猛干两大碗饭也不长肉的体质该多好啊。” 可特么谁能想到为了当大明星特别拉的极品体质，居然会用在野外求生啊！ 结果现在一点脂肪都存不住，这不是逼着人必须每天狩猎吗？！还好当初为了唱跳的可能性，她多少也点了一点身体素质。不然…… 唉，罢了，现在想想，眼泪都快掉下来。 就这样削削吃吃，得有小半只兔子进肚，才觉得饱了。她享受了会儿饱腹后的悠闲时光，着手处理那只野狗。 但才开始剥皮，她就愣了下。 这是一条雌性野犬，□□鼓鼓囊囊，硬邦邦的。 ——她在哺乳期。 李婵娟脸色顿时有点难看。 她晦气的丢掉匕首，起身对着小河深吸几口气，才恼火的一脚踹开地上的碎石头，低骂一句，“艹！” 虽然都是动物，但猫猫狗狗在‘人类’心中的地位和意义就是不一样的。 她把这只雌性灰斑狗的尸体挂到树上，进入阴影之中，仔细辨认头顶灿烂的色块，找了好一会儿，还是一无所获。 她一咬牙，加大了灵力输出，一百米的初始阴影世界立刻继续向外扩散。 直到半径扩大到了将近三百米，她才从边缘看到几个色彩极其稀薄暗淡的小团子，隐隐像是小狗的形状。 新文开坑，欢迎小伙伴们来玩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登录错误 第2章 第 2 章 外出探索 她从那几个小团子身边的阴影里跳出来，果然是一窝身上带着圆斑的小奶狗。一个个胖乎乎的垂着小耳朵，皮毛油光水亮，还没有睁开眼睛。 像三个肥嘟嘟的大肉丸子。 也许是嗅到妈妈残留的气味，小奶狗们发出嗷呜嗷呜的细嫩叫声，一边叫一边向她这边咕蛹。 她用手指轻推了一下小狗脑袋，立刻把它顶得东倒西歪，它委屈的嗷嗷叫了两人，颇为响亮。 她情不自禁的笑了一下，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唉…。” 忧心忡忡。 连着狗窝，她抱起三只小狗，回到了自己暂居的山洞里。 那是一处向阳的山洞，树木燃尽，视野开阔。在烟霾之地，别样干净。 她把狗窝放到山洞外的角落，又回到河边，把吃剩的兔肉拿出一块，切碎成细细的肉糜，掺上温水，搅成浓粥，装进贝壳碗里放到小狗们面前。 “能不能活下来，看你们自己了。” 她惋惜的摸了摸狗头，转身离开。 把母犬的残躯收拾干净，太阳已经快要下山，李婵娟把腌制的肉块挂到树梢上，又巡视了一遍黑树林。 这片黑树林四面环水，里面生活着一群一激动就放火的爆燃兔。 大大小小的树木一片焦黑，浓烟不时从林中升起，若有若无的焦糊味缭绕鼻尖，挥之不去。但鲜嫩的绿色又从灰烬与枯桩中诞生，倔强又岌岌可危。 对于比较原始的社会来说，无法狩猎采集的黑树林不宜生存。 但相应的，时不时突然燃烧起一片的黑树对普通野兽是一种威慑，而黑树林的‘霸主’爆燃兔吃素，再加上木炭阴燃让夜晚温暖，时常出现的明火也能提供火种——对于生活条件比较艰苦的原始人来说，这又似乎是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因此，虽然资源贫瘠，但黑树林一水之隔的西面，确有个小小的村子。 木刺扎成的拒马围成一圈，里面是十来个三角形的草庵子。一群穿着兽皮草裙的野人生活在那里，蓬头垢面几乎看不出人样。 但他们就是这世界真正的人类。 原始的“人”。 李婵娟一个个数，算上在外面巡视的两个，不多不少，刚好31个。 很好，今天的大家也都还活着。 这就是她数据里那31个粉丝、或者说‘临时信徒’了。 系统走时，送了她一身行头和三天寿命。她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小村子，本想向他们打听一些消息，看到那兽皮草裙，当场眼前一黑。 结果没想到，这些原始人类虽然文明不显，却实在大方。一见面先送了她十多个粉丝值，硬是给她续了一波狗命。 之后她才知道，他们把她误认成了附近山林的女神，并请求她允许他们在此生活。 李婵娟，“……” 李婵娟怕露馅，续命的粉丝值跑了，什么也没敢说，端着女神的高冷风范，默默离开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脑补的，第二天小村落的原始人们就准备了两块大石头，一横一竖搭了个小祭坛，给她送了几个水果。 之所以知道是给她的祭坛和供奉，是因为系统中第一次显示出了供奉值。 人家条件那么艰苦，她能打能跑还能动脑子，按理不该收的，但实在是太香了啊！ 她得到一个粉丝，也只能增加一天生命，每分钟灵力只能恢复一点。可得到的供奉值既能转变为粉丝，也能转变成灵力。 在生存时间有限、而又暂时找不到其他续命之法的前提下，她实在无法拒绝这简单又珍贵的‘供奉’。 受之有愧，她就把村庄附近比较危险的魔兽排查了下，还顺便救了两个狩猎队的原始人，大概就是因此，没几天，整个小聚落都成了她的信徒。 不过也到上限了，31个人，增无可增。 最近，李婵娟打算到更远的地方看看。 每天拿着人家的供奉，不知不觉中，感觉这个小聚落也成了她的责任，让她总是无法安心走开。 但如果，那三只小狗崽能养大的话…… 李婵娟躲在暗处，看着他们进行最日常朴素的生活。太阳快下山了，远处传来欢呼，外出狩猎的队伍扛着两只盘角黄羊回来。 人们欢呼着冲出去，围着他们唱歌跳舞。 李婵娟的目光却落到了队伍的最后——最后一人肩上还有一只小羊，还在嫩嫩的咩咩叫唤。 李婵娟盯着那只小羊，眼睛微亮。 进了村子后，狩猎队把小羊丢给孩子们，大家开始分肉做饭，小羊则成了孩子们学习狩猎的玩具。等羊肉分完丢进锅里，‘厨师’拿着骨刀大步过来，将小羊按倒，一骨刀劈在它的脑袋上。 “咔嚓——！” 干脆利落，痛快潇洒，一看就经验丰富，个中好手。 “！”李婵娟一把捂住了脸。 “算了……畜牧什么的，对于他们来说可能还太早了。” 她忧郁的回到自己暂居的山洞，贝壳碗里已经吃得干干净净。小狗崽们的肚子也鼓了起来，大概是嗅到了‘母亲’的气息，“呜呜”叫着往她这边爬。 李婵娟蹲在地上挨个摸了个遍，再次叹了一口气，把它们一个个捡回窝里。 总不能送到村里去吧？说不定会在狗肉锅里见到。 …… 第二天，收了烘干的腌肉，又喂了狗，她再次巡查‘领地’。 她当初一出现就是在这个有山有水的山坡，一直没走太远，今天，她打算顺着那条小河，往更远处看一看。说不定能遇到另一个村落，多挣几天生命。 自然的河流蜿蜒着，围绕小岛一圈又流往他方。顺着河道走了大半个小时，终于走出爆燃兔生活的区域，河岸两边的树木渐渐有了绿色。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再一次潜入阴影世界观察方向时，她在一个山谷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村落。 黄黄蓝蓝挤成一团，彩色缤纷。 她眼睛一亮，立刻转移到村落附近的阴影里。暗中观察jpg。 但她刚观察了才不到半分钟，‘砰！’的一下，身边的小溪忽然炸起一道水花，将李婵娟惊得瞬间躲出两三米远。 一道水柱从水面涌起，形成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 “止步！燃林之女！”水柱中传来女性威严的呵斥，“前方并非你的领地，请不要踏足！” 李婵娟被她的出其不意吓得心脏砰砰直跳，不过很快，这份感情就被兴奋与期待所取代——此时此刻，也许没什么比有个能说话的对象让她更兴奋了。 “你会说话？！……不，你没有说话，那你是如何与我沟通交流的？” 水中的女人分明没有嘴巴，而且，李婵娟可以确定她发出的声音自己听不懂，但却神奇的理解了她的意思，如同母语。 “沟通交流？”水柱疑惑，随即淡然道，“天地万灵，同出一源，自然可以彼此交流。” 李婵娟，“但我与其他生物交流，他们并不能理解。比如那些人类。” 第3章 喜提向导 水柱道，“人类为后天凡胎，怎能听懂神灵之语？想要与我等天地之灵交流，自然要困难许多。” ‘……神灵之语？天地之灵？’ 李婵娟语塞。 总觉得信息量很大的样子。 她这个装神弄鬼的，来到这里之后，不会真的成了神灵预备役吧？ 见她不说话，水柱再次质问，“燃林之女，擅自踏足吾之领地，究竟有何目的？！” “燃林之女燃林之女，我听你说了好几遍了燃林之女！你是在叫我吗？”李婵娟灿烂的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你知道我是燃林之女？” 水柱道，“19个日升月落之前，流经燃烧之林的水流告诉我，燃林的灰烬之中，走出了新的女神。祂以凡民形体为躯，以生灵血肉为食，潜伏阴影之间，可瞬移跨越山谷。” 李婵娟，“……听上去有点可怕。” 可我不就吃了点肉吗？？？为何说的如此罪大恶极？？？ 水柱质问道，“燃林之女，你尚未回答我，你为何来到我的领地？这里并没有你要找的血食！” 李婵娟想了想，道，“你怕我吃你领地里的生灵？” 水柱，“……” “哈哈哈哈！误会误会！姐妹别怕！”李婵娟赶忙摆手，看到手里的匕首，她连忙把手藏到身后，笑道，“我并不嗜杀，也不残忍。我食生灵血肉，也只是以凡民形体诞生的代价而已。你瞧，那些生灵不都要每日进食吗？” 水柱道，“你为何会以凡体降生？” “这谁知道。”李婵娟摊手道，“反正我生来如此。 但你我既然是这片天地自然孕育的世界之灵，我既然会如此诞生，应该也算天地的意志吧？不要再管这个了，天地让我如此与众不同，也许对我有别的安排呢？天地的意志，又岂是你我可以理解的呢？” 水柱若有所思，“……也有道理。” 李婵娟笑道，“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哦，我是银月之女！” “……银月？”水柱仰头，看向苍穹。 现在是白天，天际一轮煌煌大日，但即使是白天，水柱也清晰的记得，月亮是粉色的。 即使那淡粉偏白，也与‘银白’毫无关系。 “对，银月。”没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李婵娟笑眯眯的道，“我名‘婵娟’，意为银月，不过，银月只是梦中倒影，并非真实存在。所以，你也可以称我为……虚无之影。我该如何称呼你？” 水柱显然还在思考，语气也慢吞吞的，淡淡道，“我是白水之女，净水之泉，诞生于两座山之外的净水深潭之中，已出世数不清的日月。” 李婵娟追问，“你有自己的名字吗？” 白水之女道，“名字？我是白水之女，净水之泉。” “那是你的身份，不该是名字。”李婵娟道，“就像你称我‘燃林之女’，但事实上，燃烧过的树林都可以被称为燃林，只要一场山火，这世上就有数不清的燃林。你说燃林之女，别人又怎么知道是我呢？ 但如果你说‘婵娟’、‘银月’，那就精准指向我，所以，那才是我的名字。 名字，是能精准指向自己的称呼。” “我……没有名字。”白水之女道。 李婵娟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建议道，“那我给你取一个怎么样？！如果不喜欢，你也可以不要！” 白水之女来了点兴趣，即使形体模糊，也能感受到她隐约的期待。 李婵娟故作沉吟思考，吊足了胃口，才两手一拍，小兔般轻轻一跳，“啊！我想到了！我听说过一句话，‘上善若水’——你是净水之泉，又怜悯爱护生灵，不如以‘善水’为名如何？” “善水吗？”白水之女恍惚了下，随即有些高兴的道，“我喜欢这个名字。谢谢。” “不客气！我们是姐妹嘛！” 善水迟疑，“……姐妹？” “当然啦！”李婵娟道，“你也说了，我们都是天地自然孕育的世界之灵，天生地养，同出一源，这不就像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吗？而且，我们的诞生之处又那么近，难道不是很有缘吗？” 善水很认真的想了想，恍然如梦，“……你说得对。” 原本初具人形的泉水不停涌动，渐渐有了越来越清晰的轮廓。 李婵娟警惕的略微退后一步，偷偷摸摸握住匕首，而后在她惊异的眼神下，那涌动的水流变成了一个人。 蛾眉杏眼，粉面桃腮，娇俏甜美如少女——那不就是她自己的脸吗摔！ 就连狗系统临走时送的那身行头，她都复刻了！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兜帽披风是灰色的，而善水的是白色的。 可是，除了颜色不一样，还是一模一样啊！甚至比灰扑扑的她还要光鲜亮丽！！ 突然被当面盗脸的李婵娟被创到了。 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委婉劝说，“你要不要，换一张脸？” 善水摸了摸自己的脸，惊讶，“你不高兴吗？” 李婵娟，“……稍微变一变就好了，完全一模一样的话，会有点奇怪。如果你认真看的话，就会发现，世界上从不会出现完全一模一样的两个人。除非是双胞胎。” 善水抱歉道，“恐怕不行了。你我天地之灵，虽然可以自由变换样貌，但一旦确定，化身的形体就不可再更改，即使幻化出其他模样，也是虚假的。” “很抱歉，没有提前询问你的意见，就使用了你的模样。” “……没关系。”李婵娟还能说什么，只能原谅她了，自我安慰，“这样也好，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姐妹了。” “姐姐，你比我诞生早上许久，对周围的环境了解吗？” 善水抬起手，朦胧的水汽从小溪里飞出，在两人面前堆积成层峦叠嶂绿树森森，她指着水汽沙盘上的崇山峻岭道，“这是我的领地——往东的环形山与岛屿，是属于你的燃烧树林，往南三座山，属于烈风之子，往西两座山，是一条大河，河中居住着涡流之子，往北五座山，是一片平坦的土地，黑土之女统治那片大地。” 她看了妹妹一眼，提醒，“她是附近最强大的神灵，也很爱护领地的生灵，你不要随便踏足她的领地。” 李婵娟，“……” 李婵娟不由得扪心自问——我真的很凶残、吃很多吗？ 她无奈叹气，“我真的，没有乱杀生。” 善水淡淡道，“世界之灵皆为天生地养，忽然出现以血食为生者，如同异类。若非白水亲眼见你诞生，我也难以相信你我乃同类。” 这就像一群吃草的兔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吃肉的，这不是你吃多少的问题，而是——你这家伙居然吃肉？？？ 好怪！再看一眼，还是好怪！ ……它不会是辫太吧？？ #害怕# 第4章 姐妹共治 李婵娟心情复杂，“……我会小心的。” 她不再讨论这个尴尬话题，转而又打起之前发现的‘粮仓’的主意，故作好奇道，“姐姐，那边的那个聚落，是你的领地吗？” 善水沉默看她。 她虽还未经历人心险恶，但显然也不是个傻子。 李婵娟立刻举手投降，痛心疾首，“好姐妹！一家人！好姐姐你信我啊！——你的就是我的！我怎么会伤害自己的臣民呢？！ ——放心吧姐妹！我绝不会动他们的！” “而且，口说无凭，但你既然观察我许久，那就该知道，我从不会对自己的领民出手，更不会吃掉他们！我只会帮助他们！” 善水张口欲言，但李婵娟一看她的表情，立刻抢先打断，“当然！我是说智慧种族的领民！普通的魔兽野兽不算！ ——难道姐姐你没帮领民们驱赶过野兽吗？” 善水，“……”她还真干过。 天地之灵虽然为一地主宰，但也只有智慧种族能被称为“领民”。而这其中能够使用超凡力量的存在即使存在自己的思想与智慧，为并非领民，而是“异兽”。 其中愿意追随天地之灵、奉其为主的，被称为‘眷族’，而不服管教惹是生非危害四邻的，被称为‘魔兽’。 作为手下有一批领民需要看护的‘众灵’，善水当然也驱逐过魔兽。 李婵娟笑容越发闪亮，“所以咱们都是一！样！哒～！” 善水迟疑，“……是吗？” 李婵娟连连点头，拍着胸脯回答的斩钉截铁，“当然！你信我！姐妹！好姐妹不骗好姐妹！” 善水思索一阵，但圣洁纯稚的意识怎抵人心狡诈、笑面巧言？ 最重要的是，根据她的观察，这位生来怪异的同类确实从未伤害过祂领地中生存的‘属民。’ ‘也许确实是自己狭隘了。’ 她成功被说服，化作一股奔流的清泉奔往山谷中的聚落。 本以为还要再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她说走就走，如此的干脆利落。李婵娟犹豫了下，也退后一步，没入阴影重重。 相对于‘燃林之女’初来乍到，‘净水之泉’已在此经营多年，与信徒沟通很有诀窍。 李婵娟眼睁睁的看着祂出现在聚落中心洁白卵石圈起的水池里，如同前世广场上一眼两米多高的喷泉。周围的原始人们看到这个现象立刻兴奋的跑过来，围着水池叽哩哇啦手舞足蹈，手里刚好拿了东西的，还把手里的干草，小花，干肉，颜色鲜艳的石子放在水边的石头上…… 虽然语言不通，但敬爱孺慕之情溢于言表。 端立水中央的‘泉水’沉稳点头，一道水流挥舞出来，在半空中化作洁白的水雾飘向众人，轻飘飘的落在他们身上。那些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家伙立刻仰起脸，露出舒适享受的神情。有个受了伤的家伙，身上的情况肉眼可见的好转了。 李婵娟想起她的称号，‘净水之泉’。 ——难道这还是个奶妈？ 在她走神的时候，远处的水灵似乎说了什么，信徒们聚了又散，很快又带着更多人匆匆赶回。 没一会儿，整个聚落几乎所有人都出现在了这里。 他们围聚在广场之上，敬畏又激动的窃窃私语，紧张期待又如婴孩一般，用一种极为纯真信赖的眼神望着守护他们的‘神灵’。 白水的泉灵正站在那泉眼中，神圣端庄又威严。 ……令人羡慕。 虽然依旧听不懂那些家伙在说什么，但看双方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的沟通一定非常顺利。 不像她与自己的‘信徒’……观察信徒需求还要连蒙带猜的。 她甚至不敢直接出现在那些家伙面前，不然滤镜打破，信徒们就会发现所谓的‘神灵’连话都听不懂，未免过于无能…… 假如她也有和本地凡人沟通的本事，就凭文明萌芽时期众生的纯朴性，高低也能忽悠两句，骗点‘关注’。 正在她暗忖该如何偷师之时，清泉之态的神女忽然有了变化！ 她化作人身，从树荫下把她一把拉出，推到众人面前。 李婵娟被拽的踉跄了下，一脸懵逼，不知所措的对上那些‘凡民’惊诧打量的眼神。 善水一手拉着她的手高高举起，威严的环视四周，向四方围拢的凡人们大声宣告，“今日将尔等召集于此，皆因我有一事需要宣告——此为吾之姊妹，燃林之女，银月之影！ 祂诞生自灰烬燃林之中，今日起，将与我共享权柄，尔等将如尊敬我一般尊敬祂！” 李婵娟，“？？？！” 李婵娟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她。 她拐弯抹角想要接触人家的领民当然是有自己的目的，甚至可以说有点不怀好意——她是来撬墙角的。 她花言巧语，巧言令色，哪怕被人横眉冷对也要恬不知耻的上赶着给人家做妹妹，除了想要一个免费的向导，所思所想不就是为了‘信徒’那点事儿吗？ 可善水竟然就这样干脆利落的给她了？难道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所谓的信仰之争吗？ 下方的凡人们似乎也惊呆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清泉的女神化身人类的场景，这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可转瞬就是难以言喻的激动与亢奋！ 毫无疑问，也许他们依旧如野兽般蒙昧，但当神灵选择这样与他们族群相似的形态出现，无疑因此生出了巨大的亲近与感动。 对李婵娟同样如此，他们虔诚信赖追随着清泉的女神，自然也百分百相信她的话。 尤其是看到‘清泉女神’与对方如出一辙的容貌时，他们像是明悟了什么，前赴后继匍匐在地，虔诚的向新的神灵跪拜问好。 ……李婵娟几乎觉得自己幻听到了粉丝值快速上升的声音。 她扯下自己的手，不可思议的小声问，“——你就这么把权柄分享给我了？？不怕我做什么坏事吗？” “并非‘分享’，而是‘共享’。”善水纠正，“权力依旧在我手中。你我既以姐妹相称，自当共享权柄，平起平坐。若你违背诺言，残害民众，我也自会对你发起审判。” 李婵娟，“……”牙疼…… 她话说的那么狠，但李婵娟看着她，就仿佛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傻白甜。 ……这就是原始社会的淳朴吗？ 她心情复杂，心中感慨万千，良久，叹息着拍了拍善水的肩，“姐妹，你真该庆幸……你遇到的是我。” 不偷不抢没想祸害你，就想混个‘知名度’刷分。不然…… “不过姐妹你放心，既然姐妹你以诚待我……我也会竭尽所能不让你吃亏的。” 第5章 语言不通 她走到民众面前，朗声道，“既然你们承认我神灵的身份、愿意供奉于我，那我也不会让你们白白供奉。我有一法，许能使人们生活更加顺遂，愿意赠予你们。” 人们听不懂她的语言，但却能感受到，这位新出现的灰色的神灵，气势似乎比清泉的女神更加凛然与强势，这种外放的强势似乎也更加的强大与危险。 于是他们恭恭敬敬的俯下身子，用额头亲吻大地。 善水歪了歪头，“顺遂之法？” 李婵娟笑道，“我前几日得了三只小狗崽，还没睁开眼睛呢。不过若能将它们驯养成猎犬，日后定是民众们一大助力。” 善水，“驯养？” “对，驯养。”李婵娟笑容灿烂，尖尖的小虎牙若隐若现，双手握拳展现出十足的热情，“姐妹，你听说过‘畜牧’吗？我教你呀！” 原始社会任何种族求生皆是不易，但拥有超凡之能的天地之灵要简单许多。 ……确切的说，是降维打击。 驯养家畜而已，抓到幼崽，架好围栏，剪掉羽毛，拔掉尖爪，断掉利齿，再饿上几顿……再倔强的野兽也要慢慢接受现实了。 李婵娟与当地的凡人依旧语言不通，但有善水居中翻译，家畜驯养计划推行的十分顺利，并且一次成功。 当曾经的野鸟在聚落的草窝里生下第一颗蛋、胖乎乎的半大小狗跟随着战士们追猎黄羊……善水惊奇又欣慰， “……竟然真的成功了。看来，我的确是错怪了你，我向你道歉。”她歉意道，“如果你的方法可以复刻，那你确实对聚落的生存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劳。你应该得到奖励。你想要什么？” 李婵娟凑过来兴致勃勃，“要什么都可以吗？” 善水不为所动，“自然是我所拥有的。” “哈！”李婵娟短促的笑了一声，两手一拍，“啪！”的一声，道，“既然是不可磨灭的功劳……那就让他们记住我吧！一年年，一代代，只要这个聚落的血脉还存在，我所传授的技艺还存在——那就让他们永远记住我吧。” “这本就是应有之义。”善水道，歪头，“你还有其他心愿吗？” 李婵娟，“……” 李婵娟立刻打蛇随棍，热情道，“那你教我如何与他们说话吧？我的村子我都还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呢！” 善水诧异，好奇道，“那你之前打算如何治理？” 李婵娟笑嘻嘻，“我如何打算已经不重要，如今姐姐既然打算与我姊妹共治，以后我那里也要多多拜托姐姐了才是～他们那边的制度，跟着这边走吧。 有这个时间，不如～教教我‘语言’吧。” 这个问题反倒让善水有些为难，只因她与凡人沟通，使用的也并非真实的语言，而是某种类似于‘心灵传声’‘心灵感应’的法术。 而这类法术，都是从祂们诞生的那一刻开始，传承自带的。 也就是说，对于善水而言，跨越种族与其他生灵沟通，就像凡人呼吸一样简单。 ……几乎每个人天生都会呼吸，但若要教导一个原本不会呼吸的人，却又很难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尝试着教给妹妹，引导她如何沟通天地之间流淌的灵力，但正如是族群中唯一食肉的异类一般，她这位新生的姊妹在‘灵性’方面，似乎也生来就存在‘缺陷’。 天地之灵生来即知的通识类法术不仅没有半分，甚至无法理解。 对灵性的感知也十分迟钝。 她当然也是能感知到灵性的，在她进入阴影的世界之后，祂能看见灵性堆积的痕迹。 妹妹对此似乎已经心满意足，并且觉得自己非常厉害。但善水知道，这是不对的。 祂们是天地的宠儿，法则的化身，世间万物的灵性早已对祂们敞开大门，理论上来说，祂们可以从灵性的世界里获得一切自己想要的信息。 就像祂当初观察妹妹——即使祂自觉遵守约定从未将自己的意识侵入‘新生儿’的领地，但流经燃林的河水还是会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祂。 但妹妹不会。 她就像看得见、但天生失去对色彩感知的色盲病人，误以为世界本就是黑白两色。 但善水知道不是的，祂之所以心满意足，只是因为祂从未见过彩色的世界。 ‘我的妹妹……好像是个天生的‘残疾’？’ 善水心中悄然得出结论，但她什么也没说。 祂只默默的尝试分解那些‘众灵’生来就会的术法，一次次的试图教给自己的妹妹。 但很遗憾，姐妹俩尝试多次，均以失败告终。 最终，还是李婵娟先受不了了，“……这也太打击人了！我是什么很笨的人吗？！ 算啦……不然我还是努力下去学凡人的语言吧。” 善水却还不死心，“我们再试试吧！也许还有其他的办法？你让我再想想！” 李婵娟好笑的摆手，道，“算啦算啦～，没有就没有吧！反正现在看来，对于我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影响。而且，我看他们的行为也挺好理解的。 ……只是他们听不懂我的话罢了。不过没关系，懂得害怕就行。” 善水却摇头，道，“你如此感觉，只是他们仍处蒙昧之中，目的直白，行为简单，但他们不会一直如此。 并且，即使针对同一事物，不同的族群所表达的方式也有不同。 难道你日后只停留这两个聚落吗？” 那不就是‘方言’吗？ 想起上辈子的“外语”和“方言”有多难学，李婵娟表情僵了僵。 看她刚出门就有‘白水之女’堵路就知道了，这世界的‘信徒’都是有主的。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也推倒了自己之前关于‘本世界没有信仰之争’的猜测。 篡夺信仰无异于向当地‘主宰’发起挑战，除非她有把握稳赢，不然最好不要轻易作死。 但以她这个金手指的运行机制，深耕‘信仰’走不通，那就只能通过广撒网多捞鱼的形式刷‘知名度’了。 对于‘明星’来说，没有‘狂热粉丝’、知名度高也是成功的。 这也就意味着，她注定不能留在一处，而是需要大量的新‘观众’为她刷数值……如此一来，总不能每到一个村子就先学一遍当地方言吧？ 等学会了她都死了！ “那怎么办嘛……”想想那悲惨的未来，她不由的垮下脸，抱着脑袋哀声连连，“我是真的学不会啊……！” “姐，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啊？你一定有其他办法的对吧？快帮我想想啊！求求了！求求了！姐！好姐姐！求求了！帮帮我！救救我！姐！” 她抱着善水撒泼打滚眼泪汪汪，十足的可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