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海王的我翻车了》 第1章 第 1 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扉照进来，落在简秋童的脸上。 沉睡中的少年眉头微皱，略长的额发倒在两边，显露出一张精致却苍白的脸，连同唇色都是淡的，仿佛一副信手描绘而忘了上色的人像，透着病态的脆弱。 阳光渐渐变得刺眼，简秋童被光线惊醒，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到窗外大亮的天色，连忙去摸床头的手机。 没电了。 简秋童拖着沉重的身躯从床上下来，草草洗漱后从药箱翻出感冒药，干咽下两片，背上书包出门。 大约是空腹吃了感冒药的缘故，没什么吃早饭的胃口，简秋童就这样空着肚子一路走到学校。 昏昏沉沉地来到教室时，班主任已经在了。她看一眼迟到的简秋童，问：“怎么来这么晚？” 简秋童低着头，一双没什么生气的眼睛藏在刘海后面，盯着自己脚尖：“起晚了。” 班主任对他这副模样早已习惯，只是点点头没再多问。 简秋童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他坐的是靠窗位置的单人桌，离卫生角很近，今早的值日生偷懒没收拾好，湿漉漉的拖把横在墙边，地上还留了滩水渍。 简秋童扶起拖把，稍作整理后，才拉开座椅。 刚坐下，胡乱塞满的抽屉里掉出几团纸。简秋童慌忙去接，但迟钝的反应只让他抓住一团，其余的纸团都掉进了水洼里。 展开皱巴巴的纸团，是一张化学小测卷子。大概是昨晚夜自习发的——这几天他都不敢晚上出门，一直请假缺席，课桌里已经积压了不少空白试卷。 简秋童盯着试卷，有些发愁。 “简秋童，作业。” 简秋童抬起头，还来不及说话，收作业的那位一眼看见他手里的空白卷子，啧了一声：“又没写？” “我……” 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转身走了。 简秋童对这种态度早已麻木。他默默把试卷摊平，从抽屉里抽出辞典准备压平卷子，却发现辞典封面上赫然用黑色马克笔写着不堪入目的下流话： 想x你。 简秋童立刻把辞典翻面。确认没人注意后，他从书包里摸出涂改液，颤抖着手开始覆盖那些污秽的字迹。涂到第二个字时，大颗泪珠突然砸在封面上。 简秋童深吸气，继续涂。 他痛恨自己这个毛病——无论喜怒哀乐，情绪稍有波动眼泪就会失控。强忍着恶心感，他继续涂抹，直到那些字迹完全被白色覆盖。 早读课很快结束，做操铃声响起。众人三三两两站起来，到教室外面排队。 简秋童跟着出去。 一路上他走得很累，到操场后，做操更是有气无力。班主任在后边看着，见他状态实在不佳，就走近劝他先回去休息。 简秋童摇摇头，他不敢落单。 班主任也没法，只好说：“那你就站着，动作先别做了。” 简秋童这回点头了，乖乖地停下了动作。 休息了一会，不那么难受后，简秋童忽然感觉到一道存在感十足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抬头看过去，正是在跑道上舒展筋骨的戴远松。 对方见他看过来，立刻咧开嘴，恶意一笑，仿佛就等着和他对视似的。 简秋童脸瞬间白了，赶紧低下头。 做完操，教导主任拿着话筒表示有话要说，让众人朝中间聚拢。简秋童跟着队伍，前后左右密密层层都是同学，才重新有了安全感。 台上的教导主任满面红光，骄傲地宣布本校的司正樾在全国高中数学联赛荣获省一等奖，说了一段话后，又让他上台发表获奖感言。 司正樾上台时，周围此起彼伏都是女生压抑激动的吸气声，简秋童在下面默默地看着，有些出神。 明明一样的年纪，他处事却已经游刃有余，上台演讲丝毫不见紧张，那样平和，仿佛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真羡慕他的从容啊。 结束后，简秋童低着头跟在队伍后面，慢吞吞地走着。 耳边是各种叽叽喳喳的交谈声，同学们互相说着话，唯独简秋童身边，仿佛有个看不见的玻璃罩子，将他与同学隔离开，没有任何一个人跟他说话。 一路平安地回到教室，简秋童心中大石放下很多。 他拿出笔，正要补写试卷，门口突然有人喊：“简秋童，学生会找你！” 班里嘈杂的声音稍微轻了点，同学们转过来看一眼他，又继续谈论。简秋童认出那人，是跟在戴远松身边的某个小弟之一。 他不想去。 “简秋童，听见没，别让我进来请你啊？”对方不耐烦地提高音量，引得全班侧目。 简秋童如坐针毡，从初中起，他就十分反感他人的目光聚焦——他不喜欢受到关注，无论好的还是坏的，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变透明，不被任何人的目光所捕捉。 情绪的起伏使得他眼眶开始发热，简秋童心中惶恐，只想快点把人打发走：“我生病了，人有点不舒服，晚点再去。” “什么？”那人没听清。 有人帮他复述：“他说他有病！” “哈哈哈哈……” 哄笑中，也有人看不下去，帮简秋童解释：“他说的是人不太舒服……” 但这道辩解的声音在笑声中显得那么微弱，简秋童没有听见。 他低下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哇，你完了！”有人夸张地喊，“老师不是说过别惹他嘛！” 简秋童不愿当众落泪，但众人嘲笑的声音就在耳边回荡，他心绪起伏，既羞愤又委屈，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我好心帮忙复述，又没说什么过分的……” “好心你个大头鬼啦！”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丝毫不在意他是否能听到。 简秋童默默流着眼泪。 这样难堪的局面，他并不是第一次经历。 没事的，只要不给什么反应，再过一会他们就会觉得没劲，不再关注他了……他这么安慰着自己。 然而，原以为低着头捱过去就行，但没想到因为还生着病，他流着流着泪，居然就这么晕了过去。 【载入中...】 【载入中...】 【载入中...】 迷迷糊糊中，简秋童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屏幕，不断跳动着“载入中”的字样，闪闪烁烁，晃得他原本就昏沉的脑袋更加发晕。 他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正不知所措着，连续跳动的字幕突然停下了，一行灰色的大字跳出来，显示： 【载入失败，请重试！】 简秋童下意识地伸出手，去点击大屏幕正中的“重试”。 【正在重试...】 【载入中...】 【载入中...】 【载入成功！】 【提示：载入此应用的更高级别版本时出错，启动最基础模式！】 紧接着，大屏幕骤然缩小，变得只有巴掌大小悬浮在正前方，而屏幕上方的内容也变得非常简洁，只有一个圆圆的金色按钮。 按钮发着金光，在空中显得格外璀璨。 到这一步，简秋童已经从之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出来了，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仿佛是在做梦，存在于一处静止的小空间，视线范围内除了眼前这个金色按钮，别无一物。 这可真是一个奇怪的梦…… 简秋童感到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很急迫地想要醒来。他看着这个金灿灿的按钮，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点向它。 触碰的一瞬间，小小的屏幕闪现出一条信息： 【提示：兑换成功！】 紧接着，金色按钮变成灰色，底部也浮现出一行小字，简秋童凑近了仔细看，是一串数字：0/9/18/27/36... 还不待他看完，下一刻，他突然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看雪白的背景以及自己右手挂着的盐水，估计是在校医室……正这么想着，简秋童突然愣了下，挪动插着针的右手伸到眼前摊开，发现自己掌心赫然躺着一枚圆圆的药丸。 金色的，正发着微弱的光芒的药丸。 “你醒了？”帘子拉开，有人探了个头进来，出声问他。 简秋童吓了一跳，下意识就直接将那圆丸送到嘴边，张口吞下了它。 “哎呀，你吃了什么？！” 小护士掀开帘子，整个从外面进来，一边走近，一边关切地询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简秋童被他扶起来，正要说话，对方伸手轻轻顺他的背，又说：“别紧张，我只是担心你——那么大一块，最起码得坐起来吃呀，躺着吞服，非常危险的。” “谢谢，不用……”简秋童很不习惯跟人亲近，侧着身子，躲避她的动作。 小护士也看出了他不喜接触，很识趣地放下手，转而去将床上的枕头竖起来，好让他躺靠。 做完这些，她又去倒了杯水，递到简秋童手中。 “谢谢。”简秋童交际能力差，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再度道谢。 小护士笑着说：“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的呀。” 简秋童总算抬起头，朝她看去。 对方温温柔柔地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关切，仿佛自己是她很重要的朋友亲人…… “你的烧是退了，但身体还是很虚弱。”小护士轻声细语地说，“我帮你写张假条吧，等挂完这袋盐水，回去好好睡一觉休息，怎么样？” 简秋童摇头，往常不爱说话的他，在这一刻突然生出了一点倾诉欲，对这个和善可亲的小护士说：“我已经缺了很多课，再请假就跟不上了。” 小护士皱起眉，真情实感地为他而忧心：“可是你的身体……”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动静，有人往这间病房走来：“是这间？” 简秋童认出这声音，身子一下子僵硬。 唰的一声，帘子被一把拉开，戴远松完全地出现在简秋童眼前。 他生得高，看着有180以上，再加上长年累月的体育锻炼，风吹日晒，皮肤是健康成熟的麦色，不像高中生，倒像是进入社会的青年。 此刻逆光站着，于简秋童而言，更具备压迫力。 “简——”不知为什么，看到简秋童的一瞬间，戴远松不自觉就放低了声音，“秋童，听说你生病了，我过来看一看你。” 说到后来，那语调甚至称得上柔和了。 简秋童对他有心理阴影，从他进来的那一刻起，整个人的精神就是紧绷的，见他说这些场面话，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胡乱应了声，就埋着头，不吭声了。 “怎么了？”戴远松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到揪心，觉得简秋童低头不敢看自己的模样，实在太过可怜可爱，忍不住就走上前，来到床边坐下。 小护士道：“他感冒了，烧虽然退了，但还是得好好养几天。” 戴远松仿佛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打量她两眼，对她说：“知道了，我带他回去休息。” 简秋童摇头，人往后退。 戴远松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抓他胳膊，但不知为什么，明明都碰到简秋童袖子了，最后竟生生停住了，没下去手：“秋童，乖……” 简秋童从没听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戴远松身后的小弟更是，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他们。 这一看之下，小弟瞧见简秋童泛白的脸，因为惧怕而紧咬的下唇……也不由得心生不忍，出声劝戴远松：“戴哥，我看他人确实不太舒服，要不也别挪来挪去了，让他在这再休息一会，等好一点，再接他走吧？” 这回简秋童总算觉出些不对劲来了，尤其是在这小弟说完后，戴远松竟然还答应了：“行吧，那我中午来，给你带午饭。” 临走，戴远松甚至还说：“好好睡一觉，睡醒，我给你带好吃的。” 第2章 第 2 章 戴远松离开后，简秋童没有继续待在病房。他让护士提前拔掉针头，匆匆离开了校医室。 回教室的路上，简秋童心头乱糟糟的，一会儿想之前那个梦是怎么回事，一会儿又想自己吃下去的药丸是什么情况，是真的吃下去了，还是出现幻觉了……最后，他想到刚刚行为异常的戴远松。 戴远松是转学生，这学期高三开学一周后，才来到A高的。但在这之前，简秋童和他曾经做过一年的初中同学。 那一年是简秋童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而戴远松就是制造这场噩梦的元凶之一。 戴远松热衷于弄哭他，偏偏他泪腺发达，正好符合他恶劣的癖好，因此总是被堵着欺负。 起初只是言语上的调侃、讽刺、恐吓，只要情绪起伏大一点，简秋童就会忍不住落泪。戴远松对此感到新奇，乐此不疲。 但渐渐地，戴远松不满足于此，开始对简秋童动手…… 他简直就是简秋童的噩梦，因为他，简秋童鼓起勇气去向他未见过几次的姥爷开口，几乎流尽了泪，才终于得到首肯，在初三时转学离开。 但没想到，到了高中，他还会再见到这个噩梦般的人渣。并且，对方的恶劣程度上升，竟然开始性骚扰他。 简秋童这段时间的夜自修都请假了，就是因为戴远松的恐吓，导致他不敢在夜晚时在外行动。 他也曾想过要不要再度转学，但上个月他刚满18周岁，很难说他的姥爷还愿不愿管他的事，因此犹犹豫豫的，一直没做出决定。 简秋童回想之前戴远松在校医室时的表现，简直就像吃错了药—— 药！ 简秋童脚步一顿，忽然想起自己做的那个奇怪的梦，以及醒来后吞下的金色药丸——电光火石间，他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很荒谬的猜测…… 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简秋童加快脚步，往教学楼走去。 而事情的发展，竟然真的非常符合他的猜测。 在他回到教室时，刚一进去，正在讲台边上收拾作业的班长就第一时间看到了他，主动出声询问：“简秋童，你没事啦？” 班长的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他们看到简秋童，也纷纷出言表达关心：“对呀，医生怎么说？问题应该不严重吧？” “要不然再休息一会，我帮你请假……” 叽叽喳喳的声音围绕在简秋童身边，头一次是出于关怀，而不是为了取乐。 “我没事……”好一会儿，简秋童才回答。 “真的吗，太好了！” 简秋童回到自己位置，桌上还维持着他晕倒之前的样子，皱巴巴的试卷铺在上面，一本厚厚的辞典压在正中间。 “哎呦，这是谁干的！”一个同学突然出声指责。 简秋童愣了下。 “发试卷的是谁啊？怎么这么过分，把你试卷弄成这样？” “卧槽有病吧？”又有另一个同学为此打抱不平，“好好的试卷非得弄成一团发，是手有毛病还是心理有毛病？” “是、是我……”一个男生红着脸站出来。 他走到简秋童身边，十分愧疚地说：“我、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道完歉后，男生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副“求你原谅我”的表情。 简秋童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这个男生，日常中见了他总是一副特别看不起的样子，曾经还当着他的面跟人讨论他，说他是怪胎：“也不知道身上哪里是不是有个水龙头开关，一动就跟发洪水似的，简直有毒。” “叮铃铃——” 正在这时，上课铃响了。 大家回到自己位置，任课老师从外面走进来，跟往常一样开始上课。 没讲两句，老师的视线就被简秋童所吸引，他问：“简秋童，你脸色很差，是哪里不舒服吗？” 简秋童在发着呆——他的思绪还停留在之前道歉的男生身上，惊异于那颗药丸的威力，觉得十分的荒诞和不真实，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反应。 前桌的同学立刻站起身，替他回答：“老师，简秋童之前发烧了，上节课还晕倒了……” “很严重吗？”任课老师立刻从讲台上走下来，来到简秋童身边。 简秋童正要站起来，但还不等他动作，又有人帮他回答了：“已经在校医那里看过了，老师，你让他趴着听课吧，这样不太累。” 老师同意了，他拍拍简秋童的肩膀，温和地说：“要是实在难受，就举手跟我说。” 接下去的一整天，都像做梦一样。 他被周围人的善意所包围，同学们的热情、老师的关照，就连戴远松也只是中午来找过他一次，见他态度冷淡就识趣地离开了。 一直到夜自修结束放学，他终于确信：那颗金色药丸确实拥有神奇的力量——它能让人喜欢上自己。 度过梦幻般的一天，当天晚上，简秋童陷入梦乡，再度见到那个发光的小屏幕时，这才觉出点真实感来。 他很好奇，这到底是什么？ 虽然不常看小说，但他也多少知道些小说的套路，简秋童想，这莫非就是自己的“金手指”？ 只是这金手指来得这样突然，下载时还出错了，连个说明书都没有，又让他有些不确定。 他伸手，和白天的操作一样，再次触碰按钮。 【提示：点数不足，无法兑换！】 点数？ 简秋童看向按钮底下的数字：0/9/18/27/36...恐怕这就是它所要求的点数了——只是，点数如何获取？ 他把这个一干二净的面板翻来覆去地查看，到最后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上学路上，简秋童买了个早饭，往常就很热情的煎饼大叔，今天面对他时更加热情，还额外送了他一盒牛奶。 一路上，简秋童尝试抬着头走路，发现并不可怕——药丸给了他底气，他知道大家不会对他指指点点，更不会对他表露恶意。 原来自信的感觉是这样的…… 到校门口时，简秋童碰见了一个眼熟的人——昨天在国旗下讲话的司正樾。他穿着整洁的白衬衫，正在和纪检部的学生说话。 简秋童移开目光，朝里走去。 “同学！”其中一名纪检部成员余光瞥到他，出声叫住了他。 简秋童停下，就见对方伸手在自己嘴角指了指。 “？” 简秋童看不懂他的指示，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校徽戴得很端正，也没有迟到……他问：“怎么了吗？” 对方忍不住笑，提醒道：“你嘴角有东西。” 简秋童脸顿时红了，因为难为情，下意识就伸手去擦，结果擦完发现是吃杂粮煎饼留下的酱汁，这下手也脏了。 正要拿纸巾，面前递过来一块洁白的手帕，简秋童抬起头，是司正樾。 对方清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问：“你叫什么名字？” 简秋童很少在外被人问及名字，感觉像是在接受老师盘问，一时有点紧张，心跳不自觉地加快：“简、简秋童。” “我叫司正樾。” 简秋童愣了下：“……哦。” 干巴巴地应完，他低下头。 洁白的手帕还在面前。简秋童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让人保持递手帕的动作过久了，又赶紧伸手去接。 “哪个班级？”司正樾又问了，并且他问的同时，往校内走去。 为了答话，简秋童下意识跟上去，告诉他：“三（17）班。” “有交往对象吗？” “？” 简秋童再次愣住。 司正樾回首看了他一眼，似乎轻轻笑了一下——简秋童只来得及看到他微微上翘的嘴角，就因不敢对视而低下了头。 “胆子好小，应该没有吧？早恋被抓到可是要通报批评的。” “没有！”简秋童立刻回答。 司正樾再度笑了下。 简秋童听到笑声，大着胆子抬起头，看向他。 近距离看这位A高的天之骄子，简秋童发现他长得实在非常英俊，棱角分明的轮廓，一气呵成的面部线条，鼻梁高挺，眼眶深邃，比许多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 “真的没有。”简秋童说。 司正樾挑了挑眉，正要说话，身后有人大声招呼：“正樾哥！” 两人都转过身，就见不远处有个女生跑过来，手里还抓着个一看就装不了几本书的小包：“你搞咩啊走那么快，我才跟人聊几句，一抬头你就没影了——早知道我就把你号码告诉人家了，还省得我浪费那么多口水！” 女孩讲话跟连珠炮一样，说完也不等他回应，转脸看向简秋童，眼睛微微睁大：“哇塞，谁啊？” 简秋童知道她，名叫林欣欣，和司正樾一样，她也是A高的风云人物，因为长相甜美、性格开朗，而且家庭条件也非常好，是正宗的白富美大小姐，因此是很多男生心中的女神。 此刻林欣欣一脸惊艳和好奇地望着自己，简秋童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变快了些许，羞涩地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简秋童。” “简秋童？怎么以前没发现我们学校有长这么带感的一号人？”林欣欣奇怪道。 “你没发现很正常，这学期开学后你来过学校几次？”司正樾随口说道，“下个月不是还要转去国际部？” 林欣欣闻言，笑道：“放心，去了那边后，我会时时回来看你的，免得你独守空闺寂寞难耐！” 两人边说边走，语气熟稔，简秋童感觉自己有些多余，就自觉地落后一步。 但林欣欣一心二用，跟司正樾打嘴炮的同时，还时不时地转身催他跟上，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一路——从这看，药丸也有不太好的副作用，那就是他没法再变得透明，让别人不关注他了。 终于到了自己所在的楼层，简秋童心中松了口气，和他们两人道别。 “下课来找你玩！”林欣欣就像逛青楼的大爷，笑得特别豪放，“洗干净了等着我哦~” “……” 简秋童不知道怎么回答，最终也只能弱弱地回答一个“哦”字。 “哈哈哈！怎么那么好欺负，可爱死了！” 简秋童回到自己教室，同学们还是和昨天那样友好，见面就先关心他：“今天气色不错哦，身体好多了吧？” 等坐到位置上，收作业的同学也是非常有耐心地对待他，收完作业，还主动拿了自己的笔记本给他：“前几天你夜自修请假，缺了不少课，不嫌弃的话可以看看我的笔记，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他是班里成绩前三的尖子生。简秋童确实无法抗拒他的笔记，就接过了：“谢谢。” 他以为，这一天会和昨天一样，又是和谐美好的一天。 但很快，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打破了这一切。 第3章 第 3 章 当时化学老师刚讲完课，剩余的时间让学生自己做作业，自己则下来巡视。 他走着走着，来到简秋童身边，见他对某道题目苦思冥想，就忍不住弯下腰低声辅导——这是前半分钟的事情，没讲两句，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不耐烦起来，训斥道：“你上课在听点什么？这题前两天刚讲过，还是做错。” 简秋童被他突如其来的暴躁给吓到，一时懵在那儿不知道怎么办。 见他这副懵懂的样子，化学老师没再发作，只说了一句“自己去翻前面的笔记”，就直起身，走了。 简秋童有点没反应过来，好在这时铃声响了，这节课也结束了。 可还没等他收拾好情绪，化学老师一离开教室，前桌就转过身，叫简秋童：“喂！” 他的语气和之前截然不同，下巴微抬，十分不爽地问他：“早上看到你跟林欣欣一起走，怎么，你们认识？” 简秋童心中忐忑，莫名感到慌乱，唯有如实回答：“我们今天刚认识。” “刚认识？我看你们聊得挺开心，聊了些什么？” 被他用咄咄逼人的目光质问，简秋童这才如梦初醒般醒悟过来： 药丸失效了！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转过去看周围的其他人。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所有人的脸上拂过，那些善意的目光、温柔的表情，都如同面具一般被取走，显露出底下真实的冷漠来。 有人加入了前桌的话题：“嘁，我看他跟在林欣欣后面，估计是上赶着巴结，谈不上认不认识。” “他巴结林欣欣？看不出来啊，我以为他这种哭哭啼啼的娘娘腔，应该喜欢壮男……” 随着那些话语越说越过分，简秋童的脸也越来越惨白。 “咦，向志文——”前桌突然抽出一本笔记，“他的课堂笔记怎么在你这里？” “挖槽，还真的有壮男？说起来，昨天他晕过去，还是向志文背去医务室的呢！” “有情况啊！” “不过向志文男是男了，壮还是差了点……” “你们够了！”一声怒喝，打断了他们的言语。 因为简秋童而被牵扯上的向志文从位置上站起来，大步朝他们走过来。 简秋童望着他一脸怒容地来到自己桌前，拿起那本笔记，说：“你们开玩笑就开玩笑，别带上我。” “……” 简秋童嘴巴动了动，没有说出话来。 “草，又哭了！” “救命啊，惹不起惹不起。” 透过模糊的视线，简秋童看着眼前的众人纷纷四散开，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原地，仿佛躲避瘟疫一般。 假的。 用药丸换来的一切都是假的。 真实的世界中，他是人人嫌弃的怪胎。 享受过众人的善意却又骤然失去，使简秋童加倍感到痛苦，这痛苦在他十几年来努力养得麻木的内心上，狠狠地戳了一刀。 让他前所未有地清楚一个事实：没人会对他好。 眼泪不住地往外流，他趴下来，自暴自弃地没有去控制自己，任由这些负面情绪泛滥，吞没自己。 他想起了妈妈。 他以为他忘记了，原来并没有…… 那个夏日的早晨，妈妈牵着四岁的他来到姥爷家的门前，对他说：“你在这乖乖的。” 太阳照着她离去的背影，简秋童在原地看着，感觉那就像某个电影中的镜头，阳光是最天然的滤镜，把她的身影照得朦朦胧胧，如梦似幻。 眼看着她越走越远，简秋童忍不住出声喊：“妈妈！” 她停下了，转过身回望他。 他对母亲的记忆，就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 - - - 浑浑噩噩地上完一天的课，简秋童请了假，没有上夜自修。 他收拾好书包，和往常一样下楼。一路上，他都有些心不在焉。因为想起母亲而加剧的负面情绪，他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如今他心里想得更多的念头是——药丸还能获取吗？ 就像众多沉迷虚拟世界的网瘾少年一样，在短暂性地得到过满足感后，明知那是假的，简秋童仍旧不可遏制地想要再度进入那梦一般美好的虚拟世界之中。 点数，他该如何才能获得点数…… 他低着头，因为想得太过投入，撞到了上楼的人身上。 “对不……”简秋童话说到一半停住，仿佛被人凭空捏住脖子，强行咽下了后半句—— 他撞到的，是戴远松。 戴远松穿着篮球服，运动头带将他的头发都给拢到了脑后，一双眼睛因此显得格外锐利，透着某种兽类的攻击性。 这双眼，此刻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 简秋童本就苍白的面色，此刻更加白了，身子更是几乎摇摇欲坠：“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戴远松保持这个表情盯了他几秒后，对他的反应并不太满意，因此凑近他，压低声音道：“走路不长眼睛，找打。” 简秋童对他本就非常畏惧，被他这么一吓，情绪立刻突破阈值，瞬间眼泪就下来了。 呼…… 戴远松呼出口气，只觉得整颗心都被哭舒坦了，浑身松快。他伸手在简秋童脸颊上拍了两下，又捏住：“哭什么，晚上去你家慢慢哭给我看？” “不……”简秋童摇头，脸颊被扯得生痛。 戴远松眯起眼睛，对他的回答十分不悦，因此下手更重了几分：“嗯？我面前也敢说不，胆子大了。” 简秋童仍旧摇着头。 他想起对方在自己辞典上涂画的下流字句，恐惧和反胃感一齐涌上心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推了过去。 往常他逆来顺受，从不反抗，戴远松一时没有防备，竟真的被他推开了——不但如此，他还被推得在楼梯上踉跄地退了好几步，差点丢脸地滚下去！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简秋童转身就往楼上跑。 “草！”身后戴远松站稳身子后，立刻就朝简秋童追上来。 简秋童知道自己的体能绝对跑不过他，上了两层楼后就立刻拐弯，往一旁的厕所冲进去。 慌乱中，他进的是女生厕所，不过这时候也不允许他退出去再重选了，他只能闷头冲到最后一个置放杂物的隔间躲进去，锁上门。 拿过一把拖把顶住门后，简秋童才背过身，瘫软在地上。 心脏砰砰砰狂跳，他伸手一摸脸，冷汗混着眼泪涂了满脸，狼狈得不行。 缓了一会，没有听到有什么动静，简秋童抖着手从书包里拿出纸巾，一边擦眼泪一边思考接下去该怎么办。 现在出去肯定不行，晚点再走，也有一定风险，因为戴远松很可能守在教学楼出口…… 他想，不然就在这里睡觉，睡着后他可以进入梦境，就能打开那个屏幕，看自己能否兑换那颗药丸。 是的，在这一刻，他明白，是药丸给了他反抗的勇气，让他推出了那一下。 只要他有了无所不能的药丸，戴远松就不能伤害他。 但是，如果无法兑换…… 他不敢想象后果，只能祈求老天保佑。 做出决定后，简秋童顾不上这里的脏乱，靠在门板上，开始酝酿睡意。 因为时间还早，远没有到睡觉的生物钟，简秋童闭着眼好半天，才极为不容易地在疲惫脱力的负状态中慢慢进入梦乡。 梦境中，那个小屏幕再度出现在他眼前。 老天似乎真的在保佑他——不知为什么，灰色的按钮竟重新变回了金色！ 简秋童生怕美梦破碎，立刻伸手去按。 小小的屏幕正中立刻显现出一句话：【提示：兑换成功！】 与此同时，按钮底下的数字也产生了变化，原本是0/9/18/27/36...变成了0/18/27/36/45... 简秋童推测，原先的9变成了0，意思很可能代表着他此次兑换所耗费的点数就是9。 并且，按钮仍旧是金色的——这意味着，他还有足够的点数继续进行兑换！ 因为已经兑换了一颗，简秋童并不急于再次按下这个按钮，而是望着它思考别的问题：能兑换，说明他点数充裕…… 但点数从何而来？还剩多少？ “嘭！” 这些疑问还没来得及细想，一阵巨响将他惊醒。 简秋童吓了一跳，他以为戴远松找到了自己，立刻离开门板，躲到隔间的更里面。 “许晨安，你他妈平时不是很拽么，老子今天就给你脸上贴卫生巾，看你拽不拽得起来——耗子，快拿拖把来啊，愣着干啥呢！” 简秋童松了口气，外面似乎是两拨人在斗殴，并不是戴远松找到了自己。 但是下一刻，他所在的隔间门开始晃动，那名叫“耗子”的男生出声喊：“这门锁着我开不开啊，草了！” 紧接着，一声“嘭”的踹门声又响起。 情急之下，简秋童吞下刚兑换的药丸。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惨叫：“血！我流血了！送我去医院！” 简秋童大气也不敢出，只听见外面没再打了，众人一阵兵荒马乱地往外撤，期间夹杂着渐渐远去的哀嚎声：“120，快打120……” 良久，简秋童听不到脚步声，觉得人应该走完了，这才打开门锁，小心翼翼地出来。 刚出来，他就看到靠近自己隔间的地上，靠坐着一个人。 对方衣服湿透了，露在外面的手臂有淤青——原来并不是两拨人马斗殴，而是多人聚众欺凌一个。 简秋童想要迈过他赶紧离开，但刚走一步，对方抬起头来，湿透的黑发后，一双乌润的眼睛朝他望过来。 “能帮我一把吗？” 被他这么望着，简秋童愣了下，点点头。 他弯下腰，伸手去扶——跟他想的不一样，对方看起来瘦弱的身躯并不轻，他花了很大力气，才总算扶起来。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对方靠他支撑着，脑袋靠在他肩上，自我介绍道，“我叫许晨安。” 简秋童有点吃力地扶他来到洗手池这边，回答他：“我叫简秋童。” 许晨安打开水龙头，洗过手后，随便冲了把脸。 他的脸上也有伤，嘴角还擦破了皮，但这完全无损于他的颜值，特别是此刻脸颊沾着水珠的模样，看起来有种脆弱的易碎感。 简秋童看着他，就仿佛看见从前的自己。 他也曾被人拖到厕所欺负，紧紧地抱着自己，直到霸凌他的人离开后，才从地上起来，默默地洗手洗脸。 只是那时候的他，没人对他伸出援手…… 很突然的，简秋童心中冒出一股压抑不住的冲动，脱口而出道：“你住校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