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人终成甲乙方[gb]》 第1章 第一章 台前的拍卖师一口正宗伦敦腔英语,挥手之间就有人为展台上不足一平尺的古画再掷千金。 瞿颂单手托着下巴扫视一圈,饶有趣味地观望竞价,她此行的目的就是这幅古画,身边秘书按照她的示意举牌加了最后一次价,古画被的价值已经被抬到旁人兴叹的地步。 斜对角一个穿着考究的青年状似无意的看她一眼,是一直和她竞价那个人,瞿颂回敬给那个青年势在必得的微笑,二人目光一触即分,青年在她的注视下挂断了一直接通着的电话。 Fair waining. 拍卖师即将落槌,给予在场名贵最后警示,名画已经注定落入她手。 恰好电话响起,将助理留下处理后续,瞿颂提前离开会场接着电话和男友寒暄完,寻到一片无人空地抽出颗细烟夹在两指,香烟点燃升腾起薄薄烟雾。 细雨淅淅沥沥,富贵堂皇到浮夸的大门前驶进了辆车,驾驶位上下来个人提前撑开一把黑色大伞,后方两扇车门同时打开,黑伞只忙不迭的迎在一边,车上下来一个高大身影。 大伞几乎遮挡住那人全部面容,定制的皮鞋踩在地上溅起些水花。 品味不错,人品垃圾,瞿颂在檐下吐出口烟雾眯眯眼,有点可怜另一边被他忽略在雨中的女伴。 她懒懒的自上而下打量,直到抬眸看见男人的脸,抬手向嘴里送烟的动作意外的一顿,脸上也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雨幕和烟雾绕成一团,瞿颂的表情僵硬在冷笑或是嘲弄之间。 伞下那人似乎早有预料见到自己,脚步没有迟疑的向她迈过来。 瞿颂几乎在一瞬间反应过来,手机应景的震动着响起来。 但她觉得已经没有接的必要,但是还是怀着侥幸的心态接通了电话,在助理慌张的话语中用微冷的目光死盯住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 不出预料,即将到手的藏品被人用翻了两倍的价钱拍下。她沉默的挂断了电话,隐秘的用舌尖摩挲了一下齿尖。 “哈哈,商总一掷千金真是豪气。”瞿颂阴阳怪气的祝贺男人,眼神的冷意却好像是像把人直接按在地上的冷水中。 商承琢身量本来就不低,又习惯似的微昂着下巴,垂着目光看瞿颂的样子倨傲的要命。瞿颂不想和他再多纠缠,因为无比了解对方的性格,她明白早些抽身离开不沾染上麻烦就是最优解。 她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转头就走,却没能如愿。 商承琢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瞿颂不得不停下,不耐烦地回头皱眉看他。 “外人都知道瞿小姐年少有成,年纪轻轻身价骇人,那他们知不知道你靠什么手段得到这些呢。” 商承琢还是那副趾高气昂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傲慢样子,在瞿颂的回视中,他松开了握住她手腕的手。 瞿颂曾经迷恋过他这样的桀骜的模样,但情人反目隔年再见剩下的只有厌烦,甚至两人都算不上旧情人。 她无比熟悉商承琢惯会口出恶言讥讽人,瞿颂不怒反笑,转头看见商承琢的女伴乖巧的在入口等他,于是换上狡黠笑脸伸手猛地拽住他的领带把人拽到眼前,用只有对方才能听见的声音刺激他,“那外人见过商先生在床上又哭又叫的浪荡模样吗。” 瞿颂一边言语一边抬起拿烟的手。 商承琢的脸色当即古怪难看起来,他垂着眼神看瞿颂把燃尽的烟味挑衅地按在他身上,定制的名贵面料顿时烧出个窟窿。 商承琢冷下眼神后撤一步,退出瞿颂的控制。 他丝毫不在意代表脸面的名贵罗衣被毁坏,仍然自顾自慢条斯理的理好领带,伸出手臂绅士的做出个请进的手势。 那女伴见他们之间剑拔弩张,于是有眼力见的没吭声,三人各怀心事进了大厅,商承琢支开带来的女伴。 瞿颂冷眼看他,“我去下卫生间,如果商先生的爱好是坏人好事的话,我想拍卖厅的展品还够你快活几次。”说罢没看商承琢反应转身就走。 等到她整理好情绪从洗手间出来,看见商承琢仍然站在那里,他眼神落在瞿颂水流下动作的双手,冷不丁的开口,“你应该回到我的身边了。” 水流声戛然而止,瞿颂好像听见什么天方夜谭一样看他,她知道他的思路向来清奇的超过,但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以为两人还有和解的机会。 瞿颂没忍住终于笑出声来,商承琢眼神疑惑的一闪,不明白她笑什么。 “商先生既然知道我在这里,难道打听不到我已经有了未婚夫了吗。” 商承琢轻蔑笑笑,无厘头的反问瞿颂“你猜他会接受的最高报价是多少?” 瞿颂的视线彻底冷了下来,二人装模作样营造出来的平和氛围消失殆尽,视线沉默着交锋。 叮咚一声,是信息的提示音,二人都下意识要寻找手机。 声音来源是商承琢的手机,他垂眸查看,随后露出了然得意的笑脸,伸出三根手指,向瞿颂报出了个数字。 又是一声信息提示音,瞿颂瞥了一眼撂下手机,心里的怒气瞬间升腾。她向前几步拽着商承琢不久前整理好的领带,迫使他低下头,没有一刻的犹豫,瞿颂握拳挥在商承琢脸上。 瞿颂这一拳的力气下了力气,商承琢没预料到她会直接抡自己一拳,眼神错愕的趔趄几步,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从鼻腔中涌出来。 商承琢轻蔑地笑了笑,抬手抹了一下没有收敛,不知死活地加上一句恶意的嘲弄,"好便宜,比你想拍下送给他的那幅画便宜。看清楚,对你没有目的的人只有我,回来我这里。" 愤怒和烦躁已经席卷了瞿颂的大脑,她哼笑一声绞紧了他颈上的领带,“没有目的?你没有目的吗,商承琢你真的问心无愧吗?” 阴暗的想法在心底极速发酵,瞿颂的眼神晦暗着跃动,她粗暴地扯着商承琢,把他拽进有隔间的卫生间。 商承琢脸色有些难看,说不清是因为被狼狈的拉扯拖拽,还是瞿颂刚才的嘲讽逼问,咔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他张口想要说话但马上失去了声音,商承琢脸上的神色顿时精彩纷呈,瞿颂动作粗鲁的把什么塞进他的嘴里。 直到瞿颂把解下来的领带捆扎在他的手腕上时,他也丝毫没意识到危险的来临,还是倨傲的不甘示弱,像个野性难驯的野兽,眼神挑衅地看她。 瞿颂再忍不了那眼神,一把攥住商承琢微长的短发,迫得他动弹不得,扬手就是正反两记耳光。见他吃痛蹙眉,她心里那团郁结的恨意才稍稍散了些。 商承琢无法言语,瞿颂作为施暴者更是沉默的让人心惊。 被扇了两个耳光,商承琢清醒过来,眼前的瞿颂根本和之前判若两人,百依百顺的模样被哐当一声打碎,他望进对方眼中,深沉的黑眸终于让他感受到恐惧。 感受到生涩的痛感,心脏被恐惧裹挟,狭小的空间,随时可能有人走进。 他开始猛烈的挣扎,他的动作让瞿颂动作停顿了一下,想起来他似乎是有些洁癖,二人以往事前准备事无巨细,想到这里瞿颂为自己之前的低姿态感到好笑。 按下商承琢的挣扎,自顾自的冷漠动作,冷淡的欣赏他因痛苦为扬起来的脖颈,颤抖着躲闪的蜜色肌肤。 电话铃声叮铃铃的响起来,让商承琢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岌岌可危,二人已经消失了有一段时间,商承琢的女伴和助理找不到他打来了电话。 无视了对方疯狂摇头呜咽暗示,瞿颂扯下他嘴里的东西,毫不犹豫的按下接通,单手把手机举在他耳边,另一只手仍然动作不停。 商承琢精神几近崩溃,他失态的冲电话吼一声,滚远点。 好在商承琢的刻薄有目共睹,助理没察觉到什么异常忙不迭的挂断了电话。 他挥掉瞿颂举着的手机,眼里开始漫上水汽,他瞪视着没什么表情的瞿颂,"就因为我替你揪出来个未来的隐患,你就这样对待我?" 瞿颂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停下了动作,沉默着和他相视。 她感到无尽的无趣,无论是这场没有欢愉单方面的施暴,还是商承琢以往和现在的算计。 她抬手扼住对方的脖颈,顺着向上摩挲他的脸庞,商承琢的眼泪滚落下来,落在她的手背。 抬手将落在手背的水渍擦在了对方身上,然后拍拍他的脸,动作轻浮,“好恶心。” 商承琢没放过她这样动作时眼神里的讥讽和嘲弄,于是心里更加愤怒甚至多了些莫名的情绪,他张口咬住瞿颂想要抽离的手。 没怎么用力,瞿颂抽出手,解开了束缚着商承琢手腕的领带,“打电话给你助理让他来接你。” 她丢下这么一句转身离开了这片遍地狼藉的狭小空间。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灯光和人影交织纠缠,这样纷繁的演出在人人逐梦的魔都永不落幕。 几十层的高楼高耸入云,电梯轿厢繁忙运作着,这边红字欢快地向下奔走,那边则跃动着攀越。 电梯里人不算太多,有几人频频侧头偷偷看角落里的那个身影,burberry当季的长裙服帖的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脸上涂着淡妆明明一副温婉娴静模样,抬眸一双上挑魅惑的狐狸眼却又平添几分冷艳的味道。相熟的几人眼神交汇,目光皆有惊艳神色。 电梯角落,瞿颂抬手拢了拢长长的卷发,抬头对上一个女孩还没来得收回的欣赏目光,她对那女孩无声笑了一下,趁着对方怔愣的时间瞿颂早已迈出了电梯。 这一厢里香气潋滟,笑意荡漾人心,那一厢有人倨傲地带着未灭的怒火蹙眉迈进电梯,两处小小空间,喜怒擦肩而过。 时间回溯到五分钟前,游宇首周流水破亿庆功宴上,商承琢拎了瓶红酒把顶头上司李东辉浇了个透,深红色的酒液便当头浇下,顺着他的头发、西装、领带,一路蜿蜒滴落。 全场骤然寂静。 红酒流淌的声音在死寂的宴会厅里格外清晰,众人瞪大眼睛,却没人敢上前阻拦。 商承琢的脾气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尤其是空降游宇这半年,但凡有人触了他的逆鳞,轻则被骂得狗血淋头,重则直接卷铺盖走人。 没人注意到,二楼休息区,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倚在栏杆边,漫不经心地晃着红酒杯。 瞿颂垂眸看着楼下的闹剧,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蠢货。”她轻嗤一声,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今天合作谈得不顺利,本来心情欠佳,没想到还能意外撞见旧情人的好戏。 看来商承琢这半年,过得也不怎么样。 东边不亮西边亮,瞿颂转身进了电梯,抑制不住笑地格外明媚。 贡献了未来一周讨论话题的商副总监当场喜提停职一周,拂一拂衣袖冷笑着离了席,留下鸦雀无声的一众人呆立在身后。 电梯里空气分子的流动似乎受到某种阻碍,他烦躁地扯松领带,昂贵的真丝面料在他指间皱成一团,呼吸却依旧不畅。 一群废物。 只会内斗,只会拖后腿的废物。 关于把女伴留在雨中这点可能会有人反感,想了一下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男主自少年时期成长到目前一直是是这么个不顾及别人感受为我独尊的天龙人棒槌,仿佛未进行社会化的人形比格一般无差别折磨所有人(没有说比格不好的意思,阿比很萌很可爱)……这样写完全为了塑造人物,千万不要因为这个壁垒俺呀[求你了][求求你了][合十]看男主不爽可以反复观赏女主扇男主![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叮——” 电梯门这时应声打开新鲜的空气携着夜风一并灌了进来,吹的他脸色有所缓和。 商承琢抡过方向盘驶出停车场,车窗大开,冷风呼啸着灌入,吹散了他胸腔里那股挥之不去的邪火。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影轮番掠过他的侧脸,衬得那张本就阴郁的面容更加晦暗不明,他回过神来心里细细盘算。 今晚在庆功宴上当众让李东辉难堪,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老狐狸最爱给人穿小鞋,日后自己免不了多受为难。 心里虽然这么忧虑一瞬,商承琢面上还是讥讽昂然的神色,他根本不怕也不屑李东辉那些恶心手段。 他自信有足够的能力见招拆招,但转念想到游宇后续的跟进自己没有多大可能的参与,他下颌微动,磨了磨锋利的犬齿。 自己奶大的孩子认了别人当娘,这他妈的换谁能心平气和,商承琢心烦的啧出声,被恶心的够呛。 还有那个人。 商承琢眉心倏地一跳,那女人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 —— 狭窄的空间里,商承琢手腕一松,领带勒痕在皮肤上泛着显目的红。 他看着瞿颂干脆利落地转身,高跟鞋踩过狼藉的地面,迈出一片狼藉的洗手间。 他红着眼,凶神恶煞又难堪的瞪视着瞿颂的背影,突然冒出个十分惊悚的念头。 妈的,你回头。 这个念头野火般烧上来,烧得他喉咙发涩。 只要瞿颂肯转身,哪怕露出半分犹豫和愧疚,他就能把这荒唐场面当成对方一时兴起的恶劣玩笑。 他能咬着牙认栽,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原谅她的冒犯,商承琢愿意对她发这个慈悲 可瞿颂走得干脆利落,连衣角都没晃一下。 瞿颂不稀罕…… 商承琢这个莫名其妙的慈悲没发成。 “……” 商承琢死死盯着瞿颂的背影,下颌绷得生紧,胸口那股郁气横冲直撞。 刚才混乱的气息和瞿颂身上残留的冷香混合在了一起,沉默地漂浮在半空。 他维持着被松绑后的姿势,靠在冰冷的墙上,胸腔剧烈起伏。 “打电话给你助理,让他来接你。” 她这句话,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一个需要被善后、被“处理”掉的麻烦?一个失控后只能等待救援的废物? 这一刻,除了滔天的怒火,一种陌生的、冰冷的颤栗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那个女人不再温顺了。在他放纵她离开的这些年里,瞿颂彻底长出了獠牙。 凭什么?她到底凭什么?!她能有今天的一切,哪一样不是他商承琢给的?!他容忍了她这些年的任性妄为,甚至捏着鼻子忍下了她身边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未婚夫。 她竟然敢这么对待他! 瞿颂把那头墨缎似的长发烫成了庸俗的卷发,那副凶器一样、闪着亮片的长甲片 在他脸上刮出了一道不深不浅血痕。 是那个贱种唆使的吧。 两侧的脸颊微微肿了起来,商承琢用舌尖抵了抵颊内的软肉,冷笑出声。 瞿颂在他身边时,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黑直发,指甲永远修剪得圆润清亮,透着健康的粉色光泽。 那个把瞿颂抢走的男人,不仅下作而且庸俗没品。 那个贱种。瞿颂你他妈的瞎了眼。 车子突然靠边停住,商承琢恨恨地锤了一把方向盘。 他习惯了掌控局面,习惯了别人在他面前或畏缩或讨好,唯独没有习惯过这种…… 他恨恨地摸了下似乎还在隐隐作痛的脸颊。 前面有车的尾灯在闪,商承琢突然分神的想到瞿颂看他的眼神,他有些不敢回忆,但还是强迫自己想了起来。 她像在看一块令人厌弃的脏污,讥讽、嘲弄。 这比直接的厌恶更让他愤怒。 商承琢双手离开方向盘,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依然鲜明的红痕,那晚她亲手解开了束缚,但这痕迹一直隐隐作痛,仿佛提醒着他,这是一个耻辱的印记。 她凭什么在那样折辱他,扇他耳光,骂他恶心,用那种眼神看他之后,用以一种近乎恩赐的姿态给予他自由?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一直掌控一切、随时可以抽身离去的人。 这种微妙的失衡给他带来一种从未体验过、同时也拒绝承认的畏惧。 商承琢搞不懂这种心脏被攥紧的感觉是什么,只觉得无比烦躁和愤懑。 寒武岩灰的宾利闷骚奢华,在绿灯亮起时迅捷地汇入了晚高峰的拥嚷车流,手机屏幕上微信的图标跳了跳,弹出条消息。 商正则。 驾驶位上的人无意识的蹙了下眉,来信人是他老子。 他正要把手机关机,但显然对方十分了解他的脾性,下一秒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只好接起来。 “明天我和你妈一起出差,你送小玄去上康复课程。”对面没有一点客套和寒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安排。 商承琢自然也没和自己老子客气,开口语气不善讥讽道,"和谁一起出差?你应该还没老到认不清人的地步。" 对面沉默几秒,妥协的退了一步,“我和你孙阿姨实在没时间......” “没空。” 商承琢逼得自己老子低头,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随手将手机丢向副驾,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车子疾驰在夜色中,他单手扶着方向盘,拐进小区时,他余光瞥见后视镜里的自己 ,下一秒直接掉头驶向了街区。 十分钟后,商承琢黑着脸进了一家理发店。 不多时,又黑着脸顶着一头板寸大步迈了出来。 发茬短得凌厉,衬得眉骨愈发锋利。夜风一吹,后颈微凉,商承琢绷紧下颌,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车里。 ----- 隔天清晨小雨淅沥,瞿颂按着太阳穴试图和宿醉的头痛作斗争,心里暗骂那群老狐狸实在阴险,饭局上不显山不漏水一心只想给自己下套。 电话叮铃铃的响起来,瞿颂想起来约了康复机构的院长今天见面。 对面语气热烈,言语间感谢之前溢于言表。 瞿颂得体礼貌回应,“刘院长不必这样客气,这也是我父母的意思,早些年你对我们的帮助很大。” 对方沉默几秒,遂想提起另一件往事。但还没开口就被瞿颂截住话头,最终只好作罢又客套几句说定了见面谈。 那件事带给她和父母的伤痕没法抹去,但确实已经过去了,至少爸妈看起来已经释怀一些。 挂断电话,瞿颂对着镜子苦涩地笑了笑,食指戳戳冰凉的镜面。 尽管昨晚撂下不去俩字,早上八点半的商承琢还是开着车赶在早高峰前出现在家门口。对着安静等在门前的商玄面色不佳地高冷的吐出俩字,"上车。" 小小年纪的商玄更加高冷,一言不发地自己爬进后排,乖巧的关上车门。 商承琢单手掌控着方向盘,心情仍然不佳。 清晨七点的闹钟准时响起,商承琢翻身而起,刮脸洗漱选香水有条不紊,再转去衣帽间细心挑选衬衫,从一抽屉的腕表中挑选一只扣在手腕,。 镜中人身形挺拔,面容棱角分明锐利鲜明,称得上一副好皮囊。 对着镜子整理完衣领,商承琢捏了捏山根看向全身镜,这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剃了个板寸,旋即终于回忆起自己昨天就被当众下了停职的处分,他眉头狠狠一拧,随手扯下来系的板正的领带。 一通收拾到现在也才过去了半个小时,工作几年第一次如此清闲,他竟然感到有些茫然。 正当他犹豫着找点事情做的时候,却收到了一通不常见的来电。 接通电话对面一声不吭,听筒里只有轻轻的呼吸声。 任商承琢怎么询问也不出声,只好心里暗骂他老子阴招太损,让他不会说话的哑巴儿子给他来电,这是拿准了他不会把人扔在家里不管不问。 讲道理,商玄不是不会说话而是出生没多久就确诊了孤独症,这么些年商正则和老婆带着孩子香港台湾到处飞,跑遍有名机构早期干预。 干预到现在已经可以人简单交谈,但是可惜商承琢本身自己就炮仗一样,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古怪弟弟又实在没有耐心引导交流,所以干脆留了个小哑巴的印象。 外面景物不断后退,商玄静静盯着车窗,过了一会树和花草终于停下来不再奔跑。 他听见自己便宜哥哥的好听嗓音,扭过头看他。 商承琢拧着眉以为小孩没听懂下车的指令,他抬手指指外面的建筑,商玄不为所动,伸手拽他衣袖。 “我也要一起进去?”商承琢不太乐意。 对方沉默点点头。 商承琢面无表情解开安全带,面无表情认了命,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个训室门口的矮板凳上。 等待课程结束的过程极其枯燥,商承琢百无聊赖地观察起来这个业界第一梯队的康复机构,那个传说中有名的院长据说在招待什么重要的客人始终没露面。 看了一圈察觉出来这个机构中不仅仅有孤独症儿童同时收治一定比例的听障视障儿童,他正思索着,手机震动几下是,公司的信息。 低头扫视几眼他没忍住气的笑出声,昨晚被他泼了满身汤汤水水的李东辉咬着牙装和气,今天一大早果然就疯狗一样咬了回来。 商承琢细细咀嚼着消息里“新项目”三个字,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到一个拿着导盲杖的小男孩身上。 商承琢:无差别狂吠但害怕被揪着头发扇巴掌,于是默默怂怂剃成板寸… 这种直男味特别冲的搞4i真的爽的不行[抱抱] 文案被制裁咧等我再想想哎呦哎呦[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 3 章 被国内外闻名的院长亲自欢迎的重要客人就是瞿颂,是本年度机构最具影响力的战略投资人。 瞿颂昏昏沉沉,没来得及吃药止住头疼就被热情的院长邀请到了机构,此刻正听着积极表现的院长喋喋不休,接待室里院长没吃完的韭菜小笼包也暗暗发力,熏得她晕头转向。 终于等到滔滔不绝的院长说的有些口干,趁着他举杯喝水的空档,瞿颂紧急表达想要参观一下的愿望,逃离了被飞舞的唾沫和韭菜气味的包裹。 二人缓步走出接待室,瞿颂微微倾身听着介绍,不时报以礼节性的微笑。绕过那面陈列着熠熠生辉的奖杯壁橱,转过拐角,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 瞿颂在心底暗叹一声冤家路窄,脚步不由自主地凝滞。额角隐隐作痛的钝感又加重了几分,她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以一种审视新奇物种般的冷峻目光,静静打量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不得不承认,只要那人肯闭上那张刻薄无情的嘴,单是这副皮相确实称得上赏心悦目。此时的瞿颂早已不复当日遇见商承琢时的暴怒,竟能如此心平气和地思忖着。 身高一米八五的商承琢此刻正蜷在一张小小的儿童座椅里,这违和的一幕透着几分荒诞的喜感。 瞿颂无意复刻那些狗血剧里的重逢桥段,却还是忍不住揣测:商承琢再次见到她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是像那日分别时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还是如同拎着酒瓶往人头上浇时那般冷酷漠然? 瞿颂没出声叫停,于是二人的步子到底是没收住,她身旁的院长自然也看见了商承琢。 或许是因为他那张面孔在这所机构实在陌生,院长竟将他错认成了新来的实习生。尽管没哪个实习生会穿着高定西装窝在儿童座椅上,像只误入幼儿园的西装暴龙。 院长的视线掠过商承琢那张堪比顶级模特的脸,直接审视起他那身靠金钱时间和蛋白粉精心雕琢出来的体格,突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抬手指向他,语气赞叹:“这样的小伙子,正是我们稀缺的人才!”院长语气之诚恳,仿佛在推荐一台人形自走健身器材。 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商承琢听清。 商承琢原本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指指点点的院长,可当目光扫到旁边时,他整个人骤然僵住,瞳孔猛地一缩,像是猝不及防撞见恶鬼一般,霍然站起身,他的动作太急,甚至带翻了椅子。 周围家长纷纷侧目,而他死死盯着前方,下颌绷紧,指节捏得发白,强撑镇定。可微微收缩的瞳孔、绷紧的肩线,泄露了他此刻的惊骇,就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连呼吸都凝滞在这一瞬。 瞿颂那双微微上挑的眼还在笑着,只不过看着笑意没那么深。 二人沉默着对视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较劲儿似的都不肯先开口,连向来健谈的院长都感受到了这股异样的氛围,笑容渐渐僵在脸上。 "二位...之前认识?" “……” “......” 瞿颂心里泛起久违的酸涩。 她和商承琢,岂止是认识这样简单。 她太熟悉眼前这种故作陌生的戏码了。 曾经多少次,在共同好友面前,他们默契地扮演着陌生人的角色,好让大家以为他们不过是点头之交。 避不开的聚会上,朋友又一次热心地向她引荐:“这位是商承琢。” 即使昨夜还缠绵辗转于同一张床榻,最终在体温相融的深夜里相拥入眠的人,此刻在好友探寻的目光下,却只是克制地颔首致意,礼貌而疏离,商承琢西装革履的模样与记忆中凌乱床单间的那人重叠又分离,仿佛前夜温存只是幻梦一场,眼前站着的,真是一个素昧平生的陌路人。 他们做过所有情侣会做的事,十指相扣地散步,在电影院的黑暗中接吻。瞿颂不信商承琢会看不出她眼中渴望确认关系的期盼,可每次换来的不是沉默就是刻意岔开话题。 她总习惯性地为他找借口,也许商承琢磨不有难言之隐,也许时机未到...她告诉自己不在乎这些形式。 他们之间甚至没有一张真正意义上的合照,相册里静静躺着的唯一一张合照,画面模糊又重影,连商承琢的侧脸都看不真切,只有瞿颂晶亮的目光异常显眼。 瞿颂时常盯着那张照片出神,心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真正的爱不该是这样。不该是深夜相拥时的炽热与白日陌路时的冰冷交替,不该是她每次想要靠近,他就恰到好处地退后一步;更不该让她像个怯懦的小偷,连留存回忆都要偷偷摸摸。 除非她爱着的人觉得这段关系拿不出手,是他觉得她拿不出手?还是他始终在等更好的选择? 最终,所有自我折磨的诘问都在一个令瞿颂愤怒的认知前戛然而止:她爱的商承琢,从来就是个漠然刻薄的人。 两人之间闹得再难堪,但在人前总归要维持体面,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虚伪和荒诞,明明心里已经把对方骂进族谱,但碰面时必须装作岁月静好。就像两个常年相互忮忌在微博互撕的明星,到了颁奖典礼还是要并肩而坐,捏着鼻子哈哈笑,最后冲着镜头和和睦睦地比个心。 瞿颂早就不指望商承琢这个情商跌破地心的神奇宝贝能配合表演。 她闭了闭眼,那句"不认识,第一次见"已经滑了到唇边。 "好久不见,瞿小姐。" 商承琢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硬生生截断了瞿颂即将出口的寒暄。 瞿颂分明看见他镜片后的睫毛轻颤了两下,她几乎能想象商承琢脑海中闪过"幸会""久仰"这些客套词,最后却鬼使神差地选了个最出人意料的问候。 瞿颂应声挑眉,无声咀嚼好久不见这几个字。 让鬼上身了吧商承琢,今天又装成体体面面的一条好汉了,那天在拍卖会咄咄逼人的是你的第二人格吗。 她脸上笑意收敛,存心不想让商承琢装的轻松,向前走了几步张口道“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小商总这几年大变样啊。” 瞿颂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商承琢刚推不久的板寸上,心底嗤笑一声。 果然不出她所料,只是社交距离拉近了几步就像是打开了某种隐秘的开关,商承琢好不容易恢复冷静自持的表情出现裂痕,不着痕迹的退后几步。 他在害怕我吗? 商承琢对她竟然会有恐惧这种情绪吗,这个猜想让瞿颂有些难以抑制的兴奋。 于是她平日里收敛的非常好的恶趣味突然冒头,此刻她恶劣地想要看商承琢失态,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在那段分开的十分不体面感情中,对方到底比她心安几分。 商承琢再次开口,但是这次没能如愿的是瞿颂自己。 “三年一个月。”商承琢缓慢地眨了眨眼,没听懂她话里带刺一样,认真附和。 有零有整。 让瞿颂怔愣一下,又禁不住哼笑出声,“挺严谨。” 瞿颂忽然间清醒过来,先前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如潮水般退去。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只觉得方才的针锋相对实在荒谬可笑。就连那天对着商承琢不管不顾地大动干戈,现在想来也不过是场无谓的闹剧。 分开的这些年来,她始终将自己武装得滴水不漏,像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将那些汹涌的情绪牢牢锁在城墙之外。她以为自己早已学会在理性的轨道上稳步前行,但是耐不住一看见这人就情绪上头。 瞿颂早就学会不钻死牛角尖了,她没理由揪着一段失败的感情不放,想通了邪火就一下子消散了,瞿颂收敛了针锋相对的气势,咧嘴露出标准客套的微笑。 商玄的课程差不多结束,两人的短暂的寒暄也到了尾声,商玄拽着商承琢的衣角仰头看他。 “这是?”小孩粉白的脸庞看着不过五六岁,瞿颂有些愕然 。 “我弟。”好像是怕她误会什么,商承琢抢答一样急忙解释,眉毛皱了一下。 “哈哈,那怪不得,看着和你挺像。”瞿颂微微笑着盯着他目不转睛,心不在焉的加上一句,“怎么没听你提过。”商承琢确实没有提过,就算是最亲密无间的时候,瞿颂也没从他嘴里听到过他的家庭。 商承琢现在的模样和大学时几乎没有什么不同,瞿颂思绪恍惚了一下,记忆突然闪回那个令人昏昏欲睡的午后。 那场在文学院旧礼堂举办的辩论赛规模不大,但辩题却颇具争议性——"当科技发展的效率诉求与人文关怀产生根本性冲突时,是否应当暂时搁置以人为本的核心伦理原则"。 前面几位辩手照本宣科地复述着教科书上的论点,连评委都在偷偷看表。反方二辩悄悄打了个哈欠后推了推眼镜,软绵绵地抛出一个硬钉子:"当前量子计算突破热力学极限,基因编辑即将打破自然选择桎梏,人类中心主义的伦理框架是否已成为阻碍技术奇点来临的最后枷锁?" 瞿颂努力睁睁眼睛,盯着窗外摇晃的梧桐树枝,她几乎要被初夏的铺天盖地困意淹没。 正当所有人困倦到几点时,突然听见"砰"的一声锐响——有人用指节重重叩击了话筒。整个礼堂为之一震,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声源处。 阳光从彩绘玻璃窗斜射进来,正好落在正方三辩席那个皮肤冷白的少年身上,瞿颂跟着大家的视线,把目光转向那个有些阴郁的学长。 商承琢那时还没养成后来那种滴水不漏的沉稳气度,微蹙的眉头和紧绷的下颌线明显透着不耐烦的锐气。 "抱歉。"他嘴上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歉意,反而带着某种蓄势待发的锋芒。 瞿颂稚嫩的少女时代是真的崇拜过商承琢这种主体性特别强烈的人哒[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