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竹马小叔巧取豪夺以后》 第1章 撞破 浓黑天幕沉沉压下,裹挟着冰针般的冷雨。湿凉的空气有种沁骨的冷,连回廊下昏黄的壁灯都显得格外惨淡,光线在雨帘中晕开一片模糊而阴郁的光圈。 谈箴拎着纸袋步入廊下,指尖被勒出浅浅的红痕。袋子里是他在收工后特意绕了大半个城市买的限量栗子味蒙布朗。 十几个小时前,他的未婚夫容玹在电话里拖着长音撒娇:“阿箴——听说你那边有家‘云上’的蒙布朗绝了,好想吃哦,给我带一个回来好不好?” 谈箴穿过重重雨幕走向主宅深处,在连接水榭的回廊转角处,倏然定住身形。 暖黄光晕从水榭精致的雕花窗棂里透出,像舞台上不合时宜的聚光灯,精准打在两个忘情纠缠的身影上。 容玹正将陆宁晚紧紧抵在石柱上,一只手强势地扣着陆宁晚的后颈,另一只手则情难自禁地滑入对方微敞的衣襟下摆,在脊背上游移摩挲。 陆宁晚紧紧依附着他,苍白的手指紧紧攥着容玹衬衫前襟,仿佛溺水之人攀附着浮木。 两人唇舌交缠,吻得投入而忘我,急促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暧昧的白雾,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甚至盖过了淅沥的雨声。 就在谈箴的脚步声被雨声彻底掩盖的瞬间,陆宁晚那双紧闭的、仿佛沉溺其中的眼睛,倏地睁开了一条缝。 他用眼角余光精准捕捉到廊下的身影。 下一秒,陆宁晚像是被巨大的恐惧攫住,猛地从忘情的深吻中挣脱出来。 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可怜的惊呼,身体带着一种精心设计的脆弱弧度,以一种看似惊慌失措的角度,狠狠撞向旁边结着薄冰的水池边缘。 在彻底失去平衡即将跌落刺骨寒潭的前一刹那,那双总是氤氲着水汽,显得无辜又可怜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挑衅,清晰又直白地刺向廊下的谈箴。 那眼神冰冷如毒蛇,快得如同错觉。 “噗通!”巨大的水花在寂静的雨夜中炸开。 “宁宁!”容玹的惊呼撕心裂肺,瞬间从**的迷梦中惊醒,脸上只剩下全然的惊恐和心疼。 他几乎想都没想,就要跟着跳下去。全然没管那个站在廊下浑身湿冷,手中还拎着他“求”来甜点的未婚妻,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冰冷的雨点密集砸在谈箴身上,寒意刺骨。他像一尊被遗忘在风雪中的玉雕,远观清寒淡薄,被雨水浸润的眉眼,却秾丽得惊心动魄。 雨水顺着乌黑的发梢滑落,汇聚在长而密的睫毛上,最终滴落在几无血色的唇边。 点墨似的漆眸,似深邃无澜的冻湖,黑得落不进一丝光亮。平静映着水榭里暧黄的灯光,池水中狼狈扑腾的身影,以及容玹那副失魂落魄的焦急模样。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冰冷的、近乎审视的漠然。 他甚至没有眨一下眼。 手中的纸袋,那份承载着容玹撒娇恳求,他特意绕路买回的蒙布朗,此刻像个巨大的讽刺。 谈箴微微抬手,指尖松开,打包盒连同纸袋一起“啪嗒”一声坠落在砸在湿冷的泥泞里,溅起几点浑浊的水花。 他转身离开。 身后,容玹似乎终于从池边混乱中想起他,带着一身湿冷和惶急的呼喊穿透雨帘:“阿箴?!谈箴!你等等!你听我说……” 仓惶失措的声音,顷刻间便被铺天盖地,愈发急促的滂沱雨声彻底吞没。 谈箴仿佛根本没听见身后徒劳的叫喊,亦或是听见了也浑不在意。他没有丝毫停顿地朝着远离喧嚣的方向迈步。 然而刚走出不过三五步,两道如同融在廊柱阴影中的身影便无声地浮现,恰好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他们穿着考究的深色西装,神情刻板得如同没有生命的雕塑,微微躬身,动作标准得像训练过千百遍,声音平稳无波:“谈少爷,夫人请您移步一叙。” 谈箴没有丝毫意外。 他甚至没有抬眼去看那两个拦住去路的男人,连眼睫都未曾因这突兀的拦截而颤动一下。 雨珠顺着线条秀越的侧颊滑下,勾勒出神色漠然下显得愈发清薄冷淡的轮廓。 谈箴没有回应那两人,沉默地改变了方向,跟着他们穿行在曲折幽深的回廊阴影里,走向那处远离风雨的暖阁。 暖阁内,熏香的气息与融融暖意扑面而来,与外界的凄风苦雨判若两季。 柳如慧端坐在一张线条流畅的明式圈椅中。她身着质感极佳的墨绿色丝绒旗袍,指间一枚通透的翡翠戒指在灯下流光溢彩。 柳如慧闲适地拨弄着茶盏里漂浮的嫩芽,听到脚步声,缓缓抬眼。 她的目光落在发梢犹在滴水的谈箴身上。 目光并非严厉的审视,更像是一种评估某件物品价值的冷静考量,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女人面容保养得宜,雍容沉静,嘴角噙着一丝勉强可以称为“温和近人”的笑意。 “小箴。”柳如慧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经过岁月沉淀后,特有的圆润与从容,“雨夜寒重,先喝杯热茶驱驱寒气。” 无需示意,静候一旁的佣人立刻捧上温热的毛巾和一杯热茶,动作轻悄无声。 谈箴没有动,他只是站在那里,浑身湿冷,面色苍白,背脊挺直。像一株被风雨摧折却不肯倒伏的青竹。 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厚实的地毯上,悄然无声。 柳如慧也并不期待他的回应。她放下茶盏,杯底与托盘发出极轻微的一声脆响。双手交叠置于膝上,姿态极尽优雅。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在容庭这些年,规矩礼仪都学得很好。”她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像最柔韧的丝线,悄然缠绕上来,“有些小插曲,看见了,就当没看见。” “宁晚那孩子,性子弱,身体更是不济,偶尔和阿玹玩闹失了分寸,也是有的。他心思简单,翻不出什么风浪,更碍不着你什么。” 轻描淡写的将一场**的背叛与挑衅,彻底抹平为不值一提的“玩闹”和“失分寸”,字里行间是对陆宁晚的维护,更隐含着一层警告——— 不要试图借题发挥,让他和容玹的婚事生出波澜来。 她顿了顿,目光在谈箴平静无波的脸上停留片刻,那抹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许,却未达眼底:“你和阿玹的婚事,家里上下都很看重,已经在紧锣密鼓地张罗了。既是容家未来的长媳,身份自然不同。外面的那些热闹,” 她微微抬手,做了个极其优雅拂去尘埃般的手势,“该放下的,就早些放下。安心留在家里,熟悉熟悉内务,婚礼前总有些规矩要过一过。容家,不会亏待你。” 这番话,如同裹着天鹅绒的冰锥。用最得体的关怀口吻,宣告着对他职业生涯的最终审判———— 演员这种抛头露面的职业,并不适合容家少夫人。 谈箴静静地听着,眼眉淡倦无澜。 暖阁的熏香和暖意让他湿透的身体感到一丝虚假的舒适,却让心底的冷意更甚。 他看着柳如慧那张雍容沉静、无懈可击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份掌控一切的笃定,没由来涌上一股反胃感。 谈箴眼睫微垂,遮住眸底的讽意。再抬眼时,已是一片沉寂深潭。 他微微颔首,声调平静:“是,我明白了。” 没有辩解,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不甘,只有绝对的顺从。柳如慧也只需要这份“顺从”,而谈箴一秒都不想再这个空间待下去。 柳如慧对谈箴的“识大体”非常满意,唇边的弧度终于真切了几分:“好孩子,去吧,换身干爽衣裳,好好歇着。今晚的事,不必再提。” 谈箴转身走出暖阁。 外面无边无际仿佛永无止境的寒冷雨夜,也好过这间温暖如春却快让他呼吸不过来的牢笼。 厚重的门扉在谈箴身后缓缓合拢。 冰冷湿漉的空气灌入肺腑,带着雨水的腥气和泥土的冷冽,反而让他混沌的头脑清明了几分。 谈箴径直朝着记忆中通往侧门的僻静小径走去,雨水重新将他包裹,浸透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寒意渗骨,却奇异地带来一种自虐般的清醒。 他刻意避开主路,专挑树影婆娑光线昏暗的角落穿行。像一抹无声无息的幽魂,游荡在这座庄严古拙的祖宅里。 高大的雕花铁门在雨幕中显现出模糊的轮廓。谈箴脚步微顿,正欲加快步伐,一道沉静而极具存在感的目光,穿透层层雨帘,精准锁定住他。 黑色轿车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巨兽,停在侧门不远处。 后座车窗降下了一半,露出半张线条隽越的脸,眉睫漆黑,神色却疏淡得没有一丝温度。轻落落盵过来的眼眸,比浓重的夜幕更黑、更深。 是容缄。 他就那样隔着雨幕,静静地看着谈箴。 就在他微怔的瞬间,一个穿着黑色大衣、身形高大的保镖已无声地撑开一把宽大的黑伞,快步走到他身边,恰到好处地为他挡住了头顶倾泻的雨水。同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小少爷,容先生请您上车。” 他看着车窗后模糊的身影,柳如慧的警告言犹在耳,容玹和陆宁晚纠缠的画面在脑中闪过……一股巨大的疲惫和无力感攫住了谈箴。 还能坏到哪里去。 他没有反抗的力气,也没有反抗的意义。 谈箴沉默地走向那辆黑色轿车,保镖为他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温暖干燥的空气混合着清冽好闻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与外面湿冷的世界截然不同。谈箴带着一身寒气坐了进去,车门在他身后无声合上,瞬间隔绝了所有的风雨声。 车内陷入一片近乎绝对的寂静,只有雨点敲打车顶的沉闷声响。 谈箴的衣服还在滴水,在昂贵的手工羊绒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深色水渍。 一方干燥厚实的深灰色毛巾递到谈箴眼下。骨节分明的手,扣在冒着氤氲热气的玻璃杯上,乳白色液体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谈箴抬眼,对上了容缄的视线。 他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眼神沉静冷淡,不辨情绪。 长时间的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车外的雨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谈箴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比柳如慧的言语敲打更甚。他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擦脸上和头发上的水珠,又接过了那杯温热的牛奶,指尖传来的暖意并没有让他放松。 为了打破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谈箴捧着热牛奶,沙哑开口:“小叔…您怎么忽然回国了?”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兀,甚至有些笨拙,但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缄的目光依旧落在他脸上,没有移开分毫。他仿佛没有听到谈箴的问题,或者,觉得这个问题毫无回答的必要。 车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谈箴自己微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耳边放大。 几秒钟后,容缄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冷冽,没有丝毫起伏,瞬间将所有的客套和寒暄碾碎:“考虑的如何了?” 没有铺垫,没有废话,直指核心。 谈箴抬眼,再次望进容缄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容缄在问他,是否接受那个在容玹生日宴上提出的,近乎惊世骇俗的提议———— 换一个联姻对象,换成他。 我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开文jpg 是小谈老师和容总的故事,基调狗血甜,希望大家喜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撞破 第2章 领证 水晶吊灯将宴厅照得如同白昼,光线在浮雕穹顶上流淌,又被无数香槟杯折射成细碎金雨。 谈箴站在廊柱的阴影处,摩挲着掌心的丝绒表盒。 百达翡丽Ref.3970,铂金表壳配珐琅月相盘。他托人辗转才拍到的藏品,恰好填补容玹收藏中缺的这块九十年代限量款。 “谈少爷,夫人问您换好衣服没有。”侍者垂手立在三步外,声音恰好控制在能听见又不显催促的程度。 谈箴微微颔首,侍者微微躬身,先行离开。 银灰色西装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月光石领针在暗处泛着幽微冷光。他将表盒推向西装内袋深处,确保不会在躬身时露出痕迹。 但他并没有马上移步。 谈箴的目光掠过舞池中央,今日生日宴的主角,容玹穿着他送的定制西装,正与几位世叔寒暄。而陆宁晚安静地站在柳夫人身侧,一身浅白西装看上去和容玹那身款式相近。袖口露出半截翡翠镯子,水头极好的阳绿映着灯光,盈透欲滴。 那个翡翠镯子,是传给容家长媳的物件。 晚风挟着夜来香拂过面颊,带着一点雪茄与苦艾酒混杂的气息。谈箴侧目,才发现露台阴影里站着个人。 指尖雪茄氤氲的青雾模糊了轮廓,宝石袖扣在婆娑花影里泛着银线冷光。 “小叔。”犹豫几秒,谈箴还是主动唤他。 容缄转过身,黑西装几欲要与夜色融成一体,领带规规整整束在喉结下方。 他记得这位容家掌舵人此刻应该在苏黎世签并购案。 容缄的目光在他领针停了一瞬:“迟到了四十分钟。” “取表耽搁了。”谈箴话音刚落,内袋突然一轻。 容缄就这么直接从他怀中取走表盒,丝绒表面在月光下泛着深蓝光泽。 “3970的月相盘有个缺陷。”容缄单手打开表盒,铂金表壳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1996年那批,月相轮容易卡在初七位置。” 谈箴眼睫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拍卖行确实提过需要返厂校准,但时间太干了。 “容玹不会发现。”容缄咔哒一声合上表盖,“他收藏的那些表,有一半是柳如慧买的仿品。” “......”说实话,谈箴并不是很意外。长房看上去并没有实际那般风光,容家真正的掌权人是容缄。 透过雕花扶栏间隙,谈箴看见陆宁晚正俯身对容玹耳语,后者笑着将香槟杯递到他唇边。两人言笑晏晏,一黑一白,看上去无比般配。 谈箴垂眸,“您想说什么?” 容缄向前半步,苦艾酒的气息突然浓烈起来。 “小绥。”容缄忽然喊他的小名,仍旧是清冷的调子,像片雪花落在眉骨,“换个联姻对象。” 宴会厅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远。谈箴面色如常,唯有被月光照亮的那侧瞳孔微微收缩。他垂睫扫过着容缄左手食指的戒指,那是家主印信,内侧刻着容氏家族的徽记。 “小叔喝醉了。”谈箴抬眸,眸光平静地看着容缄,“今日我们没有见过。” 这话,他也当没听过。 “是吗?”谈箴听到容缄轻笑,笑声短促而利。 他抬手整理谈箴微微歪斜的领针,月光石在他指间泛起涟漪般的蓝。 走廊的光被露台纱帘滤成冷蓝色光雾,同花香、酒香一起织成一张模糊的网,把谈箴和容缄困在其中。 谈箴的腰抵上罗马柱浮雕,凸起的纹路硌着脊骨,下一秒,又被容缄的手垫隔开来。 大拇指顺着他的尾骨椎一寸寸碾过,将将停在微翘的弧前。容缄凝视着那双沉静无澜的眼眸,捏住青年漂亮的下颌骨,抬起他的脸。 “看来是我表达得还不够清楚。” “谈箴,把结婚对象换成我,容玹那个废物护不住你。” 毫无起伏的口吻,说得像是换掉一件衣服一样轻松。 谈箴微微偏头,月光在睫毛下投出半弧阴影,语调疏淡:“我去给您取解酒药。” 刚转身就被扣住手腕,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容挣脱,又不会留下红痕。 而谈箴恰是最容易留下痕迹的体质。 “小绥,我耐心不是很好。” 容缄松开手,拂过谈箴耳际,摘下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花瓣,“我缺一个能镇得住场面的伴侣,很急。” 谈箴注视着那片白蔷薇从二楼飘落。三年前容老爷子弥留之际,也是这样摘掉他肩上的落花,把他的手和容玹的按在一起。 “婚约是容爷爷定的。” “容家现在我说了算。”容缄轻嗤了声,“柳如慧今天把传家镯给养子,你觉得是疏忽?” “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谈箴回以一个微笑———最常出现在荧幕和红毯上的,弧度清浅,眼眸不动的营业式微笑。 露台门被轻轻叩响,老管家站在三步开外,眼眸低垂,“谈少爷,该下去切蛋糕了。” 谈箴下楼时,陆宁晚正挑起一勺奶油喂给容玹,而柳如慧微笑着目视这一切,看上去极其和谐的一家三口。 露台阴影中,雪茄红光明明灭灭,像潜伏的兽瞳。 …… 车窗外的雨声沉闷,像隔了一层毛玻璃。车内的暖气烘着,却驱不散谈箴骨缝里渗出的冷意。 容缄的问题悬在空气里,像一把薄刃抵在喉间———— “考虑得如何了?” 谈箴的指节无意识蜷紧,掌心的热牛奶在杯壁晃出一圈白痕。他垂眸盯着那圈晃动的乳白色,忽然想起柳如慧方才那句“容家不会亏待你”,内心泛起一丝荒谬的冷笑。 “小叔。”他开口,声音比想象中更哑,“您开的条件,我总得问清楚。” 容缄的目光落在他湿漉微颤的睫毛上,没有催促。 “婚后需不需要住容庭?” “随你。” “需不需要参与容家事务?” “不必。” “公开场合需不需要配合演戏?” “看情况。” “婚后要不要住在一起?” “看你。” 谈箴抬眼,容缄的面容在车内昏光里如同冷玉雕琢,连呼吸的起伏都近乎于无。 “如果……”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我想接长期驻组的戏呢?” 容缄指腹摩挲过家主戒环内侧,一个几不可察的小动作:“提前报备行程。” 牛奶已经不再冒热气。谈箴盯着杯沿凝结的奶皮,忽然觉得疲惫。容缄用最直白平静的语气,给他一条看似体面的退路。 “听起来……”他扯了扯嘴角,“和您结婚,比和容玹结婚自由得多。” 容缄忽然倾身。 对方的气息骤然逼近,谈箴后背抵住真皮座椅,看着容缄抽走自己手中的牛奶杯。杯底与车载茶几相触,发出一声轻响。 “谈箴,和我结婚自由度很高,我不是柳如慧。”容缄的嗓音低沉,像在念一纸合同条款,“你的片约、工作室、私人社交,我一概不干涉。”容缄淡声,“但记住三条。” “婚内忠诚。” “拍吻戏提前报备。。” “逢年过节的家宴一起出席。” 谈箴盯着他,忽然笑了,苍白冷倦的眼眉倏然秾丽起来,笑意不达眼底:“小叔连吻戏都要管?” “你可以违约。”容缄抬眼,眼瞳在阴影中深不见底,“只要承担得起代价。” 车内驶过的车灯照亮一瞬。 谈箴在这短暂的明暗交替里,看清了容缄眼底蛰伏的东西。那是一种近乎冷酷的狩猎耐心,算准他无路可逃。 谈箴闭上眼睛。 牛奶的甜腥还粘在舌尖,车窗外的雨愈下愈大,水珠在玻璃上蜿蜒成透明的蛇。 “成交。” 雨点叩击车顶的声音越来越密。 谈箴看着窗外模糊的街景,语气很平:“送我回我澜岸江府。” 司机和容缄的目光在后视镜交汇一瞬。 几秒后,导航的机械女声平静响起: “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目的地:云玺公馆。” “先去我那里。”容缄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你今晚住那儿。” “为什么?” “离民政局更近。”容缄侧眸看他,眼底映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明天领证方便。” 谈箴呼吸一滞,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真皮座椅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这么急?”他问,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冷意。 容缄的目光落在他绷紧的指节上,又缓缓移回他的眼睛。 “领完证,我就要飞苏黎世。”容缄冷淡陈述着既定行程,“航班上午十点。” 谈箴盯着他,“连结婚都要卡着航班时间?”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声响。左边,右边,周而复始。 “你现在还可以反悔。”容缄的声音和出风口涌出的暖风形成奇异的反差。 车窗外,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座城市淹没。暴雨中的街道空荡得像被遗弃的片场,积水映出扭曲的街灯。 谈箴缓缓呼出一口气,靠回座椅,座椅加热不知何时被打开了,熨帖舒适的暖意缓缓渗入脊背。 “明天早上我要喝黑咖啡。”谈箴闭上眼睛,“不加糖。” …… 钢印伴随“咔哒”一声轻响压下,像是上锁的声音。 谈箴看着手里崭新的暗红证件,皮质封面入手泛凉,大红背景衬得他的面色愈发苍白,衬着乌幽幽冷冰冰的眼,活像是男鬼现行。 照片右边的人同样面色冷淡,两人就只差没把“塑料婚姻,不熟”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就这么成了已婚人士了。 冷雨初歇,空气中仍旧泛着湿漉的寒意。晨光穿过云层,在积水的路面投下破碎的亮斑。 黑色宾利静静泊在路边,后备箱敞开,一只铝镁合金登机箱和一只黑色文件箱严丝合缝地嵌在定制凹槽内,显然是精心规划过的空间。容缄的助理静立一旁,宛如精密仪器的一部分。 谈箴把到手没五分钟的红本往大衣口袋里一塞,取出口罩和眼镜戴上,看着自己“新鲜出炉”的结婚对象:“我就不送你去机场了,一路平安。” 容缄的目光锁在谈箴手上,他的手生得很漂亮,线条纤秀,骨节分明,色如冷玉,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不需要任何点缀和装饰,已足够赏心悦目。 “手给我。” 谈箴看着他从内袋取出一个黑色丝绒方盒,打开——是一枚设计极简的铂金戒指躺在中央,内圈似乎刻有极细微的纹路。 ......什么时候准备的戒指? 可以不戴吗? 还不等谈箴问出口,容缄已自然得执起他的左手。指尖划过谈箴的指关节,仿佛早已丈量过无数次尺寸,戒指被稳稳推至指根,严丝合缝。 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犹豫,尺寸精准得令人心惊。谈箴感觉到容缄在戒圈内侧隐秘地摩挲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下月十五,容庭家宴。”容缄松开手,目光却仍停留在那枚戒指上,像在确认一件珍品的最终落位,“我会让司机接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别迟到。” 最后三个字很轻,却像一根无形的线,瞬间绷紧。 “知道了。”谈箴扯了下嘴角,“您不是要赶飞机吗,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 “落地联系。”容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宾利。车门关上,深色车窗隔绝了内外。 车辆汇入早高峰车流,迅速消失在谈箴的视线里。 谈箴站在原地,垂眸看着左手的戒指。 铂金戒指紧贴皮肤,带着一种奇异的圈缚感。时时刻刻提醒他已经走入了婚姻的坟墓,和容家最高掌权人。 谈箴转动了一下戒圈,冰凉的金属感清晰传来。被谈箴旋到指尖,快剥离时又推回原位。 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经纪人的信息跳出:【保姆车在左侧辅路梧桐树下】 谈箴抬眼,熟悉的保姆车停在树荫里,助理撑着伞快步走来。 他抬步走去,脚下积水映着灰白的天光和远处高耸玻璃幕墙的冰冷反光。坐进车内后,手机再次震动,是剧组最新的通告单电子版。 在“特别出演”一栏,陆宁晚的名字赫然在列,后面紧跟着的角色名——《长夜将明》男四号:林见深。 这本的更新频率是努力保持日更但不保证ovo,卡文或者有事会提前请假说明,更新时间在晚九到晚十这个时间段,如果过了十点半没更当天就是没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领证 第3章 破防 《长夜将明》剧组的气氛因为新人的到来而微妙起来。 这位戏份加起来不到三集的男四进组阵仗,甚至压过了谈箴的配置。两辆崭新的保姆车停在特殊通道口,专属的休息区早早布置妥当,几名助理和保镖簇拥着他,高调彰显着他背后的靠山不容小觑。 最引人侧目的是,容家那位豪门八卦版块常驻的花花公子容玹,竟亲自陪同在侧。虽然他站在陆宁晚身边时,明人瞧着都有些心不在焉。但那份存在感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陆宁晚身后有他撑腰。 助理指挥着工作人员搬进来几个保温箱,里面是某高端饮品的限定奶茶。陆宁晚脸上挂着温和得体的笑容,亲自拿起一杯杯热饮,走向剧组人员分发。 容玹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多数时候沉默不语,偶尔对受宠若惊的道谢者微微颔首,姿态倒是放得平易近人。 看上去倒是很有偶像剧霸总的做派,如果他的目光没有频频往休息区飘的话。 谈箴裹着厚实的羽绒服,独自坐在休息区角落的折叠椅上,抱着热水袋烤着小太阳看剧本,对那边的热闹浑若不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陆宁晚弄出这么大的牌面和势头,无非是容玹在替他张罗,柳如慧在背后默许。这些浮于表面的排场,于谈箴而言远不如剧本上的几行字来得重要。 但有人偏偏不让他清静。 “谈老师。”陆宁晚拎着单独包装好的一杯走到谈箴面前,语调放得轻柔,饱含关切:“听说您这两日有些感冒,特意给您带的红糖姜撞奶,不知您身体好些了吗?” 谈箴用手指勾过纸袋,头也不抬:“还有些咳嗽,不比你身体素质好。” 大冬天的掉冰湖了缓了两天不到就恢复好了,还有气力弄这么大阵仗招摇过市,这等精力,谈箴是真心佩服。 陆宁晚笑意轻微一僵,随即带着点羞涩又亲昵的语气,目光若有似无地瞟了身后的容玹一眼,“这个啊…多亏了玹哥这两日一直寸步不离的在医院陪我,不然我也好不了这么快。” 谈箴终于抬眼正视陆宁晚那张精心修饰的脸,冬日的寒雾似乎凝在长而密的睫毛上,连眸中那层疎薄清淡的影都透着清凌而锋利的冷。 他脸上没有表情,淡淡应声:“是吗?恭喜。” 谈箴连一丝嘲讽都懒得给予,那声恭喜更是轻飘飘的。陆宁晚的炫耀像是投入深湖的沙,激不起半点涟漪。 陆宁晚紧盯着谈箴的眼睛,指尖一点点掐进肉里。 谈箴这种彻底的漠视,比任何激烈反击和嘲讽都更让陆宁晚感到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和难堪。他预想中的愤怒嫉妒,一样都没出现。 谈箴懒得再看陆宁晚拙劣的表演,他合上剧本站起身,径直朝着自己的独立化妆间走去,选择眼不见为净。 化妆间里开着暖气,隔绝了外界的寒冷和喧嚣。谈箴脱下羽绒服挂好,刚在化妆镜前坐下翻开剧本,门就被推开了。 容玹走了进来,随手带上门。他脸上带着一丝刻意的缓和,试图软化气氛:“阿箴。” 谈箴的目光落在剧本上,面无表情。 一个两个是牛皮糖成精吗?怎么躲哪儿都甩不掉。 容玹走近几步,声音放低了些:“刚才宁晚他…年纪小不懂事,说话可能有点没分寸。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小孩子心性,没坏心思。” 谈箴用指尖点了点剧本,这对话才开了个头,他就已经没耐心了。 沉默在化妆间里弥漫,只有谈箴指尖划过纸页的细微声响。容玹把这阵安静当成某种纵容的信号,迫切地切入正题,带着几分刻意的懊恼:“还有那天晚上在水榭…阿箴,你真的误会了!” 大少爷也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他顿了下,放缓语气:“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那天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一时情难自禁……阿箴,那真的只是个意外。” “你也知道,宁宁他身体弱,根本没什么力气挣扎反抗。”容玹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他也吓坏了,病了好几天。” “说完了?”谈箴终于开口,声调不高,平静到近乎冷淡的语气,瞬间碾碎容玹所有试图粉饰的辩解。 他看着容玹,没有任何愤怒或失望的波澜,“容玹,你喝没喝多,情难自禁的对象是谁,我一点都不关心。” 谈箴微微前倾,压迫感无声蔓延,“我只看到,你在我这个未婚夫面前,抱着你弟弟亲得浑然忘我,事后几天连一句解释也没有,全程陪在陆宁晚身边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 “这就是你说的意外?” 容玹的脸色唰地白了,嘴唇翕动着想反驳,却被谈箴冷淡的目光钉在原地。 谈箴的眼神透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和彻底的厌倦,“你今天亲自陪着陆宁晚来,站在他身边,给他撑足了场面,不就是怕他初来乍到被人轻视?这腰撑得够实在。至于对我的道歉,不过是顺带的。” 他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波澜,轻描淡写的讽:“用不着在我这里表演什么懊恼和解释。你的戏,留着演给该看的人看。” 直白而冷酷的剖析,像一把锋利的剪刀,毫不留情地铰破容玹所有精心编织的借口和试图维持的体面。 容玹没料到谈箴如此不留情面,巨大的难堪和被戳中痛处的愤怒猛地冲了上来,瞬间烧断所有的理智。 “谈箴!” 容玹的声音陡然拔高,他猛向前一步,双手砰一声重重撑在化妆台上,震得瓶瓶罐罐乱响,“你一定要这样吗?永远都是这副不冷不热拒人千里的态度?我是你未婚夫!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别有用心是不是?你就不能———” 容玹猛然止住话头,脸色阴晴不定。 尖锐的,只差一点就要冲口而出的质问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你就不能像宁晚那样”给我一点回应和依赖? 但提出来只会让他显得更加可笑和卑劣。 而且,容玹自认他的骄傲没办法让他说出这句话,那真的太像条摇尾乞怜的狗,卑微的去向谈箴索要什么。 可汹涌的不甘和怨怼几乎将他淹没。 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吗?谈箴的目光永远追随着他,像一道安静而稳固的影子。无论他在外面惹出多大乱子,闹出多少不堪的风月新闻,他都只是静静地看着,沉默纵容所有,最后平淡的将一切轻轻揭过。 以前比这更荒唐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可这次为什么不行?为什么偏偏这次不行?就因为他意乱情迷的对象是他名义上的弟弟?可那只是一个意外。 容玹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谈箴此刻的冷淡和直白。这颠覆了容玹长久以来的认知,他没由来觉得恐慌,却又被骄傲死死封住嘴唇,只能化为更汹涌的怒火。 容玹看着谈箴,眼神里混杂着愤怒、难堪、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狼狈,还有被背叛般的难以置信。 而谈箴,只是安静看着容玹隐隐扭曲的脸,像是在看一个情绪失控而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这种平静的注视,比任何激烈指责都更让容玹感到彻底的挫败和惶恐。仿佛他所有的情绪爆发,都只是一场无人喝彩也毫无意义的独角戏。 他想要吸引的看客,只觉厌倦和无聊。 容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撑在桌上的手指关节捏得死白。最后一丝试图沟通或挽回的念头也被谈箴的冷淡逼退。 “谈箴,你别后悔。”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这句狠话后,容玹将化妆间的门重重摔上离去。 那声巨响震耳欲聋,仿佛整间屋子都跟着颤抖了一下,震得桌上的化妆镜都嗡嗡作响。 谈箴垂眸,视线重新落回剧本密密麻麻的字迹上,刚才发生的一切,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谈箴看着剧本上标注的下一场戏——— 《长夜将明》中一场关键的小巷追逐戏:【昔日好友,如今身份天差地别。明明是执行卧底任务的姜未却被诬陷为叛徒,隐姓埋名七年寻找真相,为还自己和战友一个清白。 而林见深作为被“背叛”的一方,认为是姜未害死了他的哥哥,带着满腔愤恨与不解,在阴冷狭窄的巷道中终于堵住了姜未,试图抓住他要一个解释。】 片场临时搭建出狭窄巷道布景,潮湿逼仄,斑驳的墙壁和昏暗的光线营造出压抑而紧张的氛围。谈箴换上了姜未那身洗得发白的深色夹克,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隽的下颌,整个人透着一种疲惫却警觉的亡命气息。 陆宁晚也换上了林见深那套整洁但此刻显得有些凌乱的便装看着巷道深处那个模糊的身影,眼中除了酝酿着角色情绪,还藏着一丝阴冷的算计。 他看过剧本,知道这场追逐戏动作激烈,有大量的跑动、拉扯和推搡。 机会来了。 就这个败犬破防爽(bushi)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