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丹修点满奸商技能》 第1章 什么？我是刀圣？ 季凝星睁眼，环顾眼前无比简陋寒酸的洞府。 聚灵阵倒是画的很认真，但上面一个灵石都没有。 他沉吟片刻，捻起聚灵阵旁边的灵石残渣，感受了下聚灵阵的痕迹。 他不得不得出结论，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竟真是靠这点灵石残渣启动的聚灵阵。 “朋友，你穷得让我无话可说。” 季凝星啧啧称奇。 他因丹炉意外爆炸身死，魂魄被这具刀圣身体收纳，平白无故多捡了一条命。 季凝星对此大喜过望感恩戴德，发誓要好好帮原主过日子。 为防止被人当作邪修夺舍，季凝星花了点功夫了解原主此人—— 段横刀，男，化神期大能，刀宗宗主，修真界第一刀圣，个性高冷狂霸酷炫。 除了都是男的，季凝星和他没一个地方能对上号。 这差得也太远了吧？你堂堂刀圣怎么说陨落就陨落，该不会还有死敌要他去打吧？ 季凝星表示虽然他占了段横刀身体借尸还魂，但不代表他就会用刀啊！ 况且，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季凝星还用不了段横刀这具刀圣身体的力量，只能发挥出他本人的合体期实力。 合体期的丹修有什么实力？ 谢谢，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柔弱实力。 毕竟在化神遍地走渡劫不如狗的年代，季凝星身为合体期能活下来，纯粹是因为那众人难以望其项背的恐怖炼丹天赋。 他可是修真界最年轻的圣品丹师！ 然而，此刻这位无敌丹圣只能在刀圣身体里惆怅叹气。 “朋友，咱们打个商量，”季凝星掏出镜子照着刀圣的脸，语气诚恳，“请把你的力量分点给我，不然我一不小心被你死对头弄死，你在黄泉路上看着不是也不得劲？” “我季凝星以天道起誓，只要刀圣大哥你把力量分给我一点，我保证不仅能让你扬名修真界，还能让你和你的宗门大富大贵，毕竟看你用个聚灵阵都这么穷酸，想必一定很穷……” 季凝星给这位刀圣画大饼还没有画完，一旁的传讯符异动，他注灵接起。 宗门弟子的声音传来。 “宗主大人，无度前辈来找您切磋，现在正在断刀崖等您！” 季凝星：“……” 传讯符使用后自动销毁，没有给季凝星拒绝的机会，他一口血梗在心头。 毕竟按照段横刀本人性格，肯定是二话不说前去赴约。 季凝星要是不去，那不直接暴露了吗？他知道自己不是夺舍，但其他人能信吗？ “刀圣大哥啊……” 季凝星心不甘情不愿地收拾洞府，语气幽幽碎碎念，“你真不愿意分我一点？一点就行，只要让我好好活着，我保证我会给你报仇的！” “……” 无事发生。 季凝星冷笑。 “好哇！你不仁，莫怪我不义！” 他果断施了个易容术，将段横刀的脸幻化成了他自己的脸，又翻出斗笠戴上。 他眼神悲壮。 “朋友，等会打输了我就说，其实我是你的第十八房小情人，你跟我翻云覆雨致肾虚体弱无力出战，故而让我前去。” 依旧无事发生。 季凝星大惊。 “还是不分点力量给我？大哥，你竟然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 这下季凝星真没辙了。 他仰天长叹，脚步沉重地走出洞府，迎着宗门弟子们敬仰崇拜的目光，视死如归地朝断刀崖走去。 他陷入自己刚活了兴许马上就要死了的悲伤里，根本没注意宗门弟子的交谈。 “宗主大人戴着斗笠好帅啊，我刚刚看入迷了忘了留影，你们谁留影了？” “我我我，我给你看，宗主大人不愧是近百年来第一位刀圣，气质身材实力全都是最棒的！” “还是修真界从南州沉界近两千年来，第一位化神期大能呢！” “唉，说到南州沉界，真怀念曾经化神遍地走渡劫不如狗的场景，哪里像现在？除了我们宗主，问虚就已经是最强战力了。” “是啊，什么时候才能出现第二个合体期大能啊？” …… 那一边，季凝星正在缓慢步行前往断刀崖，为了拖延时间想出对策应付这场切磋。 段横刀是化神期修为，比季凝星高出一个大境界。刀更是霸道无双的一种武器，能修到刀圣级别，武力值定然更加爆表。 这样一个战斗力高于常人的存在，竟然有人敢上门切磋，看来对面也是个高手。 而他不过是一个只会炼丹的区区合体。 季凝星越想越觉得自己希望渺茫。 正面打肯定是不可能，就算侥幸打赢，他使用的路数与段横刀的对不上，还是会被人怀疑，反而麻烦。 只能另辟蹊径。 季凝星脑子快速运转，藏在斗笠下的唇角突然勾起，狐狸眼上挑闪烁狡黠。 他心生一计。 季凝星拦住一位路过的宗门弟子：“断刀崖切磋之事，可有其他人知晓？” 弟子努力隐藏自己的激动，认真摇头回复：“回宗主，除了刀宗弟子，没有其他人知晓。” 他心底点头松口气，语气却更加严肃。 “速去知会众人此事，邀众人来断刀崖观摩，人越多越好。我闭关多日，对刀道一途有了新的感悟，欲借此机会向众人传授经验。” 弟子大惊失色，愣神没有动作。 季凝星面色稳如泰山，心底慌乱。 该不会是露馅了吧？不应该吧？就算段横刀从前没有做过，但刀圣想开坛传道，众人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宗主，您真是太无私了，呜呜呜！” 弟子终于有反应了，而且反应特别大。 他感动得疯狂落泪，掏出传讯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挨个联系各宗派的接引人。 “我一定拼尽全力联系大家，如此世道下，竟然还有宗主这样无私济世的人，大家会很感动的。” 季凝星：“……” 也没必要这么高兴吧。 他没死之前，天天都是渡劫大乘在开坛论道。 一年前，还有一个渡劫体修在他洞府附近讲道，结果一通拳打脚踢把他药田的灵草糟蹋了。 他微笑无视对方抱着他大腿的求爹爹告奶奶，将对方拉进了丹药交易黑名单。 想到这里季凝星一顿。 他不动声色出声补充：“既是邀请自然要正式，记得补上一张请帖写明日期。” 他状似不经意随口一问：“说来，现在是何年何月？” 弟子没察觉异常，他们宗主老是闭关，不知年岁很正常。 弟子答：“回宗主大人，现是灵州1963年，八月初。” 季凝星心头一跳。 他随意应了声，神色如常叮嘱人做好通知之事，便拂袖离去。 离开弟子视野范围后，他轻轻叹气。 他虽然早已有所预料，但真被证实这件事也难免觉得心头空空——季凝星曾经的世界名叫灵界，以灵界为年号，从未有过灵州的叫法。 难怪在这里开坛论道，众人如此惊讶。 原来是此界不常见。 他死了，有幸再活一世，却也不在自己曾经的世界里。 季凝星想起自己身边的那群朋友们。 作为佛道圣子却热爱拉季凝星打幺鸡的师不渡，理由是这样法不责众，但每次都昧掉季凝星的本金。 以后没人陪他打了能不能成功戒掉？ 骗了季凝星无数杯酒，声称下次一定给季凝星铸剑的拖延症器修李平云。 那家伙会不会后悔没有早点给他铸剑？ 扬言等天机楼办成后一定会比季凝星更有钱，但启动本金是抱着季凝星大腿求来的穷道修曲天机。 看样子这钱是收不回来了。 “一群坑货，不知到时……你们得哭天嚎地成什么样子啊。” 季凝星勾着唇角笑了笑，却难免有几分悲伤，“我活着，只是比你们先去了别界。” “麻烦努力修炼，说不定哪天飞升破了界壁，还能再见面呢？别光顾着哭。”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和谁说话，又要说给谁听。 这声音显是无法穿透界壁的，也无法回到他曾经的世界、曾经的朋友身边。 季凝星没有惆怅太久，总归难得捡回一条命，占了段横刀的身体，他总得代替人家好好活下去。 等他寻到了办法重塑自己的肉身，就把段横刀的事情向众人坦白，让这位刀圣入土为安。 他可不会像那些邪修一样鸠占鹊巢，抢走别人的人生。 思绪千转间，季凝星已到了断刀崖。 好家伙。 看着眼前山崖山头山脚全都站满了的人山人海，季凝星对段横刀的知名度与号召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对自己的小命也深感安心。 毕竟这么多人围观，就算来找他切磋的人真的是段横刀死对头，也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把人打死。 修真界可是要讲道义的！ “道义呢？兄弟情呢？段横刀你就这样对你兄弟？？” 某位前来切磋的高手正在破防。 剑无度表情悲愤，面对一群前来安慰自己的刀宗弟子，他泪流满面。 “不是说好了，我和他切磋一场，他故意让我一手，配合我演一场我险胜的戏码，好让我在我女神面前装个逼追人吗？” “这特么现在是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围观——围观我到时候被段横刀一刀秒了吗！” 众弟子只能无奈安慰，叽叽喳喳说话。 弟子甲：“无度前辈，我们宗主大人也是心有所悟，没办法的事，你就忍忍吧。” 剑无度悲伤：“他心有所悟……等会切磋不会把我当教具，在我身上一边打，一边给他们传授经验吧。” 弟子乙：“呃……” 剑无度：“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了？” 弟子丙：“不如你现在求宗主不要打？” 剑无度更悲伤了：“我女神就在现场，我要是不出来打，当个缩头乌龟，我还怎么追我女神？” 众弟子面面相觑，看得剑无度更绝望。 他深觉自己今天说不定就要在全修真界面前丢脸丢了个大的。 正在他咬牙纠结，要不就真的跑路去当缩头乌龟的时候，断刀崖突然一阵喧闹，隐约有人高呼“刀圣”之类的字眼。 剑无度僵住，只得停在原地。 完了，段横刀已经来了。 这是作者写的第一本篇幅较长的小说，如有不足可以指出，非常感谢！[抱抱] 会努力完结，目前已经有10万存稿，不会坑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什么？我是刀圣？ 第2章 切磋不如论道 断刀崖原本人声鼎沸，随着刀圣一袭黑衣斗笠身影的来到，天地间骤然安静下来。 他们的安静，一方面是因为段横刀的到来，另一方面是他们感受到了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强大气场。 只见斗笠身影缓缓踏步，他不急不缓走向断刀崖中心的空旷处。 他每走一步，脚步便激荡起一层无形气流裹挟尘埃飞扬树叶漫天，气势层层叠进越发锋芒毕露。 待到最后一步落定时，他站在剑无度三步外，满身气势已汇如浩瀚大海凝如实质。 他一字一顿开口。 “刀之极致，何必出鞘？” 随他声音而起，他周身强盛气势竟是再度拔高！顷刻间，那犹如实质的气与势，在他头顶凝成一把巨刀形状，对着断刀崖如迅雷般挟劈天盖地之势悍然落下！ 众人俱是一惊，颤抖间已祭出法宝意欲抵抗—— 巨刀轰然一散。 断刀崖中，只有那抹身影从容轻抚斗笠边缘，迎风长袖猎猎作响，姿态淡然。 哪里还有什么巨刀的痕迹？ “此乃我近日所悟——无为刀意。” 季凝星看似装逼地抚着斗笠，实则在心底卧槽连连。 他刚刚易容成自己样子忘了变回去，可千万别被发现，幸好这顶斗笠有帷幔，赶紧扶回来挡严实。 他面上神情不动如山，端着气势看那位前来切磋的高手。 “你与我已不在同一境界，若依旧拔刀与我切磋，是为我胜之不武。” 所以别打了，他刚刚一通装逼就是为了着让这家伙知难而退，同时也是钓起这一群人想听传道的心思。 就算这人还非要切磋，这群才见证过威力想听道的人，肯定会主动帮季凝星说话打消这场切磋。 闻言，剑无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周围一群人已经如季凝星所料开始劝剑无度。 与剑无度师出同门的平天剑宗弟子最先开口，语重心长：“无度长老，切磋不必急于一时，悟道灵感可是只有一瞬！段宗主此时尚能抓住那一瞬，若是错过，可是修真界所有人的损失！” 泰拳门门主主目光灼热，操着口音大声叨叨：“恁们憋打了成不，紧着听道呢，等俺听完和你练上几手噶？” 莲水阁中一位女子弱柳扶风走出，笑意吟吟，声音甜美：“无度哥哥，你若是想继续切磋应该是可以的，段宗主或许正缺一个示范的教具……” 剑无度本来有点逆反，心想老子就偏要打，结果最后一听见他女神温温柔柔的声音马上回神。 卧槽！他才不要在全修真界面前被当作教具丢脸！更何况还是在他女神面前！ 剑无度果断滑跪。 他学着段横刀装逼的姿势，端起一副淡然表情：“如此便不叨扰刀圣了，烦请刀圣开坛论道吧。” 季凝星听着那人喊着“刀圣”，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面喊得有点咬牙切齿？ 他没再多想，毕竟那人走了，他还得继续给各位讲道呢。 方才他动用合体期的修为，将所有灵气短暂汇聚一处，想来一瞬间的威力应当能与化神期媲美……应该不会露馅吧？ 他环顾一圈周围人的表情，总觉得众人看起来很是微妙。 季凝星心头一跳。 什么情况？ 难不成他表现的还是太弱，虽然的确出其不意，却让众人开始怀疑了？ 众人此时还陷在方才那惊天一刀的震撼里，久久无法回神。 凝虚化实，气实幻虚！ 段横刀竟然姿态淡然从容，没有一丝费力之感！ 众人心底大骇。 浦道人难掩震撼之色，低声喃喃：“竟是虚顿之术的雏形，刀圣竟然自己参悟出如此地步？恐怖如斯！” “什么？” 其余人连忙围上更为震惊。 “我只觉得刀圣气势更为不凡，比此前压迫感更甚，我甚至不敢与之对视……方才那一刀，竟是传说中的虚顿之术？！” 毒宗宗主亲传弟子五伶神色肃穆点头。 她缓缓开口：“原先我也以为虚顿之术不过只是传说，毕竟南州沉界以来，再无人能悟出当年虚怀真人的虚顿之术。” “可眼下我发现，是我目光太短浅！” 她突然激动，目光灼灼。 “虽说只是虚顿之术雏形，但以段宗主的天赋，此道早晚能成型，有如此机缘能听道，是我辈之大幸！” 听得这一番话，即便是不懂那一刀蕴意的修士，也能对此略知一二。 毕竟南州沉界是全修真界至今的痛。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一次，修真界牺牲了数以千计的天骄大能，不得不将整片南州作为基石，沉入界外魔域进行镇压，才终于换来修真界如今的安宁。 更是有无数天骄自愿牺牲，随南州一同沉入魔域，永世镇压界外魔域。 那群天骄的实力如繁星耀眼，灵魂亦在修真界的岁月长河里熠熠生辉。 南州沉界前的修真界，正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真正的天骄时代，是一个真正璀璨的时代。 他们在段横刀身上看到了希望。 足够强大，足够无私。 分明领悟了如此珍贵的道术，完全可以独自藏私，却愿意与他们传道分享。 分明实力如此强大，完全可以一招制敌剑无度，却担忧剑无度到时候打击过大，所以委婉拒绝。 段横刀，真是修仙界第一大好人！ 众人看着他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段横刀已经触及到了另一个境界，众人皆认为段横刀此前所言不假。 如此境界的段横刀，自然不可用常理揣度，剑无度那种程度的切磋，在他看来已经太过小儿科！ 赢了，也不过只是修士掐净尘术赢了一个正在扫地的凡人，这有什么可比的呢？ 段横刀太强大，那一刀太惊艳。 “……诸位皆是来听道？” 季凝星看着他们的表情越来越诡异，决定先发制人出声询问。 他听不见这群人在聊什么，毕竟人家设了隔音阵，他硬是破阵偷听太没有礼貌。 但是，他总觉得这些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五伶迅速回神，行至季凝星身前行礼。 “是，叨扰段宗主了。” 季凝星淡淡点头。 看样子他刚才那一招成功了。 季凝星心底一松，又很快紧张起来。 他们窃窃私语那么久，莫非他那一招只是勉强达到了刀圣原本的水平，所以让他们有些不信任？ 毕竟实力退步却宣扬论道，怎么看都不靠谱。 季凝星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于是他起手又是一招凝虚化实，语气略显沉痛：“参悟此道颇费心神，近日略有欠缺，不足之处望诸君勿怪。” 浦道人目瞪口呆，五伶说不出话来。 众人心底只有一个念头——这般强大竟然还是实力有所欠缺，全盛状态的段横刀到底有多强？！ 季凝星依旧没有得到众人的回应。 完全不知这群人是在震撼中无法回神，季凝星惆怅了一下此界修士过于高冷，便尽心尽力开始传道。 托尚可成那家伙的福，他从尚可成那儿学了一大堆神神叨叨又文绉绉的东西，非常适合拿来讲道忽悠。 他之前展示的虚实幻术也是从那家伙身上学的。 他没死之前，听说尚可成还搞了个虚怀真人的名号。 那时季凝星觉得真是世风日下，这家伙都能当真人，还虚怀？好意思用虚怀若谷这个词吗？ 他连夜写信谴责尚可成不要脸。 因为他被尚可成用虚实幻术变出的灵石骗了好几次。 季凝星觉得太丢脸，就自己和尚可成天天互骂，不敢让曲天机他们知道，不然嘲笑他的人将是一群。 “兵，道之载也。刀，兵之霸也。刀道一途，是为霸道也……” 季凝星收回那些又飞回到过去的思绪。 他见不到故友们了，总得向前看去。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器一兵，载道成而化万灵，执兵者成道以证……” 他声音沉稳舒缓，将自己曾在一位大乘刀修的讲道上听到的东西，和尚可成给他讲的虚顿术杂糅在一起。 能不能悟就看此界修士们天赋了。 反正他季凝星已经努力。 等季凝星终于意犹未尽地讲完道，已经是十日之后。 他这下终于明白，之前他那个世界里为什么有的修士能开坛讲道讲上一整年。 因为爽啊！莫名其妙的爽啊！ 季凝星心情舒畅，讲完就走。 开玩笑，讲道就是修真界的情分，还要求人家解惑，你让人家亲传弟子学什么去？ 果然他这一走无人阻拦。 众人沉浸在一股玄之又玄的氛围里，甚至有人已经入定许久。 突然，一阵强烈灵气波动惊动所有人。 “老、老夫竟然突破瓶颈了……”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泪眼婆娑，颤巍巍睁开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突破问虚，竟然是问虚！老夫已破妄大圆满五百余年，未曾有一寸精进，今日听刀圣一番论道，竟终于、终于！” 他老泪纵横又仰天长笑。 “刀圣真乃真圣君子也！” 这件事很快传遍整个修真界，震撼所有人。 要知道，修真界现在最强的战力，除了段横刀一个化神鹤立鸡群，剩下的也就至多问虚了！ 修真界又添新战力！崔昌山老泪纵横：刀圣乃我再试恩公！ 天机楼点评：刀圣论道恐怖如斯！ “咦，你在看天机楼发的热点日报？” “咳咳，”被点名的弟子连忙藏起来，脸色羞赧，“这不是难得看到我们宗主大人上了热点报纸，太好奇了嘛。” 另一位女弟子眨眨眼，掏出一份一模一样的报纸：“不用藏，我也在看啦。” “我们一起看吧！” “好！不过碰到宗主大人的时候一定要及时收起来……宗主大人很不喜欢我们看天机楼的这些东西。” “嗯嗯，我知道的！看这条——太好玩了，原来无度前辈那天来切磋是为了追若水仙子，这下大家都知道了，他还怎么追？” …… 季凝星此时也终于知道了剑无度前来切磋的真相。 他没有看报纸。 他是通过剑无度在传讯符里的痛骂谴责得知的。 “段横刀！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什么？不是说好了就演一场戏，让我险胜装逼就完事，这下好了我女神肯定觉得我废物，还搞得全修真界都知道了，呜呜呜哇哇哇我的爱情啊啊啊——” 季凝星心情也很崩溃。 兄弟，你早说啊！你怎么就不在切磋之前联系我再说一遍呢？ 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第3章 五什么灵石？ 季凝星深表歉意，作为曾经有一群坑货朋友的人，他对自己不慎变成坑货这件事抱有十足歉意。 他奢侈地烧了一张通讯符，能和剑无度实时通讯，时效仅有三分钟。 季凝星觉得这玩意非常不好用，走神想起曲天机曾经的某个设想，心底想把这玩意搬来此界赚钱的想法熊熊燃烧。 “你还有脸联系我？去去去，你我今生兄弟缘分已断，改为父子尚能再续前缘，快喊我爹。” 剑无度的声音打断了季凝星思绪。 他回神对上这句话，眉梢微挑，不语。 虽然他没有继承段横刀的记忆，也没有拥有段横刀的力量，但根据他花功夫对段横刀此人进行的大概了解——段横刀肯定不会回这句话！ 剑无度那边的声音很快响起。 “哎，行了，我没真的生气，不用埋头想措辞安慰我。” “你那性格我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你的刀什么都记不住，怪我忘了和你再说一声，你还真以为我是来切磋的。” “毕竟这些年都很久没有对手愿意和你打了，作为战斗狂你岂不是寂寞死了？” “哈哈哈，你出关以为真是切磋的时候肯定很开心吧？是不是看见我愣住，才想起来我根本扛不住你一刀啊？” 季凝星沉默。 从剑无度的絮絮叨叨里，他能听出剑无度和段横刀的关系真的很好。 可他如今来到段横刀身体里，代表段横刀恐怕早已遭遇不测。 他心底叹气歉意更浓。 季凝星不敢直接说，怕刺激到剑无度。 毕竟他有自己的私心，他也想活着。 他揣摩着自己的话，尽量不让剑无度发现异常，尽量尝试表达自己的道歉。 “对不起，我真忘了。” 季凝星语气诚恳：“我赔你一点灵石。” 那头碎碎念正嗨的剑无度沉默。 正在季凝星紧张自己是不是说错话的时候，剑无度的声音飘来，带着慈爱宽容。 “好了，兄弟，我知道你是真觉得自己做错了，连赔灵石都说得出口。” “你那刀宗穷成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 “有灵石你就好好收着，没灵石找我，到时我聘你当打手给你结灵石，那就不算借，不用一根筋想着还我啊。” “通许符时限到了，啧，这玩意儿三分钟还那么贵——下次再聊啊！” 通讯符时限一到，剑无度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原本吵闹的洞府显出寂静冷意。 季凝星此刻觉得自己的心也透着冷意。 一方面是因为想到剑无度这样在乎段横刀，段横刀已然不测的世事无常。 一方面是想到剑无度话里话外的意思。 他目光落在那个用灵石残渣引动的聚灵阵上，不祥预感正在逐渐成真。 季凝星离开洞府，靠着对多数宗派建筑的认知，精准地找到负责宗门事务的一处建筑。 月英惊讶地看着季凝星的身影。 “宗主？您来做什么？” 她歪头想了想：“是宗门最近要新增什么项目吗？” 月英是刀宗的事务长老，天赋一般，曾被其他宗派赶出，被段横刀收留在刀宗，对段横刀很是感激。 她虽然修真一途吃力，但管理琐碎杂事是一把好手，将刀宗上下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季凝星没有继承段横刀记忆，不敢贸然接话，只是公事公办：“看看宗门开支。” 月英不意外这公事公办的态度。 段横刀本就一向如此。 她将账本取出放在季凝星桌上，随后便退到一旁唤来弟子：“你陪宗主看账本，如有疑惑找我便是。” “宗主，我还有其他事务需处理，无法陪同了。” 季凝星挥挥手：“嗯，去吧。” 不在才好，他怕自己等会看账本的表情太狰狞，给人吓到就罪过了。 他怀着最后的期待翻开账本。 这账本记的非常随心所欲，不像是一个账房先生记的。 他翻开前面的名字看了看，愣住。 段横刀。 这原来是段横刀记的。 想来段横刀过去常来这里记账写事务，所以月英给他的这本账本是段横刀的。 季凝星倒是看看，这堂堂一宗之主在搞什么鬼，灵石怎么挥霍得连聚灵阵都得靠残渣激发？ 他翻开—— 灵州1588年，刀宗练刀之处太过狭隘，遂修辟扩建练刀场，耗资…… 灵州1592年，惊闻弟子交谈寝居太差，是我之过错，新建寝居，设畅言所，收集诸弟子建议，耗资…… 灵州1643年，闻剑宗剑阵已成，弟子精进非常。我不好阵，弟子仍需，托故友无度联系阵师布阵，耗资…… 灵州1685年，我观灵州诸多可怜人被大宗弃之，心生不忍，不如凡入刀宗者皆补助月银灵石……月英说不可，无奈弃之。 …… 灵州1956年，宗中已无灵石启聚灵阵，闻封魔秘境奇物问世，价值连城。吾已去，勿念，待归。 “……待归。” 季凝星轻轻抚过这人笔墨曾留下的最后两字。 这人最终没有回来。 他叹气，眉眼微垂看着这账本里字字句句的赤子之心。 倘若是这样将灵石挥霍一空，季凝星说不出任何谴责的重话。 只是无奈，只能无奈。 隔着漫长岁月，隔着两方世界，他却被段横刀几句绝笔打动。 这甚至并非对方深思熟虑写下的绝笔，只是记录宗门事务的账册而已。 月英方才问季凝星，前来是否是要新增什么宗门事务。 他方才不解，如今恍然大悟。 因为段横刀曾来这里的每一次，都是在增加支出，每一笔都是用在刀宗弟子身上的支出。 这位刀圣只是太爱护自己的弟子，一片赤子诚心，令他动容。 如果这人还活着……季凝星想，他一定会想办法和他做朋友的。 即便做不了朋友，他也会想远远看着这样一个灵魂都在闪闪发光的人。 想到这里，季凝星不禁笑了笑。 他突然理解之前断崖刀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前来。 如此一个人，谁能不想追捧？ 可惜天妒英才。 季凝星合上账本后独自沉默许久。 他没从里面看见刀宗现在剩余的灵石数目，情绪消解完后，他开口问那位弟子。 弟子颤颤巍巍比了个五。 季凝星：“五万灵石？” 他心想，五万灵石养宗门的确很吃紧。 弟子摇摇头。 季凝星：“那，五千？” 五千大约只能养宗门一个月。 弟子还是摇头。 季凝星：“……” 他觉得自己心脏已经不太好了。 他咬牙：“你就直说到底多少？！” 弟子小心翼翼开口：“五、五十灵石。” 季凝星呆住。 他掏掏耳朵：“多少？你再说一遍？五什么灵石？” 弟子：“五十灵石。” 季凝星不信邪：“什么灵石？” 弟子：“五十灵石。” 弟子被问得欲哭无泪：“宗主大人，我们真的只有五十灵石了！之前月英姐还在想要是宗主还不回来，就把刀宗藏经阁的一些功法拿去贱卖……” “卖什么卖，不准卖！” 季凝星呵斥道：“功法乃立身之本，卖掉之后，后来的弟子还怎么学功法？” 更何况，他刚在账册里看过。 这些功法全是段横刀当年在无数宗派里又当打手又出钱，才辛辛苦苦给刀宗弟子们讨回来的。 他季凝星既已承了这具身体的恩，又见着此人的一番苦心，自然不愿让对方的心血白费。 他诚然可以直接将功法卖掉，换得大量钱财逍遥度日。 可他不愿意。 他想段横刀肯定更不愿意。 他有幸借尸还魂已是大幸，若是做这些缺德事，他自己都无颜再面对自己。 季凝星冷静道：“灵石一事我来解决。” 他一个丹圣级别的丹修，从来便没有穷过。 从来卖丹药的套路，更是被曲天机他们戏称奸商，赚钱速度只快不慢。 他就不信了。 季凝星见不惯天妒英才，见不惯赤子泣血，季凝星要替那位湮灭的赤子诚心，继续精心培养他的心血。 不把刀宗养成修真界最富门派，他季凝星绝不放弃。 不就是捞钱吗？他的老本行！ 一想到要重操旧业，季凝星心底的事业之心熊熊燃烧。 他让弟子带路，将刀宗上上下下快速逛了一圈，脑子中迅速思考可作为盈利点的东西。 路过断刀崖的时候，季凝星心底愤愤。 早知道刀宗这么穷，之前讲道的时候他就应该收门票。 哪怕一人十灵石也是一大笔巨款啊！ 季凝星越想越觉得悲愤。 对于一个商人来说，到手的肥肉在眼边飞走了，是最为刻骨铭心的痛苦。 刀宗一穷二白，除了各种利好弟子们的修炼场所，没有任何可以作为卖点的地方。 季凝星就算想炼丹赚灵石，现在也买不起药材。 更何况一个刀圣炼出圣品丹药，想想就很诡异，肯定会引起怀疑。 季凝星站在断刀崖迎风惆怅。 想起那日人山人海的盛景…… 等等，季凝星眼中灵光一闪。 那日断刀崖上的人群，最开始多半是因为敬仰段横刀本人而来，对段横刀的好感本就较高。 后来他论道，他看见有几人入定许久，恐怕收获不菲，想必更是会对段横刀推崇至极。 季凝星又想起，那日他声称自己领悟的东西叫作无为刀意。 刀意刀意……岂不是正适合封存在刀中供人仔细观摩领悟？ 倘若这刀上—— 再刻上刀圣亲笔落下的名字呢？ 季凝星敢肯定，只要是真心敬仰段横刀此人的人，绝对都无法拒绝。 毕竟他不过只是粗略看过账册，都会为段横刀此人动容，为其不平。 那些与段横刀同时代的修士，肯定比季凝星更了解段横刀。 肯定也比季凝星更清楚段横刀的魅力。 季凝星将那时负责通知其他宗门的弟子招来。 “你可还记得你之前联系了哪些宗派？” 弟子连连点头。 季凝星满意：“写一份给我，顺便把各宗派接引人的传讯符都给我。” “好的，宗主！” 在弟子抄写宗派名录时，季凝星又唤来锻刀堂的堂主。 他在刀宗事务处待了半天，趁机搞清了刀宗的各项事务和人员。 “唐升虎，麻烦新锻一批刀。” 唐升虎一拍胸脯：“包在俺身上！” 季凝星摇头：“这和之前的刀有所不同——我要在上面刻字。” 第4章 刀圣限定签名款 唐升虎一脸迷惑：“刻字？刻啥字啊？” 他突然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 “宗主！是不是那群臭小子练刀又不踏实了？你打算专程给他们刀上刻字，写什么练不好刀滚回家种番薯，想要刺激他们是不是？” 季凝星：“……不是。” 这刀宗的人思路真是狂野。 这时那位弟子写好名单递给了季凝星。 季凝星不再耽误，直接跟着唐升虎一起去锻刀堂，打算先手把手教唐升虎一遍。 他此前从未锻过刀，但看过李平云铸剑无数次，一边看一边听李平云对其他器修的拉踩。 尤其是对古纯道的拉踩。 他们两人非常不对付，一个喜欢铸剑，一个喜欢锻刀，互相觉得对方是没品傻蛋。 为了展示自己的炼器技术更胜一筹，他们俩还各自炼了武器进行比拼。 一把叫应素剑，一把叫问朴刀。 曲天机曾点评它们是李平云和古纯道的定情信物，后被混合双打。 眼下，季凝星看着唐升虎炼器的手法，沉默地看了不到一刻钟，终于忍不住了。 “去杂这步不对，淬炼没有到位，灵气注入太粗糙……” 他虽然不会炼器，但曾经天天看李平云炼器。 真看不下去这么糟糕的炼器手法了。 唐升虎茫然地停下动作。 “啊？宗主你还会锻刀？” 话语虽然疑惑，唐升虎却没有反驳季凝星的话，反而憨憨挠头：“好，宗主来吧。” 季凝星走到唐升虎的位置上。 他脑海快速回忆起李平云曾经跟他叨叨的器修技巧，以及李平云的炼器手法。 虽然刀与剑不同，但炼器之法相同。 他很快沉下心神，循着记忆里的感觉引导灵气剔除铁质里的杂质。 灵气细如发丝，渗入每一寸物质间的裂隙里，耐心地将污点一一去除。 季凝星从前只是看，如今上手才发现这是个大工程。 他额头上很快布满细汗，睫毛轻颤。 灵气依旧维持着发丝模样耐心剥离。 时间一分一刻过去。 季凝星重新睁眼时，已经大汗淋漓，甚至有一瞬间的虚脱，身形微晃。 他迅速稳定身形，心想自己差点虚脱这件事可千万别被唐升虎看见。 不然怎么跟唐升虎解释，他堂堂刀圣，锻个刀怎么会虚成这样？ 他余光瞥向唐升虎。 唐升虎正在震惊之中，久久未能回神。 方才季凝星一闭眼，抽出如发丝般的灵气时，他就已经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唐升虎炼器水平不行，是因为季凝星眼光着实太高。 他其实已是珍阶器修，在修真界也称得上赫赫有名的大师一位。 唐升虎愿意留在刀宗是因为段横刀曾经救了他的儿子。 所以他非常清楚这一幕代表着什么。 抽丝剥茧！ 竟然是抽丝剥茧！ 所有器修都梦寐以求想要达成的——最完美的锻器之术！ 这可是只在南州沉界前存在的手法。 哪怕是在那个璀璨时代，也仅仅只有李平云与古纯道两位宗师级别的器修，才能能轻松完成的顶尖手法！ 要知道，那两位离器圣仅有一步之遥！ 他心头的震撼无以复加，只是他一向嘴笨舌拙，只能目瞪口呆地看，不知道能说什么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 原本他让段横刀来试试，只是想明白段横刀说的刻字到底是在哪一步。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惊喜！ 唐升虎眼也不眨地看完全程，感觉到自己瓶颈松动，似有所悟。 季凝星见他神色似乎正常，松了口气。 看样子这锻法的确如李平云所说，比平常锻法更费劲，没什么特别厉害的。 就只是去杂淬炼特别好用。 “看懂了吗？”季凝星问。 唐升虎严肃：“有所感悟！” 他观摩了这堪称一对一的顶尖器修手法教学，本就不是什么庸人，岂能不悟？ 器修最注重的便是去杂淬炼，他的宗主已经是在手把手给他喂饭了！ 唐升虎此前听闻过宗主在断刀崖上那惊天一刀，也听闻宗主的论道事迹。 他深觉宗主已经深不可测。 然而现在发现，宗主竟然比大家想的更强！ 宗主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无论怎么去想象宗主的强大，都会发现他们的宗主——远比他们想的要强大！ “宗主，这把刀剩下的我来吧。” 唐升虎表情严肃心底激动。 这可是用抽丝剥茧之术成的刀，他必须小心又小心，不能毁了宗主的心血。 后续的铸型是唐升虎最拿手的一项，因此自信揽过。 季凝星感动。 段横刀的宗门下属们也太好了！ 听他这意思，分明是嫌他刚才一通操作搞得太差，所以才委婉地要求剩下的部分他自己做。 竟然不骂他毁材料浪费时间。 更加坚定了季凝星一定要让刀宗大富大贵的想法。 同时也坚定了季凝星对自己器修水平的认知。 去杂淬炼都能累成这样。季凝星不着痕迹地掐了个净尘术，心底感慨。 李平云那小子果真有点本事，竟然从没见他满头大汗过。 那头唐升虎早已收拾好心情，将对宗主的膜拜藏在心间，认真锻造这把刀。 待刀要成型之际，他开口询问。 “宗主，你说的刻字是？” 季凝星对唐升虎更加高看。 他刚刚那么作死浪费时间，这大兄弟竟然还勤勤恳恳打工！ 段横刀人格魅力到底有多大啊？ 他微微一笑，指着刀柄：“这儿。” 季凝星取出早已备好的笔，笔尖注灵后在刀柄潇洒写下三字——段横刀。 他一向很会模仿别人的字迹。段横刀断横刀亲笔写的账本，季凝星更是来来回回翻过数遍。 区区一个亲笔签名，手到擒来。 这还不把那群段横刀的崇拜者给拿捏？ 季凝星收回手，观察这位近在眼前的刀圣崇拜者。 “卧槽！” 唐升虎直接没忍住。 这把刀原本只是一把刀，但在它的刀柄被宗主亲自写入签名的那一刻。 唐升虎觉得这把刀的性质似乎变了。 从一把平平无奇的刀，变成了他抓耳挠腮都想得到的一把刀！ “宗、宗主……” 连一向笨嘴拙舌的他，都目光火热地看着那把刀尝试开口：“这把刀是要拿去做什么？后面的刀也是这样吗？能放在锻刀堂收藏吗？” 季凝星很满意这位崇拜者的反应。 刀圣大哥，麻烦你现在越给力越好，人格魅力越大越好！ 你越给力，咱们能捞的钱就越多啊！ 季凝星已经看见大把灵石在朝自己招手了。 “这把姑且放在刀宗收藏。” 季凝星稍加思索，觉得就算是捞钱也不能漠视刀宗弟子。 段横刀可在乎这群刀宗弟子了。 “每月设拼刀擂台，拼刀第一者可在当月至下次擂台之前，获得此刀的使用权。” “不可有任何损坏，不得对外宣传，只限刀宗内使用。” 唐升虎闻言大喜过望：“如此甚好！” 那群臭小子崇拜宗主又无处发泄，曾经甚至去天机楼买宗主情报，导致宗主至今对天机楼格外厌恶。 这下那群家伙的精力有得发泄，还能促进刀法精进，何乐而不为？ 季凝星也很满意。 不花钱就能调动弟子修炼积极性，刀圣还是太老实人了。 “锻下一把刀。” 季凝星看了看名单。 这是弟子之前联系各宗派来断刀崖的联系名单，细细数来竟有十二家。 季凝星看着他们的名字，像在看金光灿灿的宝石，目光温柔如水。 “还需要十二把。” 唐升虎不问缘由，埋头就是干。 他方才看了抽丝剥茧之术，大受启发，正欲一展拳脚。 季凝星看了几眼，发觉唐升虎的去杂淬炼的确有所进步，虽然依旧没入他眼，但起码能看了。 他便不再管。 季凝星转而拿过刚才那把刀，朝里缓缓注入刀意，这才完成。 两人在锻刀堂热火朝天干了三天，总算锻完了这一批刀。 季凝星每写一次亲笔签名，唐升虎的目光就火热一次。 看见后续季凝星原来还要注入刀意的时候，他直接忍不住问了：“宗主，这刀能卖吗？可以卖给我吗？我就放家里收藏！” 虽然这把刀是他锻的，但他很清楚——这把刀的灵魂，就在于宗主的签名和那一缕刀意。 他自己就算锻千遍万遍，也锻不出这样一把刀啊！ 季凝星纠结一番，最后选择先拒绝。 因为他不打算用刀圣的身份卖刀，怕刀宗这边露馅。 他安抚唐升虎：“如果这次成功，之后我会做出更多这样的刀，到时候你会有份的。” 告别唐升虎依依不舍的目光，季凝星心硬如铁，带着十二把新鲜出炉的亲笔签名刀回到洞府。 随后，他易容成自己模样，左耳挂上一枚红流苏坠饰，换上一身斗篷装，又戴上自己专门做的面具。 雕着精细荆棘暗纹的黑色面具，将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截精巧白皙的下巴。 和段横刀麦色的皮肤完全不同。 他最后摸了摸喉结，易容成其他声线。 这是季凝星想出来的办法。 他总不能一直用段横刀身份。 要是不提前准备，到时候他真重塑了□□，曾经做的一切却被算在段横刀头上，他拿不回来可就太麻烦了。 捏造一个新身份，方便自己以后与段横刀进行切割，也方便保护他这位压根没有继承本尊力量的假刀圣。 准备完毕。 季凝星挑选了第一位幸运门派激活传讯符。 “听闻贵派曾在断刀崖一睹刀圣风采，不知可为此等天骄折服动容？可为此等惊天一刀心生摇曳？” “当日刀圣风采夺目，可想拥有如此当世之人的亲笔？当日刀意气势如虹，可想每日仔细观摩？” “今夜子时，青武城千金拍卖行。” “另，您是我最中意的卖家，刀圣似乎对贵派那日的前来者有所偏爱，故而在十一位意向者已向我取得联系后，我依旧向贵派发出邀请——我只有十一把这样的刀，请把握机会。” 第5章 五千万灵石 毒宗。 五伶咬着手指，眼神频频看向身侧人，一向冷淡肃穆的脸色上满是红晕。 “当真？此人当真这般说？确定真的是刀宗来的传讯符，不是骗子？” 接引人神色亦激动非凡。 “是真的，师姐，那头那人就是这般说的，刀宗特制的符，除了刀宗内的人没人能拿到。” “谁不知道刀宗是出了名的护犊子，想偷他们的东西玩栽赃那套，怕是会被段宗主给打到灭门。” 五伶一想也是这个理。 再一想那番话…… 接引人笑嘻嘻：“师姐，咱们毒宗那天去的人可只有你，刀圣该不会是……” “别乱想，肯定不是那个意思！” 五伶连忙打断：“可别胡乱肖想人家，到时候平白惹人生厌。” “偏爱也分很多种，段宗主平生致力于修真界大同和美之事，偏爱说不定是因为毒宗近百年来备受打压。” 接引人撇嘴：“那你脸红什么。” 五伶：“……我对夜风过敏！” 接引人惊讶瞪圆双眼：“哇，师姐，那你不能去了，子时前要赶到刀宗在的青武城去，肯定要吹夜……” 五伶已经风风火火跑了。 “咦，怎么现在就不过敏了，刀圣真乃神药也。” 平天剑宗。 “噗——” 剑无度一口水猛然喷出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接引人连忙给剑无度疯狂拍背，拍得剑无度惨叫连连：“嘶、痛痛痛，别拍了！” 他目光难掩震惊，再次重复：“你再给我念一遍呢。” 接引人如实复述。 剑无度品了好几遍。 他闭眼又睁眼，睁眼又闭眼。 最后他靠着对自己的兄弟了解，成功得出了结论—— “这二傻子肯定是在和哪个奸商合作赚灵石，这话里话外写得暧昧不清的，肯定不是他本人手笔。” “这奸商水平倒是可以，就是写得太那啥了，不知道的以为我和横刀有一腿呢。” 剑无度不想搭理，又实在忍不住。 “平天剑宗哪天到底都谁去了？男的女的？胖的瘦的？修为怎么样？” “算了，我还是亲自去吧，这家伙要是真看上了谁，兄弟我总得给他把把关啊！” 剑无度跳窗出门火速御剑。 “无度长老！你今晚烧鸡不吃啦？” 剑无度声音遥遥传来。 “不——吃——” 接引人对自家长老与刀圣的友谊有了更深刻的认知——这可是哪怕渡雷劫都要啃烧鸡的剑无度啊！ 莲水阁。 “姐姐，这话可信吗？” 一群柔弱模样的女修聚作一团，好奇听着接引人讲述的事情。 若水仙子轻笑，眉眼平添几分虚弱。 “在莲水阁的人了，还信这些作甚？只是冲着这卖的东西，也是得去看看的。” “妹妹们呀……” 她环顾一圈，循循善诱。 “就算咱们对刀意不感兴趣，也得好生关注，修真界甚多男修都崇尚刀圣。” “妹妹们，你手边的男修若是正崇尚刀圣，你手中又恰有如此一把刀……” 若水仙子微微一笑，满意看着众女恍然大悟表情。 “走吧，该早些出发了。” …… 季凝星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在洞府里原地打了一套拳活动筋骨。 段横刀这洞府太简陋，除了一个打坐蒲团，一个聚灵阵，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床更是硬得出奇，连被褥都没有，睡得他浑身不舒服。 他修道前是世家名门受宠的幺子，到他死也没断了尘缘，时不时去凡间界假装高人路过，点拨暗示家里后辈做错的事。 也因此，他至今仍有凡人的习惯。 比如睡觉。 因为季凝星爱睡觉一事，他也多次被他的朋友们谴责不求上进。 季凝星若是好好修炼打坐，每天不浪费那么多时间睡觉的话，以他的天赋突破化神必然比师不渡他们都快。 但季凝星就是要睡。 更何况他一个靠炼丹吃饭的，修为那么高有什么用？又不能让他多赚钱。 所以到死季凝星都还是合体期。 “这床到底是给刀睡的，还是给人的？” 季凝星深觉他必须尽快入账。 起码买一床被褥吧！ 堂堂刀圣，竟然连一床被褥都买不起，床更是跟石头一样冰冷坚硬。 苦行僧也没这么苦的啊。 眼瞅着时间将至，他换好自己一身行当出发，缩地成寸一步便到。 季凝星目光炯炯看着拍卖行。 赚灵石！刻不容缓！ 他这一身别人压根联想不到段横刀身上去，更何况他还特别仔细地调整了自己的体型和身高。 “道友留步，何事前来千金会？” 拍卖会的门童礼貌拦下季凝星问话。 季凝星摆出神秘莫测的模样。 “吾有惊天动地之物，欲售于此行。” 门童虽不解，但良好的教养与风度让他耐心地再次开口：“道友，若是想挂行售卖需先行前往鉴定所鉴宝，七日后可挂售……卧槽！” 季凝星微微一笑。 他慢悠悠地将方才露出一瞬间的刀柄收回去。 看着门童震惊火热的眼神，想来对方应该已经看清楚了刚才的东西。 “如何？此物可需鉴定？” “不必不必！” 门童连忙出声，神色恭敬地将季凝星请入千金会。 “道友，请您到天字阁休憩片刻，我这就去通知施会长！” 门童把季凝星带到位置上，一步三回头地朝外火速跑走，生怕自己怠慢了季凝星。 若是让拍卖行错过这笔生意…… 门童简直不敢想！ 刀圣！那可是刀圣的亲笔刀！ 刀圣在修真界的追随者最为疯狂。 因为刀圣本人从不喜欢出风头扬名，偏偏无数救世救人的传说在修真界远远流传。 这群敬仰高尚品格又崇拜刀圣强大实力的追随者们，根本无处发泄敬仰之情。 那把刀！ 门童能想到这把刀将会卖出何等天价！ 季凝星悠哉地坐在奢华座位上。 短短数十呼吸后，一位气势如虹剑眉飞斜的红发高挑女子，嘭的一声砸开了天字阁的门。 “失礼了！刀呢？我看看！！” 季凝星：“……” 没什么好失礼的，反正是你自己砸坏的自家门，又不是他赔钱。 季凝星默默掏出一寸刀柄展示。 施凤绝眼眸大亮，激动之心无以言表。 她原地乱跳几下，啪啪猛拍那位门童的肩膀：“好好好！好哇！你做的太好了！” 施凤绝目光火热。 “道友，敢问如何称呼？这把刀您想怎么卖？千金会这边保证全方面配合您。” 她爽朗一笑：“我是千金会青武山拍卖行的主事人，施凤绝！你想怎么卖，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我都给你安排妥当！” 此时此刻。 季凝星对某位刀圣的人气有了更鲜明的认知。 他故作神秘地端起茶喝一口。 “称呼便不必，我的话很快说完。” “我只有一把刀要挂售，所以机会也只有这一次。我现在需要提一些要求，想来也无可厚非吧？” 施凤绝连连点头，生怕这活菩萨跑了。 “当然当然，愿意选择我们千金行，那是我们千金行的荣幸！” 她倒不是什么刀圣的崇拜者。 能做到拍卖行主事人，施凤绝的眼光一向毒辣。 她完全能看出这把刀背后的利益。 想想看，刀圣亲笔刀竟在千金会拍卖，将会对自己的拍卖行有多大的名声帮助？ 那群真正的刀圣痴迷崇拜者，说不定以后会优先考虑与千金会进行交易！ 简直是赚翻了！ 季凝星自然也是清楚这点，所以才敢高高在上地给对方提要求。 毕竟现在他是被求着卖刀的。 季凝星又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故意钓得施凤绝心头不安，这才缓缓开口。 “我的要求很简单。” “第一，今夜子时前，给我开一间最好的包厢，我有一批客人需要在贵行接待。” “第二，今夜丑时后拍卖此刀。” “第三，拍卖底价不得低于这个数。” 季凝星比了一个五。 施凤绝肃然点头：“道友放心，五千万灵石的底价，众人到时一定会疯抢！” “……” 施凤绝疑惑：“道友，怎么不说话？” “没、没什么。” 季凝星差点把茶喷出来，好不容易才勉强噎下去，保持住了神秘莫测的高人风范。 他想的只是五百万而已！ 他还是太低估段横刀了…… 五千万灵石的底价，成交价起码上亿。 季凝星的良心不安只有短短一瞬间，下一刻狐狸眼变得亮晶晶起来。 灵石！好多灵石！ 等这批灵石拿到手，他就能采购药材，重操旧业开始炼丹！ 当奸商就是爽！ 季凝星最后和施凤绝商量完，将刀给了对方，被对方格外郑重小心翼翼地收好。 施凤绝更是给第一次来千金会的季凝星安排了座上宾待遇，让季凝星在千金会里很是享受。 季凝星休息了一会，便到了约定时间。 施凤绝不知他是要接待何人，但也没有冒昧询问。 她安排的最有隐蔽性的一个房间，非常适合一些有秘密的人进行私人拍卖。 然后她就看见那房间进去的人是： 平天剑宗长老剑无度、毒宗宗主亲传弟子五伶、莲水阁若水仙子、泰拳门门主…… 她大惊失色。 “这位道友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能请动如此多人物！” 施凤绝对季凝星不由更加高看一层。 肃然起敬。 此时的季凝星正坐在房间中央，与第一个到来的剑无度对峙。 剑无度笑容和蔼：“哟，死奸商，那流里流气的话是你写的吧？真是没眼看。” 第6章 主动当托的剑无度 这人怎么那么欠扁。 用段横刀身份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 季凝星无语。 他略作思索，语气淡淡开口。 “吾与刀圣此次合作，灵石数目刀圣可得八成之数。” 剑无度目光转了转：“你说我就信？” 季凝星：“三日内，刀宗必入账大笔灵石，道友可与吾今日所得数目合算，那时再下定夺。” 剑无度不吭声了。 他收起长剑安安静静坐一旁去。 季凝星松了口气。 他此前用段横刀的身份和剑无度交谈，只觉得对方好笑，现在才发觉剑无度心思机敏过人。 他分明看破了季凝星写的那玩意就是假的，只要他一出口拆穿，众人只会觉得自己被季凝星愚弄。 谈何卖刀？ 可季凝星又提出分成之事，剑无度想了想段横刀过的穷酸日子。 他轻啧一声，不爽地瞥眼季凝星。 看着众人陆续来到包间，一副或容光焕发或脸色羞赧的模样，他到底是没故意拆穿季凝星。 季凝星见剑无度这边隐患解决，心情放松下来。又见众人已陆续就座，他便端着架势神秘地嘘一声，示意众人安静。 五伶实在好奇眼前这人究竟是要卖什么东西，和段宗主又是什么关系？ 她目光紧紧看着神秘人从乾坤袋中取出的东西——刀？ 她一时觉得索然无味。 是模仿段宗主的本命刀锻的刀吗？ 修真界早已有许多类似的刀，可惜每把刀都差了神韵。 五伶正想无趣收回目光，却见那把刀的刀柄处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微微一愣，仔细打量。 然而这一打量便不得了了！ 五伶捂着长大的嘴巴目瞪口呆，目光如炬死死看着那潇洒锋利的字眼。 分明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然而那透着风华的笔锋却让她心生摇曳。 ——段横刀。 只见刀柄上赫然写着这三个字。 “卧槽！” “噗、咳咳——那家伙亲笔写的？？” “老夫愿出三百万灵石买下此刀！” 原本寂静的包厢内一时间乱作一团，声音嘈杂嚷嚷，季凝星对此非常满意。 不满意的是对方报出的数字。 他正想开口讲刀意的事，循循善诱大家抬价上去。 “哈？三百万？” 剑无度翻着白眼，一副真是把你这个人看透了的表情。 “看你平日说着崇拜刀圣，原来在你心底不过只是这个价位？嘁，不用卖给他，他那份我买——以一千万灵石的价。” 好家伙。 季凝星眼睛一亮。 这里还有个帮他打配合主动抬价的！ 作为陌生人和剑无度接触非常心累，但靠段横刀跟剑无度接触，那真是爽翻了！ 季凝星心里无比清楚，剑无度主动抬价只是为了让段横刀最后能多分到灵石。 季凝星感慨万千。看看人家的朋友，再想想自己那堆损友，真是没眼看。 由于剑无度突然当托的举动，这个小小包间内，已经不需要季凝星再多费心神进行抬价操作。 五伶已和泰拳门的门主争得面红耳赤。 “我出一千两百万！” 五伶冷肃开口：“区区一千两百万就想拿到段宗主的亲笔？如此宝刀在前，一千五百万灵石！” 泰拳门主怒呵：“你又不用刀，你买什么刀？如此宝刀被你买走，可不是那什么来着……珠子沾了灰尘！” 若水仙子：“那叫明珠蒙尘。” 泰拳门主：“对对对！可不是嘛！我出一千八百万灵石，让宝刀不沾灰尘！” 眼看气氛越来越烈，季凝星不动声色任由他们吵闹，突然一声高喝—— “老夫出三千万灵石。” 众人俱是一惊。 季凝星也挑了挑眉。 他原本打算等他们争到两千五百万时，再抛出刀意的事，让他们疯狂再抬一波价格。 不过现在嘛…… 季凝星眼珠一转，狐狸眼闪烁狡黠。 他在众人被价格震撼安静的时候，平静沉稳开口：“三千万灵石一次。” 众人下意识看向喊出三千万的那人。 此人正是崔昌山。 之前在段横刀的论道上修为突破问虚。 众人心下了然。 刀圣对崔昌山而言已是再世恩公，豪掷千金买下这把刀，无可厚非。 更何况，这位神秘人说了总共有十一把刀。虽然在座有十二人，但自己可是最特别的那个，有幸被刀圣单独邀请。 总不可能是那个买不到刀的倒霉蛋吧？ 除了剑无度，其余人心底都怀着这样诡异的优越感，默默地看着崔昌山老泪纵横地将第一把刀收入怀中。 他们重振旗鼓，打算开始竞价第二把刀。 “诸位稍等片刻。” 季凝星突然出声，示意各位安静。 他将宝刀递给崔昌山后，并未离去。 季凝星：“崔道友，不妨注入些许灵气至刀中一试？” 崔昌山虽然困惑但还是照做。 他担心自己毁掉这把亲笔刀，于是只注入了细微灵气，然而下一刻—— 一阵气势惊天动地，如携万钧雷霆之势的巨刀虚影，悍然出现在包间内！ 隐约刀吟响彻在众人耳边！ 在众人心神未定之时，随着崔昌山此前注入灵气的消散，巨刀渐渐散去形迹。 蕴含刀意的残留气息，缓慢回归至崔昌山的刀中。 “……刀意！竟然是刀意！” “这把刀里藏有刀圣的刀意！” 崔昌山更是手舞足蹈喜不自胜。 “刀圣！三千万竟然还能买下刀意……这、这刀中的刀意，能存多久？！” 季凝星面对众人的狂喜，缓缓吐出两个字。 “万年。” “吾可以天道起誓，万年内刀意不会消散，诸位放心选购。” 怀顾一圈众人更加失神的目光。 季凝星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此刀价高者得，吾便不叨扰各位了。” 言罢，他就果断闭嘴一句话都不再说，只是默默地掏刀。 此时此刻，众人无比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直接拿下？ 三千万啊！ 三千万灵石就能买到当世最强刀圣的一抹刀意，可以参悟万年之久！ 刀柄更是还有刀圣的亲笔！ 现在再想出三千万买刀？ “三千万灵石！” “呵，”剑无度嗤笑嘲讽，“诸位尚不知道刀意存在时，光是一个亲笔都能值三千万灵石，现在多了刀意，价格反而跌回去。” “我真是替我兄弟觉得寒心。” 他闭眼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既然如此，四千万灵石，你们也不必和我争了，反正你们也……” 泰拳门主一拍桌子：“四千五百万！” 剑无度表情略显扭曲：“什么？呵呵，想这样就抢走这把刀，我不会答应……” 浦道人目光火热开口：“五千万灵石！” 剑无度表情愤愤咬牙收声。 他转身掏出传讯符，一边碎碎念“看样子得找宗主要点灵石”，一边给季凝星密语传音。 “你就光看着？全靠我给你打配合？” 季凝星眯眼一看。 剑无度果然压根没激活传讯符。 但他这个举动，已经成功刺激到了在场一些囊中羞涩的人，只见他们纷纷联系背后的宗门掏钱进行宝刀抢购。 这个托，专业！真的太专业了！ 季凝星给他密语传音回去，真心实意夸赞。 “你已经成功帮我炒热场子了，我这不是看你发挥得太好，怕给你添乱子吗？” 剑无度：“原来你会好好说话，一直吾吾吾的装什么装。” 季凝星：“你就说，你想不想让段横刀多赚点灵石？” 剑无度：“……” 季凝星：“想就别管我这儿有的没的。他们喊价疲软了，现在这时候不用刺激，咱先把手里这把卖了，下把刀我给新的消息刺激他们，之后你再看情况发挥。” 剑无度：“新的消息？” 季凝星：“其实我有十二把刀，但是最后一把刀挂在了今晚的拍卖行——起拍底价底价五千万。” 剑无度：“……死奸商，心真黑。” “谢谢夸奖。” 季凝星藏在面具的唇角笑得愉悦，狐狸眼弯弯。 在季凝星和剑无度两人的配合下，十一把刀成功卖完，合计金额达到了惊人的六个多亿！ 平均每把刀都卖到六千多万！ 剑无度自己趁一段疲软期，捞了个较低价买走。季凝星对这位配合了自己一晚上的托，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剑无度是五千四百五买走的，在后续动辄六千万的价格里，已经非常划算了。 即便如此，季凝星赚得也是盆满钵满。 锻一把刀材料成本根本就没多少，真正的卖点在于段横刀亲笔和刀意。 亲笔和刀意现在只有季凝星能做出来，零成本的暴富买卖！ 包间里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的。 唯一一位没有买下刀的是莲水阁的若水仙子。 在其余人都说说笑笑离开包间后，若水仙子一副柔弱模样朝季凝星靠近，眉眼低垂盈盈含泪。 “道长，当真没有余下的刀？我……” “有的有的，兄弟。” 季凝星突然开口。 感觉到若水仙子动作明显一僵，季凝星乘胜追击。 “不是说了吗？就在今晚拍卖行，还有最后一把刀。你要是真喜欢，现在就快去，我忙着数灵石慢走不送了哈。” 若水仙子：“道长，我是女……” 季凝星惊讶：“女修不能参加拍卖会？有这样的规矩？！太不像话了！” “我马上帮你问问——施凤绝说没有啊，你是不是搞错了啊？” 若水仙子：“……” 所以到底为什么突然喊她兄弟啊！ 好好的独处氛围全被这人一张嘴毁了！ 第7章 限定签名款是什么意思？ 若水仙子愤愤离去。 季凝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懒洋洋打个哈欠，继续数着自己收获的灵石。 什么玩意还想跟他玩这套，他当年不知道徒手撕碎多少白莲花。 这女人爱当感情骗子就当，但别想着骗到他季凝星头上来。 人各有志，季凝星对若水不作点评。 他现在更关心的自己那把刀究竟能卖出什么价格。 季凝星将灵石全部收好，在施凤绝邀请他去观摩拍卖现场的时候，满意点头。 这主事人真会做人，难怪千金会拍卖会能办的如火如荼。 他在顶级包厢坐下，无视拍卖师一大堆激昂陈词，只关注起底下众人的反应。 看着众人狂热的表情，他心头触动。 季凝星越发好奇。 原本的刀圣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为什么能让那么多人为他痴狂？ 他现在可不是刀圣本人的身份，完全可以向其他人问。 念及此，季凝星突然开口。 “我许久未曾下山接触外界，只听说众人对刀圣很是推崇，所以选择与刀圣合作，可却不了解刀圣到底是为什么出名……” 施凤绝恍然大悟。 深山苦修老古董，难怪不知道段横刀那些事。 她虽然对段横刀并不狂热崇拜，但对于此人也颇有敬仰。 闻言，她便同季凝星聊起来，给季凝星讲那些众人家喻户晓的事。 “段横刀第一次扬名是在一千年前的梵罗城，一个被邪魔完全控制的城镇，凡人都变成了邪魔的傀儡。” “那时候，能净化邪魔的佛子重伤正在沉睡，无人能抵挡邪魔，问天盟咬牙决定放弃梵罗城、放弃那群凡人。” “段横刀便是此时出现——他以区区元婴修为，在梵罗城鏖战数月屠尽邪魔，却没有伤到一个被邪魔控制的凡人” “段横刀说，他的刀认得人。” “刀斩不义人，不斩苦命人。” …… “后来是大宗派奴役普通修士，榨尽利益后将其弃如敝履。段横刀斩上那时的第一宗，杀了七天七夜血流成河，给没有背景靠山的修士们杀出了一片太平盛世。” “再后来……让我想想啊，太多了，我说不完，之前北荒出了乱子有邪魔肆虐，也是段横刀去帮忙解决的。” “北荒想用阵法镇压邪魔，却没有那么多灵石用以启动法阵。大家都知道段横刀自从办了刀宗后穷得很，但他那时竟然拿出了足够激发阵法的灵石。” 季凝星轻轻打断：“是什么时候的事？” 施凤绝想了想：“前不久吧，就在听说封魔秘境将要开启的那段时日。” 她笑道：“我们那时候还在想，刀圣该不会的提前去了封魔秘境，捞了一笔大的出来吧？” “……” 季凝星没有回话。 熟悉的封魔秘境几字，让他想起之前账册上看到的内容。 他轻轻一笑。 原来那么多灵石，除了砸给刀宗，还砸给了整个修真界。 那人真是个傻子。 竟然就只留了五十灵石，穷到连聚灵阵都得靠残渣激发。 封魔秘境啊…… 季凝星看着眼前施凤绝脸上的笑。 他知道这不过是调侃，他自己却笑不出来。 传奇一世的刀圣悄无声息地倒下，倒在那处回不来的秘境里。 季凝星心脏空空落落。 越是了解此人，他便越是为他动容。 可他欣赏的那人已经不在了。 “成交了成交了！” 施凤绝突然激动的声音，打断了季凝星的思绪。 “两亿灵石！！” 季凝星也跟着心头一跳。 这个价格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然而，听见这个价格的时候，他的心情却不像施凤绝一样激动。 季凝星垂眸。 他心底在跟某位刀圣说话。 对不起。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未经允许就靠你的名气来赚灵石。 他吃不下这样的人血馒头。 这一次实在是没办法。 如今，他有了本金，完全可以靠自己的炼丹技术开始赚灵石。 除非征询过段横刀本人的意见，否则他不可能再做出这样的事——可是段横刀早就死了，他又该如何询问？ “无度长老回来啦！长老……诶？” 平天剑宗的弟子挠挠头：“怎么感觉长老脸色不太好？” 剑无度根本没注意弟子在喊他。 今夜在包间内那么久，他一边配合那个死奸商，一边脑海里迅速盘查最近线索。 他总觉得自己的兄弟被人掉包了。 一种说不上的直觉在他心头萦绕。 再加上，段横刀不太可能会答应这样大出风头的赚钱方式。 剑无度心底非常不安，火速奔回平天剑宗的魂灯塔，目光精准无语地锁定其中某一盏。 魂灯长明。 幽蓝光晕在魂灯塔内静默燃烧，亮如白昼，其下用魂识写着对方的名字：段横刀。 剑无度松下一口气。 他就说，他兄弟怎么可能真的死了？ 夺舍更不可能，毕竟夺舍魂灯异动更加明显，魂灯塔早就发现了。 看样子是他多虑。 “这二傻子是不是又把分神扔在刀宗，自己本体跑去外边玩了？” 剑无度无奈。 “都跟他说了多少了，别动不动就分离魂识那么久去玩，本来就够傻，这样只会越来越傻。” “他这在刀宗的分神都快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了，他本体要是再不回来，哪天分神被那奸商卖掉了都不知道。” …… 东州。 封魔秘境。 秘境时限终于结束，露出传送出口。 一群人互相欢欢喜喜聊天，看着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背影，难掩激动窃窃私语。 “我们这次来秘境也太幸运了吧，竟然遇到了刀圣！” “据说封魔秘境特别可怕，我之前都不敢来这里历练，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那是因为这次秘境里面段宗主一直在保护大家。” “也是哦……” 他们或仰慕，或崇拜，目光虔诚看着前方那个身影—— 身姿挺拔高大的男人背对着众人，背上别着一把充斥古朴气息的大刀。 他站在秘境出口，一袭黑衣随风猎猎作响，周身气场沉稳肃穆，透着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突然，刀光一闪。 没有人看见他是如此拔刀的。 只有一股凶悍无比的刀势荡平秘境出口外的一切！ 传说中的刀圣收刀，转身。 众人只听见他言简意赅的声音，带着淡淡冷意。 “走。” 众人连忙朝出口走去，眼神炙热难耐却不敢打扰段横刀，于是互相小声交谈。 “天啊，这是不是之前我听说那个？” “对对对！我之前听说荒龙秘境有人想在秘境出口处夺宝，刀圣大人就是这样一刀清退的！” “刀圣人真好啊……” 段横刀没注意这群人的交谈。 传说中高冷狂霸的刀圣木着一张脸，目光看似沉稳实则呆滞地看着花草发呆。 脑子里在回忆他师父的教诲。 “第一，少说话，一定要少说话！你哪里听说过话多的刀圣，这样别人会觉得你很笨！” “第二，如果别人问你问题，你一定要回答，但同样要话少，如果你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点头或者摇头！” “能做好以上两点——恭喜你，你已经成为一个众人传说中的高冷刀圣了！” 他这次来秘境话一如既往很少，被问问题都回答了。段横刀点点头肯定自己。 他是高冷刀圣。 因为师父说只有维持这样，才能杜绝红颜祸水，一辈子安心修炼。 不过维持了这么多年，段横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好像本来也没有红颜祸水找他啊？ 他没想出所以然，干脆不想了。 他现在得赶快回刀宗去，他走之前刀宗都快没钱了，希望自己回去还赶得上。 还有就是—— 段横刀轻轻抚摸自己名为问朴刀的本命刀，想起师父曾经的话。 “我与李平云是故交，那家伙知道自己要死之前，在界外魔域拼了命地把问朴刀和应素剑扔了回来。那时我正好守在这里，所以便听见他留给我的话。” “他说，他曾经欠了季凝星一把剑，他如今已经铸好，所以现在是季凝星欠他一条命，叫季凝星从剑里面滚起来还。” “徒儿，我知道你是刀修，但既然问朴刀肯认你为主，应素剑也好好收着吧。这剑里面藏着一个魂，说不定哪天会苏醒回来，再次熠熠生辉呢？” 应素剑还在段横刀的乾坤袋里。 但是那个魂前些日子不见了。 段横刀想，季凝星的魂应该是已经苏醒了吧？ 他这些年非常努力养魂，各种养魂的宝物用了一大堆，不可能是他把人家养消散了吧？ 越想越是不安，段横刀得试着到处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回这个叫季凝星的魂。 段横刀原本打算缩地成寸直接回去，结果耳边突然听见了和自己名字挂钩的东西。 他顿了顿，扩大五感仔细聆听。 “……两亿！天啊，这是什么天价！” “可是这把刀可是刀圣限定签名款，卖两亿我也愿意，偏偏我不知道这件事！” “千金会这次可真是名声大噪了，段横刀的亲笔签名刀，还买出这等天价！” “我家公子三倍价格请求转手！” “吾五倍！” …… 众人喧闹嘈杂间，段横刀已经按照他们对话中流露的信息，隐藏身形走到了千金会拍卖行外面。 他看着千金会外面摆着的展板。 非常醒目，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只见上面写道—— 两亿！惊天成交价究竟是何方宝物？ 原来是它——刀圣限定签名款宝刀！ 风靡修真界！！ 最下面还放了一张留影石。 段横刀凑近去看。 留影石留存的一把刀。 刀没什么特别的，锻造手法平平无奇，但是在刀柄上却有着三个字——段横刀。 段横刀：“……” 他挠头茫然地看了眼留影石，又抬头看看天，然后又低头茫然地看那把刀。 这把刀上面为什么有他的名字？ 限定签名款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这的确是他本人的字迹没错，可他真的完全没有印象啊？ 他不是一直都在封魔秘境吗？ 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与此同时，某位罪魁祸首从柔软被褥里苏醒，懒洋洋地伸个个懒腰。 “刀圣大哥这床真不是给人睡的，还是金蚕绒丝被睡着舒服，有钱真好。” 季凝星抱着八个多亿的灵石，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买被褥。 至于第二件事—— “刀圣大哥，放心去吧，我一定会把你的刀宗打造成最强最富的宗门，好好继承你的遗愿。” 季凝星的语气郑重诚恳。 第8章 挖野草的丹修 季凝星说干就干。 听了施凤绝给他讲的那些事迹，他现在对这位陨落的刀圣是真心敬佩。 他也不管月英会不会察觉异样，直接把七亿灵石都划进了刀宗的账面上。 结果月英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宗主，怎么用？” 季凝星松了口气。 看样子段横刀从前也曾经捞这样大笔的钱回来，所以月英都习以为常了。 他沉吟片刻，掏出纸笔唰唰写了十几列事项扔给对方。 “初步构想，后续或需完善。” 月英神色淡定接过，仔细看完后，眉眼间满是震惊又强行压下，用古井无波的语调回应。 “好，宗主，我这就安排下去。” 季凝星很满意。 刀宗的下属们真的特别好用。 他只给自己留了一亿多灵石，当作炼丹购置药材的启动资金。 这边刀宗的事情安排下去，他便转身搞出自己的一身行当，去药铺和拍卖行看药材价格。 月英此时离开宗主的视野范围后，神色终于不受控制的激动起来。 “七亿……七亿！原来宗主于经商一道竟然也有如此天赋？” “之前莫非是故意在磨炼我等？分明是如此山穷水尽之境地，宗主却能靠一把刀扭转乾坤！” “哼，说什么我们宗主是被那合作奸商点拨才有如此头脑，我看分明是我们宗主点拨了那个奸商！” 正在月英兀自激动时，一张通讯符在她眼前异动，她愣了愣很快激活。 对面声音传来。 “月英，段横刀扔了多少灵石回来？” 是剑无度。 刀宗皆知剑无度与段横刀是朋友，剑无度更是时常救济段横刀，时不时关心刀宗是不是又没钱了。 月英答：“回无度前辈，是七亿灵石！宗主大人真是太厉害了，竟然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剑无度默了一瞬：“呃，不是，可能真和他没啥关系，这次跟横刀合作的奸商我见过，挺厉害的，也蛮实诚。” 说是让段横刀拿八成，结果八亿多灵石其中七亿给了段横刀…… 剑无度连连啧声。 这该不会是什么新的砸钱追人法吧？ 这一大笔钱砸下去，不得把那二傻子的好感拉得满满的？ 月英面上点头，心底还是依旧为自己的宗主发声：不管！宗主就是最厉害的！ 她又想起宗主刚刚给她写的一大堆改造之法，连忙和剑无度聊起来，力图将那个奸商压下去。 “那人就算真会赚钱又有什么用？方才宗主列出了刀宗改造之法，我细细看来，每一条都真真切切地能帮助大家，宗主真是心细如发！” 剑无度：“……行吧。” 剑无度只是为了确认那死奸商有没有骗他而已。 他和这群宗主吹没什么可说的，不论说什么都拐到段横刀身上。 曾经他暗恋刀宗的一位女弟子，结果对方和他聊天时一直在聊段横刀。 有一次女弟子脸色羞红地给剑无度递情书，还他以为是自己春天来了，结果是麻烦让他把情书转交给段横刀。 从此以后剑无度表示绝不谈刀宗的！ 是人不谈，不是人更不谈！ 月英和剑无度通讯完后，便开始按照季凝星写的计划，疯狂砸钱改造刀宗。 而此时的季凝星正蹲在药铺外面，仰天长叹，悔恨不已。 他怎么老是忘了这不是他曾经的世界？ 在他之前世界里，那些分明是随处可见的普通药草，怎么现在都卖得那么贵啊？ 简直比他还要奸商啊！ 他这一亿多灵石的本金，顶多也就够他炼五炉丹药！ 虽然按照成本这么贵推算，他的丹药炼成之后肯定赚得会更多。 况且，他已经在药铺了解过形势。 这方世界的很多丹方已经失传，他会的那些丹方随便掏出来炼一炉就能引得全修真界疯狂。 可是…… 季凝星作为一个能年纪轻轻成为丹圣的丹修，有没有可能他是完全把炼丹当成一个爱好的啊？！ 就像师不渡喜欢打幺鸡、李平云喜欢铸剑、曲天机喜欢赚钱一样啊！ 他一亿多的本金，竟然只能玩五次他的爱好，季凝星想想就觉得很悲伤。 “怎么那么贵呢？明明都是随处可见的药草啊，难道这方世界的灵土差得太远？” 不仅贵，种类更是少得可怜。 看得季凝星摇头叹气，完全能想象出这方世界的丹道是多么落寞。 他越想越觉得不合理，眉头紧皱。 季凝星离开药铺，朝青武山山上走去。 他一路上观察这些植物生长趋势，最后得出结论——土没毛病啊，怎么会长不出药草呢？ 季凝星非常困惑。 他捻着泥土脑子飞速运转，回忆曾经看过的药宗真典内容。 突然，他目光一顿。 一堆野草里季凝星突然看见一点丹红。 他掰扒开草凑近细看：这是一株尖叶形状的六岔草，整体呈丹红色，根部偏白。 季凝星瞳孔震惊。 “卧槽！我、我草……草！” 这他妈不是圣级九转离火草吗！！ 这么一根就差点让季凝星掏空家底的稀世灵草，你怎么在这儿当野草啊？！ 季凝星震惊归震惊，速度倒是很快，一眨眼就把离火草风卷残云般收进了自己乾坤袋里。 他心跳加速，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就是因为缺这根太过稀奇的药草，他死前想炼制的一门圣品丹药迟迟没有完成。 而现在他终于有机会成功炼制了！ 对于一个丹修来说，没有什么比新创造出一门丹药更有成就感。 季凝星丹道一途早已登峰造极，他可以肯定，只要加上这枚药草，他的丹药一定能成！ 电光火石间，季凝星突然想起什么。 他喃喃自语。 “药草种类那么少，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都是药草？” “药草那么贵说不定也另有原因，比如红血草明明有更实惠更好养的血凝草替代，可他们不知道血凝草是什么样子，于是便逮着红血草一直薅，硬生生薅成这样……” 季凝星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一时间恍然大悟茅塞顿开。 去药铺买药草没什么前途，这方世界的人自己都把草药认不全。 季凝星决定——挖野草！ 他兴致勃勃，趴在地上就开始满山遍野地挖野草。 “这是凝晶叶？挖！” “药宗真典里好像见过，噬魂兰？收起来吧，被邪魔外道拿去用可不好了。” “我去！？灼焰草！还是仙品！” “曜月草？挖！玉舌花？挖……” 季凝星沉迷在丰收的喜悦之中。 一大堆曾经或常见或不常见的药草，被他一股脑塞进乾坤袋，装得满满当当。 他不知不觉挖了许久，满身都是泥。 其实摘灵草也可以用术法处理，只是季凝星非常享受这种自己亲手摘灵草的过程。 从前是，现在也是。 所以—— 被一群狂热爱慕者追得躲进山里，又易容了的段横刀，看着眼前正兴致勃勃挖野草的面具男子。 他目光困惑迷茫。 难道这是修真界的什么新风尚吗？ 季凝星完全没察觉有人看着自己。 他现在正挖得上头。 这样一挖一拔，就平白无故省了几亿灵石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赚翻了，根本不想停下来。 他继续挖着，甚至过于沉迷其中，导致压根没注意地势——他挖着挖着，整个人已经蹲到了山坡边崖上，再往下错一步就很可能失控滑下去。 季凝星朝边崖再挪了一步。 他眼里只有绿油油的药草。 完全没注意落脚点崎岖不平。 “唔？” 他没站稳，但这种小山坡也不可能伤到一个修士。 季凝星正想随意稳定身形，还没来得及调整自己身体，却有人先一步出手—— 一阵劲风突然从季凝星腰下抚过，将他身子稳定回去，随后风便快速消散。 “小心。” 季凝星惊讶回头。 便看见一位一袭黑衣模样平平的男人。 这人还挺好心的。他想。 “谢了，兄弟，话说你怎么还会吹风？差点把我给吓到。” 季凝星道谢，调侃笑道。 他倒不指望对方会回应他，毕竟对方看起来不是爱说话的样子。 季凝星打算继续挖自己的野草。 “化风诀第三式，劲云流风。” 季凝星：“？” 不是，兄弟，你真回啊？ 段横刀原地站着没动，老实回答完对方的问题，同时谨记师父的教诲。 “徒儿啊，千万不能乱碰别人身体，碰了是要双修的！你若是想要救人家，那你就用其他的方式，反正你身上任何部位都不能碰到别人！” 他刚刚没碰。段横刀点头。他真棒。 季凝星觉得这人有点意思。 他一边挖野草一边问：“那这招要去哪里学？” 段横刀：“云浩宗。” 季凝星：“我不是云浩宗弟子，也可以学这个？” 段横刀：“不可以。” 季凝星：“那你刚刚干嘛回我？” 段横刀：“你在问我。” 季凝星：“……” 服了。 哪来的二愣子。 还真是有问必答。 季凝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突然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 “你会不会挖野草？” 段横刀：“不会。” 季凝星走到他面前，故意把泥巴朝段横刀身上抹，语气高深莫测：“你知道不会挖野草代表着什么吗？” 段横刀愣愣：“不知道。” 季凝星幽幽开口：“这代表你已经失去了感悟天地灵气本真的初心，已经被万物灵气抛弃。所以你现在要像我一样，用自己的双手亲自去感受这些野草。” “听懂了吗？” 段横刀还在发愣，他下意识挠挠头。 “听懂了。” 季凝星惊讶：“既然懂了那就快和我一起挖呀！” “……噢。” 段横刀憋了片刻，实在没有憋出个所以然，最后在季凝星忍笑的目光里闷闷点头。 然后他就走到季凝星方才的位置上，学着季凝星的样子开始徒手挖野草。 季凝星心底在狂笑。 哪来的傻子给他逮着了？ 第9章 逍遥自在集 两人最后在山上挖了小半天的野草。 最后是段横刀那边有事，两人才分开。 毕竟季凝星只是想逗逗这人，可不想真耽误人家的正事，自然不会拦着他。 自他在这世界重活一世以来，还从没遇见过这么有趣好玩的人。 虽然不知道对方名字，不过人生一世，萍水相逢的过客数不胜数，何必在意？ 不过那人又傻又呆的，似乎很容易被坏人拐跑的样子。 这算是季凝星在挖野草的时候，收获的一个愉悦插曲。 接下来他就不愉悦了。 因为季凝星发现这些草的种类实在是太多太杂，光靠他一个人挖，那得挖到猴年马月去？ 总不能真靠自己徒手挖吧？ 思索间月英的传讯符异动，季凝星下意识接起。 “宗主，剑门大会三日后将要举办，我们需要参加吗？” 季凝星满身泥巴，维持神秘莫测的高人风范，静静地看着传讯符熄灭。 所以谁能告诉他剑门大会又是什么？ 正在季凝星疯狂思考，试图再去找施凤绝，掏出同样的“我是老古董”理由，让对方对此进行解释时。 月英的第二张传讯符来了。 “宗主平时日理万机，想必已经忘了此事，月英这边和宗主重新说明一下吧。” 季凝星无比感动。 看看刀圣的下属们，真是一个比一个贴心，完全杜绝了他这个水货露馅的可能！ 月英的解释紧随其后。 剑门大会，是以平天剑宗为首的剑修宗派举行的一场友好交流会。 提出者是剑无度。 他觉得剑修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杀心太甚于剑途不利，故而创办剑门大会，初衷是希望诸剑修能和平交流。 然而，经过三百年的发展——剑门大会最终还是变成了打打杀杀的剑修比武大会。 更有甚者扬言，修真界宗派大比只有宗门弟子能参与，剑门大会却还有一大批散修剑修参与，所以剑门大会第一名才称得上是修真界第一剑修。 于是大家打的更起劲了。 季凝星：“……” 剑修真是一如既往的武德充沛。 按理说，剑门大会与刀宗并无关系，但剑门大会恰在傩神庙祝期间，又在傩神戏发源的平天城举办。 期间修士云集，游人如织，正是刀宗卖货赚灵石的好机会。 “……所以，宗主，我们现在已经有七亿灵石了，那今年还要去剑门大会卖刀和跌打损伤药吗？” 月英诚恳发问。 季凝星无语凝噎。 刀宗从前到底穷成什么样子了？ 怎么连跌打损伤药都卖？ 他正想一口拒绝，突然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中的丹草，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光靠他自己挖这些草肯定不行，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当然想办法发动群体的力量！ 季凝星将丹草收好，掐了个净尘诀，直接飞回刀宗找月英当面商议。 路过刀宗大门的时，季凝星欣慰地看着已经卖回来的护宗灵兽。 两头威风凛凛的麒麟虎，一左一右肃穆守护山门，气势十足。 改造计划第一项——排面！必须拉满！ 刀宗内更是一派热火朝天。 数百阵师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置更强的护宗大阵，练刀场从四处变成了十二处，弟子居更是全部已经翻新。 季凝星粗略扫了眼，没细看，便去找月英商量去剑门大会的事。 刀宗弟子们看着宗主匆匆忙忙的背影，纷纷心底更受感动鼓舞。 “宗主大人真的太好了，我一个普通弟子住的屋子里，竟然都配上了上品聚灵阵，每月配给灵石供聚灵阵启用。若是修为有所突破，每月配给的灵石会更多！” “宗主大人为了大家付出了太多，哪怕被所有人嘲笑穷酸，但其实我们我们一点都不苦！” “是啊，穷酸怎么了？那分明是宗主殚精竭虑不辞劳苦地为我们谋利！” 刀宗弟子们真诚实意地赞美宗主，纷纷表示我们愿意为宗主、为刀宗做贡献！ 然而，当第二天得宗主的新通知时，弟子们纷纷陷入沉思。 只见眼前的布告板上贴着—— “凡刀宗弟子，皆可随宗主前去剑门大会增阅游历，有意者于今日内交付月英长老野草三百根即可，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前往剑门大会期间，众弟子可自行摆摊售卖货物。宗主有言：凡物皆可售，但不得收取金银灵石，仅限换取他物，如他人功法心得、奇巧小物、植被矿石等。” “我宗弟子不贪利，不求欲。宗主念上古鸿蒙之举，设此集与众修士以物易物，是为逍遥自在集也。” 卧槽！只要挖三百根野草就能跟宗主一起去剑门大会？ 后面的内容弟子们都没有认真看了。 他们心底火热，只有一个念头！ 挖！狠狠挖！现在就把青武山挖光！ 宗主去剑门大会一向只带上几位长老，从来不带弟子，现在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眼前，还不加油干？！ 一大群刀宗弟子热血沸腾，瞬间化作一道道流光飞奔青武山头，让其他修士大惊莫非是流星之兆。 青武山上更是人头窜动。 季凝星懒懒打个哈欠，坐在高处悬空的飞剑上，满意地打量着宛如蚂蚁般数量众多的弟子们。 很好，这不就有人给他挖了吗？ 虽然这些分辨不清药草的弟子，难免会挖到真正的野草给季凝星，但人多力量大，季凝星还是能收到很多稀有药草的。 不出四个时辰，月英那边就已收到了上千位弟子交付的野草，生怕自己晚来一步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说了名额有限那就是名额有限。 他只打算带一百位弟子去剑门大会，不过所有弟子摘来的野草他打算照收不误。 季凝星依旧带着斗笠，坐在事务堂中语气沉沉严肃。 “我只带一百人前去，你们的野草且收回去吧。” 弟子们闻言，还没来得及失望便连连摇头，上赶着把所有野草都交付给季凝星。 “宗主大人，您这是说什么话？只要您需要，就算不能和你一起去剑门大会，我们给你挖这些野草也是心甘情愿的。” “是呀，宗主大人需要的话，那就好好收着！” “嘿嘿，去不了没关系，宗主大人还要不要野草？我再去挖！” 季凝星心底虽早有预料，这群弟子会这样说，心底却难免不为此动容。 段横刀可真是魅力无边啊。 他斗笠下的唇角微勾，流露出温柔无奈的笑容。 他道：“那便多谢各位。” 季凝星最后共计收到上万株药草，他将所有药草挨个清点分辨，真正有用的丹草不过四五千。 “果然还是不够。” 季凝星仰天叹气。 幸好他早有后手——逍遥自在集！ …… 平天城，剑门大会。 城里是热闹非凡的修士聚会，沿街叫卖着的除了傩面，便是各种修真界器物。 “上品飞剑一把，三百灵石！” “凡阶固气丹，练气期修士夯实基础的必备丹药，只售一千五百灵石，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在这样的叫卖声中，刀宗一行人的叫卖便格外离奇且突出。 “出售本人凡刀诀学习心得，有意者用花灵诀学习心得交换！” “出售我曾经女神的梳子一把、发簪一支，曾经年少轻狂如今睹物伤情……可用漂亮女修的一个笑容交换。” 听得剑无度嘴角抽搐。 “这刀宗的人又在干什么？” 作为平天剑宗的太上长老，剑门大会期间，剑无度本人每次都来平天城负责秩序。 因为他不想跟那群剑修打架。 “出售刀圣摸过的衣角，五根野草可交换。” 剑无度：“……” 靠！ 刀宗还他妈有没有王法了？ 他兄弟的东西竟然就只值五根野草？ 剑无度啪的一声在白衣斗笠少年面前坐下。 他怒道。 “五根野草？你也太瞧不起我兄弟了！” 变换成少年身形，伪装刀宗普通弟子的季凝星非常无语。 这剑无度怎么阴魂不散的。 他无视质问：“你就说你想不想要。” 剑无度：“不想。” 季凝星问：“真不想？” 剑无度更无语了：“我要这玩意干嘛？我才不会买……” 季凝星神秘一笑：“这个衣角上有一些非常**的、刀圣不想别人知道的东西。” “换言之，五根野草，可以买你兄弟不为人知的黑历史……” “我买！快给我！！” 剑无度火速从旁边拔了五根野草，迫不及待地交换。 季凝星慢悠悠收下，神神秘秘地把东西递给对方。 “你最好自己悄悄看，毕竟是黑历史，总不好搞得光明正大。” 剑无度收好，严肃点头：“我懂。” 随后他一路做贼似的偷偷溜走，季凝星也慢慢后撤脚步——开溜！ 诓了剑无度还留在这？他可不想被削！ 一刻钟后。 剑无度面无表情看着那抹衣角。 非常普通的一小片布料，上面歪歪斜斜缝着一行字：刀圣摸过。 布料翻过来，还有一段文字，写着： “刀圣不想被别人知道这种事，买了这玩意的你肯定也不想。” 剑无度怒气冲冲提着剑回到刚才那地方时，那白衣斗笠少年果然已经不见了。 他怀着满腔悲愤对天比中指。 “我靠！死奸商！！！” 虽然只有五根野草，但剑无度感觉自己付出了更多的尊严啊！ 与此同时，某位诓人成功的奸商摇身一变化作刀圣，换成一袭黑衣后戴好另一副斗笠，慢悠悠巡查刀宗弟子们的摆摊成果。 其实季凝星最开始搞逍遥自在集，只是为了让自己收野草的行为不那么扎眼。 但在围观完弟子们的卖货之后，季凝星深深觉得自己还是太平庸了。 一份红尘挚爱换自酿女儿红，一夜露水姻缘换风流浪子心……看着刀宗弟子们打的招牌，季凝星觉得他们还是太会玩了。 他感慨万千地逛着。 突然，前面一处自家弟子的摊铺有许多人围聚，还有吵闹的声音。 “我就是抢走，你又能怎么样？区区筑基期修士而已，还想跟我斗？” 季凝星眼眸一眯。 敢在他眼皮下底子欺负他家弟子？ 找死。 第10章 刀圣实力竟恐怖如斯！ “金公子，他卖的功法就这本风动纵游有点意思，其实的都是他自己写的……” 金世贵闻言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摆摆手：“去，那就都给撕了！” 一直低头沉默的少年摊主突然抬头，眼底凶光狠戾：“你敢！” 他气势狠劲十足震了金世贵一瞬。 趁人愣神那一会，少年猛然暴起气势如虹，灵气凝聚在一处轰然砸上金世贵。 金世贵表情扭曲惊恐：“快……”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周围他雇请来的保镖就已经自觉迎上。元婴期修士随意抬手间，便化解了少年拼尽全力的一击。 金世贵方才那模样又消失不见，得意洋洋站在少年面前，趾高气扬。 “搞什么，我这分明也是为你好，谁知道你自创的那些功法会不会练死人？” 金世贵抬了抬眼，随意招手朝自己雇的元婴修士示意：“去，废了他的手，免得他日后继续写这些害人的东西。” 元婴修士神色淡漠，抬掌便是一道劲风凶残朝少年袭去！ 云化川面色苍白。 他方才打金世贵那一招已然是全力。 他先天经脉不足，空有悟性却无资质，只能写出功法自己却练不成，实力空虚差得太远。 他甚至连躲避的力气也无。 他无奈不甘地闭眼，咬牙忍着即将到来的剧痛。 周围众人俱在惊呼。 ——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迟迟未到。 他略显茫然地睁开眼，一股温柔的微风在他身上吹拂，他察觉自己似乎靠进了什么人怀里。 他抬头。 看见那一身熟悉的黑衣与斗笠。 云化川眼底亮起光来：“宗、宗主！” 季凝星趁人靠在自己身上，灵气快速在对方全身过一遍，察觉云化川只是灵气空虚脱力后，他才松了口气。 他强忍下怒气，将云化川安置在一旁，放缓语气：“你且休息，我来。” “谢谢宗主……” 云化川感动地看着宗主大人的背影。 他差点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废了。 季凝星缓缓踏步朝金世贵一行人走去。 他带着斗笠，见不清面容。云化川太过虚弱，说话声音太小，愣是没人听清。 元婴修士见此人气势超凡，又想起自己刚才一击被对方随意化解。他深知自己不是对手，于是向前一步拱手行礼。 “这位道友……” “哒。” 黑衣斗笠人缓缓踏出一步，脚下便荡起犹如飓风般的灵气漩涡瞬间席卷！ 灵气磅礴凝如实质，巨大的威压让在场所有修士都腿软失控下跪！ 他轻轻抬眸，语调轻笑：“呵。” 没有人能从这声笑里感受到笑意。 只有无尽的怒气直直冲上九霄，刹那间风云骤变黑云密布，阴沉怒意滔天肆虐。 “谁是你道友？” 季凝星语调平静沉稳，一字一顿。 伴随他话语，一股恐怖灵气汇如长鞭骤然缠上修士脖颈卷紧，将他狠狠提起！ 元婴修士惊恐万分，濒死的感觉让他害怕得泪流不止。 他努力挤出声音求饶。 “求大人息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他！是金世贵！是金世贵让我干的！” 季凝星不语。 金世贵被吓得屁滚尿流，狼狈地爬在地上试图逃走，却又被季凝星的灵气一次又一次像拖死猪一般拖回来。 金世贵早已淌了满地的尿。 “没人告诉过你们——刀宗的宗主很护短吗？” 被金世贵雇来的所有修士，都被季凝星一视同仁地掐脖子吊起来。 看着眼前众人悔恨哭喊的模样，季凝星总算觉得心底气消了一点。 他回头，看向愣神的云化川。 “你希望把他们怎么样？”季凝星问。 云化川被刀自己宗主的强硬给惊到了，同时心底也深深感动。 他咬牙：“把、把金世贵的手废了！” 要不是宗主来救他，他的手可就真的被金世贵废了，他自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金世贵此时正在惨叫连连疯狂哀求。 但没有人听。 季凝星点头：“好。” 他像拧断一节猪腿一样，随意拧断了金世贵的两只手。 毕竟没有闹出人命，季凝星也不是一个爱杀生的人，怒气发泄完后他便收回灵气，把那群修士给放了下来。 在众人战战兢兢终于能站起来的时候。 季凝星看向正在逐渐消散的密布乌云与隐隐雷声，他疑惑地摸了摸下巴：咦，刚刚天有那么黑吗？ 金世贵一行人早就屁滚尿流逃走，生怕这尊煞神下一秒会杀了他们。 在场其他看热闹的修士心里也满是震惊，小心翼翼地绕着季凝星走，生怕惹到这个实力恐怖的神秘斗笠人。 这时有人突然听见云化川的声音。 “宗主，这是我自己写的功法……” “虽尚稚嫩，但亦有可取之处。” 云化川被夸得脑袋昏昏，傻笑着抱着功法：“嘿嘿、谢谢宗主！” 其中一个修士实在是忍不住。 他顶着刚才感受过的恐怖压力，小心翼翼上前询问。 “你是刀宗弟子，对吧？你喊这位大人宗主，莫非您就是……” 云化川面色懊恼了下。 宗主平素不喜被众人围观，他刚刚喊得太大声，宗主被认出来了，这可怎么办？ 季凝星其实对此无所谓。 更何况，一想到还有群渣滓想欺负刀宗弟子，他就更不介意被众人发现。 “正是，道友何事？” 季凝星应下，看了人一眼。 这一眼却直接把对方吓到了，对方连连摆手，确认季凝星身份之后马上逃走。 “不不不，没事！刀圣您休息，我们就不叨扰你了！” 季凝星：“……” 搞什么，跑那么快，难道他是什么很凶的人吗？ 罢了。 这下众人都知道刀圣在平天城内，并且护着这些弟子，总不会还有不长眼的敢来欺负他弟子了吧？ 果然，如季凝星所料，此后一直到剑门大会结束，都没有人敢来欺负刀宗弟子。 他感慨。 刀圣的身份真好用，威慑力十足！ 殊不知，在季凝星不知道的地方，一大段越来越恐怖的传言正在修真界流传。 “你听说了吗？我听说刀圣前几日在平天城，一个呼吸间便是天地风云色变！” “我就在平天城，那天我亲眼所见刀圣根本就没有出刀，更没有化出巨刀，光是靠吐息之间的力量，就让所有人臣服下跪！” “太可怕了！刀圣如今不出刀竟然也恐怖如斯，若是出刀该何等可怕？！” “刀圣实力竟恐怖如斯！” 刀宗弟子们背着自家宗主，偷偷翻看最新的天机楼热点日报。 刀圣实力更上一层楼！谈笑间风云色变矣！灵州第一人名副其实！ 这标语看得云化川心潮澎湃，还想细看品味的时候，听见月英长老叫众弟子集合，只得遗憾藏起来。 “今日剑门大会便已结束，你们是想直接回刀宗，还想去看看傩神庙祝？” 弟子们互相看了看。 毕竟是少年心性的一群人，最后大半人都选了看傩神庙祝。 月英便带着回刀宗的弟子们回去，让其他两位长老看护好弟子们。 至于他们的宗主？ “宗主日理万机，恐怕已经回刀宗了。” “也可能是去秘境了吧。” “诶，回洞府打坐也有可能啦，宗主真是好努力，是我的超级榜样呢！” 听着刀宗弟子们崇拜的交谈声，换成一身白衣藏在大树上的季凝星无奈笑笑。 在这群弟子心里，他们宗主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他嘴巴里叼着根草，双手叠在脑后，悠闲地看着天上流云。 自他重活一世来，要么是套在段横刀壳子里当刀圣，要么是戴着面具装神秘人。 还没有轻轻松松地当过他自己。 他把脸和身形换成了自己原本样子。 白皙面容上一对狐狸眼上挑，眉眼弯弯，眼角一枚红痣风流恣意。薄唇点红唇角天然含笑，任是谁看了这张脸都会忍不住笑起来。 因为笑得太有感染力。 季凝星长得不算漂亮精致，只是笑起来时太招人喜欢，像恶作剧成功的狐狸，正望着你慢悠悠甩着自己的尾巴。 “幸好傩神庙祝是为了祝傩神的，到时傩面一戴，谁也认不出我与刀圣的关系。” 季凝星心情难得轻松惬意。 他从前的世界也有傩神庙祝，不过他忘了起源自哪里。毕竟他那时候便很少来这些场合，往往都是被曲天机那家伙拖来。 他想起来，去年曲天机和他说，打算下次去傩神庙祝卖傩面来着。 季凝星那时问：“你打算怎么卖？” 曲天机：“买十个傩面送一枚丹药。” 季凝星：“丹药？” 曲天机理直气壮：“你炼的丹药啊！” 季凝星无语：“那别人到底是在买傩面还是在买丹药啊？” 曲天机摇摇手指得意洋洋。 “当然是傩面，因为丹药是送的。” 季凝星：“……” 季凝星微笑：“好的，我将向你收取三倍的丹药价格。” “别那么无情，支持一下兄弟产业怎么了？别走啊！啊啊啊——求你了哥，给我免费炼一炉吧！” “曲天机，从我大腿上下去，你还要不要脸？” “不要，脸又不能当饭吃！” …… “客官？” 夜半深时，灯火阑珊。远处隐有戏曲唱声传来，唱的正是恭祝傩神的词。 季凝星回神，面前摊主正困惑看着他。 他随意拿过一个傩面。 “就这个吧，谢了啊老板。” 季凝星付了灵石，戴上傩面转身融入人潮之中。 所有人都带着类似的傩面，遮蔽了自己的真实模样。 他缓缓漫步着各色花灯装饰里，看着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游人，甚至看见了一群说说笑笑的刀宗弟子们。 他可以做自己。 此刻不必借助刀圣的身份。 可同样的—— 他自己的身份融入不了新世界。 他变成了漂泊无根的浮萍。 季凝星想叹气，又忍了回去。他快速走到一处摊铺面前，买下一盏祈愿灯。 他写下段横刀的名字。 他和新世界还是有羁绊的。 这个人，这个身份，成为了他小心翼翼步入新世界的避风港。 即便不是为了他心头那一点与新世界的羁绊，即便只是为了段横刀本人，他也很愿意为对方许下一个愿望。 “段横刀……” 季凝星轻轻念着名字，一边念一边写。 他写得认真，没注意在他不远处，有人听到这个声音后，朝他微微边头看过来。 “希望你下辈子……” 季凝星怀着平和安宁的心态继续写自己的祝福。 而在他的背后，刚才听见声音异动的人已经缓缓走过来。 “投个好胎。” 季凝星落笔。 他把祈愿灯写好，欣赏着自己的笔墨，打算平复下自己怅惘的心情。 然后他耳边就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我没死啊。” 男人的声音，困惑，不解，又迷茫。 “卧槽！” 第11章 你是段横刀那我是谁？ “卧槽！”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季凝星吓了个半死。 他甚至没来得及注意这人说了什么，季凝星第一反应是快速回忆自己刚才说的话。 对方有没有听清？刀圣意外的事对方是不是听见了？他要怎么把这件给圆回去？ 该死，他的神识什么时候这么差？ 他果然还是个合体期废物，根本感受不到附近有人！ 季凝星深吸一口气。 他藏在傩面下的脸，已经满是紧张。 他与来人对视。 对面也带着一张傩面，身材高大，比季凝星本人体型高了半个多头。 季凝星不得不微微抬头看着对方。 但季凝星气势一点不弱。 他语气沉沉：“你听清了？” 男人点头：“我听见了。” 太糟了，居然真的听见了。 季凝星脑子飞速运转，试图想出一个理由解释为什么刀圣死了，但刀圣又还活着这件事。 男人突然开口打断了季凝星思绪。 “段横刀没死啊。” 季凝星大喜。 兄弟，太好了！ 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 季凝星松了口气，笑容和蔼附和。 “没错，对，刀圣根本就没死嘛，不要在意我刚刚说的话。” 季凝星本来都觉得这事儿就过去了，毕竟不会有人莫名其妙觉得刀圣死了，只会觉得季凝星是一个疯子而已。 结果男人再次口出狂言。 “因为我就是段横刀啊。” 季凝星：“……” 兄弟，这就有点太狂了吧？ 听听你这说的什么话！ 你是段横刀那我是谁？ 季凝星心头冷笑。这可真是李鬼遇上李逵，想在他面前装这个逼？ 虽然他的确不是段横刀本人，但他用的这具身体壳子就是段横刀的啊！ 他不是段横刀，还有谁是段横刀？ “你是段横刀？” 季凝星讽刺反问。 然而对面那人就跟没听出来这话里面的嘲讽一样，只是愣愣点头。 “对，我是。” 男人语气正常，仿佛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成功把季凝星噎住。 他越想越气，干脆把易容取消，身形逐渐变得高大，和男人视线持平。 这一下，季凝星才发现男人的身高竟然真的和段横刀差不多高，难怪敢嚣张的自称是段横刀。 可惜有刀圣的实力吗？ 季凝星表示不屑。 他语气深沉：“朋友，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是不是段横刀？说实话。” 男人困惑地挠了挠头。 “我是说的实话啊，我是啊。” “好，这可是你说的！” 季凝星大怒，真是给脸不要脸！ 他猛然一摘傩面，将傩面砸在地上，怒气冲冲看着对方的眼，一只手指着他自己的那张壳子的脸。 “看着我的脸说我是谁？ “你是段横刀，那我是谁！？” “……” 季凝星看着对面愣愣的模样，心想这下傻眼了吧？肯定没想到我是真的段横刀。 都说了是最后一次机会，真是…… 对面的人也缓缓摘下了傩面。 男人把傩面拿在手里，露出一张全修真界知名的脸，五官硬朗俊气，一字眉浓黑，麦色肌肤充满熟男韵味。 赫然是段横刀的脸。 他拿着傩面，表情迷惑目光茫然。 “对哦，那你是谁？” 寂静。 凝滞无声的寂静蔓延在两人的对峙间。 季凝星震惊到失语，脑子懵懵的看着对方那张脸。 他一瞬间已经调动灵气，试图看破对方身上的伪装，结果竟然发现——对面还真他妈不是易容的！ 他感觉自己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破碎，但他不死心地继续开口。 “谁知道你是不是易容的……反正我不信！你如果真的是段横刀，那你出刀啊，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他期待地等着对方破防或者是出丑。 结果。 对面段横刀模样的男人，第一反应是微微皱眉，他转头朝远处人头攒动的傩戏唱台看去，随后看向季凝星认真摇头。 “不行，会伤到人。” 季凝星心头一跳。 他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间其实他已经相信了。 相信眼前的男人真的就是段横刀。 段横刀。 一个实力强劲，但从不恃强凌弱，一心惩奸除恶大爱苍生的刀圣段横刀。 季凝星抿唇。 虽然搞不懂为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人真的就是段横刀。 于是季凝星后知后觉眼前一黑。 所以…… 他就这样一直误以为段横刀已经死了，还误解了这么久？！ 靠！！ 滚烫热意迅速烧上他的面颊，季凝星觉得自己脑子都开始缺氧了，简直要被自己蠢到无语崩溃。 季凝星耳根都开始红了。 段横刀困惑地歪了下头，朝前走几步想出声询问。 突然，有一个人的放肆大笑传来。 “哈哈！不是说让你带好傩面一起玩捉迷藏么，你这怎么把傩面摘了？我可不管，反正这下被我抓到了，请我喝酒！” 段横刀还没什么反应。 季凝星心底火速回神。 卧槽！又是剑无度！ 季凝星迅速抬头看眼前的段横刀一眼，再摸了一下自己这张脸。 靠，这里有两个段横刀，怎么解释？ 眼见剑无度声音似乎越来越近，季凝星火速一个易容，直接将体型容貌都变成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他心底微微松下一口气。 这下总比直接看见两个段横刀好。 季凝星抬眼看着段横刀。 段横刀却突然愣住。 他看着眼前这双熟悉的狐狸眼，以及那一点朱红泪痣，心口突然泛起难言的情绪。 他见过这张脸。 “兄——弟……” 剑无度原本高声的呼唤渐渐低下去，声音越来越弱。 他最后停下脚步，目光深沉地看着眼前自己兄弟和一个白皙青年深情对视的场面。 他兄弟看人看得眼珠子都没转了。 真特么没眼看。 剑无度心底连连啧声表示鄙视，然后突然收起傩面，后撤几步，化作一抹流星飞掠过夜空。 夜空中遥遥传来他的声音。 “你们谈你们谈，就当我没有来过！刚刚打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想做什么就继续做啊，我不会偷看的！” 季凝星：“……” 段横刀：“……” 季凝星无语地看着段横刀，又抬头看着这人飞走的方向。 段横刀憋了几秒，憋出来一句。 “不是他想的那样，我们是纯洁的。” 季凝星心想，这不是废话吗？当然是纯洁的，我们两个都站在这里，还能不清楚？ 不过段横刀这话一出，季凝星突然回神打量了段横刀一圈。 他又回忆了下这人先前种种反应。 不对啊！ 他听到的传言里的刀圣不是这样的啊！ 这到底哪里和高冷狂霸酷炫沾边了？ 分明就是二傻子啊！ 季凝星越看越觉得这人傻傻的，但此前诸多传言加持，他又实在不敢妄动。 据说刀圣生性冷淡，高冷异常…… “那人是我朋友，名叫剑无度，我们刚才在玩捉迷藏，他来抓我。” 据说刀圣从不废话，话非常少…… “就是戴着傩面，让别人来找自己的一个游戏。” 据说刀圣霸道酷炫，性格强势…… “他刚刚说错话，你是不是生气了？对不起，那你不要生气。” 季凝星表示：传闻果然不尽可信。 他深吸一口气。 因为他一直沉默，段横刀以为他真的是在生气剑无度乱说话，一直在诚恳又笨拙地道歉。 “我没有生气。” 季凝星淡淡出声。 段横刀顿了顿，点头：“那就好。” 季凝星瞥他一眼，然后突然在人面前蹲下，双手怀抱双膝，将头埋进臂弯。 他闷声大叫。 “我在气我自己怎么那么笨啊啊啊！” 为什么！ 为什么能把人家当成死人那么久？ 人家明明活得好好的！ 段横刀手足无措。 他看着季凝星露出来的那一截耳朵，嫩白皮肤上鲜红得几乎快滴血，格外扎眼。 他小心翼翼跟着季凝星蹲下，努力安慰对方：“你不笨啊。” 季凝星闷闷出声：“我就是笨。” 段横刀努力反驳：“不笨。” 季凝星强调：“笨！” 段横刀继续：“不笨。” 两人就这么弱智地对话了几个回合，季凝星突然忍不住笑出声。 他从臂弯里抬起满是滚烫红意的脸，笑得眉眼弯弯看着段横刀。 “你真有耐心啊。” 居然陪着他说了十几遍不笨。 季凝星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那股发觉自己犯蠢的羞臊，在笨与不笨的对话里已经散去了大半。 他笑得不行，只觉得眼前人真是傻得好玩，原来堂堂刀圣的真实性格竟是这样？ 只能说传言害人。 段横刀却被季凝星的笑晃花了眼，一时没有说话。 季凝星笑起来很好看。 不是那种很漂亮的好看，是一种会让人忍不住想和他一起笑起来的好看。 “段横刀。” 季凝星收敛笑容，认真喊他的名字。 段横刀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季凝星是要做什么，下一刻——他就看见季凝星突然站起来，朝他深深鞠了一个躬。 “对不起。” “之前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我擅自用你的名气去赚灵石……我非常抱歉。” 段横刀心跳突然加速。 他不理解，他抽出灵气控制平缓自己突然逆流的血液。 段横刀也站起来，将鞠躬的季凝星轻轻扶起来。 他摇头：“我不介意。” 他想了想，又道：“刀宗账上多的七个亿是你的功劳吧？我不可能怪你，我更应该感谢你。” “你明明可以借我的身份去其他地方、去做其他事，却还是愿意帮我照顾刀宗，是我应该谢谢你。” 季凝星眉梢上挑，笑容恣意张扬：“区区七亿灵石而已，我还能继续赚更多！” 段横刀挠了挠头。 他看着季凝星的表情，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猫挠了一下。 他有点想摸对方的头，但觉得这样很不礼貌，所以努力忍住。 段横刀看着眼前这张自己看了快两千年的脸。 一张从前只存在在画像里，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脸。 那时段横刀接过应素剑时，他师父便给了他一幅画卷。 “收好，这是他的画像。若是有朝一日残魂恢复，你循着模样把人找到，别让他在人间受苦。” 画上是眼前人曾经风姿绰约的笑，一点朱砂点在眼下，夺目生辉。 段横刀将那张脸记得很清楚。 他很穷，除了养刀宗，救世人，他还花了一大笔灵石买温养神魂的丹药和器物。 快两千年的时间里，他给这个残魂心甘情愿地花了上亿灵石温养神魂。 他终于把他养活了。 “……嗯，所以你不笨，你很厉害。” 段横刀接上季凝星的话认真回应。 当年南州沉界前的灵界丹道第一人，最年轻的丹圣——季凝星，现在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段横刀想起师父一边递画像，一边告诉他对方名字的场景，耳边却突然响起季凝星笑意盈盈的声音。 跨越上千年的声音似乎重叠在一起。 段横刀脑海里是他师父的声音：“他的名字是……” “对了，我好像还忘了跟你自我介绍。” 眼前，是季凝星眉眼弯弯朝他一笑，映着傩戏结束时满天绽开的烟火，眼底熠熠生辉。 “我叫季凝星。” 第12章 果然是一个好人！ “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还活着吗？” 季凝星满脸悲愤。 “我不是都在你身体壳子里了吗？为什么你还活着？我不是咒你死的意思……” 季凝星重新戴上了傩面。 段横刀本人就在眼前，所以季凝星便打算维持着自己原本模样，总觉得这样要舒服一些。 段横刀略有遗憾地看着他戴上傩面。 看了快两千年的画上人终于能动了，他还想多看一会来着的。 不行，这样不好。 段横刀默默谴责自己。 残魂现在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他的画，人家有自己的自由。 季凝星当年为了灵界耗费如此心血，沉入界外魔域神魂破碎，好不容易残魂恢复，他要好好敬重这位前辈才对。 段横刀谴责完，眼睛还是忍不住朝季凝星带着傩面的脸上看。 他老实回答：“因为我是化神期，你在的这个壳子，是我的一个分神。” 季凝星瞳孔一震。 卧槽，他死前不过区区合体期，压根没有了解过化神期的分神。 这谁能想到？ 任谁突然穿到了别人身上，第一时间都会以为原主已经死了，哪知道这竟然只是对方的一个分神而已啊！ 季凝星震惊完，又回忆起自己之前做的一切，心底感慨，幸好他没有乱做事，不然简直是糟蹋段横刀的名声。 段横刀还活得好好的，他若是给人家糟蹋完了，人家回来后还怎么过日子？ 眼下，季凝星纠结万分。 他现在得借着段横刀这个分神，他自己压根没有肉身，这得怎么和人说？ 兄弟，你身子不错，归我了？ 段横刀像是突然看出了季凝星的顾虑。 “你还没有肉身，神魂不寄宿肉身会很快消散的，你就待在我的分神躯体里吧。” 季凝星惊讶：“你愿意……让我一直待着？我可能会待很久，会影响你吧？” 段横刀摇头：“不会啊，可以一直待。” 上千年都守着过来了，段横刀比季凝星本人更怕季凝星神魂出事。 季凝星感动。 虽然对于刀圣的传言不尽可信，但那些夸赞刀圣的部分真是一点没错！ 刀圣真的是个大好人！ 段横刀心底也非常感动。 他回到刀宗看见宗门焕然一新的模样，问到月英说是自己给刀宗赚来七亿灵石，他整个人都呆滞了。 他做的最大一笔买卖也只有三千万。 段横刀现在已经得知，这一切都是季凝星做的，心底不禁感慨万千。 季凝星果然是一个好人！ 不愧是当年南州沉界前的天骄领头人！ 果真魅力无边风华绝代！ 两人就这样心底互相夸赞吹捧着对方，默契地回到了刀宗。 回到段横刀的洞府后，段横刀看着那一场被褥，呆了两秒。 “咳咳、我的，我把它撤掉……” “不用。”段横刀摇头。 他摁了摁哪里的机关，季凝星没看清，紧接着那张床突然焕然一新，变成了装潢华贵一看就很贵的软榻。 被褥依旧放在上面。 “你睡这个。” 段横刀说完，自己推开洞府走了出去。 季凝星：“……？” “不是，等等？” 季凝星连忙拉着段横刀手：“你不睡？” 他感觉段横刀好像浑身一僵。 季凝星更迷惑，他拽着段横刀的手施力将人朝自己这边拉。 “这是你的洞府，你不用让给我睡，分明是你自己的地方。” 季凝星被这位刀圣过于实诚的行径弄得没话说。 他语气无奈：“你这样容易被人骗。” 段横刀没说话。 他正想问段横刀，段横刀却突然甩开他的手。 季凝星纳闷了下。 然后就听见段横刀小心翼翼的声音。 “我们刚刚算牵手吗？我们是不是要双修了？是你牵我的，不是我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跟你双修的。” 季凝星：“……” 这人在叽里咕噜说啥呢？ 他刚才拉一下根本不算牵手，而且牵个手就要双修这种离谱的事，怎么会从刀圣的嘴巴里说出来？ 季凝星费解地看着段横刀，试图理解对方的逻辑。 结果他就发现段横刀的耳朵竟然在隐隐发红，不过因为肤色较深所以不是很明显。 不是吧？这人怎么纯情？！ 季凝星只是拉了下段横刀手腕啊！ 季凝星震惊了。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意识起对方如此二傻子的属性，他顿了顿。 季凝星问：“谁告诉你牵手就要双修？” 段横刀目光游移，不敢看季凝星正脸，但还是老实回答对方问题。 “我师父说的。” 季凝星：“……” 他正打算开始问段横刀师父是谁，平时还跟段横刀说了什么，段横刀继续补充道。 “剑无度也这样说。” 季凝星面无表情。 不用问了，这二傻子绝对是被自己的坑货师父和坑货朋友给诓的。 季凝星一时无语，对段横刀的呆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并且隐约察觉一股熟悉感。 “你最近去过青武山？还易容了？” 段横刀点头：“对啊。” 季凝星深吸一口气。 靠！ 果然他那时候诓来挖野草的那家伙就是段横刀！ 他就说段横刀怎么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这人的二傻子感果真是无人能出其右！ 季凝星越想越觉得好笑。 原来他之前就已经见过段横刀，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想到这，季凝星眼珠子一转，故意咳嗽一声，引得段横刀疑惑抬头看过来。 季凝星神色凝重：“原来如此，原来牵手就要双修啊。” 段横刀一脸紧张：“你不要生气……” 季凝星面色悲愤，一掀斗笠，露出一张泫然欲泣的白皙面容。 “我怎能不气！我修的可是不破元阳之法，如今竟要为你所破，当真可气可恨！” 段横刀如临大敌，额上隐隐冒出细汗，焦急地走到季凝星跟前，抓耳挠腮。 “我、我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好，我忘了躲开你的手！” 季凝星眼眸含泪：“如今、如今……事既已成，你当如何？” 段横刀语气郑重：“我会负责的。” 季凝星抬眸，两人眼神深情对视，一人真诚愧疚，一人难掩笑意。 “你怎么连……”这个都信？ 季凝星话还没有说完。 洞府结界突然一阵波动，一个身影悠哉悠哉走进来，然后突然僵住。 “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剑无度语气诚恳：“你们继续，当我没来过……那什么，别用软榻，容易塌。” 季凝星：“…………” 这剑无度真是阴魂不散啊！ 他整天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段横刀反应倒是很快，他叫住剑无度打算认真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刚刚是因为牵手……” 季凝星连忙打断。 他生怕自己刚刚的黑历史被心眼如筛子的剑无度知道，情急之下他一把捂住了段横刀的嘴，看得剑无度瞳孔一震。 段横刀呆滞：“……” 剑无度惊讶：“你……” 季凝星怒：“全都闭嘴！听我说话！” …… 一刻钟后。 三人齐聚在刀宗的一间密议堂。 季凝星终于从头到尾把事情说清了，从自己莫名其妙变成段横刀开始。 他敢让剑无度知道，自然是因为他知道以剑无度的敏锐程度，他肯定瞒不了多久。 他接下来还得一直用段横刀的分神，早点摊牌能拉拉好感，也免得一直被这人用一副“我懂”的表情阴魂不散地围观。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 季凝星喝了一口茶：“我和段横刀之间没什么其他关系。” 段横刀点头：“嗯。” 剑无度沉吟片刻幽幽叹气。 “所以，之前卖刀的人其实是你？根本不是段横刀……那个死奸商就是你？” 季凝星微笑：“你再叫我死奸商呢。” 剑无度牙痒痒。 段横刀严肃：“不要这么喊人家，不礼貌。” 剑无度翻白眼：“那你觉得怎么喊他才礼貌？” 段横刀是真心觉得剑无度不礼貌。 这可是曾经拯救修真界的前辈！怎么可以这样跟人家说话？ 他严肃思考一番，郑重地喊季凝星。 “星星。” 段横刀想起他师父给他讲的那些历史，曾经那些前辈就是这样喊季凝星的。 他现在和那些前辈一样季凝星，应该没错吧？ “噗咳、什……什么？” 季凝星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剑无度表情微妙，眉梢一抬突然想起来什么，神情变得越发诡异。 “嗯，这个称呼确实很礼貌。” 他突然态度和缓，朝季凝星友善一笑。 “朋友，刚刚是我的错，大家相逢即是缘都是兄弟，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说起来，你现在还是一个神魂？神魂没有肉身在修真界很困难的，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我觉得你需要一个保镖。” “我看我兄弟就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剑无度这段话一出，段横刀和季凝星都懵了。 紧接着，段横刀听见剑无度格外兴奋的密语传音。 “兄弟，我已经在给你创造机会了，一定要抓住啊！别以为我没发现，这不就是你抱着画暗恋了快两千年的人吗？ “快上，别怂！” 段横刀被暗恋两个字烧得耳根一烫。 他下意识看眼还在懵逼的季凝星，语气严肃郑重回复。 段横刀：“我没有暗恋他快两千年。” 剑无度：“那你抱着人家画，养了人家快两千年的残魂是为了什么？” 段横刀：“因为他是很好的人。” 剑无度无语：“行，那你现在发誓，发誓没有暗恋。” 段横刀纠结：“我不敢确定。” 剑无度：“？” 段横刀：“我真的没有暗恋他两千年，但我不敢确定我以后会不会暗恋他，所以我不能发誓。” 剑无度吐血。 这二傻子赢了。 他决定和段横刀恩断义绝一炷香。 第13章 道心不稳？ 剑无度怒气冲冲走了，走前给段横刀留下了一条恶狠狠的密语传音。 “那你之后什么时候暗恋上了，记得告诉我，我到时候一定好好帮你出谋划策！” 段横刀思考。 那他到时候要怎么确定自己暗恋上了季凝星？他没有暗恋过人啊。 他挠头深觉苦恼。 季凝星目光看似平稳，实则无语地目送剑无度离去。 他不知道这两人刚刚交谈了什么，他看向段横刀，想起剑无度刚才的话。 季凝星无奈扶额。 “你不用管他的话，你去做你的事。我只需要有你的分神温养神魂就行，不必继续借用你的身份，不需要保镖。” 段横刀回神，听着季凝星的话皱眉。 “我可以给你做保镖的。” 段横刀眼巴巴看着他：“你用我的身份我完全不介意，我很开心。” 毕竟是他从南州沉界开始就一直敬仰崇拜的前辈…… 段横刀想了想，挠头不好意思地憨憨笑了笑。 他老实道：“其实，我很希望你继续用我的身份，这样大家就不会骚扰我了。” 季凝星：“……” 真是朴素诚实又无法反驳的理由。 见识过修真界众人对刀圣的狂热追捧崇拜之后，季凝星深觉这可能就是段横刀的真实想法。 季凝星认真思考了下。 他继续假扮刀圣，段横刀这位真刀圣给他当保镖。 这样，在旁人眼里的段横刀便只是刀圣的跟班，而不是刀圣本人，自然就不会受到狂热粉丝的骚扰，可以躲得清闲。 季凝星假扮刀圣的安全系数也非常高，毕竟真刀圣一直在身边保驾护航。 此外，他之后炼的丹药若是要售卖，免不了会遇上一些心术不正之人。 倘若他能表现出与和刀圣关系匪浅，或是直接坦白刀圣身份，想必能震慑不少人。 季凝星思来想去。 刀圣身份挺好用的。 唯一一个担心被人认出来的危机，如今也被真刀圣本人解决。 毕竟真刀圣就在旁边。 真刀圣说假刀圣就是真的，那谁还能论证他季凝星是假的！？ 季凝星越想越满意。 两人就真假刀圣共赢一事达成合作。 “对了，”季凝星突然想起什么，指指自己的脸，“那我一直用你的脸，你天天看着不会觉得很奇怪？” 段横刀本来想说不奇怪，他之前化神期练分神的时候，天天都看着一模一样的另一个自己。 季凝星继续说：“我要不要换成我自己的脸？” 段横刀顿了顿认真点头。 “要，一直看自己的脸是有点奇怪。” 段横刀心虚。 他好坏，因为想看画上人动起来笑起来的样子，他就这样骗人家。 段横刀默默谴责自己。 季凝星便化了成自己的脸，笑意盈盈，戴起斗笠遮蔽面容，朝段横刀眨眨眼。 “那我就换回来了，你帮我施一个障眼法，让别人看起来以为我是你吧。” 他施施然伸个懒腰，摸了把自己的脸。 “还是用自己的脸舒服。” 段横刀眼也不眨地看着，愣愣点头。 “嗯……嗯。” 他施了障眼法。 季凝星现在用的是本人容貌与体型，但在旁人眼里却是段横刀的样子。 段横刀已经是修真界第一人，他施的障眼法，整个修真界目前还没有人能看破。 也就是说——只有段横刀能看见季凝星现在的这张脸。 段横刀心脏跳了跳。 他皱眉轻抚了下。 他最近道心很不稳，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太久没有修心修道，有点走火入魔？ 看来他得更努力地救世人救苍生！ 就在段横刀心头严肃分析自己时，季凝星那边收到了月英的一条传讯符。 说是有一个叫风去流的人上门拜见。 上门拜见，却不是为见刀圣本人，只是为了让刀圣转交一份拜贴。 季凝星挑眉。 他只问了段横刀一句。 “你知道风去流吗？是不是商人？” 段横刀回神想了想，点头。 “风去流，人间界风游商会的人，是商会东家不受宠的三儿子。平天剑宗宗主游历人间发觉其修炼天赋惊人，此后便带着他在修真界修炼。” “他已断尘缘，不过平日最大爱好是经商，可惜办了好几个都不如千金会景气。他常年在平天城钻研商机，和青武城千金会的施凤绝是死对头。” 季凝星点头。 传言真是害人不浅，刀圣的话明明就很多，哪里高冷了？ 他听着这一大段的有效信息，心底非常满意，忍不住摸了摸段横刀的头。 “不错！” 季凝星深觉段横刀的脑袋手感不错，毛茸茸的，又多揉了几把，这才收手。 他非常淡定，收了手就朝外走，打算去看看风去流的拜贴。 结果季凝星走了两步，发觉段横刀还僵在原地没有动弹，脸色更是严肃郑重又微微泛红。 季凝星一顿。 这傻子该不会…… 段横刀抬头眼巴巴看他：“我们、我们是不是必须得双修了？你摸我了。” 他就知道！ 他只得好笑又无奈地跟段横刀解释。 两个人是不会因为牵个手、摸个头就要双修的！全都是你师父和你朋友诓骗你的！ 段横刀委屈哦了一声：“可你之前不是也这样说吗？” 季凝星尴尬摸摸鼻子：“我也是骗着你好玩的。” 段横刀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谴责。 季凝星目光游移，被段横刀看得心虚。 段横刀长得人高马大的，脸上也没有做什么矫揉造作的表情，就只是垂着眉毛眼睛看着季凝星。 像极了一条垂眉耷拉的大狗狗，正在无声地表达自己的委屈。 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让人觉得他更可怜了。 季凝星很快在段横刀的眼神攻势下败下阵来。 “我发誓，我保证我下次不会这么耍你玩。”季凝星诚恳。 天啊！ 段横刀这眼神如此可怜、如此委屈，段横刀的师父和剑无度那两个坑货，到底是怎么能忍住一直诓段横刀的？！ 简直没有良心！ 段横刀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季凝星说。 他没有怎么生气，只是想到自己被耍了他有一点不开心。 段横刀又想，耍他的人是他一直敬仰的前辈，他一下子也说不出重话，只能用眼神默默谴责。 季凝星突然道歉，段横刀一下子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 “我没有特别生气的。” 段横刀歪头认真道：“你下次想耍我也可以，但是不可以很过分。” 季凝星嘶了一声。 二傻子也有二傻子的好处，坦率直白的话语让他没招，更不想欺负这人了。 好歹堂堂刀圣，还是给人留点面子吧。 这事就这样翻过篇。 段横刀终于不因为肢体接触而询问是否要双修，实在是可喜可贺。 季凝星拿过月英所说的那张拜贴。 他打开一看。 大概意思就是——风去流表示，他听说刀宗前些日子卖刀赚了很多钱，但他猜测一定有一个经商奇才在段宗主背后谋划。 他希望段宗主可以帮他引荐，他想和见见这位经商奇才，想与对方谈谈合作。 言辞诚恳，姿态放得很低，整篇拜贴也非常礼貌，最后还附上了会面地址。 风去流在拜贴中表示，如果这位经商奇才愿意与他会面一谈，五日后在此地会面即可。 如果不愿意—— 风去流态度诚恳，语气卑微，表示他会继续写拜贴，坚持不懈，直到这位经商奇才愿意见他为止。 季凝星：“……” 你们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你要去吗？”段横刀问。 季凝星朝他眨眼，粲然一笑，语气张狂肆意。 “那肯定去。” “没错，我就是经商奇才！这人眼神不错竟把我认出来，我当然要去见见他。” 再说他本来也没打算只卖刀。 季凝星是丹修，丹药才是他的正途！ 他之后想要卖自己的丹药，有商人愿意和他合作自然是更好，可以省下不少功夫。 只是不知风去流到底想和他怎么个合作法。 他眼珠子一转，想起自己曾经设想的一大堆卖丹药策略。 季凝星唇角微勾，狐狸眼弯弯，藏着狡黠笑意。 这笑容看得段横刀一愣，又摸了摸自己心脏。 他严肃地偷偷给剑无度发传讯符。 “我近日心脏频跳，不受控制，是不是道心不稳？” 剑无度回了他一个字：“滚！” 段横刀挠头，不解对方在生气什么。 另一边，季凝星看着风去流给的地址是在平天城。 他没有多作耽误，略作收拾一番，便打算带着自己的一身行头去——他的那一套面具。 他不打算露出自己的脸。还没有确认风去流是否值得信任，他不会暴露自己。 段横刀连忙赶上：“你打算自己去？” 季凝星理所当然：“对啊，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 段横刀憋了半天：“不麻烦啊，我不嫌麻烦，我和你一起去。” 季凝星不打算麻烦对方。 段横刀急了：“我现在是你的保镖，跟着你是应该的，真的不麻烦。” 季凝星：“……” 这刀圣大哥真是天天没事干啊，上赶着当他的保镖。 季凝星只得同意。 “那一起去吧，”他想了想，“正好逛逛平天城，上次剑门大会我只去看了傩神庙祝，还没有好好玩一下呢。” 季凝星一向是喜欢游山玩水的性子。 从前有师不渡一堆人陪着他，他更是经常四处游历，修炼不求上进。 现在来到新世界，他本觉得寂寞孤独，可看着眼前段横刀高兴点头的样子，季凝星笑了笑。 他好像不孤单了。 有一个二傻子愿意陪着他。 平天城离刀宗不远，两人很快便抵达。 刚一进城，季凝星还没来得及欣赏这座城镇的风光，耳朵里便先被灌入八卦。 “什么？原来那里剑门大会上，和无断宗主交战的竟然是若水仙子？” “若水仙子怎么可能胜过无断宗主，她为何如此不自量力？” “我听说是若水仙子为情所困，因为那个风流成性的剑无度……” 季凝星瞳孔一震。 我去，一来就有熟人瓜吃，真刺激！ 第14章 风去流的计划 季凝星兴致勃勃，一时间想凑过去近距离听八卦。 站在他旁边的段横刀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掏出一张传讯符。 他迎着季凝星困惑的目光，神色严肃对着传讯符开口。 “无断宗主，剑无度昨日在西海钓鱼，钓起一位柔弱受伤女子，正在如胶似漆。” 季凝星：“……你怎么那么清楚？” 段横刀老实回答：“剑无度自己跟我说的。” 好吧，他果然高估了二傻子。 季凝星心底好奇：“那你为什么要告诉这个叫无断的人？他是谁？” 无断，无度。 听起来像是一对兄弟的名字。 莫非是剑无度的血缘至亲在关心剑无度？为什么不直接问剑无度本人？一瞬间季凝星脑子里八卦出一场狗血伦理大戏。 段横刀挠头：“是平天剑宗的宗主，道号无断，本名罗开天。” 季凝星心头泛起微妙的感觉。 他记得剑无度是平天剑宗的太上长老。 他诚恳发问：“这位宗主男的女的？和剑无度有血缘关系吗？” 段横刀：“是女修，没有血缘。” 段横刀认真地继续回应。 “无断宗主和剑无度是青梅竹马，从小关系就不好，他们以前……” “好了，不用说了。” 季凝星面无表情打断。 想不到剑无度的女人缘居然这么好。 一时间他竟有些嫉妒。 他死前连个女修的手都没有摸过！ 季凝星恨恨咬牙。 他感觉耳边这些人聊的八卦都变成了一句句讽刺他的话，非常扎心。 他怒气冲冲瞥八卦人群一眼，拉着段横刀朝别的方向走去。 “听八卦多没有意思，我带你去做有意思的事，走！” 段横刀乖乖跟着人走了。 然后被季凝星带进赌场输了一整天。 他欲言又止：“这个有意思吗？” 季凝星笑眯眯清点着自己赢的灵石。 “嗯？没有意思吗？这个够刺激啊！” 他笑归笑，最后还是把自己赢回来的灵石分了一半给段横刀。 段横刀感动收下。 虽然前辈带他去赌场，他觉得很不好。可是前辈把赢来的灵石分了他一半，说明前辈很好，那么不好的是赌场。 两人在平天城玩了几日，段横刀被季凝星拉着又是进赌场又是听艳戏。 季凝星玩得很爽。 段横刀则每天都在纠结。 他当年温养残魂的时候，也没人给他说季凝星其实是这个性格啊，他是不是养错出岔子了？ 可是看着季凝星笑吟吟的眼——段横刀想，就算真养错了那也认了，这样的前辈很有趣。 比段横刀在修真界传闻里听见的有趣。 风去流约定的日子很快到来。 季凝星又换上自己那身行当，慢悠悠朝目的地走去。 他没让段横刀再跟着过来。 段横刀很有分寸。 这是季凝星自己的**，段横刀没打算跟着去商议，只是面色冷然抱刀守在酒塔楼外。 酒塔楼是平天城最奢华的一座酒楼。 风去流约的是九重楼天字间。 季凝星不急不缓顺着九转梯朝上走，步调悠闲间慢慢调整自己的气息，吞吐间伪装成一位气势神秘莫测的高手。 与此同时。 风去流正在畅谈自己的伟大计划！ “看小爷这次不直接把施凤绝打趴下！” 一众人鼓掌附和点头：“就是就是！” 风去流潇洒甩头，打了个帅气响指，手掌轻轻拂过自己的头发。 他陶醉：“我真乃盖世奇才也，竟能想出如此奇法，区区青武城千金会如何与我为敌！” “小爷我这次必胜！” “必胜！必胜！” 一群人大声附和欢呼。 有一个人却突然颤颤巍巍举手。 “风师兄，酒塔楼底下有一个气势好恐怖的刀修，该不会是来宰我们的吧？” 风去流与众人对视一眼，凑到窗边好奇打量，异口同声卧槽一声。 “卧槽！好恐怖！” “风去流你快想想，你最近是不是又得罪了什么人？” “该不会是施凤绝派人来宰你的？” 风去流沉默。 他突然站起猛拍桌子理直气壮。 “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我哪记得住我最近得罪了谁啊！” “咔哒。” 九重楼天字间的房门缓缓被打开。 众人俱是一僵，缓缓转头看向来人。 来人一袭黑衣身形修长，耳边红流苏坠饰轻晃，荆棘花纹的精致面具遮蔽面容，只露出白皙下巴。 他静默站在原地，气势自成不怒而威。 “我兴许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诸位尽兴。” 众人被这气势惊到，瞬间变成鹌鹑不敢说话。 风去流却眼前一亮。 “兄弟，你这身好装逼，怎么卖？” 季凝星：“……” 这合作真的靠谱吗？ 要不他直接掉头就走吧？ 季凝星自然没有走掉，他突然收到了风去流的密语传音。 风去流：“左三步，东南方位，请公子入座。” 季凝星挑眉。 他刚刚在外面听着房间里头的喧闹，还以为这人只是个耍着他玩的酒囊饭桶。 现在看来似乎不完全是。 想着段横刀就在外面看着，自己总不至于出事。 季凝星放心地听从对方的指示，但周身亦瞬间凝好合体期的全力一击，随时准备出手。 他踩中风去流说的位置。 一阵失控眩晕袭来，周身空气泛起层层涟漪——无声无息间，季凝星已然踏入另一个空间。 阵法？ 季凝星惊讶。 若这是风去流自己完成的，那此人阵法造诣实在可怕。 季凝星没有放松警惕。 他现在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 这里似乎是一处狭窄的地窖密室，眼前只有一个背对着他的长发男子。 男子手中正在操纵着什么东西，在他身前有许多飞扬的白线。 在季凝星身前则是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失礼了，公子。” 男子突然出声。 他骤然停下动作，无数白线垂下，一具傀儡蓦地落下来又堪堪悬在半空。 正是风去流的脸。 男子转身看向季凝星。 正是风去流的模样。 他歉意地笑了笑：“非常抱歉，公子。由于一些非常不好的原因，我想和您进行商谈，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进行。” 季凝星悠哉地坐在椅子上，指尖敲着桌面，看着那具傀儡，下巴微抬。 “酒塔楼的？” 风去流笑：“是的。” 季凝星顿了两秒，恍然大悟：“你在被人紧密监视？” 风去流无奈又赞赏：“没错。” 他走到位置坐下，上下打量季凝星，深表自己的满意：“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比起合作，季凝星现在更好奇风去流本人。 他想了想：“我来之前听说，你曾经办了不少商会最后都办砸，我原以为是你实力不足，可现在看来……” “我想知道缘由。” “不然，我不会和一个废物合作。” 风去流沉吟不语。 男子笑意深深，不达眼底：“我又如何相信您，值得我的付出呢？” “公子，我邀请您来，只是想看看您是否能提供更有用的巧计良策，不如您先提供一两个给我听听吧？” 季凝星眯眸。 这是想听他说完就不合作，直接白拿他脑子里的设想？ 幸好，季凝星一向都喜欢早做打算，来之前便准备好了其他东西。 “倘若你认为我的价值只有脑子……” 季凝星不急不缓开口，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一枚丹药。 无视风去流骤然加重的呼吸声，他将丹药捏在手中打量，唇角一勾。 “那这枚九转混沌丹又算什么？” 九转混沌丹。 一枚下来便能将凡人直接洗筋伐髓变成修士的神药！ 真正的无价之宝！ 风去流看向丹药的眼神异常炙热。 他脸上的表情终于不再淡定，眼里满是诚恳。 “方才是我招待不周，请您勿怪！” “我这就和您解释我这边的情况，请您务必选择与我合作，我保证您会在我这里获得最佳体验。” 季凝星不置可否。 他和谁合作都能获得最佳体验。 他身为丹圣的实力可不是吹的。 风去流言辞诚恳情真意切地解释一番，季凝星总算是搞懂了情况。 风去流从凡人变成修士平步青云后，他的一堆极品亲人气不过想不通，不仅不抱风去流大腿，还花大把钱财雇高阶修士追杀风去流。 被无断宗主警告后，依旧不甘心。 于是他们便开始雇修士监视风去流，破坏所有风去流想认真做的事。 风去流开店他们就去砸店，风去流卖药他们就去抢劫，风去流去秘境他们就去抢风去流的天材地宝，还想暗杀风去流…… “哪来的畜生！” 季凝星越听越怒，最后怒到拍桌而起。 “就冲这个，我就和你合作了！你给我狠狠打他们的脸，把他们全部给我打死！” 风去流擦了擦汗：“公子冷静……” 季凝星怒声：“冷静不了！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手撕他们，你怎么不直接宰了他们？！” 风去流无奈一笑：“平天剑宗毕竟是名门正派，我是宗主的弟子……” “去他么的名门正派！” 季凝星气得直翻白眼。 “修了一辈子修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还能叫一群凡人给欺负到头上，我真是瞧不起你！” 风去流再次擦汗，试图安抚季凝星。 “公子，我没有一直被欺负，我在暗中亦有积蓄人脉与力量。” 季凝星冷哼：“这还差不多。” 从生到死都过得一帆风顺的季凝星，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极品的人物，真是气得他快心肌梗塞。 他冷静下来，等着风去流的下文。 风去流松了口气。 “公子，我现在是诚心诚意想与您进行合作。” 他态度诚恳，然后拧开机关，地面一格暗格突然打开，露出一截往下的道路。 风去流非常真挚。 “公子请，大家都在等你呢。” “我筹备这么久，如此大一个事项，自然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 季凝星：“……” 这套中套的。 季凝星敢肯定，只要他之前有任何一环表现不符合对方期待，风去流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踢出合作行列。 不愧是经商世家出身。 可惜，现在想求着合作的人是风去流，不是他。 季凝星轻哼一声，将丹药收起来，在风去流恭敬地弯腰中走进暗格。 他不讨厌风去流的做法。 至少这说明他的合作人有头脑，不是一个废物草包。 暗格尽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房间。 里面已经坐了四个人。 季凝星挑眉。 “公子，这便是我之前说的我所积攒的人脉与力量。” “我想要打算打造一个修真界、人间界通吃的商会。” 风去流也慢慢走了进来。 他笑容温和，却带着兵不血刃的残忍。 “我不愿杀生，不愿使用下作手段。我只打算在那群人最骄傲的商会上——将他们完全碾压，粉碎他们所有的希望。我会让他们此生破落结局，照顾着他们永世贫苦。” “公子请放心，我做这一切不完全是出于仇恨，我是真心喜欢经商一途的。” 噫。 季凝星发觉自己真是小看了对方。 这哪儿是什么小可怜？ 分明是咬人的狗不会叫啊！ 他在转头细看房间里的众人—— 这毒宗的亲传弟子怎么也在？ 毒宗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 第15章 九玄大人请上座！ 五伶迎上季凝星的眼神。 她面色肃穆，目光悄悄游移。 她之前在面具人面前豪掷千金买刀，现在却坐在这里，五伶觉得很是尴尬。 毒宗的确快揭不开锅了。 她是专门来和风去流合作，售卖毒宗特有毒物换取灵石的。 毒宗风评一向不好，又备受其他宗派打压，毒宗弟子自己试图去卖这些玩意，销量总是一般。 偶然有卖得好，一查要么是邪修购入，要么是已经坠入魔道的恶种。 这时候，又会给众多宗派抓住攻击毒宗的矛头，让毒宗弟子们苦不堪言。 思来想去，作为下一任的毒宗宗主，五伶便打算将毒宗特产与商人合作售卖，由商会渠道售卖。 这样矛头便不会落在毒宗身上。 在座四人中，来自西海陵的巫族圣子月听，也是和五伶一样的情况。 巫族的特色巫咒与傀儡术，在许多修士心中都被认为是邪修才会修行的功法，因而常年被喊打喊杀。 不过月听与五伶的情况不尽相同。 月听完全可以不卖巫族相关的东西，毕竟巫族又不穷。 而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月听，我回来了。” 风去流自然地坐在月听身边，神色明显放松下来，眼底笑容情真意切起来。 月听眼睛上蒙着一条白布，垂头安静地靠在风去流身上。 两人互动间充满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季凝星震惊失语。 这是什么情况？ 他俩怎么就靠在一起了？ 就在季凝星无比震惊，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 “哇，你终于来了！咱们在这儿等你好久了，我瓜子都嗑了一斤！”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少女突然在季凝星旁边窜出来，豪气地扔了一把瓜子在桌子上。 “来来来，你也一起嗑瓜子吧，反正商议这件事很费脑子，总得吃东西补补。” 季凝星沉默地看着那把瓜子。 少女抓起一大把嘎嘎嗑个不停。 她看着风去流和月听旁若无人的互动，表情沉痛：“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咱们这里有断袖……” 此时，坐在最远处的一个少年颤颤巍巍举手，声音气若游丝，气息虚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 “我说，咱们能快点进入正题吗？” 季凝星严肃点头：“没错。” 然后抓起一把瓜子，认真嗑了两颗。 因为他戴着面具，吃起来实在不方便，最后只能遗憾放弃。 风去流笑了笑，恢复成平常模样。 “公子，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季凝星想了想，随便编了个。 “九玄。” 他不太想暴露自己真名。 他觉得真名是完完全全的他自己。 在没有完全信任、托付真心之前，他不会轻易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名。 段横刀是例外。 因为那人一个照面，季凝星便知道段横刀值得自己的信任。 风去流点了点头。 即将一同合作的众人自我介绍一番。 除了毒宗五伶，巫族月听，剩下的少女少年名字分别是施云诀、凌越。 凌越来自另一个经商世家，和风去流的合作主要在人间界。 他是在座众人里唯一一个凡人。 至于施云诀—— 少女笑得很甜，露出一口白牙。 然而季凝星看着对方的表情，总觉得施云诀是想要笑眯眯地把人给咬死。 “我的名字是施云诀，没错，就是千金会背后的施家。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你别问，因为我很讨厌那个称呼。” 季凝星沉默一瞬，默默把“你是不是施凤绝的妹妹”这句话给吞了回去。 女人好可怕。 传言果然不尽可信。 原来真正和施凤绝是死对头的，竟然是施凤绝的妹妹施云诀。 季凝星深吸一口气。 轮到他向众人介绍自己。 季凝星扫视众人一眼，迎着众人或好奇或不信任的目光，他沉稳开口。 “我是九玄，如果说我是商人，其实我更认为自己是一位丹师。” 施云诀疑惑：“丹师？可是之前完全没听说过。” 季凝星微笑：“在此之前，我也没有听说过你，更何况你们对我又了解多少？” “你们只知道我卖过那把刀，看上了我的计谋，却错过了真正宝贵的东西。” 凌越虚弱咳嗽，目光越发好奇：“你说你是丹师，你有炼制什么丹药吗？” 季凝星神秘一笑，面具下传来他伪装过后略显苍老的呵呵笑声。 他指尖夹着一枚灵气十足的丹药。 九转混沌丹！ 竟然是九转混沌丹！ 任谁都能一眼认出，这正是整个修真界每个修士凡人都梦寐以求的神丹妙药，真正的无价之宝！ 众人脸色俱是大惊，眼神瞬间变得炙热无比，连月听都惊讶得倒吸一口气，更不用说五伶等人。 施云诀当场爆出优雅的家乡话 “我叼他老母勒楞个乖乖！这药真存在的哇？！老娘还以为他们豁我的嗦！” 五伶神色激动心潮澎湃。 想不到，她真的想不到！ 当初卖刀的这位神秘人，竟然还是如此厉害的一位丹师！ 五伶心头略有悔恨。 若是她早些知道，买刀那日必然会再抬高价格，只求多拉这位神秘丹师的好感，更是会想办法和对方单独交谈。 这可是能练出九转混沌丹的丹师！ 宗师级别的丹师！ 南州沉界后，随那位传奇丹圣的陨落，无数丹籍丹方消散失传。 整个灵州现在仅有三位宗师级丹师！ 至于传说中的丹圣更是闻所未闻。 正所谓，一招鲜走遍天。 季凝星神色淡淡收起丹药。 非常满意众人的反应。 他语气沉沉：“如何？我现在可有资格称自己为丹师？” “有，当然有！九玄大人请上座！” 施云诀目光火热，恭敬无比地替季凝星拉开椅子。 季凝星端着架子，带着面具的头轻轻一点表示满意，随后甩开袖子，缓缓坐下。 “大人请喝茶！” 施云诀将狗腿与谄媚贯彻到底。 “九玄大人，刚刚小的有眼无珠，您就当我放了个屁，你想叫我施凤绝的妹妹或者别的什么都可以！” “哎，瞧瞧我这张嘴，没得罪您吧？” 季凝星很满意。 隐约察觉施云诀狗腿到想要给他捏肩按摩的时候，他满头大汗连忙打断。 “还是聊正事吧。” 季凝星看向众人，语气高高在上，一副牢牢把控主动权的模样。 “先给我讲讲你们筹备的商会，到底是如何规划。我只是个来合作的，如果你们筹备得太差，我会另做打算。” 他语气不算友好。 但在座众人没有一人敢不满，反而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季凝星表明诚意，心急如焚地想要将这位宗师级的丹师拉拢入伙。 众人语气诚恳态度真挚，向季凝星讲解商会的各种规划。 季凝星仔细听着。 越听下去，他的眉头皱得就越厉害，最后季凝星实在忍不住打断他们。 季凝星语气微冷：“我听不出你们和千金会究竟有何区别，还是说你们只是比千金会更有钱？” 风去流众人的规划的确很完善。 但在季凝星看来实在是太平庸。 他与曲天机那位真正的经商奇才相识许久，耳濡目染之下思维比寻常人跳脱。 听着一群人平平无奇的规划，他实在是看不出这个新商会有什么取胜的优点。 风去流没有反驳。 他苦笑了下，无奈摊手：“所以，这正是我们最开始会找上您的原因。” 风去流深吸一口气，环视众人一圈。 他认真对上季凝星面具下的一双眼。 “九玄公子，其实我们已经筹备好了启动商会所需的资金、铺面、人手等等一切，只等直接启动即可。” “我们遇见最大的困难便如您所言。修真界商会不知凡几，我们没办法让我们的商会，在其他商会中脱颖而出。” “所以我才邀请了您，在之前的刀圣签名刀中，我无比欣赏了您的头脑，想要让您来帮助我们。” 风去流沉默一瞬继续道。 “如果您能帮助我们商会从其他商会中脱颖而出，哪怕所有资金是由我们几人出资的——我们也会拥护您为商会的大东家。” 资金，人手，铺面，货物。 这些都不是一个商会最独特的。 最独特的是构架模式。 可他们想了几年也想不出一个能超越千金会的商会模式。 施云诀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商会和施凤绝模式类似，凌越和风去流则是认为采用既有模式毫无胜算。 商会一事便如此搁置许久。 直到，他们听说了千金会两亿灵石卖出的惊天一刀。 季凝星惊人的思路，让风去流敏锐察觉出一丝机会，果断出击！ 机会果然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风去流这下不仅找来了一个思维敏锐的经商奇才，对方更是一位宗师级别的丹师！ 他此前和众人提及将大东家身份给这位神秘人时，其他人心底尚有不满。 但此时没有一个人敢再不满。 那可是宗师级别的丹师！ 让人家当大东家怎么了？ 这分明就是他们商会的荣幸，竟然能有幸让宗师级别的丹师坐镇！ 更何况，人家还费了那么多心神给他们思虑模式，这明明就是应得的！ 季凝星已经听呆了。 所以他出个门，竟然就白捡一个商会回家？ 天上竟然还掉下来这种好事？ 虽然他明白大东家与其他东家分成差得不多，但这是对外的一种身份一种荣誉！ 就像剑宗宗主和剑宗长老，待遇自然差不多，但宗主要比长老听起来有排面。 季凝星表示。 他就是一个肤浅庸俗爱装逼的人。 既然这群人要把大东家位置送他，那他就却之不恭了！ “咳咳。” 季凝星语气略缓，话锋一转。 “你们毕竟是第一次真正踏入此行，难免有不足之处，我可以谅解。” “如果说是我的想法的话，对于商会我的确有一些特别的设想。” 第16章 天地玄黄法 众人洗耳恭听。 季凝星端着神秘莫测的架势，脑海里回忆曲天机曾经教他的那些奸商之术。 他没有直接用曲天机的设想。 季凝星说的是他自己新想的一个模式。 “千金会有座上宾，凡是在千金会拍卖消费过千万灵石，则会被列为座上宾享有特殊待遇。” 季凝星微微一笑：“这个模式我认为实在是太简陋了。” 众人面面相觑。 五伶忍不住道：“可千金会的座上宾已存在许久，众人都对座上宾非常满意。” 座上宾便是千金会的核心模式。 他们此前想了几年，想出各种花样，不过也只是换了一个名字，本质还是千金会那一套，因而才格外气馁。 季凝星嗤笑。 “这说明你们办商会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竟然还站在修士的角度，而不是商会的角度。” “一个模式究竟简陋还是完美，需要看的不是众人的评价，而是——它到底能替我们的商会捞到多少灵石。” 季凝星眼眸一眯，藏在面具下的狐狸眼闪着愉悦的光。 “我的设想名为天地玄黄法。” 风去流敏锐抓住重点：“你的意思是分等级？可这与千金会的座上宾无根本分别，只是分的更细致。” 季凝星赞许地看风去流一眼。 风去流不是蠢人，这让他非常满意。 “不，我们的天地玄黄内核是完全不同的。千金会的坐上宾是花灵石送，而我们的天地玄黄——是让他们花灵石买。” “买？” 众人一惊。 施云诀更震惊：“让他们花钱买那一点享受待遇？不可能吧？” 千金会的座上宾提供的那些待遇，无非是起到面子上的作用，譬如优先提供顶级包间，为修士准备珍稀灵膳之类，只会让各位修士更加尊贵而已。 若是花钱买的话，那也太亏了！ 谁会干这种事儿啊？ 季凝星叹气摇头。 “我都说了我们和千金会不一样，我们的天地玄黄所提供的待遇，怎么可能是千金会的那些待遇呢？自然也是不同的。” “你们且听我细细道来。” 这下众人都好奇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季凝星。 听着季凝星侃侃而谈的设想，众人眼睛越瞪越大圆，嘴巴越张越大。 一个完全闻所未闻的体系在他们耳边缓缓展开。 “天地玄黄四阶，以黄阶举例，修士若想要成为黄阶，除需在商会花费一定数量的灵石外，还需额外买入商会指定货物才能成为黄阶。” “成为黄阶后，修士可以买入黄阶珍稀货物，但在购入稀有货物时，修士还需捆绑买入其他特定普通货物，否则不予售卖。” 季凝星讲到这里时众人就已经惊呆了。 这是什么骚操作？ 众人很想打断，被风去流示意先继续听下去。 “同时，天地玄黄四阶并非一直存在。倘若修士在商会超过一年未有花销，将自动降低一层修士的等阶。修士需完成各等阶的每年最低消费，才能维持原等阶。” “如果有修士不慎掉阶，也可以直接向商会交付一定数额的灵石用以复阶。” “天地玄黄四阶不互通，天阶可购买所有等阶的珍稀货物，地阶只能购买地、玄、黄三阶的珍稀货物，以此类推。” 季凝星满意地说完了。 房间内一片死寂。 季凝星疑惑地看着众人：“你们怎么不说话？发表一下意见啊。” 施云诀缓缓抬头，语气诚恳。 “九玄大人啊，咱们是卖东西的……这样卖东西根本没有人会买账吧？” 她就说风去流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九玄这个模式的确很惊世骇俗，但问题是根本没有人会买账！ 季凝星只是笑了笑。 “你真觉得没有人会买账？” 施云诀挠挠耳朵认真想了想。 她设想了一下，自己正在商会里面买东西，看上了一件稀有货物想要买下，结果被告知还要买一大堆她根本不想要的东西！ “肯定没有！” 施云诀越想越觉得气！ 什么傻子才会受这种气！ 季凝星继续问：“你们也这样觉得？” 他看了一眼其他人。 除了风去流神情若有所思似有明悟，其他人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觉得季凝星是在异想天开。 季凝星不恼。 他语气轻快上调，眼眸弯弯。 “倘若现在我再告诉你们——” “黄阶能买的珍稀货物，必然有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塑肉灵丹……” 施云诀瞪圆眼睛。 卧槽！ 塑肉灵丹！ 那可是在千金会拍卖行能拍出一亿灵石天价的珍品丹药！ “玄阶能买的珍稀货物，必然有能洗去驳杂灵根塑造天灵之体的洗灵丹……” 五伶浑身一颤，心情异常激动。 洗灵丹！ 那可是洗灵丹！ 整个灵州近一千年来都没有再出现过的洗灵丹！ 她若是能拿到一枚洗灵丹，洗去自己的驳杂灵根，她的修为将大大飞跃，毒宗又何须如此看他人眼色！ “地阶能买的珍稀货物，必然有能将凡人洗筋伐髓变成修士的九转混沌丹……” 凌越神色向往难耐。 他知道这个丹药，他也知道眼前人的确有这个实力，九玄之前拿出来的便是九转混沌丹。 他原以为九玄不过只有这一枚。 可若是成为地阶就能买到，那他岂不是也能和风去流一样，成为真正的修士？！ 长生不老！ “至于天阶……” 季凝星故意一顿：“你们现在还觉得我的设想没有修士会买账吗？如果无人买账，那我便不接着说了，多浪费口舌。” 施云诀和五伶激动得脸都涨红了。 两个姑娘的嗓门现在喊的比谁都大。 “买！买！我买账！九玄大人真乃经商奇才！！” 施云诀心服口服。 经过季凝星这么一说，她再设想刚刚那个场景。 她现在只会觉得这么珍贵的丹药，捆绑破烂怎么了？ 只是捆绑破烂，又没有拍卖，价格明明已经很便宜了，好不好？ 她若是不多付出一些，如何配得上价值连城的丹药？ 捆绑是理所应当的！ 五伶更是连连点头，恨不得商会现在就拔地而起，她倾家荡产也要去买洗灵丹！ 凌越虚弱地站起来，对着季凝星恭敬地鞠躬拱手行礼。 他突然大喊：“大东家！” 他这一声喊的是情真意切。 其余几人也反应过来，连忙围着季凝星连连喊着大东家。 “大东家真乃神人也！” 他们可都不是傻子。 谁听不出来，天地玄黄法之所以能成，重点就在于九玄提供的丹药。 若是没有九玄提供的丹药，即便他们剽窃了九玄的天地玄黄设想，商会也根本没有办法推行！ 这一身大东家当之无愧。 九玄现在就是商会的核心！ 风去流深深吐出一口气。 他感慨万千。 “九玄公子……不，大东家，我向刀宗递出的那张拜贴，想必将会是我人生中做的最明智的一个选择。” 惊人的经商头脑，恐怖的丹修实力……他又想起九玄替他痛斥畜生时义愤填膺的模样。 他笑了笑。 这人身上还有着足够打动他的善良与正义。 风去流微微弯腰，单手抵在心脏。 “风某唯您马首是瞻。” 众人对季凝星心悦诚服。 哪怕是话最少最沉默的月听，也轻点着头喊了季凝星一声大东家。 季凝星眉眼弯弯，藏在面具下的笑容是止不住的愉悦，狐狸眼几乎笑弯成一条线，闪着细碎漂亮的光。 这是他来这个新世界后，第一次完全靠自己的大收获。 他终于与这个世界有了自己的羁绊。 不再是漂泊无根的季凝星，不再是借用段横刀身份的刀圣——他是九玄，神秘丹师九玄，商会大东家九玄。 “说起来，咱们的商会有没有名字？” 季凝星笑着问。 风去流果断否决了之前想用的名字。 “这是大东家的商会，大东家想叫什么我们就用什么名字。” 反正他们只是做好了所有前期筹备，店铺牌匾都没有做。 其他人心照不宣地默认风去流所言。 毕竟这样可以拉九玄的好感。 这可是实力强劲的宗师级丹师！ 还是让他们无比膜拜的大东家！ 区区商会名字，不足挂齿！ 季凝星挑挑眉。 筹备那么久的商会，众人不可能没有想过名字，他略作思考就明白众人心思，心头一暖。 他并不打算辜负他们的好意。 更何况，季凝星觉得自己也担得起这样的待遇。 季凝星自信又从容，笑意恣意放肆。 “那不如就叫琳琅云阁——琳琅满目，天上云阁，是为灵州圣地也。” 众人对九玄的才学又是一通吹嘘。 月听这时缓缓开口，他实在是忍不住，问着季凝星之前没有说完的那段话。 “大东家，天阶的珍稀货物，您是打算放什么呢？” 塑肉灵丹、洗灵丹、九转混沌丹。 据月听所知，这已是灵州最珍贵的几类丹药。 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比它们更加珍贵？ 可是天阶需要的珍稀货物，必然要比它们更珍贵。 月听实在很好奇，那究竟是什么宝物？ 季凝星神秘一笑。 他一直就等着有人问这个问题呢。 这群人似乎只是把他当成了丹宗。 季凝星可受不了这个委屈。 区区宗师级丹师，胆敢与他季凝星相提并论？ 他明明是圣品丹师！ 人称——丹圣！ “天阶的珍稀货物，是可以邀请我本人炼丹一次。” 季凝星不急不缓。 在座众人面面相觑。 虽然说邀请丹师炼丹的确有更多选择，可是前面三种丹药，已然是宗师级丹药中的登峰造极之作。 还有什么丹药能超过它们？ 季凝星轻轻吐出二字。 “圣品。”p 第17章 传说中的圣品丹师！ 施云诀毫无形象地挖着耳朵。 她呆滞：“什么品？” 季凝星：“圣品。” 五伶目光放空：“什么东西圣品？” 季凝星耐心：“丹药，圣品丹药。” 月听刚刚被吓得跌坐在地，正被风去流慢慢扶起来。 这位巫族圣子现在的语气虚弱得和凡人凌越有的一拼。 月听恍惚：“我在做梦？” 季凝星认真：“没有。” 他环顾一圈众人被震惊到极致，以至于眼神放空的模样。 季凝星不得不详细地重复一遍。 “你们刚刚没有听错，就是你们心里想的那样，我不是宗师级丹师——我是圣品丹师。” 圣品丹师。 噢噢，原来是传说中的圣品丹师…… 众人恍惚，想要努力平复心情。 然而脑子依旧被季凝星短短两个字震得一懵一懵的。 众人试图冷静，不出两秒就开始心潮澎湃血液逆流，后知后觉的过度激动迅速充盈每个人四肢百骸。 冷静个头啊！这到底谁能冷静！？ 圣品！那可是圣品丹师！ 传说中的圣品丹师！ 倘若对圣品丹师说法不熟悉，那么换个说法——他们的大东家九玄是丹圣啊！！ 要知道，灵州上一个丹圣，还是南州沉界前的季凝星，距今已经快两千年。 在季凝星之前，更是有近五千年无人能达丹圣之境！ 所以，当那时的季凝星一朝成为丹圣才会如此轰动灵界，不到一千岁的年纪，更是让整个修真界震撼。 所以，当那位传奇丹圣为救下灵界，自愿前去界外魔域牺牲时，才会有那么多人为此痛哭感动。 他是那个时代最传奇的天骄。 无数与他同时代的天骄自愿随他而去，亦有无数修士愿意为他传颂这段历史。 不仅仅是段横刀，修真界中亦有无数修士把季凝星当做是崇拜的神明。 倘若没有他当年带头的自愿牺牲，没有耽误一丝一毫时间，灵界的危机不可能渡过的如此迅速。 灵界更是此后改名灵州，为纪念南州沉界中所有天骄的牺牲。 而自从丹圣季凝星如流星陨落后，此后近两千年来，再无一人能在丹道一途上再现当年辉煌。 如今，他们竟然亲眼见证—— 丹道一途的辉煌正在重现。 就在他们眼前。 他们的大东家九玄！ 继季凝星之后的又一位丹圣！ 季凝星：“……” 奇怪，激动就激动吧，他们的表情怎么还莫名其妙的很悲痛？ 他好像只是告诉他们自己是丹圣而已，不是告诉他们自己要死了吧？ 这表情把季凝星都整迷惑了。 但由于对这个世界完全不了解，他不敢多问，怕自己一问就露馅，只好默默地等着所有人反应。 季凝星沉默。 众人下意识缅怀那位陨落丹圣。 回神之后，他们看见大东家如此沉默的反应，心底一派了然。 他们的大东家是丹修，想必对季凝星的崇拜比我等更甚吧？ 唉，还是不要给他提这种伤心事了。 于是所有人都默契地略去了缅怀丹圣季凝星的话题。 风去流努力沉稳，然而一开口颤抖的声线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大东家，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是传说中的丹圣……您在丹道一途上的天赋非常惊人，更是有敏锐的经商头脑。” “您当琳琅云阁的大东家——是我们所有人的荣幸！” 他真心觉得他朝刀宗送的那张拜帖，恐怕已经花光了他此生所有的气运。 所以才能得见九玄此人。 季凝星藏在面具下的脸神色得意，眉梢微挑。 没错，他就是一个庸俗的人，就喜欢听别人夸夸他。 从前季凝星为了让师不渡夸他，让师不渡夸他一刻钟，他才和师不渡打一把幺鸡。 众人此时也在跟着附和。 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 理智陆续回笼之后，他们后知后觉的就只有一个念头—— 琳琅云阁，必然能制霸灵州！ 毕竟丹圣炼的丹药吊打全灵州啊！ 想买丹圣的药？ 不好意思，只有琳琅云阁有！ 众人最后再商谈了琳琅云阁正式启动的相关事宜，并且改了改分成方案。 季凝星作为大东家的分成独占六成。 众人对此没有任何不满。 丹圣应得的！ 更何况天地玄黄也是靠丹圣撑的！ 商议到如何进行商会宣传时，季凝星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们的无趣方案。 他突然有点想念某个二傻子了。 季凝星眼珠子一转，掏出传讯符。 众人没在意。 毕竟丹圣做什么都是对的。 他们现在对大东家无条件放宽底线。 紧接着，他们就听见大东家说—— “段横刀，我想再卖一批你的亲笔签名刀，可以吗？” 众人正要震惊，结果后知后觉想起来，他们最开始邀请九玄来，不就是因为卖刀的事吗？ 那必然代表九玄和刀圣关系匪浅啊！ 结果九玄直接靠本身的硬实力让他们心悦诚服了，从头到尾没有提一句刀圣。 搞得他们都忘了，九玄其实还有刀圣这个优势可以用…… 九玄，头脑惊人经商鬼才，丹道天才丹圣实力，还和刀圣段横刀关系匪浅。 真是货比货得扔啊！ 就在众人纷纷感慨时，那头段横刀的传讯符来了。 季凝星没想着避人，他激活传讯符，段横刀的声音传来。 “当然可以，我不介意。不过我在酒塔楼下守了好久没有见到你，如果你有遇到危险的话，记得喊我，我很担心你。” 季凝星忍不住一笑。 这人真是个好人啊，还心心念念想着给他当保镖，生怕他出事。 风去流眼神微妙。 据他所知，段横刀的话没那么多吧。 回一个可以不就好了吗？ 传闻虽然不尽可信，可是风去流平时在平天剑宗见段横刀与剑无度交谈时，也从来没见过段横刀有那么多话啊？ 听着话里话外的意思，段横刀竟然还一直守在酒塔楼底下等九玄。 所以，他的傀儡之前看见的身影竟然是段横刀？！ 风去流决定闭嘴不说话，熟练地摸着月听的小手压惊。 另一边，施云诀手肘顶了顶凌越，悄悄写字给凌越递过去：刀圣不会也是断袖吧？ 凌越写字回：去投天机楼。 施云诀写：不要，要是被发现了，肯定会被刀圣追杀到死的！ 凌越回：我听说这是修士必经的历练。 两人幼稚地来来回回写了几轮。 众人暗潮纷涌。 季凝星完全没关注。 他只沉浸在段横刀的关心，觉得心头一暖。 他越想越觉得，传讯符一点也不好用，竟然不能回话，还不能看到对方的脸。 他有点怀念段横刀那张帅脸了。 每看一眼都是一种享受。 虽然这人每次一张口就能破坏了那种帅哥氛围，变成了一个呆愣二傻子。 季凝星打算速战速决，早点结束，回去找段横刀玩。 “你们做的宣传，我刚刚听了一下，太过无趣。我刚刚问了段横刀，他愿意卖签名刀，所以我这边的想法是……” 季凝星三言两语把自己的构想说完，不等众人再一次感慨吹嘘，便直接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走掉。 “大东家果真……等等！不用原路返回的，我这有单独阵法可以传送！” 季凝星的身影从地下通道又闪出来。 “有阵法？快，启动吧！” 风去流默默启动。 下一秒季凝星就直接消失了。 看得出来是非常的迫不及待。 季凝星一走，众人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将正事推到一边眼眸亮光。 施云诀：“是断袖吧？是断袖吧？” 五伶深表痛心，惋惜自己无疾而终的两次暗恋——就在刚刚，她又短暂地暗恋了九玄一下。 结果一瞬间都失恋了。 不过幸好她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 五伶跟着八卦：“刀圣看起来是。” 风去流沉吟：“不一定，你看咱们大东家跑的速度，真是快得离谱。” 月听笑：“那大家要不要打个赌？” 凌越：“赌什么？” 月听眨眼：“赌他们到底谁是断袖，或者到底谁能先意识到自己是个断袖。” “就赌一把刀圣签名刀，到时候输了的人给赢的人一人送一把啊。” 施云诀拍手：“好！赌就赌！我就赌刀圣！” 五伶：“我也选刀圣。” 其他三人则是选了他们大东家。 “好了，别玩了，先办正事。大东家说的宣传办法比我们的好多了，刀的事大东家那边处理，我们这边去找一个符合大东家要求的小孩……” 季凝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合作伙伴们正在背后押注他是不是断袖。 他现在在意的是，段横刀那个傻子到底抱着刀在底下站了多久？ 阵法将他送回了另一个地方，依旧在酒塔楼内，但不是之前的九重楼天字间。 季凝星聆神关注片刻，风去流的傀儡还在天字间内活灵活现地麻痹他人视线。 这一手傀术真是出神入化。 他之前还真没有发现，酒塔楼里面的风去流竟然是个傀儡。 想起月听自我介绍为巫族，擅长巫咒与傀儡，又想起风去流与月听的关系。 季凝星隐约觉得，风去流的傀术估计和月听有关系，恐怕背后还有不少故事。 他一边想着，一边脚步不停快速离去。 短短几息后，季凝星便到了酒塔楼下。 他一抬眼便看见段横刀。 段横刀依旧站在来时的地方。 平天城内似乎有人动用过冰雪相关的功法，正在缓缓飘雪。 段横刀站在满天飞雪里，站得像一颗松柏，身姿笔直。 大雪纷纷扬扬，落在他肩头眉睫，蒙了一层纯净的白。 段横刀的神情和雪冷成一片。 他孤身抱刀屹立在风雪之中。 他在等着季凝星。 季凝星愣了愣。 这一瞬间，他突然很希望自己手里有留影石。 他回神，脚步一动，眼前的段横刀便突然回头。 一看见是季凝星，段横刀面庞上的冷意便瞬间散去。 他朝季凝星露出笑容，眼底满是关心，目光紧张地扫过季凝星全身。 “你回来了啊，我等你好久了，有没有出事？我很担心……还好，你没有受伤。” 季凝星愣在这样的目光里。 他僵硬地眨眨眼。 一瞬间，他脑子里竟然回想起风去流和月听靠在一起的场面。 ……靠。 季凝星被自己惊了。 果然是因为第一次亲眼看见断袖，所以被冲击了吧？ 不然他刚刚为什么突然很想靠进段横刀的怀里？！ 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太罪过了！ 第18章 都要打出火星子了 季凝星冷静下来，假装自己刚刚完全没有过这种想法，淡定朝段横刀点头。 “事情商量好了，没有遇见危险，我已经和他们达成合作了。” 他摘下面具朝段横刀一笑。 “辛苦你在这里等我那么久。” 段横刀眼也不眨地看季凝星笑。 “没事。” 看见这人的笑，段横刀莫名觉得有一股热气翻涌精神抖擞。 他表示自己还能继续站。 “站什么站，走，咱们回去锻刀。” 季凝星自然不可能让这傻子继续站，两人这便打道回府回到刀宗。 他将面具放好戴上斗笠，朝身边这位真正的刀圣俏皮眨眨眼。 “保镖哥哥，你可得好好保护我呀。” 季凝星故意甜甜地喊，学着姑娘们卖乖时娇俏的声音。 他是个男子，故意矫揉造作出这种声音却并不惹人生厌，一向干脆清冽的声音变得有几分勾人。 段横刀耳根偷偷红了一寸。 他的道心又不稳了，还想听季凝星再喊他一声哥哥。 然而两人已经到了锻刀堂，月英和唐升虎就在跟前，段横刀只能心底遗憾。 他不再说话，沉默地守在季凝星身旁。 自家宗主一向独来独往，身边突然多了这么一个人，月英二人很快察觉。 月英一愣：“宗主，这位是？” 季凝星将写好的锻刀计划递给对方，神色淡定。 “这是我前些时日救的人，想要拜我为师，我还没有答应，姑且让他先跟在我身边看看实力。” 这是季凝星早就想好了的理由。 他总不能对着别人说这是保镖吧？ 堂堂刀圣怎么可能需要保镖！ 只好让这位真刀圣表面给他当小弟，实则给他当保镖了。 这么一想段横刀真是哪里都亏。 季凝星心底感动。 看看刀圣，多好的人一个人，心甘情愿地又给他当小弟又给他当保镖！ 月英没再说什么，微微点头。 然而唐升虎却不干了。 “嘿，小子，想拜咱们宗主为师？真是痴心妄想异想天开，你有那个实力吗？” 唐升虎愤愤不满，掏出一把阔刀端起架势，气势大开大合，如猛虎出山。 “和我打一架！若是连我也打不过，我看你也不必待在宗主身边了！” 季凝星：“……” 唐大哥你真的要单挑这位小弟吗？ 这可是真刀圣啊！ 段横刀没有拒绝唐升虎的要求。 他掏出了一把非常普通的刀。 在刀宗切磋打架十分正常。刀修普遍比剑修更加武德充沛，刀宗的医药馆更是天天爆满。 段横刀握紧刀柄轻轻闭眼，周身灵气流转，手中一把普通的铁刀瞬间气势惊人！ 唐升虎自然也察觉了。 但——刀为兵，霸者也！无惧无怕！ “哈哈哈，小子气势够足！” 他大笑，手中阔刀裹挟灵气隐有猛虎之势，朝段横刀劈头盖脸砍来！ 段横刀没有动。 他一袭黑衣随风猎猎作响，斗笠下的目光都没有落在唐升虎的刀上。 他看着斗笠垂下的帷幔，心想这算不算和季凝星的兄弟打扮？ 他们都带着斗笠。他很喜欢。 思索只在一瞬间，唐升虎的刀快如闪电袭至。 然而在段横刀眼里，这刀实在太慢。 他缓慢抬手，将铁刀架在身前。 在他放稳的一瞬间，唐升虎的刀不偏不倚恰好落下。 “好慢。” 段横刀下意识感慨。 他的声音很轻，手腕微微一动—— 唐升虎脸色骤变，他整个人与阔刀都骤然被段横刀弹飞！ 他根本没看清眼前这小子做了什么。 被弹飞到远处稳住身形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唐升虎整个人脑子都还是懵的。 卧槽？现在的小子都这么强了吗？ 他想起这人最开始那一下的握刀，刀法压迫感十足，可最后这小子却没有出刀。 恐怕是那小子知道他接不住他的一刀。 啧。唐升虎叹气。 “看样子灵州是年轻人的天下咯，我已经不中用了。” 段横刀没有出声。 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 胜负已分，他一向连承认都懒得说。 季凝星表面淡定，实则茫然地欣赏完这一场切磋。 老实说，他根本看不出来断横刀到底是怎么打的，莫非这就是刀圣的境界？ 这境界实在是太高，他完全看不懂。 季凝星只看见了唐升虎气势十足地提刀打过去，然后莫名其妙的被弹飞，段横刀不出刀就赢了。 不愧是刀圣！ 季凝星正在感慨刀圣的强大。 月英与唐升虎也在感慨刀圣的强大。 两人正在密语传音。 唐升虎语气激动兴奋：“看见了吧？这小子简直强的可怕！我们宗主竟然还能让这个人心甘情愿当小弟，可想而知，咱们宗主已经完全到了新的境界！” 月英语气严肃但也难掩激动。 “宗主的魅力与实力果真无人能敌，竟然连此等傲世天骄都能俘获，宗主究竟现在强成了什么地步？” 两人最终一起无限感慨。 宗主的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啊！ 三个人都一脸满意感慨地看着这位新晋保镖。 段横刀：“……” 他总觉得自己的下属们好像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一轮切磋插曲结束，唐升虎与月英二人成功接纳了宗主身边的新弟子。 在季凝星认真安排锻刀的事宜，要求锻刀堂在一个月内锻出一千把刻字刀时，新弟子的事情在刀宗内不胫而走。 众弟子俱是震怒。 “凭什么？就这种货色还想拜宗主大人为师？我要挑战他！！” “让他认清现实，杀光他的气焰！” 于是一茬又一茬的刀宗弟子，前赴后继地向段横刀进行切磋挑战。 然后全被虐了个狗血淋头。 刀宗的医药馆内躺着一排沉默的弟子。 良久，才听见他们交谈的声音。 弟子甲：“我这么多年是不是白练了？” 弟子乙：“别问我，我也在怀疑人生。” 弟子丙：“所以那家伙到底为什么那么强啊……” 季凝星得知此事后，在洞府里狂笑。 他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怎么还这么欺负自家弟子？不怕他们道心不稳，以后都不敢拿刀了？” 段横刀难得脸色很臭，不爽地耷拉眼。 他闷闷回复：“不会的，不敢拿刀的人进不了刀宗。” 他看着季凝星的笑容，心底越发觉得委屈。 段横刀抱着刀碎碎念。 “我明明是你的保镖，他们天天找我打架，我都不能一直守着你，我不合格。” 这话听得季凝星笑容更是收不住。 这个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所以段横刀打的那么厉害、那么生气，是因为去切磋的时候不能给他当保镖？ 这是什么二傻子，说给他当保镖，就要当的这么严格？ 季凝星弯眸笑，放缓语气哄着眼前快炸毛的大狗狗。 “你就安心守在我身边吧，我已经想出办法，保证让他们没有时间来找你打架。” 季凝星笑容温柔，然而狐狸眼里却藏着恶作剧成功的狡黠愉悦。 “什么？！” 众弟子只觉一阵晴天霹雳。 唐升虎可不管。 他眼神疲惫，神情依旧严肃。 “叫什么叫！你们不是天天去找人家切磋，精力旺盛得没处发泄吗？” “正好，锻刀堂现在要锻一千把刀，人手不够，你们既然这么有精神就全部去给我锻刀！” 锻刀这件事，除了最后几步考验器修技术，前面的挖矿、冶炼、打铁之类的都是纯靠人力的。 更何况，宗主说了这是和新商会合作卖的刀，质量不用像之前一样高，只需要有签名就可以。 拉这群弟子去锻刀绰绰有余！ 众弟子悲愤不已心情悔恨。 早知道就不去骚扰那个臭小子了，又被暴揍一顿，又要被拉去锻刀堂当苦力。 什么事啊！ 刀宗的锻刀堂热火朝天，众弟子天天锻刀锻得都要打出火星子了。 此时的季凝星却在各大山头悠哉悠哉地欣赏风景，顺便对比考虑价格，还有刀宗的距离。 等之后琳琅云阁分成的灵石到了，他便打算买下一座山头种灵植丹草。 段横刀心跟在季凝星身边。 终于摆脱了那群烦人的刀宗弟子，刀圣的心情是止不住的愉悦，沉默跟随的身影后边像有一条尾巴在狂摇。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季凝星。 季凝星打量着山头地势：“你觉得这座山怎么样？” 段横刀：“嗯嗯。” 季凝星纠结：“还是旁边那座？” 段横刀：“嗯嗯，都可以。” 季凝星顿住，无语地转头看着段横刀，手指恶狠狠戳他额头。 “你根本就没在听吧，太敷衍了！” 段横刀被戳得委屈，看着季凝星气呼呼的模样又有点走神，最后他张口老实回答。 “我有在努力听你说话，可总是看你的脸去了，听得不够认真，对不起。” 他从前也经常抱着画走神，看着画中人的笑，总是想这人曾经的风华绝代。 如今人就在他面前，他哪能不看呢？ 季凝星：“……” 段横刀歪头：“为什么不说话了？” 季凝星想他能说什么？ 他一时间心跳得那么快，被段横刀这么直白一说，脸上更是隐约泛起羞红。 季凝星心底突然惊恐地想。 断袖该不会是传染来的吧？ 是不是因为他看了风去流和月听，所以现在自己莫名其妙有一点断袖？ 季凝星憋了半天。 最后他严肃开口：“你离我远点，我怀疑我有传染病。” 段横刀茫然：“什么？” 季凝星深吸一口气，正打算后撤几步，和段横刀拉远距离，免得自己把刀圣也传染成断袖。 “砰——” 此时，一旁的小树林突然一阵巨响。 两人一惊下意识望去。 只见小树林平坦的泥巴地面上，突然掀起一个盖子露出地洞。 一只手从地洞里先伸出来，紧接着，里面缓缓爬出来一个人。 来人抬头，神色僵硬与两人对视。 靠。 怎么又是剑无度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