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之富察荣耀》
1. 记忆回笼
雍正元年,第一届选秀圆满结束,所有赐香囊的秀女回家等待圣旨进宫。
几日后,接过封贵人的圣旨后的那天晚上,富察.嘉仪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刚毕业顺利接到了一家外企的OFFER,然而在去上班途中出了车祸,灵魂来到到这个时代。
开局胎穿,好在富察氏是世家名门,即使嘉仪出身旁支,父亲也仅仅是个六品员外郎。作为排行最小的嫡女,却也是千娇万宠的长大。
前几日十八岁生辰刚过,又接到封妃圣旨心神激荡,双重影响下觉醒了前世记忆。
翌日一早,嘉仪的灵魂还在回味于车祸的惊心动魄,突然听到熟悉的女声。
“仪儿,仪儿”
“嘉仪,我的儿,你可算是醒了?”富察嘉仪的母亲西林觉罗.兰绘,柔情的看着睡得一脸朦胧的女儿。
“母亲安好”条件反射的问安。
嘉仪突然意识回笼,在这个时代朝代她已经生活了十八年,从前种种都是前世,现在才是她生活的地方。
“昨日圣旨定了名位,女儿紧张睡得晚了些”嘉仪被侍女围着洗漱上妆,对着母亲解释道。
“左右皇上看重咱们富察氏,满蒙汉军旗里总共选出来八人,只封三个贵人呢”
觉罗氏拿着两支珠钗看了又看,最终选了红宝石步摇,插在梳好的小两把头上,满意的看着嘉仪娇艳的脸庞“额娘的心肝,出落的这样标致”
说罢想闺女起来已经那许给登基不久的皇上,又是一度悲从中来“还没留上两年便要,进了那波谲云诡的地方......”
嘉仪无奈的轻轻拍拍她,宽慰道“咱们富察家这一代只有我一个女儿,从小就知道无论哪位王爷登基,都会进入后宫的呀”
“是了,你从小聪慧,额娘只是不舍得”觉罗氏整理嘉仪的领口“主家的几位叔伯来瞧你,方才管事来传话说已经在厅里坐下了,你父亲正在陪着”
嘉仪跟在额娘后面走过长廊,富察一族的家主富察. 马齐带着自己两个兄弟富察.马武/李荣保,以及儿子富察.富良坐在黄花梨禅椅上品茶。
眼见几位加起来快二百岁的朝廷重臣就要向她行礼问安。
嘉仪快一步行蹲礼:“嘉仪给二伯公,三伯公,四伯公,二伯请安。”
“好孩子,快起”马齐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身量欣长,体态匀称,肌肤洁白细腻,见人时眉眼带笑,气质大方,清丽脱俗。
“圣旨下,小主是皇上妃嫔,臣不能失了规矩”他们还是按着规矩:
“微臣参见富察贵人,小主吉祥”
嘉仪待到礼仪一结束立刻虚托起二伯公,脸上急的范起红晕:“快起,快起”
几人将嘉仪安排在主位,依次按照辈分做下,嘴里夸着嘉仪懂事孝顺。
随后说明来意,随行仆从搬进两个大樟木箱子,里面装满金银首饰布匹药材,给嘉仪添嫁妆所用。
一番心意不好拒绝,觉罗氏叫了家丁将东西抬下去清点。
“额娘,我想单独和二伯公说说话,”嘉仪眼神示意父母将几位带叔伯带去享用茶点。
自己端了杯新茶坐在伯父隔壁位置坐下:“伯父辛苦几十年,爬到如今的地位,就想带着咱们富察一族荣耀满门,这仕途几十年实在是辛苦,嘉仪十分倾佩。
如今几位伯公在前朝都有一定的实力,年轻辈的子侄前途一片大好。可要想摆脱奴才的身份,翻身成为皇亲贵胄,差的便是那么一点子血脉。”
马齐赞许的点点头:“小主很是聪慧”
作为康熙的肱骨之臣,自然是有所联姻,富察家最先的便是马齐的幺女,嫁给十二阿哥做嫡福晋。
只可惜这位阿哥一出生就抱给苏麻喇姑抚养,且生母万琉哈氏仅仅是个庶妃,苦苦煎熬四十多年,儿子长大后才封了嫔位,母族又早就落败。因此早早排除在夺嫡之争外,如今是个富贵王爷。
这显然远离了政治中心,对富察氏来说算是保障,却无法提高家族的荣耀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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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若不是年纪问题,叔伯们的第一选择应该是四伯公家的嫡女容音”嘉仪想起阖家聚会时见过的端庄少女,国色容颜,一举一动典雅高贵,这才是富察氏最璀璨的瑰宝。
只是如今才十岁,且她的身份高,必然要为人正妻。而皇上年逾四十,早已册立中宫皇后,不如把眼光放长远些,放到当今陛下的皇子里。
“不错”
“伯公刚经历过九子夺嫡,对党争一事了解的清楚。皇上如今只有三位皇子,三阿哥才智不高,四阿哥被皇上厌弃,五阿哥自小顽皮被寄养,想来也并不在意,且这三个阿哥生母都是汉军旗。按照您的眼光,想必是一个也没看好。
若是再有皇子,想必也出自新的秀女......”嘉仪的言下之意,马齐听懂了。
“小主言之有理。臣肩负一族,却不得不思量:其一,皇上忙于政务,且毕竟年长,对后宫恐怕所用心思不多。
其二,小主虽志向远大,儿女一事却还是靠机缘。
其三,若皇子年纪尚小,皇上却.....诸多问题,都是未知 ”马齐只大概说了几个重点。
如果未来的帝王留着他富察氏的血脉,那作为母族,他们的地位必定水涨船高。可要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刚入选的小姑娘身上,对比精心调教的侄女容音。马齐觉得还是容音可能性大一点。
一入宫门深似海,前方是千难万险。
嘉仪当然知道马齐的意思,索性她也并不在意:“伯公只消明白我心中成算,还未入宫大家都不知道前路如何。若日后我真能在皇上的后宫站稳脚跟,届时咱们再议。”
马齐点点头,他们外臣对后宫一事帮助不大,一切还是要靠她自己的造化“那老臣预祝小主心想事成。咱们在内务府还是有些说的上话的人,小主可还有什么要安排的?”
“给我的宫里分配个信得过的管事”嘉仪要保证身边都是可靠的。
“这不难办”
估算着时间,在嘉仪阿玛额娘盛情邀请下,几人用过午膳后才各自回自己府中。
2. 礼仪培训
马齐没有和兄弟们透露嘉仪的野心,只回府吩咐了心腹去内务府办妥那事。
随后在书房里静静思索,直到妻子前来叫他用膳,才撇去脑中纷乱的想法。
他已经七十五岁了,已经自祖父和父亲去世后,在朝堂上他们兄弟四人抱团守望,风风雨雨里历经三代,打下了他们一族的基础。
大哥早逝,他接过了族里的担子,几十年如一日的兢兢业业,谨小慎微。
康熙爷后期九子夺嫡,不少大臣站队,一想到家族支持的皇子若是登上皇位,那便是从龙之功,有野心的臣子各自为营。
先帝爷亲自嘱咐,让他不要参与这件事,他没听劝。这辈子唯一做错的就是眼见废太子失势,他和佟国维一起保举了八阿哥。
没想到自始至终,先帝就不曾对其动过国本之念。好在皇上知道他向来对事不对人,一心为了朝廷着想,才看重当时贤名在外的八阿哥。只是人在气头上,不听话的自然被骂的最严重,降级在所难免。那场贬绌,差点断送他的政治生涯,更连累的三弟四弟也一同降职。
三位顶梁柱同时出事,富察氏一族黑云笼罩。
如今上位的雍正爷是四阿哥胤禛,正是八阿哥的死对头,且心思缜密,阴晴不定,性格多疑,若不是当初他决定坚决拥护先帝圣旨,请他登基,又成功让回京的十四爷跪听圣旨,坚定自己保皇立场。那么想必胤禛第一个立威,就拿自己开刀。
七月时,皇上斥责过他办事不力,多少原本不对付的官员等着看他笑话。这时候他若是退了,没有人在前铺路,下一代富察氏族人在朝堂上如何能立足。
马齐只有强打精神,多撑一天,等着孩子们长大,等着他们老练,才能接过他的担子。
自己的儿子办事中规中矩,女儿倒是嫁得十二爷还算和美,不过也说不上什么话。好在四弟的子女每个教的都不错,长女容音自小就是按照皇子嫡妻的标准培养的,儿子傅恒聪慧,将来和他们一样,从御前侍卫做起为未来皇帝做事,接着作为心腹进入朝堂便最是最为稳妥了。
至于嘉仪,且看她自己的造化吧。当今圣上对女色平平,除了早逝的先皇后纯元,也就是年羹尧的妹妹多有眷顾,那也多半是为着年家的军功。
不过她有句话说的对,陛下的三位皇子实在是层次不如上一代,若她有幸诞下皇子且平安长大些,拥护自家血脉自然是好些。
马齐悠悠用过饭,听到手下人来报事情已经办妥了。
轻轻点头,让给那边送个口信。
嘉仪收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她微微笑着赏了来人一些碎银,向教引嬷嬷院里走去。
她本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穿越进这个朝代,但是打听来的消息让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是穿剧了。
本朝前的历史走向没有问题,但是到本朝,像皇上的元后和如今的皇后都是乌拉那拉氏,还是亲姐妹?这不对。
在她所了解的华国历史里,雍正的皇后只有一位。
再比如这次的八位秀女,额娘讲到方佳.淳意她还没有反应,讲到济州协领沈自山嫡女沈眉庄,大理寺少卿甄远道长女甄嬛,松阳县丞安比槐女安陵容……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这不是!!!甄!嬛!传!!吗!!!
她穿剧了!!!
是因为看了太多遍吗?!!!
嘉仪在内心疯狂吐槽,这可不是虚构的电视剧啊,每天见到的接触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作为一同入选的富察氏,难道她的命运就像剧里的富察贵人一样疯了后被打入冷宫吗??!!!
她额娘的眼睛大概率会哭瞎的吧。
而且穿剧封锁记忆也就算了,怎么不给点金手指啊??!!
人家有的容貌加成,有的制毒制香,有的后台巨硬,只有她什么也不会啊。
她不想英年早逝啊,也不想进冷宫做个疯妃子啊!!!
内心波澜壮阔,表面安安静静。
拐了个弯进嬷嬷院子里,一脸慈祥的芳茜姑姑立刻就要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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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仪反手托着她的胳膊“姑姑太客气了,教导期间不必行这些礼仪”
“小主客气”芳岚点点头,随即和她说了一些课程安排,嘉仪和身边的两位婢女汀露、浮霜渐渐听入了神。
宫里的礼仪大部分与之前家中请过的嬷嬷教导的大差不离,所以学习内容很轻松,闲下来的时间便说些宫廷小事放松放松。几人相处的十分融洽,嘉仪也逐渐了解到,芳茜是从内务府造办处绣房里借调出来,给新晋妃嫔培训的。
毕竟每日面对的都是脾性各异的主子们,芳茜性子便偏圆滑些,说到高兴处不着痕迹地夸一夸嘉仪,听起来比小丫头们说的真情实意些。
何况这位姑姑与几位老太妃感情不错,摸爬滚打二十几年,如今在绣房做管事姑姑,若是年纪再大些顺利求个恩典放还回家,那对族里来说可是极大的荣耀了。
说来也巧,姑姑是正白旗下三旗的出身,和嘉仪在同一旗下,汀露便提议不如做了个顺水人情,悄悄放半天假期,请芳茜的家人来家中一聚天伦。
西林觉罗氏和嘉仪听了觉得不错,只是不能做的像讨好似的太刻意,便叫汀露浮霜两个小丫头去办这事儿。
两人一个缜密布局,一个活泼热闹。几个人酒饱饭足后足足聊了两个时辰,临走之前嘉仪还赏了红封,回去补贴家用。从姑姑的反应来看她确实很满意。
“这两个丫头跟着你,额娘也放心些,好歹是一起长大的”觉罗氏每天几乎都要绕在嘉仪身边,眼睛盯着不说,手里也没闲着,这个想打包进宫那个想多买点。
“额娘别放了,你瞧这箱子都要塞关不上了”嘉仪苦恼的掏出两匹绢布。
光布料就有十几匹。
“你最喜欢这个料子做夏装,穿着不闷热,来年夏天额娘怕是做的料子你没机会上身……”觉罗氏的眼角开始湿润。
嘉仪张嘴想宽慰两句,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好在富察.文普这时候忙完了公事前来找人,把脆弱的额娘推给亲爹,嘉仪瞬间觉得清静了。
3. 满军旗入宫
富察.文普无奈的揉揉眉心,对妻子劝慰:“咱们准备的东西先这一两年够用就行,之前伯父已经在内务府打过招呼,除了各大节日送进宫里的节礼,平日里若要通信或者送东西可以托婶娘,在命妇进宫请安时候带进去”
“好在伯父眷顾,咱家在内务府还能说得上话”觉罗氏心里打定主意要和马齐的夫人打好关系。
从前两家走的并不太亲近,她和富察夫人年纪相差大,平时也说不上话,如今有了共同利益,两府之间也该多走动走动。
文普的表情落寞:“是我无用,只是六品都察院都事,不能为你挣得诰命”
“你知道的,我不在意这个”兰绘赶紧拉住文普的手“咱们背后没有多少助力,如今已经很好了”
“可惜咱们嘉仪入宫一事,我真是丝毫说不上话”文普略微歉意的看着女儿。
嘉仪知道父亲秉性谦和,性子也比较温吞。如今的官职是靠自己一点一点爬上来的,已经十分不容易。
“阿玛何必毁自己志气,心有凌云志,谁知何时峰回路转呢?”嘉仪看着父母恩爱的模样“你和额娘鹣鲽情深,自小对我这么疼爱,连两个哥哥一向都不如我受宠,嘉仪知道阿玛疼惜,在宫里自然是会小心谨慎,爱重自身的”
文普怜惜的摸摸她鬓边细碎的绒发:“仪儿如今的品阶可比阿玛要高啦”
哎呀忘了,嘉仪抿唇一笑,贵人是正五品,可不就比自己阿玛高上一级吗?
三人说说笑笑,用罢晚饭后将行李又归整一遍,确定是带够了所需的东西,再三检查后落锁。
九月十日,文普特地提前向都察院请假,主管知道他的女儿即将入宫,甚是大方的允许他休息几日。
富察小主若是有大造化,说不定他日后还要仰仗文普的鼻息。
除了远在岭南任职的大哥一家,在宫学上课的二哥向夫子调休出来,与家人们好好的相聚。
晚膳后兰绘拿出了大儿子嘉瀚差人快马送回给女儿的首饰,和自己娘家准备的贺礼。二哥富察.嘉轩扯着嘉仪的袖子红了眼眶,直说自己一定会用功,不给妹妹拖后腿。
嘉仪拍拍二哥的肩膀:“兄长,不要紧的,我会好好的”
她实在不忍心打击,嘉轩拿书不过一刻钟就能睡过去,要不是额娘看的紧,怕是连宫学都考不上。
但是除了八股文,其他样样都做的来,倒是适合经商。
只盼过两年宫学结业,阿玛额娘松口能放他出去干自己的事业。
没工夫想这么多,一天的时间过得非常快,嘉仪忍着泪拜别父母,坐上内务府派来接应小主的轿子,芳茜见嘉仪坐稳,回看了依依不舍的夫妻俩,放下轿帘轻轻挥手,小太监们便抬着轿辇向紫禁城的方向走去。汀露浮霜拿着包袱,走向
那未来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顺贞门外,方佳.淳意先一步到了,打眼一看就是个天真好奇的小丫头模样,小眼神不停的打量着巍峨的宫城,只是红肿的眼皮暴露了她刚刚哭过的事实。
“姐姐好”淳意看嘉仪仪容,大概猜出这位就是富察氏,礼貌地先行见礼。
“妹妹是方佳常在?”嘉仪笑着看他。“咱们一同入宫,也是缘分了,一会儿进宫安顿下来,可以来找我说说话”
“小主,您的寝殿在延禧宫,时间不早了,快些入宫吧”芳茜轻柔地说,跟过来的一个小太监躬身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时间紧迫,两人只好匆匆告别。
延禧宫在东六宫,紧紧挨着太后挪去慈宁宫之前住的永和宫,以及现任皇后乌拉那拉氏的景仁宫,位置还算不错。
这次入宫分了三位小主在延禧宫,主殿自然住着位份最高的富察.嘉仪,大清以东位为尊,所以东偏殿住着位份高的夏冬春夏常在,西偏殿分配了名不见经传的安陵容安答应。
很好,没一个苟到最后的。
给赏赐打发走带路的宫人,掌事太监领着所有的太监宫女过来见过嘉仪。
“奴才延禧宫首领太监徐川海”
“奴婢延禧宫掌事宫女黄沅絮”
“延禧宫太监小栾子,小昌子”
“延禧宫太监小游子,小山子”
“延禧宫宫女云茵,云舒,和语,和纤”
“参见富察贵人”这领头的两位是富察主家那边递过信说是可信的,至于下面的小宫女们,得日后瞧瞧得不得用。
嘉仪叫起,浮霜依着事先说好的赏了银钱,便叫她们出去各司其职,殿里剩下徐川海和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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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两人,垂手站在一边。
“徐公公和姑姑都是宫里的老人,我初初入宫,往后还要仰仗二位”嘉仪笑的眉眼微弯,这两个人眸光清正,言语间不卑不亢,主家挑出来这两个人算是不容易。
“小主折煞奴才了,我等自当尽心竭力伺候好小主”嘉仪打量着他们,他们也在观测嘉仪。
这位富察小主身量修长,穿着桃红色的旗装,脸上还有没褪去的婴儿肥,白皙如玉的脸上盈着浅浅的一抹笑意。
看起来像是个有些城府的。
“小主直呼可奴婢贱名”黄姑姑表明衷心后很快投入了工作状态,带着嘉仪的两个侍女介绍宫里的各种东西规矩。
汀露看着已经打扫的干净的寝殿,兴奋地打开库房的行李,将里面的东西按照嘉仪一贯习惯的摆放,浮霜和正在做活的宫女攀谈起来,没多一会儿,几人迅速的熟稔起来。
一路舟车劳顿,沅絮首先铺好床铺,刚入宫的三人安稳的补了会觉。
睡梦里,一道机械音蓦的出现在嘉仪脑海里“检测到宿主环境:后宫,检测到剧本难度:极难,开放系统存在,正在绑定系统.....14%......35%......67%................100%”
“恭喜宿主成功绑定系统商城:开放商城购物功能。
检测到当前状态,位份:贵人,
检测到当前年份:大清雍正元年,
自动签到获得贵人礼包*1:
礼包自带存储空间(仅可存放系统物品)
雪肤丸*1
秀发丸*1
养颜排毒丸*1
金币20”
嘉仪本就睡的不算安稳,恍惚间听见冷漠的电子音,立刻脑袋清醒过来。
“你是?后宫系统?”嘉仪不自觉问出声音。
“目前下达系统任务,终极任务:存活
目前情况下,宿主每在后宫存活一年,系统会根据宿主位份发放新年礼包,若宿主升级位份,即可获得升级礼包。
请宿主努力奋斗”
冰冷的机械声说完即止,留下嘉仪兴致勃勃的探索奥秘。
她果然是天选之女哈哈哈,金手指虽迟但到。
4. 初遇后妃
虽然她无论怎么呼喊系统都不搭理她,但是她敏锐的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存活,位份,奋斗。
想要长长久久的使用金手指,必须活的长,想要舒舒服服的,必须爬上高位。
系统商城里靠金币购物,还好东西不贵,比如贵人每年礼包里只有20金币,而逆天的生子丸要5金币,生女丸也要5金币,双胎(男)/双胎(女)丸8金币,双胎(龙凤)丸10金币......这些嘉仪暂时都不考虑,因为使用说明上说,这些药丸必须在侍寝前后十二时辰内服用,此时还没有到时间。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商城出品,必属精品,怀孕期间会对母体和孩子形成保护,除非重大意外,否则孩子绝对稳定。
除了这些,还有礼包里的雪肤丸,秀发丸,排毒养颜丸,这些都是基础款,2金币的只能维持两年,两年后会慢慢恢复成自身原本的身体情况,还有中级版5金币和高级版10金币的使用期是5年10年。
除此之外还有解毒丸低中高级、忠心丸、听话符(短时间)......
虽然有使用限制,但是金手指真的给了嘉仪极大的底气,这是她的保命王牌。
嘉仪知道自己只是穿越,并不是突然涨了脑子,面对诡计多端的皇后和智多近妖的甄嬛,以及不管理由直接干的华妃,她身后的阴险下毒手的曹贵人,还有个蛰伏报复的端妃,后宫里人才汇聚,其实她没有太多底气。
有了系统里的东西,她完全可以培植自己的帮手,总比在宫里孤军奋斗的强。
第一日入宫,嘉仪睡得很安稳,黄沅絮来叫她起床时她刚好睁眼,对着来人嫣然一笑。
“小主,一会儿洗漱完用过早膳,您约了碎玉轩的淳常在去御花园赏菊,徐川海已经候着,汀露也打好热水啦”
“沅絮,辛苦你”嘉仪自然的舒展一下身体,坐在妆台前。
洁面,洁口,擦脸,涂上清润的茉莉花做的头油,用青黛轻轻画一个弯眉,显得温婉清丽,薄涂一层细腻的鸭蛋粉,少女的粉唇不需要艳丽的胭脂,只需要点点胭脂色点缀。
“小主,您晚上定是睡的很好,皮肤又白嫩许多,像极了剥了壳的鸡蛋”汀露看着铜镜里嘉仪的脸,自豪又羡慕的说道。
嘉仪拧她的鼻子,“拍马屁呀,一会儿我妆盒里带着几瓶江南那边新送来的面霜,你和浮霜沅絮一人一盒,在我身边的都要把脸蛋保养的好,这样以后我遇到合适的人选才放心把你们嫁出去呀”
“小姐!您说什么嘛”汀露一下子羞红了脸,逗的其他人乐出声。
嫔位以下的都是一早宫人去御膳房取回备好的早膳,若是嫔位以上,便可以做一宫主位,自己设置小厨房,口味和吃食都能自己决定。
不过富察.嘉仪是目前延禧宫最高位的嫔妃,拿小厨房开小灶做些点心也无妨。
没多久,方佳.淳意带着随身的两个侍女雨儿、雪儿蹦跳着走进来。
“富察姐姐这里离碎玉轩有些距离,我走了许久,让姐姐等久了,望姐姐恕罪”淳儿走的汗涔涔的,进来便立刻行了个万福。
嘉仪托起她“妹妹客气,这时候天气还有些热,碎玉轩靠近顺贞门,在御花园的角落确实有些远,下次不用着急慢慢来。我正让汀露做了几样点心,一会儿咱们逛御花园累了,可以慢慢享用”
“姐姐叫我淳儿就好”淳儿接过嘉仪递过来的一块糕点,入口微甜的口感吃的满足的眯起眼睛。
稍微休息片刻,年轻人火力壮,马上就生龙活虎,挽着嘉仪的胳膊,两人慢慢从东六宫的延禧宫,走过永和宫承乾宫,还有没修葺结束的景阳宫,最后是蒙军旗博尔济吉特贵人和阿鲁特常在住的钟粹宫。
“这两位姐姐不太爱与人来往,昨日进宫后到现在都闭门不出,咱们要打个招呼嘛?”淳儿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望着嘉仪。
“日后还有几十年要见的,不必急于一时”嘉仪淡淡笑着,蒙古贵女在后宫里无非就是点缀的作用,皇上的后宫里需要联系蒙古的纽带,但是不会宠爱她们,更不会与他们生下蒙古血脉的皇子。
毕竟大清需要蒙古打天下的大趋势已经过去,而今的蒙古四十九部,看似臣服,实际散乱不听的不少,只是上面有大的部落压制才没惹出事情来。
否则从先帝爷时期,不会多次纳蒙古妃子,以及嫁公主和亲抚蒙,给出身高贵却不会承继皇位的儿子娶蒙古福晋。
十福晋便是博尔济吉特氏。
嘉仪昨晚复盘过,这两位偏向打酱油的角色,就像是皇上后宫里的墙头草,且性子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实在是没什么拉拢的必要,只要不站在对立面,略略敷衍过去就是。
如今她们四位已经入宫,只等十五号汉军旗的四人进来,那时才开启真正的战场。
淳儿的脑袋瓜里根本想不了这些弯弯绕绕,御花园一步一景,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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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鲜妍的花朵在这金秋时节开的仍旧开的艳丽,她像是落入蜜罐的蜂,玩的不亦乐乎。
嘉仪分出些眼神看着淳儿,自己也欣赏着这难得的景色,沅絮默默看着眼前的两位小主,安静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突然从侧面远远过来一群人,沅絮迅速靠近嘉仪:“小主,是敬嫔带着欣常在同赏桂花,很快就要碰上了”
“嗯,你把东西摆在亭子里,我和淳常在请安便来”嘉仪带着淳儿和对面的两位见礼,敬嫔向来是一团和气,欣常在心眼子实在,也不觉得嘉仪新入宫就比她位分高尴尬,热情的打招呼。
“嫔妾富察氏,方佳氏参见敬嫔”
“参见富察贵人”
“今日有幸碰上两位妹妹,往后大家同在宫里,都是姐妹一定要多多往来才是呢”欣常在看了看一团孩子气的淳常在。“这位妹妹年纪这样小”
敬嫔淡笑开口:“我听说方大人的幼女,年方十四”
“哎呦,可怜见的”欣常在惊呼,心里暗骂皇上老不要脸,四十的老牛啃人家十四的嫩草,也不嫌丢人“住在哪个宫里呀,我住在储秀宫,这次没安排着进人”
“多谢姐姐关怀,我住碎玉轩,和十五进宫的莞常在住一块儿”淳儿说。
“是了,十五还有位沈贵人,分在咸福宫的东偏殿的”敬嫔点点头“富察妹妹住在东六宫吧?”
嘉仪应声:“嫔妾在延禧宫,东西偏殿分了夏常在和安答应”
“哎,你们听说了没?”听到夏常在的名字,欣常在嘲讽的开口:“听说夏氏接旨的那日,把宫里派的教引姑姑骂了一通,也不知道多大的官儿,生的女儿这般跋扈”
“四品包衣佐领官位不小,又有实权,对女儿纵了些也正常,只盼入宫后,能懂得分寸,收收性子”敬嫔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宫禁森严,想来夏氏不敢造次”嘉仪知道她是想起了同样嚣张的华妃“沈贵人选秀时很是端庄娴雅,日后和姐姐在咸福宫作伴,姐姐就不无聊了”
“宫里一下子选了八位新人,这往后啊,可热闹着呐”欣常在眉眼弯弯,嘴角却带着一抹讥诮的笑,不过并没有恶意。
她和敬嫔稍微吃了点淳儿极力推荐的小点心,略坐了坐,很快告别嘉仪和淳儿回宫去了。
嘉仪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和沅絮交换一个问候的眼神。
——这俩如何?
——还不错,再看看。
5. 新人入宫
剩下的两日安稳的在宫里收拾东西度过,淳儿被嬷嬷管着不让出门,玩得忘形容易失规矩,这两天复习紧紧神。
九月十五天刚破晓,隔壁便传来了人多吵嚷的声音,丫鬟们步履匆匆,小太监们也着急的运送妃嫔的行李,难得热闹的一个早晨。
“小主,您今日想穿哪件?”阳光透过白洁的丝绢照进屋里,却显得晦暗不明。
嘉仪偏头看了眼浮霜手里的颜色,拿起妆盒里一只浅碧色的玉镯,比在左手边月白色的绣兰花纹样的旗装旁边,满意的点点头。
“小主肤如暖玉,穿月白色衣衫真真像是出水芙蓉”沅絮轻巧的盘起嘉仪的头发,做了个小两把头式样,一边简单的用几朵浅黄色和浅桃色的绢花点缀,另外一边加了两支雕工精细的累丝如意点翠金簪平衡重量。
这一套既轻巧又大方,换了衣服用完膳,嘉仪坐在外间会客的高榻上,看着宫里的往来吃食和人情往来账本。
徐川海挑帘子,快走两步弯腰,不远不近的说:“启禀小主,翊坤宫的周宁海公公来给您送礼物”
“让他进来吧”嘉仪点点头。
周宁海身后的小太监鱼贯而入,捧着衣料和一匣子珠宝,敞口摆在嘉仪面前,似乎是炫耀华妃雄厚的财力。
“劳烦公公,嫔妾改日去向娘娘谢恩”嘉仪淡淡的坐在上首,微微抬着下巴示意汀露,她从袖中取了个荷包塞给周宁海,里面放了两个银元宝。
捏到荷包里沉甸甸的分量,周宁海面上也带了些笑容:“娘娘吩咐,这些小小礼物是恭贺小主入宫的,不必前去谢恩”
“那么,便多谢娘娘”
嘉仪让徐川海送他出门,其实皇后的礼物比周宁海前一步到,许是因为延禧宫和景仁宫只一墙之隔,出动的竟是皇后的心腹剪秋姑姑。
看不出来嘉仪城府深浅,只稍微说了几句吉祥话,放下东西便走了。出了主殿便进侧殿,夏冬春可比富察氏要热情许多,剪秋被缠着说了好一会子话才脱身离开。夏氏为了巴结皇后,故意说些巴结话给剪秋听,不惜采用贬损华妃:“华妃娘娘赏的东西再好,那也不如皇后娘娘的
把皇后娘娘赏的料子,赶一身衣服出来……”
剪秋逃离的脚步更快了。
周宁海只是腿脚不好,耳朵却可灵光,恶狠狠盯着夏冬春的嘴脸瞧了几秒,回翊坤宫告状去。
至于安陵容,她们都默契的没当回事,小官之女,姿色又平平,能有什么大造化。
“富察贵人,您出来啦?”夏冬春看见嘉仪静静站在殿门口,笑着跑来打招呼:“你看那安氏,连赏赐都那样寒酸,真是小家子气”
她声音洪亮,安陵容又一直关注门口的情况,听到这话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脖子,颇有些无地自容。
眼中渐渐盈出自卑的泪花。
“英雄不问出处,到了宫里大家都是皇上的嫔妃,没人得看你的脸色”嘉仪眼神冰冷:“夏常在见了等级比你高的嫔妃,难道不知道该怎么行礼吗?”
“哦,参见富察贵人”夏氏用仅剩的眼力见,不情不愿的行了个万福礼。
“夏常在的家世了得,怎么教养倒是差的很。”嘉仪冷哼一句。“看来令尊不是很会教育女儿”
说罢,她带着沅絮走进西偏殿,夏氏不吃过苦头,永远不会成长的,多说无益。
安陵容极快的抹了一把眼泪,起身规规矩矩的行礼:“嫔妾安陵容参见富察贵人,贵人万福金安”
“安答应请起”沅絮点点头坐在桌边。“刚才夏常在的话,你不用在意,宫里的日子好坏都要靠自己争取的,家世高低并不是最重要”
安陵容起身后慌张的就要给她倒茶:“贵人,我这儿的茶不好,您可能喝不惯......”
“小主,奴婢来”宝娟扶着安氏在另一边坐下。
嘉仪也不是专门来喝茶的,她打量一番宝鹃的模样:
“不愧是皇后娘娘挑选的宫女,很是稳妥,不过你这儿伺候的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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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少,早上我看你没带宫女入宫,已经让管事的黄姑姑回禀皇后,从内务府拨几个婢女来,把你位份上应有的人补满”
安陵容恬静的点点头:“多谢贵人”
“小主,内务府的人下午就会送到”沅絮福身说。
“初来乍到难免有些缺漏,咱们在同一宫里居住,自然是以和为贵,夏氏性子张扬,咱们不和她多相处就是。
这些东西是家里备多的,我挑了些耐用舒服的布料和打来没用过的几款首饰,安答应且不要嫌弃,冬日里京城寒冷,先给自己做两身衣服吧”
嘉仪语气温和,汀露轻轻的把东西放在桌上。
“这怎么好意思收贵人的东西”安陵容扫一眼,东西不多但精,尤其是料子和首饰很适合她目前的位份。
想来是精心准备过。
“原本你和夏氏都有,作为咱们同住的贺礼,既然她不识趣,我也没必要赶着上去对她好”嘉仪思索再三,还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陈茶味重苦涩,还有细小的茶末,确实喝不习惯。
“我还要回去整理庶务,就不打扰安答应休息。改日再聊”
“贵人慢走”安氏叫宝鹃将料子收入库房。
宝鹃打开装首饰的盒子,给安陵容过目后,放在妆台旁:“小主,富察贵人的赏赐很是精致呢”
“先留着吧”安陵容脑子里回想嘉仪那句,皇后挑选的宫女,对着宝鹃有些介意,也不如之前那般有笼络之意。“我改日再试,反正也不会有人再来了,咱们叫上沈贵人,去瞧瞧莞姐姐吧”
“是”宝鹃放下东西。
嘉仪回殿后,觉得疲倦,这一早上迎来送往实在是累,好在赏赐全下来了,干脆闭门谢客。
吩咐汀露送些好的糕点去淳常在处,浮霜扶着嘉仪准备午睡片刻。
“小主,剪秋和周宁海代表的是皇后和华妃,您怎么看?”浮霜轻声问。
“锋芒不露,按兵不动”嘉仪打算做个中间派。
6. 阖宫觐见
原因无他,其他宫里的娘娘们听了她受训的事迹后,都不想与其搭上边儿,老远见着她都躲开了,躲不开的只是表面敷衍着,尽力不扯上关系。
吃了几次闭门羹的夏冬春还是决定从身边的下手,虚虚实实恭维嘉仪几次,姿态也放低了些?嘉仪最终还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命人将另一份礼物送去给她,算是接受了她的存在。
九月十八一早,为着头一次阖宫觐见,沅絮带着两个小丫头一早就严阵以待,嘉仪往常时间醒来,云茵和云舒奉上温水和毛巾,汀露用篦子梳理头发,浮霜拿着衣服守候在一侧。
“整个小两把头,今日穿浅桃色的,就戴额娘挑的那支红宝石簪子,绢花的颜色不要太深,要那朵丁香色用金粉描边的,耳坠戴个简单的”这套装扮算不上新奇,只能说中规中矩。
汀露挑了对串紫色宝石的镂空金珠耳坠,偏小家碧玉的款式。
一番收拾打扮,嘉仪顺手拿了几块糕点垫肚子,过会儿行礼问安的流程是颇费力气的。
“小主,该起身了。”沅絮从门口快速过来,“西六宫的几位小主都已经快到,咱们宫里的安答应走的最早,一刻前已经出发,夏常在看动静也快好了”
“那走吧”嘉仪到的不早不晚,按着位份排队进入景仁宫。
沈眉庄的父亲是是正三品协领,官高位重,是所有秀女中家世最为显赫的。莞常在得皇上看重亲赐封号,家父又是四品大理寺少卿,两人自然排在头一排。
富察.嘉仪父亲虽然仅仅是是六品都察院都事,不过她本人位份在贵人,所以仅次于前两位,站在第二排。挨着她的是四品包衣佐领家的夏常在。接着便是从三品驻防协领家的方佳.淳意(淳常在)和八品松阳县城家安陵容。
至于满军旗的一位贵人和一位常在,自觉的排在末尾,似是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皇后简单询问新人生活的惯不惯,那自然是一切都好
几乎所有人都到场后,皇后左右边下手的位置仍旧是空位,嘉仪心中清楚,是两位妃位的位置。
正想着,只见一嫣红宫装美人袅袅娜娜走进殿内,晃动着头上满翠的发冠:“ 本宫来的不算晚吧”
皇后表情似乎闪过着些轻微的嘲讽和无奈,殿内嫔妃立刻福身行礼:“给华妃娘娘请安”
华妃信步向前,略敷衍的行了个万福礼仪:“给皇后请安”
“妹妹平身吧”
华妃落座,小主们都偷偷望了几眼,那真是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啊。
体态修长,玲珑有致,姿态妩媚中带些英姿飒爽。头顶凤凰衔珠的满翠大冠,嵌满了珍珠宝石和翡翠,鹅蛋脸只有巴掌大小,一对斜眉入鬓,一双上挑的含情眼,面若桃花,肌肤莹润,嘴角微微勾起,极易吐出夹枪带棒的话语。
面对齐妃假意的关心,轻飘飘的怼回去,顺便炫耀下皇上的爱宠。
夏冬春往嘉仪身边凑近:“这华妃这样声势浩大的是做给谁看啊?”
嘉仪没忍住,被她蠢得翻了个白眼。
新入宫的八位小主按例向皇后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后,被安排着见见几位妃嫔,认认脸。
端妃病歪的没有出席,齐妃虽然膝下有子,但是仍不如华妃受宠和背景大,于是几人便先向华妃行礼:“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许是打定主意要给新人一个下马威,华妃故意和皇后谈论起翡翠的好坏来,嘉仪看着明显容忍的皇后和丝毫不在意戳皇后心口窝子的华妃,觉得她俩分庭抗礼真是趣味颇多。
直到皇后出声提醒,华妃才装作无意的:“呦,光顾着和皇后说话了,都忘记你们还拘着礼呢,起来吧”
“谢华妃娘娘”
“有一位夏常在听说很能干”华妃先向最蠢的敲打了。
夏冬春介绍着“华妃娘娘万福金安,嫔妾就是常在夏氏”
嘉仪静静的看着她行的是宫女的礼,无奈的从心底里叹气。
“夏常在很会打扮,这身料子很贵吧”说你用皇后的料子呢。
夏冬春得意地瞟一眼皇后的方向:“这个是皇后娘娘赏的料子,今日觐见,嫔妾特意穿上”
“到知道知恩图报,是个有心的人,起来吧”夏冬春完全没听出来华妃话语中的讥讽。
高端的话术对付不了低智商的人。
华妃见夏冬春无知无觉的傻样,心中知晓她不堪成大事,调转矛头指向两个稍微聪明点的,例如甄嬛和沈眉庄。
她俩规矩不错,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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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容易说错话,华又是个鸡蛋里挑骨头的主,拿着沈眉庄话音里的“国色天香”一词,借机挑衅皇后,还好甄嬛巧舌如簧,能够圆回来。
嘉仪看着面前无形的刀光剑影,感觉宫里果然是比战场还要厮杀得更厉害的地方。
皇后及时的打了圆场,谆谆嘱咐了几句宫里的规矩,以及后妃们的任务,便想着带新的妃子们给太后掌掌眼。
太后想清静些,便吩咐不必去了。
皇后也觉得来日方长,便又赐下一些礼物,就叫散会。
众人依次告退,嘉仪踩着花盆底走的飞快,想着延禧宫就在隔壁,拐个弯进去便能舒服休息,突然想起来一件关乎性命的大事,又赶紧掉头回去。
甄嬛和沈眉庄走的慢,安陵容跟在一旁安静的不说话,几人面色也没有刚开始那样高兴,毕竟吃了华妃那么大一个下马威,谁能高兴起来。
夏冬春和皇后宫里的几位姑姑说了几句奉承话,走在最后,一出门便瞧见不对付的三人,立刻咯咯笑着上前去:“哎呀两位姐姐真是口齿伶俐呀,奉承完皇后又开始巴结华妃,像搭戏台子似的左右逢源,真是叫人佩服啊”
安陵容见来势不妙,恭敬的对着夏冬春做足礼数:“给夏常在请安”
“两位姐姐叫奴才们拿那么多赏赐”夏冬春鄙夷的上下打量一番安氏的穿着,觉得寒酸极了,继续对着甄沈两人开炮:“这宫里放得下吗”
沈眉庄淡淡开口尽显大气:“天家恩德,众姐妹应该同享才是,我正想回到宫中,让人挑些好的送去各位姐妹宫里,不想夏妹妹先到,那就先挑些喜欢的留着赏玩吧
请夏常在先挑选”
夏冬春不依不饶:“这些赏玩之物,我夏家还不缺,只是沈贵人这小恩小惠,看来还真是会邀买人心啊”
甄嬛到底年轻,当即就想上前去和她理论,被理智的沈眉庄一把拽住。作为话里那小恩小惠的受众之一的安陵容,眼睛一骨碌就想出个解气的小妙招。
几人都没注意后面看戏的华妃和煽风点火的颂芝。“这样德行的人也配入宫,当真一副空皮囊而已,夏家这样的人到咱们年府跟前,连提鞋都不配”
嘉仪风火的走回去时,正看到安陵容微微一福身。
7. 一丈红
只见华妃凤目中划过狠厉:“瞧她穿的那身衣裳,以为有皇后撑腰,就可以在这耀武扬威了吗?”
而安氏则对着夏氏弱弱开口:“听闻夏姐姐出身骁勇世家,妹妹好生景仰”
“我家世代骁勇,为国尽忠”夏家确实先祖确实上过战场,为后代打下不少基业。“岂是你一届县丞可比”
“选秀那日冒犯纯属无心,妹妹后来回去日思夜想后悔不已,只是妹妹想姐姐出身武家,必定文武双全,果真姐姐如此骁勇,不失家门风范”前面铺垫一大堆,就是为了后面这个骁勇两字。
看着无知无觉还一脸骄傲的夏冬春,嘉仪心里呐喊:蠢老娘们,她骂你虎呢,还沾沾自喜。
挪动脚步靠近。
“世上竟有如此蠢笨之人,竟然还封为常在,常在这里惹人笑话吧”华妃眼神扫过周宁海,得令,一拐一拐的伺机克制住上火的夏冬春,不让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夏冬春看着沈眉庄和甄嬛窃笑,才终于反应过来,心中恼怒火头冲上脑门,娇小姐的脾气上来,就依着自己的性子伸出手向安陵容扑过去。
沅絮立刻伸出手将夏冬春的两条胳膊困住,这妮子身体强健,挣扎起来像待宰的猪,四肢扑腾有劲的很,气的嗷嗷叫。“放开,放开,你放开我”
汀露上前帮忙按住,趁人不备在她腰间一掐,夏冬春痛的眼眶发红,挣扎的力道也不那么大了。
周宁海见没有机会上手,退去长廊边角站着,见时机正好,颂芝特意发出声音让在场的几位注意到华妃到来。
甄嬛和沈眉庄安陵容依次行礼向两边散去,很快让出中间一条道。
“华妃娘娘万福金安”华妃慢悠悠的走到被拘着的夏冬春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滑稽的模样。
“华…..华妃娘娘”夏冬春突然觉得面上发红,很是不好意思的嗫嚅。
“秋来御花园风景如画,好好的景致却被人打扰了,真是扫兴”华妃的目光只轻飘飘的扫了夏氏几眼,随即眺望正前方,仿佛她是地上一块脏东西那般。
“安答应出言不逊,嫔妾只是想训诫她一下而已……”夏冬春意识到这是在皇宫,不是在自己家里能容的自己放肆,声音逐渐减小。
华妃语气凉凉:“皇后与本宫都不在了吗?本宫竟不知这后宫已是夏常在当家,要辛苦你来训诫宫嫔,本宫怕你承担不起这份辛苦”
嘉仪上前半蹲,微微昂首:“夏常在乱了规矩,嫔妾代她向娘娘请罪,请娘娘念在她初入宫不懂事的份上,饶过她一回吧”
“哦,富察贵人替夏常在求情?”华妃上扬的话语,牵动着夏冬春的心,“可是宫规就是宫规,私自用刑在宫里可是大罪过,若是不好好教育夏常在,只怕她吸取不了这个教训”
“嫔妾与夏常在同处一宫,实在是不能袖手旁观,还请娘娘高抬贵手,饶恕夏常在一回“嘉仪语气诚恳,殊不知华妃最喜欢见人挣扎求存,此刻一股畅快涌上心头。
“哼”华妃轻嗤一声,没有接话,转而漫不经心的问道:“本宫瞧着,今年的枫叶好像不够红啊?”
颂芝伶俐的接话:“奴婢听说,那枫叶要鲜血染就才红的好看”
“是吗?”华妃脸上是轻快又残忍的笑意。
“那就赏夏常在一丈红吧,就算用他的血为宫里的枫叶积点颜色”
“一丈红?”听起来不像是个刑罚,倒像是个词牌名。
周宁海阴恻恻的在一边儿解释,那一丈红是宫里的一种刑罚,取两寸厚五尺长的木板责打其腰部以下部位,直打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糊为止。
远远看上去鲜红一片,那颜色叫一漂亮。
夏冬春顿时吓得面色发灰,瘫软的倒在地上,半晌后回神,赶紧伏地求饶:“华妃娘娘饶命,华妃娘娘饶命,嫔妾再也不敢了”
“小主,请吧”周宁海伸手要拽着夏冬春走。
“等等”
嘉仪眼角看见后方的黄色衣料,急急又劝道:“娘娘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夏妹妹纵然骄横了些,但是罪不至死,还请娘娘留她一条活路吧”
“富察贵人好心,只是娘娘已经定了处罚,不好朝令夕改,您还是先起来吧“颂芝笑着看向夏冬春”夏小主的血要是真染红了御花园的枫叶,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华妃娘娘饶命,华妃娘娘饶命”夏冬春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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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了胆,不住地磕头认错。
突然一阵厉声传来:“何事这般喧哗?”
江福海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皇后娘娘到”
“给皇后娘娘请安”
“都起来吧”皇后眉头紧锁,面色严肃。
华妃不耐的撇嘴,转身让位,稳稳的站在嘉仪身侧,其他人抓紧时间行礼。嘉仪本就是蹲着的状态,借平身的机会站了起来,只是蹲的太久有些腿麻,站的不稳当,身后接着一双手紧紧的扶住她,是请完皇后赶回来的浮霜。
早在回头的时候,她就分别派送了任务,沅絮和汀露两人控制夏氏,浮霜身子娇小,悄么声的去请皇后。
“本宫刚要去给太后请安,才到门口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不成体统。华妃,你身为妃位,该给这些新进宫的小丫头做些表率才是啊”
皇后站在华妃方才的地方,也轻飘的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夏冬春。“听江福海说,你赏了夏常在一丈红?”
“夏氏言行无状,意图在宫里动手打人,臣妾奉旨协理六宫,自然要好好惩处”华妃身子笔直,理直气壮。
皇后嘴巴微张“即使如此,这样罚的也太重了些。”
嘉仪适时插上一嘴“嫔妾素闻华妃娘娘行事果毅,可皇后才是后宫之主。娘娘与太后都是心慈之人,想必不会真要了夏常在的命去”
“富察贵人说的是,还请娘娘轻饶夏常在一回吧”沈眉庄也开口求情。
“宫规就是宫规,皇后心慈是好,可不罚不足以正宫记,娘娘您说是不是?”华妃铁了心要给夏冬春一点颜色瞧瞧。
“既然华妃赏了板子,那就少打一些,给个教训便是了”
“那就打个二十大板吧,臣妾记得之前宫里有个小太监不规矩,人也不中用,才打了三十多个板子……”华妃故作失言状。
“好了,富察贵人,你们同住,照看着点夏常在吧”皇后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向慈宁宫请安去了。
华妃也懒得看行刑的场面,嘱咐周宁海看着打完板子。
“虽然法不责众,但此事也由你们三人而起,好好回去闭门思过去吧。”走之前,她不忘警告甄沈安三人。
8. 避疾
受了皇后的嘱托,嘉仪只好在慎刑司门口等着夏氏。
沅絮从小门偷偷进去,出来便对着嘉仪点点头。
里面打板子的太监被她打点过,虽然明面上不能逆华妃的意思,私下里放一点儿水倒是可以。
左右二十板子打不死人的。
听着里面夏冬春凄厉的惨叫,嘉仪原本自进宫后就激荡在半空的心瞬间跌落谷底。
上位者一句话能要人命的时代,终究是她太过天真。
打过板子,嘉仪都不忍多看屁股那儿血肉模糊的夏冬春。
徐川海回宫叫了伺候夏冬春的丫鬟绿珠和紫蕊,并两个壮实的小太监,赶着拼出一副担架来,将昏死的夏冬春抬回延禧宫。
嘉仪请来的两位太医轮流看遍,只说骨头还是好的,伤到经脉皮肉却要静静安养几月,省得留下疤痕惹的皇上不快。
也不知道这夏常在能不能熬到获得圣宠那一日。
“你们几个好生照顾着夏常在,我会叫沅絮时不时过来瞧,若是懒惰怠慢,别怪我回了皇后将你们送去慎刑司服役”嘉仪严词敲打他们。
“奴婢定会尽心照顾小主”绿柱,紫蕊连忙许诺。
浮霜扶着嘉仪回到自己殿里,折腾许久,几人都有些饥肠辘辘,嘉仪叫已经用过饭的宫人替换他们几个在身边伺候,吩咐传膳。
饭后照例休息半个时辰,醒来后沅絮告诉嘉仪,景仁宫的江福海来传过皇后的口谕,新进宫的小主们明晚可以侍寝了。
“嗯,这事不急”嘉仪打了个哈气,“安答应回来了?”
沅絮颔首:“是,不过安答应回来时脸色难看的紧,像是受了大惊吓。奴婢觉得有异,便叫徐川海去打探,说是安答应同莞常在沈贵人回宫经过御花园时,碰巧遇到皇后赐给华妃的宫女,叫福子的,跌在水井里了”
“真是可怜”嘉仪叹了一句“好端端的一条人命,早就听闻华妃手段狠辣,当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
“早在皇后将她赐给华妃的时候,这个结局几乎就是注定的”沅絮眼中闪过不忍,在有些高高在上的主子眼里,奴才的命就像野草一样。
汀露闻言冲着嘉仪甜甜一笑:“所以说咱们小姐最好了,打小拿我和浮霜当姐妹似的,什么好都有咱们的”
“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小姐”
屋里气氛一下子欢乐起来,前面的话题也被冲淡。
“所以啊,刚从御膳房拿的牡丹卷,可不就是有你的份儿”嘉仪指了指桌上的碟子,宠溺的说“和她们分分吧”
汀露欢天喜地的捧着盘子出去了。
随后拿了本佛经坐在书桌旁练字,沅絮在一旁磨墨:“一会儿让服侍夏常在的太医去瞧瞧安答应,顺便给开点安神的药”
“小主是要拉拢安答应和夏常在?”沅絮不解。“今日瞧着要不是小主求情,华妃定是要夏常在非死即伤”
“你觉得明日哪位小主会第一个侍寝”嘉仪不答反问。
沅絮说出早有的猜想:“皇上对莞贵人多有垂爱,沈贵人和您位份最高,多半会出自您三人之间”
“应当是沈贵人”嘉仪淡淡开口“皇上不会太过抬举富察氏,免得皇后忧心”
沅絮应声:“可,还有莞常在呢?”
嘉仪用笔尖点点墨水:“甄嬛是个聪明的人,华妃杖责夏常在一事必然让她心有余悸,加上那水井里淹死的福子,显然她们几人在宫中树敌颇多,此时侍寝,不亚于火上浇油”
沅絮点头:“所以,莞常在自然会想尽办法逃避成为众矢之的”
“那就剩下端庄貌美的沈贵人了”
嘉仪有些欣赏她的判断力:“沈眉庄肩负着家族指望,若能成为头一个侍寝的,那就是极大的荣光”
“所以咱们明日早早便睡,没必要太紧张,若是夏常在醒了,把我带进宫的那只五十年山参拿去给她熬汤补身子,浮霜知道在哪。且一定要当面告诉她,我可不想做好事别人还不知情,何况她那脑子也太直了些”这样的人情,日后都是要还的。
沅絮看着嘉仪不加痕迹的吐槽,眉眼笑得弯弯∶“千人千面,奴婢到觉得夏常在虽然性子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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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却也是方面直来直去,不会是背后捅刀子的人”
“其实若论骄狂,华妃岂不是更盛一层?”嘉仪说完,主仆俩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笑起来。
因为觉罗氏经常会去寺庙里祈福进,嘉仪也会经常手抄佛经供奉,法华经和楞严经两册有空便取来抄写,原本每年各自誊抄一册。
今年为这选秀耽搁不少时间,特意带剩下的进宫里来继续。
抄写抄写渐渐入了神,下午的时光转瞬即逝,直到汀露进来添水,询问是否要传晚膳,才惊觉日向西斜。
用且饭后,想起京中冬日漫长而寒冷,趁着天气不凉,宫里会针线的奴婢几人围着嘉仪坐在内室高榻边上里,取出料子缝制冬衣和一些荷包之类的小物件。
今年是头一年入宫,嘉仪犒劳上下,特意给所有人都加做一身厚冬衣,和内务府发的冬衣替换着穿,显得喜庆又体面。
做着活计谈着天,众人很快熟识起来。
翌日,沅絮午后探听到,淳常在搬离碎玉轩避疾。
原本夏冬春受了一丈红之刑后废了腿,随后被华妃有意拨去了冷宫,所以淳常在替换进了延禧宫西侧殿。
如今有了嘉仪求情,夏冬春还好好的,自然没有空位。
温太医给莞常在诊出时疾后,皇后就一直思索淳常在的去处,西六宫除永寿宫几乎都满了,东六宫还剩下景阳宫,承乾宫和永和宫。
永寿宫里住过顺治帝的董鄂皇贵妃,两人旷古奇恋至今还被津津乐道,后宫嫔妃为了避讳自己有僭越之心,一直没人居住。
景阳宫还没有修整好,承乾宫一直以来都是宠妃居所,而永和宫,是太后做嫔妃时候的居所,轻易是动不得。
正恼着,请安时太后看出来一些苗头问了一嘴,开解皇后道,这无论哪个宫里都住过些不得了的人物,若是都要避讳根本顾不过来,不必拘泥于前尘往事。
何况淳常在不过十四岁,稚气未脱,便由太后指挥搬去永和宫西殿居住。
前面就是延禧宫,嘉仪想这下见面可就方便多了。
9. 开解夏氏
不知是不是受了华妃耳边风的唆使,本该在沈眉庄侍寝后,接着大热门的人物该是嘉仪,皇上却先传召了博尔济吉特贵人。
据说颇为赏识的连传了两日,而后又召了沈眉庄。
沅絮数着日子,觉得该是轮着自己小主了,不奈日子不巧,嘉仪来了月事,上报内务府暂时下了几日的头牌。
左右闲着,嘉仪总是在请安后跑去观察夏冬春的恢复情况,王太医擅长骨科,选用竹板给做了个固定在腰上的支架,省的丫鬟们擦拭身子时候不小心造成二次伤害。
“姐姐身子不爽,合该在宫里好好歇着,何必日日来瞧我这废人”夏冬春躺在床上,任由太医请平安脉。
自从醒来后,她性子沉静不少,虽然嘉仪和太医都保证说双腿恢复后与常人无异,可他本人就是觉得自己的腿废了,常常自嘲。
“昨日王太医说了,再由半月给你下掉这竹板,你便能在床上翻翻身子,两个月后养好皮肉,叫她们搀着就能下床走走”嘉仪知道她这是吓得。
“我一向来月事身子只有些犯懒贪睡,过会儿再回去午睡就是”
在宫里有些敬畏心,不是坏事。
“就算能走也无用,我坏了宫里的规矩,听闻皇上最宠华妃,只怕也连带恼了我。何况若不是姐姐三次求情,只怕......”夏冬春在自己府里向来是娇养,如今生死关头滚过一圈,意识到自己在后宫不仅无权无势,还得罪了地头蛇。
每当夜里凶悍的华妃入梦,她都害怕的夜不能寐。
嘉仪顺势坐在床边,细心的给她掖掖被角,十月的天已有凉意,京里冬日漫长阴冷,要想不留病根,得好好保暖。
“妹妹想不想念家中亲人?”话音刚落,只见她眼角落下大颗泪珠。
“想” 特别想
“妹妹可知,嫔妃在宫中犯了事,会连累母族。
你父亲多年打拼才到如今的地位,母亲的脸面和家中兄弟的前程。难道都要因你而被毁?你想过做整个家族的罪人吗?”
她语气轻缓,吐出的话语却那么直白刺耳。
夏冬春瞪大眼睛:“不......不可”
嘉仪再加一剂猛药:“我着人打探过,虽然皇上未有怪罪,可你父亲近日在内务府当差还是被年家的人刁难处处不顺,家中兄长的婚事也告吹了。后宅之事虽不方便得知,不过听说夜里叫了好几次大夫,说是主母有恙”
“不......姐姐,”夏冬春抓着嘉仪的双手,六神无主“母亲身子不好,肯定是被我气病了,是我不孝,是我不孝......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妹妹养好身子获得皇上宠爱,问题可不就迎刃而解?”
“我?我还能获得圣宠吗?”夏冬春眼神空洞起来。
“妹妹姿色非凡,何必妄自菲薄。只是皇上太后喜欢懂规矩的,这方面你得从新学一学”嘉仪指出她的不足。
夏冬春闻言懊恼:“当初教引姑姑来我家,我总觉得自己是天子妃嫔,没必要和奴才学习,一直推脱悖懒,现在想来真是后悔”
“教引姑姑可是肥差,能在宫里混到这个地步的多半有些人脉,你怕是没进宫已经得罪人了”嘉仪微微蹙眉。
此时在旁边一直旁听的绿珠突然跪下开口“奴婢有一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说”
“说来听听”
“不如请回之前来过府里的芳岚姑姑教规矩。当时小主不愿意学,夫人就叫了我和紫蕊多学多记,想着日后在小主身边时刻提醒着。”说着偷偷看夏冬春的脸色没变,才接下去:“芳岚姑姑原是先帝祥嫔的一等宫女,祥嫔红颜薄命,自她去后经由十三爷安排着在寿康宫做掌事宫女。原先倒还是一切安好,只是先帝驾崩后,许多没有子嗣的妃嫔们迁居寿康宫,其中就有同祥嫔不对付的,经常给她使绊子,为此她才托关系寻了个教引姑姑的差事”
“是个聪明人,若是搭上新晋嫔妃的路子,日后调出寿康宫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何况咱们皇上和十三爷关系极好”嘉仪点点头。
夏冬春也点头:“芳岚姑姑的确是个性子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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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蕊为她们奉上一碗红豆圆子:“为显得小主思过悔改,和原先的姑姑修补关系才显得真心实意”
绿珠接着巴巴:“奴婢有次给姑姑送吃食,听她说起家中落败,没有亲眷,在宫中长日漫漫无所依靠。正好奴婢是遭了灾逃荒卖进夏府的,家中早就没人了。从前在府里,大家都说我同姑姑有三分相似。又有教导之恩,奴婢想不如认作干亲,由奴婢奉养姑姑晚年”
嘉仪认同,夏冬春身边多一个老练的嬷嬷管束确实更好,想来夏夫人高瞻远瞩,知道自己女儿脑子一般,才放两个伶俐忠心的在她身边。
“那,我去和皇后请旨,想必她不会拒绝”嘉仪想了想“夏妹妹可以先向家里请个罪,请他们安心。方才的计划就是施行也得半年光阴,不能让亲人太担心,也莫要不闻不问,寒了家人的心”
“多谢姐姐”
午后抽空去了趟景仁宫,宜修听说夏氏伤势不重,又乖乖识趣的打算好好学规矩,心中满是安慰,不过对于教引姑姑一事,并没有一口答应,只说要问问芳岚的意思。
打发嘉仪走后,宜修摩挲着茶杯,剪秋挑选着今日放在桌上的橘子,突然听到她说:“剪秋啊,你说这蠢笨的夏常在,怎么突然聪明了一回呢?”
“夏常在是怕连累家人,奴婢听说富察贵人着人打听了夏家的处境,又在夏常在身边日日开解,想来也是听了劝。”剪秋剥了个橘子。
宜修感受着橘子的汁水丰盈:“这富察氏倒是个心善的,懂得拉一把别人”
“富察贵人好心,却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华妃的眼中钉,娘娘瞧着,日后,可有的磋磨呢,沈贵人不就是个例子”剪秋不以为意,宫里形形色色的小主她见得多,这心善永远是人们身上最先被剥夺的一种美好品德。“前几日皇上刚赏了沈贵人绿菊,接着翊坤宫就大发雷霆的搬出所有的菊花,今儿个沈贵人请安来迟,可不就是那位的手笔”
“一点小打小闹”宜修司空见惯的吊眉,“看看这几个新人的造化再说,不过富察氏我看着挺喜欢的,芳岚那边你去说一声吧”
10. 侍寝
皇后发话,剪秋动作迅速,第二日下午就将芳岚带过来,原本她以为只是以为夏常在收了性子,奉命过来再走个过场。加上自己也很喜欢绿珠那孩子,多走动些也不错。
没成想,一来就得了个大惊喜,不仅得了个干女儿,日后有了终身依靠,还能脱离寿康宫,在夏常在身边伺候,平心而论,这位主子只要收收性子,并不难伺候。
嘉仪见证了她们的认亲仪式,绿珠奉茶给芳岚,磕三个头,仪式简单,两位当事人却都满足的笑着。
夏冬春被扶着坐在厚软垫上,含笑看着分别赏了两个大红封,随后表示肯定会给绿珠寻摸个好夫婿,来日芳岚年纪大求个旨意出宫,还能感受下含饴弄孙的快乐。
紫蕊在一旁也满眼羡慕,直说让夏冬春别忘了她。
“你呀,家里人多的认不全,邻家还有个等你出宫的药铺少掌柜,吃这瞎醋”紫蕊是家生子,世代都在夏家伺候,进宫前便说好了,二十岁就提前求恩典放出去嫁人。
“小主!”紫蕊娇俏的跺脚,不过脸上确实是甜蜜的笑意。
又过了几日,嘉仪的月事终于结束,沅絮迅速的通知敬事房,把她的牌子放上去。
几位常在里,蒙军旗的阿鲁特氏前几日被召幸了,剩下的小的小,病的病,伤的伤,若是再被安答应抢在前头,那富察嘉仪这个贵人的脸面,可要丢尽了。
嘉仪见她实在是紧张,便叫她把抄好的经书拿去宝华殿供奉。
临走时,浮霜小厨房里刚做好一批桂花糕,顺带拿了两盘,一份给法师一同供奉,一份送给皇后娘娘尝尝鲜。
宜修想着该是为着芳岚的事情投桃报李,否则富察氏轻易不会送东西来。
轻轻打开食盒,十块糕点搭成三层摆在素瓷盘子里,散发着淡淡的桂花甜味,旁边放着用裁成小对联的花笺,写上“安知南山桂,绿叶垂芳根”,清雅有意趣。
难得勾起食欲,仔细查验过无毒,尝了两块,口味清甜,却不腻。
“做的不错”她正打算招呼着身边的大宫女也尝尝。“不像御膳房做的那么甜腻”
“什么东西,能让皇后赞不绝口?”胤禛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往日端庄的皇后眉眼舒展,真心实意的夸赞一份点心。
皇后起身行礼,顺势坐在下首的座位上,把主位留给皇帝,“这是富察贵人送给臣妾的谢礼呢”
“哦?”胤禛顺手拿起一块,仔细品味。“富察氏?是住在延禧宫那个吧,华妃和朕说起过”
“正是”华妃估计不会说她什么好话。
“皇后帮了什么忙,能收到这么精心的谢礼?”胤禛吃着觉得点心虽然不错,却更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宜修眼睛转了一圈,开始拐弯抹角的告状,从阖宫觐见那一日华妃赏赐一丈红开始,到富察氏规劝夏常在,帮她找回教引嬷嬷的事情简略描述一遍,最后感叹到:“华妃罚的确实太重了些,富察氏也是好心,罚也罚了,这事情就算过去”
“嗯,”胤禛点点头,拿起碟子旁边的花笺查看“你说富察氏还抄了经书?”
“七卷二十八品的法华经和十卷的楞严经,抄了几个月,厚厚两本,已经供奉在法华殿里,臣妾听管事宫女说是为祈求父母平安,国运昌盛,是个孝顺懂事的”宜修不遗余力的夸着嘉仪。
只要不是华妃的人,富察氏上位没什么不好。
“这字不错,想来是抄经书练出来的”簪花小楷秀气,人估计也清丽。
随后两人商量让沈眉庄学习后宫管理的事情,岔开了话题。
坐轿辇回养心殿的路上,胤禛把玩着从皇后那里拿来的花笺。
“苏培盛?”
“嗯?奴才在,皇上有什么吩咐?”小碎步跟着的苏培盛一脸懵。
“宫里哪儿的桂花开的最好?”
“哦,回皇上,咱们宫里桂花种的不少,要说开的最好的,要数承乾宫”苏培盛脑子里迅速过滤一遍。“承乾宫里有一株百年桂花树,开的又大又香。
“是啊,承乾宫的桂花开的确实最好,皇额娘以前做的桂花糕也最好吃”胤禛的后半句话声音很低,若不是苏培盛一直竖起耳朵贴着听,根本听不到。
“皇上是觉得富察贵人那儿的糕点好吃,不如奴才让贵人宫里再做一些给您当宵夜吃?”掺和先皇后的苏培盛不敢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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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假装年纪大了,转移话题。
“罢了,现做的更好”胤禛瞥了一眼这个老滑头,眼看到了养心殿,想着还没批复的折子和一会儿要见的大臣,暂时放弃别的想法。
“承乾宫的桂花开的多,一直放着也浪费,不如拿来做糕点,朕明日用”
“奴才遵旨”
苏培盛伺候着胤禛批折子,出来沏茶时,逮住徒弟小夏子,让他偷摸给延禧宫的富察贵人递消息,明日备上一些桂花糕。
若是用上承乾宫开的桂花更好。
当然,承乾宫那边儿的宫女太监也提早打过招呼,虽然里面没有小主入住,但是一直有人守着,省的冲撞了富察贵人。
沅絮收到消息,立刻指挥着宫人将屋里彻底又清扫一遍,又催着浮霜准备相应的食材,让汀露打开衣橱挑选预备见皇上的旗装,务必要让皇上对小主眼前一亮。
嘉仪扶额,看她打了鸡血般兴奋,不好拂了她的好意,只能端着茶杯坐在高榻上看他们忙活。
屋子里动静太大,吸引了住在西偏殿的安陵容。
“富察贵人万福金安”安陵容请示过,嘉仪表示一点儿也不忙,很欢迎她过来坐坐。
“没打扰姐姐吧”
“安妹妹不必客气,方才不小心撒了些炉灰,他们正打扫呢”嘉仪随便找了个借口,反正毯子被她们拿出去清洁。
“哦,之前皇后娘娘赏的料子好看,我做了个香包,想着送给姐姐做礼物”安陵容拿出一个织花锦的深绿暗纹香包,里面已经放上了香料。
“这是,织花锦?”入宫时每个新人各发了一匹,原剧里,安陵容感激甄嬛,拿织花锦给她做了个香炉套子,没想到她还做了个香囊给自己。“妹妹不如自己做身衣服呀,这样好的料子”
“给姐姐的东西,当然要是好的”安陵容怯怯的,眼中带着希冀“里面的香料是我自己调的,姐姐闻闻看喜不喜欢?”
“唔~冰片,桂花,菖蒲,薄荷……”嘉仪细细嗅着。“我只粗略懂些香料,不过妹妹调制的味道淡淡的,正合我的心意”
“姐姐喜欢就好”安陵容看嘉仪拿着爱不释手,心里美滋滋的。
11. 花笺情
沅絮将所有的打点妥当,才发现故事的主角还没有动静。
“小主,我的好小主,可别再琢磨安小主给您的香囊,何时去承乾宫您该拿个章程呀”沅絮拎着预备盛放桂花的篮子,在嘉仪面前晃悠。安陵容回去时天色不早了,再过两个时辰便要入夜,届时就不方便采花了。
嘉仪把香囊顺手放在抄经的书桌上,捧起一本讲述楼兰古国的游记翻着:“皇上尝过天底下最好的吃食,是否能尝出桂花产自哪棵树呢?”
“这”沅絮哑火:“想必不能”
“我听从皇上的心意,顺从的的采花,奉上糕点,水到渠成的的侍寝得宠,或许成为未来几年内宠妃,然后升位分,年华老去后荣养宫中”嘉仪道出大部分人走向的未来,“运气好点有个一儿半女傍身,这就是家里对我最好的设想”
听到这话,收拾衣柜的浮霜手脚一顿,随即放轻了动作。
“小主......”沅絮不知该如何说。
“我知道你想带着几个小太监采最好的花快去快回,咱们无论妃嫔还是宫女都是为皇上服务的,想为呈现最好的。
可其实对皇上来说,桂花糕吃与不吃并不重要,他不差这一口吃的,就像宫里的女人除去皇后华妃,其他的女人多一个少一个也不要紧,我相貌不算顶尖,以色侍人这条路年轻的时候用一用还好,可总有新鲜的女人,长久了又该如何呢?”嘉仪会顺着胤禛的一些想法,但是要让一个男人注意你,首先要让他出其不意。
想要长久的获得恩宠,那么皇上堪比榴莲的心尖尖上,得她得占一个。
这无非靠四样:举重若轻的家室,国色天香的样貌,自身极大的价值,或者有一个聪慧的孩子。
嘉仪打定主意先从自身价值出发,情绪价值也是价值,先勾起他的征服欲掌控欲,再展现天赋和能力,最后加上孩子,只要教育成功,那么富察家就会成为它背后有力地靠山,四个条件就有达成三个。
至于相貌,谁年轻的时候不是容色倾城呢。
何况她手里还有黑科技,在养颜排毒丸和雪肤丸的效果下她的气色一日胜过一日。
本身嘉仪的长相就是偏大气温婉型,肌肤如雪更添其姿容。
美美的睡了个早觉,第二日请示过皇后报备采花一事,叫上淳儿和安陵容,相约在承乾宫。
皇后挑眉,不明白这种好事干嘛不自己独享。
淳儿蹦跳着就来了:“姐姐前几日做的糕点可太香了,今日摘花做蜜做糕点,我当然要过来帮忙啦”
“是呢,上次在姐姐那里尝过,确实美味,这承乾宫的桂花开的又大又香,想来做了吃食更添风味”安陵容说着向淳常在请安。
“安姐姐不必拘礼,我不在乎这个的”淳儿漫不经心的摆摆手。
嘉仪手里拿着剪刀,坐在树下石凳上剪布:“礼不可废,咱们在宫里一言一行都有宫人瞧着看着,还是要谨言慎行,省的给奴才们拿住话柄”
她习惯用浅色绢布上画小花朵,这次取了一块浅黄色画细碎小桂花的,裁成巴掌大的帕子,提前清洗过,用来包裹洗净晒干的桂花,压在箱子里几日,就保留了桂花的香气。
平日里和衣服手帕之类的放在一起,身上就会在沾上清冷的桂花香。
“姐姐的想法真妙,往日里嬷嬷们拿香料熏衣服,虽然香,却总有种烟火味儿,呛的很”淳儿笑嘻嘻的要了两个。
安陵容也伸手帮忙包花,转头嘱咐身边的宝鹭帮着小太监们摘桂花,宝鹭是内务府新挑上来的,原先在圆明园里做事,有些沉默寡言,不似宝娟嘴皮子灵活说好话,不过笨嘴拙舌也有他的好处,而且这姑娘干活相当麻利。
浮霜和汀露各带两个人,正围着桂花树剪的尽兴,不过嘉仪还是让留了一些大的,她要自己动手。
“安妹妹,昨日我将你的香囊系在床头,睡得一夜极好,我仔细想了,里面是否放了一些檀香,只是用花香调和的极好,我一时竟没分辨出来”嘉仪笑着问安陵容。
她有些吃惊,富察贵人对香料确实敏锐,好在她是真心想要结交,里面用的全是好香料。
“姐姐机敏过人,确实放了些檀香”安陵容笑的温婉。“我见前几日姐姐眼下有些青黑,想来是夜里没睡好”
嘉仪感叹她观察力惊人,受经期雌激素的影响,那几日晚上她一直在复盘原剧的剧情,白天补觉,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被发现了。
“安姐姐,是什么香囊这么好啊?”淳儿一脸求知欲的看着安陵容。
嘉仪宠溺的刮她鼻子:“赶明儿去我宫里瞧瞧去,若是喜欢,自己拿喜欢的料子请你安姐姐帮你做一个”
“可以吗?”淳儿问事主“安姐姐,我可以去打扰你吗?香囊我会做的,就是....就是做的不太好”
“好呀,淳常在能去我那里,我欢喜还来不及呢”
听着两人谈论香囊的花样和里面装的香料,嘉仪把目光看向汀露和浮霜带领的采花大队,三个篮子都采的满满当当,收获的确不少。
“小主,差不多了,南面向阳有几株花蕊极大的,奴婢给您留着,回头用您亲手摘的,做出来的桂花糕给皇上吃,能更显心意呢”汀露递了把剪刀给嘉仪。
这几株不高不低,用不上云梯,嘉仪让小太监搬了个石凳,站在凳子上垫脚向上勾。
几人围在嘉仪旁边怕她摔下来,淳儿和安陵容本想帮忙,不过穿着花盆底,怕好心办坏事只好作罢。
然而一刻前的胤禛,早早看完折子往延禧宫出发去看看这位,在华妃和皇后口中褒贬不一的新贵人,却扑了个空。
留守的沅絮冷汗都快下来了,只好回禀自家小主伙同淳常在和安答应采花去,还不曾回来。
胤禛突然想起小时候,曾经在孝懿仁皇后膝下抚育时,也有过几年欢愉的时光,苏培盛眼明心亮:“皇上,承乾宫就在后面一排,不如咱们散散步去,顺便瞧瞧几位小主摘花儿?”
“也罢,朕去瞧瞧这群小妮子玩的如何”摆手晃悠着就奔着后面去。
苏培盛赶紧小碎步跟上,吩咐大部队远远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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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省的太近了打扰皇上心情。
到了门外,胤禛一个手势止住了太监的报唱声,悄么声儿的溜进去,找了个不易察觉的角落,站着看她们说话。
从花香熏衣服那儿聊天开始,到嘉仪剪花才准备现身,因为他看的出来那石凳子,是他幼时就在的那一个,承乾宫自皇额娘仙逝后封存多年,这些东西没再动过位置 。小太监搬动的时候下面有一抹绿色,应该是长了一坨苔藓,站在上面若是不稳当,真是会摔下来的。
果不其然,嘉仪挪动身子,很快感觉到脚底的悬空感,身子轻轻晃了两下。
胤禛脚步愈发大,安陵容和淳儿认出他身后的苏培盛,瞬间明白他的身份,立刻蹲下就要行礼。
“小主,您慢.....”汀露话没说完,只见自己小主身子剧烈摇晃着,决绝的从石凳上跳了下来,然后因为花盆底的震动,弹得向后退了两步。
还不等她扑上去拉住小主,身后一双手便扶住了嘉仪。
时间仿佛顿了一下,随即蹲着跪下了一片人。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请安声拯救了嘉仪混沌的脑子,方才她脑子里全是:
哎嘿,老娘真么厉害完美着陆。
完了,震,一会得做个屁股蹲。
谁?谁这么大胆敢碰本小主?
这皇帝吧?这时候他咋在这儿?他不是该勤劳的在批折子?跑出来偷懒?
这真的是皇帝吧?保养的不错,四十了看着中气还挺足。
一顿脑补后,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请安,身体比脑子反应快,立刻就要做个下蹲的动作。
胤禛握着嘉仪的胳膊,化解她的力道,淡淡开口:“都起来吧,不必拘礼,看看可摔着了吗?”
“回皇上,嫔妾无事”嘉仪心虚的微微低头。
“嗯,朕接的及时”胤禛看见她的发间沾染几朵小小的花“往后可不许冒险穿着这么高的鞋子爬上爬下,叫奴才们去做就是。”
“请皇上恕罪,嫔妾想亲自动手显得有诚意些”嘉仪脸上浮起不好意思的红晕,落在白玉般的脸庞上,美得像天边的云霞。
胤禛从嗓子里发出一抹笑:“诚意到了,朕也知道你的心意”
他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轻轻捉下那几个调皮的花瓣,掏出嘉仪的手放在她的手心儿里。
嘉仪手上有长期握笔产生的薄茧,胤禛摩挲几下:“朕记得,你写的簪花小楷颇有宋代词人的婉约感,用的花笺也是自己画的吧,别出心裁”
“嫔妾即兴之作,让皇上见笑”
“可还有别的花样?”
“有一套二十四副,都是嫔妾闺中所做,入宫时带进来了”
“嗯”胤禛点点头,扭过脖子看向站着的两人“你们也是新进宫的吧”
“回皇上,嫔妾常在方佳淳意”
“嫔妾答应安陵容,皇上与姐姐谈论字画,嫔妾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好”正中胤禛下怀。“苏培盛,护送两位小主回宫”
“嗻”
12. 人比花娇
叫了两个机灵的小太监陪着他俩回宫,苏培盛跟在皇上和富察小主后面,心里想着:这也是个不省心的主儿。
不过手段倒是还挺新奇。
嘉仪和胤禛一前一后漫步在宫道上,怕她走快了腿疼,胤禛特意晃得十分缓慢。
“皇上在顾及嫔妾吗?”嘉仪微微侧头,面上绽放一个甜甜的笑意,眼见胤禛有些不自在的模样:“嫔妾很欢喜”
“欢喜什么?”
“欢喜啊,因为皇上很体贴”
“嗯?” “朕甚少听到这样的夸赞”
“大概是臣妾夸赞别人的方式特殊吧”胤禛迎着光亮看了一眼嘉仪,收获一个笑咪咪的脸庞。
有种纵容带着点宠溺感。
很奇怪,像是在夸夸孩子。
好在延禧宫很快就到了,沅絮和汀露张罗着做出一桌子菜,按着昨儿嘉仪吩咐的菜单:姜母鸭,松鼠鳜鱼,清河虾仁,浓油酱肉,白灼菜心,桂花藕配上酒酿鸡头米元宵和火腿月饼,凑了八道菜。
“嫔妾外祖远在苏州,小时候每逢夏日最热的时候,总是一家人前去避暑,祖母特意叫了最合我口味的厨子来家做席面,便是这八个菜”
“不知合不合皇上的口味”
“确实是京中难得吃到的口味”胤禛看着苏培盛布菜,确实和御膳房风味不同。
嘉仪笑着夹一块已经查验过无毒的,炸的酥脆的鱼肉,“这块是酱料和鱼肉混合的最好的一块,请皇上尝尝”
“唉.....”苏培盛刚想阻止,皇上却未见愠怒,只好默默退下。
这位主儿可真是熟稔,旁的小主可都是战战兢兢,礼敬有加,富察小主却像是认识许久似的,没有一点疏离感。
用罢饭后,用茶水清口,嘉仪拉着胤禛见识自己的二十四副花笺,取自二十四节气。
以不同的花朵画在纸上,配合节气,若是遇上花有香味,便制成干花晒干用薄绢包裹熏染。
“可惜有的花朵,虽美而无味,难以染上香味,所以嫔妾着意用香料调配出拟似香味,已经做成几种,皇上猜猜?”
“许多花草香味清淡,不好留存,朕倒是看花了眼”胤禛看着眼前二十四个木匣内数张裁制好的半尺长一寸宽的小小花笺。
有的盒里存放扁平的香包和封存好的石灰,而有的盒里只有石灰。
“朕瞧着,这香包里便是你已经制好的香料,石灰是怕天气阴冷,纸张浸湿。”胤禛一一瞧着新奇的花样,突然发问“咦?桃花本是无味,为何朕闻着像是有桃味儿?”
“皇上可记得每年五六月份,苏州府上供的产自梁溪的蜜桃?”
“不错,后宫嫔妃都很钟情于此桃,只是运输不易,能平安到京的,百斤里只余十来斤完好的,宫里各处分得的不多”那段时间整个宫里飘着清甜的桃子香气,每次都让批折子疲惫的胤禛觉得顺心。
嘉仪笑着:“嫔妾外祖家的表姨夫,家中是梁溪望族,有着数十亩桃园,咱们回去的时候常常和姨母家的几位妹妹去桃园里采摘桃子。”
“梁溪蜜桃难以保存,嫔妾试了十数次,最后找到方法,将桃子切成小块,用土窑烘去水分,便留下这些带有香味的小桃肉块儿,带着清香,好闻得很。”
胤禛闻言仔细看了一眼嘉仪,见她面色并不曾有过烦闷,原来是个耐得住性子的。
“想来钻研自己喜欢的,费再多功夫也值得”胤禛表示这习惯不错。
“只是颇废柴火功夫,若为了做这些而大肆寻摸柴火致使百姓不好过冬,那便是商家逐利之过,故而不好大量制作,否则京中早有铺面售卖了”嘉仪奉上一杯果茶,“今年不得空回去,舅舅按着留下的方子,制了十几斤,嫔妾全带进宫里了”
“是朕有口福”胤禛和嘉仪看过剩下的几种花香,不过不如这桃香制的出色。
点评的很中肯,嘉仪也觉得确实如此,但还是免不了失落,赌气道:“嫔妾改日请安妹妹助我,肯定让皇上刮目相看”
“是今日那个穿桃粉色的答应?”依稀记得是个懂事的。
嘉仪顺便夸了几句安陵容,又说了几句淳儿的小趣事,最后把话题扯到夏冬春的身上,小心的觑着皇上的脸色未变,谨小慎微的说:“夏妹妹这几日静思己过,只是身子还不方便挪动,否则早该去向华妃娘娘请罪的
昨日她还说,待身子好些,便抄写女则女训百篇,认真反思自己的过失”
说着跪下身子,口齿清楚的说道:
“嫔妾有错,明知夏常在有违宫规仍求情,触怒华妃娘娘,还请皇上惩罚”
胤禛坐在原先嘉仪抄写的椅子上,盘着手串,半晌才开口:“夏氏的过错,罚了就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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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涨涨教训,至于你,为她求情也是出自心软,朕不欲责怪,只是以后别再这样出头啦”
说罢单手扶着嘉仪起来。
嘉仪一秒展颜:“多谢皇上”
恰逢汀露过来送刚出炉的桂花糕,只是快要就寝,每人碟子里呈的五块拇指大小的小小桂花糕。
“你这丫头,懂得养生啊”胤禛早就吩咐过今日留宿延禧宫,所以用过夜宵,在庭院里散了半刻钟的步子,便准备沐浴休息。
嘉仪没想到胤禛晚膳后还没去批折子,自己也不是裹成鸡肉卷送去养心殿,而是留在自己的宫里侍寝。
这样放松多了。
精心沐浴过后,擦上调配好的润肤霜,嘉仪挑起粉红色的纱幔,白白的皇上倚在床边看她随手摆着的游记。
“喜欢看游记?”
“嫔妾觉得各地风土人情不同,习俗迥异,读起来很有意趣”
“先帝在时,常出巡各地,朕侍奉在侧,也去了许多地方,等再些年朝局稳定了,朕也带你们出去走走”
嘉仪靠过去慢慢贴在胤禛旁边,悄悄在他耳边问:“那,皇上定是见过许多地方的美人儿了,不知这美人儿是不是也不同风情呢?”
“那朕如今巡到延禧宫,可不就是个现成的美人儿?胤禛酥了半边身子,猛的撩过被子拢住嘉仪,在昏黄的烛火下细细端倪嘉仪娇羞的面庞。
“你比今日的花儿还娇”
说罢,红帐罗衾里,汗水交织着欢愉,完成了生命的几次和谐。
小船儿浮浮沉沉,起起伏伏,最终鸣笛靠岸。
第二日嘉仪醒来时,胤禛已经前去上朝。
沅絮打了热水给她洁面,告诉她皇上才走一炷香的时间,现在刚好赶得及给皇后请安。
嘉仪忍着身上的疼痛坐起身来,感觉枕边多了个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是昨日给胤禛看的二十四节气花笺之寒露---正是熏染桂花香味的那几张。
上面写了一首诗:“弹压西风擅众芳
十分秋色为伊忙
一枝淡贮书窗下
人与花心各自忙”
脸上红晕又不自觉的浮起,嘉仪换好衣服将这花笺好好的存放在自己的一个紫檀木盒内,挂上一个精心的小锁,便出发去景仁宫。
向皇后行第一次侍寝后的三跪九叩大礼。
13. 夏安和解
不过是说了后宫姐妹相处和谐,早日延绵子嗣的些场面话,嘉仪假笑着回应。
末了回宫,平常里仍旧每日去夏冬春宫里坐坐,只是隔三差五请安陵容过来研究香料。
左右甄嬛正“病”着,也不方便常去探望,眉庄协助皇后整理宫务不得闲,一个人在宫里待着很是无聊。
安陵容得安比槐的家传,鼻子又灵敏,配起香料来巧思不断,仅仅半月,腊梅的香方已经基本试好。
“姐姐,此香点起来闻着清幽,然而若是用来熏制花笺,却多了些烟火气,容我再想想”安陵容拿着试验的花纸闻着,轻轻摇摇头。
“妹妹钻研精神,姐姐实在是佩服”嘉仪是真的佩服她精益求精的性子。“用来熏制的香料,不拘是什么形态的,香包也行,香块也好,亦或者制成水涂抹在油纸上,总归有味道就行”
“啊”安陵容恍然“是妹妹局限了”
“陵容对香料实在是了如指掌,比姐姐多的多,只是我爱看杂书,家里兄长曾给我寻觅西洋的书籍,她们多使用叫‘香水’的东西.....”嘉仪给安陵容普及了一下香水的发源和使用方式,也浅描述其前后调香味不同。
汀露也找出那本书,是誊抄后的译本,嘉仪将它递给安陵容。
“这.....是给我看的?”
“妹妹请看”
“可我,认不得几个字”安陵容自卑的微微低下头。
嘉仪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今日不识得不要紧,只要你愿意,明日,后日,想学总能学会的,妹妹头脑灵活,学习起来定会很快”
“多谢姐姐” 安陵容眼中闪过泪花,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学。
“诚如皇上说过,读书能明理,咱们在宫里还要呆上后半辈子,当然要找些事情给自己做,正好妹妹陪着消磨时光,我也觉得日子充实”嘉仪拿出准备好启蒙的字帖和书籍。
“可不要怨姐姐严厉哦”
“好”
沅絮突然挑了帘子进来,行礼后略有担忧的说:“小主,翊坤宫周宁海来了,说是华妃娘娘请您过去”
“华妃?”安陵容疑惑,看向嘉仪,
嘉仪对着她摇摇头:“素日没有往来,不知是什么个意思,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陵容,你先回去吧,我让浮霜从库房找了套适合你用的文房四宝,试着找找握笔的手感”
送走安陵容,嘉仪带着汀露随周宁海来到翊坤宫,是华妃打算指导嘉仪伺候皇上。
说是,随侍皇上身边,皇上在一旁写字,服侍的人一定要会磨墨。
这与其说是指导,不如说叫磋磨,起码在手腕不停的研磨两个时辰后,华妃才大发善心的放过嘉仪。
这种小伎俩,后宫里惯用的手法。
一般满军旗的女子都会由长辈开蒙,做当家主母得识文断字,看的懂账簿。因为嘉仪还有两个年岁相当的兄长,加上双亲重视读书,所以请的夫子也是是当代大儒,连着兄妹三人一同教授,足足在富察家呆了十几年。
回去后,汀露心疼的揉着嘉仪的手腕,埋怨华妃:“今日华妃瞧了敬事房的记档,才发难小主,可这个月皇上总共也就来了两次,何至于这般小心眼”
浮霜用帕子包着热乎乎的石头在经脉处按摩,缓解嘉仪的酸爽。
“华妃受宠多年,又有协理六宫之权,她善妒六宫皆知”沅絮递茶水给佳怡“小主才刚刚得宠,少不得得忍一忍,且瞧沈贵人都吃过暗亏,咱们这还算是明着来的”
“无妨,我没当回事,华妃还是有些分寸”嘉仪转转手腕觉得松缓不少,接过茶满足的喝了一口。
“我听说青海又有叛乱,只怕年羹尧的军功要更深一层,咱们里外都不如人家,还是来日方长吧”
皇上进后宫的频次少,几乎一个月会到嘉仪这儿来个两三次,当然沈贵人和华妃处也差不多,而皇后处初一十五从不缺勤。
偶尔见见敬嫔和欣常在,瞧瞧温宜的时候也会同时看见其母曹贵人。
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年前,有嘉仪看着,内务府给延禧宫的份例全部完完整整的发放。夏冬春已经能被侍女搀扶着,在宫里走上两圈。
吃过亏的脑子明显成熟多了,加上住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在嘉仪的撮合下,陵容和她进行了友好的会面,两人冰释前嫌。
收起了尖刺只剩傲娇脆弱的夏冬春和读书后自卑减少,性子越发沉静安陵容同处一室,真是难得的场面。
作为过年礼物,陵容用剩下的一点织花锦给夏冬春做了一个和嘉仪同款迷你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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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塞满了金银花。
夏冬春喜滋滋的回赠了她一个厚重的金镯子,沉得陵容差点抬不起手。
不愧是家中受宠的女儿,夏冬春几封言辞恳切的书信回家,非但没人怪罪,反而送了不少金银进宫打点。夏大人传话说:来日能否得宠不要紧,性命才是紧要的。
她又重新鲜活了起来,只是跋扈的劲儿只剩百分之一。
“这香囊里的金银花是不是有什么寓意啊?”夏冬春捏着它问。
“当然”嘉仪憋笑。
“嗯?”春春歪脑袋疑惑。
“哈哈哈让你清清心,少上火”一屋子小姑娘咯咯笑起来。
夏冬春气的撇嘴,让两个丫鬟扶着去挠安陵容的痒痒,屋子里烧着暖和的炭火,笑声传来一阵一阵的,连屋外的胤禛听着心里都暖暖的。
苏培盛清清嗓子,皇上驾到!
两人识相的告退回房,嘉仪给胤禛宽衣驱寒,相携坐在高榻上。
越到年节越忙,胤禛也是抽空才能过来歇歇脚,他拍手,苏培盛呈上一个大锦盒。
“这是?”
“你父亲托苏培盛给你的年礼,被朕瞧见,顺便过来看看你”
嘉仪接过盒子,里面是一个极大的琉璃鱼缸,晶莹剔透,成色极好。
“呦,奴才这可长了见识了,这琉璃又大又亮,真是稀罕”苏培盛也见过大世面,却没见过这样的大琉璃。
胤禛也饶有兴趣。
“肯定是兄长的手笔”随鱼缸而来的盒内有封简短的家书,嘉仪一目十行的看完,了然的笑着递给胤禛,解释到:“嫔妾二哥今年偷溜去大哥所在的岭南,遇到几个西洋人,在那儿胡闹说学制造琉璃,这不赶着在年前做出个最好的给嫔妾做年礼呢”
胤禛看着嘉仪二哥的狗爬字体,从中瞧出对妹妹的关爱之心。
“从岭南千里迢迢的找人护送回来,再转交你父亲再赠给你,这份礼物真是用心”他感叹到。
“你们兄妹感情深厚啊”
“多谢皇上夸奖”
这个鱼缸被胤禛亲自放置在嘉仪书桌旁的架子上,苏培盛从御湖里捞了两只锦鲤,一红一白的放在里面。
于是每天延禧宫的宫女们除了伺候嘉仪这个大主子外,还要伺候两位鱼主子。
14. 除夕夜宴
今年京城的雪下的不早不晚,除夕凌晨便开始,下了满园。
嘉仪睡醒后就发现外面似乎格外光亮,仔细一打眼原来是雪的反光,突然想起来什么,问沅絮道:“咱们宫里的炭火可都足量吗?”
“回小主的话,奴婢亲自入库,再分发到夏常在身边的紫蕊,和安答应身边的宝鹭手里的,两人当面清点,绝无错漏”
“嗯”嘉仪正上妆,满意点头:“浮霜上次从库房里取了二百两,黄规全给弄了几十斤碳来,夏冬春是病人受不得寒,我瞧着陵容的身子也单薄得很,咱们分几篓去那边,多些炭火好过冬”
“咱们也别省着用,不够就再弄,晚上参加除夕夜宴恐怕御膳房不得空,明儿张罗着给宫里人都聚着置办两席好菜,只是一样,不许喝酒误事
去年你管束他们严格些,我瞧着没闹出什么是非来,这很好,都是你的功劳”
沅絮忙说是自己分内之事,领命接过浮霜给的银子就出门去,御膳房每逢节假日都忙忙碌碌的,早早备多些菜等着各位小主们的订单。
每逢重大节日阖宫都要请安,皇后和颜悦色的分了些赏赐,嘱咐晚上夜宴都要预备拿手的节目。
嘉仪愣神,完全忘记了还有这一出。
无非是些吹拉弹唱,嘉仪想了想让他们晚上抱着琵琶去,依稀记得晚上皇上没多久就离席,去倚梅园缅怀纯元偶遇甄嬛,拖拖时间应该就不用上场表演。
夏冬春是受了伤不必去的,和陵容约了时间,一路上她还感叹道:“莞姐姐时疾未愈,还好皇后体恤不用参加,否则这样雪天湿冷,保不齐加重了病情”
“是啊,这天气冷,出门总少不了拢两个汤婆子,身子弱点儿的确实不适合出门”嘉仪的披风掖的厚实,但还是感觉冷风在找地方灌进来。
陵容微微笑着:“多谢姐姐送来的炭火,今年这个年过得好多了”
“你我同住一宫,自当多看护些,我这人就这样。爱之欲其生,且物欲上从不委屈自己 ”嘉仪未尽的话陵容在心里补充。
反之恨之欲其死,一旦违反了底线,那最也是要不死不休的。
所幸嘉仪的性子足够好,不过宫里人心叵测,还是防患于未然。
说着就到了正热闹的重华宫,低位嫔妃来的时间都很早,已然在小太监的安排下坐好,华妃作为承办人正吆喝着搬弄红梅,说看着喜庆。
嘉仪挨着沈贵人,另一边是淳常在,大家都与各自相熟的闲聊,看着对面宗亲们慢慢入座。
“沈贵人安好”嘉仪微微笑着看向转脸的沈眉庄。
沈眉庄看嘉仪首先问好,很快绽放出一个端庄温婉的笑:“富察妹妹不喜欢走动,往日日只请安时得见。不过常听安妹妹说起你们同住一宫的和睦,真可见妹妹的贤德”
“若说和睦,沈贵人和敬嫔娘娘才真真是姐妹情深,皇后娘娘还时常夸赞呢”嘉仪转头向不远处刚来的敬嫔福身,并收到一个善意的笑容。
正巧对面五爷十爷携福晋前来,依次与华妃敬嫔互相见礼,还有年幼的二十四贝勒嘻嘻哈哈的声音穿梭其中,人多闹哄哄的,嘉仪几人就不方便多话了。
直到皇上皇后落座,略说了些吉祥话后便吩咐上菜,左右没人注意她这个小小嫔妃,嘉仪挑着些好吃的偷摸吧唧吧唧。
顺便欣赏下十七爷允礼的风姿,果然是个风姿出众如朗月般的俊秀男子,怪不得风流。
席间皇上谈起年羹尧打了胜仗,在华妃的恭维下,不自觉的开怀畅饮两杯,醉意朦胧着,盯住不远处开的正娇艳的腊梅出了神。
皇后顺着皇上的方向看过去,了然的自嘲般笑笑。
旁边都在推杯换盏,嘉仪也同沈眉庄、安陵容和淳儿几人互相对饮,渐渐有了几分醉意。
“沈姐姐,你可灌醉我了”嘉仪微微扶额,济州地处山东,民风豪爽大气,无论男女这黄汤都是能喝上几盅的。
这一顿下来脸色不变,是真能喝啊。
“妹妹有些上脸,想是喝急了,吃些东西缓一缓,一会儿咱们的才艺时间交换,我替你先上吧”沈眉庄体贴的说道,她擅琴,大大方方的一曲谈罢,余音绕梁三尺,实在是如听仙乐。
只是收了琴落座,上首的华妃醉酒,皇后坐立难安,而皇上却不知所踪,连带着果郡王也不见。
“姐姐弹琴时,皇上似乎醉的厉害,出去醒酒,执意不让苏培盛跟着,皇后娘娘不放心叫十七爷跟去照应了”安陵容小声解释。
“多谢姐姐方才替我”嘉仪略微歉意的看着她,不过沈眉庄温婉的摆摆手,并不在意。
宴席散场后,嘉仪领着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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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们匆匆回宫,很快梳洗结束,钻进暖和的被窝里。
今日沅絮给自己排了守夜,为着照顾小的太监们,徐川海今日也守夜。都加了厚厚的被褥,嘉仪看过徐川海的铺盖觉得不够暖和,便让他在耳房里守着,若是有吩咐,只需稍稍叫喊一声。
翌日一早,皇上带百官天坛祈福,后宫嫔妃向皇后请安后,各自回宫,嘉仪叫来宫中所有奴才,一一给了红封,褒奖他们工作勤劳。
中午的饭菜御膳房早就备下,大家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席面。
下午夏常在被扶着,和安陵容一前一后过来拜年,嘉仪笑咪咪看着他们还算和蔼的聊天,递过去一个红色的福包。
“喏,拜年红包”
“这?”安陵容不敢收。
“拿着吧,你们都比我小,收个红包开开心心的过年”嘉仪摸摸她们的手:“这是咱们在宫里头一个年,往后还多着呢”
两人点头称是,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了礼物,夏冬春身家丰厚,拿的是个沉甸甸的八宝石榴嫘金丝发簪,安陵容是绣了五个颜色不同花样不同的彩手绢。
“都这样的用心,我收下了”嘉仪美滋滋的拿着“发簪贵重华丽无人不爱,手绢刺绣精细,我闻着还有咱们之前调的香味儿,真是别出心裁。”
两边都夸夸。
“我还给安妹妹准备了一支,希望妹妹不要嫌弃”夏冬春示意紫蕊拿出另外一个锦盒,露出一支同样厚重的镂空桃花镶粉色宝石的金簪。
“给我的?”漂亮的设计让安陵容眼睛一亮。
“当然了,我让父亲请宫外的老师傅专门打的,用的足金,整整费了一个多月功夫呢!”夏冬春小嘴一翘,把来历说了个明明白白。
“噗,也就是说你一个月前就惦记着给安妹妹打首饰了?”嘉仪挑着最敏感的点问。
“才!…才不是”夏冬春嘴硬。“我看看你给我准备的什么?”
宝鹭手里还有个包袱,她可看的真真的。
安陵容恬静的笑着“自然不敢忘记夏姐姐”打开一看是个精致的面帘。
这礼物实在是合适,雪化了夏冬春势必要在宫里锻炼走路,届时宫人往来瞧见了她脸皮薄,只怕她容易恼羞成怒。
夏冬春也为这份贴心感动,屋内又是一片其乐融融。
15. 立春前后
春日虽到,风里却还带着点寒意的,听说温宜公主惹上风寒,嘉仪带着安陵容去往启祥宫探望。
即使没有多少交情,可小儿无罪,尤其是小小一个娇软女娃,看着她睡得不甚安稳的模样,嘉仪拔下护甲,轻轻试了试温宜的额头。
曹贵人熬的面色憔悴,轻轻离开床榻同两人坐在高榻,轻声道:“多谢妹妹美意,只是我这儿地方小,每日都是熬煮药草的味道,失礼于妹妹了。”
“温宜病痛,姐姐难免挂心,我带了支五十年的山参,最适合养身,待温宜好转后,姐姐可用山参给温宜好好补补身子”嘉仪接过汀露手里的盒子递给曹氏。
安陵容忙不迭的接着说:“妹妹按着一岁左右的孩子脚掌大小做了双虎头鞋,想来到春日里,公主就可穿着出去玩耍”
“实在是多谢两位妹妹”曹贵人心里叹了口气,且不论虎头鞋的手艺精妙,光这支山参确实是她此时需要的。
她守着月例过日子,几乎攒不下来多少银钱,家里也帮不上忙。可想要调养温宜的身子哪能不用些好东西,富察氏这礼真真是送到她心坎上。
不过曹琴默还是暗中请了太医帮她看过这参有无问题,这才放心的用。
胤禛听说此事,特意过延禧宫用膳,席间夸赞嘉仪仁善有大义,一时间各宫赏赐纷纷涌向启祥宫。
倒是叫曹贵人念了嘉仪的好来。
也不怪嘉仪大方,新年时富察府送节礼,连带着家中的份额,加起来送了两大箱布料药材,并一万两银票。
族里五千两,外祖家两千两,自家出了两千两,大哥那边也出了一千。
想来是出身浙江富绅的大嫂家中授意。
何况初一醒来,系统已经将本年度贵人礼包已经悄悄放进自带的背包里,还是老三样:雪肤丸,秀发丸,排毒养颜丸。以及属于贵人位份的20金币。
有了40个币,她起码有了底气。
几口吞下丸药,嘉仪无聊的翻着商场里的东西。
“姐姐,姐姐?”感觉眼前有什么东西晃着,嘉仪聚焦眼神。
安陵容捧着香盒,看着发呆的嘉仪。
“陵容?”
“看来姐姐也为了余答应的事儿不高兴呢”安陵容略带心酸的垂眸。
嘉仪捕捉到重点词汇,“余答应?听说会唱昆曲,是动听些,不过翻来覆去就那几样,我记得陵容嗓音精妙,更甚这妙音娘子些”
顿了顿她又宽慰道:“终究出身卑微,你也别太在意”
陵容自读书后,整日里念着诗词,哼唱曲子也是在绣绣花的时候。
“妹妹如今觉得,以色侍人和以琴曲侍人像是过眼云烟,说不准皇上觉得新鲜两日,转眼就忘,可若不靠着这些取悦皇上,怎能有宠眷呢”
“哦?”嘉仪来了兴致,靠在她旁边轻轻笑道“妹妹想皇上了?何以如此感慨”
“姐姐!”安陵容染上薄薄的红晕“惯会取笑我”
“奴婢觉得安常在音容胜过那余氏十倍,只是给她得了机会”沅絮适时端上一盆杏子。“倚梅园初相见,加上这昆曲袅袅,疏解朝政繁忙,余氏还得好一阵子得宠呢”
嘉仪也感慨:“是啊,皇上来后宫时间少,本想翻过年请皇后做主,多提提没侍寝的嫔妃们,好歹见上皇上一面,可细细一想,若是寻常侍寝,恐怕皇上念不了几日就忘,反而误了妹妹”
“有姐姐照拂,陵容在宫中安稳度日,妹妹很是满足”安陵容佛系一点。
“若是有天我失了宠,陵容,可不能一直指望我呀,你得自己立起来”
安陵容说着要堵嘉仪的嘴“快呸呸呸,姐姐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虽然是玩笑话,但嘉仪自问只要自己安安分分的,起码几年内不会有失宠的风险,而陵容此时若是借嗓音得宠,岂不是和余氏打擂台?她如今又入了华妃的门下,如何能够相抗,不如保养自己,以待来日。
嘉仪浅浅一说,陵容瞬间明白,直说自己耐得住性子。
“其实,妹妹就不好奇皇上的模样?他是和蔼还是威仪,说话又是怎样的?”嘉仪想起原剧中完璧归赵一事。
安陵容闻言顿了顿,眼中闪过陌生:“说来只皇上来姐姐这儿时候,我偶然得见背影,不知面容性情”
嘉仪感叹,一个能做爹的老男人还是手握天下的帝王,突如其来的出现在生命里,实在是让人激动又害怕的。
“往后皇上再来,你大可不着急回避,毕竟你也是皇上的妃嫔,请个安就是。”嘉仪掏出“最好皇上对你有个印象,对往后也有帮助,总是在宫里籍籍无名的,如何能给你母亲撑腰呢?”
她家的情况,原先额娘给的资料里甚是详尽,入宫后,安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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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聊起过一二。
“我,我试一试”安陵容想起眼睛几乎失明的母亲,心里的秤砣沉了沉。
“在宫里虽然我二人交好,但若是凭你自身的宠爱得到皇上眷顾,请太医或者官府出面训好的郎中为你母亲治眼睛,那才是体面,想来你父亲也不敢再怠慢于她”嘉仪把道理揉碎讲给她听,以安陵容的聪慧和野心,她能懂。
果然,下次胤禛抽空来陪嘉仪用午膳,临走时,遇上从碎玉轩回来的安陵容,她慌乱中稳着身子规矩的请安。
胤禛心情不错,淡淡的叫起,甚至还关怀了两句多加衣裳,眼下虽过了立春,可料峭春寒还是天凉的。
这安氏身子薄弱,乍一减衣裳仿佛风一吹就倒。
哪怕说了两句话,安陵容心里的害怕便褪去大半,皇上,似乎不是只有威严呢。
且不管她这边少女心思,那位余答应的宠眷经久不衰,渐渐生了张狂的心思。
一日晚间,嘉仪带着夏冬春慢慢遛弯消食,借着宫道上的灯光走的缓慢,迎面听见呜呜呜的哭声。
是雨儿扶着委屈巴巴的淳常在,拿着个破烂的宫灯,一路跌跌撞撞的。
嘉仪上前拦着,看着小姑娘委屈巴巴的模样,心疼的:“这是怎么了?”
“富察姐姐!呜呜呜.....富察.....姐....姐”小姑娘往嘉仪怀里扑。
好在离永和宫不远,嘉仪一路哄着带回殿内,总算从她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中听完了故事始末,还没想出对策,夏冬春的愤恨声便已响起:
“真是不像话!什么低贱的奴才秧子,欺负到正儿八经的宫嫔的身上,还拿着华妃的名头拦着不让皇上知道,倒真是做贼心虚”
狠狠的向余氏的方向啐了两口,迎着嘉仪淡淡的威胁目光,讪讪地低声道:“我只不过是看不惯有人以下犯上,何况这儿也没人听见”
“少说两句吧,隔墙有耳”嘉仪又哄了两句淳儿,看她哭着累了,叫雨儿和雲儿伺候着躺进床榻,看着睡下才起身离开。
只不过是纸灯笼起火惊着车马,将人震了一下,两人吵嘴之下就把一位常在关进慎刑司,这可不是简单的恃宠而骄。
可怜殃及淳儿罢。
嘉仪心中明白皇后迟迟不表态,只是不想引起皇上不满,不过这事儿不小,明日肯定会有旨意下来,还是别多掺和。
16. 阳春白雪
第二日便听说,太后罚了余氏,暂时熄灭了宫里的愤懑。
欣常在好歹是个受宠的嫔妃,在慎刑司没糟磋磨,只是心情不太好,看嘉仪特意来探望她,难得堆砌一个真实的笑意。
嘉仪提议去阿哥所去瞧瞧欣常在的女儿,虽然这位公主不如温宜出生时机合适,长到如今快两岁了无法养在亲娘身边,但是皇上还是挺疼爱的。
欣常不能时刻在身边看顾,每每探望,心中一时间悲喜交加。
嘉仪陪着她在御花园里散心,怕主路上的奴才太多,就往那偏僻的地方去,方便两人说说话。
“哎呀.没顾及富察贵人,是嫔妾疏漏了”欣常在身量高挑,加上是蜀中女子的缘故,性格颇有点风风火火,走的便快了些。
嘉仪踩着花盆底,跨着符合规矩的步伐紧赶慢赶。
多年来的礼仪不是白练的,嘉仪浅笑道:“欣常在思女心切,不过是真情流露,我不过是陪着去见识一下小公主,这样可爱的囡囡,真是让人得疼到心里去呢”
欣常在听到嘉仪的叫法,想起嘉仪外祖家就在姑苏一带“这是苏州话吧”
“是啊,自小妹妹的郭罗玛法就循着当地的叫法,唤我囡囡的”嘉仪开始是笑着,接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
“小主”沅絮担忧的轻声提醒。
“妹妹是想家,入宫大半年了,合该思念家中亲人”欣常在轻叹,拉着嘉仪的手慢慢安慰“进了宫啊,再见到亲人确实是难,不过若是妹妹有孕,八个月的时候母亲就能进宫作伴呢”
“借姐姐吉言,不过这也急不来,子嗣还是看天定”走着走着,不远处的杏花盛开。十几株成林,落英缤纷,人走在里面仿若置身粉红花海。
“小主,你看那儿有个小太监,好像在扎秋千”汀露眼睛好使,看见一个小太监拿着绳子和木板比划着合适的位置。
“咱们别去打扰他,若要扎秋千,回头禀明皇上皇后,在咱们宫里也扎一个就是”嘉仪心里清楚,多半是碎玉轩的小允子。
想来皇上和甄嬛的即将相遇,嘉仪突然有了紧迫感,她如今在皇上心里还没有一席之地。只怕甄嬛崛起之时,她如今一个月两三次的宠爱就要不复存在了。
即使按照轨迹有了孩子,也有能力保全,可没有父皇的宠爱,对孩子来说并不是好事。
还是趁甄嬛得宠之前,努努力加深皇上心中的分量。
不过几日,嘉仪让人准备了扎秋千的物品,也询问过皇后,这样的小事,又是在自己宫里,皇后就随她自己做主。
华妃暗讽嘉仪想要借此勾引皇上去,齐妃却说人家年轻,爱些玩乐也是正常。即使华妃仅仅二十出头,在一堆十六七岁漂亮鲜嫩的小妃嫔里还是觉得自己隐隐有些压力。
不过听说御花园南角有人私自扎了秋千,本身就憋着气的华妃,带着周宁海冲过去,几个身强体健的小太监拔了秋千,翻动挖土,还将那小太监打了十个板子。
连附近的杏花树都摧残了两三株,推脱是小太监扎秋千时候损毁的,便又罚了两个月月份,吓得莞常在让槿汐姑姑立刻前往景仁宫,替她去向皇后请罪。
皇后未曾怪罪,只吩咐下去好好养病不要多虑。
胤禛忙了几日的公务,向苏培盛打听后宫最近的情况时,已经过去三四日。
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延禧宫的秋千已经扎好,内务府安排的匠人特意打磨的光光滑滑,嘉仪已经欢快的玩耍起来了。
“汀露,推高些”嘉仪不满身后越来越轻的推动,转头嘟囔。
“小主,可不能太高,别摔着您啦.....”没声了。
一回头,发现皇上悄没声的进来,汀露正在行礼。
嘉仪刚想下来,胤禛伸手制止,替代汀露的位置轻轻推动起来,三五下后,淡淡的开口:“这秋千做的不错,听皇后说,你连这样的小事都事无巨细的回禀,很是懂得尊卑”
嘉仪其实明白胤禛心里还是有些怪罪她,为了个小小东西,闹得华妃大动肝火,还波及碎玉轩养病的莞常在。
“多谢娘娘夸奖,这都是嫔妾的本分”嘉仪假装没读懂胤禛语气里的一丝冷漠
“嫔妾小的时候贪玩,看见有别的孩子玩耍便吵着也要一个,两个兄长便将活计揽了下来,在额娘院子里的玉兰树下扎了个秋千,每到阿玛下值,我就坐在秋千上等他,推得高一点,阿玛就能早一点见到嫔妾”
胤禛看着面前十七岁的少女,语气软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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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有多高”
“宫墙这样高,嫔妾是飞不过这么远的”嘉仪扁扁嘴。“不过嫔妾高兴”
胤禛感觉玩的挺久,怕吹风多了着凉,于是慢慢停下,摸摸嘉仪尚算温热的小手。
“你倒是每日乐呵呵的”胤禛知道她和宫嫔们相处的融洽,每日里都很有事情做。
“以前嫔妾等的是阿玛,是家人,现在嫔妾等的是皇上,是夫....是钦慕之人”嘉仪话到嘴边转了换个口,明明是合规矩的,但是胤禛却隐隐中不想她改口。
想听是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词。
“皇上在嫔妾这儿用晚膳吗?”借口转的真是生硬
“今夜朕翻你的牌子”胤禛看了眼她脸上的心虚,坦然开口。
嘉仪欢快的叫汀露去看着小厨房做两道爽快口的菜色,讨好的拉着胤禛的袖子“皇上,您做秋千上,让苏公公轻轻推您,荡一荡可好玩了”
下人们都遣散到外面去,左右没人敢管皇上。
“哼”胤禛扯着嘴角,带着笑模样,带着一块极品帝王翡翠的扳指的手轻轻摩挲木头光滑的表面,自然的坐上去。
这扳指,是私库里的极品,嘉仪有点儿眼馋。
“朕要你推”
“啊?”嘉仪疑惑。
不是,你们皇帝没这点危险意识?
也不怕我一个大力给你老胳膊老腿推上天?
想到万一失手伤到胤禛一个头发丝儿的后果是九族消消乐,嘉仪顿时清醒,发出谄媚的嗲音:“嫔妾来了”
这副狗腿模样看的胤禛的笑越来越深。
晚膳做了热腾腾的冬笋火腿蘑菇汤,两人足足喝了三大碗,胃里舒坦的躺在高榻上犯懒,春日里天色黑的还是有些快,不多时天色就暗下来了。
嘉仪将琵琶抱出来轻轻拨弄,浅浅试手弹了半首茉莉花,酥甜的小调配上轻声哼唱,似是温柔乡里的醉人。
胤禛半寐点头:“宫里端妃的琵琶极好,技艺精妙却感觉缺了点。朕倒觉得,你弹奏时加上哼曲,听起来别有滋味”
“嫔妾不通歌唱,便哼唱来相和”嘉仪熟练了一下琴,随即又缓缓来了一首《阳春白雪》,这首曲子欢喜雀跃,正应着万物复苏的好节气。
17. 悸动
琵琶乐使人动心不说,温饱更思淫与欲,胤禛轻轻抚摸嘉仪的头发,小巧精致的两把头,发髻上只略带两朵绒花,不施粉黛,也不佩金玉之物,浅碧色绣接天荷叶的旗装,颜色清爽,衬得人恬静而乖巧。
手轻轻向下抚摸,触感到少女的肌肤,莹润白嫩,突然,她小巧的脑袋在他的手心轻轻蹭了两下。
他垂下脑袋,对上一双清水皎皎的眼睛,像只乖顺的猫儿。
“皇上喜欢嫔妾的曲子吗?”嘉仪的嗓子里带着些暗哑,两人的暧昧氛围让人干渴。
“朕可不止喜欢你的曲子”胤禛不由得俯下身,直直看她。
她毫不回避的对视,将近十几个呼吸的间隙,而眼神中只有清澈,爱恋和一点相处不久带来的生涩。“那皇上就是喜欢嫔妾了”
“你很是大胆”胤禛的眼神变得危险又吓人,嗓子沉下来,用手钳住嘉仪的下巴,捏着她的脸颊肉。
男人的手劲很大,双颊的嫩肉被箍的生疼,疼的嘉仪一瞬间眼底泛起泪花,他反而满意的亲亲她的小嘴,丝毫没有欺负小姑娘的负罪感。
内心有种满足欲。
时间恰到好处,氛围堆砌到极点。
“呀!”怀里的琵琶被取走,身子腾空而起,嘉仪一惊,随即被稳稳的抱在胤禛怀里,三步两步就走到床边。
沅絮早就识相的关上房门,吩咐几个小丫鬟们准备备上点儿宵夜和准备烧水。
屋内战况焦灼,留了一点余地的小姑娘伺机而上,妄图扭转战局,反而激起了老男人的征服欲,很快那点微不足道的挣扎就被镇压住。
嘉仪变成了随波逐流的一片叶子,被狂风暴雨打的飘零零落。
沉沉浮浮,天将破晓,嘉仪才终于获得喘息的机会,迷糊的喝了半杯茶水,被汀露服侍着擦干净身子换上寝衣,又深深睡了下去。
胤禛一觉睡醒神清气爽,看着嘉仪睡得安稳,左右今日不用去皇后处请安,便由得她睡。
直到早朝后移步延禧宫用膳,即使梳洗完整,嘉仪眼皮还是上下打架,浑身散了架似的发软。
“先用膳,一会儿消消食再补觉”胤禛好笑的捏捏她的脸。
“嫔妾知道了”嘉仪点点头,还好鱼片粥嫩滑鲜美,足足吃了两大碗,配上爽口的豆角酱菜和萝卜干酱豆干,连胤禛看着也用下一大碗。
“尝尝豆腐卷吧皇上”嘉仪让小太监夹了一个煎的酥脆的豆腐卷,“这是嫔妾宫里自己磨得豆子,本来想昨日晚上做成新鲜的豆腐花给皇上做宵夜,不料......沅絮便压成豆腐,早膳制成这豆腐卷”
“怎么有闲心做这些?”胤禛只知道她爱做些花笺香料的,没想到还亲自做吃食。
“采买的老豆腐嫔妾不爱吃,御膳房便换成了豆子,又从内务府要了个小的石磨。
一开始是磨一些鲜豆浆给夏常在安答应补养身子,二则若是想吃豆腐也可以自己在宫里做一些,左右也不麻烦”嘉仪爱吃嫩豆腐,加上这馅料做的入味,炸的刚好,吃的口齿生香。
胤禛也无不可,随口道:“若是不惯,便吩咐膳房分别采购,区区小事,别累着自个儿”
“嫔妾不愿多起波折,御膳房采买的物品众多繁杂,何必多事,而且只一两便能买上一石半的黄豆,够嫔妾三人吃上两年绰绰有余呢”
听到此处,胤禛面上出现一刻震愣,很快就消失不见:
“你倒是对她们事事都想着,听说夏氏已经大好,身子恢复的不错”
“夏常在本就身子康健,这次没大伤到,就是不能走太久,怕新长得血肉太嫩被衣服磨伤”
“朕看你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可见是日日都去瞧她”
“皇上莫吃醋”嘉仪听出他的语气不好,脸上换上促狭的笑“嫔妾们同感皇上恩泽,想着再过两月,天气转暖,正值五月初是夏妹妹的生日,届时一同演个节目给皇上逗逗趣”
“好啊,朕等着瞧”难得用饭香甜,胤禛逗弄她:“若是不能让朕满意,朕可是要罚你的。”
“皇上竟舍的惩罚嫔妾”嘉仪小嘴撅起。
胤禛刮刮翘嘴:“好啦,能挂上一壶香油了”
“不知皇上要如何惩罚呢”
“就罚你,为朕生个白胖的阿哥”胤禛神色暗了暗,念及是白日,再次捏捏脸颊就放过了她。
之后连着五日里召了嘉仪三次,醋的整个宫里酸言酸语的。
好在余答应的嗓子皇上念着,又去了翊坤宫两次安抚怨气最重的华妃,这才分散了所有嫔妃的目光。
不过此后嘉仪和沈贵人华妃在侍寝上倒是呈现三国鼎立之势,而余答应则多多侍奉在养心殿伺候笔墨。
直到大半月后,沅絮匆匆赶进来对着品茶的嘉仪耳语:“小主,听说碎玉轩的莞常在时疾已愈,今日沈小主回禀皇后,将她绿头牌挂上”
“好”嘉仪眯眼,看来沉寂大半年,这位是坐不住了。
安陵容在一旁坐着,细细揣摩:
“姐姐,嫔妾听说,碎玉轩的莞姐姐近日大好,想来很快就能侍寝”
“可惜夏妹妹刚刚得宠,只怕要尝尝冷落的滋味”嘉仪把夏冬春的绿头牌挂上去几日,皇上看见新人,连着宠了两日。
夏冬春胜在没什么脑子,只知道穿红着绿,皇上不需要和她虚与委蛇,相处起来自然很轻松。
给点好穿好用的就开心。
夏家在前朝的危机随着她的得宠,缓解极多,已经来信又报过平安。
安陵容不明白:“论说颜色,夏姐姐娇媚明艳,莞常在温婉多情,即使日后甄嬛得宠,也不影响冬春姐姐的宠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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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仪笑着摇摇头:“宫中姐妹姿色各有千秋,可独独甄氏,她的模样是长在咱们皇上的心窝里……你也莫急,我瞧着余答应的脾气,若要失宠指定要闹一闹,先看他俩斗法,届时你的机会就到”
“多谢姐姐筹谋”安陵容没有追着问她未尽之话,如果能听,富察贵人不会不说。
“不过还有一事,我要与你商量”嘉仪突然语气变得正经,叫安陵容紧张。
她怯怯开口:“姐姐吩咐就是”
嘉仪笑着“莫紧张,是好事”
“哦?”
“年前我赠年礼回家时,将咱们做的几种花笺熏制后拿了一些给家里,我额娘和嫂子说这法子妙,如今往来请帖和书信都会熏制”
“嗯嗯”
“你也知道,我娘家嫂子家里是在浙江一带有些买卖做的不错,她前几日来信说想要买下这方子,日后制成香饵也罢,线香也罢,熏衣服也好熏书信也好,放在家中店铺售卖。我想着这方子的完善也有你的一份,咱们一人一半,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这?当真?”安陵容又惊又喜“姐姐做主就是,只是不知皇上能否答应”
嘉仪摆摆手:“不过是女儿家的香料方子,我问过皇上的意见,他说无碍”
“哦,那就好”
“咱们调制好的花香共12味,我已经让汀露抄写”嘉仪拿出信封,给安陵容细细查看。
她点点头: “不错,分量丝毫不差”
“每份买断是一千两,或者售出的净利润咱们占三成”嘉仪挑出来六张“咱们也不知这售卖方面的事情,按我的意思咱们先拿出一半方子买断”
“剩下六张先等等,如果生意不错咱们再接着往下谈”
安陵容心里算账,六张,也就是六千两。
对半也有三千两,答应的份例每年才三十两,这就是她一百年的份例。
而父亲是县丞不过是每年45两,也是他六十六年的份例。
有了这笔银子,能做很多事。
“姐姐拿主意就是。”安陵容笑里更加真诚,嘉仪接着又说她的安排:
“我记得松阳县就在浙江境内,这头茬分成你是三千两,其中两千四百两送进宫里我便拿给你,剩余的六百两让嫂子家的奴才一月一月送五十两予你母亲,正好是一年的”
“果真!”
“届时可以指定你娘亲自收,省得落入你父亲或者那些姨娘手里。若是有书信或者口述,便可通过那些奴才传回京里,再送进宫中”
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妥贴的安排,安陵容恨不得跪下来叩谢,嘉仪晃晃还剩下的六张房子,示意她如果合适,后面的银子还会不断的来。
要先淡定。
绷住了皮子,安陵容回到自己屋里,连着做了半个月的好梦。
18. 莞贵人
莞常在的绿头牌将将挂上,皇上当日就命敬事房传召。
嘉仪还没等着瞧第二日的赏赐,原来是甄嬛没能如愿侍寝,华妃借口头晕,请了皇上去看,晚上便顺理成章将人留在翊坤宫。
夏冬春娇笑着:“还没得宠就被摆了一道,也不知道华妃和她多大的仇怨”
陵容一早去了碎玉轩安慰,不过听她说,甄嬛没有表现得多么失落,只道,华妃娘娘有恙,皇上应该去看。
却没留她多久,说是要处理宫务,想来是枯等一夜,睁眼到天明,此刻接待完客人要去补觉。
前几日下过雨,春日的阳光一晒,园中百花都愉快的伸展姿态。
午后天晴的湛蓝,嘉仪一觉睡醒觉得神清气爽,正好欣贵人派了婢女窈儿来送家乡的糍耙,说是烤着到鼓起吃,配上黄豆粉和红糖,滋味又香又甜。
听的心痒,吩咐徐川海拿上一篓银炭和铁网,前往储秀宫打算和欣常在一起吃顿热乎的,才要穿过御花园,似乎听到有争执。
“什么人在此跳舞,怎么见了咱们小主还不过来?”
“我家小主,是碎玉轩莞常在”嘉仪命人不许说话,站在不远的阴影里瞧着前面。
“哪有穿的这么素净的常在?”
“宫中有莞常在吗?我可从来没听说过”余莺儿见对方不紧不慢的擦汗,翻着白眼走上前去。
一旁的花穗提醒:“小主,碎玉轩中是有位常在,只是得了顽疾甚少出门”
“答应余氏见过莞常在”余莺儿敷衍着行了个礼。
流朱伺候着甄嬛擦拭额角的汗水,只分出一点眼神,轻蔑的打量面前的主仆二人。
原本想着这儿偏僻,靠近碎玉轩,少有宫嫔奴才来往,才在这里练练舞。这舞蹈是童子功练起,非得要时刻练习,否则筋骨懒散松懈,便失了功力了。
没想到这新宠余答应,竟然瞎逛到这里,还如此尊卑不分的做作样子。
即使如此,她脸上带着浅淡笑容:“余答应好,怎么这般有雅兴出来走走?”
余莺儿得意的说自己平日里要服侍皇上不得空,不像她得了顽疾,还是少出门的好。
这话可让甄嬛和流朱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甄嬛反应极快:“多谢余答应提醒,不过我也有一事要告诉余答应”
“哦,不知莞常在有何高见?”
嘉仪正屏息默默听着,突然身后沅絮轻轻喊了一声:“小主......”
嘉仪正看流朱给余答应示范正确的大礼,余答应气的面容扭曲,场面可难看的紧。
其实答应常在虽然隔了一级,但是普通场合行个半蹲礼即可,甄嬛此举虽然是挑刺,余莺儿的礼确实略显草率。
不耐烦被打扰,嘉仪带着恼怒回头瞪去,只见苏培盛拎着浮尘,老脸一如菊花般的褶子,咪咪笑着站在沅絮旁边。
“苏......”这实在是吓了她一小跳,刚要脱口而出一句苏公公,被沅絮示意“嘘”
随着苏培盛眼神示意,嘉仪看见掩藏在旁边树丛的皇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
嘉仪惊的后背鸡皮疙瘩瞬间爬起,她还专门瞧了附近有没有人,以为皇上是另外的岔路出现。
没想到老登穿了一身浅黄色常服隐身在树叶后面,堪比身穿吉利服。
顾不上行礼,就听见后面余答应高声不屑道:“你只不过是一个入宫无宠的常在,竟敢让本小主恭恭敬敬的向你行礼,你也配?”
嘉仪忍不住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这余答应身处后宫倒数的排名,还这么喜欢上蹿下跳得罪人。
也不顾花穗的阻拦,扇了她一个大巴掌,继续大放厥词:“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见到打了个宫女,胤禛脸色沉的滴墨,抬起脚步向前走去。
”莞常在不会真的以为按自己的位份就能定高低吧?皇上宠谁,谁的位份就高,否则位份再高那也只是卑贱之躯,更何况你的位份只比我高出了一点点而已......”这话蠢得都没法听。
嘉仪默默跟着皇上的步伐,胤禛是最讨厌不规矩的女人,兼而她常常出没在御花园,有窥视帝踪之嫌,即使她聪明的调转矛头向甄嬛求情,也挽救不了她降位和迁宫的处罚。
最末等的官女子位份,嘉仪心知她的恩宠也是到头了。
“你刚才不是说,莞常在的位份只比你高一点点?”胤禛揪住她的话“那朕就晋莞常在为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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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莞常在尚未侍寝就晋封,恐怕不合规矩”苏培盛提醒道。
甄嬛刚要开口推辞,嘉仪从侧面往前半步,行了个标准半蹲礼:“恭喜莞贵人,贺喜莞贵人”
心里不由得感慨,这白月光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哪怕没有前面的杏花微雨和秋千之乐的感情基础,也没有识别出倚梅园的那朦胧初遇,但凭着一张脸,还是叫胤禛沉迷。
后面奴才们贺喜的声音此起彼伏,把甄嬛婉拒的声音咽回喉咙。
只好行礼谢恩。
余氏不情愿的被请走,胤禛仔细瞧甄嬛几眼,像是隔了多年的般贪恋的流连。
想来接着皇上就要抱着甄嬛一路从大路绕回碎玉轩,应该不需要她做一个电灯泡。
嘉仪伺机告退,没想到胤禛反而问起她:“你这是去哪?”
“回皇上,嫔妾往储秀宫和欣常在约了晚膳,说是要做些家乡菜给嫔妾尝鲜呢”欣常在是蜀地人氏,口味偏油偏辛辣,皇上平日里用饭清淡,应该不会轻易尝试。
“朕随你同去,想来滋味不错”嘉仪心里吃惊,面上却盈盈一笑,轻轻点头。
“嫔妾告退”
嘉仪打量,甄嬛身穿浅粉色素简的舞衣,制作虽然没有正式的用纱缎呈现那种轻柔缥缈的仙气,却仍旧衬的她肤白胜雪。
只可惜春日风沙,出汗沾在衣服上带起尘土,加上行礼走动间,裙摆拂过,又沾染不少烟尘。
按照胤禛的洁癖,可能确实是不太能接受,毕竟这可是个吃完糕点,都要让人打水洗手的轻微强迫患者。
甄嬛垂下失落的眼眸,缓缓退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皇上和富察贵人消失在御花园角落的背影。
流朱小心翼翼的:“小主,皇上今儿封了您做贵人,您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没有”甄嬛笑笑“回去告诉槿汐她们,咱们一起高兴高兴”
“是”流朱欢快的扶着她回去。
而嘉仪带着胤禛到了储秀宫,欣常在得了嘉仪的报信,带着两个侍女做了极其地道的蜀地菜肴。
当然,特意给皇上做了些不辣的并几样饭后小甜点,就怕伤害了中老年人脆弱的菊花。
19. 汤泉宫浴
皇上既然人已经到了延禧宫,若是仅仅用膳而不留下,反而是打欣常在的脸,饭后,嘉仪识趣的告退。
胤禛对后宫关注不高,自然是许久不见欣常在,念着她为自己诞育了馨柔公主,之前还流过一个孩子。
多年来功劳苦劳都不少。
虽然随侍多年,但其眼角眉梢间美艳的少妇风韵,尤其是一双狭长含情的眸,望着你时,颇有摄人心神的妩媚。
半夜,春雨如酥,静悄悄的滋润干涸的土地。
第二日,却是要向皇后请安的日子,忍着酸痛,欣常在早早地前往景仁宫守着,东西六宫毕竟相距甚远,还是嘉仪先一步到了,带着一点坏笑的打趣:“想来是打糍耙需要些个力气,累的姐姐腰酸背疼呢”
“你这妮子,俗话说吃人嘴短,你啊,可一点儿也没放过我”欣常在嗔了她一眼。
当真是回春般的功效,这一眼媚的嘉仪身子打软。
“欣姐姐这媚眼可不该向我的,合该给皇上看”
“我啊,就该把糍粑打的再黏一点,把你这说胡话的小嘴粘起来”欣常在装在恶狠狠的。
“请各位小主进殿请安”剪秋向外面的嫔妃们行了礼,打眼一看,没有穿的最花里胡哨的那位,想来又是要迟到。
众人依次行礼赐座,华妃才姗姗来迟,随意的蹲了个礼:“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坐吧”皇后今日心情好,连叫华妃起来都是面带微笑。
这可真够稀奇的,华妃恍若无骨的靠在扶手上:“娘娘今日心情不错”
“妹妹说的是,本宫昨日听苏培盛来传旨,皇上封了莞常在为贵人,想来很是中意,能够多一位姐妹为皇上分忧,本宫也觉得欣慰不少”
“这未曾侍寝就晋封,皇上对莞贵人真是青睐有加呀”齐妃酸溜溜的说。
皇后抚摸白玉如意的花纹,闻言探头轻轻看了她一眼,嘴角尽是端庄的浅笑。
这才哪到哪呢。
华妃脸色难看,不过到底还没侍寝,冷嘲:“这病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身子将养好没有,听说今日又风寒了,病病歪歪的,如何能伺候的好皇上。”
春寒伤身,甄嬛心里失意,夜半发起高烧,好在来的快去的也快,太医开方子熬药后不过半刻钟,听说吐了口淤血,早起便无大碍了。
只是无法起身,便向皇后告假请罪。
“春日里风寒常有,诸位姐妹们还是要注意自身,不必过早的删减衣裳,要知道京城多雨,一不小心伤的是咱们自己的身子”宜修不管这是甄嬛的藏锋,还是真的病了。
如今出山,这后宫的局面怕是要斗转星移。
“多谢娘娘关怀”
请安归来,徐川海奉上一个包裹在延禧宫的内堂里,言称是富察府上送来的,大奶奶苏氏亲自交付的。
夏冬春和安陵容坐在下榻的矮凳上,嘉仪打开包袱,笑着:“一大早听着喜鹊儿叫呢,原来是好事到,这银钱之事还是要当面厘清,点点”
随即将包袱里的木匣子,上封“安”字递给陵容,里面是二十四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两支累丝嵌宝石的桃花和迎春花的金簪,只是样式不同。
夏冬春眼神看着都一瞬间发直“这桃花簪子上的粉色碧玺颜色通透,迎春花的用的黄色碧玺也是极品,看着手工精湛,应当是名家手艺,姐姐娘家嫂子真是好眼光。”
嘉仪打开自己的盒子,是支比陵容的大了两圈的芙蓉花发簪和一串灵隐寺里供奉过的十八子手串。
“真是多谢夫人费心”因为苏氏是汉人,加之皇上重视满汉一家,因此称呼她为夫人。
而嘉仪的母亲出身西林觉罗氏,仍然称呼福晋。
陵容取出迎春花样式那一支的递给冬春:“料想姐姐喜欢这个花样,还望姐姐笑纳”
“这......这给我?”夏冬春见过的好东西不少,但就是觉得手里这只实在是爱到心坎里。
不肯让陵容吃亏,硬是从手上褪下个两指宽的粗金镯子塞给她。
她们的东西只是精致却不算逾矩,这份心意周密很是难得。
匣子里还有银票和家书,嘉仪三两下看过,说:“嫂子家本就是珠宝起家,慢慢又做起药材和百货的生意。
前几日收到咱们的信息,将府里制备好剩余那些都放入铺子,京中贵女们喜欢的紧,咱们再等等,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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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月就传进宫里来了”
“前往松阳县安府送银钱的是城里胥家药铺的老板和老板娘,每逢十五,带回安夫人的信件再随车队送往京中。”
“是槐花巷子里的胥家药铺?那可是松阳县最大的药铺,不仅松阳县,整个苏杭地区里也遍布胥家药铺呢”安陵容知道这家药铺,距离自家也就隔着三条街道。
“京城也有,西街东市里好几家呢,想不到是姐姐嫂子娘家开的”夏冬春爱不释手的把玩簪上的黄色碧玺。
“是了,这老板和老板娘便是我嫂子陪房姜嬷嬷的三儿,都是妥帖的家生子。明面上只说是你从宫里托人送来二十两,剩下的三十两私下里悄悄的给,想来这下更稳妥些。
你若是有信件要随车送回家中,每月初五前让徐川海送出宫去交给京中最大的胥家药铺的掌柜即可”
安陵容连连点头:“姐姐想的再妥帖不过,妹妹感激万分。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我手里正琢磨着一张香方,想来再有几日便成”
“那真是极好”这么有动力挣钱,看来安小妹熊熊斗志呢。
“你们倒是做的有声有色,我不懂香料什么的,竟是无用之人”夏冬春撅嘴。
“夏姐姐是咱们之间最明白那些时兴料子,发饰纹样的,妹妹家中贫寒,对于这些东西一知半解。还想请姐姐多多教导,省的妹妹贻笑大方。”安陵容察觉她的失落,连忙安抚。
嘉仪拿过旁边的牛乳玫瑰酥:“这些东西上咱们可不如夏妹妹如数家珍,说到这,还请夏夫子多多教导则个。”
玫瑰味儿太香,熏得她连打着两个喷嚏。
夏冬春羞赧,随即拍着胸脯表示包在自己身上。
吃了两个玫瑰酥,恰好绿珠来报说皇上晚上传召,夏冬春便跟着回去收拾。
养心殿的胤禛回想昨日的倩影,心情愉悦的批折子,然而午后,苏培盛就悄悄的告诉他,莞贵人感染风寒下掉了绿头牌下掉。
这下动力没了,轮到敬事房那聒噪的太监顶着托盘,想起单蠢明艳的夏冬春,翻过她的牌子。
夏冬春可不知道皇上的内心起起伏伏,带着自己新的迎春花发簪高高兴兴奔赴养心殿。
20. 花开花落
云雨初歇,皇上沐浴后回到屋里,夏冬春正被嬷嬷伺候着,梳理头发。
按照规矩,侍寝完的小主乘坐凤鸾春恩车回宫,到那时,不用恢复成白日里的旗头,冬春怕自己把簪子落在养心殿,眼神一直不自觉的瞟着。
“瞧什么呢?”
胤禛自然发现了她飘忽的眼神,走近一看,是支精妙的迎春花发簪。
“这么喜欢?”
夏冬春花费自己肚子里为数不多的墨水,用尽辞藻夸耀对这只簪子滔滔不绝的喜爱之情,以及对嘉仪陵容两人姐妹情的感慨,着重一下对皇家恩德的感恩。
胤禛知道此事,富察氏做事从来把事情往前想,过了自己这一关,还要向皇后回禀,做足功夫才去办。
而且只是赏几张方子给奴才,奴才孝敬些也是有的。
至于嘉仪说的,生意好便交给自己三成收入,用作犒劳军士的费用,等她娘家做出点样子再说。
朕记得,富察家长媳似乎是个汉人,浙江的皇商,姓苏的来着?
撇去心头的思绪,胤禛招招手示意夏冬春早点回去,省得更深露重着凉。
冬春毕恭毕敬的行礼,突然想起来一事:“皇上,嫔妾想起姐姐下午咳了几声,不知道有没有请太医,明日嫔妾午膳时分前去探望,皇上可要同去?”
“既要探视何不早去?”胤禛迷糊里还有些智商。
夏冬春只好给他解释,明日是不用向中宫请安的的,按照嘉仪的惯例,定是睡到辰时或者巳时,起来后喝上一杯豆浆慢慢抄写经文直至午膳时分,选这个时间拜访正正合适。
午膳后小憩片刻,下午调香或者打理宫务,也可能绣绣花。
御花园那样的地方实在是是非多,所以嘉仪选择锻炼的范围都是在自己宫里的花园,或者沿着宫道走路。左右是四方的天,四方的墙,哪里都是一模一样的。
还不如自娱。
回延禧宫时,夏冬春不忘告诉守夜的奴才明日要来拜访,所以第二日沅絮刻意早两刻钟叫醒了嘉仪。
嘉仪打着哈欠,坐在书桌前慢慢饮用鲜豆浆,手指触摸冰凉的墨块,被冰凉的触感弹了一下。
“啊泅!”嘉仪打了个喷嚏。
“小主,现在天儿还有些凉,您抄经文还是多穿件薄斗篷,仔细身子”浮霜取来一件月白色铃兰花纹的斗篷,仔细系在嘉仪身上。
嘉仪抿唇:“知道啦,小管家婆,昨日我抄好的经文你放在哪儿了?过两日要沐浴焚香后移交法华殿供奉的”
“小主,好好的收在书架上呢”浮霜轻轻接过磨墨的活计“您啊,在华妃娘娘那儿磨的墨够多了,可别再伤着您的指甲。这样的活计,还是交给奴才来做吧”
想起来那两个时辰,浮霜还是忍不住心疼自家小主。
“行啊,我就喜欢你磨得细致,是咱们宫里最好的,别人都没有这个技术”嘉仪轻轻挠浮霜的痒痒。
“小主!”浮霜低低的嗔怪“不过话说回来,往年咱们冬天会在温泉庄子上过,小主最喜欢温泉,可惜入了宫里,咱们没机会去”
“没事,晚上烧点热水我用药材泡泡,一样的哈哈”嘉仪不在意的拢拢披风,写下个个娟秀的字。
屋外窗沿,胤禛站了一会儿,又静悄悄的让苏培盛随他离开,而前院夏冬春正兴高采烈的踏进偏殿:“告诉姐姐一声,我来瞧瞧她”
没人知道皇上来过,只是嘉仪在被夏冬春逼着看了太医发现只是轻微受凉后,用了碗姜汤。省了几顿苦药,又过了几天悠闲日子,突然接到小夏子传来口谕。
皇上赐浴汤泉宫。
沅絮听旨意赶忙去筹备,剩下嘉仪在殿内转圈圈,琢磨这事儿好像不太对劲。
按理说皇上心尖尖的甄嬛身体差不多康健,为了避免宫里人多,想要带出去宠幸很正常。然而这次不仅带上自己和沈贵人,以及华妃和皇后,总共五六位嫔妃。
宫里几家欢喜几家愁,延禧宫里只去了嘉仪,夏冬春和陵容知道后眼巴巴的羡慕,不过也仅仅是羡慕她能出去。
几日后,十几辆车马带着许多的期盼,缓慢的驶出宫门,摇摇晃晃许久,嘉仪迷迷糊糊将要睡着,才终于抵达昌平行宫。
皇后有自己单独的浴池叫碧凤汤,嫔妃们的大浴池叫青鸾汤,还有几个小的池子都是以神鸟的名字命名。
一路风尘仆仆,皇后那边特意传话,让大家收拾住处早点休息,明日再行请安即可。
宫外不比在宫里,早上在皇后住处轻微碰头说了两句话,皇后就遣散众人,让嫔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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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随便游玩。
只是要注意分寸,皇上处理朝政的时候不能随意打扰。
都到这儿了,肯定是玩耍重要,嘉仪心里想着,这么多美人当前,还有心心念念的莞常在,胤禛哪能想得起自己,不如看看哪个池子隐秘又合心意。
难得来一趟,当然要泡个爽。
按照原著,今年就会有孕,所以嘉仪斟酌万分,花了五个币买了颗强身健体丸,效果实在是不错,毫不客气的说,跑个半马应该没问题。
但是由于她爱踢被子,很容易有点小感冒,不过只要及时喝点姜汤,或者泡泡热水,基本也不会演变成风寒。
汤泉行宫的奴才难得有在贵人面前露脸的机会,恭恭敬敬的带着嘉仪边走路边介绍。
最终选定了个不规则的,偏向圆形的池子,离她的寝宫很近,泡完了回去正好睡个香香的觉。
此处是活水,靠近泉眼,因此温度偏高,沅絮看着嘉仪泡了约莫一刻钟,叫起来不让再泡。
嘉仪穿着简单的浅粉罩衣,顺从的躺在一边儿的躺椅上,红扑扑的脸蛋散发热气,身上却是舒爽极了。
矮几上摆放一盘切好的蜜瓜,嘉仪闭着眼:“啊~~”
“好吃”清凉的瓜果下肚,甜丝丝的。
“沅絮,再来一个,我身上发软抬不起胳膊呢”闭着眼睛假寐,嘉仪感觉自己像个软骨动物。
可送到嘴边的那块太大,嘉仪吞咽不了,轻轻蹙眉,张开眼睛。
发现是胤禛,穿着轻便的睡袍附身给她喂水果,嘉仪眼含秋水,并没有起身“皇上~”
也不知道怎么能发出这么娇媚的声音,胤禛听得浑身一酥,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
周围都是嘉仪沐浴精油的香味儿,清淡却好闻。面前女子柔弱无骨的靠在椅子上,随着衣带滑落,白皙的肌肤衬着青丝,平日温润的脸上浮起魅色。
如斯美人,胤禛伸手轻轻捞起,抱着进入内室。
苏培盛在后面低头吩咐人跟上,心里苦着,我的皇上呦,您不是打算去瞧瞧莞贵人的吗?怎么拐着拐着看见富察贵人身边的掌事太监,就进来了呢?
进来说上两句也就罢了,怎么还报上了呢?
哎呦,您那鬼急忙慌的小步伐,真是没眼瞧呦。
21. 真正贵人
待到第二日嘉仪美美睡醒,又是日上三竿,胤禛早就回殿里批折子,皇后听着一早剪秋的密报,颇有意味的挑了挑眉。
“哦?皇上昨日去了富察贵人处?”
“是啊,本来苏公公领着皇上往青鸾汤去,不知怎的,看见富察贵人身边的两个小太监捧着果盘,皇上就问了一嘴儿”剪秋给皇后递上一壶新茶。
“富察贵人的毕方汤是温度最高的,皇上训斥他们说,不能让贵人身子热又贪凉,省得肠胃不舒服,后来便跟上去瞧了瞧”
“那就顺便留宿在那儿了吧”宜修轻轻摇头。“真是枉费本宫把青鸾汤里撒上鲜花和姐姐最喜欢的味道,莞贵人竟没能见到皇上一面”
“也不中用”
宜修略微烦躁的撇嘴,没想到富察氏竟在皇上心中有点分量,看来以后得防着点。
不过,这甄氏不成器,还是得再助一把。
别浪费了这如花容颜。
嘉仪慢悠悠的用过午膳,想着早上睡足,不必再行午休,就拿出棋谱来慢慢琢磨。
平时不常往来的沈贵人沈眉庄却叫侍女前来,询问嘉仪是否有空。
左右也闲着,不如应下来,沈眉庄生性虽有些骄傲却也是个讲理的人,平日里又摆出一份端庄温良的模样,无论剧里现实,嘉仪对她的感觉不差。
进门先是寒暄几句,嘉仪奉上碧螺春和几样口味清甜的点心。
“今日是皇后娘娘说,富察贵人前几日让内务府打造新的金簪,只是内务府的奴才们听说妹妹有只极好的镂空芙蓉花簪,是母家所赠,怕手艺不佳,无法令妹妹满意,因此特意求了我,问问妹妹想要什么样的”沈眉庄轻轻偏头看向嘉仪发髻斜插的那只发簪。
由衷的感叹:“今日一见,当真是精妙”
嘉仪脑子一转,随意温声应下:“劳烦沈姐姐,不如我画下图样交给内务府照着打造?”
“那便是再好不过了”沈眉庄浅浅一笑,这富察贵人倒是个爽利性子。
“姐姐若是无事,不如等一等妹妹,殿里备了笔墨,很快就能画好。”嘉仪指指带过来的红木箱子。
正愁着如何拖时间,沈眉庄当即同意。
沅絮识趣的取来文房四宝,将宣纸铺开,平常小主喜欢自己动手,所以她暂退侧面守着。
沈眉庄接过墨条,示意自己来磨墨,嘉仪笑着轻蘸一点,几个线条立刻跃然纸上。
难得和她接触,嘉仪画着聊着,不知不觉除了自己想要的两个款式,还给沈眉庄画了一幅多宝菊花流苏发夹,镶在旗头上显得很是鲜妍。
得知这是给自己的,沈眉庄惊喜之余更多了几分结交的意思。
在宫中,多一个朋友总比敌人强。
嘉仪显然很愿意与她亲近,特意留人用了顿晚膳,才姐俩好的将人送走。
看着沅絮欲言又止的模样,便自己挑开话头:“是觉得沈贵人来意不明?”
“奴婢不敢,只是觉得往日里沈贵人从不登门,而今明明在宫外,却为了几个花样子特意前来拜访,倒像是拖着小主似的”
“你猜,今日莞贵人会不会侍寝呢”嘉仪翻着书,书里夹着许多薄纸画的花样,粗粗略略一看,足有二十几张。
沅絮恍然:“原是为了莞贵人,奴婢确实听说她们二人是幼时交情,前几个月若不是沈贵人常常探望,这碎玉轩的日子哪能这么好过”
“皇后娘娘昨日赐下青鸾汤于莞贵人,想必也是一番布置,可惜皇上突然来了咱们这儿”嘉仪不咸不淡的,昨日确实蛮意外,不过皇上人来了往外推,那确实不行。
宜修怕再次抬举不成,稍微让剪秋示意一下沈眉庄,拖着富察氏这边。
她再找些事情让华妃忙起来,只要甄嬛成功侍寝,凭借她那些才情,假以时日成长起来,便能和华妃分庭抗礼。
只是让沈眉庄把自己的好姐妹送上自己男人的床榻,个中滋味想来不好受。
为了家族和长久的荣宠,迫于无奈权衡下的结果罢了。
第二日,沈眉庄不请自来。
嘉仪正在梳妆,见她来忙着迎进内事,两人行拉手礼后,便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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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镜旁边稍等。
看着嘉仪面色仍旧红润饱满,沈眉庄忍不住问道:“富察妹妹,昨日睡得怎么样?”
“中午没睡困的早,到了戌时便睡下,一夜无梦”嘉仪抿着口脂,侧身看着沈眉庄眼圈下的乌青:“听说昨日是莞贵人侍寝,姐姐大概是心绪不宁,无法成眠吧”
“哪有的事,我和莞妹妹是旧交,如今她得宠,我心里面还是很高兴的”沈眉庄声音飘虚,透着无奈。
“既已入宫,这便是常态”嘉仪握着她的手,轻轻拍抚着。“我记得选秀那一日,皇上对莞贵人颇为青睐,想来她既得了宠,咱们要过一段清净日子啦”
沈眉庄看着嘉仪豁达的眉眼,感觉心头笼罩的烟雾似乎退散不少。是啊,从小自己就是作为皇上的女人培养的,端庄贤淑,为家族带来荣耀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沈姐姐怕是不得闲,皇上许你学习六宫事务,皇后娘娘是乐的有个好帮手帮忙,就是华妃娘娘想来难以应付。”嘉仪很快转移话题。
男人就是大猪蹄子,见一个爱一个,与女人们勾心斗角,是为了恩宠,想要在后宫里过得好,还要有宫权。哪怕是宠爱少点,也没人敢怠慢。
一想到华妃跋扈的样子,沈眉庄就深深的头疼“华妃确实无理,好在平日里除却请安接触并不多,尚能应对”
好生安慰过沈眉庄,打探完消息的徐川海就回来禀报,一五一十的讲述皇上穿着红色寝衣进入青鸾汤,两人一同回宫,那大红的喜蜡烛点燃彻夜,屋里还叫了两回水。
早上甄嬛撑着精神,立刻去向皇后行三跪九叩大礼,好在皇上体恤,晚上才再次传召给足她补觉的时间。
尝到滋味的,胤禛像是重新焕发青春,汤泉一行的最后两日里,几乎时刻都召甄嬛随侍。
华妃醋的不行,看谁都没有好脸色,不过曹贵人这个智囊和丽嫔这个出头鸟不在,加上行宫里并不方便,只能按下不提。
甚至回程上马车时瞧见皇上与甄嬛说话,拿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
甄嬛,等着瞧吧。
22. 家常
嘉仪的肌肤本就偏白,泡了温泉仿佛更上一层,欣常在和淳常在来延禧宫找她唠嗑,远远的就在树下看见美人微微仰头,正在看树上的栀子花。
身上丁香色的旗装本就是极挑肤色的,到了她身上反而衬得人如同一簇幽幽盛开的紫薇花。
“富察妹妹这容貌,真是让人艳羡不已”
“姐姐皮肤白,穿这身衣裳特别相衬,去年嬷嬷也想给我做一件紫色的衣裳,后来比量着说瞧着显黑,便搁起来了”淳儿说着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看起衣服上绣的花纹。
嘉仪也看见两人:“淳儿来了,欣姐姐也来了”
“给富察贵人请安”
简单见礼过后,嘉仪抬起袖子给淳儿拉着看。
这件衣服是上个月浮霜清点库存,找出来几匹当初带进宫的料子,颜色正适合这个季节,因为不想选太过千篇一律的样式,最后挑白色的栀子。
绣的时候白线里掺着银丝,迎着太阳显得波光粼粼却不扎眼,还是淳儿眼尖,在婆娑的树影下看见反光,兴致勃勃的研究起来。
树下阴凉,徐川海早就在一旁安置了桌椅,沅絮奉上茶水,让三位小主坐着说话,正巧宝鹭扶着安陵容从法华殿回来,
“安答应回来了?”欣常在用手绢扇扇,招呼陵容过来。
“给三位姐姐请安”陵容在他们的邀请下落座。
说起不在自己宫里的夏冬春,才知道她去齐妃宫里赏花,中午就在那儿用午膳。
说着欣常在便问陵容:“安答应是从哪儿来?”
“回欣常在的话,去了碎玉轩莞贵人那儿贺喜,怕皇上传召姐姐,略坐坐就回来了”陵容怕碰上皇帝,被人误会是故意接近甄嬛邀宠,只说了几句道贺的话就告退。
淳儿跟着附和:“莞姐姐最近常常和皇上在一块,本来想去吃流朱做的牛乳酥,但是嬷嬷叫我少去些,免得打扰姐姐和皇上。”
“富察姐姐这儿的糕点也很好吃,汀露的手艺也很精湛呢,还会特意做些花样在上面”安陵容指指荷花酥,形神兼具。
“以后想吃就来”嘉仪分发给她们,随即让汀露再拿上两盘糕点,“近日我这儿做了不少豆渣饼,尝尝味道如何,还有上次欣姐姐教的椒盐一口酥,咸咸的倒是不腻人”
几人谈着谈着,不自主的谈起近日皇上常来后宫,每次都是召幸莞贵人,尤其是从行宫回来后,就没再见过别的小主。
欣常在的宠爱本就零星,闻言只是淡淡的叹气,这僧多粥少,如今皇上的心尖尖满是甄氏,就算没有她,还有华妃皇后等着排着,更不要说新人的沈贵人和富察贵人还炙手可热。
待到年华不再,更不要说宠爱了。
何况在场的就有安陵容和淳儿尚未侍寝,一个小家碧玉,一个天真烂漫,两人都是美人胚子,难保皇上不对她们动心。
“安常在,到现在还没侍寝吧”欣常在略带惋惜的看着她,同样是家世微寒,不禁升起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
安陵容点点头,想起不久前,皇后娘娘和皇上家常,提起她还未侍寝,当日皇上倒是爽快的点了她的牌子,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可那时富察姐姐正值盛宠,何况她的长处又与那余氏相似,就算侍寝也起不来风浪。
想到嘉仪说的先抑后扬,和每月送到家里银钱,现如今日子过的不错,恩宠还是徐徐图之吧。立刻让宝娟去向敬事房,向公公说明自己晚膳不小心服用了杏仁,引起了过敏,当日无法侍寝。
晚上便换成余答应了。
此后,虽然宫里有不少嘲笑说她没福气的,但是如滴水入川流,很快就被别的事情覆盖,这事儿就没人再提。
嘉仪特意安慰过,怕她钻了牛角尖,结果陵容笑嘻嘻的拿出家书,薛姨娘请掌柜的代笔说,一切安好,母亲林氏的眼睛找郎中瞧过,只需要用药好好调理,日后还能复明。
有了宫里的小主在后面撑腰,安比槐对林氏态度也恭顺不少,哪怕宠着妾室们,面子还是给足的。
这手头有银子,加上每月能得知女儿消息,心情一好,林氏不仅人胖了一圈,性子也开朗起来。
天气好的时候还会让薛姨娘陪着出去礼佛参拜,祈求苍天保佑陵容在宫里无虞。
陵容琢磨着还是趁着生意火热,手里多些银钱傍身的好,省得像去年刚入宫时,连给小太监的打赏都抠抠巴巴的。
“姐姐别难过,日后皇上肯定会想起姐姐的”淳儿看场面一时间变得安静,欣常在脸上出现落寞之色,忙哄劝道。
“淳儿也是皇上的妃嫔呀,以后皇上也会想着淳儿的”安陵容捏着手绢噗嗤一笑。
欣常在想想那个画面:“哎呦,这可不行,咱们淳常在年纪可还小呢”
大家哄笑,确实,淳贵人才虚岁十六呢。
“说到年纪,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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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来欣姐姐说的一件事”嘉仪指了指欣常在身边的宫女,上次姐姐说身边的侍婢蕴儿到了二十,年岁差不多,想放出去找一位安稳妥帖的郎君,我母亲寻摸了几个不错的人选,你们也听一听”
“哎?这事新鲜,做媒听起来很有意思,姐姐快说”淳常在笑嘻嘻的看着嘉仪,好奇的歪着脑袋。
陵容和欣常在的四只眼睛也盯着嘉仪,仔细听她接下来的话语。
沅絮清清嗓子:“小主们莫急,这几人里最好的人选有两个:一位呢是苏州知府推荐的汉军旗包衣出身的举子,姓李,如今二十有三,去年由吏部指派,任正九品钦天监主簿,只是父母早年就去世,身家略微单薄些。”
“那他是苏州人氏?”陵容问。
“回安答应,正是呢,这李举子受过小主外祖家亲眷的供养,也是他们推举给苏州知府的”浮霜补充说。
欣常在点点头:“年纪轻轻便这样出息,想来是个积极用心的”
沅絮接着说:“这头一位是官,第二位是商,钦天监毕竟是个清水衙门,俸禄并不会太高,姑娘在宫里见多识广,知道这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
胥家药铺在京城的总理,是小主嫂嫂家的远亲,姓吕,今年二十有六,老家是蜀地合县,一路跟着主家打拼多年才在京城立足,因此耽误了娶亲。原本在老家曾订过一门亲事,后来常年分离两地,加上那原未婚妻家中不愿女儿嫁得太远,便退亲了,如今在京城置办好了宅院,定居下来,便想着取个妻子安稳度日”
欣常在点点头:“吕姓合县人,应是和我沾上点亲故,大约是隔房的远亲,真是有缘”
“是了,欣姐姐也是蜀中人士,本名姓吕呢”安陵容记得,欣常在的名讳是吕盈风。
除了这两位,沅絮挑拣着说了几个,条件确实不如之前两位,想着不如问问本人,蕴儿羞答答的说自己要想一想。
婚姻毕竟是终身大事,嘉仪明白她的想法,叫她不必着急,慢慢思索便是,若是都不满意,青年才俊还有的是。
何况蕴儿身量纤细,甜美可人,只是平常都低着头,不特意露出真容。加上又是宫里的出身,只要不是削尖了脑袋往亲贵勋爵的府邸里扎,做个普通人家的当家主母是极好的。
对着名单请分析来分析去,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几人纷纷告退回自个宫里用膳,嘉仪也觉得困倦,略吃了些,看了会儿书就睡了。
23. 独宠未必是福
早上哈气连天的走去皇后宫里请安,一向雨后潮湿,昨儿个夜间下了场春雨,真是困乏的眼睛都睁不开。
跨进景仁宫的门槛后,嘉仪拿着沅絮递过来的薄荷油猛吸了一口,端着端庄的浅笑进屋请安,照例是华妃最迟,懒散的斜在八仙凳上,盯着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丽嫔看着对面的甄嬛得宠,觉得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嚷嚷着告诉所有嫔妃,皇上给她赐了椒房之宠。
不仅如此,还要抢她身边的奴才回去侍奉,虽说这康禄海出自碎玉轩,可确实是过了内务府的明路拨给丽嫔伺候的。
甄嬛当然不想再接收这墙头草,就以自己宫里已经由皇上提拔了一个小太监做借口,表示并非自己的意思。
丽嫔属于无端揣测。
这种小事皇后做那恶人,随口将话题抛给了年世兰:“华妃,你看呢?”
“这样的小事用不着皇后娘娘费功夫,不过是个奴才的事儿,既然丽嫔觉得不中用,打发去慎刑司吧”
轻飘飘一句话定了罪。
看的出来这位姐心情真的不美妙。
今日甄嬛来的最迟,照例是要被华妃党讥讽的,皇后笑的和煦,不但没有怪罪,还特别赐了两匹万字福寿棉被,祝福她早日添子。
嘉仪心里嘀咕,这皇后手里流出的东西,怕是让人生不出吧。
华妃话锋一转:“可不是吗?若来日诞下皇子,就能赶上齐妃了”
“齐妃娘娘那是有福气的,千万别像四阿哥他娘那样没福气,都来不及看上四阿哥一眼......”丽嫔话未说完,皇后呵斥道:“好端端的提四阿哥做什么?”
上头的老大动怒,知道内情的几个交换眼神,却不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没一会儿,皇后就说是去太后宫里,叫着散会。
嘉仪坐的久,舒展了一下身子,等着她们走完才慢慢挪步子。
沅絮慢慢扶着嘉仪,看嘉仪晃动脑袋脖子嘎吱作响,提醒道:“小主,您慢些,仔细头饰重”
“早些回宫吧,换个轻便的绢花,省的一会儿绣团扇把我的脖子坠断了”每次觐见确实要穿的体体面面,但真是重啊。
还没跨出门槛,就听见华妃刁难甄嬛:“莞贵人专宠之余,怎么忘了分一杯羹给自己的姐妹?”
说的甄嬛脸紧张的望向沈眉庄,企图看出些什么来。
沈眉庄轻叹,轻柔的浅笑福身:“娘娘让嫔妾抄录女论语,是为训示六宫女眷,嫔妾又怎能布置,妒忌怨恨乃为女子德行之大亏,嫔妾虽无才愚钝,德行却万万不敢有亏”
怎奈华妃根本眼神不屑,直言人心凉薄,为了争宠反复无常的事儿多了去了。
甄嬛木着脸色应承道,华妃为的是防止后宫争宠,招惹事端,所以她们一定谨记教诲。
冷冷的嗤笑一声,华妃眼神阴冷的盯着沈眉庄和甄嬛,摆摆手,说自己乏了,婀娜的扭动身躯,扔下两人回宫去。
剩下的两人脸色都晦暗,依靠着慢慢走远,嘉仪听着两人讨论声音远去,向着相反的方向回宫。
“姐姐,你可怪我?”
“若不是你,也会有旁人,若是旁人,我宁愿是你......”
沅絮听得她们话远,回头看看周围没人了,才对嘉仪开口:“小主,沈贵人和莞贵人当真是感情深厚”
“再深厚的感情掺杂着皇上的偏爱,即使是亲姐妹也会不平衡的,这里面总要有人受委屈”嘉仪摇头:“莞贵人得宠,沈贵人分了宠爱,只怕华妃会首当其冲对付她,何况这一看就是不会哭的孩子,只有会哭的才有糖吃呢”
沅絮听了个朦朦胧胧,不过倒是想起来:“咱们这宫里姐妹共事一夫的也不少呢,且不说先帝元后和两位继后都是姐妹两同在宫里侍奉,就是今朝,纯元皇后和现在的皇后娘娘也是亲姐妹呀”
“是啊,不过也没见的这姐妹两是能相处的好的,更何况只是情同姐妹”嘉仪有些凉薄的说。
看来近日小主的心情不怎么好,沅絮闭闭嘴,下一秒就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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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仪满脸笑容的迎着安答应快步走“陵容,你的薄荷油如何了?”
“当然是做好了,姐姐吩咐的,陵容定是放在心上的”安陵容说着递过来一个小巧精致的玉壶“掺了茉莉花的薄荷油,不那么刺鼻,提神效果也还是那么厉害”
嘉仪打开盖子扇闻,和陵容边走回寝殿边说:“用茉莉花这么一调和,果真好多了,怪我实在是起不来,才想着用薄荷油提神醒脑,结果这天儿还有些凉飕飕的,早上那一口可寒着心窝,闹得我话都不想说”
陵容道:“近日春困,身子确实是懒怠,上次姐姐借的《春秋》已经两日没看了,今日定要补上”
在读书上,安陵容实在是勤勉,很快学会了三字经千字文,嘉仪怕她枯燥,便尝试着让她自己看看《春秋》。
“哪里是你不看,昨儿个忙着帮我调和薄荷油,前儿个写了一晚上的信,还要揣摩鹅梨帐中香的方子,时间可紧得很”嘉仪知道这两天她是没闲着。
陵容没好意思的笑着,抿了抿唇:“试了二十多次,就是差了些感觉,昨日给母亲写信的时候我也给父亲去了家书,他做了十几年的香料生意,我让他调减些好品质的香料,回头多送些进宫里,我多试几次”
“欲速则不达,时日还长,你慢慢来”嘉仪拍拍他的手“若是缺什么稀罕香料,我也能帮着寻一寻。对了,今日晚膳欣常在说做鱼头豆腐汤,清热润燥,春日里喝了极为滋补,咱们一起去尝尝?”
“好呀,再叫上淳儿和夏姐姐吧,不知道欣常在那儿准备的够不够”陵容笑着点点头。
嘉仪转头吩咐沅絮将份例的菜都拿过去,说几位小主都到,请她看着多做两个菜。
要问这几位小主为什么不担心自己晚上侍寝,且看这七日皇上都腻在碎玉轩便知晓。
算算日子,嘉仪叫过徐川海,问了问有没有小太监宫女熟悉水性的,他答道太监几人都会,只是小游子水性最熟,堪称浪里白龙。
晚上恰好是小游子轮值,带着有备无患。
24. 千鲤池落水
几人在储秀宫里享用了一顿正宗的川氏宴席配上滋润鲜香的鱼头汤,夸的赞不绝口。欣常在满足的笑的眉眼弯弯,直说京中不如川蜀寒湿,食材千里迢迢送过来也不如在当地的新鲜,而且要是家里的名厨来做,肯定比她自己做的要好上十分。
淳儿年纪小,原本吃不得辣,此时脸色还因为辣味的遗留而红润,眼睛却亮晶晶的,一边吐舌一边指着脸颊上的一颗小豆:“欣姐姐的手艺实在好,真不敢想象若是吃到蜀地名厨的手艺,哪怕是长满整张脸的豆豆我也愿意呢”
“小馋鬼”陵容笑嘻嘻的刮刮她的鼻子“女子的容貌何其重要,不过这区区小青春痘,找太医院配一副清热解火的药,再涂一些药膏,不消几日便好了”
“我让蕴儿去御膳房取一些绿豆沙清热去火,就是不知道这妮子今日脚程怎的这么慢,这时候还不回来”欣常在频频望向宫门的方向,终于瞧见蕴儿提着食盒匆匆赶回来。
给嘉仪她们分了绿豆沙,蕴儿才有些委屈的开口:“今日娘娘提前叫御膳房备上绿豆汤,奴婢算着时间去拿的时候,膳房却是说华妃娘娘要炖东阿阿胶桂圆羹缺了材料,厨房忙活着找东西巴结华妃娘娘,非说咱们的不着急,催促三四次才做”
“到底是华妃势大,咱们的只能往后排”欣常在哼哼,也只取了碗碟给分装众人。
陵容却疑惑道:“这更深露重的,如何临时要做夜宵?”
“许是华妃嘴馋了”淳儿饮着还温吞的绿豆汤,“总不能是特意做给沈姐姐吃的”
“听说华妃叫了沈贵人去瞧账本,怎的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让人回去,哎呦,指不定如何磋磨呢”欣常在无奈摇摇头。
嘉仪将碗放下,轻轻擦拭嘴角,眼里带着些许嘲弄,小手段不光彩但是磨人呢:“既是用罢了饭,那咱们就瞧瞧,也当是消食儿了”
“也好”纷纷应着。
“那就瞧瞧去吧”几个人整理妆发,打着回宫的名头,特意往绕道而行去。
今日是弯月之夜,天上的星子也少,除了影影绰绰的灯笼和婆娑的树影,竟是连人脸都看不真切。
储秀宫与翊坤宫只隔着个体元殿,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就已到了千鲤池外,远远的有个小太监弓着腰一路碎步走过来,打眼一瞧,竟是沈眉庄身边的小施。
“小施?”陵容认出来,冲他招了招手。
小施见着好几位贵人,忙小跑上前打了个千儿:“给小主们请安”
“这月黑风高的,你怎么在这儿呢?”淳儿问,“是沈贵人也在吗?”
“在的,在的,小主正在千鲤池喂鱼,只是鱼食不够了,叫奴才去取呢”
“那快些去吧,别让你家小主等急了”嘉仪点点头“都说千鲤池的鱼养的肥硕,还有一条名贵的三花锦鲤,今日也叫咱们姐妹们长长见识”
“我可见过的,那只好几斤重,胖的都游不动”欣常在挽着嘉仪,亲亲热热的往里面走去。
可还没走上两步,就听的不远处清晰的落水声“哗啦---”
接着是女声高喊:“救命啊,救命啊”
“是沈贵人!”欣常在听出来是沈眉庄的声音,急着叫嚷“沈贵人落水了,有没有会凫水的,赶紧过去救人”
嘉仪眼神甩过去,会意的徐川海立刻带着小游子向千鲤池边跑去,等踩着花盆底的小主一个拉着着一个快步走到池边的时候,沈眉庄已经被小游子拖着上了岸,只是池水冰凉,虽然没有呛了几口水,可人还是有些迷糊的。
陵容扯过宝鹭手里的披风盖在眉庄的身上,将她包着严严实实,淳儿对着双手摩擦给眉庄取暖,增加身体上的热量。
徐川海擒着一个太监拉扯着过来,那太监不住的挣扎:“放开......放开我”
“回小主的话,奴才发现沈贵人落水附近,此人鬼鬼祟祟的,且不出手施救反而逃离千鲤池,行为诡异,因此捉来问话。”徐川海三言两语解释道。
“呦,这不是华妃娘娘身边的周宁海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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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吗?”欣常在一看那瘸腿,立刻认出是谁“这更深露重的想去哪儿啊?”
周宁海闭着嘴不言语,只瞪了一眼面前的人,那眼神中带着愤恨怨毒,不过很快的低下头去。
沈眉庄适时的打了两个喷嚏,面色青白一片。
嘉仪叫徐川海把沈眉庄背回咸福宫里洗漱换衣,剩下的小太监周宁海押送过去,通知太医来诊脉,然后请皇上来定夺。
有条理的吩咐事情下去,一炷香的时间,眉庄已经回自己房内休整去了,采星正在熬煮姜汤驱寒。
这样大的事情自然瞒不住咸福宫的主位敬嫔,安置四个小主连着太监奴才一大堆,跟着张罗桌子凳子茶水。
太医院有轮值的太医,被传召这事儿跑着就来,好在沈眉庄除了着凉受惊没什么大碍。
“太医,我听说人在受了大惊吓的时候,会神思错乱,记不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嘉仪摸摸手上的护甲,浅笑看着几位战战兢兢的老头。
“回小主的话,这受惊过度,记忆有所...有所混乱也属正常”顶头的太医擦擦汗。
沈眉庄斜躺在床上,听着她们的对话,抬眸看了眼嘉仪,又默不作声的垂下眼帘。
“可怜沈姐姐受了好大的惊吓,可要好好养着身子”
“应该,应该”说罢太医下去煎药。
估摸着时间,皇上应该也得了口信,采月给眉庄掖被角,新换上了汤婆子。
不多时,胤禛带着一脸忧心的甄嬛大步走了进来,敬嫔在前领队,众人福身:“臣妾、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
甄嬛惨白着小脸,对着敬嫔匆匆回礼,奔到眉庄窗前呼唤:“眉姐姐~”
眉庄睫毛轻颤,好似刚被唤醒,侧着脸看了下床边的人:“嬛儿”
又抬头见者皇上,起身欲行礼。
“都什么时候了”胤禛按下她的肩“不必拘礼,你且好生歇着。”
“多谢皇上”
25. 周宁海受罚
是看眉庄的状态不太严重,胤禛轻微点头,心里松了口气,扫视在场的十几人,心下不解:“太医怎么说的?你们几个怎么在这儿?”
“回皇上的话,太医说沈贵人呛了几口水,身子没有大碍。只是受了大惊吓,需要好好静养一些时日”敬嫔回答道。
嘉仪接着解释他们几人在储秀宫用膳,正在回宫路上偶遇小施的事情:“还好嫔妾几人到的及时,才能第一时间搭救上沈贵人,若是等夜巡的侍卫发现,只怕现在情况不同了”
“身边的奴才是怎么做事的?伺候小主这么不当心?”
胤禛一下子发现了华点,询问为何没有身边无人。
要知道,为了宫里主子们的安全,身边最少都有一个宫女陪着,出了自己宫里还会有太监护卫。
“回皇上的话,小主让小施去拿鱼食了,奴婢原本是跟着小主身边的,是华妃娘娘让颂芝过来说有几方好墨要赏给小主,方才忘记给了,所以小主才让奴婢跟着去取的”采月知道坏了事,跪在地上把事发情况细细描述。
“如此说来,事发的时候沈贵人身边没有人?”敬嫔痛心疾首“你们真是糊涂”
欣常在发出来灵魂的背景音:“敬嫔姐姐可别怪采月,她啊,是被人调虎离山了”
“怎么说?”
胤禛眯了眯眼,事情好像并不简单。
甄嬛一直听着她们的讲述,心下起疑,扭头望向现场诸人:“难不成是有人蓄意推姐姐落水?”
“这......”嘉仪假装为难的四处瞧。
“沈贵人,你是如何落水的?”胤禛眉头一皱,直接问当事人。
眉庄被靠在甄嬛的身边,揉揉太阳穴:“嫔妾惶恐,嫔妾只记得采月走了之后,好像有人从背后靠近,还未等嫔妾回头,身子就突然...就掉进了池水里......嫔妾,记不太清了”
“太医说是受了惊吓加上呛水,记忆产生缺失,记不得发生了什么的”敬嫔解释。
“姐姐,还是睡会儿吧”甄嬛看眉庄略有倦怠,让她先休息。
胤禛听得云里雾里:“那除了你们,还有别人在?”
徐川海跑进来刚打了个千儿,正欲开口:
苏培盛从外面掂着个浮尘也小步跑进来,抬着眼皮扫了一眼情况:“皇上,华妃娘娘到了”
众人微微挺直了身子,人来齐了,这下好戏开场。
华妃对着胤禛行礼,他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外头夜深了,你怎么过来了”
“臣妾听说沈贵人溺水,忙赶了过来,沈贵人可好些了?”华妃端的出一股柔情,仿佛是真关心眉庄的身子。
胤禛让她自己瞧,手中盘着珠串甩来甩去。
她提着裙角,轻轻上前看了眼沈眉庄,身上的香味飘过嘉仪的身边,带着从脂粉感,在沉闷的房间里让嘉仪闻的不适。
其余人也微微后退或者屏息,看着年世兰假惺惺的:“可怜呐,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人,竟受这样的罪”
“娘娘尽管放宽心,太医说了,这人醒了就无妨了”
敬嫔解释道。
“哦”“宫中侍卫巡查不严,以致于沈贵人溺水无人发觉,是臣妾协理六宫无方,还望皇上降罪”华妃先抑后扬,将过错往自己头上一揽,是料定皇上不会责备她。
果真皇上只是三两句话揭过,又问起方才之事。
华妃脸上露出几分疑虑,很快退到一边听徐川海的回话:“小主听到落水声,命奴才带人去救,沈贵人还算清醒,离岸边不远,很快便拉了上来。
却发现一个太监逃离岸边,往那御花园钻,行踪很是鬼祟,若说是不通水性去叫人也就罢了,可奴才并未听到叫人的声音,方向也不是禁军巡查的路线。因此捉了人来问话”
“提上来”
“给......给皇上,娘娘请安”周宁海被头发松散,眼神却咕噜咕噜转着:“奴才冤枉,奴才听见沈贵人落水,奈何腿脚不好无法援救,只是想叫人的”
“如此说来,你倒是好心了”敬嫔声音清冷“只是夜深,你怎的就知道这湖里掉下去的是沈贵人?而富察贵人等并未听见你一声呼喊?”
周宁海咽了口水:“是奴才.......奴才一时慌了神,只想着去叫侍卫们来,一不小心走错了方向,不知几位小主在附近,所以并未高声呼救。”
华妃伸出带着华丽护甲的手指指点点,似是生气又状似痛惜:“你这奴才,怎的手忙脚乱的,差点误了沈贵人”
随即盈盈福身拜在皇上膝下,告罪道:“臣妾没能教育好底下的奴才,还望皇上勿要怪罪。实在是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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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勤学,在翊坤宫看账本晚了些,走的时候臣妾忘了要赏的墨,这才叫了颂芝去寻,没成想这奴才守着宫殿也是个糊涂的,听到千鲤池里有声响,又没见采月后面跟着沈贵人,便知是沈贵人不小心掉了进去”
“奴才该死,怠慢了贵人,奴才有罪......”周宁海在后面附和华妃,立刻磕头认罪。
嘉仪和欣常在安陵容隐晦的对视一眼,又瞧见敬嫔眼底的嘲弄。华妃明着是说周宁海做事不稳重,实则怪罪沈眉庄自己不小心还拉上她的人,给皇上上眼药水。
“好歹是娘娘身边的大太监,遇事这般不稳重,倒是娘娘偏心着,否则定叫周公公再多磨练上几年,这次是沈贵人,若是下次碰上娘娘的事儿,这叫也不叫,跑也跑不快跑不对的......那可就叫皇上着急了”
“多谢富察贵人提点”华妃回眸赏了嘉仪一个白眼“不过不劳费心,平日里周宁海侍奉的还算得宜,十分忠心”
“满宫里的小主,周宁海也只对娘娘最忠心”欣常在说罢,拉着淳儿和陵容行礼退下。
涉及自己宫里的奴才,嘉仪不方便走。
甄嬛看着眉庄陷入沉睡,小声地提点皇上,说戍守翊坤宫的侍卫不够严谨,毕竟沈贵人都被救回宫中他们才珊珊来迟,胤禛略略思考,便叫苏培盛换了一批侍卫。
徐川海救助有力,因其本身就是延禧宫的掌事太监,胤禛赏了些金银珠宝以作嘉奖。
“至于周宁海,真是奴才随了主子,和你一样的急躁”胤禛半开玩笑的说“就打十个板子涨涨记性,罚半年的俸禄吧,毕竟还年轻,朕再从内务府里给你拨一个稳妥的掌事太监可好?”
“皇上,周宁海是臣妾从王府就用惯的老人,已经习惯了,再换一个怕是不如他上心呢”华妃不依。
“那好吧,左不过是个太监,随你。”胤禛吩咐苏培盛让太医好好照看沈眉庄,每日都要向他回话。
甄嬛此刻没了风花秋月之心,华妃带着打了板子的周宁海铩羽而归,嘉仪错后半个身子,说打扰了敬嫔娘娘休息,成功让皇上想起冯氏(敬嫔)的端庄与舒心,闹了半夜确实也累了,就近决定留宿咸福宫。
迎着敬嫔感激的目光,嘉仪功成身退,顺便留下了淳儿打包的绿豆汤,借花献佛给敬嫔,当做皇上的宵夜。
26. 生意兴隆
甄嬛见众人都散了,只好嘱咐采月几人好生照看眉庄的身子,眼含忧愁的看了几眼睡得并不安稳的沈眉庄,慢慢走回碎玉轩。
咸福宫距离延禧宫还是有些距离,需要穿越整个御花园,好在小游子回宫里换衣服的时候把留守的小山子叫了来,沅絮将手里披风给嘉仪披上,两人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回宫里。
沐浴净身后,嘉仪还不忘让沅絮给徐川海和小游子安排休息和送去赏银,嘉奖他们办事得力,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去瞧沈眉庄的情况,发现除了略感风寒,心情还是不错的。午膳是皇上陪着用的,下午甄嬛送来东阿阿胶来给她补养身子,敬嫔也叫含珠来瞧过,到嘉仪来的时候,几乎除了不怎么往来的嫔妃,其余无论是礼物还是关怀都到过了。
“我还说呢,过两日身子大好,定要去富察妹妹的延禧宫叨扰,还要多谢妹妹救命”沈眉庄放下手上的书,倚靠抱枕对着嘉仪温婉一笑。
嘉仪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笑眯眯的看着眉庄,十几岁的容颜正是花一样的,此时未施粉黛,不见珠饰,白玉的小脸上有着淡淡的红云,显得气色还不错,温婉又清丽。
老头子真是好福气啊。
嘉仪心里想,嘴上却寒暄道:“沈姐姐身子不爽,左右我闲着无事,特地来你宫里讨一碗茶吃”
“这倒有的是”眉庄吩咐道“采月,倒茶,拿上新做的藕粉桂花糖糕给富察贵人尝尝”
又对嘉仪:“我这儿的糕点莞贵人说这个最好,你也尝尝”
“沈姐姐和莞贵人当真是情同姐妹,昨日我瞧她紧张的很”嘉仪嚼着绵软的糕点“还让想了法子替换了翊坤宫的守卫,给你出了口气”
采月殷勤的给嘉仪奉茶:“还是昨天几位贵人到的及时,咱们小主是个旱鸭子,水性不熟,还好您反映的快,奴婢多谢小主”
“所以往后,你还是要紧紧跟着沈贵人,片刻不能离的啊”嘉仪嘱咐。
随后听沅絮说打探到的消息,昨日华妃回宫后,气的将一锅东阿阿胶桂圆羹全泼了出去,吓得颂芝和灵芝跪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好在后面还是请了太医私下里配了上好的药,给周宁海治板子打出来的伤。
早上请安,华妃气焰都不如往日那般嚣张。
倒是皇后的表情里尽是了然,想来这种自导自演的把戏,宫里有些脑子的都看得明白。
闲话几句,嘉仪打包了一份藕粉桂花糖糕回宫里慢慢享用,作为回礼她让汀露送了宫里新作的青团给咸福宫。
差不多半月,沈眉庄躲清闲的日子差不多结束,恢复了往日的请安,只是华妃更像乌眼鸡似的盯着她和甄嬛。
女人之间拌嘴皮子,无非就是那点争宠的话,醋味酸味往里面一加,整个景仁宫里充斥着妒忌怨愤。
嘉仪端着茶杯,撇撇嘴。
心里想着出门前陵容给她拿的两个香方和做出的样品,要叫人好好的送出去。毕竟这几月铺子的收成不错,嫂子来消息想每个月推上一款新香。
且因为运营和售卖都是嫂子张罗,所以按照之前拟定八二分,扣掉成本余下的利润八分归苏氏,当然其中,还要抽出三分作为进献给皇上充作私库。
过天子的眼,顺利的给自家生意多一重保障,也算是搭上皇家的线。
原本胤禛是不在乎这些个琐碎银子,想着每月不过几十或者百两之数,倒是不好收这些个妇人家的体己银子。
不曾想下午在养心殿接见富察氏,带来了苏氏誊抄的近三个月的账本,若是分成到手,他的私库里能多上两千多两,这还仅仅是京城的店铺,其余三月一查账,估摸着一年下来也不少于一万两。
着实也不算小数目。
“你娘家倒也舍得”胤禛合上书页,自然知道她们是想背靠大树好乘凉。
嘉仪端上茶:“嫔妾归于皇家,自然是想着夫家的,既然这生意是安答应与嫔妾和娘家嫂子合作的,也少不了劳烦宫里人力帮忙传话拿东西的,都需要皇上担待”
“再者,嫔妾想为天下万民谋些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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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这些个银子不多,未必能做许多事情,可是一想,皇上好了,那么天下万民便也有福了,便想着先贿赂贿赂皇上”
胤禛哈哈一笑,抬手让苏培盛将账本和装银子的匣子归到库里,顺手将嘉仪捞到怀里:“按大清律例,私下收受贿赂可是要砍头的”
“嫔妾的身家性命从一入宫就紧紧放在皇上手中,区区头颅,皇上想要便拿去吧”故意伸长脖子露出给他,可胤禛的手甫一捧上来,立刻做出一副惊弓之鸟的状态,双手环住胤禛的腰。
“怎么,方才还英勇就义的模样,现下害怕了?”
“嫔妾只有一条小命,还要留着伺候皇上的”
“朕哪里舍得”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胤禛拍拍嘉仪让他下来“既然苏氏一族这样上道,朕就叫内务府采买药材和文房四宝的与其对接,账本做的这样的仔细朕倒是放心”
嘉仪高兴的谢恩:“多谢皇上,定不负众望”
“前几月朕听你说起一两黄豆能买上一石半,而内务府的账面上却只有半石,荒年时甚至更少,其中定是有中饱私囊的,这些银子聚少成多,积年来亏空了国库多少银.....”胤禛想着想着,恼火的喝了口茶。
“嫔妾不宜干政,这些个怕是不方便听”嘉仪没想到随口一句,这人记得这么深。
不愧是大清最会算账的皇帝。
“不妨事,协理六宫也是要与内务府有所关联,也算得上后宫之事”胤禛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朕总要肃清这宫里的沉疴积弊,只是百忙之中不好抽出得空,先一点点来吧”
嘉仪顺从的点头,接过墨给皇帝研磨起来,批了大半个时辰,眼见快到了晚膳时分,拉着胤禛逛了会小花园散步。
皇上自己的膳食平平无奇,且每道菜不能超过三口,嘉仪难得经历一下,实在是食不知味。
还好饭后甜点是汀露从小厨房拿来的条头糕和山楂锅盔,吃的嘉仪顺心不少。
苏培盛一早通知了敬事房,今日皇上翻得富察贵人的牌子。
27. 余氏之死
这下春日里的花朵看着可舒心多了,陵容握着新分到手的几百两,欢天喜地的叫人打了些首饰,裁了布料让送去老家。
嘉仪笑着帮忙挑了些既不出挑,又显得不是那么灰噗噗的料子,适合安母的年纪,说着也让陵容自己多做两身衣裳。
夏冬春倚在旁边吃杏脯,眯着眼睛瞧着陵容的身子:“这一个年节的滋养过来,安妹妹道看着不那么弱不禁风,一吹就跑了”
“姐姐身边的那位嵇太医是调养妇人身子的好手,给我开了两个月的方子一吃,感觉饭用的更香了些,终于涨了些肉,不再看着瘦巴巴的”陵容摸着脸上,曾经瘦的有些脱相,不做表情时显得眼睛大却有些阴森。
“嵇太医的医术确实不错”嘉仪一早打点,将这位同外祖家西林觉罗氏族相交好的太医从苏州府举荐上来,只是他六十有余,恐怕年岁见长工作吃力,顺带上他那医术同样不错的儿子。
因此,太医院里多了两位嵇太医。
“这件浅绯色的不要”这件料子原本觉得艳丽,是陵容留着自己做衣裳的,然而夏冬春却让宝璐取了来仔细瞧瞧。“这料子做外衣确实鲜亮好看,可却适合富察姐姐或者淳儿这样皮肤白皙的,不适合咱俩,显得土里土气”
“这.......?”陵容心里琢磨。“确实是,夏姐姐对于这些果然是精通,我平日里只知道穿红着粉的,倒是少旁的颜色”
“我库里有一件天水碧的料子倒是衬你”嘉仪叫浮霜开了库房拿了几匹料子。“要让皮肤白皙,除了涂粉抹膏保养肌肤,少在日头下晒着,也可用些燕窝滋补。”
夏冬春丢了手头的零食,用帕子擦干净,才去摸那些布料:“姐姐的料子都是京中最好的铺子的,你瞧瞧这鲜亮的,哎,这苍青色和秋香色的颜色也淡雅,适合陵容的”
“那都拿去做两身,”嘉仪笑着指“另外那两匹石榴色和淡粉的你也做上两件,不过嘴上收着些,别衣服刚裁好了又瘦了”
“那不能够,我今日可只吃了一盅呢”夏冬春满意的看着这些:“绣上时兴花样和祥云纹样,一定好看极了”
汀露捧着换回来的绯色布匹:“小主,咱们也做上一件新衣裳?”
嘉仪摇摇头:“这颜色确实不错,但是夏日容易招蚊虫,搁起来做一件冬衣吧,赶上年节也喜庆,今年做了两身衣裳,前几日额娘写信说在外面做了两件夏衣,只怕也快做好了,不必再叫内务府多做了”
“那夏姐姐,这衣服做好了改配怎样的发饰呢,是同一个颜色的娟花还是宝石珠钗?”陵容问。
“这得看是什么颜色的衣裳,若是这件苍青色的浅淡,可以配上轻薄的绢花或者色泽浅淡的绒花,旗头上镶嵌珍珠和浅蓝色的绿松石,若是有点翠......”说到在意的,夏冬春恨不得把脑子里的知识全塞进陵容的脑袋。
眼看着要用膳,沅絮了然的叫人把饭摆在嘉仪这里。
用过膳嘉仪说着午睡,醒后叫太医来请了个平安脉,一切正常。
又顺嘴问了一句今日哪几位太医当值,知道今日浣碧去请了温太医给莞贵人请平安脉。
看来余官女子发力了。
刚整完眉庄接着甄嬛不停,看来华妃是真的忌惮这两位,明明自己的宠爱比剧里多了不少,难道华妃能忍?
想到此处,嘉仪突然有种背后发毛的感觉,后来想想,自己宫里都是信得过的,加上家里父兄的官位并不高,并没有影响到华妃地位的程度,因此她的目标应该还没有到她的身上。
不行,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嘉仪想起久违的系统商城,搜寻许久找到忠心丸,一个商城币一个,倒是还好,咬咬牙买了十二张,给汀露浮霜沅絮和徐川海几人,包括徐川海手下四个小太监,和沅絮手下的几位小宫女。
使用方法倒也简单,只需要被服从者给服从者吃下即可,当然,前提是原本这两人就构成主仆地位,像是其余嫔妃,无论等级她们属于同等地位,这就无法选中。
于是嘉仪亲自下厨做了些一口山楂酥,亲自看着他们吃了放了忠心丸的,好在这玩意入口即化,接着将其余的分了分给他们带回去吃。
若是这人有了背弃主子的行为,立刻会生出一身的红疹,像是急性过敏的症状,这就要被送出宫外隔离,至于生死,全看主上心情。
忙活完了这事儿,碎玉轩那的事情就闹开,请安时皇后通报说余官女子藉由宫女花穗,在甄嬛的补药里下毒,已经被打入了冷宫。
虽然细节只模糊带过,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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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让各路嫔妃震惊不已,几个嫔妃窃窃私语,都在观察各自神情,例如华妃晦暗的喝着茶水不说话,反而是丽嫔有些个坐立不安,曹贵人攥着手帕眼神转了两圈,低下头默默不语。
过后,皇后让人散场时,陵容凑过来耳语:“我怎么瞧着华妃那边的动静不对,只怕和她们有关吧”
“我觉得也像”还没走远呢,小夏子又传来皇上的旨意,赐余氏自尽。
她俩对视一眼。
“莞贵人中毒,你可去瞧过了吗?”
“刚让宝鹃宝鹭取了点安神香给莞贵人安神,想必快回来了,那姐姐,我先去看望下甄姐姐去”
直到夜幕降临,陵容才带着寒气,面色不虞的回来,嘉仪知道春日里昼夜温差大,赶紧让沅絮奉上热乎乎的茶水。
“还是姐姐这儿的香片好喝”陵容又续上一杯。
嘉仪坐在榻上绣夏天避蚊虫的香囊:“你今日去了冷宫?”
“原本想着那余氏犯的是欺君之罪,既然她不肯就死,不如让苏公公帮他一把,也算是完成了皇上的任务”陵容眼神里是漠不在意的杀意:“只是没想到,沈姐姐和甄姐姐谈心,被我听到,她们竟然觉得我心狠”
“后宫里可向来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心狠些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何况那余氏的的确确是犯了事,那就该死。
你瞧皇上九子夺嫡争取得到皇位,对着八爷九爷,什么时候手软过?”嘉仪开解道。
其实很好理解,甄家的后院只有甄母,父母恩爱,入宫前甚至没有见过打打杀杀的事情。而沈眉庄的家庭虽然复杂些,但是沈母是高门嫡女,府里妾室子女和理事,哪一样不需要手段狠厉?沈眉庄虽说从小受教,可她实在太过年轻,心肠确实柔和了。
陵容的家实是最复杂的,不受宠且没有嫡子的母亲,身后也没有家族支撑,在安比槐的姨娘里争宠不足,娘俩只怕是没少受后宅那些腌臜手段的侵害,因此只有心狠些才能安稳长大,才能好好的到这京中成为小主。
她们是从不同的角度看世界,处理事情的方式自然不同。
“陵容,你没错,只是这事你既然一开始没有参与,后续隔岸观火才是对的,不要随意插手宫里的任何事”
“我明白了”
28. 怕鬼的人
余氏生命的终结就像海里的一片浪花,翻过去也无人在意,只是宫里多了些“见鬼”的人,闹得宫里风声鹤唳。
沅絮有些怕鬼,每逢值夜,嘉仪就让她抱着被子睡在贵妃榻上,转身便能看见床榻上的人,也就不那么恐慌。寝宫各处都增加了灯笼,多设水缸,夜间照的亮堂也能防止走火。
好在夏冬春和安陵容,一个没心没肺,一个不信鬼神之说,受的影响不大。
皇后说是头风不好,放权给华妃照顾六宫,华妃又避忌余氏那边,也不出来找事,也怕是皇上不在宫里,她懒得搭理宫里的女人。
嘉仪为了做表面的样子,大多数时间窝在宫里抄经,倒是淳儿心善,嬷嬷们说要尊重皇后,她便上宝华殿给皇后诵经祈福。
怕碰上那些四处横行的“鬼”,嘉仪专门让延禧宫并永和宫的掌事太监排值班,出入都要紧紧随着小主们。
又到一日月牙,宫道上满是落叶,风吹的迷离眼睛,淳儿从宝华殿诵经结束,宫女太监们觉得深夜阴森,不禁走的快了些。
突然一道白影掠过。
一眨眼间就消失在树枝里,带起哗哗的声响,在漆黑的夜里尤为清晰。
眼睛尖的宫女吓得惊叫起来:“有鬼啊!”
站立原地身体无法动弹。
“快,护着小主先回宫”念着嘉仪多次叮嘱,几个反应快的太监将淳儿围在中间,随行的雨儿也叫着把所有的灯笼放在一块,集中照亮,好在白影只出现了一次,众人又聚精会神的盯着四周。
片刻后确认安全,跑着簇拥主子着回宫去。
第二天淳儿请安告了假,沅絮打听原因,原是这昨晚惊吓起了一身汗,又吹着冷风,永和宫里无论大小都得了轻重不一的风寒。
雪儿和嬷嬷照顾淳儿,雨儿没发热,晚上睡得却也不好,便叫歇着,太监们喝了姜汤,都有些困倦懒散的坐在角门打盹。
徐川海借调内务府的太监过来顶班,叫他们沐浴后赶紧休息,又请了嵇太医给好好看了看,用了温吞的药服下,淳儿的身子倒是没什么了。
见宫内嫔妃人心惶惶,华妃无奈和皇后协商着,请宝华殿连着做了几场水路大法事,只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入夜后除非必要,宫人们都甚少走动。
夏冬春和安陵容隔三差五的来嘉仪这儿说话,有次提到温宜公主似乎被脏东西吓着也病了一场,累着曹贵人整日悬心,导致晚上的请安便也缺席。
嫔妃们晚上请安的时候不多,只是最近事情多,皇后叫了众人聚会想着宽慰嫔妃们。
不料窗外这样风雨交加的日子,平地一声惊雷更是吓得众人惊诧不已。
宜修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这宫里还是不能欠缺了顶梁柱,皇上不在,没有真龙庇佑,这女人们的心思都镇不住。
散场的时候,嘉仪远远看着甄嬛和华妃在过话,装作吓坏了的模样扮猪吃老虎,实际上是陪着眉庄一唱一和吓唬丽嫔。
华妃明知其中有鬼,强装着训斥两句,扯着丽嫔就上轿撵。
嘉仪跟在她俩后面慢慢走,今晚可就有一场好戏。
“啊——!有鬼——!”
丽嫔的声音尖锐的划破夜空,凑热闹的小主不约而同的快步赶去事发地点。
只见她瑟缩在长街的角落,华妃在一旁叫她,反而吓得丽嫔更加害怕,不停地叫嚷:“别过来,别过来”
“有鬼,有鬼”
华妃怕围着的人太多,让太监强硬的拽起来她就要走,不料她竟然哭叫起来:“不是我,不是我”
挣扎间声音更是凄惨:“药是我弄得,我没让他害死莞贵人,不是我,不是我”
“丽嫔失心疯了,还不快堵上她的嘴,带回翊坤宫去”华妃心头一惊,连忙示意小太监们堵住丽嫔的嘴巴。
眉庄见她想带走证人,哪里能让,上前制止华妃。
她和甄嬛一边说着这事儿太大,要回禀皇后,又说着带回翊坤宫不妥,打定主意拖延时间,而崔槿汐早就往景仁宫报信去,不多时,皇后的凤驾便到了。
华妃气恼的瞪了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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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面色凝重,坐在轿子上双臂搭在扶手上,不怒自威,倒是华妃甚少见她这样严肃,心中咯噔一下。
这下看戏的不看戏的纷纷面向皇后行礼,剪秋扶着皇后走向众人,皇后张口训斥,大半夜吵吵嚷嚷,实在是不成体统。
询问丽嫔的情况,见她被捂住嘴,便让小太监放开她。
丽嫔魂不守舍,连忙向华妃求救。
要说小允子也是绝妙,在只有丽嫔见得着的方向飘过去再次恐吓,若不是嘉仪回头快看见一点残影,倒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这一眼吓得她再次尖叫,华妃不顶用,扑过去向皇后求饶。
这正中宜修的心思,顺水推舟的命人将丽嫔带回景仁宫。
华妃定是不能让,拿自己平日里协理六宫的权利硬刚皇后,不让皇后带走丽嫔。
众目睽睽之下,宜修内心的想法转了又转。
抓华妃的把柄是要紧,只是凭目前莞贵人在皇上心里的地位,是否能与华妃的盛宠相抗衡呢?若是皇上回来了推翻自己之后的处罚或者轻轻揭过,那么皇后的脸面岂非荡然无存?
再者皇上厌恶鬼神之说,宫里闹得人心惶惶,即便是华妃协理无方,也难保会牵连到她的头上,为此让皇上生出不满,破坏夫妻情感,一时间左右为难。
甄嬛看出皇后一时间的底气不足,连忙给她吃了个定心丸,提起皇后毕竟六宫之主,即使华妃手握实权,皇后作为嫡福晋还是名正言顺的管理宫中琐事。
丽嫔不过是华妃的羽翼,况且失宠已久,按照皇上的作态,多半也不会为了个嫔过多言语,折了左右手的华妃,想必得偃旗息鼓好一阵子。
利弊得失之间算的飞快,宜修转身走的果决,徒留背后气急败坏的华妃。
听说华妃一回宫就急忙召了曹贵人商议。
沅絮评论曹贵人的话回响着在嘉仪脑海,此女小聪明极多,刁钻会经营,手段比起华妃更要毒辣三分。
想来失去了丽嫔和余氏,华妃身边仅剩曹贵人母女,日后有的是机会见识。
29. 夏冬春有孕
为了解丽嫔一事的后续,第二日的请安,几乎所有妃嫔都赶得极早,只是还没等皇后仔细询问事情的细节,太后就来了。
嘉仪看的清楚,皇后的表情实在算不上愉悦。
倒是华妃表情得意,胸有成竹似得。
匆匆散会,这后续的细节当然不会和嫔妃们明说,到底是宫墙的秘史,要顾及皇家的颜面。
走回宫的路上,陵容靠着嘉仪很近,有些疑惑的问:“事情闹得这样大,姐姐你说,华妃会不会被太后降罪呢?”
“自然不会”嘉仪嘴角一抹冷笑。“丽嫔犯下的过错,与华妃有什么关系”
“可人人都知道丽嫔是华妃的人?”
沅絮插嘴道:“没有证据证明和华妃相关,况且华妃身后是战功赫赫的年羹尧年大将军”
“是啊,华妃那样的家世”陵容喃喃道。
“登高跌重,这样的家世可是双刃剑呢”嘉仪摇头笑道,就这一点,华妃这辈子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前几日我将咱们香料生意的账本给皇上过目,听说大部分的香方出自你手,皇上很是稀奇,想见见你,只是这会子出宫去了,想必回宫便有召幸呢”
陵容羞红了脸:“姐姐莫要取笑我了”
嘉仪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转弯便见到徐川海和嵇太医守在宫门口,脸上喜色一片。
进宫里便听到夏冬春的屋里一片乱糟,芳岚将绿珠紫蕊指挥安置东西拿被子,其余宫人也忙的不停。
嘉仪问:“这是怎么了?”
“回小主的话,夏常在有了身孕”嵇太医不清楚嘉仪的打算,低声在嘉仪身后说。
闻言嘉仪浑身一震,原剧里夏冬春不到第三集就下线了,当然没机会承宠,更别提怀孕,现在这一有了,完全是出乎意料之外。
如今皇上不在宫里,先不要张扬。
嘉仪让所有知情的宫人嘴巴闭紧,左右查看井田是在京郊,一切等皇上回来再说。
夏冬春虽然不明白,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好在就在第二日晚上,胤禛办完了事情,趁着宫门未曾下锁,紧赶紧的就回来了,苏培盛将宫里刚发生的事情讲给他听。
对于丽嫔的处置,他没有异议,只是心疼甄嬛受这一遭罪,见夜色不深便急着去碎玉轩安抚。
嘉仪从小厦子那里得知此行一切顺利,放心的前往养心殿请皇上到延禧宫进行晚膳项目。
只是不巧,正撞上甄嬛,两人微微打了照面,嘉仪看见她身后的浣碧心事重重,略略一想便抛诸脑后了。
“富察贵人,你有什么要事”胤禛端着茶碗看着面前规矩的女人,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一次来养心殿请安。
嘉仪顺着他的话:“今日是夏常在的生日,嫔妾同安答应一起排了个节目,想请皇上过去瞧瞧”
“朕记得你说过此事,那晚上就去延禧宫吧”胤禛又拿过折子淡淡答应。
“多谢皇上,今晚可还有惊喜呢”嘉仪眨眨眼,做了个俏皮的表情,很快就退下去。
胤禛想着最后一幕,宠溺的呢喃:“这妮子,不知道有什么惊喜给朕”
嘉仪走出养心殿,汀露立刻向他透露,小厦子说皇上给甄嬛的父亲送了蜜炼川贝枇杷膏:“皇上对莞贵人实在是好,都能做到爱屋及乌”
“与其羡慕这些情啊爱啊,不如把晚上的菜色瞧瞧,让皇上满意,顺便把夏常在的身孕向皇上阐明”
此时蜜糖彼时砒霜。嘉仪心里清楚得很。
“小主伺候皇上比夏常在要长些日子,也更受宠些,怎么还没有好消息呢”听到正事,汀露立刻正色道。
“这事儿,急不来”嘉仪想着,宫里已经有排行三四五的阿哥,他要是有了那岂不是排行老六?
还有夏冬春这个孩子还不知道男女,系统商城有测男女的符,只是要等怀孕两个月后才能测,还得等一些日子。
傍晚时分,胤禛依照约定来了延禧宫,因为地方问题,就将晚膳摆在嘉仪的主殿,除却嘉仪配的糖醋虾球,榛蘑炖鸡和文思豆腐羹,夏冬春叫做的红烧赤贝,蟹肉双笋丝和片鹿肉,以及安陵容点的鲜蘑菜心,湖米茭白并挂炉烤鸭。
照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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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口味,让大家吃的都很愉快。
撤下菜后略歇了一会儿,胤禛坐在正中间的主位,嘉仪搬着琵琶坐在左侧,夏冬春弹月琴坐在斜右侧,陵容盈盈一拜,站在正中央,
随着两人手中流泻的曲调,一首柔媚的采莲曲听得胤禛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一曲唱罢,才微微睁眼瞧着面前清丽的女子:“安常在,你的歌声,真是如昆山玉碎,香兰泣露才能勉强比拟”
陵容行礼:“多谢皇上夸奖,只是今日嫔妾是想以此歌祝皇上和夏姐姐”
“哦?”胤禛疑惑。
“这正是嫔妾说的惊喜了”嘉仪也从善如流的行礼“前几日太医来请平安脉,说夏常在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胤禛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坐起身来像夏冬春伸出手:“果真吗?”
“不如皇上请太医院的太医再瞧一遍,嫔妾也想再听听喜讯呢”夏冬春回握住胤禛的手,笑的满脸柔情。
苏培盛一脸喜气的去了太医院,把当值的两位太医都请了来,他们反复诊脉后,确定夏冬春的身孕已经一个多月了。
这下把胖橘乐的连连叫好,流水般的赏赐送入夏冬春的寝殿,指定一直给夏冬春诊平安脉的嵇太医给其安胎。
消息在宫里仿佛炸了锅一般传开,胤禛随即晋了夏冬春为素贵人。
后宫各处的赏赐堆满夏冬春的耳房,皇后亲自来了延禧宫看望她,夸她有福气。等夏冬春好不容易躲开拜贺的妃嫔,却发现嘉仪躲在咸福宫喝茶。
敬嫔也笑的恭贺:“恭喜素贵人了”
眉庄和嘉仪在一旁偷笑,惹得夏冬春恼火道:“不知道皇上是不是觉得我近来胖了,定封号叫素,是让我多吃些清淡的吗?”
“妹妹多虑了,杜甫诗中有句:瞿塘峡口曲江头,万里风烟接素秋。”眉庄解释道:“妹妹名讳中缺了秋日,如今用封号补齐了,这才是四角齐全,圆圆满满”
“你看,皇上多在意妹妹”敬嫔艳羡的目光掠过夏冬春的腹部。
嘉仪看着心中苦涩的敬嫔,心中叹息。
31. 温宜周岁
钦天监测算了个吉日,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嘉仪坐在车里,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撩帘子,雀跃的像郊游的孩子。
圆明园的居所名字多与草木花卉有关,皇后住在桃花坞,甄嬛住在碧桐书院,华妃住在清凉殿,沈眉庄住闲月阁,夏冬春住在繁英阁,嘉仪住在旁边的菡萏院,陵容住在她的隔壁临枫阁,这两个院子挨得够近,转个身的功夫就到。
皇帝让妃嫔们不必请安各自在宫里休息,皇后也免了近几日的晨昏定省。
夏冬春本就怕热,有了身子更是疲惫不堪,嘉仪嘱咐芳岚千万别不舍得用冰,自己和内务府打过招呼,冰块要多少取多少,银子不是问题,定要母体舒畅才能保证龙胎的发育。
满两个月后,嘉仪花了两个币购买了一张测性别符,趁与夏冬春独处时不在意拍在她的身上,须臾间她的眉心闪过一道粉色的光,原来是个女儿。
这样也好,他父亲夏威因着女儿受宠后在内务府的身份也水涨船高,若是个皇子,难保旁人觉得她要走当今皇太后的老路。
毕竟乌雅氏也是包衣出身,入宫后虽然做了一段时间校书侍女,后来得了先帝宠爱,从庶妃到嫔到妃,执掌后宫多年,靠着儿子上位成功晋升太后。
嘉仪特意探了一下夏冬春的口风,若是怀的是个公主,是否会失落。
夏冬春知道厉害的太医在有孕四月左右便能把脉出是男是女,想来富察家废了不少功夫送进宫里的嵇太医定有此等才能。
看着嘉仪关切的目光,她深深叹气,对着她吐露心事。
说句心里话,她打心眼里希望这能是个女儿。初入宫的一丈红事件让她仍然心有余悸,如今侥幸怀上这个孩子,就像是怀里揣了个滚烫的红薯。
她没少听芳岚说起先帝九子夺嫡何等惨烈,以及当今皇上子嗣不丰的事情,加上华妃跋扈,满宫里都是心怀鬼胎的嫔妃,除了嘉仪夏冬春对谁都保持警惕,哪怕是陵容也只能多信三分。
若是生下皇子,岂不是要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原本自己就不是个小心地性子,若是被人揪住错处,更是要连累家族。
若是个公主便没有那么多眼睛盯着,只要皇阿玛的些许怜惜,就能在宫里很好的活下来,那她必定倾尽全力爱护养护她,母女二人在宫里相依为命,日子也算好过。
嘉仪听着她的话稍稍放心,都说经历一番便会大彻大悟,夏冬春虽然一根筋,却是懂得保全自己了。于是轻轻拍拍她的手,那咱们就一起就好好保护这个孩子。
午后出了两件奇事,一是几乎不和她们往来的华妃送来两盘子点心,尤其是其中满满一盘蟹粉酥,那可是华妃心头最爱。
嘉仪知道是为了之前例菜更换一事在示好。
二是听说皇上在勤政殿生气扔了杯子,这还是甄嬛与他心意相通后,皇上首次对她展露属于帝王威严的一面。
沅絮打听来其中内幕,似乎是皇上当初见莞贵人在树下起舞,曹贵人听说后故意提起纯元皇后一舞动天下的美名,让皇上觉得曹贵人不敬先皇后,连带着莞贵人都被提了句不端庄。
听说莞贵人当即就落了泪,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不住地下落,皇上立刻软了心肠,打发了曹贵人,哄着莞贵人半天。
陵容无事可做,正在嘉仪这里做香囊:“要说皇上对纯元皇后是极为爱重的,要不然甄姐姐如何跳了只舞就被皇上训斥呢”
“纯元皇后昔日是为先帝贺寿献舞,虽说当时惊艳全场,可那时她毕竟已经是四福晋,难道要先帝这个做公爹的为儿媳妇喝彩吗”嘉仪特意打听过这事,只是大家瞒的好,大家只知道那纯元皇后那翩若惊鸿的舞姿,其实先帝的反应平平,还是当时做德妃的乌雅氏特地以为皇家开枝散叶为由,叫柔则(即纯元皇后)将舞衣收起别再跳,侧面说明了他们的态度其实是不赞同的。
“啊,所以皇上肯定也受了先帝的冷遇,因此被曹贵人提醒着想起来那段并不愉快的日子,因此甄姐姐才被连累”陵容分析道。
“这舞啊,得跳对时间地点,才能达到它原本想要得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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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明园比延禧宫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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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夏冬春屋里的冰块放的最足量,因此大部分没有传召的时候,嘉仪和陵容躲在她那里纳凉。
晚些时候有太监报喜,说是沈贵人和众嫔妃宴饮,突然恶心呕吐,传来太医一瞧是有孕了。
陵容欣喜:“可太好了,近日宫里的喜事真是不少”
确实,连着两位妃子有孕,让胤禛龙颜大悦,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岁一般容光焕发。
每日都要召刘畚询问沈贵人的情况,自然让夏冬春那边的关注变少了一些,让精神紧绷的她终于松了半口气。
半月后的温宜周岁的庆典是大事,皇上说了要大办,皇后得了指令早早地就预备起来,小孩子生辰办的热闹,在圆明园的妃嫔们全都盛装出席。
沈眉庄有孕后胤禛左思右想给晋了封号,为惠贵人。
她和同级别的素贵人莞贵人曹贵人同坐妃嫔第二排,第一排自然是华妃端妃齐妃和敬嫔,嘉仪和陵容被安排在王爷福晋的席面里。
陵容没见过宗亲们,低声问嘉仪是否认识。
嘉仪也只大略认得几位,还是闺阁时候参加席面偶然见过,如今早就混忘了,还好沅絮在一边提点。
能出席这个场面的亲眷不多,细算下来只有五爷七爷十爷,十三爷十六爷,这几位都带了各自的福晋或者侧福晋,以及还未成婚的十七阿哥和年纪尚小的二十四阿哥。
五爷脾气好,乐呵呵的看着歌舞,用蒙语和身边的侧福晋不时交谈,他是由孝惠章太后抚养长大的,早早地就脱离夺嫡的范围,保全了自己的尊荣。
七爷身体有残缺,按照大清的继承制度直接排除在外,不过正是因为没有威胁,先帝和当今圣上才放心的用他,而且他文韬武略样样不输他人,在兄弟里算是手握实权之类。
十爷虽然出身高贵,因其曾经是“八王党”,却看在母族和妻族的份上没有特意为难他,只是他不敬皇上,脾气颇为不好。
十三十六十七爷都是皇上的忠臣,一路同陛下走过残酷的夺嫡之争,因此得到了极好的待遇,也是胤禛目前关系最好的兄弟。
32. 激将
各位王爷不方便和她们打招呼,倒是皇上没落座前,几位福晋都和嘉仪交谈几句。
尤其是十三爷怡亲王的福晋兆佳氏,就落座在嘉仪的旁边,多次生育使她的身姿丰满,夫妻恩爱,倒是让脸色红润好看。
不愧是活了七十八岁高龄的有福之人。
她知道十二爷的福晋和嘉仪同属富察氏,按照辈份嘉仪还是要喊一声姑姑的,何况她们妯娌靠的近,平时也是有不少往来的。
只是前几日皇上因为十二爷将圣祖仁皇帝配享仪注及封妃金册遗漏舛错(将懋嫔和裕嫔的姓氏写颠倒,降奉恩镇国公。
撸了名号爵位正在家里郁郁不得志呢,哪里能来这热闹场合。
这位爷一直没什么特别交好的兄弟,平时也就是和五爷能多说上两句。
嘉仪知道这位小姑姑最近日子也不太好过,只好厚脸皮的开口,请兆佳氏有空多去探望安抚,作为谢礼她让汀露去取了一瓶秘药,说是是偶然得来的秘方。对治疗怡亲王的腿疾有效果。
方才她看见怡亲王的腿脚不太灵活,还有点一瘸一拐的。
兆佳氏无不感激,嘉仪表示若是不放心,可先找太医查验,左右也不怕查。她从商城里花一个币买了对症的药,是一种中西医结合的药品,以目前太医的技术只怕查验不出什么。系统很大方的给了三年的量且不过期,未取出来的仍然存在商城里。
结交怡亲王是她仔细想过的,宗亲里唯有十三是一路陪着皇上走过的,意义最为不同,且这份兄弟情长久不衰。如果能有他的好感及支持,那在宗亲里也算有些助力。
不过没有子嗣,纵有人脉也没有用处。
嘉仪不由得看向对面身着银红色吉服,面对众人的贺喜笑的温婉的眉庄,眼角眉梢都是喜气。
齐妃倒是注意到她头上的发簪,是太后得知眉庄有孕后赏赐下的赤金合和如意簪,赞叹道的确是做工精细,寓意良好。
华妃却面露讥讽,凉凉的说这是太后怀十四爷的时候带过。任谁都知道当今圣上虽然和十四爷一母所出,但从小被抱去孝懿仁皇后身前抚养,加上年龄差距,因此感情颇为疏离。
十四爷也是当年九子夺嫡的热门人选,又极力支持与皇上对立面的八爷,所以胤禛一上位后就将其囚禁在景陵。
嘉仪瞧着皇上的眼神冷了一下,没说什么话。随即被太监们的尖锐嗓音夺去注意力:“端妃娘娘驾到——端妃娘娘驾到——”
苏培盛挺直身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来人身上。
不同于年世兰热烈的像一朵盛开的芍药,端妃柔弱的由身边的宫女扶着给帝后请安,她眉目浅淡似有话不完的忧愁,眼角几缕细碎的皱纹提醒着年华老去,唇角泛着苍白,像绽放完所有光华后,萎靡颓散的昙花。
若论样貌姿容,端妃绝不在华妃之下,反而各有千秋,只是身体实在不好,没说上两句完整的话就咳嗽起来。
她虚虚扫过当场的生面孔,新进宫的妃嫔们他还未曾见过,却在见到甄嬛的面容时停顿两秒,恭维起胤禛:“皇上又得佳人了”
这话也就是帝后,年长的诸位王爷王妃能反应过来其中的关卡,以及嘉仪这个看过剧情的。
皇后意味深长的:“端妃长年累月的不见生人,所以还保留着当年的眼光”
不怪甄嬛一脸莫名,没能及时参透这其中玄机,她俩话锋一转,话题就转到本场的寿星温宜身上,端妃将自己陪嫁的项圈送给了温宜。
曹贵人得了贵重的物品喜不自胜,温宜也颇为给面子的露出笑容。方才停下的歌舞重又起来,热闹的庆生里,孩子咿咿呀呀,大人们觥筹交错。
嘉仪和陵容及怡亲王福晋继续碰杯,甄嬛不胜酒力偷偷溜出去透风,敬嫔也随后跟上,似乎有话要说。
待敬嫔和甄嬛两人又前后脚的回来,宴席已经过半。曹贵人想了个新鲜的点子,让宫里嫔妃将长处写出来抓阄,随即抽人和长处匹配,表演节目。
嘉仪老老实实的写了弹奏乐器,左右这些个贵女谁都有拿手的。陵容则是写的刺绣,理由是这大庭广众之下,怎么会有人老老实实等慢吞吞的刺绣,如果抽到了,那找个理由宴席后给公主做两件衣服即可,不算失礼。
曹琴默除了会打珠络没什么技艺,加上是寿星的生母,便得了帮忙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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阄的活计。
她自然不敢得罪皇后,假意抽中书法一项,而皇后的字,就是先帝都赞过笔走龙蛇,行云流水。当即书写“寿”字赠与温宜。
接着便是妃位上的几人,端妃告罪说身子不好早早就离席,齐妃是公认的没眼力且身无所长,自然就跳过了,华妃一脸醉意,敬嫔沉闷,这就轮到贵人们了。
只是之前勤政殿曹贵人因为莞贵人一事刚被斥责,于是将选择权递给了怀有身孕不能表演的惠贵人。
“嫔妾抽中的是:做惊鸿舞一曲”眉庄愣了但还是照实念了出来。
“皇上,莞贵人姿貌本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合该由妹妹一舞”曹贵人成功的甩了锅。
欣贵人讲起纯元皇后当年痴迷惊鸿舞,几经寻求原舞的故事,提醒甄嬛这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轻易不要模仿。眉庄也找补说最近甄嬛在诗书上更加用心。
情况这样不明朗,甄嬛也只好自谦说自己的舞蹈并不出色,只怕贻笑大方。
然而华妃斜觑了她一下:“不能跳就算了,何必勉强呢,纯元皇后之风姿,想必如今是无人能够媲美一二的。”
“若是莞妹妹不跳,将那便扫了曹贵人和惠贵人的颜面,也扫了大家的兴致。若是舞的不好,恐怕是对先皇后不敬皇上。”齐妃难得替甄嬛开脱。
十爷敦亲王却开口:“在外听闻皇上又得一位莞贵人才貌双全,初遇皇上时在御花园翩翩起舞,不知道舞姿比起臣弟府内的歌舞伎如何啊?”
“女人无才便是德,跳什么惊鸿舞啊,只是长的赏心悦目也就罢了。”五爷一向不喜汉军旗的女子。
敦亲王更来劲了:“如此,这才貌双全,岂非浪得虚名,只是以色侍人更显得皇上以貌取人了。”
眼看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皇后立马开口解围:“惊鸿舞易学难精,还是不要做了,换个别的什么的”
沈眉庄也开口求情,不如填个词为公主贺寿。
然而皇上不知是怀念还是要面子:“宫中许久不演惊鸿舞,朕倒也想看一看,莞贵人,你随便一舞即可。”
骑虎难下,甄嬛只好告退去偏殿更换舞衣。
33. 惊鸿舞
换衣服的时候,惠贵人身边的采月悄悄挪到陵容身边。
“眉姐姐有什么要事?”陵容低声问。
采月附身:“回安小主的话,咱们家小主说莞贵人这舞是被赶着要跳的,怕无论跳的好不好都难以服人,不如靠小巧取胜。平常的丝竹管弦太过俗气,小主想自己抚琴,请安小主在一旁和歌。”
陵容点点头:“自当为姐姐效力。”
为了表示对甄嬛的看重,皇上令人拿来了舒太妃的长相思。
一琴长相思一笛长相守,是先帝和舒妃时的定情之物,两件都是集顶尖工匠的手艺制作而成,声音可谓精妙绝伦。
眉庄信手抚琴,先试了几个音,果真琴声悦耳,潺潺流水。
陵容在身侧站定,随着眉庄的曲调和外面和声的鼓瑟声响,唱了起来:“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
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甄嬛起初内心忐忑,跳的克制。舞步虽然灵动,却和之前献舞的宫女没什么太大差距,脸上的表情也多是假笑,像是完成任务似的。
敦亲王嚣张评价,美则美矣,毫无新意。
本想着只要不错了规矩就是,直到清雅的笛声从殿外由远及近。
眉庄立刻跟着笛子的调子轻轻附和,甄嬛停了半息思考片刻,心中不再犹疑,舞步也大开大合起来。
眼神也不再飘忽,拿出来真本事去跳动,每一个似勾似引的眼神都准确无误的抛给了上方的帝王。
水红色渐变的裙摆在她的摆弄下荡起层层涟漪,裙角叠叠的布料翻起浪花,像惊飞的鸿雁。
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而胤禛的眼神,通过二十年间光阴的交错,投在面前曼妙的女子身上。
这实在是下了功夫苦练的,嘉仪欣赏美人跳舞,也不忘记观察其他人的表情。
皇后从惊讶到释然,眼里还有几分嫉妒痛苦;华妃从皇上的痴迷眼神里,迸发浓烈的不甘和愤怒化作刀子刺向甄嬛,曹贵人办事不力,低下了头。
其余的几位眼神里多半都是欣赏。
一曲结束,甄嬛香汗淋漓,努力平复着喘气声。皇帝脸上赞许:“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嫔妾雕虫小技,实在登不得大雅之堂”甄嬛露出甜美的笑容,自谦道。
公然和皇上眉目传情。
敦亲王却非要下皇帝的面子,将甄嬛与府中第一舞姬相比,拉低后宫嫔妃的档次,也就是议论皇上眼光不行。
果郡王力挺自己四哥,眼看着和敦亲王的唇枪舌剑要化为争吵,胤禛赶紧转移了话题。
介绍起面前三位:“十七弟,这是莞贵人甄氏,弹琴的是惠归人沈氏,唱歌的是答应安氏。”
三人依次向果郡王行礼示意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姐姐,皇上居然记得我是谁”陵容满脸兴奋。“我还以为上次皇上光顾着夏姐姐的喜事,都忘记唱歌的是谁”
“皇上还有赏赐呢。”嘉仪听着皇上的话音儿,肯定是份厚赏。
正说着,华妃醉的弄翻了酒杯,甄嬛好不容易热起来的场合又冷了下来。
陵容偷偷蛐蛐:“这么大的场合,华妃就算喝醉了酒,怎么会如此失态?”
“她在念梅妃当年失宠时,做的楼东赋。夺我之爱幸,斥我于幽宫。如今她受了丽嫔的事情失宠,以梅妃自比,平日里那么嚣张的人做得出楚楚可怜的模样。说的让皇上都动心爱怜”嘉仪看着年世兰委屈的模样,如此剖白,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不动容。
敦亲王也为她求情,嘉仪心里想,坏菜了,你俩怎么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胤禛眼里那点柔情顿时化成了浓浓的戒备。
敦亲王既是宗亲又是武将,又曾经和皇上对着干。华妃的哥哥年羹尧手握大权,独掌西北军事。
这样的情况,皇上最怕年羹尧拥兵自重,也得防备猜忌着哪位阿哥会造起反来,这下他最头疼的两人搅和到一块儿,他能高兴得起来吗。
你们武将是想一家亲吗?
回头就到牢里一家亲去。
曹贵人说温宜到了时间要午睡,胤禛也顺便叫苏培盛送宗亲们回府,同时解散后宫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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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嘉仪护着素贵人揪着安答应,奔着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正场合都得穿着吉服,戴着好几斤的首饰。而端着架子一两个时辰,真是让人觉得身体都僵硬。
汀露和浮霜给嘉仪揉着头皮和捶腿,沅絮不紧不慢的给几人上了一壶红枣茶。
自从夏冬春有孕后,嘉仪把茶水换成红枣茶或者罗汉果水之类的有益身心的材料,每天都把关她要入嘴的东西,就怕祸从口入。
宫里不许长期熏香,也不许带有特殊味道的东西,所有用的脂粉全是芳岚和沅絮自己琢磨着做的,珠翠钗环每个太医都查验过没有夹层或者泡了不好的药水,影响孩子。
绿竹紫蕊和芳岚错班,做好交接,同时身边也带着提拔信得过的小宫女成长起来。
毕竟这怀胎十月只是开始,孩子要长大要平安,还是很长时间的功夫呢。
方方面面都要想的多一些。
闲月阁也是如此,刘畚每日请平安脉都会告知沈眉庄龙胎安稳强健,她心里熨贴,吩咐茯苓再制上几碗酸梅汤晾起来喝。
只是看到皇上对华妃的态度和缓,想起自己落水所受的罪,心中又恨上三分。
甄嬛只好安抚她,毕竟年羹尧是对西北用兵的猛将,而现今正大规模对西北用兵,为了平定后方,华妃的宠爱只怕又要复起。
眉庄这样怀了孩子的自然不用担心,只是甄嬛的宠爱少说要分出去不少。
此消彼长,寻常而已。
为了两个好姐妹的孩子,陵容最近绣东西恨不得长了八只手,四手劈线四手同时绣才赶得上用,嘉仪笑他:“亲额娘都不见得你这么上心的,你看冬春什么时候动过针线的?”
“我可不爱动那些劳什子。”夏冬春懒懒的靠在贵妃榻上,“左右内务府还有好些个绣娘呢,这孩子穿不上亲娘的心意,用姨娘的也行。”
陵容手中不停,偷笑声却不停。
宝鹃脸色苍白的从门外匆匆进来:“给富察贵人,素贵人请安。小主,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你且慢慢说。”陵容心里一慌,攥着手边的绷架。
“安大人出事了————”
34. 安比槐
安陵容急忙取了家书来看,近日为了西北军事,松阳县奉旨押送军粮,他父亲也是随军护送的人员。
在半路遇上敌军的流兵时,被劫走了军粮。
县令蒋文庆可能知道罪责深重,带着剩下的金银珠宝逃之夭夭,不过很快就被当地的守卫军抓了,现在所有人员都被关押在牢里等着发落。
陵容急的眼泪掉下:“母亲说此事发生在济州境内,眉姐姐的父亲是济州协领,我去求求眉姐姐。”
“不可”夏冬春坐直了身子“后妃不可干政,何况沈贵人的父亲只是审问,然而最后全是听皇上裁决。”
嘉仪赞许的点点头:“运往西北的军粮是重中之重,此事恐怕华妃也要插手多嘴一二”
“那那怎么办……”陵容用手绢不停擦泪,一时间慌了神。“华妃那样的性子,肯定会要了爹爹的命。”
“你先取些银子去打点一下,先让伯父在狱中过的好一点。先稳定你母亲的情绪。”嘉仪先部署。“这次运送军粮从出发我就得知,为了怕出什么意外,我让胥家掌柜派人跟在一路上暗地护送,咱们不在场不知情形如何,且耐心等一等那边的信。”
“好……好……”陵容哭的一抽一抽的,现在也反应过来,拿帕子擦擦干净的脸。
夏冬春站起来:“你们要出去,那我先回屋等消息,咱们分头行动”
“去哪?”
“傻了啊,当然是求求皇后”夏冬春笑起来。“妹妹这是急的有些昏了”
“第一,皇后统领六宫,这后宫里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此事牵涉到两个嫔妃母家和国家大事,当然要和她知会,最好是哭上一哭。
第二,华妃和皇后是死敌,那么此事如果华妃要严惩,皇后肯定会居中调停,很大有可能会替你父亲求情,但是她也不敢保证,只会说尽力一试。
第三,哪怕你有能力去解决这件事情。借着富察姐姐的光也好,自己花了银子然后能摆平也罢,你都不能显示出你有这样的实力,否则在宫里容易招惹是非。”夏冬春好像长了脑子。
她见嘉仪的满意目光里夹杂惊讶:“近日给孩子做胎教,看了一些史书杂论”
胎教是嘉仪说的,从肚子里就要教的聪明些,在宫里才能过得好。
“做得好”
嘉仪带着安陵容去皇后宫里,稍微等了一会儿,她才从勤政殿回来。
假装对此事不那么关心,只是作为一个宫里不得不来的嘉仪和哭哭啼啼的陵容,皇后几句话里暗藏的深意,装作全没听懂。
眼见这俩人暂时拉不到自己的阵营,皇后也没了和她俩说话的想法。
罢了,只要安分些也好。
出景仁宫门口,正巧碰上赶来的甄嬛和沈眉庄,两人关切的看着核桃眼的安陵容。
“皇后娘娘如何说?”甄嬛拉着他的手。
陵容把手帕踹回衣服:“多谢姐姐关心,皇后娘娘已经帮我求了情,只是得看皇上的想法。
后宫不得干政,否则此事发生在济州界内,我定是先要求一求眉姐姐的”
“要是能帮,我一定帮。”眉庄蹙了下好看的眉。
“此事事关西北军粮,听说华妃在皇后之后便去了勤政殿,将来肯定是劝上要按规矩处置,严惩不贷。”甄嬛有些着急。
“沈大人不便出面”嘉仪对着沈眉庄解释“ 此时还没到最坏的时候,若是沈大人此时从轻发落,可万一被华妃那边抓了把柄,就不妙了”
“富察姐姐说的是,若父亲真的有冤,想必皇上一定会查清楚的。”
拜别两人,嘉仪踏进菡萏院,就看见往日负责传送家书的太监站在门外。
她三下两下拆了书信,一目十行都看完了,随后放下心来。
将信纸递给安陵容:“这下可安心些了”
信上说,负责保护安比槐的人在暗处,因此一早就发现蒋文庆的不对劲,他早已经被罗卜臧丹津策反,故意安排手下人装作流兵劫走军粮。
因此事发后悄悄跟着那些人,一直沿途留下标记,事后将军粮的隐藏地点已经告诉了济州协领沈自山。
这人又自称是安比槐的仆从,想来这一将功补过,起码性命是无碍,甚至有可能还记上一功。
嘉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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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收到信报比较早,估摸着沈自山带兵去追,找回军粮再写折子给皇帝,百里加急差不多要两天。
陵容彻底放下心来,忙写信让母亲不再惊慌,只要等皇上得到消息就能放人。
盯着染的浅粉色的蔻丹,嘉仪嘴角露出一个微笑:“陵容,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陵容不明所以。
陵容顺从的点头。
陵容觉得富察姐姐笑的有点诡异。
嘉仪附耳轻声说了几句,叫她回去准备准备。
翌日,正是夏冬春请平安脉的日子,三个月虽然还没有显怀,但是她脸上容光焕发,一脸慈母的模样。
嘉仪故意让人叫了胤禛来看,让嵇太医说了不少吉祥话,一个健康的孩子,胤禛觉得很满意。
照例赏赐下东西,胤禛随嘉仪到菡萏院用膳,两人说说笑笑间,看见床边有个绣紫色龙腾万里的香囊。
“这是苏绣,没想到你的绣工如此出众”胤禛喜滋滋的拿在手里把玩。
“皇上可折煞嫔妾了,嫔妾的绣工可没有如此精妙。”嘉仪拿过自己的香囊,胤禛把两个放在一起对比。
只能说,做的不难看。
就是分不清是鸳鸯还是绿头鸭。
胤禛有些发笑:“那这是?”
“回皇上的话,是安答应的绣工。”嘉仪回答道。“近日安答应还给皇上做了一件寝衣,那是龙绣的的才是活灵活现。”
“他父亲是松阳县令安比槐?”最近安答应老是出现了他的耳朵边。
“是呀,皇上您忘了,温宜公主的生日,莞贵人跳舞时就是安答应伴唱”嘉仪提醒她。“不过近日她因为父亲的事情有些忧心忡忡,皇上可要去看看她。”
“朕记得她的歌喉不错,只是一直不得空去见,也罢”胤禛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会让父亲的过错由女儿来背。
好在临枫阁也近,胤禛让嘉仪不必相陪,背着手悠悠几步就从侧门过去,可怜苏培盛还在院外站着,嘉仪忙告诉他皇上都换地方了。
“小主啊,多谢您提醒。”苏培盛不敢声张,吩咐众人轻轻绕过去。
35. 陵容得宠
临枫阁里,宝鹭最先发现皇上到访的,她本想提醒自己的小主,却看见皇上那个不准打扰的表情。
陵容正在欣赏自己的手艺:“背后原先想着绣一个金龙出云的图案,不过姐姐说金鳞跃海更显皇上英勇,且意头更好,衣袖也好搭配同色的水波纹”
她仔细的修剪衣服上的浮毛,头也不抬的说:“宝鹭,明日去浣衣局,让他们洗完送去姐姐那里吧,姐姐说皇上不喜欢热的天气,这料子是蚕丝,穿上睡觉最是舒爽”
“小主?”宝鹭不太理解。
“心意到了,何必在乎是出自谁手呢”陵容站起准备将衣服放在盒子里。
转身突然看见烛台旁边的胤禛。
烛光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不过弯起的唇角,感觉他心情愉悦。
嘉仪只是说皇上可能会来,陵容不知道他在背后,切切实实吓了一跳:“啊!”
手里的锦盒差点掉在地上,宝鹭眼疾手快捧住。
“嫔妾失仪,嫔妾给皇上请安”陵容极快的做万福礼。
胤禛上前两步,伸手将寝衣从盒子里取出:“起来吧,朕过来瞧瞧你,倒不知你的手艺如此精妙。”
的确和香囊上一致。
寝衣上的龙纹活灵活现,针脚细腻图案精巧,宫中绣娘不能相比。
再细看面前清秀的女子,许是即将就寝的缘故,旗头早已拆下,只余两个小米珠发饰,长长的秀发柔顺的披散在身后。
浅碧色的寝衣勾勒身形,隐隐约约散发着清淡的梨香。
“多谢皇上夸奖”陵容心里甜了一下,羞涩的偷看胤禛,触及他的目光,又低下头。
胤禛摸摸她的头顶,牵过手坐在高榻上,指着面前的睡衣问:“为何让富察氏送给朕?做了这样长时间,倒是替别人做了嫁衣”
“皇上恕罪,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嫔妾只是请姐姐代为转达……”陵容看着胤禛的眼睛,有些难为情“嫔妾父亲办事不力,耽误军情,是为罪臣……”
胤禛挥挥手,示意屋里的下人都出去:“你父亲归你父亲,你是你,朕不会因你父亲有罪而怪罪于你。”
“多谢皇上”陵容垂下眼睛,又起身谢恩。
胤禛盯着面前的女子:“这几日皇后和华妃都为了你父亲来过我这儿,有求情的,有要求朕严惩的。你呢?不为你父亲求情吗?”
陵容惶恐,跪伏叩首道:“后宫不得干政。嫔妾自然担心父亲,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并不敢贸然求情,一切听从皇上圣裁。”
胤禛将她拉起在身边坐下,挑下巴去瞧她湿漉漉的眼睛,一些不安,一些强装镇定,一些倔强。
“你倒是个明事理的,想来知女莫若父,你父亲应当也不会做出格的事情,朕叫人好好查查,必不使你父亲含冤。”
“多谢皇上……”陵容欣喜过望。
晚上叫了两回水,直到过了二更才没有声音,早上苏培盛进来叫皇上起床,宝鹭一眼就瞧见床边,掉着自家小主的粉色桃花肚兜。
羞红脸,急忙藏在一边,才轻轻叫醒陵容。
“小主,小主,醒醒”
陵容撑着疲懒的身子向皇后按照规矩行了三跪九叩拜大礼,撑不住补了一会儿觉,晚膳前抽了些时间和嘉仪说会秘话。
小姑娘脸皮薄,说了几句脸就涨红的像熟虾,好在敬事房传话说皇上要过来,嘉仪才放过她。
听着宝鹭说又是二更才睡,嘉仪赶紧让人炖了东阿阿胶给陵容补养。
第三日胤禛许是有些想念甄嬛,午膳过后便一直待在碧桐书院,陵容又是一个下午睡足了精神,便拿着做好的小孩子衣服,打算送去给惠贵人。
听说皇后带着众嫔妃也去探望惠贵人,这人多正是搞事的好时候,怎么能错过如此场景呢?嘉仪赶紧叫住已经出门的陵容,随便拿了些礼物一同去往闲月阁。
这就去的迟了些,到门口时,皇上已经发现鬼鬼祟祟的茯苓,曹贵人一把扯开包裹,露出染血的衣裤。
众妃嫔无不惊愕,纷纷猜测起来。
欣常在皱眉看着那些东西:“莫不是惠贵人见了红?”
眉庄懵懵的晃着脑袋:“没有啊”
但她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眼看茯苓什么也不说,气的要送去慎刑司拷打。
茯苓一脸不可置信:“奴婢替你毁灭证据,可你却狠心弃奴婢于死地。奴婢何必再忠心于小主
事到如今,奴婢再也不敢欺瞒皇上了。
小主她其实根本没有身孕”
胤禛铁青着脸,没有当下定结论,只是让苏培盛去请太医来。
沈眉庄指定的刘畚肯定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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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培盛叫的是太医院的院判章弥,嘉仪心中一动,偷偷让汀露去请嵇太医。
章弥毕竟老迈,颤颤巍巍的,搭脉许久,等的胤禛都不耐烦了,才两眼一闭,说摸不到胎象。
“你胡说!”沈眉庄不可置信的暴怒“好好的孩子怎么会没有了胎象”
“姐姐稍安勿躁,就是太医一是真的有误也说不定。”甄嬛心疼的安抚眉庄。
章弥不敢抬头:“微臣不是千金一科的圣手,若是慎重起见,还是请江城江太医一同审定吧。”
“去请”胤禛的声音已经带了怒气。
嘉仪站在一旁看着陵容已经吓得不敢吱声,拍拍她示意不要惊慌,往后躲一躲。
江城和华妃老早对过眼色,只略略搭脉:“启禀皇上,小主并无身孕,不知是哪位太医诊治说小主有孕的”
“这话不对,小主明明月信不来,呕吐又爱食酸,可不是怀孕的样子吗?”采月急着辩解。
“小主应该在前几日就来过月信,只是月信不调,有晚至迹象,应该是服药所致。
数月前,惠贵人曾要过一张推迟月信的方子,说是月信常常不调,不易得孕。臣随即不妥,可小主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龙裔着想,臣只好给了小主房方子。至于小主为何呕吐爱食酸臣就不得而知了。”江城话说的顺口,应该在心里彩排了好多回。
眉庄听了这话,跪下立即反驳:“臣妾是私下问江太医要过一张方子,但是方子是有助于怀孕,而并非推迟月信,臣妾冤枉望啊。”
“房子在哪儿?白纸黑字一看即可分明。”
话虽如此,但是在场的明白人都知道这张方子注定是找不到的。
采月在眉庄的梳妆台找了半天,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一张纸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眉庄连连叫屈:“皇上,臣妾知道私相授受事犯宫规,还请皇上恕罪。”
“是啊,这私相授受可比假孕争宠的罪名小多了。”华妃看足了笑话,嗤笑着开口。
“华妃娘娘此言差矣。”嘉仪上前一步,尽量清了清嗓子。“章太医老迈,那江太医虽说是妇科圣手,但一人之话不可信,正巧侍奉素贵人的嵇太医也在外头,不如请他也诊治一下如何”
华妃恼火的盯着说话的嘉仪,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面上轻松起来:“也好”
36. 真假有孕
汀露的腿脚快,因为忘记问要哪个,连爹带儿子一起叫来了。两位嵇太医就和江城前后脚到,此时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
胤禛也点头,示意两人为惠贵人诊脉。
嘉仪在身后拍拍着沈眉庄的肩,不着痕迹的扒拉扒拉她旗头边的赤金和合如意簪,轻声说:“没事的,放轻松”
他俩轮流诊脉,只是奇怪的是,不仅左右手都诊了一遍,连手背都没有放过。
结论由口齿清楚的小嵇太医呈现:“回皇上的话,惠贵人确有身孕,大约五十多天了”
一算日子,是来圆明园的前几日。
别说华妃,皇后都震惊片刻。
“不可能,惠贵人没有怀孕的脉象”江城破防的叫起来。“皇上,微臣从医这些年,简单的滑脉是不会有错的”
眉庄的身子随着两人的话语一时紧绷一时舒缓,整个人的精神已经崩到了极致。
大嵇太医悠悠开口:“皇上,惠贵人的脉象比较奇异,左手无法诊出,而右手是能诊出的,且手腕处感觉微弱,反而是手背处更能体现。
这世上极少有些女子,平常时候脉象与常人无异,而有孕后的脉象却如惠贵人一样,微臣十多年前,就见过一例,当时那夫人已经怀胎八月有余,因此极有印象”
“皇上,此言差矣,这种奇异脉象,医书古籍和先人笔记中从未出现过”江城心中动摇起来,可是领会到华妃凶恶的神情,只好咬死不认。
小嵇太医补刀:“此等奇事,我等早已记录在医札中,江太医若是觉得才疏学浅,可以随时向我们借阅。”
“此事的确蹊跷,不过刚才江太医说的方子?”皇后并不想看两个太医口舌。
“不知是否这张?”嘉仪从衣袖里抽出一张药方,递给胤禛。
胤禛看不懂,苏培盛又传给章弥,老头子这下没含糊,肯定的说这是一张调养的方子。
“惠贵人已经按着方子喝过药,去查御药房的登记,肯定能找到取药的记录”甄嬛反应极快。
胤禛拍拍凳子的扶手,轻轻的发出一声:“嗯,为惠贵人安胎的刘太医呢?”
苏培盛哎呦,皇上你才想起来啊,人早就跑啦。
场面顿时安静起来。
几秒后,他甩着手里的朝珠:“惠贵人,私相授受,禁足两月,期间没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虽然简短,皇后却第一时间明白过来。
两位太医各执一词,皇上也无论听谁的,只需要等到两月之后,肚腹隆起便见分晓。
此时禁足同时也保全了沈氏。
沈眉庄半懂,但是不妨碍磕头:“多谢皇上”
孩子太实诚了,磕头磕的过于标准,导致松散的簪子飞落划在地上。
“哎呀,可惜了太后一番心意,惠贵人居然就这么给摔了”华妃见沈眉庄只是禁足,只好另找地方刁难。
“惠贵人无心之失,华妃你又何必咄咄逼人”皇后没好声的蛐她。
嘉仪捡起来:“嫔妾送去修补”
“皇上,那刘畚和茯苓如何处置呢?”皇后看沈眉庄还是有些惶恐,左右皇上给了方案,想着还是早些散了吧。
“刘畚全力追捕,要活的,茯苓,杖杀。”皇上甩甩袖子,离开了闲月阁。
沈眉庄呼出一口气,脱力的歪靠采月,目光呆滞,直到所有人都离开,被扶起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
采星端来燕窝:“小主,吃点东西吧”
本想拒绝的,又想到临走前嘉仪在她耳边说,好好安胎,便端着小口小口吃起来。
回菡萏院锁了门,汀露连着讲了两三遍,沅絮仍没明白,这惠贵人到底有没有身孕,不过显而易见的,那茯苓拿出的血衣裤是个局。
“只盼这回惠贵人是真的有孕才好”看见今晚险之又险。
如果腹中空空,那么沈眉庄的下场就是欺君之罪,不仅自身,连带家族都要获罪。
“嵇太医的医术难道你们信不过吗?”看了半天戏嘉仪也饿了,接过沅絮拿来的点心啃着。
皇帝指派了御前宫女芳若照料禁足的沈眉庄,虽说是禁足,每日的吃食用度仍旧是按照怀孕时候的状态给,只是闲月阁门口的两队守卫轮岗严明,一刻不松散。
倒是让宫里的精明的老人摸不着头脑,不知是该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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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还是捧,只得静观其变。
嘉仪将簪子送到内务府,只是上面的纹饰摔的过于模糊,实在是不好修复。他们不得不请示太后如何处理。
太后耳报神灵通,知道这东西坏的不是时候,让内务府融了重新做一个花样。根据平日里眉庄喜欢的花样,内务府将其打造成嵌红宝石的石榴累丝簪,求一个多子多福的好意头。
东西做的快,黄规全有些犯难,只好捧着来求嘉仪:“请小主疼疼奴才,这金簪虽然改好了,倒是惠贵人仍在禁足,皇上又为西北军事烦心,奴才实在不敢叨扰,这拿在手里实在烫手”
“你是觉得犯难了,却来为难我们小主”浮霜看着他谄媚着一张脸,火从心里起。
“罢了,东西留下”嘉仪有了主意,也卖他一个人情。
黄规全乐颠的离开菡萏院,正遇上和馨柔公主游园的欣常在。
“给欣常在请安,给馨柔公主请安,富察贵人小主正打算找您呢”
“难得天气凉快些,咱们就去富察贵人那儿讨些茶水喝吧”欣常在牵着公主,很快的来到嘉仪这里。简单说了两句,嘉仪带着她们去往勤政殿给皇上请安。
许久不见馨柔,胤禛摸着她的小脸满是怜爱,三岁的小姑娘说起话来软声软气:“皇阿玛,痒~”
在场的大人们宠溺的笑起来,这很好的缓解了胤禛批折子的苦闷。
这几天他不见甄嬛,偶尔和年世兰用个膳,因为对罗卜藏丹津用兵的局势焦灼,不得不用着年羹尧,厚待年家。
形势不错,嘉仪提起内务府重铸金簪一事,胤禛无所谓的摆手:“皇额娘赐给沈氏,还是归她吧”
“那嫔妾送去闲月阁给芳若姑姑”嘉仪乖顺的点点头。
“朕记得那太医是你提议叫的?”胤禛将馨柔放回欣常在怀里。“宫里太医都是些庸庸碌碌之辈,差点冤了惠贵人,过几日西北平定些,朕要好好理一理太医院的‘东郭先生’”
“皇上圣明”嘉仪知道胤禛在点她,时间一到。只待眉庄那边的反应,被治罪的不是江城,就是两位嵇太医。
“既送东西去,你也替朕宽慰宽慰沈氏”
37. 分析利弊
嘉仪是领命而来,门口的侍卫确认是皇上的意思,报给了正在守护沈眉庄的芳若。
芳若不疾不徐的给嘉仪行礼,领着她往内室去。简单问了问眉庄的近况,芳若摇摇头:“小主心气郁结,整日里没个精神,饭食也用的少,已经瘦了一圈了”
“嗯,多谢姑姑告知,麻烦姑姑在门外稍等片刻,我同惠贵人说几句话”嘉仪将沅絮留在门外,自己踏进去。
“富察贵人奉命而来,说几句话是应该的,只是奴才身负皇上的嘱托,还请小主尽快”芳若好心提醒。
眉庄梳着简单的发髻,懒散的坐在桌子边,手里胡乱的翻着书页,眼神却没有半分留在上面。
采星采月站在身后干着急,看见嘉仪,立刻做万福礼:“给富察贵人请安”
声音带回了眉庄的神智,她有些激动的:“富察妹妹来了,快坐”
“来给姐姐送金簪”嘉仪坐下,待采月斟茶后:“你们先下去吧。”
两人望了眉庄一眼,得到示意后,退出门外将门关上,牢牢的在门口站岗。
“姐姐是否在猜测,我是如何知晓你是否有孕?”嘉仪卖了个关子。
眉庄点点头:“此事我也知道是妹妹救我一命,就是这些事情发的突然,我又被皇上禁闭在此,无法查证,实在是分不清其中原委。”
嘉仪润润嗓子:“这就要从刘畚开始,我已经追查了他的底细,他确实是济州人。不过是个三脚猫的郎中,本人好赌,多年的产业和家底都已经被赌光了,后来有人给了他一大笔银子,换了身份,他就变成了宫中新进来的太医。”
“能有这种本事,也想把我置于死地的,只有华妃。”眉庄捏住手中的杯子。
“而茯苓我也打听过。在她死后,家人都迁去了外地别居,听说手里也是有不少金银,看来华妃的封口费给的很足。
这俩人就是做局得关键。”
眉庄深吸一口气:“好深的心思”
“华妃有权有势,曹琴默见微知著,两人从数月前便下了这步棋,而你急于有孕,自然也无暇想那么多。”嘉仪笑笑。
“那我……是真的?”眉庄抚摸肚子,焦灼的问。
“孩子是真的有”嘉仪示意她放宽心,上次景仁宫她提议裁剪例菜的事情后,嘉仪找了个她侍寝后的白天,将生子丸放在糕点里,亲眼看着她吃掉了。
而脉象的问题就不得不归功于神奇的商城里卖的符,有种是可以根据使用者的想法能更改脉象的,口服和贴在身上都可以。嘉仪买了两张,一张在她吃生子丸时一起服用,不让宫中的太医发现她有孕。
另一张在嵇太医诊脉前嘉仪拍在她身上,更改成特殊的有孕脉相。
为此,她特意看了嵇太医的医生手札,诊脉前也暗示过他俩眉庄的脉象有异。
果然不负她所望,皇上质疑了太医的医术,但是心中还是希望沈眉庄身怀有孕的,毕竟他的孩子太少了。
“那就好”眉庄不知道其中的斤两,握着嘉仪的手,声音里带着湿意:“若不是妹妹叫了两位太医来还我清白,只怕我已经遭了罪”
“难道姐姐以为,这事儿只有华妃就能做成吗?”嘉仪反问她。
眉庄一下子愣住:“可,除了华妃还有谁?”
“华妃协理六宫是不假,可宫中太医替换,安排宫女这样的事情,难道皇后一丝风声也听不见吗?”
“皇后娘娘?”
“姐姐奉皇上的命学习协理六宫,这六宫的事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华妃分了一半去,你若是再咬下一块,咱们皇后娘娘手中的权柄不就更少了?”嘉仪给她分析。
眉庄转了过来,却还是不可置信:“可她是中宫皇后,咱们不过是妃妾”
嘉仪冷笑:“皇后无子,即便是身后有太后撑腰,但是少不得还要看华妃这个宠妃的脸色。
你与莞贵人宠爱不衰,如果得皇子,来日封妃再协理六宫,再加上你母家地位颇高,岂不是比华妃更有威胁?”
“妹妹说的极是”眉庄点点头,正欲再和她多说两句,芳若的催促声就传来了。
“沈姐姐,我该走了,皇上把你禁足这两个月,你就安心养胎便是。左右她们俩的手也伸不过芳若这边来害你,可若是解了禁足,你可要小心了。”嘉仪把金簪放在桌面上:“金簪虽好却不如银,银可测毒,你说是不是?”
门口遇上敬嫔,嘉仪友好的和她打了会儿招呼,得知沈眉庄没什么大碍,她也放心不少。
就和嘉仪讲了一件趣事。
午后皇上传了莞贵人在勤政殿,看见她画眉毛用的是普通的铜黛,想着今年波斯进贡的螺子黛应该到货,让苏培盛去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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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了一下。
没想到今年波斯国只进贡了三斛。那黄规全自作主张,除了皇后一斛,剩下的两斛都送给了华妃。
心爱的女人连画眉毛的黛都没有,皇上一怒之下打发了黄规全去慎刑司。华妃想替黄规全求情,特意拿了一斛送给莞贵人。
礼收下了,皇上却没消气,皇后说既然是华妃的远亲,不如让她带回去自己发落,同时提了副总管姜忠敏上来。
“这内务府主管也并非清省的活计”嘉仪感叹。
敬嫔看惯了这点风浪:“黄规全油滑惯了,当然要吃些苦头。不过新来的这个姜忠敏是个谨慎性子,比他好多了。”
忙碌了一天回宫里,嘉仪坐下来歇息片刻,徐川海低着头进来。
“小主,这是大夫人叫送来的账本和银子,还有您和安答应的信”
嘉仪看了账本,查验过无误后,将装好银子的袋子和信一并交给汀露,让她送去给陵容。
“近日可还有别的事情?”嘉仪问。
徐川海想了想:“别的宫殿都没有异常,只是温宜公主被送到清凉殿去,说是曹贵人身子不适”
“好”嘉仪抽出四个银锭子放在沅絮手里,“你们拿下去分一分吧”
“多谢小主”徐川海慢慢退回门口。
不多时,陵容一脸兴奋的跑进来,跑的发际都有些松散。
“姐姐,姐姐。母亲说,父亲的事情查明白了,不仅无罪,皇上还说要嘉奖呢。西北的军粮眉庄姐姐的父亲也安稳护送去了”
嘉仪被她拽着手,晃得眼睛晕,点点头:“这是好事儿啊,你也不用太担忧了”
说着她又眼泪汪汪:“要不是姐姐高瞻远瞩,父亲就算留下性命也得吃上不少牢狱之苦”
“松阳县毕竟太远,有时候鞭长莫及,若是能调来京中做个清闲官儿,那消息便可更灵通了。”嘉仪顺嘴提了一句。
“现在这个九品芝麻县丞,还是母亲做绣品给父亲捐了官,哪里这么容易?”陵容摇摇头,根本不抱希望。
嘉仪好笑的看着她:“这不是还有你吗?”
“我?”陵容歪头。
“你若是得宠,或者多多给皇上赚了银子,早上一高兴,给你父亲分个清闲的官儿不也正常?”
陵容默默想了会儿,又点点头,很快就告辞。
38. 七夕乞巧
陵容配香料简直配疯了,不仅又让家里送来一大包香料,还从内务府采买了数十斤的鹅梨。
自己采买的份例不够用,还加了银子托人买,闹的姜忠敏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夏冬春说自己孕中爱吃梨,才打消了宫中其他人的疑虑。
夏冬春显怀后,嘉仪就悄悄的让嵇太医透露给皇帝,说腹中的是位公主,他虽然有些失落,仍旧隔三差五关怀脉案。
说起公主,想起在华妃给身边带着的温宜,刚过了周岁的孩子就算立住了,就是这孩子娇弱,不知道离开生母能不能习惯。
宫里有风言风语说,华妃对待温宜并不热络,都是表面功夫,可惜人家亲娘都没有说话,传了一阵子也就没影了。而甄嬛为了避嫌最近很少出碧桐书院,说是没睡好有些不太舒坦。
除了华妃,胤禛召幸的最频繁的莫过于陵容,他睡得不好时,闻着陵容制作的安息香能更好的安枕,何况陵容嗓音出色,有时候批折子累了,听她轻轻唱上两曲能解乏。
陵容得了些新鲜赏赐也不吝啬,都会送一些合适的给亲近的人。
只是总觉得最近莞贵人对她似乎有些隔阂,毕竟她向来是个心思敏感的。嘉仪得知她送给甄嬛两件浮光锦的衣服,甄嬛留了一件给浣碧,心里暗叹,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拿了小主的衣服给奴婢穿,这谁心里能高兴。
不过陵容如今事情多,也没有空多想她那边的,只管尽心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儿。
嘉仪最近越发喜欢躲在清凉地方和敬嫔下棋,或者和夏冬春做些绣活儿聊天都是不错的。
天气太热,日头晒的时候躲在屋子里休息,汀露发觉自家小主近期对冰碗,冰酥酪非常痴迷,就是吃多了怕寒气入体,联合浮霜沅絮,定下一天只准用两碗的规定。
有时候发现嘉仪偷吃,还偷偷寄信给西林觉罗氏控诉,回头收到厚厚的一沓“爱”的家书,嘉仪苦笑连连。
日子眨眼到了七夕,皇帝特意在畅春园办了家宴,嘉仪懒得去敷衍,和皇后报了病,就说是风寒,左右这宴席也不重要,皇后让她好好休息。
陵容是新宠,自然风头无两,喝的微醺的回来,还特意拿了御赐的葡萄给嘉仪。
“今日怎么散的这样早?”嘉仪给递了杯蜂蜜茶解酒。
“温宜公主突然吐奶,华妃和曹贵人忙着去看,皇上的心思也不在席面上,走完流程就回来了”陵容剥葡萄皮放在盛了冰块琉璃碗中,给嘉仪递上银叉子。
“既然这样,那咱们明日去探望一下温宜公主吧。”嘉仪自然的吃起葡萄来。
“也好”陵容点头。
这人答应的好好的,第二天嘉仪收拾好去叫陵容,她还宿醉躺在床上睡的正香呢。
无奈,嘉仪让宝鹃不要叫醒陵容,这几日也累了,由的她睡。
清凉殿里,皇后皇帝都亲自来看温宜的情况,华妃和曹贵人现在一旁,奶娘抱着哭闹不停的孩子在哄。
参见过两位老大,拜会华妃,平级的三人略微点头,甄嬛早到两步,见嘉仪到来特意挪了一块地方给她。
江城仔细查看了公主的辅食,在一堆汤汤水水中,对着装马蹄羹的碗看了又看,不确定的说:“皇上,微臣觉得这马蹄羹有问题。
为求慎重,请皇上叫传膳的公公来一同分辨。”
小厦子就有这样的本事,一尝就尝出了马蹄羹中掺了木薯粉,虽然这东西无毒,但是对于肠胃娇嫩的婴儿来说却是负担。
曹贵人声泪俱下说有人要害自己的女儿,说着求上天庇佑母女,加上华妃嚷着要查。
胤禛转动手上鸽子血的扳指,饶有兴致的瞟了一眼皇后:“那就查查吧?”
御膳房的档案里,莞贵人宫里四日之前去取过木薯粉。又冒出来两个宫女作证,一个说甄嬛去了清凉殿,一个说她身边带着崔槿汐。
做完证,华妃就义正言辞的开始指责甄嬛,肯定是因为曹贵人的罪过她,才选择用木薯粉伤害公主。配合曹贵人哭哭啼啼的,就是戏做的太假,嘉仪翻了个白眼。
甄嬛冤枉的不行,却没办法说出当时见到了谁,毕竟内命妇见到王爷,在那样隐秘的地方谈天说话,那可就有违妇德了。
要是再扯上一句私通,那更是要了命。
正是辩无可辩的时候,还剩一格电的端妃晃着就来解围了。
她的贴身侍婢吉祥编了一段当夜两人见面聊天的经过,不足的地方由甄嬛自己补足。
也算给了皇上一个台阶,这点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甄嬛的。
她绝对不会伤害一个襁褓婴儿。
扶起跪的膝盖疼的甄嬛,胤禛满意的拍拍手:“莞贵人很守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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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嬛的嫌疑被洗清后,端妃说要把事情理清省得日后再有文章。
两个作证的宫女被皇后诘问,那宫女唯唯诺诺,重复刚才的作证,其中却提到另一个细节:“奴婢是见莞贵人往清凉殿方向去了,那时富察贵人从凉亭出来先一步回菡萏院,没多久莞贵人就出现了”
“富察贵人,你不是染了风寒,昨日出去做什么?”皇后听到证词有变,疑惑的问嘉仪。
眼看着火往自己的身上扑,嘉仪略微福身:“昨日是七夕,嫔妾备了香案拜织女,让宫人们祭祀结束分了祭品早早的休息。
太医说给嫔妾开了药,那药实在苦,嫔妾想睡睡不着,便出门在园子里的亭子略坐了坐。”
华妃调转风向:“既然不是莞贵人所为,昨日在场嫔妃只有富察贵人你一人不在,那难道是你溜进清凉殿在公主的饮食里下了木薯粉?”
“华妃娘娘一直靠着臆测协理六宫吗?”嘉仪笑着,眼睛里毫无温度:“且不说我手中没有木薯粉,华妃娘娘的清凉殿我从没来过,如何能绕过仆妇守卫们准确的在公主的饮食中下毒。
何况我和公主与曹贵人并无仇怨,嫔妾犯得着对婴儿下此毒手?
娘娘查案,不先从问题的源头查,不先查御膳房的原料有没有问题,粉料是否混淆,小厨房的厨子可不可靠,倒是先把宫里所有妃嫔怀疑了个遍,莫不是娘娘觉得所有妃嫔都欲伤害公主?”
这样的咄咄逼人,让帝后都有些惊讶,一直以来嘉仪都是脾气好,温顺从容的模样,突然见到她怼天怼地,怼的华妃都一阵哑火的模样,颇有猫咪炸毛的感觉。
“富察贵人,华妃娘娘只是关心则乱,一时说错了话。公主受了罪,我这做娘的心里剜心的疼,还请富察贵人见谅。”曹贵人见嘉仪拉下脸来,只好替华妃告罪。
“嫔妾不敢”嘉仪敷衍着。
胤禛脸色不太好看,甩下袖子,留下让皇后自行处置的话,气的回勤政殿批折子去了。
皇后利索的处置了两位宫女,各自掌嘴八十以儆效尤。这八十个巴掌下来估计也是容颜残损,以后只能做低贱的粗使宫女罢。
嘉仪踩着花盆底噔噔噔踩着回宫,沅絮看到小主与平日里那副老态横秋的模样大相径庭,心中啧啧称奇。
到底年轻人,总有火气大的时候。
39. 华妃协理六宫
伤害自己公主的千金之躯,总得有一个说法。
皇后回禀皇上,华妃查出来掌管御膳房的粉料的小唐弄混了两种物品,导致公主服用后不适吐奶。
这么不中用的奴才,很快就消失在慎刑司的棍棒下,御膳房很快又换了一波人,这事儿就这么翻篇了。
原本以为还要治华妃一个照看失职的罪名,不过最近西北战局平稳,折子里多是报喜的,有哥哥在前头西北顶着,华妃也就受了两句不痛不痒的斥责。
只是孩子还是交回了生母手里,曹琴默亲手剥了一盘‘怜子’,成功的将温宜公主带回身边养育。
对外只说是病已经养好,不必再麻烦华妃照看。
沅絮谈起这抚养一事,突然提起养在圆明园的四阿哥:“若是华妃觉得膝下空虚,圆明园里不正好有位没娘的阿哥吗?”
“华妃的心气这样高。怎么可能看得起奴婢生的四阿哥呢,何况她这样年轻,日后定是自己生一个更好呢”陵容绣着虎头鞋,对着光影仔细瞧上头的明珠。
“我那天去膳房取绿豆糕,远远的还瞧见莞贵人带着四阿哥在园子里逛呢”汀露给箩筐里的丝线整理缠绕,想起来之前看到的一幕。
“莞姐姐确实心善,我在京中无地落脚之时,也是她把我接到甄府照顾呢”陵容笑着:“我总是想着要报答这份恩情,又觉得日后在宫里一辈子,这恩情总能还完的”
嘉仪把自己的手艺和陵容的拿过来一瞧,惨不忍睹的别过脸:“人情有来有往实属平常。不过皇上就算给四阿哥找个养母,年长些的端妃,或者性格温平的敬嫔更合适呀”
“敬嫔娘娘倒是和华妃同时入雍郡王府的,年岁也不大,可惜宠爱不多,倒是不曾开怀”沅絮说起也是可惜:“她望着咱们夏常在的样子,实在是落寞”
“兴许多调理调理就有了,这孩子的事儿,谁能说的准呢”陵容的声音越说越低,似乎想起了沈眉庄。“这几日皇上怕也是觉得在后宫里事多烦闷,都睡在勤政殿呢”
“华妃天天去请,指不定哪天就去”嘉仪耸肩“明日是中元节,祭祀祭典是大事,你可好好准备”
徐川海进来禀告,皇上从勤政殿启程去了清凉殿,还传了口谕去碧桐书院,明早去陪莞贵人用早膳。
嘉仪和陵容对视一眼,这不就雨露均沾呢。
七月十五早上的阖宫请安,华妃照例是最晚,沉寂了好几日的后宫由她重开,自然是带着志得意满的笑。
皇后照例吩咐晚上的祭祀,焚烧纸钱拜祭先人,要小心烛火,晚上侍卫们也会加强巡逻。
宫人们的花灯放在御湖里,燃烧一夜后,宝华殿的法师会安排弟子打捞后放在殿里供灯。
早会散后,甄嬛带着侍女们赶回去准备皇上的膳食,嘉仪惫懒的叫他们做一碗小馄饨来吃,不必摆那七八盘样子。
补足了觉也快到用午膳的时候,天气热荤腥实在腻人,嘉仪拟给递给内务府的单子上叫多采购点素菜。
沅絮揭开食盒的盖子,浮霜一边端菜一边给说皇上在碧桐书院出来不大高兴。
原来是皇上想复华妃协理六宫之权,用早膳时提了两句,好似被甄嬛挡了回来。说是,怕因为年羹尧的外戚之故,而给华妃这么的权利。
这也罢了,左右都是圣心一个动摇的事儿,只是胤禛被甄嬛说的火气上来,恰巧撞上来一个不知死活的宫女。
“那浣碧生的几分姿色,眉眼间又有些像小主。打扮的这样花枝招展,摆明了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嘉仪坐在旁边等着沅絮用银针验毒,点点头:“可惜皇上不解风情啊。”
“宫里什么样的美人没有?皇上怎么会看上个黄毛丫头?莞贵人身边的奴才合该好好训诫一下”沅絮是延禧宫掌事宫女,对这事儿敏感的多。
在她看来,这逾矩种行为,与背叛无异。
“皇上驾到!”突然苏培盛的声音穿透进来,嘉仪快步上前,立刻面向来人的方向做万福。
还没蹲下,一双手就架在她胳膊上,嘉仪轻轻借力站起来,就听眼前人问:“正用午膳呢?”
“皇上来的巧,可用过午膳了?”嘉仪观察胤禛,看起来不像是吃过了,干脆邀请一起吃:“嫔妾这里清淡小菜做的开胃,不如再用一些”
胤禛看看桌上的蒜泥黄瓜,笋片鸡蛋,椒麻鸡丝和清炒杏鲍菇,突然觉得堵了一早的胃来了些感觉,嘉仪让沅絮盛了碗晾的温乎的玉米排骨汤放在他手边。
苏培盛还要再验一遍,很快的,这碗汤顺畅的到达了胤禛的胃,也舒畅他的心情。
连续喝了两碗汤解渴,没让苏培盛布菜,胤禛自己夹着小菜慢慢咀嚼,看嘉仪吃的香。
富察氏的胃口一向不错,任谁和他用膳都是小口抿,饭菜只沾沾嘴皮子,她倒是两碗米饭就着小菜,还饮了满满一碗汤。
吃的时候不扭捏,不造作。
胤禛最喜欢就这样真实的模样,好像所有的人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太假,把自己的张牙舞爪收在一副乖顺的面具下。
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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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低眉顺耳,这样的女子反而对他来说极为鲜活。
其实这吃饭的礼仪,沅絮早早就提醒过嘉仪,不过她和皇上用膳时从来没在乎过这点,皇上也没有因此怪罪,那做奴婢的就不好多嘴了。
胤禛的容忍度对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高度,对华妃甄嬛之类得心意的,就很高,对齐妃这样失了新鲜的,就要低得多。
那句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让齐妃绞了所有的浅色衣裙,自此都穿更合规矩的湖蓝和宝石绿。
撤下席面换上不甜的红枣茶,胤禛看着清透的茶汤,突然说起西北战事告捷,年羹尧大破敌军,月底便要回来了。
“朕想着不久就要回宫,又到了中秋,诸多琐事夹杂一起,皇后的身子病病歪歪的,只怕难以料理。”胤禛有点发愁。
嘉仪托腮看着他:“那么皇上预备如何呢?”
“高位嫔妃里,也就有华妃能协助一二了。”
“那么就请华妃娘娘从旁料理,想来娘娘协理六宫多年,自然是熟门熟路”嘉仪随口道。
“哦?”胤禛有些意外“前几日华妃为了温宜公主的事情,差点冤了你,难为你肯为她说好话”
嘉仪用手指摆弄桌上的花纹:“嫔妾也不过是为了后宫和睦。皇后娘娘身子不佳时有病痛,咱们总得有个领头的能做主的。华妃年龄的性子虽然急躁些,胜在快人快语,果敢刚毅,若是加上敬嫔娘娘的心细如发,能够在不当时提点,或者给华妃娘娘收尾就更好”
“敬嫔的性质是稳妥,有她看着也好。”胤禛没想到嘉仪并不记仇,反而分析起后宫的局势来头头是道。“可是朕听到闲话,说朕仰仗年家才给华妃宫权,宥于外戚之故”
嘉仪这才注意到胤禛平淡语气中的怒意,想了想:“有华妃娘娘与皇上多年情分在,母家不过是锦上添花,说闲话的不过是嫉妒羡慕年将军有功罢了。
嫔妾听说华妃从王府时便开始协助皇后娘娘,虽然处理丽嫔的事儿不大妥当,却也没有大错,这次极快的揪出办事不力的糕点房小唐,也算是有功。皇上若是在意闲话,不如就对外说给华妃娘娘一个考察期,暂定一个月,正好中秋将近。若是协助得当,勤勤恳恳不出岔子,便赐回协理六宫之权。”
左右胤禛心里是想给年世兰这个权利的,递个台阶给他。
甄嬛挡了华妃的路,除了让她更加恼怒,也拂了皇上的心意。她只想着拉下华妃不让她轻易上去,却忘记揣度枕边人的想法。
要知道多年盛宠可不是假的。
40. 摇晃的船
皇帝满意的离开,不过隔日,华妃小厨房的糕点就排队进了菡萏院。
亏了大喇叭小厦子的传播力,皇上说华妃在温宜公主木薯粉一事中尽力,念在数年辛苦,与皇后协商给她一个月考察期,若是到八月十五中秋时,仍旧协助皇后得力,便复她协理六宫之权,敬嫔一同协理。
周宁海提着的食盒似有十几斤重,累的他好的那条腿都要瘸了。
嘉仪只让人开门收下了吃的,人却没放进来。剪秋奉命去素贵人处关怀胎象,就看见周宁海被“啪”的一声关在门外,碰了一鼻子灰。
随后骂骂咧咧的回去复命。
皇后这才松下一口气,看来富察氏并没有投靠华妃,只是顺着皇上的意思说罢了。
宜修哪里不知道胤禛的心思呢,他们毕竟做了几十年夫妻。
院里的嘉仪和陵容看着桌子上堆的小山似的蟹粉酥,一大盘菱粉牛奶糕,下层还有十几颗难得的荔枝躺在冰上,可见华妃的实力。
菡萏院上下吃了一天的糕点,吃的肚子溜圆。
晚上皇上独宿,嘉仪喝了点助消化的山楂茶,舒服的躺在床上,闻着浅淡的皂角香,昏昏欲睡。
汀露吹灭蜡烛,眼睛将要闭上的瞬间,外面哄闹声吵起来,巡逻侍卫似乎又来了一队,人声更大。
嘉仪困得不行,反正不关自己的事,说睡醒了再去打听,翻个身沉沉睡下。
早上沅絮叫起嘉仪,皇后让后妃们去桃花坞一同叙话,想必是为了昨晚的事情。路上匆匆说了两句,是果郡王被皇上留宿蓬莱洲,在小船上似乎被宫女冲撞了。
请安上座后,嘉仪看见敬嫔脸上有愧色,陵容悄悄在旁边附耳,昨日华妃重掌大权叫敬嫔去看账本,晚上回去的迟,这才路过湖边遇见果郡王的船撞破了这件事。
让嘉仪抓心挠肝的是那宫女,是变装的甄嬛?
不应该啊,眉庄虽禁足,可并不是原剧中的假孕失宠,不至于让甄嬛冒险去见面。
那又是谁?
皇后一脸严肃的从内室走到正中坐下,接受了嫔妃们的问安,甄嬛坐在嘉仪左边,面色不太好。
“莞贵人,你的宫女在昨日宵禁后外出,惊扰了果郡王,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啊?”齐妃首先发难。
“齐妃,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昨日敬嫔发现时,那宫女还往果郡王的身上扑呢,如此作态,也不知是否,上梁不正下梁歪呀。”华妃将身子挪了挪,挑衅的看着甄嬛。
甄嬛脸色苍白,却无法辩驳。
皇后也是一早才知道,未来得及仔细问下情况:“敬嫔,昨日是你发现的,你来说说具体情况”
“是”
敬嫔昨日从清凉殿出来的时候正是月上柳梢头,小太监在前头打着灯笼,不如月光照在湖面上亮堂。
三人便沿着湖边走的好好的,倏忽间停在岸边的小船摇晃起来,值班的侍卫们同时发现了,询问是谁在里头。
果郡王困顿的声音传来,侍卫们询问了情况,原来是皇上留果郡王住宿,正欲离开,一声女子的惊呼突然从船里发出来。
众所周知果郡王还未娶妻,身边甚至连通房侍妾也没有,而宫里都是皇上的女人。敬嫔意识到事态严重,立刻叫侍卫们围住船舱,通知了华妃和皇后。
华妃离得近先到,她性子急,一把撩开竹帘,看见穿着宫女服饰的女子往果郡王身后躲避,果郡王允礼顾及着男女之别向前走,倒是有些你追我赶的样子。
当即就扣下那宫女,至于果郡王毕竟是皇上的亲弟弟,只好让侍卫们将他送去蓬莱洲暂且看守。
经辨认,确认宫女是莞贵人的陪嫁丫鬟浣碧,人扣在慎刑司等候发落。
正要将浣碧带上来问话,皇上就及时的到了。他已经见过果郡王,果郡王一问三不知,只说看见这宫女求他,有些可怜想帮着遮掩一下。
“浣碧,你为何夜半不在碧桐书院待着,跑到御湖边?”皇后发问。
浣碧关了一晚上,眼下乌黑,跪着行了个大礼:“回皇后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
昨日中元节,为了祭拜亡母,奴婢为她供了一盏河灯,只是放的地方有些偏僻。奴婢怕宝华殿的法师没看见,趁着还没宵禁就跑到御湖边找一找”
“原来是这样,那你怎的又跑果郡王的比船上去了?”皇后接着问。
“奴婢思念亡母,对着河灯多说了些话误了时辰,本想着悄悄回去,路上遇着巡逻的守卫们,一事慌张才误入了果郡王的船舱,是奴婢求王爷不要声张的”浣碧重重的磕头,额头上青了一片。
欣常在有些不忍:“天可怜见,这浣碧也是思念母亲,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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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宵禁纯属无心之失啊”
“话是这么说,果郡王既然肯帮你遮掩,那么等禁军过去也就是了。你为何还要惊呼一声,摆明了告诉别人,这船上有女子”华妃不信,虽然这小蹄子不是来勾引皇上的,但她是头号死敌莞贵人的贴身侍女,可不能轻易放过她。
“是奴婢慌忙中不小心划伤了手臂,这才忍不住发出声音”浣碧撸起袖子,露出右手臂上一条半尺长的不规则划痕,血止住了,伤口看着仍触目惊心。“奴婢该死,请皇上降罪”
解释都很合理,果郡王平日里确实心软,帮她也属正常。
曹贵人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区区一个奴婢如何能让果郡王替她遮掩,只怕是看在你家小主的面上吧”
全场的目光突然集中到甄嬛的身上,似乎要把她烧穿一个洞。
甄嬛干巴的说:“定是王爷心慈仁厚,不忍看浣碧因为思念亡母而受罚,所以才帮忙遮掩”
胤禛不善的目光瞟过曹琴默,吓得她缩了缩脖子,又看了眼甄嬛,甄嬛一阵口干,话从嗓子里半个也冒不出来。
浣碧又磕了两个头,在紧张的气氛里,从怀中掏出一个有些变形的河灯:“请皇上明察,这是奴婢捞起来准备送往法华殿的河灯”
剪秋将河灯拿给皇后看了一眼,胤禛点点头:“即是如此,皇后拿主意吧”
华妃撅嘴:“皇上,臣妾到的快,亲眼见到这宫女故意拉扯果郡王,谁知道是不是蓄意勾引,这样不检点的女子如何能留在宫里”
“嫔妾治下不严,纵容浣碧宵禁未归,但遇上果郡王实属意外,请皇上明察”甄嬛赶紧跪下,这样大的罪名一旦扣下来,自己也会被扣上不检点的帽子。
胤禛揉揉额头:“十七弟是朕一时兴起留下的,苏培盛备了小船送他去蓬莱洲,他自己要去摘荷花,也无人知道他睡在船舱里,如何蓄意?”
“华妃,你有些矫枉过正了”皇后隐晦的提醒了华妃还在考察期。
华妃偃旗息鼓,皇后罚了浣碧半年的月例便算结束。
敬嫔的羞愧终于止住,跟着嘉仪去菡萏院的路上感慨:“还好没有牵扯到莞贵人,否则就是害了她了”
嘉仪装作不经意的问:“那浣碧昨晚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呢?”
“这倒是没看见”敬嫔想了想,不太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