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会为妻》 1、迁怒 客厅里，顾少蓝坐在沙发上盘着腿，他低头剥着柚子，沙发前摆放着个偌大的电视机。 广告进入八点整的倒计时。 顾少蓝突然扭头朝房间里喊。 “子程哥，你洗好了没？长明录快开始了。” “马上马上就好~” 几秒钟后，方子程穿着睡袍，像阵风似的跑了过来。 他头发湿着，脸颊因为之前洗澡的热气熏得发红，到了现在都还没有退下。 顾少蓝顺手掰了一半柚子给他。 两人在沙发上就跟个小学生似的，开始盯着电视机看。 几秒后广告结束，上面开播了一部让方子程期待已久的电视。 那是以历史原型而改编出来的电视。 夏国最后的一个古代王朝。 是七百年前发生的事。 景和开年，蒙古进军中原，吞噬中原大半的江山。 七百年前，历史上的燕朝，经历了一场最残酷的战事，几乎导致了燕朝的灭亡。 蛮夷入侵中原，所过之地遍地狼烟，皇帝成了俘虏，妃嫔成了玩物，长达十余年的时间里面，中原大地怨声载道，百姓民不聊生，更甚着，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情况，说一句人间炼狱都不为过。 后是皇室旁支，晋王慕北冥于洛城起兵，收复河山，才结束了这十多年的炼狱战事。 可最后一战，慕北冥也损失惨重。 那是攻入都城的最后一战。 城门上，方言清被人推出来时，一身的素衣血迹斑斑。他长发散了脸有淤青，肩头穿透了琵琶骨，脚上也被上了脚链镣铐，整个人看起来都好不狼狈。可那双眼睛却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那样异常的坚定。 城门下，一身戎装的慕北冥见到他的身影时，握着长枪的手背青筋暴起。他目光死死锁着城门上的人。神色冷漠而又阴鸷，叫人看了只觉得害怕。 方言清是个男人，但也是他的王妃。 是他以前都不曾好好珍惜过，却又唯独陪着他历经风霜，遭过背叛与暗箭，都不成离弃过他的人。 但是这个人被敌军抓住，成了敌军要挟他的把柄。 敌军只给慕北冥两个选择。 降，放人。 不降，杀！ 方言清就静静地看着底下的那个身影，平静的眼色，叫人看不透他此刻的思绪。 将军对峙中，底下的慕北冥终于动了。 他拿起弓箭突然瞄准，毫不迟疑的一箭直接朝方言清射去。 方言清瞳孔微缩，又似乎并不意外。 敌军震惊，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 箭射中了胸口，疼得方言清弯曲了身体险些摔倒。 “攻城！” 底下的男人突然号令，完全漠视了中箭的方言清领兵攻城。 方言清闭了眼，无声的勾了一下嘴角，似在讥笑。 城门下，男人骑马冲在最前头的位置。阴鸷的神色死死的盯着方言清的身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想救人还是杀人。 方言清忍痛看过去时，他看不清男人的样子，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已。 但足够了。 是他熟悉的那种冷漠威严不可侵犯。 城门陷入了混乱，箭弩攻城射杀无数守在这里的敌军。 周围的人中箭倒下，死了不少，只有方言清这里不见箭矢。 可他却握着那插在胸口上的箭，突然朝着城墙边上走去。 慕北冥瞬间大喊。 “方！言！清！” 方言清只是看他一眼，身体一倒翻下了城墙…… “方！言！清！！” …… 啪叽！ 断电了。 电视机突然黑屏，整个房间里回荡着的都是刚才电视机里男人的那声嘶吼。 四周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只剩下顾少蓝的手机还发着光亮，隐约照亮着两人的脸庞 莫名诡异。 “怎么停电了？这个月我交电费了啊。”顾少蓝嘀咕着，扭头一看身边的人，却给吓得一个哆嗦。 “子……子程哥，你……怎么了？” “没事。” “……” 并不觉得。 相反顾少蓝还觉得此刻的方子程，异常吓人！ 顾少蓝咽咽唾沫，沙发上方子程的手机突然响了。 顾少蓝垂眼，瞟了一下。 慕北冥来电。 顾少蓝：“……” 很好。 闻到了自投罗网的气味。 再抬眼，顾少蓝就眼睁睁的看着方子程，特别冷静地拿起手机，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接了电话之后突然暴走！ “我接你妈！你个死渣男！自己打不到车关我屁事你那么牛逼那么厉害自己想办法啊！找我干嘛我又不是你妈还管你包吃包住包接送幼儿园有病吗操！老子是欠你的活该你个电话就得给你奔波吗！什么玩意！” 啪叽！ 方子程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顾少爷咽咽唾沫，问得有些小心：“子程哥，刚才那个电话……” “慕北冥打过来。”方子程越想越气：“这傻逼玩意凭什么一个电话老子就得屁颠颠的跑去接他他以为是谁啊！” 顾少蓝：“他是你顾客。” 方子程：“……” 顾少蓝：“他包了你一年的车，让你每天随叫随到。” 方子程：“…………” 顾少蓝：“一个月一万的工资。” 方子程：“………………” “还有……” “停，我知道了！” 方子程有点生无可恋，重新拿了电话，准备给慕北冥回拨过去。 然鹅。 慕北冥的电话……关机了。 方子程：“！” 夭寿了！ 意识到大事不妙，他浴袍都来不及换拿了车钥匙拔腿就跑！ 顾少蓝看得目瞪口呆：“子程哥，你……”没换衣服。 但方子程已经跑了。 就穿着他的浴袍，开这他的小丰田车，前往慕北冥上班的国有医院。 方子程今年二十五，人长得小帅，皮肤显白，曾经做过辅警的他，天生就有一种侠义心肠见义勇为的心怀。 因为这个，两年前他先是认识了好友郑明华，后又认识现在的室友顾少蓝。 如今方子程跟顾少蓝住的房子，还是两人一起凑钱，从郑明华那里买过来的。 房子不贵，四十五万，三室一厅带两卫一厨，门外还有个附送的小花园。 当然这是郑明华给他们的亲情价，也是郑明华当初买这房子的花销。 要是按照现在的市场房价，就这套房子，少说也得七八十万，如果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手续费，一百万是跑不掉的。 房子卖给方子程和顾少蓝后，郑明华就搬出去了，一来是他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二来也是因为他现在的工作，能呆在云京城的时间很少。 顾少蓝还是个学生，自己没什么积蓄，买这房子他顶死天了也就只拿得出十五万块钱，而且还是通过银行贷款了十万他自己卖了个小游戏程序的五万，房子大部分的钱都是方子程自己出的，这也导致他现在手头十分的紧，紧到一天只能吃一包泡面的那种程度。 这样的窘境方子程不好意思让郑明华知道，顾少蓝也不好意思开口，两人都是暗戳戳的一边勒紧裤腰带，一边想办法赚钱。 还是上个月的时候，慕北冥发现方子程居然跑到医院去看胃病，套了话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善心大发准备压榨（不是~）方子程的慕北冥，终于找到机会！ 他给方子程开条件。 他每个月给方子程一万的工资，方子程得受雇他一年的时间。 这一年里，不管慕北冥人在哪，方子程都得随叫随到！ 但现在方子程因为看了一个电视，就气到迁怒，不但骂了自己的金主爸爸，还把电话都给人挂了！ 方子程欲哭无泪。 他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钞票，就这么从手里飞走了。 可踏马的谁让这两人的名字一模一样，他不想迁怒都难！ 国有医院是华国著名的权威医院，同样的，忙起来的医生都能被当牛来使唤。 按时下班是不可能的，加班则是随时都能发生。 医院门口，出入这里的病人家属已经少了很多，人行道的边上，甚至于还有人摆起了夜市小吃。 方子程开着车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医院门口站着的男人。 男人身形很高，那一八-九的身材伟岸而又健硕，只是一眼就给足了人安全感。 但看到他，方子程想的却是，他要是一拳头砸下来，自己这一米七的身高受得住不…… 丫的让你嘴贱！ 方子程给自己嘴上拍了一下，才开门下车。 他这一出场瞬间就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别说医院门口的那些家属，就是保安就跟着惊呆了。 慕北冥就是被临时加了班，好不容易终于可以下班，结果还莫名其妙被人骂了一通。 可一扭头那个在电话里把他骂到狗血淋头的小司机，却穿得及其风骚的就出现了！ 慕北冥：“……” 深呼吸，冷静。 医院门口打人会被记过处分的！ 操！ 这怎么冷静！ “你有病吗？出门也不知道换身衣服穿着浴袍就出来了你脑袋瓜里想得都是什么？”慕北冥突然凶他。 方子程被吼得噎了一下，默默地将浴袍拉得更紧。 “我在想渣男为什么不死。” “？” “刚看了一个电视剧的开头，给我气到了胃痛。” “什么剧？”慕北冥皱眉，再看方子程这造型……他忍不住揉了眉心：“算了，去车上说！” “遵命！金主爸爸，您请！” 慕北冥直接给他脑门呼一巴掌！ “耍宝！” 上了车，慕北冥才知道方子程接电话的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炸毛。 方子程带入角色，把他当成了那个为了大义（狗屁）而亲手射死自己媳妇儿的狗皇帝！ 关键是他两的名字一样，所以就特别容易被带入。 慕北冥：“……”【你现在阅读的是 】 2、老家 这始料不及的真相，让憋了一肚子火的慕北冥瞬间有些发不出来。 他忍得脸色难，看青筋跳动。 方子程偷偷看他一眼，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 “咳，其实我平时也不怎么追剧，只是之前听明华说，他有参演这部剧，在里面演了一个男王妃，我才想看看的，谁知道……嗯，谁知道一开场就是狗皇帝灭妻的镜头……” 慕北冥无语看他。 方子程干笑：“呵呵，那啥，你今天怎么又加班到这个时候，医院很忙吗？” “今天是意外。”慕北冥靠着车窗，看着外头霓虹灯闪的街道，话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环城路那边发生的车祸，临时添加进来的，伤者伤得挺重，不过还好，手术还算成功。” “哦……原来是车祸。”方子程打过放盘：“我今天没出去跑车，都不知道外头发生车祸了。” 慕北冥忽地睨他：“今天这么乖？” 方子程立即拍马屁：“这不是受了金主爸爸你的照顾吗？那当然得原地待命随时恭候您的传召啊。” “呵，那刚才你还在电话里说又不是我爸妈，还给我管幼儿园接送的？” 方子程两眼一翻，坚决不认：“你听错了，完全没有！” 慕北冥失笑，直接给他脑门呼了一巴掌。 方子程不悦：“开车呢，别动手动脚的。” 几分钟后，方子程的车停到云熙府慕北冥家的门口。 慕北冥下车前，忽地又说：“明后两天你想跑车就去吧，我明后两天休息，不去上班。” 方子程双眼唰地一亮：“那……不扣工钱？” 慕北冥挑眉：“车子挂了，维修费你出就行。” “靠！”方子程再次发动车子，临走时却一脸欢喜地给慕北冥敬个礼：“老板放心，就是挂了我，也绝对不会挂了你的车！” 慕北冥听得皱眉。方子程已经欢喜地一轰油门，直接把车给开走了。 愣在原地的慕北冥看着车子原地，小片刻了才摇头失笑。 他打着哈欠，转身进屋。 谁知道。 一进去，他的父母亲大人，就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正看电视。 一个喝着茶，一个吃着薯片。 慕北冥：“……” 就。 很不想搭理这对夫妻。 他果断转身直接去了房间。 “方！言！清！” 电视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吼，让慕北冥推开房间的手顿住了。 他扭头看向电视机。 里面，一个穿着古代粗布衣衫的少年，被人逼到断崖边上，围着他的人却举着火把，一个个的神情全是冷漠。 里面，有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大步出来，眼睛里毫无半点感情。 “方言清！你想清楚！今晚上你跳下去死了是一了百了！但你娘你就不管了吗？” 慕北冥的手瞬间紧了。 老者步步紧逼：“能够嫁给晋王，是你的福气，你这般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们开祠堂，将你跟你娘从方家除名，到时候她即便死了也进不了方家的祖坟，只能做个孤魂野鬼你想清楚了！” 这是…… 慕北冥的呼吸瞬间也跟着紧了。 他盯着电视机。 里面被众人逼到绝路的少年红了眼眶，好一会才握紧了手哑声开口。 “我可以嫁到晋王府去，但我有个条件。” 慕北冥瞳孔忽地一缩。 “我要带着我娘一起走！” …… 方子程以前是跑出租车的小司机，人开朗阳光又侠义心肠。 遇上慕北冥后，被慕北冥包了（不是~）车，他就退了出租公司的车，接了慕北冥的私车来开。 难得遇上慕北冥休息给他放假，还允许他光明正大的开小车赚私房钱，方子程铆足了劲，准备去好好跑两天的私房钱。 但很不巧。 第二天一大清早，他就接到了他妈妈关文霞的电话。 方子程瞬间懵逼。 “妈？你说什么？让我今天回老家？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回来立碑祭祖啦。”关文霞直接在电话里骂：“你是不是忘记清明快到了，再不来祭拜祭拜，老祖宗都快忘记你这个不肖子孙了。” 方子程无语：“关女士，能不能劳烦你翻翻日历，再看看清明到底是哪天？” “早看过了，但你们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哪个不是天天上班，想把你们凑一块简直太难了，再说了族里明天要给太奶奶立碑，日期是早就定下的改不了，所以了，大爷爷他们决定，就这个周六，就今天，把你们全都叫回来，一起去祭拜祭拜老祖宗，顺便让老祖宗保佑你们升官发财娶老婆。” 方子程：“……” 升官发财可以，娶老婆就算了。 他自己都是想被人娶的那个。 他娶老婆？ 可别祸害人家小姑娘了。 “可是我这边……” “行了，别哔哔了，给你两个选择，今天自己乖乖回来，明天我带着四十米的藤条去找你。” 方子程：“……” 生无可恋了。 “……不用了，母亲大人，今天下午十二点之前我一定到。” “十二点？你回来了去拜鬼吗？” 方子程：“…………” 老祖宗们就不是鬼吗？ 好吧，他们现在是家神。 “九点之前，我要是见不到你，你自己掂量掂量是你跑的快还是我的藤条快！” 吧唧！ 母亲大人挂了电话。 方子程：“……………………” 靠！！！ …… 方子程老家不在云京城。 而是在云京城外头的一个山旮旯角里。 村子简单，也叫方家村，人口很多。 随便一个小年轻走出来，都有可能是方子程的姑奶奶，小姑奶奶，或者是太姑奶奶。 方家村里女人的地位很高，只要他们数到三，再牛逼的男人都得跪下认错。 迫于母上大人的藤条威力，方子程赶在九点前回到了方家村。 方子程家在村子靠中间的位置，是一栋五层的小楼房。 这小楼房是方子程跟家里的兄弟姐妹一人一层，底下的第一层则是属于他爸妈的。 坦白说，方子程并不喜欢回来，哪怕他爸妈早早的就在这里把房子给修好了，他也不想回来。 嗯。 主要是，他跟家里的哥哥姐姐都不对付。 为啥？ 试问有几个学渣，能跟学霸处得来的？ 方子程就因为以前学习成绩不好，几乎成了家里的反面教材，哥哥姐姐们看他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这不，车子刚一开进家门口的院坝，方子程就看见了他哥哥姐姐们陪着爷爷奶奶在院坝里，跟村里的老人们聊得正欢。 真的。 烦死了。 幸好他是只有清明跟过年的时候才回来，不然他该抑郁了。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下了车，方子程扬起笑脸跟两位老人打招呼。 至于旁边的几个哥哥姐姐，方子程自动无视。 “哎呀小程回来了啊，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大老远的，方奶奶就看到了方子程，老人家咧嘴一笑，几乎看不见牙。 但是等方子程走近之后，方奶奶就懵怔了。 “你是子程？怎么感觉不像呢？” 方子程好笑：“哪里不像了？你摸摸看。” 方子程乖乖凑上前，拉过方奶奶手，摸着自己的脸。方奶奶认真打量，好一会后才像是认出他来了。 “不错不错确实是我家小橙子，呀，都长这么大了啊。” 方子程听得失笑，连一边的爷爷有些无奈，不过一脸笑呵呵的样子，仿佛是捡到了金子一样。 方子程的奶奶八十多岁的高龄，眼神儿不好，还有点老年痴呆又健忘，可再健忘，她也总是很容易就能想起自己的小孙子。 现在摸着小孙子的脸，方奶奶忽地有些心疼：“瘦了，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在外头受罪了啊？” “嗨，没瘦，我这是长结实了，外表看不出来，实际身上都是腱子肉，不信你再摸摸。”方子程哄着奶奶，还把奶奶的手往自己手臂上按。 旁边几位老阿伯看着，忍不住都跟着笑了起来。 相比之下，另外几个年轻人的神色就显得复杂了一些。 那是方子程的两个哥哥跟他的三姐。 方子程大哥方一鸣三十多岁，结婚很早，是个正经干部，儿子今年小生初正是皮痒欠抽的时候。二哥方书情是一家珠宝店的主管，女儿叫方楚楚今年七岁，也是学霸，眼瞅着方子程进来，方楚楚就在她祖奶奶身边卖乖，看着方子程的时候嗤笑一声，眼睛都给翻到了天上。 方子程当没看见，反正这小丫头打小就不喜欢自己。 至于他三姐方如兰更不用说，从来就没看得起过方子程。 为啥？ 方子程是个学渣。 还是一个跑出租车的。 手里没钱没房没存款，让她这个当姐姐的说出去都感觉丢人。 当然，方子程跟顾少蓝联手买房的事，也没跟家里人说。 二哥方书青跟老阿伯说话，偶尔看向方子程的时候，只朝方子程点了下头，那神色……嗯，有点高傲。 他三姐嘛……倒是笑眯眯的，但一开口就有点扎心。 “还以为你之前把出租车退了，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今年清明就不打算回来，没想到倒是来得挺快，还换了个新车。”三姐一拉椅子，翘腿坐下：“怎么样？是不是又找到了什么好发展，也给我说说呗。” “我……” “不过你也真是了，当初大哥好不容易给你塞了交警支队，虽然只是个辅警，但到底也是正经工作，你吃点苦熬几年不就转正了吗？你看大哥现在都是局长了，就你……还一事无成……” 方子程挑明，转身直接一屁股在那板凳上坐下。 “不好意思，我烂泥一个，扶不上墙，让你失望了。” 三姐表情一凝。 方子程就翘着腿，坐在那里的样子颇有几分无赖的意思。 “个人有个人的活法，要是人人都是学霸都是大佬，这天下早他妈乱套了，就问一句，地谁去种，玉米谁去掰，城市清洁谁去维护，电线断了谁去维修啊，没有我们这些学渣在各个行业发光发热，这世界早都成一坨煤渣了。” “你……” “靠你们学霸高干人士？还是靠那些什么白领研究人员？你们放得下身段来做这些事吗？搞笑。” 怼起自己的亲姐姐，方子程一点都不嘴软！【你现在阅读的是 】 3、不合 院坝里，氛围有些轻微的微妙，但相比起来老人伙们似乎更喜欢方子程这种说法。 个人都有个人的活法。 不是学习不好，就真的一无是处了。 对此，方子程勾唇一笑，眸光睨过三姐的样子完全不怕的。 连方爷爷在旁边也跟着点头：“确实，学习成绩不好，总归又不是只有一条出路。” 方子程笑得更欢。 方如兰气得脸颊发红，拿了桌上的茶杯，就朝着方子程那边一泼！ 啪嗒。 一整杯茶，险些泼在方子程的身上。 “三妹！！”方书情怔了一下。 方子程倒是还不意外，他躲得快，身上没被泼到。 方爷爷不乐意了。 “三妹！你这是做什么！” 方如兰气红了眼角：“爷爷，你自己听他刚说的是什么话！” 方子程耸肩以对，毫不在意。 方爷爷皱眉：“行了，都少说两句！子程刚一回来你就阴阳怪气，真以为我没听出来？” “可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咱们家里就他……！” “够了！再闭不上嘴就滚回屋去！”轻斥着，方爷爷瞪方子程：“你也是，没大没小成什么样子！” 方子程乖乖点头，接受爷爷的批评。 摇摇头，方爷爷觉得无奈，又担心这两人一会再掐起来，会吓着老伴儿，就干脆起身借口扶着方奶奶回了屋里。 其他老人一间他们离开，也跟着相继起身，说要回去准备准备。 不一会着院坝里，只剩下了他们兄弟妹几个。 氛围更加怪异。 突然，方如兰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方。 “要规矩没有规矩！要能力没有能力一家子的大学毕业生，就你一个学渣连高考都够不上！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们家的！可别是以前在医院给抱错的吧！” 方子程表情一冷…… “呸！杂碎一个！” 最后这句，方如兰声音不大，离得远得几个两个哥哥没有听见，方子程听见了，要是换了别人，方子程的手早都上去了，可他现在不能动手。 不管怎么说，方如兰现在还担着他一声“姐”怼两句可以，上手有理也成了没理。 “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我也挺怀疑的，不过我怀疑的是这一家子人里，怎么就你事最多呢？”方子程睨着他，神态有些懒洋洋的：“没有公主命，一身都是公主病，啧，你这到底是家里养出来的，还是天生骨子里里就带来的毛病？” “方子程！！！” 方子程就懒洋洋的睨她，挑眉。 “你声音再大，也掩盖不了你一身公主病的事实。” 方如兰脸色有些难看：“方子程！我是你三姐！你说话再不给我客气一点小心我！” “怎么样？打我？还是让爸妈打我？”方子程咧嘴假笑：“小时候这招还行，现在可不灵了，对了，看你这么生气，需要我请你公主请消气么？或者我给你跪下请罪？但你不怕折寿我还怕被抽呢！” “行了，都少说两句越说越没有分寸！”大哥方一鸣看这两人越来越离谱，没忍住呵斥他们。 方子程瞥他一眼，冷哼一声才不说话。方如兰还想辩解，结果被自己大哥一瞪，又咽了回去。 “啊，小橙子回来了啊。” 堂屋里，突然出来个穿着围裙的女人。 准备离开院坝的方子程扭头一看，瞬间端正站姿，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大嫂也回来了啊，好久不见，大嫂变得越来越好看了。” 大嫂好笑：“油嘴滑舌的，没个正形，哎这时候回来还没吃饭吧？我刚在厨房给你做了你喜欢的红烧肉，快去吃点，一会还有你们忙的。” “好咧！还是大嫂疼我。” 方子程起身准备进屋。 方如兰哼笑一声：“大嫂对子程还真是……啧……比谁都上心的。” “方玉兰，有把门儿的吗？”方一鸣忽地开口，他脸色一沉，人看起来就很严肃：“再管不住你的嘴胡乱咧咧！信不信我抽你！给我滚房间里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方玉兰怔了一怔，撇撇嘴到底也没敢回嘴。 大嫂也没惯着她，直接回：“子程以前学习成绩是不怎么样也没什么正经工作，但人品好又乖又听话的还嘴甜，我就疼着他了。” 言罢，直接转身进了堂屋。 方玉兰脸色微变，可一看大哥方一鸣依旧瞪着自己，顿时又不敢说话，只气呼呼的狠狠跺脚转身回屋。 方子程这个三姐方玉兰，只比方子程大两岁，因为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又自小被父母过于娇惯，就显得有些骄纵傲气，总觉得家里人谁都不如她。 小时候更是连大哥方一鸣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从小就是学渣，又喜欢跟她叛逆的方子程了。 九点过点，村里的其他人们是陆陆续续地来了，显然都是被临时喊回来的。 不过这些人一个个的穿着得体，或者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打扮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还有好些人都是自己开了车一路的回来。 整个景象热闹得很。 小厨房里，方子程端着碗站在窗户边看着外头的景象。 一瞅见之才对他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三姐，从楼上下来后，对着那些人就川剧变脸似的笑得阳光明媚，见着谁都热情得不行。 “啧，佩服。”方子程由衷赞叹。 大嫂拿着一小碗生菜跟霉豆腐进来，脸上都是笑意：“小程，这是我的家乡菜，我记得你喜欢这个给你，另外我还给带了几瓶，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 方子程转身看他：“肯定得带，还是大嫂惦记我啊。” 大嫂好笑：“你大哥也记着你呢，就是他那个人不好意思说而已，出门的时候我差点忘了，还是他提醒我的。” 一听这话，方子程就不搭腔了。 大嫂摇摇头：“你大哥那性子，你也知道，用你们的话说那就是闷骚，不给逼急了他能憋死他自己，我都着急，你啊，就别跟他计较了。” 方子程只随意的点点头，就着那霉豆腐跟生菜，又囫囵的扒拉了好几口吃的。 大嫂也没再说些什么，拍拍他的肩膀就出去了。 门口，大哥方一鸣假装端着茶喝，又假装无意间看见了大嫂，就顺便问话。 “那臭小子怎么样？” 大嫂暗暗挑眉。 方一鸣不自在的又喝一口茶：“我在京城那边有个认识的朋友，人是在商场做主管的，你跟那臭小子说，他要是愿意，回去后可以立即跟着上班。” 大嫂憋着笑：“那他是去做什么？跟着主管做小管事吗？” 方一鸣皱眉：“先做两个月实习，等他上手了，再给他升成班长，也不用他做什么，就没事的时候巡视一下商场制度，给店铺员工开个会什么的。” “行，我知道了。”大嫂点头。 方一鸣这才松懈了几分神色，放下茶杯走了。 厨房里，方子程听到了门口的声音，他表情有些复杂，端着碗，突然就有些难以下咽了。 方子程记得。 几年前他辞去交警支队辅警的工作时，他大哥比他老爸都还气得厉害，直接抡起藤条追了他两条街。 说的话把方子程给贬得一无是处。 也是那个时候，方子程跟他的关系，就变得更加恶化了。 兄弟两人都只维持着明面上的面子，私底下已经不接触了。 现在…… 暗暗吸一口气，方子程放下碗筷，转身从一边的小门走出去了。 大嫂应了方一明的话，再进来时，已经找不到他了，瞬间就猜到刚才她跟丈夫在门口的话是被方子程听见了。 但这小子，明显是个倔驴。 …… 华国清明，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传统节日。 也只有这样的节日，老一辈儿的，才能将外头上班长，时间不会的儿孙给盼回家来。 虽然清明还有两天的时间，但现在的年轻人，真要等清明回来根本就不可能。 光是一个调休就能让他们折腾半天。 好不容易放假了吧，得，正儿八经的清明那天一个个又全都忙着回去。 所以村里的老人一不做二不休，选在周五的这天把人都给叫回来。 反正今天，他们村里也要给太奶奶的坟立碑， 一切事情办完，周日回去正好。 这种聚会对于老人来说，是合家团聚，但对于他们年轻一辈的来说，却是攀比彰显个人能力的时候。 方子程攀比不了，也不想攀比。 可就这样了他想躲，也躲不掉。 他被方家的几个堂哥给拦在门口。 这几人不是问着他的工作情况，就是问他的个人问题。 离谱的还有人问他，有没有打算回老家来继承他爸妈的土地。 对此，方子程都想呵呵他们一脸。 只是他还没有表态，几人的身后突然就有人声传来。 “让他回来种地？他能分得清秧苗和杂草吗？” “那倒是。”四堂哥突然笑了：“以前种地他就不爱帮忙，就算去了也都是捣乱，真要回来估计得糟蹋了土地，还是算了。” “哎，也别这么说啊，谁不是从小的时候一点一点慢慢学的？给他一些时间他能学会的。” “那打个赌怎么样？一个月，他学不会你给我五百，要不然就是我给你五百。” “赌就赌谁怕谁……” 这两人当着方子程的面，堂而皇之地开了堵。 仿佛在他们眼中，方子程就是那种一事无成一无是处的人。 方子程连虚伪的客套都不想装了。 他直接往门边一靠，懒洋洋的睨着这几人。 “方子宜，方子松，你们两兄弟当着我的面就这么公然打赌，是觉得这窝囊气我受定了吗？” “哎，看你说的什么话，大家兄弟一场，开开玩笑啊。”方子宜毫不在意的笑笑。 方子松叶浑不在意：“多大点事，怎么还生气了，开不起玩笑。” “你看我像是想跟你们开玩笑的样子吗？”方子程冷了脸色：“拿我来打赌？你们怎么就知道我离开交警队后没有正经工作？开我的玩笑，很好笑吗？那要不要我也跟你开个玩笑？” 方子宜怔了一下，不乐意的挥挥手：“切，开不起玩笑就不开了。” “那我也开个玩笑，我就打赌你一定不知道，京城黄浦路的欢唱ktv里有个头牌，叫周妍……” “你住口！”方子松突然变脸。 方子程耸肩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还变脸了啊。” “你！”方子松牙根儿紧咬，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架势。 其他几人见此都是满脸懵逼，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不过ktv嘛。 这东西说好听了就是歌唱歌喝酒的地方。 说难听了就是个交易场所。 只要钱够，什么样的交易都行。 几个年轻人突然发出的动静不小，一下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眼瞅着有长辈狐疑地朝他们几个看过来，另一个堂哥悄悄拉了方子松一把。 反观方子程依旧笑眯眯的，他还拍拍方子松的肩膀。方子松气的反手一巴掌拍去，结果方子程反应极快，几乎是同时就抓住了方子松的手。 方子松明显一怔，眼底隐约露出几分怯意。 方子程一脸笑眯眯的，抓着人的手却暗中用了劲。 他低声地在方子松的跟前说：“你也知道我离开交警队后就去跑出租车了，云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地方，哪处我没去过？要偶遇个什么人真的简直不要太奇怪了。” “你……！” “我脾气不好，你少惹我。”方子程依旧笑眯眯的：“不然我不介意跟你玩把大的，到时候就看谁输不起了。” 方子松被这话彻底定住，白了脸色没有回应。 其他几人虽然也听到方子程的话，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面面相觑。方子程也懒得多说，直接推了方子松一把，大步朝外头跨了出去！ 方子程知道他们几个这么针对自己是什么心态。 无非是因为他没有考上大学，没有体面工作，还是家里扶不上墙的烂泥，用来衬托他们几个的品学兼优简直就不要太合适了。 操！ 什么玩意！ 垃圾一群！ 方子程嫌弃得很，可很快他人又差点萎了。 他直接被他妈，关文霞女士给趁机抓过去——相亲。 方子程：“？？？” 有没有搞错？ 方子程瞪着他妈。 关文霞五十来岁，身体微微发福，笑起来的慈眉善目，瞪人的时候就怒目金刚。 她直接一巴掌拍方子程头上。 “看什么看？就是让你过来相个亲，有问题吗？” 方子程差点爆炸：“妈，这是清明节快到了不是愚人节快到了，哪有人清明节的前几天来相亲的，你就不怕遇上聂小倩吗？” 关文霞直接给他捅刀：“你想遇上聂小倩，那也得你是宁采臣才行，但你是吗？你配吗？” “我……” “都二十五六的老男人了，还不谈女朋友不结婚，左邻右舍问起来我都不好意思，巧了，你下坪村的周阿姨家的小女儿回来了，她也是单身，人还长得标志，我觉得配你最好！” 方子程：“……呵。” 啪！ 关文霞直接又给他呼一巴掌！ “兔崽子你这什么态度！”关文霞怒：“你给我好好的去跟人家姑娘处处，要是得罪了人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而后。 他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利，就被他老妈给扔到了院坝上的田坎边。 那里的柳树下，有个姑娘正跟着村里的老人们说话。 方子程歪头一看，正要上前…… 呜呜呜呜…… 手机传来的震动。 来电显示。 金主爸爸——慕北冥。 方子程想也不想直接接了。 “在哪？来接我一下。” “不是说给我放假的吗？怎么又突然要去接你了？”方子程瞬间瞪眼。 慕北冥也有些歉意，声音不自觉的温柔了一些：“临时状况，你来接我，回头给你把假期补上。” “来不了。”方子程叹气：“临时被我妈抓回了老家，正被逼着相亲呢。” 慕北冥：“……” 方子程又叹一声：“我争取明天回来，今天你先找别人接你吧，但说啦，不许扣工资！是你自己昨天说的给我放假。” “在哪？” “啊？” “你老家。” “哦……渭西谷，方家村。” 嘟嘟嘟嘟…… 金主爸爸挂了电话。 方子程：“……” 人都懵逼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4、祭祖 方子程跟慕北冥的相遇，其实还要追溯到三年前。 三年前的方子程还在跑出租车，一次偶然他遇到因为怀孕而晕倒路边，没人帮忙的郑明华，后来又因为郑明华的关系，才认识了慕北冥。 郑明华有个渣攻叫墨临风与这慕北冥是发小的关系，而当初墨临风在跟郑明华离婚后，又来了一次浪子回头金不换。 方子程看不惯墨临风，一直憋着口气，后来在某天的晚上，开车送客人回小区时，在小区门口差点把墨临风给撞了。 那晚上的墨临风喝了酒，还有点耍酒疯。 方子程脾气上来就按着他给揍了一顿。 慕北冥就是那个时候出来的。 光线昏暗的路边，他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从暗处走出，阻止方子程暴打墨临风的举动。 逆光下，慕北冥的身影高挑，宽肩瘦腰大长腿，人很俊美，看着有些禁欲，却并不高冷。 当时怒上心头的方子程，差点准备连慕北冥一块揍了。 但慕北冥说：“刚巧，我也有点看不惯他，不如我们两合作，坑他一把大的。” 从此，方子程就被迫划到了慕北冥的这条贼船！ 想到往昔，方子程也不由得有些牙疼。 “方子程？”前头，突然有女声传来。 方子程一抬头，就见之前还在柳树下的人，此刻已经站到了眼前。 “你……是周岚吧？”方子程不太记得名字。 “是我……”周岚腼腆一笑：“你……你真人倒是比照片上的好看。” 方子程：“……呵。” 照片是死的，人是活的肯定是不一样的。 再一看周岚这含蓄浅笑，眸光流转的样子，方子程预感有些不妙，急忙开口。 “周小姐，不好意思，相亲的事是我妈一厢情愿，我原本以为今天回来，就只是单纯清明提前祭祖，还给太奶奶立碑的事而已，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 “你……那你是……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但现在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更没有结婚的打算。”顿了顿，方子程又补一句：“很抱歉，我不喜欢女孩子。” 周岚瞪大了眼睛。 方子程歉意一笑，转身直接回了。 为了避免母上大人检查相亲的事，方子程回去后，都尽量避着关文霞一些。 关文霞今天也忙，一时间居然也没想起他来。 快十点了，方家的这些子弟才全都到齐，住持这次立碑祭拜事宜的，是关文霞口中的大爷爷，方子程要喊一声大太爷爷。 年轻辈儿的跟着老一辈儿的，手里拿香，领头的抬着供案，一路跳着七星步，带领着大家直朝方家祖坟山那边过去。 香炉后跟着的是抬碑人。 隔一段路，随着一声唱词，就会有人放一次炮。 大家走走停停，半个小时，到了村里白岩山的位置。 小辈们拿着香排着队，等前头的阿公将墓碑弄好，才在鞭炮声下上前磕头。 方子程跟着众人也上去准备磕头，只是他刚站好，身后突然有人推他一把。 方子程瞬间摔了出去，却被人反射性地一把拉住。 “小心！” 方子程惊了一跳，下意识地朝后看去。 他想看看是刚来是谁推的他，可他的身后，人影重重，看不出来是谁。 但他怀疑是方子松那兄弟两人，却因为没有证据，不敢指正。 站好身影，方子程才收回视线，看向刚才拉住自己的人。 “谢谢……” “你！”对方神色一紧，连拉着他的指尖，都下意识地用力。 方子程感觉莫名其妙的，想要挣开被他抓住的手。 对方呼吸微紧，抓着方子程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还朝方子程逼近两步，弄得方子程更是莫名。 “你做什么？”方子程瞬间戒备。 对方嚅动了唇像是有话…… “言叙，到你了，快过来。” 前头，大太爷爷突然喊话。 抓着方子程的男人突然深深吸一口气，才缓缓的松开手，他闭了闭眼，像是强迫着自己转身到墓碑前跪下叩头。 方子程困惑不已，后面排队小辈接连上前跟着跪下叩头，将那人的背影彻底挡住。 给太奶奶立碑的事，忙到快一点了才结束。 不知道是不是方子程的错觉。 发生了刚才的事后，他总感觉好像有谁在盯着他，可等他回头，这感觉却又消失不见。 怪哉。 方子程懵。 太奶奶的碑立好了，众人在大太公的吆喝下，排了队，依次给方家的老祖宗们上香祭拜。 方子程跟着几个不认识的小辈走在末端，手里拿着香，见到一个方家的坟，就跟大家一起拜一次。 方家村在好几百年前，曾经还是个大村，方子程记得，几百年前他们祖上的老祖宗出过一个厉害的人。具体的方子程记不清了，只知道那个老祖宗在村里地位很高，受村里所有人的香火供奉。 可以说，清明的时候，少了谁的祭拜供奉，都少不了这位老祖宗的。 一群人走走拜拜，两个多小时了，才终于到老祖坟的那里。 跟其他地方不同，这位老祖宗的坟被人修建成了凉亭，亭子里的中央立着个两米多高的人形石像，石像前则立着墓碑，因为时间远久，墓碑上雕刻的很多字都风化看不清楚了。 但看石像，这位老祖宗很明显是个男人。 石像的左右两边，还分别守着一只土狗，跟两只兔子。 土狗跟兔子石像上挂满了许许多多的红线。 都是方家人的后人，每年清明过年的时候，挂上去的。 众人后，方子程跟着大家一起上前，他远远的，刚看到那石像的边角…… “阿嚏！” 他鼻子痒了。 揉揉鼻子，方子程跟着众人又往里面走了两步…… “阿嚏！” 他鼻子又痒。 又往里面走…… “阿嚏！阿嚏！” 还继续…… “阿嚏！！！” 操！ 方子程怒了，直接揉着鼻子离开队伍。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鼻子就一直在痒，才短短一会，他就已经打了八九个喷嚏。 凉亭里，太大爷爷突然高喊：“老先祖啊！不孝重曾子孙携带方氏族人特来拜见！请老先祖笑纳啊！” “阿嚏！！！” 最后一个喷嚏打出来，方子程才感觉舒服了…… 可再抬眼，方子程感觉自己有点社死。 嗯。 周围的好些人都盯着他，且一个个都是表情复杂。 方子程：“……” 有点社死。 鼻子过敏怪我吗？ 打这么多的喷嚏我也难受。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哪家上供，害他总是喷嚏连连。 揉揉鼻尖，方子程若无其事，跟着身边的几个同辈一起走进凉亭。 刚进去，方子程不经意地发现，之前那个行为怪异的，叫言叙的人也在里头。 而且正专心致志地盯着里面的石像，并没有注意到其他的动静。 方子程小心瞥他一眼，也跟着朝前头的石像看去。 那高大的石像就立在那里，身前立着的石碑，比前两年更加看不清楚上面的字。 方子程随着众人一起上前，举香跪拜…… “阿嚏！！！” 方子程又是一个超大的喷嚏。 大太爷爷站在石像旁，头发花白已经满脸不悦了。 “方子程，你出去！” 方子程猛地抬头。 大太爷爷已经不想理他，只转身跟石像絮絮叨叨的说起了话。 四周众人看着他的眸光，瞬间又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方子程耸肩，起身就朝凉亭外走。 回头再望一眼身后看不到石像的凉亭，方子程又感觉自己耳朵挺痒的。 嗯。 这地方，跟他八字不合，每年过来一次，就得受一次罪。 祭拜完了祖宗，众人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方子程家的院坝里，也摆起了饭桌。 众人后，方子程闻着厨房那边远远传来的香味，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胃。 他饿了。 “抬桌子吃饭了！” 大门口，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突然吆喝一声，院坝里的众人瞬间抬椅子搬凳子，这一个个积极到像饿狼抢食。 方子程一看这情况不对，立即跟着顺手抬了身边的板凳，扑了一个空位直接坐下！ 同时！ 桌子满人！ “这些年轻人，一个比一个的动作快，就跟饿狠了似的。”有老阿么看着这群年轻人忍不住好笑起来。 方子程顾不上说话，他忙着吃东西。 男人的饭桌上，多说一句话都是对饭的不尊重！ 尤其全是干饭人的桌上！ 方子程埋头吃饭，不想搭话。 身后突然有人戳了戳他。 “不好意思，能侧个身让点位置给我么？” 这声音……还挺好听的？ 方子程下意识侧身，朝身后看去。 说话的人戴着个眼镜，穿着西装，气质温雅，眸光温柔，就是手里端着的碗跟他现在的打扮气质不太相符。 关键是这个人，正是之前在太祖奶奶坟前拉他一把，又在老先祖的石像旁行为怪异的人。 他叫方言叙。 也是方家的小辈儿。 盯着他，方子程的眸光，也尽是毫不掩饰的戒备跟狐疑。 周言叙也不在意，得了空位直接站到方子程的身边，跟大家一起吃饭。 他这样子，让方子程有点意外，一边吃饭一边偷偷瞥向他。 大概是方子程看得或许频繁，方言叙忽地扭头朝他一笑。 “我叫方言叙，之前听人说你叫方子程？”突然方言叙开口。 方子程愣了一下，只嗯了一声。 方言叙忽地轻笑，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方子程。 方子程脸色微怔，尴尬的移开视线。之前还不觉得现在这人坐得近了，方子程仔细看过，才发现这方言叙挺帅！又很温柔啊！ 方子程狠狠扒饭，同时心里又十分惋惜。 这货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方家的人无疑了，但就不知道这人的辈分，儿是他哥呢还是叔呢还是爷或者太爷…… 啧。 闹心。 要不是因着这个原因，方子程觉得要个联系方式也不错！ 但是有血缘关系的…… 他可不想被他妈给大义灭亲！ 想到这个方子程又想起了一件事儿。 那应该是快三年前的时候了吧，刚刚认识郑明华的那会儿。 他陪着郑明华去国有医院产检的时候，有一次差点从楼梯上被人给挤了下去，结果意外的反倒是被个医生给拉了回来。 正巧那医生用力很大，他也没有防备，整个人就直接摔在了那个医生的怀里。 那医生的个头很高。目测有一米九的样子。虽然穿着大白褂，还戴了口罩。但看得出来身材不但高挑，而且有型。 关键是当时他那垂眸，看着方子程的双眼也特别好看。 方子程说不出那是什么眼型，就觉得跟人们常说的那种丹凤眼很像。 俊美无双，而又不失亲切。 但很可惜他匆匆拉了方子程一把，就转身朝着手术室方向跑了。 这个医生让方子程倒是惦记了很久，但可惜回去问过之后，居然也没打听出他到底是谁。 现在看眼前的这个人。一时间方子程倒是觉得他的身形，跟当初看见的那个医生还有些相似。 不过相似就相似吧，要是真有其他发展，方子程还真怕自己被逐出家族。 吃了饭，方子程有点心不在焉的回了家。 离开饭桌时，方子程完全没有注意到方言叙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方子程的“家”是在五楼。 最高那层。 方子程推开门的时候，整个脸上的表情都是……无语。 就问。 任凭谁发现自己的“家”被人当初库房摆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有几个好心情了？ 完全没有。 不过推开房间的时候，里面倒是整理过了。 床铺换了新的，墙上贴着他初中的照片，窗户开着，就是那粉嫩嫩的窗帘看着有些不太着调。 但这窗帘是他老妈安排的，他又不在这里长住。 无声一叹，方子程直接把自己给扔进床上。 他刚眯着没有多久……慕北冥的电话来了。 方子程：“……” 深呼吸。 他咬牙切齿，却又能笑意盈盈地接通电话。 “喂，金主爸爸，有什么事吗？” “你家在哪？” “啊？” “我在你村子里。” “！！！”【你现在阅读的是 】 5、乡俗 方家村村口，慕北冥直接打车进来的，如果是白天遇上什么村民，他还能问问方子程家在哪，但这大晚上，乡下地方也没什么活动，村里人几乎都是关在家里，打麻将看电视，只有少数的才会坐院坝里聊天，慕北冥就算想找人问路都不容易。 现在给方子程挂了电话后，慕北冥又觉得自己有病。 就因为方子程的一句相亲，居然放着好好的休假不用，打车跑这山旮旯来！ 慕北冥都想给自己一拳了！ 叩叩叩。 外头有人敲窗。 慕北冥缓缓摇下车窗…… “这大晚上的你突然跑这边来做什么？喝多了？”方子程满脸无语，就站在外头。 慕北冥有些不太自然：“作为一个老板，我关心一下自己员工有问题？” “没有问题，但有病。” “……” 方子程依旧无语：“说给我放假，结果打车过来的也是你，不是有病是什么。” “…………” “话说……”方子程挑眉：“你不会是因为听到我在相亲才过来的吧？” “你觉得可能吗？”慕北冥皱眉，眼神……十分挑剔。 方子程：“……” 就。 很想直接给他把眼睛挖掉！ 算了。 “走，我带你去我家吧，对了，你吃饭了没？不过现在好像也没有饭，只有泡面……” 方子程自顾自的说着话。 慕北冥下了车，就安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乡下的夜晚，跟城市的夜晚差距很大。 这里能看到满天的繁星，城市却只能高楼大夏还有烧烤烟味。 这里空气清晰，城市里就全都是排气管的味道。 熏人。 再看看方子程。 慕北冥眼里不自觉的柔几分。 这里的人也跟城市里的不一样。 这里的人，赤诚善良，就是…… “先说啊，你之前说给我放假现在又突然杀过来，这也算加班的啊！” 说话挺欠揍的。 “知道了，财迷！”慕北冥嫌弃着，可眼睛里却不自觉的带了笑意。 “没办法，穷啊。”方子程耸耸肩，似有些无赖：“毕竟我还有一屁股的账要还，不扣一点怎么行。” 慕北冥懒得理他。 带人回了家，因着时间晚了，方子程也没有惊动家里的其他人。 他把慕北冥带到自己的屋里，随便找了被褥过来就给他铺了个地铺。 看着地铺的慕北冥：“……” “乡下地方，凑合一下。”方子程就坐在地铺上还拍了拍：“被褥是新的，底下的棉被有点旧，床单也是新的。” 慕北冥闭眼，吸一口气走过去坐下。 方子程突然又问：“对了，你要吃点东西吗？我去楼下给你弄点泡面？” “不用了，我来之前已经吃过了。” 方子程立即起身倒回床上：“那你自便吧，我想睡了，今天在村里忙了一天，累得慌，困得很。” 而后他拉过被褥将自己盖起来，完全不理会地上的慕北冥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实际上慕北冥自己也有点懵。 就为了方子程的一句话，突然跑到这山旮旯里来打地铺…… 他感觉自己应该去看看精神科。 但另一方面慕北冥自己也不得不承认。 看到方子程在身边的样子，他之前烦躁的心确实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乡下地方，难得安静。 不过村里人却起得很早。 天才刚亮的时候，慕北冥就听到了窗外隐约传来的人声，同时伴随的还有远处的狗叫声。 声音其实不大，但因为这个地方的宁静，反而衬托得那些动静格外的清晰。 慕北冥彻底没了睡意，他揉揉眼坐起身时，发现身边的方子程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去。 “嗯？你醒了啊。” “这么早，你要出去？” “昂。”方子程拿着帕子随便的擦了擦脸：“村里有规矩，清明的第二天早上，没结婚的小辈们，都得去老先祖那边拜拜。” 慕北冥只沉吟一秒，忽地起身：“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啊？” 慕北冥朝他一笑：“入乡随俗。” 方子程顿时挑眉：“那……你别后悔就成。” “……？” 入乡随俗为什么还会后悔的？ 很快，慕北冥就知道了。 在第二天去祭拜老先祖的小辈们，都是去……拜姻缘的。 慕北冥：“……” 而他这样跟着去的外人，是去还姻缘的。 于是。 当慕北冥跟着方子程出现在方家小辈的队伍里时，他瞬间就成了众人目光所在。 慕北冥：“………………” …… 方家小辈虽然多年分散各地，但昨天这一团聚，差不多该见的都见过了，这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个生面孔来，还是要跟着他们一大早去祭拜老先祖的，八卦之气瞬间溢满四周。 反观方子程，一脸淡定，从容得体，对于四周的目光全然视而不见。 有个小年轻朝慕北冥看来了好几眼，忍不住凑近方子程身边小声问问。 “子程哥，他……是谁啊？” 方子程下意识的瞥慕北冥一眼，见他脸色有些难看，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嗯，他，我朋友，听说老先祖这边很灵，特意跟我们去拜的。” 小年轻一脸狐疑，又朝慕北冥看了两眼。 小辈人都到齐，负责他们这一行的阿嬷，吆喝一声，就让大家排队跟上。 慕北冥揉揉眉心，跟着方子程朝前走去。 可才跨出门去，慕北冥突然发现旁边有道视线，似乎一直落在方子程身上，他微微皱眉，朝对方看去，对方倒是不躲不闪，坦然的点了下头，就朝前踏步。 可莫名的，慕北冥心里就不太乐意。 感觉……好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窥觊了一样。 大门口，有个背着小孩的婶子，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捆红毛线，挨个递给要出门的小辈们。 慕北冥跟在方子程身边，也领到了一根红毛线。 他有点懵。 “这红毛线是什么意思？” “这是红线。” “？” “求姻缘的。” “……” 慕北冥感觉他来这一趟，真的是，开了眼界。 一群年轻人跟着老阿嬷身后，朝着方家老先祖那边过去。 这一趟全是年轻人的路，大家只走了二十分钟就到了。 慕北冥一路跟着过来，也不得不承认，这方家村虽然是在山旮旯里面，但这里的风景是真的好。 尤其是越靠近他们那个老先祖的墓地，景色越好，甚至于还有不少的古建筑或远或近的显露出来。 “这地方……”慕北冥看着四周，下意识的呢喃。 方子程原本正在跟身边的堂兄说话，突然听到慕北冥的声音，顿时狐疑了。 “怎么了？” “没什么……”顿了顿，慕北冥又笑：“只是没想到这里的风景，看起来还不错，还有古凉亭跟老房屋。” 方子程就顺着他的眸光看过去。 那凉亭不算小，能容纳百余来人，就是年份太久，柱子上出现了一些裂痕。至于那些老屋，已经很多年没人住了。 不过方子程记得，他们这一波的年轻人，小时候最喜欢跑到那老屋里去玩躲猫猫还有过家家。 “那些都是老建筑了，应该有好几百年了，现在村里人都不让孩子去那边玩，怕有什么危险。” 慕北冥点点头：“你小时候去过？” “当然了。”方子程好笑：“小时候这村里村外，哪个地方我没去过，不过说起来，就老先祖那边我不怎么爱去。” “为什么……” “我……” “他小时候一到那边就爱打喷嚏。”突然，两人身后有个小姑娘伸头出来，一脸坏笑，满眼狡黠：“不止小时候，每年清明过年，只要他一到老先祖那边，铁定喷嚏连连，知道的是大家祭拜祖先，不知道还以为是祭拜他呢。” 慕北冥听得失笑。 方子程直接给那小姑娘呼一巴掌。 “一边玩去，哥哥们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你可拉到吧，明明跟我同一天生的，还冒充我哥哥，跟我没大没小的，小心你挨揍啊。”小姑娘说着，又歪头看慕北冥：“你好啊，我叫方许诺，是方子程他小姑奶奶。” 方子程表情一僵。 慕北冥则诧异了。 方许诺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慕北冥在想什么，顿时又是甜甜一笑：“是真的小姑奶奶，论资排辈的那种。” “行了行了，哪哪都有你，好好看路，小心……嗷！” 方子程突然一个崴脚，差点摔时慕北冥眼明手快，手臂一捞，就将人给拽了起来。 “好好看路。”叮嘱着，慕北冥还给方子程头上拍了一下。 旁边的小姑奶奶：“……！！！磕到了磕到了！！！” 这打了鸡血似的声音，瞬间就让方子程跟慕北冥都僵硬了一下。 旁边好几个小年轻，因为方许诺的声音，都跟着扭头朝两人看去，一个个眼睛发光，像是看到什么绝世大八卦一样。 只有一个人，看着他们的时候微微蹙眉。 这人眼神太过晦暗，方子程根本就没注意到，慕北冥有所察觉时，拉着方子程的手故意紧了两分。 “就说这里人多，不合适一边走路一边聊天吧。”方子程心累，气鼓鼓的转身大步往前。 慕北冥跟在他的身后，指尖下意识的轻轻捻着。 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属于方子程的余温。【你现在阅读的是 】 6、石像 老先祖的墓碑前，众人依次排队上前祭拜。 众人身后，方子程跟慕北冥并肩走着，两人手里拿着那根红毛线。 方子程正在低头跟慕北冥说这红毛线一会要系在哪里，慕北冥正听得认真，抬头时看到了那凉亭里立着的石雕后，他瞬间就怔住了。 那石雕是个男人的样子，穿着儒衫，头上系着发带，五官雕刻得很是清俊，就是双眼闭着的样子，显得颇有几分悲天悯人的气息。 石像前的左右两边，则雕刻着两个石兽。 左边是狗，右边是两只兔子。 而那些小辈的红线，此刻就全都系在那石兔子上。 “村里的习俗，过年的时候拜了先祖，红线系狗，来年爆富，清明栓兔，姻缘天送。”方子程的声音突然响起。 慕北冥没有回应，只下意识地又朝那石像看了过去。 恍惚间，慕北冥却突然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 是…… 一个穿着大氅的男人，将一只黑色的土狗，递给了另一个男人…… 是…… （多谢王爷） 他仿佛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道谢。 “喂喂？”突然，一只大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慕北冥回神，正看到的就是方子程那放大的眼。 慕北冥：“……” “你干嘛？”方子程满脸困惑，看看自家老先祖的石像，又瞅瞅眼前丢魂的人。 “没做什么。”慕北冥轻笑，转身走向那石兔子。 “你们这老先祖叫什么名字，怎么就他的墓地跟别人的不一样，还立着两只神兽。” “哦，老先祖啊，叫方言清。” 慕北冥准备系红线的手突然一顿。 方子程又说：“以前听村里的老太爷们说，几百年前的时候，世道正乱，敌军攻到京城脚下，是这位老先祖出来用他一个人换了方家村整个村子的平安，后来老先祖死了，他身边养的狗也撞死在墓碑前，村里人感恩他的庇护，就把狗葬在旁边，还给立了石像。” “他……”慕北冥呼吸突然一紧，眸光下意识地朝那石像狗看去…… “哪那两只兔子呢？”慕北冥下意识的问，同时蹲下将手里的红线系在那兔子上。 “嘶……！”方子程突然脸色微变，一把按住心口。 旁边几个堂兄看他这样，立即狐疑着朝他靠拢：“怎么了？那不舒服？” 众人后，有人也跟着急了一把，想要上前查探。 但他似乎没有这个机会。 慕北冥也跟着扭头看方子程。 “没事，就刚才……感觉心口好像被扎了一下怪疼的，现在……”方子程揉揉胸口：“现在……嗯，没事了。” 慕北冥有点狐疑，但看方子程确实没事，就又继续将红线系在上面。 方子程按着心口揉了一会，突然又感觉到一阵怪异的疼痛，扎得心口难受。 他指尖按着胸口下意识的用力，这次却不敢再轻易显露出来。 慕北冥系好红线，又盯着这两只兔子：“这两只兔子也是他养的吗？” 慕北冥忽地起身朝方子程走去。 “兔子，不记得了。”方子程懵了一下。 他按着心口，暗中用力一拽。 那被针扎似的疼痛终于消失。 也是这刻，没人发现，慕北冥刚刚系上的那根红毛线……断了。 小姑奶奶方许诺听到他们的话，突然又凑了过来：“兔子我知道我知道啊。” 方子程想把她推开，反被她给拉住了手。 方许诺直接瞪他：“再以下犯上信不信家规伺候！” 方子程牙根一咬，屈服地松开了手。 方许诺这才笑嘻嘻的说：“听我太公说，那两只兔子是老先祖当年救回来后，就一直养在身边的，后来老先祖跟狗都死了后，这两只兔子就开始绝食没几天也死了，它们死后，也跟着葬在一起的，不过据说当初它们死的时候是抱在一块的，就没给分开，后来不知道是怎么传的，说这两只兔子还挺灵的，慢慢的就开始跟它们两求姻缘了。” 慕北冥微微蹙眉，没有开口。 方子程却不太相信这个说法，但因为辈分问题，他现在只能憋屈的笑笑。 其他人也在议论这两只兔子跟那条狗的事。 突然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最近开播的长明录有人看吗？那个王妃的原型不就是就是我们这位老先祖啊。” 慕北冥扭头看向说话的人。 “看了看了，但是看了后我觉得我乳腺癌都快犯了，我真踏马的想打人。” “蹲了两集，男二都出来了男主跟老先祖都还没见上，搞得我都快爆炸了。” 方子程一听，顿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走到那几个人的身边，跟他们聊起了这个长明录。 但很显然，方子程越聊情绪越爆。 慕北冥就静静低看着他的侧脸，冷不丁的想起前两天，自己就因为这个长明录还被方子程给骂了一顿…… 无声的摇头笑笑，慕北冥转身又走到这石像底下。 他仰头盯着这石像。 不知怎的，脑子里却忽地闪过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画面。 太快了抓不住。 抬手摸向了石像，慕北冥想要再仔细看看，却不防身后有人打闹，突然朝他撞了过来。 慕北冥一个不擦，手掌刮过石像上，瞬间就层破了皮。 “嘶……”慕北冥轻吸口气。 方子程注意到这里急忙上前：“怎么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撞到慕北冥的是个小男生，眼看他手掌破了，一张脸顿时有些发急。 方子程皱眉：“你们几个也真是，老先祖的石像前疯闹什么？要是大爷爷他们在这里你们铁定得挨揍。” 小男生双手合十虚心道歉。 慕北冥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没擦干净，血有点多，鲜红得紧。 方子程看着眉头都皱了起来。 “你们谁身上有止血贴，快拿来用一下。” “我这有。”众人后方许诺突然过来，还递上两张小熊止血贴：“这里够不够？” “够了，小问题而已。”慕北冥笑着结果止血贴道了声谢。 方许诺一看他的手掌，小姑娘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怎么流这么多血，伤口很大吗？” 慕北冥没说话，只朝那层破手掌的石像看去。 “上面有玻璃。”慕北冥说。 方子程刚撕开止血贴准备给他贴上，闻言猛地扭头。 固然，石像的两只脚上被人插了玻璃，因为时间久了，不仔细还看不出来。 众人一听也都跟着围拢过去。 “这里怎么会有玻璃？” “谁弄上去的？” “看这玻璃的样子，好像放很久了吧？”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显得有些热闹。 方子程拿了纸巾出来给慕北冥把血迹擦了，又小心地贴上止血贴。 “八成是以前哪家的熊孩子给弄上去吧。”方子程说：“以前的时候我也差点被扎过，不过那次及时发现，后来跟我妈一说，我妈找到人后，二话不说抡起藤条就把人给揍了。” 慕北冥愣了一下，垂眼看着跟前人着毛茸茸的脑袋，眸里带了笑意。 “有小孩会经常这么做吗？” “还不少呢。”方子程说：“都是一些淘气的小崽子，有些还会放炮仗上去，后来被打的狠，才收敛了一些。” 慕北冥听着点了点头。 小孩淘气了，确实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手上贴了止血贴，慕北冥左看看右看看，便将手给放下。 石像前，众人找了一会，将上面的玻璃都给拔了下来。 那玻璃显然是白酒瓶子，被打碎后给插在石像的缝隙上卡住的。 这种事，除了七八岁的熊孩子，确实没人干得出来。 确定都清理好了，众人便准备转身回了。 离开时，慕北冥又扭头朝那石像看去。 石像身姿玉立，双眼微垂。 似悲天悯人，又似哀恸无尽。 但不知道怎的。 慕北冥却感觉这石像的模样，很是相熟。【你现在阅读的是 】 7、媳妇 祭拜了老先祖后，所有的流程也全都结束。 众人回去时间还早，才七点半左右，不过各家的院坝里已经开始有人走动了。 阿麽老婶们系着围裙，开始准备今天早上的早饭。 阿公叔伯们也没有闲着。 大家都找了自己能做的事来做。 实在没有事情能做的，就在边上看着搭把手都可以。 氛围很好，气氛和谐。 至少慕北冥就没有经过这种氛围。 他们幕家祭祖的规矩也大，分做大中小三支队。 祭祖的时候大家按照规矩礼拜，完了在就近的酒店吃一顿饭就各自散了。 甚至于有的人连饭都不吃就提前走了。 哪里像方家村的这些人，还自己买菜做饭烧火做饭。 也怪不得方子程这性格，像个小电炉似的。 这种环境里的就养不出阴郁的人来。 当然，之所以是小电炉，而不是小太阳。 那是因为方子程会爆。 想到方子程的暴脾气，慕北冥下意识的隐约失笑。 “哎，走那边去，带你去见见我爷爷奶奶。”方子程突然喊他。 慕北冥收敛心绪，跟着方子程朝前走去。 那是在院坝门口的土地庙前。 一些老头老太太就坐在这里唠嗑，慕北冥跟着方子程过来，还在想着方子程的爷爷奶奶是哪两位时，方子程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他跟慕北冥介绍自己爷爷奶奶。 “那边，正坐在树下的两个老人就是我爷爷奶奶了。”方子程说：“我爷爷奶奶比其他人都要开明很多，当然从小到大他们也是最疼我的，我爷爷还好，就是我奶奶年纪大了，有点老眼昏花，要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慕北冥坦然点头：“看你说的，怎么可能会跟老人家们计较。” 对此，方子程只有一脸的高深莫测。 慕北冥就：“……？” 什么情况？ 很快，他就知道了。 方奶奶看到他的第一眼是：“子程啊你带回来的这个孙媳妇啊，块头咋这么大啊。” 慕北冥：“………………” 方奶奶的一句话，瞬间就让这土地庙周围的老姐姐老哥哥们笑出声来。 方爷爷也是无奈了，他凑近老伴儿身边，对着老伴儿的耳朵说：“这不是孙媳妇，这是小橙子的朋友，是个男的。” “哦……叫阿南啊。”方奶奶揉揉眼，又仔细打量起慕北冥：“是挺好看的，就是块头大了点。” “不是叫阿男，是他是男的。” “哦，石拓南啊，这名字怎么怪怪的。” 方爷爷放弃解释，摇摇头又坐了回去。 方奶奶全不管周的人都是什么表情，她笑呵呵地朝着慕北冥挥挥手：“孙媳妇，来来来，到奶奶这里坐下。” 这样的称呼让慕北冥的脸色微微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乖乖地走到方奶奶的身边坐下，一脸坦然的任由方奶奶打量着自己。 “嗯，孙媳妇儿的块头虽说大了一点，但模样真的好看。嗯，骨盆也好，很合适生养。” 合适生养的慕北冥：“……” 方子程听着这话，差点笑摔倒椅子下去。 “奶奶你还会看骨盆啊？以前我怎么不知道啊？”方子程逗着奶，他那看着慕北冥的眼神，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方奶奶挑了挑眉，神色显得有些骄傲：“不只会看骨盆，我还会摸，会抽，会揉，还会给人接生的，以前村里老王三家的闺女怀孕三个月了，两口子吵架动了胎气，那小孩儿差点没了，还是我过去一把手给她撸好的。” 方子程愣了一下。 “还有老黄村，老周家的闺女当年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他们一家也把她妈给折腾的够呛，也是我去一把手给她把胎位给摸过来了。” “哇，奶奶你这么厉害啊。”方子程表情夸张十分捧场。 方奶奶特别受用，又说了不少以前在村里帮忙的事。 这些事其实方奶奶这两年翻来覆去的总是在说，不少人都听的耳朵起茧子了。但只有方子程每次听的时候，都特别的捧场，哄得老人高高兴兴，跟个小孩儿似的。 老人家年纪越大，越是怀念过去。 提起过往的事来，仿佛就是在昨天一样。 “三爷爷，三奶奶。” 突然众人后又传来个年轻人的声音。 方子程扭头看去，见着对方不禁一愣。 慕北冥则是微微眯了下看。 他看出来了，这个人就是之前一路上都在暗中打量方子程的人。 他……跟方子程是什么关系。 “言叙啊，你也来了，过来坐会。”有阿嬷朝方言叙招手。 方言叙淡淡一笑，上前坐下。 方奶奶一脸懵怔，歪着头盯着他看了半响：“你是哪家啊，我怎么不记得你啊？” 方言叙淡淡一笑：“三奶奶，我是言叙，我爷爷是您大哥，小时候你还抱过我的。” “大哥啊……”方奶奶点着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转眼看慕北冥的时候，他突然拍了拍慕北冥的手：“这是我孙媳妇，好看吧？” 方言叙怔了一下，眸光第一次正面地对上慕北冥。 慕北冥也朝他看去，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隐隐约约似乎有些激光闪过。 旁人看不明白，方子程却莫名的感觉头皮发麻。 他立即开口：“你是大爷爷家的？我对你怎么没有印象？” 方言叙忽地转眼，眼神瞬间温柔了许多：“你当然不记得了，毕竟当初我跟爸妈离开村子的时候，你还那么小。” “额……”这话方子程没办法接。 方言叙又笑：“小时候在村子里，过家家，你还闹着，长大了要跟我结婚，结果回去还被婶子打了一顿，那会你哭着的跑来找我，我还背着你去村口买了奶糖才哄好你的。” 方子程：“……” 完全不记得，没有这印象。 然而转眼时，方子程发现慕北冥的眼神突然有些吓人。 一瞬间，方子程就懵逼了。 慕北冥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小时候的过家家游戏，谁会当真啊，又不是傻子。”方奶奶突然开口，神色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可再看慕北冥时她又笑了，还拍着慕北冥的手又一次介绍：“喏，你看看这是我家小橙子的媳妇儿，好看吧？” 方言叙闻言却不说话了，他脸上虽是有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慕北冥眸光深邃，笑意微凉：“我跟子程也在一起有几年了，倒是从没听他提起过你。” 方子程猛地抬头！ 什么叫在一起几年了！ 别乱说！ 他想解释。 可莫名的心口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像是被针扎了似的。 那话到了嘴边，就又给咽了下去。 慕北冥注意到他神色不对，立即起身走他身边，给他拍拍后背：“是胃又痛了吗？早说让你少吃那些垃圾零食，你不听，现在遭罪了吧。” 方子程按着心口揉了两下：“我也没吃多少垃圾零食，再说……” 他是心口疼，又不是胃疼。 但方子程也奇怪。 怎么今天这心口总是莫名其妙的疼。 “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拿药过来。” 方子程意外：“你带药了？” “带了。”慕北冥道：“知道你总是胃疼，就随身带了一点，等着。” 慕北冥去拿药了，方子程怔怔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脑子里居然奇异的有点放空。 其他人看着这幕，神色间倒是各有所思，只不知道他们是在想些什么。 方奶奶倒是呵呵的笑了，甚至于满脸都是欢喜。 “子程这个孙媳妇挺好，人又温柔又细心，还会关心人。” 方子程：“……呵。” 对着脑子糊涂的奶奶，他连解释的话都不想说了。 小片刻，慕北冥果然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小盒药还有水杯，直接递给方子程手里。 方子程人都懵了。 “把药吃了，能止疼。” “这个……”方子程刚想说自己不是胃疼，可拿起药品，见上面止疼的管区挺多，才干脆地一口将药吞了。 刚吃完，母上大人关文霞的声音突然传来。 “方子程！在那做什么啊！快过来切菜！” 方子程哦了一声，将水杯还给慕北冥：“我先过去了做事了，你们在这里坐着。” 方奶奶挥挥手，打趣他：“你放心去忙吧，不会欺负你媳妇儿的。” 方子程尴尬笑笑，转身就跑， 方言叙看着他的离开，突然站到慕北冥的身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了一句。 “你不配跟他在一起。” 慕北冥眼神骤然一冷。【你现在阅读的是 】 8、冤家 院坝里的大桌前，方子程乖乖系着围裙，拿着菜刀站在菜板前开始切菜。 他刀功不错。 土豆丝切得很细，胡萝卜还能雕花。 就是那大白菜跟老豆腐，都被他切了朵花出来。 结果。 啪！ 关文霞一巴掌呼他后脑！ “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干啥！做这么好看还让人怎么下嘴！” 方子程双唇一抿。 啪！ 他一刀全给拍平了。 关文霞又怒了，继续一巴掌给他后脑呼去！ “妈！” “妈什么妈！这些是菜不是玩意！有你这么作践的吗！” 方子程：“……” 这是亲妈！ 忍了！ “哎，你跟周家那小姑娘看过后，感觉怎么样？”关文霞顺手拿根胡萝卜就往嘴里送，突然八卦。 “看过了，没感觉。” “怎么会？那小姑娘跟你差不多大，人不但温柔，还长得漂亮，你怎么会没感觉？”关文霞明显不信。 方子程心不在焉，一边切菜，一边敷衍母上大人。 “性格温柔不一定就是合适我，长得好看也不一定就要有什么感觉啊。” “难道你就都没有一点点，只是一点点心动的感觉吗？” “没有。” “……” “估计是我缘分还没有到。”方子程企图说服母上：“再说了，我才二十五岁，又不是三十五，着什么急啊。” “你要是三十五了都还单着，我早跟你断绝关系撵你出去了！” 方子程：“……” 能说求之不得吗？ 不能！ 会被他妈从这里给打到村口的！ 方子程深呼吸吐纳，不断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不过好在他妈也没能继续守在这里叨念，就被另一个婶子给叫走了。 耳边难得恢复的宁静，让方子程长长呼一口气，他切完了菜，下意识地扭头去找慕北冥时，却发现慕北冥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围着两个阿婶。 至于他爷爷和其他老人，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伙了。 挑挑眉，方子程解下围裙擦擦手，直接走了过去。 “六婶，七婶，你们在聊什么？” 两位婶婶扭头看他，脸上全是淳朴的笑意：“小程啊，刚才听这小伙子说，他是你朋友啊。” “嗯是啊，他就是过来玩的，怎么了？” 方子程狐疑地瞥慕北冥。慕北冥就一本正经，嘴角噙笑。 但那眼神，莫名的让方子程感觉到了几分骄傲。 方子程：“……” 六婶有点不好意思：“刚才听他说他是个医生，我想问问，我之前在医院照的片子能麻烦他帮我看看吗？” 七婶也一脸期待地盯着方子程看。 方子程有点懵逼：“你们在医院照的片子，医院的医生不给看吗？” “嗨，还说，那医生一口的官方话，弄得我都迷糊了。”六婶一脸嫌弃。 方子程听得失笑。 乡下人确实听不懂官方话，偏偏有些人又觉得他已经说得最简单了。 甚至于连多说两句的解释都不愿意，随便一两句没大问题，就给这些乡下人打发了。 结果呢？ 很多人离开医院后没多久，又陆续的出了状况。 不过让慕北冥帮忙看片子这个事…… 他还真不好意思开口。 毕竟他跟慕北冥的这关系吧，挺微妙的。 说是朋友吧。 两人现在就是老板跟下属。 说不是吧，他们好歹也认识两三年了。 “六婶七婶，你们把片子拿过来我看看吧。”慕北冥突然开口：“我现在也在休息，没什么关系，看看片子而已，小问题。” 两个婶婶一听，脸上立即笑开了。 “哎哎好咧，那你等等，我们马上去拿，你等着啊。” 像是害怕慕北冥反悔似的，这两人一路小跑着回去，还弄得其他人见了都有些莫名。 方子程也有点无奈，他转身在慕北冥身边坐下。 “那个，谢谢你啊，愿意帮他们看那个片子。” “没什么，小事而已。”顿了顿，慕北冥又问：“那个方言叙是怎么回事？” “啊？” “真像他说的那样，你们小时候过家家说长大了要跟他结婚？” “我哪知道。”方子程也有点无语：“反正我是没这个印象，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他，对了，你跟他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怎么感觉你们两今天都不对劲呢？” 当然不对劲。 人家都直接宣战了！ 慕北冥阴森一笑：“我跟他磁场不合，你以后最好离他远一点。” 方子程听得瞪眼。 慕北冥勾唇冷冷一笑：“被我发现一次，扣你一千块钱！” “操！要不要这么歹毒！” “那扣五百！” “你是想要我的命！” “那两百五！” “慕北冥！” “再说就还扣一千！” “……！！！” 方子程恨不得拿铲子给他打死算球！ 院坝里，突然又有阿公喊他：“小程，过来炒菜了！” “哎来了。”方子程无奈起身：“我先去炒菜了，我听话离他远一点，你要是乱扣我钱，小心我跟你拼命！” 慕北冥朝他笑笑：“去吧，我不乱扣。” 方子程：“……” 呵。 不太相信。 乡下地方，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不过跟其他地方比起来，这方家村掌勺的，基本都是男人。 遇到这种大事件的时候，那被叫过去炒菜的，肯定是厨艺最好的。 很不巧。 方子程就是。 一群大老爷们儿的中间，就他一个年轻人系着围裙，拿着铲子，在大火炉边上炒菜。 旁边的人都是给他打下手的。 拿盘子递作料，忙得厉害。 慕北冥就坐在板凳上，盯着方子程看，眼睛里，不自觉地带了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十点整的时间。 菜都做好了。 老阿嬷们吆喝一声吃饭了，所有人都跟着抬桌子拿椅子，忙得厉害。 方子程解下围裙揉着肩膀走回院坝时，却冷不丁的看到慕北冥的那里，又围拢了好些个婶婶阿婆。 那些人不是拿着医院照的片子，就是交头接耳在那里排队。 其他人拿椅子准备吃饭的架势，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们。 这一幕，让方子程嘀咕了。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方子程揉着肩膀上前，发现慕北冥居然在给村里的大伯母把脉，顿时愣了。 “你不是西医吗？怎么还会把脉？” 慕北冥睨他一眼，眼神似乎有些倨傲：“一个出色的大夫，不是仅仅只会西医的，中医才是基础。” 方子程：“……呵。” 慕北冥没再理他，只忽地温柔的态度，对大伯母说：“您老这个问题不大，只是有些肾水不足导致夜里睡眠不稳，脾胃失调引起了偏食少食，再加上还有一点扁条炎肿大所以才会总觉额喉咙不舒服，像是有东西卡着，这个是需要中西结合，吃药调理，但您一直当成感冒来治，那肯定是治不好的，毕竟它药不对症，怎么可能会有效。” 大伯母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我还说我这吃药都吃了大半年，怎么总不见好。” 慕北冥摇头轻笑：“药不对症，肯定好不了，我给您写几个中药，回头你让人去药店买了，按照我写的方法来用就是，但是得记住，一定要按照我写的方法，不然药效会打折扣的。” 大伯母不太放心，问他：“是中药吗？要是没有按照方法，那会吃出问题吗？” “那到不会。”慕北冥失笑：“只是效果没那么好而已。” 大伯母听着连忙点头。 大伯母在村里辈分不高，但年龄不小。 她八十的岁数，已经是村里少有的高龄。 老人家年纪大了，平日里有个伤风感冒的，都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要是让他们为了这点小事进什么医院，那是谁都不肯答应的。 在他们的认知里面，为了这点小事情，在医院花钱受罪不说，而且那医院也经常的医不好。 而现在眼前的这个年轻小伙，只是通过把脉就将她的症状一一的描述出来。那瞬间，大伯母不只是心服口服，就连眼睛里也跟着发出了光亮，好像看到了什么希望一样。 而其他原本不太相信慕北冥的那些老年人见这情况，都跟着活跃起来。 他们朝着北冥身边靠拢，想让慕北冥也帮他们把把脉，看一看身体的其他情况。 围拢过来的众人，直接把方子程都给挤出去。 弄得方子程清一脸懵逼而又无奈。 就问谁家好人出门玩儿的时候，还顺便帮村民看病，检查身体的。 但没办法，这些基本上都是村里的老人，方子程也不可能真的把他们全都给赶走，一时间只能满脸歉意的看着慕北冥。 好一会儿后，还是太祖爷爷出来催了一声，快去吃饭，这些人才不情不愿的散去。方子程见状，立即倒了杯茶，双手递到慕北冥的跟前。 “老板辛苦了，喝点茶润润嗓子。” 慕北冥睨他一眼，接过茶杯：“你眼睛倒是挺快，但之前怎么不见你帮我倒杯茶？那么多人说那么久，喉咙都快给我说冒烟了。” “这不是没办法，那么多老爷爷老太太全围在这里，我总不能一上来把他们扒开吧。” 方子程很是无奈，慕北冥一副拿他没办法，只能朝着他的额头弹了一下。 因这慕北冥这里的情况特殊，吃饭的时候太祖爷爷还特意让人给他们留了一桌。 结果哪知道这一桌，又跟刚才看病的那些老头老太太坐在了一块儿。 大家看着慕北冥的那个眼神，仿佛就像看见了唐僧肉似的，亮晶晶的，特别有神儿。 慕北冥明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是做医生这一行的，这样的眼神在医院里他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就是转头，垂眼看向桌上时，他难得的沉默了。 这桌上摆放的也不是一碟一碟的配菜，而是一大盆盆菜。 里面有鸡有肉有豆腐还有蔬菜。 第一次看到这种菜的慕北冥：“……” 旁边拿了碗正准备动筷的方子程，突然发现他的异常，顿时一脸好笑：“怎么大医生以前没吃过这种菜吗？” “……这种菜是？” “盆菜！”方子程笑着，还从大盆里面夹了块五花肉，放进碗里戳了两下：“村里的习俗都是这样，清明的时候把所有的菜炒了一遍，然后放进一个大盆里，能吃多少的吃多少，吃不了的，收盆的时候大家各自分一点带回去吃，或者拿回去喂猪，喂鸡都可以。” “喂猪……”慕北冥嘴角抽搐，脑子里开始浮现了很清晰的画面。 顿时食欲全无。 方子程一看他这个表情，仿佛理解过来顿时笑的更乐。 “对呀，吃不完的东西肯定是拿去喂猪，喂鸡啊，不然还能给扔垃圾桶里，或者是倒厕所里面吗？那多浪费粮食啊。” 慕北冥就：“……” 方子程乐此不疲，依旧还继续刺激他。 “喏，你偿偿，这盆里的每一道菜可都是我亲手炒的，味道绝对差不了，保证你吃了以后绝不后悔。” 他给慕北冥碗里基本了个鸡脑壳！ 慕北冥：“…………” 所以。 自己眼巴巴的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找虐的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9、无奈 快十二点时，众人都忙完了，也吃好了。 大家收拾收拾准备回去。 慕北冥这里围着一群老头老太太，一个个都舍不得他，方子程那边则在打包没吃完的那些盆菜。 他刚才的话，除了故意刺激慕北冥外，说的也是实话。 盆菜里吃不完的，还剩下很多的菜，大家就带回去吃，只有剩下的汤脚料，才会倒去喂猪喂鸡。 而且大家即便要带，带的也是自己吃的那个盆，里别人盆里的没人去拿。 方子程很不客气，直接从厨房里拿了一个小铁锅出来，装了满满的一小锅。 他们这桌除了他跟慕北冥，其他的全都是老人，剩下的菜就特别多。 可以说基本没怎么动过，他装起来毫无压力，就是慕北冥在一边看着抿紧了唇。 但他的意见并不重要。 方子程完全不看他一眼。 装好锅了确定不会漏洒出来，方子程就准备把东西放车上去。 “装这么多，你饿死鬼投胎的么？”方如兰的声音突然传来。 方子程懒得理她：“浪费可耻，天打雷劈。” “方子程，你跟谁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呵。”方子程嗤笑：“跟我讲大小，你先摆正自己的位置跟态度再说！” “哎你！” “让让好狗不挡道！” 方子程直接把小锅，放到车子的后备箱里。 为了保证路上车子不翻，他还给小铁锅周围放了一些东西固定。 方如兰看着，脸色有些发青，可方子程明显就不在意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只用力拉下后备箱的门嘭地一声给关上！ 哼了一声，方如兰扭头就走！ 方子程懒得理她。他这里刚弄好，院坝的后面，方奶奶跟方爷爷就拧着只鸡，还有点野菜急忙走了过去。 方子程扭头一看，眼睛都亮了。 “奶奶，这鸡喂很久了吧？看这样子少数也得十多斤吧？” “也还行。”方奶奶笑呵呵的：“你啊，难得回来一趟，这鸡你带回去弄了来吃，还有家里自己种的一点菜，也都拿着。” “这不好吧？”方子程虽然这么说着，可那双眼就盯着那只鸡看。 他感觉那只鸡还是一只大母鸡。 搞不好还能下蛋。 方爷爷笑了：“什么好不好，给你你就拿着，你大哥二哥他们都有，这鸡啊，喂了就是准备给你们的，拿着！” 闻言，方子程下意识的扭头，朝大哥方一鸣那边看。 果然。 他爸妈也拧着两只鸡，分别要塞给他两个哥哥的后备箱。 不止有鸡还有菜。 格外丰盛。 方子程也不客气，重新打开后备箱，将东西又都拿了进去。 关文霞跟方爸爸过来时，方子程已经把东西装好了，她挑着眉，眸光有点嫌弃方子程。 “都装好了吧？没漏掉什么吧？” “没有。该拿的拿了，不该拿的也拿了。” 方子程贫嘴，关文霞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即给他脑门就是一爪。 方爸爸摇头失笑，倒是没什么话。 慕北冥跟那些老头老太太终于分别的时候，一转身就看到方子程跟父母说话的场景。 他无声一笑，走了过去，谁知方奶奶突然看见了他，老人家那双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睛，突然就迸发出了神彩艳的光芒。 “孙媳妇，你过来，奶奶有话跟你说。” 慕北冥乖乖上前。 大门口所有人的视线，瞬间全都落到了慕北冥的身上。 包括方子程的大哥和大嫂，还有他的父母。 显然他们之前都听说方奶奶认错人的事，一个个倒是没说什么，就是表情有点点的奇怪。 “奶奶，你叫他做什么，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呀。” “你过去。”方奶奶嫌弃的推了自己孙子一把，转了身后，却将慕北冥拉到跟前。 “孙媳妇儿啊，我家的小橙子，我知道，跟他在一起，没少惹你生气吧。” 方子程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嘀咕咕。 “谁惹他生气？他惹我生气还差不多，说是在哪，就得让我立马去接，还不管什么时候的，随叫随到。” 慕北冥听见了，顿时脸上挂着一副高深莫测微笑。 方奶奶说：“小橙子的脾气确实有些不好，但他这个人心里实诚。又容易心软。他要是惹你生气的时候，你答应奶奶先忍一忍。这孩子气头上容易冲动。等把这个气口过了，再跟他讲讲道理，他会听的，可不要他一生气你也生气，两个人都在气头上，就容易做些让人后悔的事儿，知道吗？” 方子程不敢说话，心里头却骂骂咧咧。 慕北冥脸上带笑，像哄小孩似的哄着方奶奶。 “您放心，我不会跟他计较，他的脾气我也知道，虽然是属炮仗的，但他也不是无理取闹的那种人。” 听了这话，方奶奶这才彻底放下心去。 方子程怕自家奶奶又说出什么让人招架不住的话，急忙上前打断她。 “行了，行了，时间不早了，奶奶我们就先走了啊，回头过段时间再回来看你啊。” “去吧去吧。” 方奶奶挥了挥手，眸光虽然不舍，但到底是没说什么。 发动车子时，方子程坐的驾驶位看着窗外的父母，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 “妈，我的个人问题，你别操心了，我在城里买了房，现在正欠着一屁股债，就我现在这样，也没哪个姑娘看得上我。” 关文霞跟方爸爸同时一愣，可两人话都没来得及说，方子程就一个油门轰了出去！ 那速度。 像逃命似的。 慕北冥坐副驾驶上，人都惊了。 “你就这样跑了？没有问题？” “没问题。”方子程认真开车：“再不跑，能跟他们唠嗑到天黑你信不信？” 慕北冥：“……” 呵。 无奈了。 但这无奈里，有着慕北冥自己都没发现的宠溺。【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剧情 快晚上九点，方子程才回到家。 慕北冥半路的时候就被他先送回慕家了。 方子程是把他送到之后才回小区的。 客厅里，方子程将从老家带回来的东西摆了出来，直把顾少蓝给看得目瞪口呆。 当然，让顾少蓝反应这么大的，不是那只咯咯叫的大母鸡，而是那小铁锅里装着的菜！ 他饿了。 但他是厨房杀手。 方子程回去的这两天，他在家里吃的都是泡面，都已经腻了，现在方子程不但回来了，还带了这一锅熟食…… 顾少蓝咽咽唾沫。 “子程哥，我们要不……吃火锅吧？” 方子程好笑：“这天气吃火锅？” “嗯嗯嗯，火锅好吃！再配一杯可乐，简直塞过神仙！” “去买可乐！” 方子程打个响指，顾少蓝转身就跑小卖部。 几分钟后等顾少蓝抱着瓶大可乐回来时，方子程已经将客厅收拾干净了。 那些菜都放冰箱里面，母鸡给放到门口的小花园里。 厨房里，方子程系着围裙，不但把饭煮了，连吃火锅的菜都洗好了。 顾少蓝进来一看，没自己能帮忙的，他干脆转身去客厅把电视打开。 快八点了，他们之前看的长明录也开始了。 方子程听着电视里传来的声音，突然想起他回家祭祖的这两天，关于那个老先祖的事来。 老先祖叫方言清，但他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皱皱眉，方子程解下围裙，也在沙发上坐下。 “这两天我没在，都没看电视，哎，剧情现在说到哪了？” 顾少蓝哦了一声，开始给他科普。 “刚说到皇帝立了新皇后，前皇后的儿子因为还没有立太子，身份就有点尴尬，新皇后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对前皇后儿子的关心，就让国师给他算卦，结果国师算出来，说他命中劫难太多，需要有个给他挡灾的，于是两人合计，就准备给他娶个王妃。” 方子程听着，瞬间嫌弃：“这么傻逼的招，皇帝信么？” “皇帝信不信不要紧，关键是皇后信就可以啦。”顾少蓝耸耸肩：“只要前皇后的儿子随便娶了一个王妃，那他就拉不到有利的助力，虽然说那个时候也可以娶个侧妃吧，但是真说起来就侧妃的分量哪有正妃的重，是不是啊？” 听顾少兰这么一说，方子程也觉得很有道理。 “你说这以前的人到底都是怎么长的？一个脑子八百多个心眼儿。”方子程吐槽：“就连个结婚的事儿都可以搞出这么多名堂，真累。” “所以才说以前的人才短命啊，六十就已经是高龄了，七十都是老寿星呀。” 说的很对，无法反驳。 饭还没有煮好，方子程就先倒了杯可乐，一边喝着一边继续往下看。 可他们两个刚才讨论的剧情，落在刚回到家里的慕北冥的眼中时，却让慕北冥明的心里感觉突了一下。 就好像，他很清楚的知道新皇后的这般手段，除了是要彰显出她国母的大度之外，也是要光明正大的堵住悠悠之口，断了这位皇子的所有退路。 作为皇子，如果自己的正妃在娘家上没有办法给予辅助，那夺嫡的这条路上只会更加坎坷。 毕竟从龙之功谁都想要。 可是也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为他人做嫁衣裳。 这是知道是一回事，心里的感受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时间慕北冥看着电视沉默了。 他看着里面的男主，被逼着接下赐婚圣旨，获封晋王，心里就跟着起了一团无名的火。 “这小演员演技还行，长得也还可以。” 客厅里，慕爸爸的声音突然传来。 慕妈妈也跟着点头：“确实，少年人就是应该要少年来演才对，一把年纪还非要装嫩，看着真让人硌得慌。” 慕爸爸笑了：“那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样喜欢装嫩的，也有不装嫩的，演技出彩的呀。” “可拉倒了吧，现在的这娱乐圈呀。老的喜欢装嫩，嫩的没有演技，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慕爸爸对此深有同感。 夫妻俩聊着天，不经意的扭头就看到身旁的慕北冥正盯着电视怔怔出神。 慕爸爸挑眉，有点莫名。 慕妈妈则感觉有点不对。 突然，慕妈妈问：“阿冥，你不会是看上这个演方言清的小伙子了吧？” 慕北冥僵硬扭头：“……？” 慕爸爸：“你啊还是少打他主意吧，听说他是你大哥专门从宇文娱乐那边挖过来的，你大哥护得厉害。” 慕北冥：“……” “是啊。”慕妈妈也表情复杂：“虽然你铁树开花我很欣慰，但比起兄弟反目，我觉得你还是单着比较好，毕竟你的工作都快成你的全部了，就算不结婚不谈对象，将来老了噶了，也不缺人给你收尸。” 慕北冥：“…………” 慕爸爸：“对啊，而且还是原地出丧，连救护车都不用了。” 慕北冥：“………………”【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梦魇 方子程祭祖回来，清明调休如约而至，所有人一边查看日历，一边骂骂咧咧的去安排。 不过这些对于顾少蓝跟方子程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他们这两人，前者是慕北冥的私人司机，只要慕北冥不召唤，他就属于休息状态，还是带薪休息。 后者则是个学生，而且最近也在准备实习的事了。 方子程听到顾少蓝说要准备实习的时候，人还懵了一下。 “你不是才大三的么？这么快就是开始实习了？” “我大四了。” “……” “哦，我记错了。”方子程脸不红，心不跳还掐了掐顾少蓝的脸：“看着你这娃娃脸，总觉得你还跟以前一样没长大似的。” 顾少兰无语了。 但方子程的话其实也没说错。 顾少兰天生一张娃娃脸。 他大眼睛，小嘴巴，一米六的身高，在方子程的眼里就跟个孩子都差不多。 不过顾少兰跟他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两人的感情却比亲兄弟还要亲几分。 两年前顾少蓝差点死了，被方子程和郑明华救了之后，就一直跟他们住在一起。 这两年多来，顾少蓝一次都没有回过顾家，也没有跟那边的人有过什么联系。 不过今天。 他跟方子程刚说到实习的事，顾少蓝的手机就响了。 他拿起手机来看，表情顺便变得有点怪异。 “怎么了？”方子程有点疑惑。 顾少蓝表情有点微妙：“是我妈。” 方子程一听就不说话了。 顾少蓝也抿着唇接了电话，但他的脸色从接了电话之后，就没怎么好过。 方子程扭头看他时，只听见他时不时嗯两声，最后低低的应了一声知道了，才把电话给挂了。 方子程挑眉，猜测：“怎么了？让你清明回去？” “嗯……”顾少蓝情绪因为这通电话有点低落：“她说我几年没回去了，今年清明怎么样也该回去看看。” “那你想回去吗？” “不太想……”顾少蓝有些头痛：“但电话是我妈打过来了，她说她想我了，我……” “如果你也想她，那就回去看看。你要是害怕，我陪你回去，反正慕北冥现在也回去祭祖了，他用不上我，我清明也不用回去，也没什么事。” “算了，我家在玉成关那边，挺远的。”顾少蓝说：“回去了也没什么事，就算有顶多吵一架，我一晚上就回来了，不会留在那边的。” “行吧，如果有什么事，记得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顾少蓝点头。 第二天走时，顾少蓝的情绪都不是很好。 方子程开车把他送去了去玉关城的车站，见他焉了吧唧的样子，干脆给他手机里做了个设置。 把自己设置成他第一紧急呼救人。 顾少蓝看着，脸上这才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能遇到方子程，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可惜了。 方子程跟他是同号，不然就这两年多的时间，都足够顾少蓝心动，以身相许报答救命之恩了。 顾少蓝走后，家里就只剩下了方子程。 他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关上窗户开着电视。 电视里播放着新出的长明录，才更新了六集，郑明华友情出演的角色都没出来。 方子程越看越不耐烦。 尤其是看到里面的那个方言清，被族人逼着嫁入晋王府，结果还被这个晋王冷暴力的时候…… 方子程恨不得钻进去，锤爆那个晋王的狗头！ 哦。 晋王也叫慕北冥。 就是方子程前两天看的时候，那个为了大义把方言清射死在城门上的狗皇帝！ “操……” 方子程低低骂了一声，直接把电视换台了。 也是这会，大嫂的电话突然过来。 方子程立即做好，接了电话。 “喂，大嫂。” “子程，你现在忙不忙？” “不忙，没事呢。”方子程小问：“大嫂，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最近怎样了而已。”大嫂轻笑：“我这边有个朋友，是星辰商场的经理，他们商场正在招楼层领班，想问问你……” “哦，那个不用了。”方子程一听就明白过来：“大嫂我现在有工作的，可没办法再做其他的工作了。” “嗯？”大嫂愣住：“你有工作了？” “是啊。”方子程笑笑：“我给人当私人司机，一个月有一万的工资，条件是对方随叫随到，所以我现在是随时待命的状态，我要是趁着这空挡再去做其他工作，会被开除的。” 大嫂一听，顿时笑了。 “行吧，既然你有工作了，那我就不操那份心了，不过你现在的地址给我一下，我给你寄点我老家的特产。” 方子程听话地给了地址，大嫂又说了一些闲聊的话，才旁敲侧击的问他这个私人司机工作情况，怕他被人骗被人欺负。 方子程觉得好笑。 就自己这个脾气，谁能欺负得了？ 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想到这里，方子程感觉他前两天为了个电视就把慕北冥给臭骂一顿，确实……挺让人冤枉的。 挂了电话，方子程干脆给慕北冥发了个信息。 【明天下午，需要我去南山公墓接你回来吗？】 慕北冥回得很快。 【需要的话我会叫你的。】 得了。 方子程彻底放松，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方家那边前天已经祭拜了，清明这天，方子程不用回去。 但慕北冥这边却不行。 清明当天他还得跟着一家人前往南山公墓祭祖。 慕北冥家里是那种根正苗红的底子。 慕北冥也不是家里的独子。 他上面其实还有个大哥叫慕北洵，主要管理着家里的所有生意。他父母现在是退休养老的阶段，慕北冥正是因为有个大哥接管家里的生意，才能心无旁骛的去做自己的医生。 慕北冥除了大哥，底下还有个正在大学的小妹叫慕石兰。 慕石兰是个住校生，平日几乎不怎么回家，就算学校放假，这姑娘也是天南地北的到处跑，比两个哥哥都玩的疯。 慕家除了这些人，旁的还有不少堂兄弟姐妹。慕家的头上还有个九十高龄的老爷子，握着慕家最主要的大命脉生意。 老爷子膝下儿女众多。 慕北冥的父亲在其中也只是排了一个老三。 平日里大家分散各处忙着自己的事业，只有重要节庆才会聚拢在一起。 不过这两天。慕北冥并没有休好。 确切的说，是自从前天跟方子程从方家村回来后，他就没有休息好。 他晚上做梦了。 梦中景象昏暗，让他看不清楚。 却依稀感觉到自己穿着大氅，却出现在古香古色的房间。 他记得脚边摔碎了很多茶杯。 也看见了窗外纷飞的大雪。 他知道自己的眼前还站了个人，却看不清楚那个人的样子。 可是他听见那个人说：“王爷既然不满这桩婚事，当初为何不向皇上言明拒婚！即便皇上再恼怒王爷总不把给王爷下狱处斩吧！” 这声质问，声声回荡，让慕北冥猛然地就睁开了眼睛。 他坐在床头，打开灯，看着这熟悉的四周，心口里那种被人拽住的窒息感才逐渐消散。 两天了。 慕北冥梦到的都是同一个场景。 半夜惊醒，就再也睡不着了。 今天也是，人醒来时正是半夜。 他实在睡不着了，干脆起身去厨房找点吃的。 没想到客厅里，壁灯开着，他妹妹慕石兰跟他妈周女士都还歪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而电视…… 正是最近新开播的长明录，也是让方子程能原地爆炸的那部剧。 “咦，你怎么突然醒了？”慕妈妈疑惑看他。 慕北冥疲惫地吸一口气，见茶几上摆了一些烧烤卤味还有可乐，他干脆上前坐下，直接开动。 吓得慕石兰立即一把将可乐给抱在怀里。 “我就只剩这么一点可乐了！你要再给我喝了我就没了。” 慕北冥懒洋洋睨她一眼：“有点饿，吃点你的烧烤，不动你的可乐。” “这还差不多。”慕石兰又将烧烤放回桌上。 慕妈妈一手揽着抱着女儿的肩膀，一手拿着烤串，不经意地瞥慕北冥时，她微微挑起了眉。 那眼神，活像是找什么八卦似的。 慕北冥不想跟她对视，直接扭头朝电视上，结果就看到里面一个大婚的镜头。 “这是谁成亲啊，这么大的排场。”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晋王啊。”慕石兰笑嘻嘻地，开始跟他科普起现在的剧情。 “新皇后给前皇后的儿子找了个穷小子，串通钦天监的，说那小子八字好，能挡灾，皇帝大手一挥，就直接给两人下旨赐婚了，还顺带给前皇后的儿子封了个晋王的封号。” 慕北冥拿着烤串手兀地一紧。 赐婚吗…… 慕石兰又说：“说真的，这晋王要不是宋南星演的，就他这人设我是真不想看。” “哦……晋王这人设怎么了？”慕北冥状似随意的问。 慕石兰精准吐槽：“渣！” 慕北冥：“……” 慕石兰继续：“我之前看简介的时候查了一下，他人虽然很好，但对在对自己王妃的这事上头确实很渣，要不是他王妃舍命救他，他早就死在大牢里了，哪里还能出来起兵的啊……” 王妃舍命救他…… 慕北冥忽地感觉心口发紧，不止心口，好像连之前不小心蹭破的手掌，都跟着有些疼了。 兄妹两正说着话，慕妈妈突然给女儿后脑勺呼了一下。 “看电视就好好看，别说话，不许透剧！” 慕石兰乖巧一笑，果断不说话只拿起可乐喝。 慕北冥也没再问了。 也安静的吃着烤串，难得地陪着她们俩看电视。 电视里，大婚的场景结束，新任的这晋王妃被人送进了婚房， 因为是嫁进皇家，即便这新王妃是个男人，也被盖了盖头。 而盖头下的他，却是戴着六串玉羽冠，红颜的颜色衬托得他即便是个男人，也是颜色出挑，精致清美。 可…… 慕北冥看着屏幕里这样的晋王妃时，脑子里却下意识地否认。 晋王妃不是这个样子。 他没有这么清美，也没有这么精致。 他是……是什么样子？【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祭祀 历史上真正的晋王妃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疑问，让慕北冥的脑子里，下意识地想起了，方家村里那位受众人供奉的老先祖。 石像不太看得出真正放样貌，却也能让人隐约感觉的到几分气韵。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慕北冥想起方家村的那个石像，第一时间联想的居然不是悲天悯人，二十号哀恸跟绝望。 一时间，慕北冥连这点食欲都没有了。 他放下烤串随便喝了点水就回房间去了，可这一次，却怎么样都睡不着了。 早上八点，慕北冥跟着家人一起出发前往岚山公墓的时候，他人都没什么精神。 而岚山公墓上已经聚拢了不少的人。 当然，除了慕家的，还有不少其他家的也是过来祭祖的。 慕北冥的大哥今年三十多岁，比慕北冥还大两岁，比起慕北冥相似了父亲的容貌，他的容貌明显是遗传母亲那边。 人虽然美，却极具攻击性。 眼神冰冷，气势凛冽，很不好惹，就看着自家弟弟跟妹妹的时候，才会温柔那么几分。 慕爸爸这辈子没什么要求，能有这两个儿子跟个闺女已经很知足了。 但是架不住家族大了，人心也乱了。 慕北洵是自己在外头住，比他们早一分钟到这里。 一家人汇聚之后，慕爸爸就叮嘱两个儿子跟闺女：“一会到了墓前，见着你那些叔叔婶婶，都给我把脾气收一收啊。” 慕北洵眯眼远眺，没有搭腔。 慕北冥精神不好，也稍微给点面子还嗯了一声。 两人身后跟着的慕石兰，满头绑着发带的小辫子，化着淡妆，笑得一脸狡黠。 “爸，你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 慕爸爸立即接话：“你斩草除根吗？” “哪能啊。”慕石兰笑眯眯的：“我教他做人啊。” 这兄弟妹三人的反应，让慕爸爸感觉头疼。 慕妈妈则憋着笑，旁的也没多说。 几人朝着墓地山走去，远远的就看到慕家祖坟那边站了不少的人正在交谈，而其中又还有两个明显不是慕家的。 对此，慕北冥挑眉了。 “张家的人也来了。”他突然扭头看向自己大哥，眼底有些幸灾乐祸：“八成是冲你来的。” 慕北洵冷冷瞥他一眼，大步上前：“我还没死，不需要祭奠。” 慕北冥：“……” 啧。 他很想说被张家的人看上了也差不多了，但想了想没有开口。 几人上前跟众人问话。 慕老先生杵着拐杖，站在墓碑前正指挥着人烧香点烛。慕爸爸带着妻儿过来打招呼时，老先生只看他一眼，点点头：“嗯，都来了。” 慕爸爸点头。 慕老爷子眸光一转，看向慕北冥兄弟妹三人，他眉头轻触，像是有些不悦。 “平日一个个忙得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今天清明，你们都不回来了。” 慕北冥淡淡一笑：“哪的话，清明祭祖这么大的事，我们当然得来了。” 慕北洵点了下头，没说什么。 老爷子最看不惯他当大哥的这幅样子，直接拿了拐杖给他小腿打去。 慕北洵眼睛都不眨一下，突然问话：“之前听说你在老宅闹着要吃糖醋排骨？” 老爷子瞬间一怔。 慕北洵突然皱眉：“既然这么不听医嘱，反正今天也来了，顺便帮你选块地儿吧。” 老爷子瞬间瞪眼。 慕北冥也挑眉：“我觉得前头不错，面朝胡泊，后靠枫林。” 老爷子脸色一变，拿起拐杖就朝两人小腿上敲！ “选个地方！风景不错！老子就算葬在这里你两也别想给我好过！” 兄弟两个不为所动。 一个表情冷漠，一个无所畏惧。 老爷子差点被这两人气到冒烟。 旁边突然有人开口：“北洵，北冥你们两兄弟怎么回事？清明节的说话也不忌讳。” 慕北冥眼神一冷，嘴角的笑忽地有些阴鸷。 “我用你教我？” “你！” 慕北洵也一脸冷色：“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都让他吃，你倒是能耐，医嘱当真是一点都没听在心里” 最后这兄弟两人齐齐嗤笑。 给人一种，一个比一个还不好惹的架势。 至于那被他们两人联手给怼的，是他大伯家那边的三子，叫慕澄清。 跟慕北冥同岁，在老爷子的公司担任着重要职位。 老爷子现在则是挨着长子慕青岩一家，慕家公司的很多事，都是慕青岩在主管。 慕北洵这里主要管的是他爸的分公司，以及慕北洵自己创立的公司。 等同出来单干的慕北洵，完全不将大伯那边的人当一回。 至于慕北冥就不会了。 他的区域不在公司，而在医院，而且医院这边的运行，除了他自己的股份，他哥慕北洵也占了三十。 兄弟两腰杆子都特别硬，怼谁都不带虚的。 不过其他人就没有这样的底气了。 毕竟他们的底气,都捏在老爷子的手里，而老爷子又明显对他们两个比较偏爱。 现在一看，这兄弟两人说话都不客气，他虽然皱眉，可脸上并没有真正生气的样子。 他拿起拐杖佯装要敲两人。 “你们两还给我凶！一个比一个不成器！别人换你们这年纪那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就你们两！快奔四的人还在单着！说出去我都替你燥得慌！” 慕北冥立即纠正：“没有奔四，只是奔三。” 慕北洵眉头皱得更紧，忽地沉默起来。 老爷子原本怒气冲冲的神色，在看到他这突然沉默的样子时，明显怔了一下。 他突然后悔刚才催婚了。 “没找到以书，我不打算结婚。”慕北洵突然说话。 “你……哎……”老爷子忽地长叹，人也放软了：“阿洵，都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也该放下了，总不能你一辈子都……” “他是被我弄丢的，我放不下。” 一句话，堵得老爷子喉间发哏。 慕北洵突然转身离开，整个人的气场显得有压抑。 慕北冥对此只是耸了耸肩。 老爷子身边慕澄清见此，嘀咕起来：“装什么深情，我看分明就是借口不想结婚而已。” “你装一个？”慕北冥讥笑：“看着人模人样，实际玩得比谁都花。” “你！” “如何？”慕北冥冷觑着他：“想动手？奉陪。” 慕澄清一看慕北冥这架势，憋着口气想说又不敢说，老爷子则是颇为内疚的盯着慕北洵的方向，完全没有注意他们两人的架势。 众人中，忽地有人喊了一声。 “爷爷，香点好了。” 老爷子暗暗吸一口气，杵着拐杖走了出去。 慕澄清是瞪了慕北冥一眼，才跟着离开的。 慕家祭祖，只上点香，送点花篮。 至于纸钱，就在墓碑傍专门弄了一个聚宝盆。由家族里年长的几个叔伯去烧，意思一下就行。 慕家是个大族，不少先祖的坟都给迁到了这南山公墓。 公墓的最顶上，立着的是慕家老一位先祖的衣冠冢。 根据家族记载，这位老先祖曾经还是个开国皇帝，只不过是死后留下立无字碑，建了衣冠冢。 慕北冥知道，这位老先祖正是长明录里的那位晋王。 跟他名字一样。 拿着香烛，慕北冥独自走到这里，他站在碑前，静静地盯着这块石碑，心里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其实他一直都搞不懂，作为家族小辈，他的名字怎么会跟老先祖的名字重叠。 “在想什么？”突然，大哥慕北洵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慕北冥回神，上前把香插在碑前：“没什么，只是一直都搞不懂，为什么我的名字会跟这位老祖宗的一样。” “不是你的名字一样，而是有好几位的名字都跟他的一样。” 慕北冥懵了：“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慕北洵道：“我也是小时候翻族谱无意间发现的，基本上每隔一百年吧，就会出现一个慕北冥的名字在族谱上，所以你叫慕北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每隔一百年就会出现一次？ 这情况本身就已经很玄乎了好吗？ 可慕北洵知道的有限，其他的也说不出来。 他耸耸肩，把香烛插在碑前，转身就往下走。 其他人陆陆续续地跟着过来上香跪拜，又很快的离开。 只有慕北冥一直站在这里，盯着眼前的这块碑。 这位老先祖死后是葬在皇陵，具体位置在哪至今都没有被人发现。 只有这个衣冠冢，是他特意吩咐让人立的，碑也没有什么特色。 上面只写了几个字。 言清怀璟合葬之慕。 慕北冥呢喃着这几个字，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去摸…… 轰隆一声，天上打雷了。 一阵冷风突然吹来，卷起满地枯叶。 “看样子好像快下雨了，大家快点，早点弄完早点回去。”底下有人催促起来。 慕北冥收回手，转身往下走去。 众人加快速度，依着辈分年纪上香祭拜，弄完之后，就直接去了墓园外头的酒店。 众人刚一进去，外头随着一声炸裂。 大雨哗地一声砸了下来。 没办法，众人只得先在酒店暂时休息，等雨小一些了再做打算。 酒店房间，慕北冥有点心不在焉，他推门进去，落地的窗户，正对着的，就是公墓那边的方向。 他脚步往前落地窗前走了几步，远远看着外头的陵园，脑子一直想的都是那位老先祖的墓碑。 言清怀璟合葬之慕。 到底是怎样深厚的感情，才会在死了之后都要合葬在一起的？ 可如果慕北冥没有弄错的话。 这个叫言清的老祖宗，应该……是被老先祖射死在城墙上的。 就像方子程最近在看的那个剧一样？ 想不明白，慕北冥揉揉眉心，转身在床上躺下。 他想休息一会，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外头大雨太吵了，他睡得并不踏实。 一场乱梦，吵得厉害。 一会是有人在哭，一会是有人在求饶，一会又是有人喊他节哀。 闹得不行，也让他难受得紧。 他只记得梦中的最后一幕。 床榻里，他死死抱着个冰冷的身躯，怎么样都不肯撒手……【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有异 一常乱梦，扰了心神。 看不清的景象，让人窒息的场景，犹如一把弯刀，狠狠地割着慕北冥的心脏。 猛然睁开时，慕北冥浑身都是冷汗。 他翻身在床上缩成一团，两手朝着心口的位置狠狠按压。 那里，生疼得十分厉害。 “二哥，要吃饭了，你醒了吗？二哥？”外头，小妹慕石兰的声音传来。 慕北冥吸一口，揉揉心口才去开门：“已经醒了，去楼下吧。” “咦，你脸色有点难看，不会是刚才淋着雨，生病了吧。” “没什么，就是没休息吧。” 慕北冥不打算多说。 倒了楼下餐厅，慕北冥看着桌上摆上的那些菜，并没有太大的食欲。 他夹起菜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方子程老家那边的盆菜。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明明就觉得嫌弃得不行，现在吃着这酒店的菜却又感觉，没有方子程的好吃。 想了想，慕北冥直接拿手机来给方子程发个信息。 【在干嘛？】 几秒后方子程才回复信息： 【正开着车准备去保养呢。】 【你祭完祖了，是不是要我下午过来接你？】 慕北冥摩擦着手机，想了想也只回了两个字：【不用。】 他这里慕家的人很多，而且还有一些是眼高于顶，拧不清楚的。 要是其他时候也就算了。 现在？ 慕北冥不担心方子程过来被人为难，他怕方子程脾气上来直接把人给揍了。 …… 方子程现在的工作就是他的专属司机，开着他的车，随时听后他传唤，平日车子的保养跟维修也是方子程一人负责。 慕北冥撒手不管，只在需要的时候电话摇他。 今天清明，很多人都回老家祭祖。 方子程不用回去，雨小了后，他开车去了4s店做车子保养。 慕北冥的车是大众汽车里丰田，车身银黑，光遮射感很强，车型也很漂亮。 这种车在大众牌子里面属于终端价位，不高不低，有不少的人都开这种车子。 方子程车技也算不错，对车子也小有研究，这种车他开着没有心理压力，要是换个高端豪车，估计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这次开车出来保养，时间稍微有一点长，方子程将车子交给4s店的工作人员，自己在就外头闲逛四处溜达溜达。 因着清明的关系，街上的人并不是很多，一眼看去，几乎都是一些就是买祭祀品的店家。 方子程记得这附近有处古玩街，都是那种地摊货，真货假料全凭个人的眼力劲辨认。 他在路边买了杯奶茶，一边吃着，一边朝着古玩街那边过去。 路过一处巷子口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方子程脚步一顿，立即探了脑袋看去。 里面，两个穿着短袖，手臂纹身的青年，将个小姑娘拦截在里头，那小姑娘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运动衣，扎着个马尾，两手死死的抱着背包，满脸惶恐。 “嘿，干什么呢。” 方子程朝里面喊了一声。 里头的三人同时扭头，小姑娘更是睁大双眼，像是看见救星一样。 “关你什么事，滚一边去！”其中一个青年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方子程看。 方子程挑眉，拿起奶茶在手里掂了掂。 突然他一杯奶茶扔了过去！ 那两个青年下意识地躲开时，那小姑娘也抱着背包弯下身，并且趁着两人没注意时，快速朝着方子程的方向跑。 “站住！”两人大喝，扔了匕首就要朝小姑娘扎去。 方子程助跑两步，一把将小姑娘扯过，抬腿一横直接将匕首踹飞出去！ “抢劫杀人啦！” 方子程扯开嗓子打开。 两个青年楞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跑。 外头街边的铺着听到喊声，纷纷跑了出来，两个青年看情况不对，转身就跑。 其中一人在翻墙离开时，还恶狠狠的瞪方子程一眼。 “你给我等着！” “等你大爷！” 方子程直接拿了墙角下的垃圾桶扔了出去！ “梦音！！！” 巷子口，突然有人快步过来。 那被方子程救下的小姑娘一听声音，瞬间就哽咽了喉咙。 “大哥……”她朝巷子口跑过去，抽抽噎噎像是被吓坏了。 方子程跟着转身，看到巷子口突然出现的人，对方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个头很高，人也很俊。 在方子程打量对方的这一会功夫，小姑娘已经跟她大哥把情况都说清楚了。 她叫傅梦音，是刚才出来上洗手间，半道遇到那两个混混想抢她的包，逃跑的时候给逼到巷子里的。 幸好遇到方子程才没有事情，不然就这附近这清冷的样子，估计她就是被人捅死在这巷子里都没人知道。 周围商铺的老板一听这话，立即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这两人他们都知道，这两人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开始出没在这周边的，他们专门找那种落单的小姑娘小伙子抢包抢东西。 方子程疑惑，直接问街边老板：“他们这么猖狂，你们没报警吗？” 街边老板耸肩：“当然报警了，但有什么用？损失金额不大，又没有闹出人命，警察都是备个案走个过程就算了。” 方子程听得牙痛。 巷子口的老板七嘴八舌又说了一些话，这才相互跟着散了。 傅梦音跟她大哥还站在原地，安抚好了妹妹后，他才扭头认真地朝方子程看去。 可这一看，他的眼神却有些轻微的变化。 方子程对此毫无所知，拍拍手：“好了，你现在没事了，那我就走了，以后别一个人轻易落单了，小女孩家家的，很危险。” 傅梦音后怕看他：“今天谢谢你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嗨，小事一桩。”方子程挥挥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直接从两人身边走过。 “等一下。” “嗯？”方子程就停在他身后，疑惑地歪头：“还有事？” “今天你帮了我妹妹，我欠你一个人情，来日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来京城，国际会馆找我，我叫傅星河” 一听这话，方子程瞬间挑眉了。 他的眼神瞬间从探究带上了几分戒备。 “谢谢，我想我应该不需要。” 他拒绝的干脆利索，直接走了。 对方的眼神却一直追着方子程的背影，连傅梦音都感觉不对劲了。 她扯扯傅星河的袖子：“大哥，你在……看什么呢？” 傅星河问：“你觉不觉得，他跟小叔书房画像里的人很像？” …… 方子程是在一个小时后拿到的车，开车回去时，他拿着手机给大嫂打了个电话。 大嫂还在疑惑，他怎么会突然联系自己，就听方子程把今天，在长临路4s店外头遇到的事给说了。 大嫂瞬间会意，挂了电话之后直接去找方一鸣。 方一鸣在书房里正在整理东西，见媳妇儿突然进来还有些意外。 “怎么了？平日不是都不喜欢来我这书房的吗？” 大嫂轻笑：“我确实是不太想来，不过小程刚才不是来电话了吗。” 方一鸣立即起身，神色显得有些紧张：“他来电话说了什么？” “他说他在长临路的4s店外头，遇到两个抢包的，还说警局那边消极怠工，这事，你知道吗？” 方一鸣立即皱眉：“我这就让底下的人去查。”顿了顿他又问：“那小子没受伤吧。” “应该没有。” 大嫂说得模棱两可。 方一鸣似乎反应过来，看着大嫂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好一会他才再次开口：“给他送点东西过去补一补吧，嗯，就用你的名义。” 大嫂彻底笑了：“闷烧！” 关心弟弟不会自己去说，每次都得让她拐弯。 第二天一早，大嫂就联系了方子程说想去看看他。 方子程接到电话，整个人都有点懵。 可他只犹豫了几秒，就将自己的地址发给大嫂，等中午快十二点了，大嫂带着一堆东西出现在家门口时，方子程直接沉默了。 大嫂好笑：“这是你大哥听说你昨天出的事，特意让我带过来给你补身的。” 方子程表情复杂，看看那堆东西，又瞧瞧自己大嫂。 大嫂好笑：“可不许说不要，我很难拿的。” “那我帮你拿回去……？” 方子程小心提议。 大嫂直接给他脑门呼一巴掌。 两人前后进了大门，那堆东西就随意地放在客厅桌上。 方子程是越看越觉得闹心。 两人在客厅坐了一会，大嫂问起了他现在的居住情况，得知这里是他跟顾少蓝一起联手买下来的时候，还吃了一惊。 云京城这地方的房价，最近是越来越贵。 以前四五十万还能买个一百平方左右的小房子，现在是连个厕所都算勉强。 方子程对此笑了笑：“不管怎么说这里现在也是我自己的窝了，我住得实在。” 大嫂点了点头，又问起来：“那你那个室友呢？他没在？” “昨天他回老家去了，估计今晚上就回来。” 大嫂点了点头，正巧也是这个时候，客厅传来开门的声音。 两人同时扭头，顾少蓝的身影就出现在门边。 方子程意外：“咦回来了？不是要晚上才到吗？” “子程哥，我是连夜回来的……”顾少蓝低着头：“我有点累，先回房间睡一会。” 他头都不抬，也没注意到客厅里还有人，就直径钻房间里去。 方子程一看这情况，瞬间就猜到他在顾家恐怕出事了。 大嫂也反应过来情况不对，她拉拉衣服起身：“行了，东西都送过来了，你自己记得拆来吃了，我就先回去了。” “大嫂……” “对了，你之前说临安路那边的事，我也跟你大哥说了，他会让人去查的。” 方子程抿了下唇。 大嫂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事情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那边的警局没有作为，该处罚的处罚，降职的降职，你大哥都会安排好的。” 对此，方子程只是点了点头。 大嫂走后，方子程直接去了顾少蓝的房间。 他没喊顾少蓝，只悄悄的推开门。 房间里顾少蓝坐在桌边，正朝着他的脸上抹些什么东西。 方子程仔细一看，赫然发现他半张脸几乎都是肿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委屈 房间里，顾少蓝不知道方子程在门口偷看。 他脸颊红肿，扯着下颚疼得难受。 进了房间顾少蓝就慌忙忙的找膏药来擦，希望能有点效果，完全没注意到方子程的举动。 一直到方子程突然开门进来。 “你脸是怎么回事。” 顾少蓝吓了一跳，猛地起身：“子……子程哥……” 方子程皱着眉，直径来到他的跟前，盯着他的侧脸：“怪不得你这么早就回来了，这是你家里人打的？” “我……”顾少蓝有些难堪，捂着侧脸低垂着头后退几步。 方子程看他这样，心里忽地憋了团火。 “这谁打的？说！” “是……是……”顾少蓝迟疑着，水珠忍不住地在眼眶打转：“是我二哥打的。” “你二哥？”方子程瞬间火冒三丈：“他为什么打你？” 顾少蓝抿紧了唇，小一会了才说：“他想让我去给他的项目拉赞助……” 说白了就是要把顾少蓝送给什么老男人的床上去卖。 方子程这下是真的气了。 他太清楚顾少蓝了。 顾少蓝这人长着一张娃娃脸，人也乖巧温柔，做不来凶狠得事，哭起来的时候可怜巴巴，笑起来的时候跟个月亮似的。 有些特殊癖好的人群，最喜欢顾少蓝这一类男生。 甚至于有些性倾向的，最喜欢在某方面把他们这种男生弄哭。 深深吸了口气方子程努力压住心里的暴力，他看着这个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弟弟，他抬手朝他头上用力一按。 “走，跟我去玉成关。” 顾少蓝瞬间懵逼：“去做什么？” “报仇！” …… 方子程的性子属火，为人仗义，且不太喜欢记仇。 有仇的话他都是选择当场报仇，决计不会留到过夜。 毕竟这太影响身心健康了。 现在得知他一直都当做弟弟的人，居然被人打了脸还差点给卖了。方子程要是能忍得下这口气，他把名字倒过来写！ 说了要去报仇，他拉着顾少蓝就直接上车，直奔玉关城而去。 刚一上车发动，方子程率先从微信里，将他一直没退的出租车交通群给扒拉出来。 “师兄们，江湖救急，找个人，盯他。” 群里有司机瞬间冒泡。 【小方，久不见你，一来就喊江湖救急，出什么事了？】 【子程哥，你不是金盆洗手了吗？这又怎么了？】 【谁得罪你了，说！哥哥帮你灭了他！】 方子程直接发的语音：“我弟弟，在玉关城被人揍了，当哥的不得去给他撑腰找场子吗？只是现在我人还没上高速，你们谁在那边，帮我把这个人给盯出来！】 【我在这里，他有车吗？车牌号发过来。】 【我在这里有人，对方信息发过来，我让这边的兄弟也帮忙去盯。】 【我也在……】 不少人都在回复，有些人是已经在玉关城，有些人是载了客，正准备去那边的路上。 顾少蓝安静如鸡，乖乖报上他二哥的车牌号以及可能活动的范围。 微信群里，清一水回复的全都是：【收到！】 弄得像是部队交流似的。 顾少蓝咽咽唾沫：“子程哥，这些人跟你一样都做过辅警吗？” “有些做过，有些没有，还有一些是当地混过，后来洗手的。”方子程一边回答一边将车速提了上去：“别人的事我不敢保证，但我如果摇人的话，我能摇来两三百号的出租司机。” 顾少蓝惊讶：“这么多人？” 对此，方子程只是哼笑一声。 他们哥哥的世界，顾少蓝这种乖宝宝是不懂的。 方子程能摇得来这么多人，首先第一点就是他本身很讲义气。 其他人想摇，未必能摇得来。 但是他摇人，一喊一个准的。 从云京城到玉关城，走高速都有好几个小时的车程。 自从上了高速，方子程阴沉着脸色没再怎么说话了，脑子里暗暗地将报仇方式想了一百零八种办法。 顾少蓝坐副驾驶上，缩成一团，下意识地不敢说话。 倒是微信群里时不时的传来消息。 都是在相互交流着在哪发现了谁，他去了哪，然后又换了谁去跟。 这一个团队弄得就像是接力赛一样。 顾少蓝第一次感受到这出租车非同寻常的一面，心里只觉得还有些不可思议。 天快黑了。 方子程的车才踏上玉成关地界。 微信群里，又换了个新的消息过来。 【我蹲到这瘪三了，他往云水路那边过去了，但我堵车过不去。】 【巧了我在这边的斑马线，没准一会就看到了。】 【那货换车了，掉头往云景路方向走了。】 【他进了福运会所，估计暂时不会出来，我倒是能在这里蹲着，但今天台班费还差一半呢。】 微信群里，大家像是在搞接力赛一样帮忙盯人蹲点。 方子程全程没有说话，只听到最后一句，突然在群里发了个三千的红包。 群里众人几乎惊了。 方子程回他们消息：“谢谢师兄们帮忙，我已经下了高速，十五分钟之内，就能赶到福运会所。” 红包有人陆续的领了，也还剩下几百没人去领。 领钱的都是帮忙盯人蹲点的，没领的没有帮忙，也不好意思去领。 顾少蓝伸头看了过去，发现帮忙盯人蹲点的师兄明明很多，可领了红包的却只有那么两三个人。 红包里还剩下一半的钱没领。 方子程没有关注红包，下高速后走了近路，就直奔福运会所过去了。 此刻已经是下午六点，会所门口停着一辆蓝色的出租车，旁边正有个穿着制服的司机端着碗混沌在吃。 方子程离开开门下车，顾少蓝想跟上的时候，被他制止。 不得已，顾少蓝只得乖乖坐了回去。 他在副驾驶上看到方子程朝那个司机跑去，两人笑着说了会话才分开。 司机开车走了，方子程跑了回来。 他趴在窗口看着顾少蓝。 “已经弄清楚了，你二哥就在这家会所，不过看样子他不会这么快出来，所以我们得混进去。” “啊？”顾少蓝惊呆。 方子程拍拍他的脑袋：“走吧弟弟，哥哥带你去闯闯见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护崽 福运会所是这玉关城一个排不上名次的会所，里面的装修风格奢侈，很有暴发户的架势。 顾少蓝跟着方子程进来时，一颗心咚咚咚地提到了嗓子眼，相比起来，方子程就从容自然了很多。 他在前台那里凭着自己小帅的外表，还有健谈的优势，哄得前台的两个小姑娘红了脸颊，很轻易地就问出了顾少蓝他二哥的位置。 弄得顾少蓝跟着他朝二楼走时，表情都是懵逼的。 总觉得这有点离谱。 方子程好笑：“这没什么的，前台的小姑娘大多都是一些刚刚从学校出来的学生，社会经验不足，脸皮子薄，容易害羞，被套话是很正常的，如果换了那种高端地方，经过系统地培训的前台，别说套话了，连进我们都进不去的。” 顾少蓝讷讷点头。 他想起他大一那会，人也是傻乎乎的。 虽然现在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方子程带顾少蓝来找的是人二哥顾云和。 顾云和在家里是个小霸王的存在，除了大哥顾少钦，就没人能管得了他。 连他爸顾梁邱都管不了他。 顾家在玉关城算得上是个暴发户，家里开着百货公司，跟好几处的超市分店。 据说顾家当初也是穷得叮当响，但后来有了顾少蓝后，才跟着意外发了一笔横财，带起了家里的营生。 顾少蓝是家里的老三，除了两个哥哥，他底下还有个妹妹。 但在家里，就他跟妹妹都是不受宠的那个。 甚至于还可以说，他在家里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自从大学之后，顾少蓝就跟家里没怎么联过系，倒是偶尔跟妹妹有过联系。 只是昨天清明，妹妹没有回家，而顾少蓝回去了，家里人就把所有的情绪，直接发泄在了他身上。 他挨了二哥顾云和的一巴掌，被自己爸爸给撵出家门。 福运会所这地档位不高，安检巡逻问题也比较散。 方子程在带着顾少蓝去找顾云和的时候，先是摸去工作间，偷了两套工作人员的衣服换上，才直奔目的地过去。 二楼包间，最里面的位置，两人站到门口时，时不时的看到其他工作人员从远处走过。 顾少蓝屏住呼吸，直接把心给提到了嗓子眼。 方子程就眼观鼻鼻观心，一点破绽不露，那边随意瞥他们一眼，又加上这里的光线昏暗，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就转身走了。 方子程拍拍顾少蓝的手，示意让他放松。 小一会后，里面才传来声音。 让他们给里面送酒。 顾少蓝瞬间慌得厉害，手脚有些不知道要怎么放。 方子程正想安抚他时，走道对面，就见一个女服务生，穿着超短裙款的女仆装推着推车，骂骂咧咧地走过来。 看样子，是不想进这包间去接待里面的人。 方子程挑眉，自然地上前接过推车：“交给我吧，我送进去。” 那女生怔了一下，睁大眼睛似乎有些意外：“你送？哎不对，你是新来的吗？怎么没见过你啊。” “啊对啊，新来的，刚开始实习呢。”方子程张口就编：“你没见过也正常，我之前上的都是白班，今天才转的夜班呢。” 女生点点头，再一看这推车，顿时表情有点复杂。 “这包间的客人有点特殊，你送进去万一……” “怎么个特殊法？” 女生表情为难，还是凑近方子程耳边小声的说了点话，惊得方子程都瞪大了眼睛。 顾少蓝站在门边，看的一头雾水又不敢问。 包间里男人不耐烦的声音突然传来。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送来！” 女生急了，推着车准备要走。 方子程直接将推车拉到跟前：“我去送吧，你就别去了，免得被那变态折磨，好歹我抗揍一点。” 女生惊呆，看着方子程的眼神五味杂陈。 顾少蓝愣愣的想跟进去时，方子程突然叮嘱他：“你留在这里就行了，不然一会我怕顾及不到你。” 顾少蓝咽咽唾沫乖乖听话，实际那颤抖的手已经拿出手机，随时准备拨打110了。 包间里，跟外头的ktv相差不多。 一样的光线昏暗，灯红酒绿。 正中央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中年带啤酒肚的男人，他们身边一人搂着一个会所小姐，甚至于其中一个中年啤酒肚还将手伸进那会所小姐的大腿里面。 在两人对面坐着的则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看着个头一般，仰靠在沙发上面，大概是因为喝酒的关系，精神不是很好。 方子程推着小车进来，他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嘴角忽地挂起了笑。 “你那弟弟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可爱吗？”突然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开口问话。 方子程怔了一下，瞬间就在心里骂娘！ 仰靠在沙发上男人，酒劲上头，有点口齿不清：“可爱，可爱极了，一张娃娃脸就像没长大似的，就是这几年有点叛逆……需要……需要调教！” 很好！ 方子程拳头硬了。 也猜到顾少蓝为什么会一大早就回去了。 同时他眼皮一抽，瞬间笃定这货是顾云和。 顾云和忽地歪头，正巧看到方子程的身影：“这个不错，没想到着福运会所的男生，也能这么诱人。” 那两个中年男人听得这话，搂着身边的小姐摇摇晃晃的起身。 “云和啊，原本还想陪你再喝两瓶，不过还是下次吧啊，我们这喝得有点多，先去休息一会啊。” “就是，等休息好了，我们再继续，不过你放心，答应了给你们的方案肯定不会食言的，就是你那个弟弟，等你消息啦。” 顾云和朝两人挥手，醉醺醺地说：“周总放心，到时候人调教好了一定给您送过去！” 两人呵呵笑着，搂着人走了。 包间的门，咔嚓一声重新关上。 方子程没动，就站在小推车旁，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里的顾云和。 顾云和微眯起烟，忽地朝方子程招了招手。 “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顾云和说着醉话。 方子程挑眉，忽地拿过遥控器，将视频唱歌的音乐开到最大。 而后。 他拿起小推车上酒瓶，转身就给顾云和头上□□！ “啊！！！” 顾云和痛得惨叫，整个人直接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抱着头。 酒也跟着清醒了大半。 “你踏马谁啊！” 方子程由不解气，抓了他衣领将人摔到地上，就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救……救命啊……！” 包间音乐声被开了最大，顾云和想要呼救，那声音都传不出去。 “你！你谁！啊！救命！！！” 顾云和惨叫着，喝高的大脑，让他只能机制地护着自己完全不记得反击这事。 方子程揪住他的领子，对着他的脸就是狠狠的一拳！ “啊！” 顾云和脑袋直接砸在地上，痛得他口水喷溅。 “就你这样的货色，也敢欺负少蓝！调教他？把他打包送人？你胆很肥啊！翼人保护法都被你给吞狗肚子里了吗！” 方子程喝骂，又是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肚子上面。 “你……你少蓝……你是谁啊！别打！啊！救命！” 他被方子程一脚踹在胸口，几乎痛得他痉挛惨叫。 外头，顾少蓝听不见里面的动静，只能听到里面的音乐声很吵，他有点不放心，悄悄地推开了门，结果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得差点呆住。 “子程哥……”顾少蓝急忙钻了进去，将门给关上。 他不敢上前，就瞪大眼，一张小脸也不知道是惊恐还是惊喜。 “子程哥，会不会……会不会打死了啊……” 他很怕方子程把人打死惹上官司。 方子程一点也不虚，还一脚又狠狠踹顾云和肚子上头，听到顾少蓝进来的动静，他也没有停下，只拿了推车里的啤酒，全都给顾云和身上倒。 顾云和想要趁机反击，结果反被方子程抓住手用力一甩！ “啊！” 他整个在砸在沙发的角上，疼得身体扭动，完全站不起来。 方子程狠狠拍手，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你……到底是谁……” 顾云和痛得视线模糊，连话都快说不清楚了。 方子程冷笑，朝着他脸上又是狠狠一拳，拿着手机怼着他的脸拍。 “顾云和我警告你！你以后要是再敢打少蓝的注意，我能揍你一次！就能继续揍你第二次！揍到你爸妈都认不出你来！！！” “你……你是少蓝找来的……” “顾家在玉关城虽然也是个暴发户，可跟权贵遍地的京城相比连根毛都不是，我跟少蓝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要是再敢动他，信不信我拉着你整个顾家一起玩完！？” “你！……” 顾云和似乎被吓住了。 方子程一看，瞬间猜到。 顾家经不住查。 或者应该说是他顾云和经不住查。 冷笑着，方子程拍了拍顾云和的肩膀。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别逼我让人盘你。”【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工作 离开福运会所的时候，顾少蓝都感觉好不真实。 他就像是踩在棉花上面一样，睁大眼，就一直盯着方子程的手机。 那里面全是他二哥顾云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 有几个角度还被方子程修饰了一下，看起来……活像是被人上过了一样。 “子程哥，你太厉害了……”顾少蓝惊奇不断，脸上全是佩服。 方子程笑了笑：“还行，以后这王八蛋要是再敢动你，你不用怕，直接给他怼回去，我给你兜着。” 顾少蓝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他将手机还给方子程，认真想想却还是觉得不太放心。 “你今天在会所这么明目张胆的把他揍了，万一醒来他告你的话怎么办？会所里还有监控万一查到怎么办？” 方子程并不怎么担心，他揉揉顾少蓝的头，专心开车：“会所里面的光线很暗，监控想要拍清楚脸不太可能，而且上去的时候我都是尽量靠着墙角走的，再说那会我们都换了衣服，谁能看得清楚监控里的到底是谁，至于你那个二哥？”方子程轻笑：“他不敢，除非他不怕光腚的照片在网上传播。” 顾少蓝彻底惊呆，那小表情，像是才刚刚认识方子程一样。 两人身心舒服地回了家，完全将这个事情给抛在脑后。 事实也如同方子程说的那样，顾云和不敢让家里人知道，自己在外头被人揍的事。 毕竟他自己本身就不干净，玩的花不说，仗着家里有点小钱，也得罪了不少的人。 他摸不准今晚上揍自己的人是谁，心里只能祈祷，他外头玩疯的事不要让他大哥知道。 不然他大哥会打死他的。 是真的打死。 清明节过，假期结束。 加班的日子还在继续。 顾少蓝今年大学最后一年，到了出来实习的时候。 方子程现在的工作是熟人赞助，活动空间很大。 知道顾少蓝要开始找工作面试，立即自告奋勇的陪他一起去。 顾少蓝在学校是计算机系。 工作这块找的也是游戏公司一类。 只是他人看着太小，像个高中生似的，好几家游戏公司一见到他后，给的回复都是不通过，怕被人举报用未成年。 顾少蓝就：“……” 欲哭无泪。 马路边的小花园里，顾少蓝拿着自己的简历坐在树荫下。 他眼眶隐约泛红，指尖下意识地发紧。 方子程买了两杯奶茶过来，看他这隐忍着难受的样子，无声一叹，递了杯奶茶给他。 “先喝点奶茶吧。” “谢谢子程哥。” 方子程转身在他身边坐下，也跟着皱眉，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 几秒后，方子程突然问：“你……没打算换个其他的工作吗？” 顾少蓝怔了一下。 方子程咬着吸管，又说：“你看，这云京城有这么多公司，也不是只有游戏公司，你……” “但我喜欢这个啊。”顾少蓝声音闷闷的：“我喜欢设计情节，安排键盘下的人生，我之前在家里还自己编写代码，设计了两个小游戏，那两个游戏后来还挺火的，要不是我……”顾少蓝语气一提，突然又不说话了。 方子程轻叹，摸摸他的头：“但是那两个游戏你卖掉了，它现在已经不属于你了。” 顾少蓝捏紧了手里的奶茶。 那两个游戏是他两年前在家里休养身体的时候，一点一点琢磨出来的。 去年的时候卖了五万。 今年年初小游戏上市，光是下载量就八十多万次，而且还在持续上升。 很明显，那两个小游戏顾少蓝被人坑了。 “我还是想再试试。”顾少蓝深深吸一口气，人看着虽然温温柔柔的，却多了几分坚韧：“云京城还有好几家的游戏公司，我不信我一家都面试不上，如果这些游戏公司都不要我，那我再去贷款自己开个小工作室！” 说是说得很有目标，但要真的操作起来却十分困难。 不过方子程没有打击他，反而还捏捏他的鼻尖鼓励他：“行，我们再去试试，一家不成总有一家可以，大不了，我也去银行贷款，我们联手搞个小工作室，我投资入股，你技术入股。” 得了安抚，顾少蓝的情绪果然好了不少。 两人休息了一会，方子程又陪着他继续去下一家游戏公司面试。 这次，两人，去的是京城繁华段的明都科技游戏公司。 方子程陪着顾少蓝过来时，一楼的大门上就挂着明都科技几个大字，连墙上挂着的巨大广告，也是这几个字。 很明显，这一整栋楼都是明都科技。 顾少蓝很重视这几天的面试，他特意换了自己的一套白西装，进入大厅的时候都还有些紧张。 方子程陪在他的身边，低头跟他说话，帮他缓解情绪。 面试时，只有顾少蓝一个人进去，他就在外头的等候厅坐着。 不过面试厅那边是落地的磨砂窗，里面是什么情况，外头倒是能看得几分。 四周十分安静，反而显得这等候厅有点空旷。 方子程坐了一会，慕北冥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少蓝去面试了吗？” “已经进去了。” “那好，等他出来你跟我说一声，我带你们去庆祝一下。” “这么大方？”方子程挑眉。 慕北冥的声音隐约带着几分笑意，低低地从电话里传来：“就问你去不去吧。” “去！那小子也需要放松放松了。” “好，地点我定，等你电话。” 方子程挂点跟慕北冥的通话，一抬头，就见面试厅里，坐着的顾少蓝突然站起身来。 怎么回事？ 方子程疑惑着，朝门边走去。虽然是隔着落地磨砂玻璃，但方子程感觉顾少蓝好像，紧张了。 顾少蓝确实紧张了。 事实上从一开始进来的时候，这个面试官给他的感觉就十分压迫。 面试官像是看不上顾少蓝这种类型的，总觉得他像个小孩，没有什么实际本事，说的话有些生硬，也不太好听，可那眼神又透着莫名的怪异，直让顾少蓝后背发凉。 最后顾少蓝懂了，脸色也忽地冷了。 他站起身，一张娃娃脸全是冷漠。 “我倒是真心实意地想找工作，但我看贵公司不太像是真心实意的招人，既然如此，那就没有继续面试的必要。” 面试官怔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这么好欺负的一个小娃娃，居然说杠就杠。 “小朋友，心态不稳，容易吃亏，我们倒是一直都在找具有实力的设计师，只是几个简单的要求，你就没办法接受，那后续还有其他工作上的职责，你又怎么做得了？” 顾少蓝忍不住冷笑：“你说的简单的要求，就是必要时，我还得牺牲周末时间，陪你们去见所谓的客户？抱歉，我这个人吃不了这个亏，我连加班都不愿意，更不愿意牺牲周末时间，更做不了拉皮条的事情。” “你！” 面试官脸色微沉。 顾少蓝直接转身开门，门口，方子程一脸疑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 “小娃娃，你还是回去自己好好想想清楚吧。”那面试官突然起身，慢悠悠地朝门边走：“像你这样的人，出了这个门，想再找这样的工作可不容易，这世道，不是有能力跟有本事就吃得开的，还得有机缘。” 机缘…… 方子程瞬间眯起了眼。 顾少蓝无声一叹，一张娃娃脸，难得有些阴郁。 “世道黑暗人心确实复杂，不过看起来，贵公司明显更加黑暗。” “你！” “我要是留在这里，才会被吞得连渣都不剩。” 面试官脸色有些难看。 顾少蓝却不打算再说，拉着方子程大步就朝外走。 一路上，顾少蓝都气鼓鼓的，方子程看得狐疑，想问是怎么回事，又没机会开口。 主要是顾少蓝气得厉害，拉着他也走得快。 两人疾步走向拐角处的电梯时，顾少蓝没有注意，直接跟那前面突然出来的人撞在一起。 “唔！” 方子程没刹住脚，也撞了上去。 结果…… 前头本就撞在一起的两人，被他这一撞直接摔了下去。 “季总！” 拐角处，同时响起了几道声音。 是方子程跟另外两人摔倒的声音，还有个男人的惊呼。 走道上，这摔倒地上的三人就是像叠罗汉一样的，方子程压在顾少蓝的背上，顾少蓝摔在地上，而他身下还躺着个一米九的大人肉垫子！ 方子程：“……” 这完全是个意外！【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季总 方子程也没有料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意外。看着自己的失误，让顾少蓝跟对方都摔成了一团，他吓得挣扎起身忙去将顾少蓝拉起来。 顾少蓝膝盖磕在地上，一手抓着对方的手臂一手撑在地上。 他是半个身子摔在人家身上，人都有点晕晕乎乎，只有膝盖的疼痛刺骨，是异常的清晰。 被拉起来时，他膝盖都还生疼，一直在倒吸冷气。 那被顾少蓝压倒的季总，也被他身后的男人给拉了起来，只是不知是不是伤着了哪，他的脸色有些轻微的难看。 “季总？您怎么样？摔倒哪了？” “还好……”季总按了按右手手肘。 男人突然朝方子程跟顾少蓝发难：“哎，你们两哪个部门的！怎么走路的！” “对、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顾少蓝有些惶恐。 方子程也跟着道歉：“抱歉抱歉，刚才就是个意外，实在抱歉。” 方子程跟顾少蓝诚心道歉，那位季总没有说话，他身后的男人注意到他手肘处的衬衫浸出了几分的血迹，瞬间脸色都变了。 “季总，您的伤好像……” 季总没有搭腔，微微蹙眉，朝着手肘处捂了一下。 顾少蓝跟方子程没反应过来，男人突然朝两人怒斥。 “你两到底是哪个部门的！！” “我们……” 方子程刚要解释，结果对方一阵输出完全没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员工手册都没有看吗连员工电梯在哪都不知道了！！走那么快做什么是赶着投胎还是赶着找死！季总的伤才刚包扎好被你们这么一撞伤口又裂开了，你们是眼瞎看不到路的吗！居然就这么横冲直撞的撞上来！季总的手才受过……” 男人的话一句比一句吼得厉害。 方子程瞬间脸色就变了。 他一拳狠狠砸在墙上，眼神显得有些阴鸷。 “第一，我们不是故意撞到你们的！第二，我们也没有推卸责任并且很诚恳的跟你们道歉了！第三，老子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当然不知道你们公司的员工电梯在哪！最后！要是受了伤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但你说话给我客气一点！！” 方子程神色阴鸷，气势压人。男人明显怔了一下。 “你！” “阿昆，住口。”那被撞倒的季总突然开口。 方子程跟顾少蓝同时扭头看他。 阿昆听他说话，气得瞪了方子程一眼，忙去拉开季总的袖子检查。 这一拉，瞬间就让方子程跟顾少蓝都愣了。 这位季总的大半个手臂都被绷带缠着，手肘处的纱布，更是因为刚才的冲撞有些扯开，隐约可见里伤口处的血迹又浸透出来。 看样子应该是伤口崩开了。 “你……我带你去医院检查，重新包扎一下吧。” 方子程原本凶叉叉的气势，瞬间就软了下来。 看着就跟一只突然认错的二哈崽崽似的。 季总面对他这突然转变的模样，似乎还怔了一下。 顾少蓝也满心歉意，急忙上前认错：“刚才是我不好，没控制不住才会撞到你，你的伤口好像裂了，我……” “没什么大问题。”季总微微摇头，扶开阿昆的手，将袖子重新拉好。 “你们不是公司员工怎么会在这里？” “过来面试，结果走错方向了。” 季总微微蹙眉：“你来面试的？面试什么？” 方子程皱眉。 “是我过来面试。” 阿昆愣了一下：“你面试？你成年了吗？” 顾少蓝：“……”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吗？ 龇了龇牙，顾少蓝露出一个假笑：“我未成年。” “你……！” 顾少蓝不想理他，转而看向季总：“刚才的事确实很抱歉，是我冒失了，你如果真的不需要我们陪你去医院检查，那我们就走了。” 看对方不答，顾少蓝拉着方子程转身，朝另外一边走去，那边便应该才是员工电梯。 这地方挺大，不怪顾少蓝刚才气头上会走错了路。 方子程任他拉着，轻轻一叹：“少蓝，你刚才摔着了没？” “我还好，没摔着。” 方子程有些无奈：“你说说你，再生气也别走那么快啊，弄得像是有狗在追你一样。哎你刚才是面试厅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那个面试官占你便宜欺负你？”一想到这个可能，方子程脸都黑了：“我去找他！” “子程哥！别去！”顾少蓝忙将他拉住。 他们两刚走出不远，又拉扯起来，一下就让刚才被他们撞到的季总又转身朝他们看去。 那叫阿昆的听着他们的对话，神色间不由得有些疑惑。 季总则是听到欺负的字样时，微微眯了下眼。 “他没欺负我，他就是……”顾少蓝有些无奈：：“他就是想在周末的时候让我跟他一起参加什么酒会拉皮条，我没答应。” “靠！什么玩意！”方子程瞬间就炸。 顾少蓝急得又忙安抚他：“你别生气，先别生气，这种事我肯定不答应，我也没打算在他这里工作，就算他这公司福利再好，烂根儿的玩意，也不知道能开到多久。” 这个话…… 阿昆皱眉，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季总。 前面方子程瞬间皱眉，声音不自觉的重了几分：“他跟你到底都说了什么？” 顾少蓝气过了，轻叹着，才将面试官之前的话仔细地给说了一次。 方子程听后，瞬间忍不住爆粗。 顾少蓝怕他脾气上来，又要准备去揍人，忙拉着他的袖子央求：“子……子程哥……” “你放心，我虽然脾气不好，但不是冲动无脑的那种人，不会惹事的。”方子程咬着牙吸了口气：“只是这么大的公司，怎么会有这种垃圾玩意的！” 顾少蓝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有点怕方子程。 以前家里还有个郑明华可以压着方子程的小爆脾气，可郑明华搬走之后，方子程这小爆脾气就失去了控制。 谁惹他他咬谁，一点都不含糊。 顾少蓝既羡慕方子程这样的“胆色”又害怕他这样的“胆色”。 现在听方子程这话，顾少蓝浅浅一笑：“估计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奇怪，对了电梯来了，我们回去吧。” 他给方子程顺着毛，牵着人进了电梯。 两人不远处，一直注视着他们的那个季总突然皱眉。 “阿昆，查一下今天公司人事部的面试情况。” 阿昆一愣，立即点头，再看季总的伤，阿昆又皱眉了：“季总，我还是带你去把伤口重新处理一下吧。” 季总只淡淡地道：“让景春过来一趟就是了。” 阿昆轻叹，听话地拿手机找人。 十分钟后，季总说的景春带着药箱来了，并且今天人事部面试的监控跟简历，也被阿昆放到了这季总的办公桌上。 阿昆还将顾少蓝面试的那一段监控，单独调取出来。 “季总，这就是今天撞到您的那个孩子的面试记录。” 季总打开视频，短短几分钟的面试，就让他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连阿昆看了，都忍不住嘀咕怪不得今天那两兄弟脾气这么爆。 换了是他弟弟，他估计手都揍上去了。 “解雇吧。”季总关了监控，表情淡淡：“顺便再查一下，他当初是谁招进来的，又是怎么当上人事主管的。” 阿昆应是。 季总拿起顾少蓝的简历又看了看。 简历上的年纪二十二，已经成年了。 其他的工作经历倒是很简单干净。 做过兼职，卖过奶茶。 之前也独立设计过两款小游戏。 现在在网游《一梦天下》的账号叫小布丁，而且是pk榜排名前十的玩家。 是纯纯靠手打上去。 “是个高手……” 想挖回来。 季总呢喃。 当天下午，心情抑郁的顾少蓝，在游戏上就突然收到一个好友申请。 id：大椰子。 顾少蓝：“……？”【你现在阅读的是 】 18、后门 今天的最后一场面试不但黄了，还遇到了极品。 回到家后，顾少蓝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吧唧的。 沙发上，顾少蓝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着游戏大杀四方。 那打斗声音听来热血而又激昂，热闹的很，但依旧没有治愈顾少蓝多少。 方子程看他焉了吧唧，又想着他最近遇到的都是一些糟心事，就干脆给他做了一些好吃的哄哄他。 但顾少蓝兴致依旧不高。 方子程微微挑眉，想说点什么，转换他的注意力，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 是慕北冥打过来的。 “少蓝今天面试结果怎么样？” 方子程看顾少蓝一眼，声音都放轻了几分：“不太好。” “嗯？” “遇到了个极品玩意，想让他去做拉皮条的。” 电话里，慕北冥沉默两秒。 “你在哪？” “在家跟少蓝吃饭呢，怎么了？” 慕北冥那边沉默几秒忽地又说：“给我拿个碗筷。” 方子程顿时：“……” 嘶！ 忍不住龇牙。 顾少蓝有点莫名：“怎么了？是北冥哥的电话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这么不要脸的！” “额……” “每次都是一听说我做了好吃的就过来蹭饭，一个月拿他一万的工资我容易吗？” 顾少蓝默默扒了口饭。 他很想说：北冥哥已经够照顾你了，换了别人，只是当个司机接送，哪有一万的工资啊，而且偶尔蹭饭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顿饭才多少的菜钱啊？ 但是想了想方子程的性子，顾少蓝理智的闭嘴。 他感觉……方子程跟慕北冥的关系，挺微妙的。 顾少蓝心里嘀嘀咕咕，没一会，外头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方子程认命地去开门，外头果然站着身形高大的慕北冥。 而且也不是空手来的，还带了两个卤菜，跟几瓶啤酒还有一瓶可乐。 顾少蓝歪头一看可乐，瞬间没什么食欲了。 他敢说那瓶可乐肯定是带给自己的！ 果然。 慕北冥一进来，就把可乐放顾少蓝手边：“给你的。” 顾少蓝：“……” 感觉更焉了吧唧。 他想喝酒！ 方子程有些失笑，转身坐下，摸摸顾少蓝的头：“乖啊，喝可乐吧，你不会喝酒，容易酒精中毒。” 顾少蓝认命叹息，自顾自地拿过可乐打开。 慕北冥也不见外，直接在两人中间坐下，开了一瓶白酒，给方子程那边直接倒上。 “之前听说你和少蓝去找工作，结果怎么样？” “你看他这样就知道没面试上，人家口径就像是统一好了似的，说怕被人举报雇佣童工。” 慕北冥：“……” 视线转个弯地看顾少蓝。 娃娃脸，大眼睛，委屈巴巴的喝着可乐，确实……挺像小孩的。 “所有公司都是一样的吗？你找的什么工作？” “是游戏公司。”顾少蓝发泄似的喝口可乐：“我就搞不懂了，就算我长着张娃娃脸，个子也不高，可我到底多少岁看一下身份证不就行了吗？用得着这么攻击我吗？总不能娃娃脸小个子就没有人权了吧？” “游戏公司啊，你会编写代码程序？” “会啊。”顾少蓝闷闷的：“之前在家里休养的时候，我没事干还自己编写过两个小游戏呢。” “游戏？发行过了吗？给我看看。” “你等等。” 顾少蓝扭头去拿手机。 方子程有点心疼，又有些无奈。 “他那两个游戏以五万的价格卖给了真亿科技，而且还是买断，那游戏在手机上下载量蹭蹭蹭地往上涨，但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慕北冥听着微微蹙眉。 顾少蓝也把手机拿了出来，将那个小游戏找给他看。 游戏的下载界面，现实下载量已经过亿。 评论很多，都是好评居多。 当然吐槽的也有不少，就是觉得这游戏太短，玩不过瘾，要求官方加强游戏长度等等的反馈。 慕北冥看着，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你这游戏被人坑了。” 顾少蓝猛地瞪眼。 方子程都楞了一下。 慕北冥：“以你这游戏的火爆程度，别说五万，就是一个二十五万都可以卖，而且是分成。” “这么赚！”方子程瞬间爆了：“那，那少蓝这个游戏不是卖亏了吗！” “嗯，亏了，还是贱卖。”慕北冥放下手机，问：“这游戏是自己拿出去卖的，还是他们找上来的。” “他们找上来的。”顾少蓝愣愣的：“我把东西挂在网上，是他们看到后来找我的，我那会……那会状态不好，想着能卖就给买了。” 这个话…… 慕北冥揉着眉心。 他很想问顾少蓝自己都是计算机系的，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小游戏能价值多少？ 但是一想到顾少蓝当初发生的事，慕北冥又觉得，他会被人坑也算正常。 “你有简历吗？” “嗯？” “简历给我，明天会有人打电话给你。” 方子程微微惊讶：“你要给他托关系走后门吗？” 慕北冥轻笑：“他这样的人才，我知道有个人很需要他。” “啊？”顾少蓝都懵了。 慕北冥却没有多说，拿了顾少蓝的简历，就让他安心在家里等电话通知。 吃了饭，慕北冥离开时，方子程送他。 走在离开小区的道路上，两人少有的沉默。 月光从云层洒下，伴随着路边昏暗的灯光，隐约映照着两人的身影。 “刚才在家里，谢谢你了。”方子程突然开口。 慕北冥看他一眼。 方子程轻叹着，隐约带了笑意：“少蓝这几天发生了点事，心情一直不好，面试又总被拒绝，弄得我都不敢大声和他说话了。” “他怎么了？” “还能怎么着，你也知道他家里人一直都不喜欢他，他之前就一直都没回去，结果清明的时候心软了回去一趟，还被家里人给打了，回来面试又一直被拒，我都还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承受不了。” “他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方子程轻叹：“那是你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多少。” 慕北冥对此就不说话了。 他认识顾少蓝的时间其实不长，也就是最近雇了方子程后，才跟顾少蓝熟悉了几分的。 想着方子程把顾少蓝当亲弟弟对待的样子，他才会跟着对顾少蓝多了两分关注，不然的他今晚上也不会过来。 突然。 方子程想起慕北冥之前在家里说的话。 “对了，你是不是有认识的人也是开游戏公司的？他们真的肯用少蓝吗？” “一定会的。”慕北冥道：“之前的时候在家里我没说，怕说了他更难受，其实少蓝的那两个游戏是被我大哥的对手公司给买过去了。” “啊？你大哥是开游戏公司的！”方子程惊讶了。 慕北冥好笑：“只是一个分公司，不过是我大哥直管。” “啧啧啧，怪不你那么豪气，能给我每月开一万的工资，搞半天你自己就是个土豪啊。” 慕北冥失笑：“难道你一直都以为我很穷吗？” “不是穷，是怎么想，也就以为你最多就是家庭条件好些，谁知道你家里居然还有人是开公司的。” 慕北冥笑意更浓：“家里确实有矿，我做医生只是我自己想做，要是哪天我不想做医生的，就得回家继承家产。” “你继承家产了你大哥能答应？” “他现在就等我金盆洗手了。” “那看不出来啊，你们兄弟感情还挺好的。” 慕北冥摇头了：“不是所有土豪圈都会发生兄弟相残的事，也有感情深厚的。” 方子程耸耸肩：“那不好意思，电视剧看多了，感觉豪门都是争斗。” “过几天带你见见我大哥，你就知道了。” “莫名其妙我见他干什么？又不是见家长。” 这个话，让慕北冥心里忽地一突。 他眸光忽地多了几分正经，也多了几分深沉。 刚才那么的一瞬间，他还真的挺想带方子程回去见家长的。 虽然他早就已经见过了。 但。 不一样。 “好了，我就送你到这里了，要不是之前跟你喝了酒，怕查酒驾，不然我就开车送你回去了。” “我自己回去，你也回去喝点醒酒茶吧。”慕北冥往路边走两步，招来出租车。方子程自觉的上前给他拉开车门，那瞬间他就看着房子放毛茸茸的脑袋，从自己胸口扫过，让他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去揉…… “上车吧。”方子程歪头看他，笑出一口白牙。 慕北冥紧了紧指尖，钻上车里。 车门关上时，他突然说：“过两天我有个酒会，你跟我去吧。” “啊？哦，几点啊，我去接你。” “你七点过来，我在家里等你。” “好。” …… 第二天一早上八点，方子程躺在床上人还在迷迷糊糊的，顾少蓝激动的声音就从隔壁传来，并且人还冲了过来，显得激动异常。 “子程哥！子程哥！我刚才接到了古洵科技的电话，他们让我十点过去面试啊啊啊！” “别晃别晃！我头晕！”方子程按住顾少蓝抓住自己睡衣的手，打个哈欠才彻底清醒：“古洵科技是什么？很厉害？看你激动的。” “当然厉害，是很厉害啊。”顾少蓝激动不已，眼睛里亮晶晶的：“他们可是网游界的大哥大！总公司那边更是游戏娱乐电影一手抓超级厉害啊！” 方子程彻底懵了。 顾少蓝依旧激动得很：“子程哥，我要是能在古洵科技上班，以后手头就能宽裕很多了啊！！！” “好了好了，别激动别激动，你等我起来，我送你过去……”【你现在阅读的是 】 19、宠溺 古洵科技在国际中心。 方子程送顾少蓝过来时，时间还早。 这里看着繁华，人也不少，管理得也十分干净清爽。 其他地方可见的什么小吃推车，在这里影都没有。 进入古洵科技的大楼时，顾少蓝心里都还有些不安。 实在是这里头随便出来的一个人，个头都比他高，而他站在这里，看着真的就像小孩似的。 咽咽吐沫，顾少蓝心里有点没底。 “子程哥，我这次……真的能面试上？” 方子程安抚他：“慕北冥推荐的，应该没有问题，你现在就是勇敢一点，自信一点，别给慕北冥丢人就行了，知道吗？” “知道了。” 顾少蓝深深呼吸，暗暗给自己打气。 前头会客室，突然有个女人推门出来：“顾少蓝，你进来吧。” “好。” 顾少蓝捏捏手心，起身快步过去。 会议室里。 幕北洵就坐在这里，他原本是在看着手边的笔记本电脑，顾少蓝进来时，慕北洵眸光扫过顾少蓝的脸，不由得微微一怔。 “以书？”他下意识低呢喃。 顾少蓝有些没太听清，人有点懵。 暗暗给自己打了个气，顾少蓝才小心开口：“您好，我叫顾少蓝，今天接到电话过来面试的。” 顾少蓝…… 慕北洵回了神来，闭了闭眼。 他刚才恍惚间还以为…… 想多了。 慕北洵暗暗叹息。 以书当初弄丢的时候才多大啊。那么容易就看得出来的。 定定神，慕北洵又重新看顾少蓝，这一看，眼睛里就意外了。 大概，他没有想到自己弟弟之前说的这个人，会这么娇小。 这一米六的身高，在他眼里，就跟个小孩似的。 怪不得他弟弟说，这小孩实力是有，却工作困难。 顾少蓝有点拘谨，但想到今天是慕北冥帮自己争取的机会，他在心里暗暗吸一口，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 “您好，我是顾少蓝，今天是来面试游戏设计师的。”顾少蓝将简历拿出来，双手递给慕北洵眼前。 慕北洵眸光扫过顾少蓝的脸，才接过他的简历。 这简历很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工作，最多就是一个大学期间在奶茶店的兼职。 年龄二十三，已经成年了。 慕北洵放下简历：“阿冥说灵器是你做的小游戏，你如果能再出一款比灵器更好的小游戏，月薪我给你三万，你觉得怎么样？” 一句话瞬间就让顾少蓝呆了。 “三万？”这么高的工资，拿着会烫手吗？ 想起自己之前的面试经历，顾少蓝小心翼翼的问：“那个……设计师需要参加酒局吗？” 慕北洵眸光愣了一下。 顾少蓝抿了下唇：“会被强制参与，必须喝酒么？，如果有……” “没有。”慕北洵打断他的话：“我这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你要是觉得可以，明天开始实习。” “我可以！”顾少蓝语气微提，又忙压抑住心里的激动：“我能做到的。” “那你明天开始上班。” …… 离开会客室时，顾少蓝感觉自己像是踩在棉花上面。 方子程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工作的事情稳了。 他上前两步，抬手捏捏顾少蓝的鼻尖，带着人，直接进了电梯。 …… 离开古洵科技的顾少蓝乐不得行，方子程几次看他，见他的眼睛都亮晶晶的，不由得好笑起来。 “面试过了，这么高兴。” “他说如果我能再做出一款比灵器更好的小游戏，他一个月给我三万！而且我可以不加班不参与公司应酬还有酒局！” “这么厉害？” 顾少蓝眼睛亮晶晶的欢喜得很：“是他亲口说的。” “那你别太辛苦了，有什么需要记得跟我说啊。” 顾少蓝欢喜得很，脑子里已经下意识的开始准备新的小游戏设定了。 方子程就慢悠悠跟着他的身后，看着他那鲜活的样子，拿手机给慕北冥发了短信。 【少蓝面试过了，乐得跟个小孩似的。】 慕北冥回得很快：【那晚上出来，我带你们去庆祝一下。】 将手机揣回包里，方子程朝顾少蓝喊了一声：“少蓝，慕北冥说晚上带我们出去吃饭，给你庆祝一下。” “啊？”顾少蓝惊呆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给我庆祝？” 顾少蓝感觉不可思议。 他虽然也喊慕北冥一声哥，不过都只是基于礼貌问题，实际上顾少蓝十分清楚，他跟慕北冥的关系，并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但是慕北冥现在又对他这么好这么上心…… 顾少蓝以过来人的身份，总感觉到了几分八卦。 但是…… 仔细一看方子程这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顾少蓝也决定不说。 毕竟感情的事，要自己开窍的，才是最真心实意的。 “好啊，但我这次不想喝可乐了，我想喝酒！” “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 方子程好笑着，戳了戳他脑袋，两人笑闹着往家的方向走。 …… 慕北冥说了要给顾少蓝庆祝，晚上就把地点给定好了。 庆祝的点是在三峡酒店。 这里不只是能吃能玩，还有沙滩跟游乐场。 是个建设颇为齐全的酒店。 顾少蓝跟方子程都是第一次来，两人都睁大了眼，满是稀奇。 慕北冥看他那样子，藏不住笑意的眼中，隐约透着他自己都没注意的宠溺。 “这酒店设施很多，能玩的也有不少，你们想玩什么尽管去，不用客气，今晚上在酒店的开销，都算我的。” 顾少蓝有点不好意思，但仔细一想自己其实是跟着沾光的，他点头笑了笑，拉着方子程就朝更衣间跑。 他们要去换衣服，他想去玩水！ 慕北冥就跟两人的身后，像个大家长似的。 几分钟后，方子程跟顾少蓝都换了衣服出来。 他们两穿着同款的白色泳衣，这站在一起看起来，恍惚就跟两兄弟似的。 该遮的不该遮的全都遮了。 慕北冥看得好笑：“少蓝穿得这么严实就算了，你怎么也穿得这么严实？” 方子程耸耸肩，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境况：“没办法，谁让我跟他都是同号？不穿严实一点，我怕一会遇到什么帅哥，我自己先把持不住了。” “……”慕北冥眼角立即一抽。 顾少蓝有些失笑，拉着方子程就朝沙滩那边跑去。 他人个子小，又是一张娃娃脸，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的甜，又可爱，十分讨人喜欢。 跟方子程在沙滩玩的时候，还被工作人员提醒了好几次：“请家长看好自己家的小孩，谨防孩子溺水，请家长看好自己家的小孩，谨防孩子溺水。” 顾少蓝：“…………” 感觉到了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 方子程却笑得不行，他笑就算了，他还差点笑躺下去。 “子程哥！你别太过分了！”顾少蓝被他笑得窘红了脸。 慕北冥也看着他们两人笑，不过他的眸光却是盯着方子程的。 方子程长得小帅，皮肤也白，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跟两个月牙似的，可嘴角边上的一颗虎牙，又显得他这个人有些俏皮还有点凶。 慕北冥似乎有些出神了。 旁边也有几个年轻人注意到了方子程。 他们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拿着个排球，就朝方子程那边走了过去。 “嗨，有没有兴趣一起打球？”其中一个青年朝方子程喊了一声。 顾少蓝蹲在方子程身边，张牙舞爪的样子有点凶，可又因为一张娃娃脸的关系而显得奶凶奶凶的。 方子程正躺沙滩上憋着笑，闻声愣了一下。 “我叫季明和，那边的都是我朋友，大家一起出来玩的。”对方看清楚他们两人的样子，笑了笑，又递了一下手里的球：“我们队里，打球，刚巧缺两人，要不要一起玩玩？” 这边的情况，让站在边上的慕北冥皱眉了，不过他并没有打算上前干预。 他想看看方子程会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多谢好意，我们不会打排球。”方子程委婉拒绝，起身就想拉着方子程离开。 季明和一个转身，又挡在方子程跟前：“不会打没关系，多打几次就会了，怎么样？一起啊？” “子程哥……” 顾少蓝感觉到了他们几人的不对劲，下意识地往顾方子程身后靠近几分。 方子程暗暗拍拍他的手，看看季明和，又看看对方身后的几个朋友。 很显然，对方那边有四五个人，清一色的都是男的。 “抱歉，我只会打篮球，没打过排球。”方子程好声好语的拒绝。 季明和脸上的笑瞬间冷了几分：“我们好心好意来邀请你，你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方子程挑眉。 季明和忽地歪头，笑意愈发的不怀好意：“你要真不会打，我教你，怎么样？” “子……子程哥……”顾少蓝明显有些慌了，他下意识地想去找慕北冥。 “好啊。”方子程忽地咧嘴一笑：“但我先说，我确实是不会打排球，一会如果误伤，可不兴生气的啊。” 季明和怔了一下，但眼看方子程这么识相，他顿时笑了起来。 “来来来，大家过来，分个队，一起打个球。” 几人来时分组，对方还给方子程将规则说了一下。 顾少蓝趁机跑走，想去找慕北冥，结果却发现慕北冥就在一边全程都在看着这边。 一时间，顾少蓝懵了。 “北冥哥，子程他……” “放心，没事。” “可是……” “我认识那些人的，他们不敢乱来。” 得这话顾少蓝才放松了些。 慕北冥倒是并不担心。 他就只站在这里静静地看着那边。 他想看看方子程会怎么做。 结果…… 方子程是真的什么都敢做！ 别人打球他打人！ 他直接把球按着人家头上，肩膀，肚子，甚至于是后脑勺砸！ 完事后，他天真地咧嘴一笑：“不好意思，第一次打，准头不行，见谅见谅。” 慕北冥：“……” 呵。 这刺儿头。【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护着 方子程打球太凶，专门朝着身上招呼。 季明和被他砸得脸色铁青，隐隐有些咬牙。 顾少蓝则看得目瞪口呆。 “还……还能这样玩的？”他感觉自己被刷新了认识。 慕北冥不回答，只是无声地摇头一笑。 沙滩上，方子程突然跳起，对着前面从高空飞来的排球一个用力扣球！ 嘭！！！ 那球又重重地砸在季明和头上！ 最后这一球，方子程用足了全力，那球被他狠狠打来，砸在头上，也疼得厉害。 季明和被砸在跌坐在沙滩上，一张脸几乎气到变形。 “方子程！你故意的！” “话怎么能这么说？第一次打排球，还不允许我一个新手把它当篮球来打吗？再说了我之前就说过，我只会打篮球，是你非拦着我不让我走，要让我过来跟你们打两局的，我来了，你怎么好意思这么诬陷我呢？” “就算是打篮球那有你这么打的吗！”季明和狠狠一擦额头，猛地起身大步走到方子程跟前，揪住方子程的衣领：“我给你脸了是吧让你一点分寸都不知道！！” 他瞪着方子程的神色，显得颇为狰狞。 “看你这话说的。”方子程耸了耸肩，满脸无奈的样子，可突然，他一个转身，猛地抓住季明和的手臂就是一个过肩摔！ 嘭！ 季明和被狠狠砸在地上不算，方子程还趁机跨过腿去将他的手臂反扣在背上！ 季明和疼得惨叫。 四周众人都惊了一跳。 那旁边的慕北冥跟顾少蓝都是一呆。 “方子程！你给放开季明和！！” “方子程你找死吗！” 其他几个青年见状纷纷大叫，甚至于还有人打算上去找方子程动手。 结果方子程只是懒洋洋的一个抬眼，那被他压在地上的季明和就发出了惨叫。 “嗷！！住手！！断了断了！手臂断了！” 其他人一听这个，顿时就不敢动了。 方子程纹丝不动，只将被他反扣的手，放松了几分力道。 “现在，是谁给谁脸了？” 几个人说不出话，只盯着被方子程扣着的季明和，生怕方子程当真把人手臂给废了一样。 季明和痛到呼叫，差点快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的，我好好跟你说不会打，非得逼着我来跟你们玩？怎么？真觉得你们有钱有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是不是真的忘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云京城，在这里拉帮结派，搞特殊化，是觉得你们家里都很干净，经得住查吗？”方子程冷笑着，低下头，凑在这青年耳边：“我穷逼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了，大不了，玉石俱焚而已，你敢吗？” “你……你就不怕我事后找人报复？” “报复？那挺好，正好给我一个朋友送点业绩。”方子程阴恻恻的笑：“我虽然是个穷逼，但好歹也认识点人，而且是行政重案组的，你说说，我如果出了事，他能不查？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你家……真的够挖吗？” 季明和呆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方子程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脉。 方子程又笑一声：“大家好聚好散相安无事的不行吗？非得撕破脸了干嘛。” “方子程，你有种。”季明和那边另一个青年也不知道是怒还是笑，表情怪异至极：“京圈季家的人你都敢动，我到底是该说你天真呢，还是说你傻？” “京圈季家？”方子程微微眯了下眼，随后才反应过来。 所谓的京圈，其实就是云京城里，最顶级的的那群富二代富三代。 祖上有德，反哺子孙。 这所谓的京圈里面，其实也划分了个等级。 而其中等级最高的则被人称为一声太子爷。 当然此太子非彼太子。 只不过是从侧面彰显了这个人的地位，直逼议长儿子罢了。 详细的，方子程知道的并不是很多。 他能知道这些，也是当初年少时差点走了歪路，被人带去混过两年的道上，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他当初混道的事，家里人并不知道，是后来他大哥方一鸣意外知道后，才把他给抓了回去，强行给塞交警队去。 这也是为什么，方子程后来辞去交警队的辅警工作时，他为什么会被他大哥给追着揍的关系。 现在突然听到这个久违的词，方子程心里一时间还有些五味杂陈。 无声的轻叹一声，方子程忽地睨了对方一眼：“既然是京圈的人，那看来一会我就得去重案行政组报个警，立个案，这样一旦我发生任何意外，警察第一时间也有怀疑对象啊不是？” “你！” 方子程忽地笑出一口白牙：“我相信，在这种和平年代，为了升官发财平步青云，一定会有人把这事往死里盘的，尤其……是跟京圈的人扯上关系。” “方子程！” 方子程不再理他，只低头看向季明和：“怎么样？季大少爷，要不要比比是我先死得透透的，还是你季家被重案组盯上，翻个底朝天儿的？能把你们京圈的这些太子爷给撕个口子出来各个击破，我想，正常人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头等功吧？” 对于外人而言，一个豪门的倾塌，不过就是一串冰冷的新闻消息罢了。 可这种事如果真的发生，那对有的人来说，就是平步青云，升官加薪，反之则是世界末日。 季明和明显愣了，像是被唬住了。 大概……他没有想到方子程这人内里的强大，到了有点疯批的地步。 虽说小小的一个穷逼要动他，如同蚍蜉撼树。 但季明和又不敢否认。 越是他们这些京圈的，越是容易被人逮住。 小打小闹或许没人会管。 但如果牵扯到了人命。 以那些人恨不得做出番事业，升职加薪的状态来看。 没事都要给他们扒三层下来！ 最终。 季明和狠狠闭眼。 显然认怂。 众人身后，慕北冥眼看差不多了，这才领着顾少蓝悠悠上前。 “子程，可以了，放开他吧。” 几人扭头看他。 季明和更是愣住：“北冥哥，你怎么在这？” 其他几个青年怔住。 有人反应过来，瞬间诧异：“北冥哥，你……认识方子程？” “他是我朋友。”慕北冥淡淡一笑，又指了指身边的顾少蓝：“这是我在外头的弟弟。” 一句话，就让几个人脸色怪异。 季明和表情更是复杂。 他瞅瞅方子程又看看慕北冥，那模样像是憋了一肚子的话却又说不出来似的。 方子程倒是松开了季明和，脸上也没有打了自家人的尴尬。反而季明和却还有些不太自在。 慕北冥对此没什么反应，只朝那几个人挥挥手：“你们没什么事，就自己玩吧，方子程我带走了。” 季明和不敢说话，只低垂着脑袋往后退了两步。 大概他心里有点尴尬吧。 没想到方子程会跟慕北冥认识的。 跟着慕北冥离开沙滩之后，方子程才突然问话。 “你也是京圈那一茬的？” 慕北冥好笑：“你居然还知道京圈？你知道多少？” “没多少，就以前听人提起过而已。” 慕北冥挑眉，显然不信。 方子程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以前差点走错了路的事情，对此也不在说话。 他只问慕北冥：“刚才那几个人到底都是些什么？” “几个小辈而已。”慕北冥说：“季明和是季家的孙辈，人是有些纨绔，本性倒是不坏，跟他在一起的，另外几个，是周家的周耀辉，唐家的唐灿，卢家的卢渝，还有墨家的墨朱彦，跟墨广天。” “墨家？”这个熟悉的姓氏，瞬间就让方子程停步，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是当初欺负明华的那些墨家人？” 慕北冥点头：“是他们。” 方子程脸色更显难看了。 他一直都记得，郑明华曾经说过，以前刚结婚的时候，被墨家的那些人是怎么欺负的。 虽然墨家自从墨奶奶死后，就跟那些旁支的少了来往。 可是那些曾经受过的伤，并不会因此而消失不见。 “墨家现在就靠阿风一个人撑着，其他人不敢乱来。”慕北冥突然开口：“如果你担心明华还会被他们欺负的话，那完全没有这个必要，阿风现在可舍不得让他受丁点的委屈。” “他敢！”方子程瞬间咬牙：“他已经人渣了一次！要是再渣一次我能直接剁碎了他！ 对此，慕北冥摇头笑笑。 顾少蓝也有点无奈：“子程哥，你就放心吧，那个墨临风现在可宝贝明华哥了，知道明华哥现在因为工作问题不能定居在这里，他不但跟着跑，还到处都在买房子，就是为了让明华哥安心工作呢。” 方子程瞬间睨他：“那墨临风这么败家，明华要是能安心工作那才有鬼呢。” 顾少蓝想了想，感觉也是。 慕北冥彻底被他这老妈子的心态给逗笑了。 “你行了你，你天天不是操心郑明华就是担心顾少蓝的，跟个老妈子似的。” “那没办法，谁让他们都需要被我保护呢？”方子程说着，还骄傲的抬了抬头。 在他看来，顾少蓝是个小孩，本来就容易被人欺负，乖乖巧巧的跟个吉娃娃似的。郑明华呢又过于温柔，不是逼急了他就像是没脾气一样。 而他作为这三个人里面脾气最刚，最不愿意受委屈也最会干架的那个，肯定得保护这两个弱小啊！ 不然真以为他以前当辅警的时候，是过家家吗？ 这样自信自强的方子程，让慕北冥感觉有些耀眼。 也让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什么都想帮他们两个做到最好，那你自己呢？” “我？也就那样吧。” 慕北冥微微一怔，才反应自己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也是此刻，方子程的话音再次传来。 “我呢，缘分还没到，暂时就不会考虑其他的，少蓝呢，你也知道他以前遇到过人渣，还遭了那样的罪，估计短时间里也没有再跟人交往的打算，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他哥，怎么样也会先把他给安顿好的。” “那你呢……”慕北冥又再次脱口而出“你就没有给自己打算过吗？” “有啊，打算过了。”方子程抿抿唇一笑：“以后如果能找到喜欢的人就在一起，找不到就借种自己生个孩子来玩。” “你也是翼人？”慕北冥话音突然紧了几分。 方子程耸肩：“那我不知道，也没去检查过，不过我确定我跟少蓝是同号。” “你……”慕北冥的表情有些复杂，连呼吸都紧了几分。 他的异常，方子程没有发现。 大概是话题过于正经，方子程也难得认真：“你放心，我这人思想放得很开，不会去钻一些牛角尖，如果我是翼人当然最好，如果不是，也不影响我的心情，有男朋友就谈个恋爱，没有男朋友就花钱去雇一个，咳，不怕跟你说，我之前还打算，等过些时候，我准备去夜店里面逛逛。” “方！子！程！”慕北冥突然咬牙，眼神冰冷。 方子程懵了一下：“你反应这么大干嘛？成年人了去夜店又不会怎么样？” “你！你别带坏了少蓝！” 方子程莫名其妙地瞥顾少蓝一眼：“少蓝已经成年了，又不是真正的小孩。” 顾少蓝尴尬一笑，恨不得自己现在真的是个未成年。 哥。 子程哥。 你真的看不出来慕北冥快你气爆炸了吗？ 顾少蓝一边想心里疯狂的喊，表面上又不敢显露异常。 方子程往前走两步，忽地想起什么，又说。 “要说到生小孩的话，其实我更倾向于当初陪明华去医院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医生，不过很可惜，惊鸿一瞥，再见无缘。所以我放弃他了。” “那你现在又想怎样？” 这个话，慕北冥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方子程没注意听出来。 他认真想了想后，突然说：“等过了二十五岁生日，去夜店送自己一个生日礼物。” 顾少蓝：“！！！！” 哥！ 求你闭嘴！ 人都快被你给气爆炸了！ 果然。 方子程突然回头，冷不丁看到慕北冥的样子像是要吃人似的。 方子程瞬间就：“……” 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招惹他不高兴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21、呢喃 一直到三人去了酒店包间开始吃饭，方子程都没弄明白慕北冥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转眼再看顾少蓝欲言又止，满脸尴尬的样子，方子程趁着顾少蓝没注意的时候，悄悄踹了慕北冥一脚。 慕北冥无语看他。 方子程低声咬牙：“是你自己说要给少蓝庆祝的，你突然拉长个脸做什么？” 慕北冥只得深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情况。 他在心里不断重复。 莫生气莫生气，跟这愣头青的刺头生气不值得。 “要喝点什么？”慕北冥果断问话。 顾少蓝立即弱弱举手：“我……能喝酒吗？我不想再喝可乐了，我成年了，真的。” 慕北冥有些失笑：“行，那我给你点被度数低的果子酒，你先试试。” “谢谢北冥哥！” 慕北冥说给他点了低度数的果子酒，喝进嘴里时，隐约还带着几分甜度，特别合适顾少蓝这种不合喝酒的“小孩”。 方子程也拿了一杯啤酒在鼻尖晃了晃，忽地轻叹：“可惜晚上回去还要开车，不然我也想喝点了。” 慕北冥轻哂：“今天情况特殊，就当是给你放假了，一会回去，找代驾吧。” 方子程惊了一跳：“你这么大方？还找代驾？” “那不然呢？”慕北冥挑眉：“给少蓝庆祝，总不能一点酒都不喝吧？这不是扫他的兴吗？” 顾少蓝就……表情有点复杂。 他轻轻抿一小口果子酒，特别想说一句：我自己都不会喝酒，只能喝这种超低度数的果子酒，怎么可能会扫兴？ 但他不说。 他只想默默的当个被投喂的。 他怕自己多说多错，给方子程和慕北冥之间造成什么他挽救不了局面。 方子程一听慕北冥的话，想了想也觉得有点道理。 随后他拿起酒杯，直接一口气干了一杯！ 顾少蓝：“！！！” 哥！ 你可少喝点啊！ “这酒好喝。”方子程瞬间笑了。 顾少蓝头疼，又有些紧张。 他怕一会方子程喝高了，自己搞不定。 但是再看慕北冥在这里…… 算了，随他吧。 顾少蓝摆烂。 慕北冥又给方子程满上一杯：“喜欢就多喝点，这就度数没有白酒的高，醉不了。” 可事实上，方子程三杯酒下肚，人就飘了。 目睹一切的顾少蓝：“……” 他在想他是跟着装醉好呢？还是自己先走比较好？ 慕北冥突然扭头看他：“你怎么样？” “我……我觉得我还想去外头吃点烧烤。”顾少蓝尴尬一笑：“要不，一会，麻烦你……帮我给子程送回去？他这样，我力气不够也照顾不了他。” “好。” “……” 所以。 你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吧？ 发现自己摸索到了真相，顾少蓝也有点无语。 他是看得出来慕北冥对方子程有点不太一样，却也不敢笃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 好像是笃定了。 顾少蓝识时务地把余下时间留给他们两个，离开时，慕北冥给他转了五千块钱，并且备注【烧烤钱】 顾少蓝：“……” 他是穷人，他为一顿烧烤折腰了。 顾少蓝走了。 方子程还趴在桌上，他脸颊红红的，两手虚抓着桌布。 慕北冥抓着他的手腕轻轻一拉，就将方子程拽到怀里。 横抱起来时他几乎都没用什么力。 怀里的人看着不轻，但抱起来却什么重量。 他就靠着慕北冥的胸口，呼吸绵长，脸颊红透。 慕北冥抱着他离开这包间的时候，脑子里下意识想。 这个人，要是能一直这么乖这么温顺就好了。 看偏偏，他是知道怎么气人的。 无声一笑，慕北冥抱着人大步而出。 可刚走出两步，他却突然感觉不对。 就好像这种景象似乎也曾经发生过，只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 迟疑间停步，慕北冥垂眼看向怀里的人。 不知怎的。 怀里的方子程似乎突然变了个样子。 好像是…… 长发如瀑，一袭白衣。 脆弱得仿佛能碎开似的。 “言清……” 慕北冥无意识地呢喃。 突然感觉不对，急忙甩了甩头。 再看方子程时，那种错觉已经消失。 他抱着人，大步下楼，却没有叫什么代驾过来，而是自己抱着方子程，沿着街边，缓缓的走了一路。 方子程酒意上头，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偶尔睁眼，看了慕北冥一下，就用力箍着他的肩膀，继续歪头埋他怀里。 “嗯……”方子程略不舒服的轻哼。 慕北冥轻声问他：“酒醒了？” “没醒，还醉着。” “……呵。” 醉着挺好，至少乖巧一些。 沿路走了半响，四周喧闹声响从没停过。 他怀里，说了没醉的人却突然又冒了一句胡话。 他咕哝着喊：“慕北冥，放过我好不好？” “嗯？” 慕北冥脚步停下。 方子程说。 “我们和离吧，好不好？”【你现在阅读的是 】 22、心意 喝高的方子程看着慕北冥，呢喃了句叫慕北冥怔楞的话。 他听到方子程说的是什么了。 却又觉得有些困惑。 和离。 慕北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却觉得这样的词，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候？ 或者。 这两个字，是不应该出现在现在的这个社会。 但是…… 方子程就这么说了。 慕北冥指尖下意识地发紧。 他感觉自己好像对这个话做出过回应。 可闭了眼，脑子里的景象却有些模糊，还……有些不太美好。 就好像这两个字，犯了天劫，让他把方子程给狠狠地惩罚了过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慕北冥不懂，抱着方子程继续朝前慢慢的走。 不知道怎得，这一刻慕北冥的心境居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就仿佛…… 曾经失去的某种东西，又回到了身边。 只是这一切，他有些不敢叫方子程知道。 他不确定……方子程的心，是怎么回事。 喝高的方子程对这一切也确实不知。 顾少蓝开始了他的实习生涯，方子程的日子，也依旧还在继续。 他除了早上跟下午的时候，去接慕北冥下班，其他时间，方子程都是开着那辆丰田车在外头跑黑车。 赚点零花钱。 至少，在顾少蓝实习之前，方子程一直都是这么打算的。 但现在顾少蓝也去上班了，家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他，方子程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的这个生活，挺容易让人废的。 但是方子程认真想想，一时间也不确定自己除了开车，还能做些什么。 方子程当初读书那会高考落榜，没有考上，家里人都把他给臭骂一顿。 关文霞当初还打算让他复读高三，来年再战，方爸爸对此却不太支持。 一家子人就在老家一楼的客厅里吵得厉害，方如兰时更是把他给骂到狗血淋头，认为是方子程给她，还有两个哥哥丢脸了。 那段时间，是方子程在家里最难捱的时间。 后来，或许是叛逆期爆发了。 方子程明着说是在外头读了技校，实际上是跟人混道去了。 也许是最小的又是最不争气的，那段时间，家里面居然也没有发现他不对劲。 就算是关文霞察觉到了几分不对时，方子程忽悠两句，也就给她骗了过去。 一直到两年后，方一鸣在办案的时候意外遇到他时，才知道这个弟弟是什么情况，后续才有了方子程被塞交警队去当辅警的事来。 两年啊。 少年人的两年，能学的，能做的，都太多了。 但现在的方子程，不可能再去干以前的那些事了。 想是想再做点其他更正经的事情，但方子程也没有忘记自己现在还是慕北冥的私人司机。 在能做其他事情之前，方子程还是想在取得慕北冥同意下比较稳妥。 第二天早上，方子程去接送慕北冥上班的时候，直接了当的说了自己的打算。 慕北冥听着，睨他一眼：“你现在……还有钱？” “额……其实也还有一点。” 方子程不敢将话说得太满。 但他说的也是实话。 自从接了慕北冥的雇佣后，他拿到的工资，除了还房贷还能剩下很多，再加上他现在开着慕北冥的丰田车在外头跑黑车，不用再交台班费的情况下，一个月能也能自己赞个七八千了。 零零总总加在一起，也还算可以。 但，他不可能一辈子跑黑车，一辈子给慕北冥当私人司机的。 想到诸多事情，方子程轻叹着，难得正经了几分。 “其实我这几天也一直都有这个打算，想找点正正经经的事来做，你看，明华现在已经进了国家艺术协会，他的高度我是望尘莫及了，少蓝也有了属于他自己的事业单位，我们这三个人里，就只有我还在原地，我要是再一直这么下去，迟早有天会跟不上他们，我不说将来能跟他们齐肩吧，至少也别太拖他们后腿了才是。” “他们不会有这种想法的。”慕北冥也难得放柔了声音：“他们在最低谷的时候遇到了你，爬起来后他们也不会嫌弃你的。” “但我会嫌弃我自己啊。”方子程叹息：“如果明华跟少蓝都只是一般的人，我至少不会去想得那么多，但他们都不是，明华我就不说，他早就是一飞冲天，少蓝现在也只是龙搁浅滩而已，我如果再不好好立起来，以后出门，我也不好意思说认识他们。” 这个话，让慕北冥的眸色有些微沉。 “但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现在还在受雇于我，是我的私人司机了？” 这个话，让方子程失笑了。 他平日虽然混不吝的，但到底是帮扶还是雇佣，方子程心里分得清楚。 只是慕北冥没有挑破，方子程也不打算戳破。 他笑了笑，又道：“所以了，再开做之前先跟你说一声，你如果同意，我就找个能学技术的兼职，工作的时间也不会卡那么紧的，如果找不到，就自己做点生意，开张关门全是我说了算，这样就不影响我去接你，也不影响我积攒其他经验，毕竟这个车……我不可能开一辈子的。” “那如果我想让你帮我开一辈子呢？” 嘭！ 方子程……撞车了。 慕北冥：“……” 突然而来的话，恍若表白，让毫无准备的方子程脑子瞬间懵了。 他一脚下去，踩中油门。 车子毫无预兆，直接撞在路边的护栏上。 交警出现在的时候，方子程都还处于社死阶段。 慕北冥对此也很无语，可看向他时，却突然又凶不起来。 两人被交警批评一顿之后，重新坐上了车里。 对于刚才的话，却没人再提了。 几分钟后，车子停到了国有医院的停车场时，方子程才终于开口。 “嗯，一会我就把车开去修理，维修费你从工资里扣吧。” “不用，小问题而已，不严重。” 方子程心不在焉点点头，准备发动车子，外头慕北冥突然开口。 “刚才的话，我认真的，你……” “唔！” 方子程突然闷哼，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按到了心口的位置。 慕北冥表情瞬间变了：“怎么了？” “没事，就刚才，感觉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你……”慕北冥想问是不是真的，可仔细一看方子程的脸色确实有些不对…… 他重新打开车门。 “下车，跟我去医院检查。” “啊？” “我带你去，检查费用我出了，走。” 他直接把方子程给拽了下来，顺手就把车给锁了。 方子程满脸懵怔，被迫跟着他的脚步。 “不是，哎你，这就是一个小问题而已，用得着检查吗？” “小问题会让你这么频繁的心口疼吗？”慕北冥的表情很冷，且还颇为严肃：“你现在是受雇于我，是我的司机，我不希望今天撞车的事再次发生，去检查，不许反抗。” 方子程：“……” 操！ 霸道玩意儿！ 方子程有些气鼓鼓的，认命似的跟着慕北冥走。 之后的一个小时，他全然被慕北冥带着去了各个科室，做尽了全身的各种相关检查！ 方子程摆烂，随他折腾。 半个小时后，慕北冥拿着检查单子，直接出现在他眼前时，方子程还懵了一下。 “检查结果都出来了，这么快？平常不是都得等两个小时的吗？？” 慕北冥道：“正常程序是两个小时，但特殊通道可以做了就拿。” 方子程：“……” 好吧。 第一次深深的感受了特权的便利。 无声一笑，慕北冥无声将单子递给他：“你身体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些胃病，还有些贫血跟营养不良，回去吃点药，好好休息补补身，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熊猫血。” 营养不良又贫血这个事情，肯定是当初刚买房子的那会给闹出来的。 那几天他跟顾少蓝就一天两顿，甚至于他只要得空，就会出车，基本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但是熊猫血这玩意儿。 方子程懵了 慕北冥也意外的：“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以前又没有去验过血。” 慕北冥无语：“那你以前体检的时候总会抽血吧？上面也没有写？” 方子程：“……忘记了，也没怎么看过。” 慕北冥彻底无语了。 这么稀有的血型，方子程到底是怎么做到一无所知的？ 仔细一想方子程这性子，确实不会注意到那些小细节的东西，慕北冥彻底投降。 他抬手拍了拍方子程的头：“走吧，带你去拿药。” 方子程也有点无奈：“这个药是非吃不可吗？” “你说呢？” “……” 不太想吃药的方子程，最后在医院药房，领了一大堆的药。 回去的路上，他几次看向药包，都恨不得把这些药给扔出窗外。 可是想了想，最后也还是没扔出去。 只是看着那包药的时候，慕北冥之前的话，却又下意识地在他脑子里回想。 （那如果我想让你帮我开一辈子呢？） “唔……” 心口里，突然的又开始疼了。 甚至于还比之前更加的疼。 像是有东西扎在上面，一瞬间就让方子程白了脸色，忙把车子停靠在路边。 胃膜炎的症状……就是这样的吗？ 疼起来的时候居然……会这么厉害。 趴在方向盘上，好一会了方子程才缓过来。 他揉揉胸口，又抹了一把脸，才又重新启动了汽车离开医院。 而医院医生办公室里，慕北冥手里还留着一张单据。 那是方子程的抽血化验单。 上面显示。 化验结果：确定翼人。 血型检测：买孟血。【你现在阅读的是 】 23、游戏 这世上，翼人是一种特殊的人群，它跟大熊猫一样，是受到国家特殊照顾跟帮扶的。 原因则是因为他们这种人特别稀少。 而且想要辨别，除了验血，就是脉象。 方子程的两个好友，郑明华跟顾少蓝都是翼人。 而方子程，慕北冥是直到现在才确定他也是翼人。 办公室里，慕北冥盯着方子程的检验单，眼底的神色显得有些浑浊不清…… 清明节过，所有人的工作全都跟着陆续恢复了正常。 连顾少蓝的实习，不知不觉都过了大半个月。 这几天，方子程没出去跑车了。 他把慕北冥送到医院，就直接回家休息。 主要也是他想尽快把自己的身体给调养好，这样后续不管去做什么，都会比较方便也轻松一些。 不过，也正是方子程调养身体的这段时间，他接到了个聚餐电话。 是他们出租车司机群的那一帮人，喊他出去吃饭。 地点就在枫林路的小饭馆，中午十二点整，一群人就等着他过去了。 接到这个电话，方子程还愣了一下。 “中午十二点？你们几个人？不跑车了？谁赞的局？” “就车行里的几个小年轻，我，王林，张堰非，老褚，局是楚哥赞的，他的出租车到退租的时候了，楚哥就自己盘了个饭馆，做点买卖，让我们大家明天都去给他刷刷锅，蹭个火。” 方子程听着，笑了：“原来是楚哥，早前就一直听说他准备退出车行，没想到这么快。” “嗨，再快能有你快？你才跑了多久，说退车就退车了，弄得我们大家都挺羡慕的。” 方子程好笑：“我那是碰巧有了新的工作，不然我也还得继续跑着，行了，我明天过来，你把定位给我，十二点我一定准时到。” “好咧。” 几分钟后，方子程收到定位。 位置不远，就在国有医院背后，隧道出去的山脚下。 那里链接着旅游景区，是个人流挺旺的地方。 第二天，方子程把慕北冥给送到医院，就直接过去。 他找到楚哥家的小饭馆时，楚哥正在门口，跟好几个出租司机说话。 那些都是车行的师兄，方子程全都认得，他笑着上面，先是跟楚哥道了一声恭喜，才跟其他人去打招呼。 见到方子程来，好几个人还有些意外。 他们这些出租车司机里，方子程是退车退得最早的，有些人甚至还想着，他有了新的工作，八成是来不了，没想到他来得还挺准时。 楚哥四十来岁，跑了快半辈子的出租车，才在今年赞的了钱，盘了一家小饭馆。 他脸上挂着笑，精神十足地将方子程跟这些司机，都邀请到小饭馆的包间里面。 临要出去招呼其他客人时，楚哥十分爽快地拍着胸口。 “今天在我这里，你只管敞开了吃，酒水管够，不用客气！” 方子程笑了：“放心，一定不会跟你客气！” 老楚心满意足的走了。 方子程转身直接走到那几个小年轻的身边坐下。 这几个小年轻比方子程还小一两岁，也是学习成绩不好，早早的就出来工作。 这几个人的年纪小小，工作经历倒是挺丰富的。 方子程自认是比不上的。 除了他们，还有个跟方子程一起打过架的张堰非。 张堰非跟方子程同岁，人比较沉默寡言，但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另外还有个控场的老褚，三十多岁，穿着便衣，啤酒肚，笑呵呵的样子，就跟没脾气似的。 一群跑出租车的人，难得得空坐在一起吃饭，饭桌上喝酒得不多，毕竟大家回头还要开车，饮料倒是开了不少。 方子程就一个人干了大半的可乐，眼看也吃得有半分饱，旁边几个小年轻突然提议喊了一声：“难得今天大家一块吃饭，不如我们玩点游戏吧？” 方子程挑眉，睨了他们一眼。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显然兴趣高涨。 其中一个小年轻更是急忙拿了啤酒出来，往桌上一放，特别豪气。 “咱们不玩难度大的，就玩个真心话和大冒险吧，要是既不想真心话又不想大冒险的，就罚他喝掉整瓶啤酒怎么样！” “这样不太好吧？”方子程道：“大家都是跑车的，喝太多了万一酒气没下去，回头被查了怎么办？” “所以三选一，必须得选一个啊，不然怎么好玩？” 好吧，方子程不说话了。 他又喝一口气可乐，眸光就盯着几个小年轻看。 其他人对这个游戏倒是没什么反应。 至于喝酒。 要实在不能喝，真心话和大冒险选一个就是了。 总归又不是玩不起。 得，全票通过，方子程也不说什么。 就是众人中，坐在角落的张堰非微微皱了一下眉。 提议玩这游戏的小年轻将空酒瓶放在桌上，喊一声准备好就开始转动酒瓶。 酒瓶口指到了谁，谁就得出来三选一。 这一圈下来，他们这一拨人有人选择大冒险，有人选择真心话。 一群人闹哄哄的，给楚哥家这小饭馆都快掀了似的。 方子程听到几个小年轻，把老褚私房钱藏袜子里的事都给翻了出来，忍不住也有些好笑。 酒瓶再次转动起来。 瓶口这次指向了方子程身边的人。 是张堰非。 方子程略微意外了下，同时也暗暗松一口气。 老褚袖子一撸，突然大喊：“这次换我来！” 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张堰非肉眼可见有些紧张。 老褚一本正经，像是逼供一般。 “小张同志，这次轮到你了，你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还是自己罚和一瓶酒？” 张堰非表情为难，闷了几秒，才有些软软的说：“我……选真心话吧。大冒险……我丢不起人，喝酒我酒量也不行。” “上道！”老褚哈哈笑了：“小张同志，哥哥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有喜欢的对象没有？是男的女的。” 张堰非瞬间憋红了脸。 方子程挑眉，戳了戳老褚：“楚哥，你这已经算是两个问题了，可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咳，好，那我换个问法。”老褚又问：“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张堰非表情更加微妙。 他眸光转了一圈，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才得不吐了个字：“女……女的……” “那不行啊，你这性格这么温柔，太温柔了可保护不了女孩子，你得强悍起来才行，别回头遇到抢包的，你干不过还得让女孩子来保护你啊。” 张堰非表情复杂，整个耳朵都彻底红透。 方子程一看他这脸皮子比顾少蓝还薄，忍不住帮他解围。 “行了行，别吓唬他了，没看他都没吓着了吗？来继续下一轮。” 老褚听话的电话点头。 下一轮是又上一轮被选中的人转圈。 所以这一轮是张堰非转动啤酒瓶。 很不巧，瓶酒瓶口方方正正的指着方子程。 方子程就：“……” 众人忍不住大笑起来。张堰非神色尴尬很是歉意。 老褚直接拍着方子程的肩膀，颇为幸灾乐祸地笑。 “子程，这算不算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啊？” 方子程：“……呵。” 又不是玩不起。 王林立即凑他身边，笑着问他：“子程哥，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方子程揉了揉头…… 他其实什么都不想选，他想摆烂。 但连张堰非都参与这个游戏了，他也不好真的不做。 只是这真心话，方子程怕他们问一些自己招架不住的问，喝酒的话，他现在在调养身体也不行。 那就只能大冒险。 “先说啊，我选大冒险，但最近在调养身体，太过分的事就不用指定了，免得大家回头难堪。” “那如果让你拿出手机随机选取一个幸运儿，大广庭广众的叫他老公，不过分吧？” “？” “还得让对方打开免提。” “夹着嗓子。” “？？” “连喊三声才行” “……！”【你现在阅读的是 】 24、老公 随机抽取幸运儿，还开免提的大喊他三声老公。 这么羞耻的招数，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方子程瞪着眼，盯着眼前的这一群人。 老褚在旁边笑得幸灾乐祸，王林看热闹不嫌事大。 周浦乐得不行，甚至于脑子里又想了一个损招。 “子程，你要是觉得这个难度太大，那换一个，你走到楚哥的店门口去，随机跟路上的行人，要一根皮带回来，怎么样？” 方子程揉着眉心。 “与其让我把脸丢在脚下，我情愿把脸丢其他地方！”方子程掏出手机，认命地放在桌上：“打电话吧！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电话那边的人！我！不怂！” 周浦楞了一下由心佩服：“气魄！” 他们几个拿过方子程的手机，就开始给方子程上面扒拉联系员。 方子程看着，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 “有了，就他了！” 周浦突然大喊一声。 方子程猛地：“！！！” …… 中午十二点，医院看病的人少了很多。 慕北冥的科室也难得空闲下来。 他把东西都收拾好，直接坐了电梯去医院食堂那边吃饭。 食堂里人有不少，医生护士一大群，都是出来吃东西的。 慕北冥拿了饭菜，走到靠窗边的位置坐下，眼前随即跟了个人影上来，他懒洋洋地眼皮一抬，发现是同一个办公室的医生彭长阳。 “哎，听说下个月医院有一场下乡的义诊活动，赵成阳也去报名了。” “你从哪听来的？” “我表妹就是那边行政的，她最近在统计医院的人员名单，做队伍安排，早上我接她过来的时候听她说的。”彭长阳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赵成阳这小子一直都跟你不对付，又想要跟你净争副院一职，这次下乡义诊，八成会又动作，你要小心些了。” 慕北冥皱眉，突然问：“有说了去哪义诊吗？” “啊？”彭长阳懵了一下：“不是，难道你的关注点不应该是赵成阳那老小子吗？” “他不足为惧。” “呵……” 彭长阳彻底服了。 感情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呸！ 狗屁的太监！ 彭长阳把自己给气到脸色变色。 慕北冥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看着来电显示，也没多想直接按了接听，还顺手给开了免提。 “慕北冥你在哪呢？”电话里，方子程的声音，难得有些软乎乎的。 但慕北冥一听就感觉不对。 “你喝酒了？” “没啊……嗯，就喝了一点？” 慕北冥眉头皱了：“你少喝点酒，身体还要不要……” “慕北冥，我有话跟你说。” “嗯？” 然后。 电话里突然安静下来。 慕北冥疑惑了。 彭长阳无声地吃着饭，也跟着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 “老公你在干嘛呀？” “！” “老公你吃饭了没呀？” “！！” “老公我想你了，么么哒。” “！！！” 嘟嘟嘟…… 余下的，是电话挂断的声音。 慕北冥：“……………………” 彭长阳都跟着呆了。 不止他。 整个食堂瞬间安静得针落可闻。 所有人的眸光，全都盯着慕北冥的方向。 慕北冥表情僵硬，眼神阴鸷。手里的钢叉被他紧紧的握着，差点就把餐盘一分为二！ “你……”彭长阳瞪大眼睛，下意识地咽唾沫：“没……没想到你居然……都脱单了啊……” 慕北冥眼神杀一扫。 彭长阳立即低头吃饭，努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 可餐厅里的其他，人却忍不住交头接耳了起来。 作为医院里面的黄金单身汉，慕北冥一直是医院里的那些护士，医生们所紧盯的对象。 要不是这人除了是医生的职业，另外还有一个更高的身份。恐怕跟他表白的人能在医院里排一个连！ 毕竟大家都很清楚，门不当户不对，能不能追到另说，关键大家也怕一个不好，丢掉饭碗。 可是现在，这位医生脱单了。 而且媳妇儿还是个男人。 这个真相在食堂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真的。 但坐慕北冥跟前的彭长阳，只感觉到慕北冥想要杀人。 而且还是碎尸万段的那种！ 大概是慕北冥的杀气过于浓烈。小餐馆里方子程的跟着打了一个寒颤。 其他人倒是没有注意到方子程的异常。 包间里的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方子程的异常。一个个的还在那里笑着佩服方程的大胆。 实际上在一口气说出那三句话之后，方子程的心脏就咚咚的跳不停。 他确认自己这是在慕北冥的雷区上疯狂蹦迪。 他已经能遇见慕北冥要杀人的心态了。 为了保险起见，方子程悄悄的拿过手机，直接给它按了关机。 嗯，这样保险。 为了安心，方子程还拿了两瓶啤酒，直接给自己猛灌下去。 酒壮怂人胆。 回头慕北冥要真是杀了过来，他也不至于太怂。 大不了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叫个代驾就行。 一顿饭，吃到快三点了众人才散。 楚哥忙乎了一个上午，直到这会才得空休息，他转身去了包间，看着里面的众人或多或少都喝了酒，急忙拿了解救汤出来给他们喂下。 可是再看方子程时，楚哥发现他已经趴在桌上了。 看样子，这群人里就他喝得最多。 楚哥好笑：“他这是喝了多少，怎么醉成这样了？” 张堰非笑了笑：“他喝了三瓶啤酒，半瓶的二锅头。” 楚哥闻言，不由得失笑了。 “这小子，酒量一般居然还这么能喝。” 他将方子程小心地翻过，让他靠在靠椅上，就伸手去摸方子程的手机，想帮他联系家里人来接一下。 结果手机开机，上面显示了好几个来电提醒。 备注都是慕北冥。 楚哥也没多想，直接给他回拨过去，几秒后，里面传来了个声音略显沙哑的男声。 “方子程，你刚才……” “子程喝醉了。” 电话那短，慕北冥愣了一下，他刚才憋了一肚子的火，突然就这么冷不丁地被强行压熄了。 楚哥不清楚这些，只是笑了笑又说：“你是他家里人吧，能方便来接他回去一下吗？这小子今天喝了不少，我有些不太放心他。” “他在哪？” “枫树林的楚家饭馆。” 几分钟后，慕北冥就出现在这包间的门口。 包间里众人都在，谁都没走。 这里的人都喝了些酒，有些是在等酒醒，有的是在等代驾。 慕北冥出现在门边的时候，所有人扭头看去，瞬间都被惊楞住了。 主要是，门边出现的慕北冥，不论是穿着还是气质，都跟他们这些跑出租车的司机完全不同。 前者是犹如贵公子的存在，后者是一群土疙瘩似的状态。 有点闹心。 慕北冥也没看其他人，他进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趴在桌上的方子程。 人难得的乖顺，侧脸扒着，脸颊绯红，许是因为喝得有点多，一双眉轻轻的拧着。 慕北冥大步进去，手臂一捞，就将方子程直接打横抱在了怀里。 其他人见状，震惊得睁大了眼。 连楚哥都跟着楞了一下。 “多谢照顾，人我带走了。” 慕北冥朝楚哥道了声谢，就不管其他人是个什么反应大步走了。 外头人还有不少，大家都在排队在楚哥这里吃饭。 冷不丁的看到包间里，有个器宇轩昂的男人，抱了另一个男人大步出来，整个饭馆的大厅瞬间变得针落可闻。 方子程对此全然不知。 他觉得难受，还下意识低在慕北冥的怀里拱了拱。 随后，慕北冥听到底下的客人中，有女声没压抑住的兴奋声。 慕北冥目不斜视，抱着人出了饭馆找到自己那辆交给方子程开的小轿车，就把方子程给塞了进去，谁知他正要起身的时候，方子程忽地抬手将他勾住，一下就封住了他的动作。 那瞬间，慕北冥不敢乱动，他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垂眼看着眼前的人。 一颗心，却不受控制地逐渐加快。 太近了。 他跟方子程这样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近得让他下意识地想做些什么。 甚至于他的拇指，已经无意识地抚摸过方子程的唇瓣。 那里触感温温软软，似乎有些让人……流连忘返。 可是很突然的。 昏睡的方子程突然睁开了眼，正好对上了慕北冥的眸光。 那瞬间慕北冥的心里似乎漏了一拍。 然而下一秒。 “流氓！！！” 嘭！ 方子程一拳给他揍了过去！ 慕北冥：“……”【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