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请陛下称太子!》 第152章 太子,你莫不是读书读傻了? “呼……” 林尘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再无半分动摇。 既然不能成为那个“弑君者”,那便只能成为那个“救驾者”了。 既是救驾,便要将利益最大化!如何才能让这份泼天的功劳,变得名正言顺,又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爆发出最耀眼的光芒? 他需要一个由头,一个能让他合理地将自己的力量,安插到九成宫的由头。 林尘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他看着窗外那变幻莫测的天空,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完整的剧本。 他对房遗直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将出版司的事务处理好。” “是,殿下。” 房遗直退下后,林尘走到书案前,提笔,在白纸上写下了四个大字: 夜观天象。 而后,他对殿外的宦官吩咐道:“传令下去,明日早朝,本宫参加。” 翌日,太极殿。 百官肃立,庄严肃穆。 朝会按部就班地进行,各项政务在几位宰辅和太子的沟通下,有条不紊地处理完毕。效率之高,让许多老臣都暗暗点头。 政务处理完,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了队列前方的太子身上。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沉吟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声音洪亮,传遍整个大殿: “太子。” 林尘出列,躬身行礼:“儿臣在。” “自你执掌东宫以来,虽偶有叛逆之举,屡屡冲撞于朕。但你在封地、学宫、出版司等事上的作为,朕与诸位臣工,都有目共睹。”李世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也有一份不易察觉的认可,“今岁夏炎,朕欲往九成宫避暑。朕离京期间,朝中政务,便由太子你监国,诸位宰辅协同辅佐。望你克勤克勉,勿负朕望!”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一片“陛下圣明”的附和之声。 魏王李泰站在一旁,听到“太子监国”四个字,只觉得牙根都恨得痒痒的。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又酸又妒。可这是父皇的金口玉言,是祖宗传下的规矩,他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 所有人都以为,太子会立刻叩谢皇恩,接下这份无上的荣耀。 然而,林尘却抬起头,平静地说道: “启禀父皇,儿臣以为,父皇此行,极为不妥。”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太子。监国之权都给你了,你还不满意?还要当众反对陛下? 李泰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狂喜,这个蠢货,又开始犯病了! 李世民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沉声道:“哦?有何不妥?” 林尘一脸的肃穆与忧虑,朗声道:“父皇容禀。儿臣近日,夜观天象,发现紫微帝星光芒黯淡,荧惑守心之兆若隐若现。此乃大凶之兆,预示君主出行,恐有刀兵血光之灾。因此,儿臣恳请父皇,为江山社稷计,为天下苍生计,取消此次九成宫之行!” “夜观天象?!” 李世民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声嗤笑。他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林尘,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 “荒唐!” 不等李世民发话,李泰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指着林尘反驳道:“太子,你莫不是读书读傻了?父皇乃是真龙天子,受命于天,自有上苍庇佑,区区星象,何足道哉?你此番言论,分明是在动摇军心,诅咒父皇!其心可诛!” 一顶大帽子,毫不留情地扣了下来。 李世民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淡淡地瞥了林尘一眼,威严地开口:“传,太史令。” 很快,二十六岁的李淳风,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臣,太史令李淳风,参见陛下。” 李世民指着林尘,冷冷问道:“太子说,近日天象有异,荧惑守心。你且告诉朕,可有此事?” 李淳风闻言,连忙叩首道:“回陛下,臣等日夜监看天象,不敢有丝毫懈怠。近来天朗气清,星河灿烂,紫微星明亮,四海皆安,绝无荧惑守心之异兆啊!” 此言一出,真相大白。 李世民的脸上,已是寒霜遍布。他重重地冷哼一声,对着林尘厉声叱责道:“听到了吗!信口雌黄,妖言惑众!朕看你不是夜观天象,是得了癔症!再敢胡言,禁足东宫,闭门思过!” “哈哈哈……”李泰的脸上,露出了无比得意的笑容,他看着被父皇训斥得“体无完肤”的林尘,心中舒畅到了极点。 然而,面对父皇的雷霆之怒,同僚的讥讽目光,林尘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他对着李世民,再次深深一拜,用一种固执而又无奈的语气说道: “父皇息怒。或许是儿臣学艺不精,看错了星象。但儿臣心中,实在是为父皇的安危而担忧,寝食难安。” 他话锋锋一转,提出了一个看似退而求其次的请求: “既然父皇圣意已决,儿臣不敢再劝。但儿臣恳请父皇,准许儿臣派遣麾下白虎营统领薛仁贵,率领一队白虎亲卫,随驾护卫。他们虽人马不多,但皆是儿臣心腹,忠勇可靠,有他们在父皇身边,儿臣在京中监国,也能稍稍心安。” 整个大殿,再次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懵了。搞了半天,又是劝阻,又是夜观天象,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私兵,跟在皇帝身边? 李泰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他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李世民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疑虑。他完全搞不懂,自己这个儿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沉吟了许久。 这个要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让太子的私兵护驾,有些不合规矩。但林尘的理由,却是“为父担忧”,是“孝心”,他若强硬拒绝,反倒显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不近人情。 而且,区区一队亲卫,不过百十人,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也罢。”李世民思量再三,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朕,准了!” 第153章 儿臣看太子此次的举动,处处透着诡异 李世民面沉如水,拂袖而起,带着一身的帝王威严,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太极殿。百官恭送,无人敢多言一语。 魏王李泰见状,眼中精光一闪,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父皇身后。 穿过长长的宫廷走廊,来到了处理日常政务的甘露殿,李世民屏退了左右的宦官,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揉着眉心,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父皇。”李泰凑上前,小心翼翼地为李世民递上一杯热茶,语气中充满了愤愤不平,“儿臣实在是为父皇感到不值!太子今日之举,实在是太过分了!” 李世民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李泰见状,胆子更大了,开始肆无忌惮地诋毁起来:“他先是妖言惑众,说什么‘荧惑守心’,被太史令当众戳穿了谎言,这已经是欺君之罪!而后,他又借口为您分忧,强行要将他的私兵安插到您的身边,这分明就是没安好心!” 他越说越激动:“还有,他说什么此行会有突厥人作乱,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谁不知道,父皇您天威浩荡,早在数年前便已生擒颉利可汗,一举击破了东突厥!如今的西突厥,不过是苟延残喘,闻我大唐兵锋,便如惊弓之鸟,狼狈逃窜!他们哪里还有胆子敢来我大唐腹地行刺?太子此言,不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这一番马屁,拍得李世民极为受用。 他一生最自得的功绩,便是彻底解决了困扰中原王朝百年的突厥之患。李泰的话,精准地搔到了他的痒处。 李世民脸上的寒霜,终于融化了几分,他放下茶杯,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拍了拍李泰的肩膀:“青雀,还是你知朕心啊。” 他心情好了些,便说道:“好了,你也回去准备一下。此次九成宫之行,你与稚奴,便一同随朕前去吧。” “儿臣遵旨!”李泰大喜过望,能随驾出行,这本身就是一种恩宠。 但他并未就此满足,眼珠一转,又阴恻恻地补充了一句:“父皇,儿臣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儿臣看太子此次的举动,处处透着诡异,甚至……可能有天大的阴谋!” 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您想想,太子此前,为何会在东宫之内,私藏突厥服饰,甚至亲自穿上扮演突厥人?如今,他又‘预言’突厥人会来行刺。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难道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这句话,如同一根毒刺,精准地刺入了李世民心中最敏感的地方。 李世民的眉头,当即微不可查地一皱。 是啊,那小子之前扮突厥人,如今又说突厥人要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李泰见父皇的脸色变了,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连忙又找补道:“当然,这或许也只是儿臣的胡乱猜测,太子毕竟是储君,应该不至于……” “哼。”李世民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重新靠回龙椅,眼中闪过一丝睥睨天下的傲气与冷酷。 “他派薛仁贵那一队人马来,又能有何妨?区区百人,还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翻了天不成?” 李世民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要真想耍什么手段,朕也想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手段!” “传朕旨意,让百骑司和羽林卫,打起十二分精神。若真有宵小之辈,来一个,杀一个!” 说到最后,他的眼中已是杀机毕露。 如果太子真的愚蠢到想要行弑君之事,他李世民,绝不会有半分心慈手软!他能亲手杀了兄弟,就能毫不犹豫地废掉儿子! 东宫,丽正殿。 林尘将身披铁甲,气宇轩昂的薛仁贵喊到了面前。 “仁贵,明日,你便率一百白虎亲卫,随同圣驾,前往九成宫。”林尘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末将遵命!”薛仁贵抱拳领命,但脸上却充满了不解,“只是殿下,为何要让末将去保护陛下?我等白虎营,理当守护东宫,护卫殿下周全才是。” 林尘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淡淡道:“让你去,你便去。这是命令,你照做便是。” “是!”薛仁贵立刻挺直了身躯,不再多问。 林尘放下茶杯,看着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继续吩咐道:“记住了,到了九成宫,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寸步不离地跟在皇帝身边,尤其是晚上,绝不能离他的寝宫太远。” 他停顿了一下,双眼微眯,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若……我是说若,遇到有人行刺。你第一时间,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住陛下。最好……” 林尘的目光,落在了薛仁贵那健壮的臂膀上。 “最好是能替他挡上一刀,假装受点伤,要见血,皮肉伤即可,明白吗?” “什么?!”薛仁贵大吃一惊,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命令。 一旁的房遗直,也听得目瞪口呆,太子殿下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林尘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盯着薛仁贵:“听不懂吗?” “不……末将明白!”薛仁贵被太子那慑人的目光一瞪,心中一凛,立刻大声应道。 虽然他不懂殿下为何要下达如此奇怪的命令,但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 魏王府。 李泰一回到自己的府邸,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发出了畅快淋漓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太子自以为聪明,却在朝堂之上,被父皇训斥得像条狗一样!真是大快人心!” 幕僚杜荷,以及其余几位心腹,也都纷纷上前恭贺。 “殿下英明,几句话便让陛下对太子起了疑心!” “太子此举,愚不可及,竟将自己的心腹猛将,亲自送到了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这简直是自断臂膀!” 众人吹捧了一番,杜荷眼中却闪过一丝阴冷的寒光,他上前一步,献策道: “殿下,薛仁贵乃是太子麾下第一猛将,更是白虎营的统帅,深得太子信赖。此次他孤身随驾,乃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第154章 想请太子殿下……亲自教教我 杜荷压低声音,阴狠地说道:“殿下此行,也可带上我们的人。到了九成宫,我们可以双管齐下。其一,派人暗中接触薛仁贵,许以高官厚禄,重金美女,设法将其策反!此人若能为我所用,等于斩了太子一臂!” 他顿了顿,眼中杀机更盛。 “若他冥顽不灵,不肯归顺……那便更好办了!” 杜荷凑到李泰耳边,做了一个干净利落的手起刀落的手势。 “届时,寻个机会,将他暗中做掉!然后栽赃给刺客!陛下本就对太子心存芥蒂,若他最信任的猛将,死在了他‘预言’的刺杀之中,陛下会怎么想?只会觉得是太子无能,识人不明!一石二鸟!” 李泰听得双眼放光,沉吟了片刻,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就这么办!杜荷,此事就交给你去安排!” 一切都在暗中涌动。 在皇家车队即将出发的前一个时辰,晋王李治又急匆匆地跑来了东宫。 “皇兄,你明日就要监国了,我跟父皇他们也要去九成宫了,你……你可要好好照拂一下武姐姐啊。”李治一脸的恳求。 林尘看着自己这个天真善良的弟弟,点了点头:“放心吧,本宫会安排妥当。你安心随父皇去吧。” “那就好,那就好!”李治放下心来,高高兴兴地告辞了。 终于,吉时已到。 长安城朱雀大街上,旌旗招展,御道清扬。 李世民那庞大的銮驾车队,在数千名羽林卫和百骑司禁军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驶出了明德门,朝着西北方向的避暑行宫——九成宫,缓缓行去。 帝王銮驾的滚滚烟尘,在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上缓缓散去。 随着李世民的离开,整个长安城的权力中心,也暂时从太极宫,转移到了城东的东宫。 林尘,正式开始了他穿越以来的第一次监国。 此刻的丽正殿,已然成为了一个高效运转的小朝廷。殿内,东宫属官们来回穿梭,脚步匆匆却井然有序。一卷卷来自尚书六部、御史台、中书门下的奏折,如流水般汇集到林尘的书案上。 林尘坐在案后,神情专注,他处理政务的速度快得惊人。他往往只扫一眼奏折的标题和核心内容,便能立刻抓住问题的关键,然后用朱笔在上面迅速做出批示,或“准”,或“驳”,或提出具体的修改意见。他的批示,言简意赅,却一针见血,往往能直指问题的核心,让一旁负责整理的房遗直和其余东宫幕僚们看得叹为观止。 他们发现,太子殿下不仅对民生、经济、军事了如指掌,甚至对一些偏远州县的人事任免、历史沿革都记得清清楚楚,仿佛整个大唐的版图,都装在他的脑子里。 在这种高效的运转下,不过一个上午的功夫,堆积如山的奏折,便被处理了大半。 林尘放下手中的笔,端起茶杯,正准备稍作休息,殿外一名宦官快步走了进来,躬身通报: “启禀殿下,武才人求见。” “武媚娘?” 林尘的目光微微一凝。他算算时间,自己将她从冷宫的边缘拉回来,又给了她“写书”这条路,已经过去了好些时日。想来,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让她进来。”他淡淡地吩咐道。 “是。” 很快,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出现在了丽正殿的门口。 今日的武媚娘,显然是精心打扮过。她没有穿才人品级的华丽宫装,反而选择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长裙,裙摆上只绣着几支清冷的寒梅。她未施粉黛,一张绝美的脸庞略显苍白,更衬得那双明眸水光潋滟,楚楚动人。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白花,极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她缓步走入殿中,对着书案后的林尘,盈盈拜倒,行了一个大礼。 “妾身武媚,叩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再造之德。”她的声音柔柔弱弱,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激与敬畏。 林尘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又回到了面前的奏折上。他一边翻阅,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起来吧。本宫这里不是后宫,军国大事繁忙,有什么要求,直说。”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不带一丝私人感情。 武媚娘缓缓起身,她咬着下唇,一副欲言又止、满腹委屈的模样。她挪动着莲步,朝书案的方向靠近了几分,柔声道:“殿下……殿下所指点的‘言情小说’之路,媚娘愚笨,实在是……不知该如何下笔。媚娘斗胆,想请太子殿下……亲自教教我。” 林尘批阅奏折的笔,微微一顿。 他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个摆出柔弱姿态的女子,心中瞬间了然。 但转念一想,自己既然答应了李治要照拂她,教导一下也无妨。这条路毕竟是自己提出来的,若她写不出来,自己的计划也无法推行。 “也罢。”他沉吟片刻,指了指自己书案旁的一张小一些的桌子,“你便在那里坐下吧。” “谢殿下!”武媚娘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莲步轻移,在那张小桌旁坐下。 那张桌子离林尘的书案很近,近到她甚至能闻到林尘身上传来的、淡淡的墨香。 林尘随手拿起一本空白的册子和一支笔,递了过去,言简意赅地说道:“所谓言情,核心便是‘情’字。写男女之间的爱慕、纠葛、误会、重逢……故事要有冲突,人物要有性格,情感要能让读者代入……” 他正在讲述着创作的核心要素,岂料,异变陡生。 只听“哎呀”一声轻呼,武媚娘手中的毛笔,像是没拿稳一般,滚落到了地上,正好落在了林尘的脚边。 “殿下恕罪!”她连忙起身,满脸的惶恐与自责,然后便很自然地蹲下身去捡。 她蹲下的位置极为巧妙,正好是在林尘的身侧。从林尘的角度看去,能清晰地看到她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以及因俯身而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一片细腻如雪的肌肤。一股若有若无的、幽兰般的体香,也随之飘了过来。 第155章 李泰的拉拢 武媚娘捡起笔,重新坐好,脸上带着一丝羞赧的红晕。她将册子往林尘面前推了推,用一种近乎撒娇的语气说道:“殿下,您说的这些,媚娘还是不懂……要不,您亲自写个开头,让媚娘学学?” 说着,她竟站起身,绕到了林尘的身后,俯下身,一只手扶着林尘的椅背,另一只手指着那空白的册子,整个身子,几乎都快要贴到林尘的背上了。 温热的呼吸,有意无意地吹拂在林尘的耳畔。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暗示与引诱。 然而,她面对的,是林尘。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魅力即将奏效之时,一个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武才人。” 仅仅三个字,让武媚娘的身体瞬间一僵。 林尘缓缓转过头,侧脸的轮廓在光影下显得格外冷硬。他的眼神,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里面没有半分的欲望与欣赏,只有纯粹的、居高临下的审视与冰冷。 “请你,站好。” 武媚娘的心,猛地一沉。她从那眼神中,读懂了极致的警告。她连忙后退一步,重新站直了身体,脸上的红晕变成了尴尬的苍白。 “武才人,”林尘冷冷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你是陛下的才人,是本宫的庶母。请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注意自己的言行。” “我……”武媚娘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那副模样,当真是见者心碎,闻者断肠。 她带着哭腔,泣不成声地求道:“殿下明鉴!我虽为才人,可……可在这深宫之内,却与囚徒无异!陛下从未正眼看过我,自上次之事后,宫中之人更是对我避如蛇蝎……若非殿下垂怜,媚娘早已是死人一个了!媚娘只是……只是想抓住殿下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然而,林尘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 他只是淡淡地说道:“本宫给了你方向,给了你道路,甚至给了你笔和纸。这条路,你走不走,如何走,是你自己的事。” “不要试图用这些后宫女子争宠的手段来试探本宫,这对本宫,没用。” “你若想继续学,就回到你的位子上坐好。若不想学,现在就可以离开。” 他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将武媚娘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心机,都一层层地剥开,暴露在空气中,让她无所遁形。 武媚娘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呆呆地看着林尘,满脸的难以置信。她引以为傲的容貌与手段,在这个男人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就在这时,一个温婉贤淑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殿下,妾身为您炖了些参汤,您处理政务辛苦了。” 话音未落,太子妃苏玉儿端着一个托盘,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在看到苏玉儿的瞬间,武媚娘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猛地一颤! 她脸上的悲戚与委屈,连忙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无比恭敬、无比谦卑的姿态。她迅速后退了几步,与林尘拉开了安全的距离,然后对着走进来的苏玉儿,深深地福了一礼。 “武媚,见过太子妃殿下。” 随后,她又转向林尘,行礼道:“殿下教诲,媚娘感激不尽,今日多有打扰,媚娘先行告退。” 说完,不等林尘和苏玉儿再说什么,便低着头,快步离开了丽正殿,背影显得有些仓皇。 …… 从长安通往九成宫的官道上,尘土飞扬。 大唐天子的銮驾,在数千精锐禁军的护卫下,如同一条金色的长龙,缓缓向西行进。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甲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尽显皇家威仪。 在这支庞大的队伍中,有一小撮人马显得格外醒目。 他们大约百人,人人身着黑鳞甲,外罩白袍,胯下是清一色的河西骏马。虽然人数不多,但队列整齐,气势沉凝,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铁血煞气。正是由薛仁贵率领的、来自东宫的白虎亲卫。 魏王李泰骑在马上,与晋王李治并驾齐驱,他的目光,却不时地越过前方的人群,瞥向那支跟在队伍末端的白虎营。他的眼中,闪烁着算计与不屑。 车队行至渭水之畔,已是午后。李世民下令就地休整,埋锅造饭。 数千禁军立刻散开,警戒的警戒,安营的安营,动作娴熟,井然有序。 李泰的眼睛一亮,知道机会来了。 他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自己华贵的衣袍,脸上挂着一副礼贤下士的和煦笑容,径直朝着白虎营的驻地走了过去。 薛仁贵正安排手下布防,见到魏王李泰亲自前来,他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一步,抱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末将薛仁贵,参见魏王殿下!” 他身后的百名白虎卫,也齐刷刷地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声势慑人。 “薛将军,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李泰连忙上前,亲热地扶住了薛仁贵的手臂,仿佛两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友。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薛仁贵,口中赞不绝口:“本王在长安,就久闻薛将军之勇,今日一见,果然是仪表不凡,虎狼之将啊!” 李泰的热情,让薛仁贵有些不太适应,但他依旧保持着军人的姿态,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殿下谬赞,末将愧不敢当。” 李泰哈哈一笑,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始拉起了家常:“薛将军今年贵庚啊?家住何处?家中可有妻儿老小?” 这番操作,让耿直的薛仁贵更加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李泰听完,故作关切地叹了口气,用力地拍着薛仁贵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唉!仁贵啊!以你这一身惊天的武艺和才能,就应该去北面的草原上,为我大唐开疆拓土!去西域的沙扬上,让那些不知死活的胡人,闻你之名而丧胆!这才是大丈夫施展抱负的地方!” 他的话锋一转,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第156章 为我们死去的族人报仇!恢复我们突厥的荣光! “如今,却屈居于东宫,整日守着一座宫殿,这岂不是明珠蒙尘,宝剑入鞘?太可惜了!实在是太可惜了啊!”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极具煽动性。任何一个有抱负的武将,听到这番话,恐怕都会心潮澎湃,引为知己。 然而,薛仁贵却只是平静地回答道:“能为太子殿下效力,护卫东宫周全,是末将的荣幸。”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让李泰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都仿佛打在了棉花上。 李泰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他并未放弃。他挥了挥手,身后的随从立刻捧上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锭锭黄澄澄的金饼和几件华美的玉器。 “仁贵啊,本王与你一见如故。这些许俗物,不成敬意,你且拿去,给家中的妻儿添置些衣物首饰。”李泰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豪爽。 薛仁贵看了一眼那托盘,眉头一皱,想都没想,便抱拳拒绝道:“殿下厚爱,末将心领。但这赏赐,末将不能要。” 这一下,李泰的脸色,是真的有些挂不住了。 他故意虎着脸,声音也沉了下来:“怎么?薛仁贵,你这是看不起本王吗?” 一股属于亲王的威压,朝着薛仁贵笼罩而去。 若是换了旁人,此刻恐怕早已吓得跪地领赏了。 谁知,薛仁贵那张黝黑的方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困惑。他看着李泰,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耿直无比的语气说道: “殿下误会了。” “我是太子殿下的人。” “没有太子殿下的允许,任何人给的东西,末将都不能要。” “……” 一句话,如同一块巨石,狠狠地堵在了李泰的喉咙里。 他被噎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假装的威严,变成了真实的错愕与恼怒。 我是太子殿下的人! 这叫什么话?这是在向他魏王示威吗?这是在告诉他,别白费心机了吗? 这个薛仁贵,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愚忠!彻头彻尾的愚忠! 李泰看着薛仁贵那张写满了“理所当然”的脸,只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他原本准备好的一系列后手,拉拢、试探、施压……全都被这一句朴实无华的大实话,给怼了回去。 “好!好!好!”李泰气极反笑,连说三个“好”字,他狠狠地一甩袖子,再也没有脸面待在这里。 “薛将军,你……很好!” 他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然后转身,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那背影,怎么看怎么都带着几分狼狈。 看着魏王殿下那气急败坏的背影,薛仁贵挠了挠头,依旧是一脸的困惑。 自己……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 从渭水之畔到九成宫,还有数日的路程。 这一路上,魏王李泰就如同一个锲而不舍的苍蝇,一有机会,便会凑到薛仁贵的身边。 他时而引经据典,畅谈天下大势,彰显自己的博学;时而又嘘寒问暖,许以高官厚禄,施展怀柔手段;甚至还旁敲侧击,暗示太子林尘如今在朝中树敌颇多,前途未卜,跟着他未必有好下场。 然而,无论李泰使出何种手段,薛仁贵都如同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你讲经义,他便垂手肃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却绝不发表任何意见。 你许官职,他便抱拳谢恩,然后用一句“末将乃太子之人”给顶回去。 你暗示太子有危险,他更是眼皮都不抬一下,仿佛在他心中,太子殿下就是战无不胜的神明。 几次三番下来,李泰彻底没了脾气。他看着薛仁贵那张古板耿直的脸,心中的恼怒,逐渐转为了森然的杀意。 既然拉拢不成,那便只有……除掉他了! 而李泰并未注意到,在他一次次徒劳地试探薛仁贵时,队伍中,另一股更加危险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是夜,月黑风高。 大军在山谷中安营扎寨,篝火噼啪作响。 在营地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几名身着唐军服饰,面容却带着明显胡人特征的士卒,正围坐在一起,压低了声音,用突厥语飞快地交流着。 坐在主位的,正是禁军中郎将,阿史那结社率。 他的脸上再无平日里对上官的恭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压抑了许久的怨毒与疯狂。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兄弟们都等不及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今晚就冲进那老家伙的营帐,砍下他的狗头!”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胡人士卒,激动地说道。 “没错!杀了他,为我们死去的族人报仇!恢复我们突厥的荣光!” “闭嘴!” 阿史那结社率低声喝止了手下的鼓噪。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你们懂什么!李世民身边的百骑司,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恶鬼,就凭我们这几十号人,今夜强攻,与送死何异?” 他眼中闪烁着狡诈的光芒:“此番行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们必须要等到一个最好的时机!” “那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 阿史那结社率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不急。先等到了九成宫再说。那里的地形,比这荒山野岭要复杂得多,便于我们行事。到了之后,我们先仔细探查清楚李世民的寝宫位置、守卫换防的时间规律,以及……最重要的一点,逃跑的路线!”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如同毒蛇吐信:“都给我沉住气!等我找到万无一失的机会,再听我的消息动手!这一次,我们不仅要杀了李世民,还要活着回到草原上去,做真正的王!” 几日后,车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九成宫。 这座隋朝时便已建成的避暑行宫,坐落在山林之间,殿宇连绵,风景秀丽,果然是人间仙境。 李世民看着这满目的苍翠,心情大好。他带着李泰和李治,在宫中四处行走,谈笑风生,颇为开心。 李泰见父皇心情愉悦,知道自己的机会又来了。 他指了指远处,正在指挥白虎营在宫墙一角安营扎寨的薛仁贵,故作忧虑地说道:“父皇,儿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第157章 先把李治给宰了!再弄死李世民! “说吧。”李世民兴致正高。 “父皇您看,”李泰压低声音,一副为父皇安危着想的忠臣模样,“那薛仁贵乃是太子皇兄的心腹,如今太子监国,手握大权,却又派此人名为护驾,实为监视。儿臣以为,让他的人马驻扎在宫城之内,离您的寝殿如此之近,实在是……有些不妥。” 李世民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顺着李泰指的方向看去,看着那支军容严整、气势肃杀的白虎营,沉吟不语。 李泰见状,继续添油加醋:“依儿臣之见,不如就将薛仁贵和他的人,调到九成宫最外围的山门处去驻守。如此,既全了太子的一片‘孝心’,也能确保父皇您身边的绝对安全,岂不两全其美?” 将太子的亲信,调到离自己最远的地方去。这个提议,让李世民有些心动。 他虽然不认为林尘敢做什么,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将这支不属于自己掌控的军队调远一些,总归是好事。 “嗯……”他沉吟了一下,最终缓缓点了点头,“准了。就依你所言去办吧。” “父皇圣明!”李泰心中狂喜,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又上前一步,笑着奉承道:“说到底,还是太子太过杞人忧天。说什么天象显示,会有突厥人前来作乱,简直是危言耸听!父皇您乃是万邦来朝的‘天可汗’,那些突厥余孽,早就被您打得俯首称臣,闻风丧胆了,哪里还敢生出半点不臣之心?” 这番话,再次说到了李世民的心坎里。 “哈哈哈!”李世民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他豪迈地一挥手,揽住李泰和李治的肩膀,笑道:“说得好!不提那些扫兴之事了!” “走!青雀,稚奴,陪父皇去泡泡这山中的清泉!这九成宫的汤浴,可是天下闻名啊!” 调令很快便传到了薛仁贵的营中。 传令的宦官捏着嗓子,趾高气昂地宣读了旨意,命白虎营即刻移防,前往九成宫最外围的南山门驻守。 南山门,距离李世民所在的含凉殿,足有数里之遥,中间还隔着重重宫墙与数个防区。将他们调到那里,无异于彻底解除了他们“护驾”的职能,变成了一支可有可无的看门部队。 白虎营的将士们闻言,个个面露怒色。他们是太子亲卫,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薛仁贵站在原地,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铁塔,沉默不语。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深沉的光。 他想起了临行前,太子殿下那句奇怪的嘱咐——“最好是能替他挡上一刀,假装受点伤,要见血。” 当时不解,现在,他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 太子殿下,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会被排挤,会被调离。而这,或许……本身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末将……遵旨。” 薛仁贵沉闷地应了一声是。这个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服从。 传令的宦官满意地走了。薛仁贵转过身,面对着身后一脸不忿的袍泽们,用他那贯有的、简洁有力的声音下令: “全营听令!开拔!移防南山门!” “是!” 尽管心中有万般不解与憋屈,但出于对统帅的绝对信任,百名白虎卫还是齐声应诺,迅速收拾行装,牵着战马,在宫中无数道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中,沉默地离开了这片核心区域。 远处,李泰正陪着李世民在回廊上散步,他看着薛仁贵那支队伍灰溜溜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洋洋的弧度。 他觉得自己又一次完胜了太子。这个愚蠢的武夫,被自己轻而易举地就调离了父皇身边。接下来,便是他李泰的表演时间了。他要抓紧一切机会,在父皇面前表现自己,彻底将父皇的心,从太子那边拉拢过来。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 当这头被众人忌惮的“猛虎”被调离山中之后,一条真正致命的“毒蛇”,已经悄无声息地,探出了他那闪着寒光的獠牙。 阿史那结社率,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利用自己禁军中郎将的身份,将整个九成宫的地形和防守部署,摸得一清二楚。 哪里的守卫最松懈,哪条路在夜里光线最暗,哪面宫墙的高度最适合翻越,以及,事成之后,从哪个方向逃跑,能最快地冲出宫门,没入山林。 所有的信息,都在他那张绘制于袖中布帛上的简易地图上,被一一标注。 是夜,他再次召集了所有的心腹死士。 “我已经探查清楚了!”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即将喷发的兴奋与残忍,“李世民那老家伙,就住在北面的含凉殿!殿外的守卫,由羽林卫和百骑司共同负责。换防的时间,定在每日的卯时三刻!” “将军,那我们就趁着换防的时候动手?”一名手下激动地问。 “没错!”阿史那结社率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卯时三刻,天刚蒙蒙亮,正是人最困乏、警惕性最低的时候!我们借着巡逻交接的名义,靠近含凉殿。然后,一鼓作气,冲杀进去!” 他详细地布置着计划,每一步都清晰明确。 “第一队,由我亲自带队,主攻!目标只有一个,李世民的项上人头!” “第二队,负责在外围制造混乱,见到羽林卫,格杀勿论!为我们争取时间!” “第三队,在得手之后,立刻在含凉殿放火!火光一起,便是我们撤退的信号!” 计划布置完毕,所有人都热血沸腾,摩拳擦掌。 然而,阿史那结社率却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如同恶魔般的笑容。 “不……这还不够!” 他环视着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杀了李世民,只是让他死了。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在死前,也尝一尝这世间最极致的痛苦!” 他眼中迸发出刻骨的仇恨:“我要让他也尝一尝,丧子之痛!” “李世民最疼爱的儿子,是那个病秧子晋王李治!每日清晨,李治都会准时前往含凉殿,向李世民请安!” 阿史那结社率的嘴角,咧开一个残忍到极致的弧度。 “我们的计划,要改一下!” “明天卯时,我们提前埋伏在含凉殿门口!等那个晋王李治一到,我们立刻现身,当着所有守卫的面,先把他给宰了!” “我要让李世民,在殿内,亲耳听到他爱子的惨叫!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儿子,死在自己的寝宫门口!” “然后再冲进去,解决掉那个绝望的老家伙!” “一箭双雕!哈哈哈哈!” 第158章 朕,何曾避过他们的锋芒?! 卯时,晨光熹微。 九成宫还笼罩在一片宁静的薄雾之中,含凉殿外的宫道上,阿史那结社率和他麾下的一百多名突厥死士,早已如同鬼魅一般,潜伏在道路两旁的假山与树丛之后。 他们的身上,还穿着唐军的服饰,但手中紧握的,却是来自草原的、闪着嗜血寒光的弯刀。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复仇与贪婪的火焰,死死地盯着宫道的尽头。 他们在等。 等那个每日都会准时前来请安的晋王李治。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薄雾渐渐散去,天色由灰暗转向鱼肚白,眼看着就要大亮了。 宫道上,却始终空空如也,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头儿,情况不对啊!那小子怎么还没来?”一名手下焦急地凑到阿史那结社率身边,低声问道,“是不是我们的计划暴露了?” 阿史那结社率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心中也充满了疑虑。按照情报,李治每天雷打不动都会在这个时辰出现,今日为何会迟迟不到? 再等下去,天色大亮,巡逻的禁军越来越多,他们就会彻底失去突袭的优势! 不能再等了! “不管了!” 阿史-那结社率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决绝。他猛地站起身,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对着身后的死士们,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 “直接杀进去!” 一声令下,如同狼群出笼! 一百多名突厥骑兵,瞬间从藏身之处暴起,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咆哮着冲向不远处的含凉殿! “杀!” 他们刚冲上宫道,便迎面撞上了一队正在巡逻的羽林卫。 那队羽林卫还没反应过来,这群穿着友军衣服的人为何会突然拔刀,便被凶猛的刀锋瞬间淹没! “噗嗤!” 鲜血飞溅,惨叫声划破了九成宫清晨的宁静! “敌袭!敌袭!” 一名羽林卫小队长拼死发出一声呐喊,但声音很快便被斩断。 阿史那结社率一马当当先,状若疯魔,手中的弯刀舞成一片寒光,将面前的敌人尽数砍翻,继续朝着含凉殿的方向猛冲。 寝宫内的禁军,终于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呜——呜——呜——!” 凄厉而急促的号角声,骤然响彻了整个九成宫! 九成宫,南山门。 被排挤在最外围的薛仁贵和白虎营将士们,正在进行晨练。 当那代表着最高等级警报的号角声传来时,薛仁贵的身形猛地一滞。他霍然转身,望向宫城深处的方向,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爆射出骇人的精光! 出事了! “全营集合!”他没有丝毫犹豫,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 百名白虎卫闻声而动,在数息之内,便已集结完毕,人人翻身上马,蓄势待发。 一名负责监视他们的禁军将领,连忙带着人跑了过来,拦在他们面前,厉声喝道:“薛仁贵!你想干什么?没有命令,不许擅离职守!” 薛仁贵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说道:“宫中有变,号角示警,末将奉太子之命护驾,自当第一时间赶赴寝宫!” “放肆!”那名将领嗤笑道,“本将只听陛下的调遣!太子的命令,在这里不好使!” “是吗?”薛仁贵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他沉声喝道:“既如此,得罪了!” 话音未落,那名将领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袭来。 “砰!” 薛仁贵根本不与他废话,直接探身出拳,一记势大力沉的直拳,精准地轰在了那名将领的下巴上。 那将领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双眼翻白,直挺挺地被打晕了过去,从马上栽倒在地。 薛仁贵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对着他昏死过去的身体,冷冷地抛下了一句话: “有什么话,去跟太子殿下说去吧!” 说完,他猛地一拉缰绳,从旁边抢过一匹无人看管的战马,高举手中的方天画戟,对着身后的一百名袍泽,发出了惊雷般的咆哮: “白虎营!随我,勤王救驾!” “杀!” 一百匹战马,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冲开了外围的阻拦,朝着那号角声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含凉殿内。 李世民早已被惊醒。 他披着一件外袍,坐在床榻之上,面沉如水,听着外面传来的、越来越近的厮杀声和惨叫声。 一名内侍总管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写满了惊恐:“陛……陛下!不好了!有……有人刺驾!” “陛下!快走!从秘道走!” 李世民的眼中,没有半分的慌乱,反而燃烧起一股滔天的怒火。 他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暂时还不知是何人!”内侍总管带着哭腔道,“但对方锋芒太盛,悍不畏死,外面的兄弟们快要顶不住了!陛下,留得青山在,您还是暂避锋芒吧!” “避他们的锋芒?” 李世民闻言,不怒反笑。他缓缓站起身,一股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帝王霸气,轰然爆发! “朕纵横天下三十载,尸山血海,何曾怕过谁?王世充的十万大军,窦建德的百万之众,东突厥的控弦之士!朕,何曾避过他们的锋芒?!” 他的声音,在殿内滚滚回荡,充满了无尽的威严与铁血。 “就凭外面这群跳梁小丑,也配让朕暂避锋芒?” 他对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内侍,发出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为朕,披甲!” 含凉殿外,已然变成了一座修罗场。 阿史那结社率和他麾下的突厥死士,如同一群出闸的猛虎,疯狂地冲击着由羽林卫和百骑司组成的防线。 他们手中的弯刀,狠辣而刁钻,专攻咽喉、心口等要害。他们悍不畏死,即便身上中刀,也要在临死前,将手中的兵器送入敌人的身体。 而负责守卫的禁军,也都是百战精锐! 他们迅速组成了一道道盾墙,长枪如林,从盾牌的缝隙中凶狠地刺出! “噗!噗!噗!” 刀锋入肉的声音,骨骼碎裂的声音,临死前的惨叫声,兵器碰撞的铿锵声,交织成了一曲最惨烈、最血腥的死亡交响曲! 一名突厥死士怒吼着,用身体硬生生撞开了一面盾牌,他身后的同伴立刻跟上,挥刀砍向盾牌后的唐军。但那名唐军还未倒下,他身旁的袍泽,便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长枪,捅进了这名突厥人的胸膛! 鲜血染红了宫殿前的白玉石阶。 阿史那结社率杀得双眼通红,他如同一头人形凶兽,连斩七八名禁军,硬生生地在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冲!冲进去!李世民就在里面!” 他咆哮着,带着身后的死士,朝着那近在咫尺的含凉殿大门,发起了最后的、最疯狂的冲锋! 第159章 逆子说的一切,竟然……真的应验了? 九成宫的黎明,被鲜血彻底染成了猩红色。 阿史那结社率和他麾下的突厥死士,其战力之强悍,爆发力之惊人,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他们就像一群从地狱深渊中爬出的恶狼,每一个人的身上都缠绕着死亡与毁灭的气息。他们放弃了所有不必要的防御,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最极致、最疯狂的进攻之中! 第一道防线,是由五十名羽林卫组成的盾墙阵。 他们是皇帝禁军的精锐,训练有素,意志坚定。面对冲锋而来的敌人,他们沉稳地将一人高的巨盾狠狠砸在地上,盾与盾之间严丝合缝,如同一堵移动的城墙。锋利的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探出,组成了死亡的丛林。 然而,这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的战阵,在今天,却遇到了最野蛮、最不讲道理的对手。 “为突厥的荣耀!” 一名突厥死士发出凄厉的咆哮,他竟完全无视那刺向自己胸膛的长枪,用血肉之躯,硬生生地朝着盾墙撞了过去! “噗嗤!”长枪毫无悬念地洞穿了他的身体,但他在临死前,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抱住了枪杆,用自己的尸体,为身后的同伴创造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空当。 “杀!” 更多的突厥人,用同样自杀式的攻击,前赴后继地撞向盾墙!他们用尸体、用牙齿、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疯狂地破坏着这道防线。盾牌被撞开,阵型出现了混乱。 阿史那结社率抓住机会,如同一头猎豹,从缺口处闪身而入,手中的弯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瞬间割断了三名长枪兵的喉咙! 第一道防线,在开战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被彻底撕碎! 第二道防线,是含凉殿前,白玉石阶上的宫廷卫士。 他们的人数更少,但个个都是好手。他们居高临下,刀法沉稳,试图利用地利优势,阻挡敌人的脚步。 但阿史那结社率的队伍,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协同作战能力。三五成群的突厥人,组成一个个小型的攻击箭头,他们互相掩护,交替冲锋,用刁钻的弯刀,专门攻击唐军的手腕、脚踝等薄弱之处。他们宁可用自己左臂硬抗一刀,也要保证右手的弯刀能砍中敌人。这种以伤换命的打法,让习惯了阵地战的宫廷卫士们,一时间难以适应。 鲜血顺着白玉石阶,汩汩流下,汇聚成一条条刺目的溪流。很快,第二道防线也被冲垮,突厥人的兵锋,已经来到了含凉殿的庭院之前! 第三道防线,是守卫在庭院中的最后一道屏障,由百骑司的精锐组成。 这些人,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中挑选出来的精英,是李世民的嫡系。他们的战斗力,远非外围的禁军可比。 战斗,也在这里进入了最为惨烈的白热化阶段。 一名百骑司的校尉,与一名突厥头目缠斗在一起。校尉的横刀刚猛霸道,大开大合;而那突厥头目的弯刀则诡谲灵动,如同毒蛇吐信。两人在瞬息之间,交手十余招,兵器碰撞发出的铿锵之声,密集如雨。最终,校尉抓住一个机会,一刀劈开了对方的肩膀,但自己的腹部,也被对方的弯刀,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两人同时重伤,却都怒吼着,扑向了对方,用最原始的方式,扭打在了一起,直到双双气绝。 这样的场景,在庭院的每一个角落上演。 阿史那结社率杀得浑身浴血,他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手中的弯刀,已经因为砍杀了太多人而出现了卷刃。他一脚踹飞面前的对手,目光死死地锁定着那紧闭的含凉殿殿门。 只要冲开这扇门,他就能亲手砍下李世民的头颅! 就在这时,东方的天际,一抹鱼肚白终于挣脱了黑暗的束缚,刺破了云层。 天,开始亮了。 也就在这一刻。 “吱呀——” 那扇被无数鲜血和尸体所拱卫的含涼殿大门,缓缓地从内打开了。 万丈晨光,从殿门内倾泻而出。 一个高大而威严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他身着一套玄黑色的明光铠,甲胄之上,布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迹,那是无数场血战留下的荣耀勋章。他没有戴头盔,花白的头发在晨风中微微飘动,那张充满了岁月沧桑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与慌乱,只有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以及,被触犯了逆鳞的、滔天的帝王之怒! 正是大唐天子,李世民! 在他的身后,以及两侧,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三十余名同样身着玄黑色战甲的武士。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他们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座座不可逾越的山峰。他们每个人的眼神,都如同古井一般,沉静,却又蕴含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死亡气息。 玄甲军! 是当年跟随李世民南征北战,亲手打下这片大好河山的玄甲军老卒!他们才是李世民真正的底牌,真正的护身符! 阿史那结社率的瞳孔,在一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他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但旋即,无尽的仇恨与疯狂,便淹没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理智。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举起了手中那把卷刃的弯刀,指着那个沐浴在晨光中的帝王,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李世民在那!杀了他!杀了他啊啊啊!” “杀!” 残存的几十名突厥死士,像是被注入了最后的疯狂,他们发出一声呐喊,无视了身边正在与之厮杀的禁军,朝着李世民的方向,发起了决死冲锋! “护驾!” 剩余的禁军与百骑司成员,也怒吼着,组成了一道血肉长城,拼死拦截。 而那三十余名玄甲军老卒,却动了。 他们的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沉稳。他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迎着冲锋而来的突厥人走了上去。他们手中的横刀,没有丝毫花哨的动作,只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劈、砍、刺。 然而,就是这最简单的动作,却爆发出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属于战争艺术的美感。 一名突厥人挥刀砍来,一名玄甲军老卒只是微微侧身,便让过了刀锋,同时手中的横刀,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地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捅进了对方的心窝。 一击毙命,干净利落! 另一名玄甲军老卒,面对两名突厥人的夹击,不退反进,手中的横刀化作一道残影,在格开一把弯刀的同时,顺势一划,将另一名突厥人的手臂齐肩斩断! 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冷酷的、高效的屠杀! 然而,即便如此,阿史那结社率和他麾下的死士,依旧如同疯狗一般,不断地冲击着防线。他们的人数在飞速减少,但他们的兵锋,却依旧在一点一点地,朝着李世民的方向,缓慢而坚定地推进。 李世民站在台阶之上,面沉如水。 他亲眼看着自己忠心耿耿的卫士,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之中。他的心中,怒火滔天,杀意沸腾。 但他并没有惊慌。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惨烈无比的修罗场,看着那些状若疯魔的突厥人。 忽然之间,一个念头,如同九天之上的惊雷,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此前在太极殿上,他的那个逆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一脸严肃地告诉他: “儿臣近日,夜观天象,发现紫微帝星光芒黯淡,荧惑守心之兆若隐若现。此乃大凶之兆,预示君主出行,恐有刀兵血光之灾!” 当时,他只当是笑话,是太子为了争权夺利,而编造出的荒唐借口。他为此勃然大怒,当众叱责他妖言惑众。 可是现在…… 眼前的这一幕,这突如其来的刺杀,这悍不畏死的突厥死士,这飞溅的鲜血与惨叫……不正是“刀兵血光之灾”最真实的写照吗?! 他说,会有突厥人作乱。 而领头的阿史那结社率,正是突厥的王族! 他说的一切,竟然……真的应验了? 一个让李世民感到彻骨冰寒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深处冒了出来。 这个逆子…… 他难道,真的会观天象? 不,不可能!天象之说,虚无缥缈。 那……如果不是观天象呢? 一个更加恐怖的猜测,让这位身经百战、心硬如铁的帝王,后背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 如果……这一切,本就在他的算计之中呢? 第160章 休伤陛下! 庭院中的厮杀,已经进入了最原始、最血腥的阶段。 玄甲军的强大,毋庸置疑。他们就像一台台精准而冷酷的战争机器,每一次挥刀,都必然会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然而,阿史那结社率和他麾下的突厥死士,此刻已经完全抛弃了生的希望,他们化身为从地狱归来的复仇恶鬼,唯一的信念,就是在自己倒下之前,将利刃送入更深处,离那个至高无上的帝王更近一步! 以命换伤,以伤换命! 一名玄甲军老卒的横刀,干净利落地捅穿了一名突厥人的胸膛,但那名突厥人在临死前,竟死死抱住了他的身体,而另一名突厥人则趁机冲上,用弯刀狠狠地劈砍在了这名玄甲军的脖颈上! 鲜血喷涌而出,两具尸体,轰然倒地。 阿史那结社率身边的人,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减少。一百多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人。但他们也成功地,用超过一百条性命作为代价,硬生生地将玄甲军组成的防线,凿穿了一个血淋淋的缺口! 他们距离台阶上的李世民,只剩下不到三十步的距离! “保护陛下!” 一名跟随李世民多年的卫将军,也是这支玄甲军的统领,见状目眦欲裂。他发出一声虎吼,手持一柄厚重的陌刀,主动从李世民身边冲了下去,迎向了为首的阿史那结社率。 “叛国逆贼,受死!” 卫将军的刀法,沉稳厚重,大开大合,充满了沙场之上正面搏杀的刚猛之气。每一刀劈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之声。 然而,阿史那结社率的武艺,同样是千锤百炼的杀人技。他的弯刀轻灵而诡谲,如同黑夜中的毒蛇,总能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攻向对手的要害。 “铛!铛!铛!” 陌刀与弯刀在瞬息之间,碰撞了十余次。火星四溅,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那名卫将军越战越勇,陌刀舞得虎虎生风,逼得阿史那结社率连连后退。他抓住一个破绽,怒吼一声,手中的陌刀自上而下,用尽全身力气,力劈华山般地斩了下去! 这一刀,势不可挡! 阿史那结社率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竟不闪不避,反而猛地向前一步,用自己的左肩,硬生生扛住了这足以开碑裂石的一刀!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阿史那结社率的左肩,瞬间塌陷了下去,鲜血染红了半边身体。 但他,也为自己换来了一个致命的机会! 就在陌刀陷入他肩膀的瞬间,他忍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剧痛,狞笑一声,右手手腕一翻,那柄如同毒牙般的弯刀,以一个快到极致的速度,向上撩起! “噗嗤!” 锋利的刀锋,从卫将军的腹部,一直划到了胸膛! 卫将军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那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涌出大口的鲜血。 “砰!” 他手中的陌多当啷落地,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溅起一片尘土。 “下一个,就是你!” 阿史那结社率一把拔出插在自己肩头的陌刀,随手扔掉,他拖着一条废了的左臂,一步一步地,朝着台阶上的李世民走去。他浑身浴血,状若恶鬼,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血淋淋的脚印。 残存的十几名玄甲军,被其他的突厥死士死死缠住,根本无法回防! 李世民,这位大唐的开国君主,竟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难之中! 阿史那结社率的脸上,露出了大仇得报的、狰狞而扭曲的笑容。他高高举起了手中那把沾满了鲜血的弯刀,对准了李世民的脖颈,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地劈了下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李世民的瞳孔中,倒映着那越来越近的、闪着寒光的刀锋。他身经百战,心志坚毅如铁,即便是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无尽的冰冷与愤怒。 然而,就在那把弯刀即将触碰到李世民脖颈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声音,如同九天之上的滚滚惊雷,从远处轰然炸响,瞬间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厮杀与惨叫! “休伤陛下!” 这声音,雄浑、高亢、充满了无尽的威严与焦急,声如洪钟,仿佛能震慑人的心魄! 阿史那结社率的动作,下意识地微微一顿。 战场上所有的人,无论是唐军还是突厥人,都不由自主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也就在这一刹那的停顿之中! “咻——!” 一道尖锐无比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 众人只看到,在东方那片蒙蒙亮的晨光之中,一道黑色的流光,如同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跨越了数百步的遥远距离,精准无比地射了过来! 这一箭,仿佛算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它借助着黎明前最昏暗的光线作为掩护,预判了阿史那结社率所有可能的动作,携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摧枯拉朽的霸道气势! 阿史那结社率刚刚被那声暴喝震慑心神,此刻又听闻这致命的破空之声,心中警铃大作!他想要躲闪,但身受重伤的他,动作已然慢了半拍。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枚黑色的箭矢,在自己的瞳孔中,飞速放大! “噗!” 一声沉闷的、利器入肉的声音响起。 那枚箭矢,并没有射中阿史那结社率的要害。 而是不偏不倚,精准无比地,射穿了他握着弯刀的右手手腕!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的手臂猛地向后一扬。那柄即将饮血的弯刀,再也无力握住,“当啷”一声,掉落在了李世民脚前的台阶上,距离他的战靴,不过咫尺之遥! 阿史那结社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踉跄着向后退去,他低头看着自己被一箭洞穿、鲜血狂涌的右手手腕,眼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是……是谁?! 是谁有如此神乎其技的箭术?! 李世民也从生死一线间回过神来,他猛地抬头,与战场上所有幸存下来的人一样,将目光投向了那声音与箭矢飞来的方向。 只见远处宫墙的拐角处,一骑如风,正在朝着含凉殿的方向,狂奔而来。 为首一人,身披白袍,手持一张巨大的铁胎弓,高大的身躯在马背上稳如山岳。 正是,薛仁贵! 第161章 将此逆贼,五花大绑!带回去,交由陛下发落! 那石破天惊的一箭,彻底击碎了阿史那结社率所有的希望与疯狂。 他看着自己被洞穿的右手腕,又看了一眼远处那道如同天神下凡般、正朝着此地疾驰而来的白袍身影,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化为了冰冷的绝望。 他知道,大势已去。 玄甲军虽然伤亡惨重,但已经重新稳住了阵脚。此刻又来了一支援军,而且是拥有如此恐怖箭术的神射手,再不走,今日所有人,都将埋骨于此! “撤!撤!撤!” 阿史那结社率发出一声夹杂着无尽怨毒与不甘的嘶吼。他不再恋战,捂着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腕,转身就跑,抓了一匹马翻身上马,带着仅剩的十几名突厥死士,如同一群丧家之犬,朝着来时的方向仓皇逃窜。 “哪里走!” 薛仁贵人还未到,那洪钟般的声音便已再次响起。他拍马如飞,手中的铁胎弓早已换成了一杆寒光闪闪的方天画戟,一马当先,紧追不舍。 含凉殿前,一片狼藉。 李世民依旧静静地站在台阶之上,他没有下令追击,也没有去安抚那些受伤的将士。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满地的尸骸,看着那些为了保护他而战死的忠诚卫士,看着阿史那结社率狼狈逃窜的背影,眼神深邃得如同万年寒潭,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魏王李泰带着他的一众护卫,终于姗姗来迟。 当他看到眼前这如同人间地狱般的惨状时,整个人都惊呆了,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他看着台阶上身披玄甲、宛如杀神般的父皇,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 “父……父皇……” 李泰的声音都在颤抖,连滚带爬地冲到台阶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沾满血污的石板,惊出一身冷汗。 “父皇!您……您没事吧?儿臣……儿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他此刻内心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惊恐与后怕,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 真的……真的有人敢在九成宫刺杀父皇! 太子……太子说的话,竟然是真的!那个他一直看不起的、认为是危言耸听的预言,竟然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应验了! 他回想起自己前几日,还在父皇面前信誓旦旦地嘲讽太子杞人忧天,说什么“天可汗威加四海,突厥余孽闻风丧胆”,现在想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李世民缓缓地低下头,用一种李泰从未见过的、冰冷刺骨的眼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李泰如坠冰窟,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 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慈爱与欣赏,没有了对“青雀”的宠溺。有的,只是失望,是审视,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冷意。 “起来吧。” 李世民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但他越是这样平静,李泰的心中就越是慌乱。他知道,父皇是真的动怒了。因为自己的谗言,因为自己的自作聪明,父皇放松了警惕,将太子派来护驾的精锐调离了核心,这才导致了今日之惨剧,导致了这么多忠勇的良家子,枉死于此! 这个责任,他担不起! 李泰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与父皇之间,似乎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深深的裂痕。 另一边,薛仁贵的追击战,已经进入了尾声。 他一人一骑,一杆方天画戟,如虎入羊群,杀得那十几名突厥死士丢盔弃甲,哭爹喊娘。白虎营的将士们,紧随其后,负责清剿漏网之鱼。 阿史那结社率拖着重伤之躯,亡命飞奔,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他回头看着那如同杀神附体般的薛仁贵,心中又惊又怒。 “站住!本将乃是突厥王族!你若放我一条生路,他日我回到草原,可保你一生荣华富贵,金银美女,享之不尽!”他试图用利诱来换取生机。 薛仁贵面沉如水,理都未理,胯下战马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眼看利诱不成,阿史那结社率又色厉内荏地威胁道:“你可想清楚了!我乃是禁军中郎将,与朝中诸多权贵都有交情!你若杀我,便是与他们为敌!你一个东宫的小小校尉,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回答他的,是薛仁贵手中那杆破空而来的方天画戟! “聒噪!” 薛仁贵冷喝一声,眼中充满了鄙夷。 阿史那结社率见状,知道今日已无幸理,心中最后一丝求生的欲望,化作了同归于尽的疯狂。 “既然如此,那你就给我陪葬吧!” 他怒吼一声,竟不再逃跑,反而拨转马头,用他那只尚能活动的左手,拔出肋下的备用短刀,朝着薛仁贵迎面冲了过来! “来得好!” 薛仁贵毫无惧色,双腿一夹马腹,不退反进! 双马交错,只在一瞬之间! 阿史那结社率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短刀劈向薛仁贵的头颅。 然而,薛仁贵只是微微一偏头,便轻松躲过。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方天画戟,如同灵蛇出洞,以一个刁钻无比的角度,向上猛地一挑! “铛!” 画戟的月牙刃,精准地挑在了阿史那结社率握刀的左手手腕上! 一股巨力传来,阿史那结社率再也握不住短刀,吃痛之下,短刀脱手飞出。 紧接着,薛仁贵手腕一抖,画戟顺势下压,沉重的戟杆,狠狠地砸在了阿史那结社率的胸膛之上! “噗!” 阿史那结社率如遭雷击,口喷鲜血,整个人直接被从飞驰的马背上,硬生生地挑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其余的叛乱者,也很快被白虎营的将士们悉数解决。 薛仁贵翻身下马,手持画戟,一步步走向倒在地上,已经无力再战的阿史那结社率。他本想直接用戟杆将此人敲晕,捆绑起来。 但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了太子殿下在临行前,那意味深长的嘱咐。 ——“最好是能替他挡上一刀,假装受点伤,要见血。” 薛仁贵的眼神微微一凝。 他懂了。 擒下叛军首领,是大功一件。但若是“身受重伤”而擒下首领,那便是“拼死护驾”的泼天大功!其中的差别,不可以道里计! 太子殿下,连这一步都算到了吗? 就在薛仁贵思忖的这一瞬间,那倒在地上的阿史那结社率,眼中闪过最后一丝疯狂。他不知从何处又摸出了一把匕首,趁着薛仁贵走近,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匕首刺向薛仁贵的心口! 这是一次绝望的偷袭! 周围的白虎营将士,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然而,面对这致命一击,薛仁贵却仿佛被吓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不闪不避。 “噗嗤!” 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薛仁贵的左肩!鲜血,瞬间便染红了他那身雪白的战袍。 “嗯!” 薛仁贵发出一声闷哼,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仿佛被这一刀激怒了,反手一挥,沉重的方天画戟的戟杆,狠狠地抽在了阿史那结社率的头上。 “咚!” 阿史那结社率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双眼翻白,彻底昏死了过去。 薛仁贵这才“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他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眉头紧锁,随即用布条草草包扎了一下,对着赶上来的手下,沉声下令: “将此逆贼,五花大绑!带回去,交由陛下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