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开局越女阿青》 第六百零六章 猎手,撤离,打赏(5k) 海鹰直升机的舱门在狂风中洞开,昂热单手扶住门框,俯瞰下方。 阴云压得很低,几乎贴着海面翻涌,像一锅煮沸的铅水。东京湾在晦暗的天光下泛着铁灰色的冷芒,浪尖偶尔闪过一抹病态的银蓝磷光——那是龙蝰群游弋的痕迹。 “真是……毫无新意。”昂热轻笑,指尖轻抚手杖顶端的银质狮首。 咔—— 金属构件在机舱的震颤中发出细微的咔哒声,杖身如活物般分裂、延展,转瞬间化作一对流线型的滑翔翼。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驾驶员惊愕的表情,只是轻轻一踏,便跃入了铅灰色的云海之中,如鹰隼般俯冲而下。 风在耳边呼啸,时间却在放缓。 他的黄金瞳在阴沉的雨幕中燃烧,视野里的一切骤然变得粘稠——雨滴悬停在空中,闪电的轨迹清晰可见,甚至能数清每一道电流的分叉。 而那些漆黑的骑兵,他们锈蚀的AK47枪口刚刚抬起,子弹尚未离膛。 而就在即将触及海面的瞬间,他的身形猛然抬升。 时间流速的梯度,在此刻扭曲了时空的曲率,“趋同时序”效应开始作用。 从等效原理来看,物体在时间流速不同的区域会自然趋向于“时间更慢”的方向,沿着测地线运动,就像被引力吸引一般。 在对言灵的掌握程度进一步提升后,除了潮汐撕裂这项新技能外,昂热也学会了精准操控着时间零的领域,在自身周围制造出微妙的时序差,从而凭空提供可用于机动的力场,自此拥有了“飞行”的本领。 就像一块石头被水流推向漩涡中心,他自然而然地“坠落”向时空曲率凹陷的区域。 而这一过程,在外界看来,却像是他在空中诡异地滑翔、变向,甚至短暂悬停,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违背物理法则的弧线。 或许,可以称之为“反重力机动”。 第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衣角掠过,但昂热早已不在原位。滑翔翼轻轻一振,他的身影如幽灵般闪烁,瞬间逼近最近的一名骑兵,同时微笑着从风衣内侧抽出一柄折刀,刀刃在雨幕中泛着冷光。 “那么……开始吧。” 银光闪过,骑兵的骷髅面具应声碎裂,暗金色的瞳孔剧烈收缩,随即熄灭。 其余骑兵的枪口立刻转向,迟缓地追踪着他的身影。但昂热早已再度调整时间场,身形如鬼魅般折返,在弹道交织的缝隙间穿行。 他并非单纯闪避,而是利用时间流速的差异制造“引力陷阱”——子弹在进入他预设的缓时区时,轨迹自然弯曲,像被无形的手拨开。 刀光如雪,血雾如花。 骑兵们的动作变得如同慢放的电影,而昂热则像是快进画面中的幽灵。 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具骑兵的崩溃——银芒织作密网,亡者躯体在炼金毒素的侵蚀下迅速崩解,骨骼与铠甲化作尘埃,被海风卷散。 他轻盈地踏着空气,每一步都踩在时间流速的断层上,仿佛行走于无形的阶梯。 一颗子弹擦过他的鬓角,他甚至能看清弹头旋转的纹路,眼神始终冷静。 “太慢了。” 他轻笑,反手一刀,刀锋精准地劈开子弹,金属分裂的瞬间火花四溅。 杀戮如同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优雅而致命。当最后一具骑兵倒下,海面恢复平静。 昂热站在海面上——不,准确地说,是站在一层被时间梯度扭曲的“时空薄膜”上,脚下海水因时间流速差异而凹陷,形成短暂的立足点。他抬头望向远处晦暗的东京港,黄金瞳在雨幕中燃烧。 “奥丁,你的玩具不够看啊。” …… 意大利,波涛菲诺。 暴风雨席卷了热那亚湾,海浪如巨兽的利爪拍打着悬崖下的礁石。弗罗斯特·加图索站在落地窗前,指节捏碎了那支万宝龙钢笔,墨汁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波斯地毯上洇开一片污渍。 “昂热……”他咬牙切齿,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嘶吼。“以为这样就能动摇加图索?” 弗罗斯特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实木桌面应声裂开一道缝隙:“太天真了。” 千百年来,加图索家能在混血种世界屹立不倒,靠的从来不是明面上的财富,也不是秘党中的权势地位,而是……更深层的东西。 正如今日,他本该在罗马的家族总部,处理全球数十万职员的调度、金融市场的操盘、政客们的贿赂清单——可今天,长老会的一通电话把他逼到了这个偏僻的度假小镇。 “庞贝出了事。”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冷如铁。 短短五个字,却让弗罗斯特的心脏骤然收紧。庞贝·加图索——他的兄长,加图索名义上的家主,一个终日游荡在女人和酒精中的浪子,恺撒的父亲,却也是家族最深不可测的棋子。 他“出事”了? 弗罗斯特清晰记得长老随后下达的指令:“去接走恺撒,允许使用任何手段。” “允许使用任何手段。”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让他脊背发寒。加图索家的“任何手段”,从来不包括温情脉脉的劝说。纵然他的侄子,向来被视为等待了千年的希望,地位甚至高过自己这样的S级,也绝无例外。 暴风雨在落地窗上砸出密集的鼓点,弗罗斯特的影子被闪电割裂成碎片,又在黑暗中重新拼接。他凝视着窗外翻涌的黑暗,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碎片,墨迹在掌心晕开,像一条蜿蜒的黑蛇。 “庞贝……”弗罗斯特低声呢喃,突然冷笑起来,“你终于玩脱了?” 窗外一道闪电劈落,照亮了他镜片后冰冷的蓝眼睛。那一瞬间,他深深吸了口气,看清了玻璃倒影中自己扭曲的面容——额角青筋暴起,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弗罗斯特没有立即接听。他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擦拭着掌心的墨渍。一下,两下……直到第五声铃响,他才按下接听键。 “弗罗斯特·加图索。” 电话那头传来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着金属,“事情办妥了吗?” “长老,还没有。恺撒骑走了他的哈雷麾托,在外面尚未归来。”弗罗斯特声音平静,眼神却愈发阴鸷,“我正在处理昂热的挑衅。” “昂热不重要。” 长老沉默了一瞬,随后缓缓开口:“只因时机已至。‘诸神黄昏’提前了。奥丁的军队正在集结……” 弗罗斯特瞳孔微缩。 “弗罗斯特!”长老的声音忽然变得庄严,“我们是火焰的传承者!我们是世界的继承者!加图索家伟大的灵魂,注定不朽不灭!” 那虔诚而狂热的语调,仿佛某种宗教宣言。 弗罗斯特的手指微微颤抖。这段古老的誓词,他只在家族最隐秘的典籍中见过残页。 “长老,我不明白。”他强迫自己冷静,“您是说……‘那个计划’要启动了?” “不。”长老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是‘撤离’。” 弗罗斯特僵住了。 “……撤离?”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加图索家必须立刻收拢资源,抛弃固定资产,准备撤离地球。”长老的语气不容置疑,“真正的战场,不在这里。” 弗罗斯特的大脑一片空白。 撤离地球?这是什么荒谬的命令?加图索家族经营了数百年的产业,遍布全球的势力,就这么……放弃?暴雨拍打着防弹玻璃,像是无数双绝望的手在求救。 “阿尔法,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我需要更详细的解释——据我所知,家族从未讨论过这种计划!”加图索家族的确掌握着远超现代科技的遗产,但“撤离地球”这种规模的行动,怎么可能瞒过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风声已经变了,孩子。” 长老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带着某种诡异的慈爱,“你哥哥没告诉你,对吗?‘方舟’已准备就绪。七十二小时后,热那亚湾的‘门’将开启。带上恺撒,弗罗斯特……这是你最后的任务。” 窗外的暴雨更急了。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 弗罗斯特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庞贝在哪里?”他听见自己问。 “在‘门’的另一边。”长老轻声说,“他找到了路……却迷失了方向。” 弗罗斯特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转身,死死盯着墙上那幅家族油画——画中的庞贝搂着年幼的恺撒,笑容灿烂得刺眼。 为家族而生,也为家族而死,每个姓加图索的人,都有着这样的觉悟。 “我们可以成神,我们可以不朽,我们会分享荣耀。”长老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却透出透骨的冰冷,“而你……只需要服从。” 通讯切断。 弗罗斯特站在原地,窗外的暴雨映照着他阴晴不定的脸。 他忽然意识到——加图索家族,或许比他想象的要疯狂得多。 而昂热,可能只是这场风暴中,最微不足道的敌人。 “该死……”弗罗斯特低咒一声,拳头紧紧攥起,砸在已经裂开的办公桌上,这次,整张桌子轰然倒塌,连带着自己踉跄着撞翻了茶几。 骤然得闻如此不可思议的消息,一向镇定的他,也因茫然几乎失却了气力。 水晶杯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他深深呼吸,刚打算重振精神,摸向腰间的卫星电话,继续指挥下属行事,却无比意外地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咔嗒”声。 “别动,叔叔。” 熟悉的声音让弗罗斯特僵在原地。 他缓缓转身,看到恺撒·加图索站在书房门口,狄克推多抵在他的后心。金发的年轻人眼神冰冷,枪口纹丝不动。 弗罗斯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恺撒的枪口正抵在他第四与第五根肋骨之间,那个位置能保证弹头在穿透肺叶前先击中心脏——标准的致命角度。 “什么时候回来的?”弗罗斯特松开卫星电话,任由它坠入地毯的绒毛里。 “从你捏碎钢笔开始。” 恺撒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大理石,“阳台上的排水管直通书房天花板,暴雨声能掩盖攀爬的动静——你教过我的,记得吗?在威尼斯运河练习水下爆破时,你说过‘永远给敌人留一扇虚掩的门,然后在门后埋炸弹’。” 枪管微微施压,弗罗斯特能感觉到合金枪口的温度。侄子的射击习惯和庞贝一模一样,食指第一关节总是贴着扳机护圈,手腕稳定得像机械轴承——这是加图索家特训的“弑亲姿势”,专门用来对付同级别的混血种。 但他毕竟只是初出茅庐的A级,而自己的血统与言灵强度要高得多。号称混血种未来“皇帝”的恺撒,真正水平连一个A+级的家族保镖都过不了,毕竟后者全都会血统精炼。 正如弗罗斯特自始至终被家族长老会瞒在鼓里,多年来一直被捧在手心里的恺撒,亦是同样的不知天高地厚,与宠惯的雏童无异。 周围的空气开始出现隐秘的波纹,变得越来越黏稠,像是凝胶。 两柄银色的订制版沙漠之鹰的枪管立刻被这种“物质”填满,堵塞住了子弹发射的通道,无声无息间完成了缴械,而恺撒甚至尚未知晓。 下一瞬,弗罗斯特以脚跟发力,身体骤然前倾,用暴血后硬化的鳞片侧向滑卸开了狄克推多的刃尖,紧接着一个倒钩踢踹飞了这件炼金武器,伴随着子弹在膛里炸裂的声响,扭转手臂把对方拽住掀翻在地。 “真是出色的潜入,恺撒,还学会了向长辈动手。” 望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侄子,弗罗斯特冷冷地说道,熔铁色泽的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却很快就转为了柔和的状态,“……清醒点,孩子。” “长老们的命令,无人能够反抗。”他仔细想了想,松开了钳制住恺撒的手,起身从满地狼藉中捡起那幅被撞歪的家族油画,轻轻擦拭着玻璃上的灰尘:“但你不一样,恺撒。你一直是特别的。” “你父亲临走前,特意让人送来了这幅画。” 他的声音难得带上了几分怅惘,“画框夹层里藏着段录像,你母亲抱着襁褓中的你,庞贝在一旁笨手笨脚地冲奶粉,那大概是他这辈子最不像加图索家继承人的时刻。” 恺撒撑着地面缓缓坐起,额角在摔倒时磕出淤青,狄克推多的剑柄还在不远处泛着冷光。他警惕地盯着叔父,却发现对方此刻正背对着自己,将油画重新挂回原位。 暴雨的声音透过双层玻璃变得模糊。 “你有什么要带的吗?那辆哈雷摩托?PS2游戏机?还有你母亲的……骨灰?” 弗罗斯特弯腰捡起恺撒散落的几件武器,交还给呆住了的他,口中却絮絮叨叨:“该准备走了!我们终将得知真相,前提是获得足够的力量。”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三架武装直升机划破雨幕悬停在别墅上空,探照灯的光柱如利剑般刺破黑暗。 舱门打开,十二名全副武装的战士鱼贯而下,黄金瞳炽亮,均是加图索的超A级精锐。 “带走他,必要时可注射镇静剂。”弗罗斯特抹了把后背的血迹与西装破口,对着恍惚不已的恺撒点了点头,示意那些人上前。 …… 同一时间,千鸟之渊。 楚子航沉默地走在潮湿的石板路上,雨水顺着他的额发滴落。 忽然,头顶传来细微的嗡鸣声——一架青铜色的无人机划破雨幕,悬停在他面前,机翼上蚀刻着繁复的炼金纹路。 他伸手从无人机底部卸下一个长条状的黑色包裹,触感冰凉而沉重。无人机完成任务后迅速升空,消失在铅灰色的云层中。 楚子航转身,将包裹递给身旁的源稚生,声音平静:“有人打赏给你的礼物。” 源稚生挑眉,接过包裹,指尖触到包裹表面时,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蔓延。他利落地拆开外层,里面是一块通体漆黑的玄冰板,刻着密密麻麻的隶文。 笔锋凌厉如刀,仅仅是注视就让人眼瞳微痛。 冰板旁,三只青玉丹瓶并排而立,瓶身篆刻着细密的云纹,贴着朱砂写的“洗血丹”标签,几缕淡淡的药香逸散而出,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却又隐隐透出一丝清冽,像是雪后初晴的空气。 “这是……”源稚生目光微动,指腹轻轻抚过玄冰板上的刻痕,“剑谱?” 楚子航淡淡扫了一眼,道:“字帖。” “字帖?”源稚生有些难以理解,“谁送的?” “用来陶冶情操,令心灵沉淀。”楚子航简要介绍道:“你先前说,过往的经历总让自己感到迷茫,那么这便是绝佳的‘伤药’。显性的言说、内在的感悟,两者相加,方可寻回前行的动力。” “至于那几瓶‘洗血丹’,其实更近乎于转交——并非是给你服用的,而是为了替绘梨衣稳定血统,考虑到她心智上的问题,需要你暂时保管。” …… 第六百零七章 公开暴毙,血清与黑潮(7K) 雨水顺着源稚生的眉骨滑落,在睫毛上短暂停留,最终滴在手中的玄冰板上。 冰冷的触感让他稍稍回神,但内心的震动却愈发剧烈。 绘梨衣。 这个名字从楚子航口中说出时,源稚生的手指几乎下意识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上杉绘梨衣的存在是蛇岐八家的最高机密,除了执行局少数高层和橘政宗外,无人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可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却轻描淡写地提及了她,甚至……带来了专门为她准备的药物? ——他怎么会知道? 源稚生的黄金瞳在雨幕中微微闪烁,警惕与惊疑交织。他盯着楚子航的脸,试图从那张冷峻的面容上读出什么,但对方的目光平静如刀,没有一丝波澜。 “楚君。” 源稚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你刚才说……这丹药是给绘梨衣的?” 楚子航点头,简短而直接:“嗯。” ——他甚至没有否认。 源稚生的呼吸微微一滞。 如果楚子航知道绘梨衣的存在,那是否意味着蛇岐八家的情报网已被人暗中渗透?这样的事做了也就算了,居然还公然明面上表露了出来,不怕我回去后进行调查,寻找到内奸?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三只青玉丹瓶上。瓶身篆刻的云纹古朴而神秘,朱砂标签上的“洗血丹”三字笔锋凌厉,像是某种古老的契约。如果这药真能稳定绘梨衣的血统,那它的价值确实无可估量。 难道……他真是好意? 但,代价是什么?背后又隐藏着什么目的? “这药,你从哪得到的?”源稚生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动摇。 “心浮则乱,心定则明。”楚子航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平静地反问:“橘政宗给绘梨衣用的药,是用死侍胎儿的血清制成的,对吗?” ——轰! 源稚生的脑海像是被雷击中,瞬间空白了一瞬。 死侍……胎儿? 据他所知,橘政宗给绘梨衣提供的医疗环境,确实运用了某种过滤洗血的技术,期间需要添加未知的药剂,将高纯度的龙血净化再输入体内,但他从未深究过它的来源,只是觉得贵重的设备就应该有这样的效果。 现在回想起来,每次治疗时,橘政宗都会亲自监督,禁止任何外人靠近净化机。如果这是真的,那意味着……老爹在暗中培育死侍?豢养堕落的怪物?甚至用它们的胎儿提取血清?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蛇岐八家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除非……老爹在瞒着我?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源稚生狠狠掐灭。 不可能! 橘政宗是他最信任的人,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你在胡说什么?”源稚生立刻斩断了心中怀疑的念头,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手指缓缓收紧,蜘蛛切的刀鞘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你在污蔑?挑拨离间我和老爹的关系?” 楚子航依旧平静:“信不信由你,但丹药可以先让‘鬼’试用。” “楚君。” 源稚生的声音低沉而危险,黄金瞳在雨幕中燃烧,“你最好有足够的证据,否则……” 就在双方气氛剑拔弩张之际—— “少主!”急促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一名执行局专员浑身湿透地冲来,脸色苍白如纸。 源稚生猛地回头:“什么事?” “首~相……首~相在电视直播中暴毙了!”专员的声音颤抖,“他的尸体……有龙化迹象!” ——死寂。 源稚生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如擂鼓般狂跳。 首~相?龙化? 这怎么可能?他又不是混血种,怎么会血统失控?莫非是猛鬼众的阴谋? 楚子航的眼神也微微一沉,低声道:“开始了。” 源稚生猛地看向他:“什么开始了?” 楚子航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向阴沉的天穹,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媒体已经炸锅了,舆论正在疯狂发酵。风魔家主带了批人正在赶往现场调查。”专员继续汇报,声音急促,“犬山家主则处于待命中,是否需要保护其他内~阁成员?” 源稚生的思绪飞速运转。首~相暴毙,龙化现象曝光……这已经不仅仅是混血种内部的问题了,整个R本社会都会陷入恐慌! “通知犬山贺,立刻封锁现场,控制所有目击者。风魔家继续追查首~相死因,我要知道是谁干的。”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震动,冷声下令:“必定有人在暗处操控!给我联系卡塞尔本部,请求支援!” 专员领命而去,雨水中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楚子航叹了口气,看向边上同样震惊不已的兰斯洛特:“局势比想象的要糟。” …… 东~京时间10:37,R本首~相官邸新闻发布厅。 NHK的直播摄像机镜头里,小泉首~相站在印有“亚太生物防御共识”的蓝色背景板前,西装笔挺,领带一丝不苟。 三十多家国际媒体的摄像机对准了他,闪光灯如同夏日雷暴般频繁闪烁。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国:“我国将与盟国共同建立联防……机制……面对这一新型生物威胁,R本海爆发的龙蝰危机已经不再是某个国家的孤立事件,而是全人类需要共同应对的挑战……” 经济产业省大臣中川昭一坐在第一排,注意到首~相的右手食指在讲台上不自然地抽搐着。 他皱了皱眉,想起首~相今早在内阁会议上异常亢奋的状态——那双眼睛亮得吓人,说话速度比平时快了近三分之一。 电视直播画面上,首~相突然停顿了一下。他的右手不自然地抽搐,抓住了讲台边缘。导播迅速切换了镜头,但已经晚了——数百万观众看到了首~相脸上闪过的痛苦表情。 “……我们相信,通过国际合作……”首~相的声音变得嘶哑,他松了松领带,仿佛呼吸困难。站在一旁的官房长官福田~康夫投来关切的目光,但首~相摆了摆手示意继续。 BBC驻东~京记者马克·威斯顿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10:39,首~相出现明显不适症状,疑似中暑,但……” 就在这时,小泉~纯一郎的身体猛地向前倾斜。他的双手抓住讲台,指甲——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指甲了——漆黑的角质物从指尖刺出,在木质讲台上留下十道深刻的划痕。 “首~相先生!”安保人员冲上前去,但一切发生得太快。 东~京电视台的摄像机捕捉到了那个瞬间:对方的瞳孔在镜头前垂直分裂,如同蛇类一般。他的西装背部突然隆起,伴随着布料撕裂的声音,某种青灰色的物质在皮下蠕动。 “切断直播!立即切断!” 导播室内一片混乱,但NHK的卫星信号已经将画面传向全球。 首~相倒在地上,四肢以人类不可能做到的角度扭曲抽搐。他的下颌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向前突出,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两排细密的尖牙。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尽管身体发生着恐怖的变异,首~相的眼睛却保持着清明——那里面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仿佛一个清醒的灵魂被困在变异的躯壳中。 “叫救护车!不……等等……” 官房长官福田的声音在混乱中格外尖锐,“先封锁现场!不准任何人离开!” 可为时已晚。全球数百万观众目睹了R本领导人在镜头前龙化的恐怖过程。 混乱之中,《朝日新闻》的资深记者田中良一挤到最前排,他的专业素养让他在极度的震惊中仍不忘按下快门。 通过长焦镜头,他看到了首~相颈部正在蔓延的青灰色鳞片,以及从西装袖口露出的、已经完全龙化的右手——那不再是人类的手掌,而是覆盖着坚硬角质层的利爪。 “这是……鳞化病?”田中低声自语,想起了三天前外务省内部通报的危地马拉疫情。 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但所有人都知道,已经没有必要了。 首~相的身体停止了抽搐,以一种诡异的、如同爬行动物般的姿态僵直在地板上。他的眼睛仍然睁着,瞳孔已经变成了金色的竖瞳,在摄影棚的强光下反射着冷血动物特有的光泽。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摄像机仍在无声运转。 …… 同一时间,内华达州,51区地下七层生物安全实验室。 威尔逊博士透过四级生物安全实验室的观察窗,注视着隔离舱内的“样本7号”。 这个曾经是墨西~哥移民工人的平凡男子,现在黄金瞳怒目圆睁,散发出阵阵精神威压,可四肢却被高分子聚合物束缚带固定在特制病床上。 “血清提取进度如何?”威尔逊问道,他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系统传入隔离舱。 “第七批次已完成离心分离,”穿着正压防护服的技术员回答,“纳米过滤后病毒颗粒浓度降低了99.9%,保留了全部活性蛋白。” 实验室另一侧的冷藏柜里,整齐排列着数十支淡金色液体。每支试管上都贴有“银翼-7”的标签和条形码。这些血清样本将被送往五角~大楼指定的几个秘密医疗中心,用于“特殊项目”的人体试验。 …… 马里兰州德特~里克堡地下七层,同等规格的生物安全等级4实验室。 伊丽莎白·吴博士透过防护面罩观察着培养皿的样本。 离心机刚刚分离出的淡金色液体在LED灯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电子显微镜下,无数长达15微米的巨型病毒像一条条迷你羽蛇,鞭毛般的尾部不断摆动。 “最新的锥虫提取液测试结果。”实验室AI的合成音在无菌室内回荡,“实验组猕猴的端粒酶活性提升300%,肌肉密度增加47%,神经元传导速度提升62%。对照组未出现异常。” 吴博士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调出昨天深夜拍摄的对比影像。画面中,注射了锥虫提取液的老年猕猴不仅毛发重新变得浓密,甚至在力量测试中扯断了特制合金打造的笼栏。 “这简直是……完美的进化药。”她喃喃自语。 防爆电梯的门滑开,穿着陆~军制服的三星中将詹姆斯·沃伦大步走来,身后跟着五名全副武装的生化兵。中将的视线直接越过层层安全协议,钉在中央控制台的显示器上。 “总~统需要明确答案,博士。这些‘小玩意儿’到底是生化武器还是上帝的礼物?” 吴博士调出另一组数据流,三维投影中旋转着放大百万倍的锥虫结构。那些螺旋体表面覆盖着精密到令人窒息的几何纹路,与其说是微生物,不如说是某种纳米级机械装置。 “两者都是,也都不是。” 她指向一段正在自我复制的DNA链,“让我们从基础科学开始。羽蛇锥虫是一种颠覆现有分类学的存在,它是自2003年以来的Mimivirus(模仿病毒)后,被确认发现的第二种巨型病毒。” 中将挥了挥手:“巨型病毒是什么?大块头的病毒?” “没有那么简单。” 吴博士继续介绍:“巨型病毒的起源非常古老,自我复制模式极为复杂,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奥秘,在此之前,大部分已知病毒的直径一般为10~500纳米,可巨型病毒彻底打破了这个界限。” “它们甚至超出了某些细菌的体积,可以在光学显微镜下被直接观察到,但没有核糖体等基本细胞器,也不能独立繁殖。” “实际上,羽蛇锥虫几乎有着典型螺旋菌的大小与长度,而常见的球菌通常为0.5~1微米……” 图像放大,显示出锥虫表面复杂的鳞状纹路,以及一个个优雅精美、互相拼接的正二十面体。 “最令人困惑的是它的遗传物质。” 吴博士点开移除了模拟病毒的衣壳,“我们发现了至少四十种不同生物的DNA片段,包括人类、多种爬行动物、某些已经灭绝的恐龙类群,以及……一些无法识别的序列。” “拥有超过3000万碱基对和几万个编码基因的它,前者是典型病毒如HIV的数千倍,后者的复杂度则不亚于人类本身……其中,却只有3%左右与地球上已知的生物同源,其他97%都是洪荒般的存在。” “我记得……人类有30亿碱基对,比这个羽蛇锥虫多出百倍,可两者的基因组数量竟然相当?利用率也太高了吧!” 中将语气惊讶,看来也是个有学问的人:“生物居然能进化达到如此精妙绝伦的地步?” “是的……它若非上帝的礼物,那便是撒旦的饵料,总之与神迹无异。” 吴博士接过话题:“凭借着不可思议的基因链条,羽蛇锥虫可以大幅改造宿主细胞的功能,将其转化为另一种新的生物。我们称之为‘龙化’过程。” “用形象易理解的话来说,锥虫就像是缩小版的精~子,它将宿主细胞视为卵子,钻入其中进行基因的编码互相融合,从而诞生出跨物种的‘混血’生命单元,当这种单元遍布全身各处——” “那就代表着‘龙化’已步入晚期阶段。”中将表示理解:“原来是这样发生的变异。” 吴博士点了点头:“这就是‘鳞化病’的内在机理,绝大多数患者会在感染潜伏期体质飞速提升,出现一系列蜥形纲的特征,增加攻击性,朝着嗜血的‘爬行类’怪物不断转化……” “但有趣的是,某些特殊个体——大约1.6%的感染者——始终保持着正常人类形态。” 中将的眉毛拧成一团:“你是说超级士兵?” “我称之为‘进化适配者’。” 吴博士点了点头,指尖在虚拟屏幕上划过,调出一组新的数据图表: “这些进化适配者不仅不会‘龙化’,在病症晚期丧失个人意识,反而能获得超乎常人的体能和智力提升。他们的DNA与羽蛇锥虫之间存在着某种未知的和谐共生关系,允许他们利用病毒的力量而不受其害。” “那……这些人就是我们要找的‘特殊项目’的试验体?”中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兴奋:“进化者可控吗?是否会有隐藏的缺陷?最后,什么方法能检测出人群中的‘进化适配者’?” “……都尚未得到可靠的结果,时间毕竟太短,只研究了一个多月。”吴博士的手指在键盘上停滞了一瞬,实验室的蓝光在她防护面罩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但我们已经发现了关键线索——”她调出一段脑部扫描影像,“进化适配者的前额叶皮层会出现特殊的神经突触重组,这种变化在普通感染者身上完全不存在。” “至于‘失控’的可能性……我这边的监测结果是,每个进化者和感染者,都会在做梦中目睹‘炽天使降临凡间’,那是一条纯白色的六翼巨龙,和无边无际的金属城市……没有人知道这个梦代表着什么。” “听上去像是某种集体潜意识投射。”中将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继续监测这个现象。总统需要在下周前看到可行性报告,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当前局势越发紧张,必须得获得新的力量。” “对了,羽蛇锥虫的传染性究竟怎么样?应该不会引发电影里的‘生化危机’吧?”临走前,他忍不住多问了几句:“你有研究过么?” “中将,您的担忧很有必要,但实际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 吴博士的表情变得严肃,“羽蛇锥虫的传播途径确实主要是体液传播,包括血液、唾液、米青~液等,但在已有的案例中,却广泛发现感染者主动参与传播、如故意污染食物、水源的状况……就像是受到了某种驱使。” 她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中一个仅是初步龙化、皮肤微显青灰的早期感染者,正将黑色粘液注入超市的饮料货架。 “更令人不安的是,我们检测到空气中存在微量病毒气溶胶,虽然浓度不足以造成直接感染,但在密闭空间长期暴露仍存在风险。” 中将的脸色变得铁青:“所以这玩意儿确实会引发生化危机?” “不完全是。”吴博士快速切换幻灯片,“羽蛇锥虫有个奇特特性——它对宿主的改造需要消耗大量能量。我们的计算模型显示,当感染率达到人口15%时,病毒就会因为资源不足而自动减缓传播速度。” 沃伦中将刚松了口气,吴博士的下一句话又让他绷紧了神经: “但问题在于,那些完成龙化的感染者……他们正在建立某种社会组织。” 实验室主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一组卫星图像。在危地马拉城郊,数十个龙化者正井然有序地建造着某种金字塔状建筑,虽然期间全无交流,他们的动作却协调得不可思议。 “上帝啊……”中将不由自主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它们仍有智慧?” “比那更糟。”吴博士的声音低沉下来,“它们似乎保留着部分人类记忆。昨天NSA截获的通讯显示,龙化者之间使用着一种由人类语言演变而来的声波交流,而且……”她顿了顿,“它们在进行宗教仪式。” 画面切换到红外影像,一群龙化者围成圆圈,中间是个体型明显大一号的个体,它头顶的角质突起已经形成冠状,正在用利爪在地面刻画复杂的符号。 “它们在崇拜什么?”中将的声音有些发抖。 吴博士没有立即回答。她调出一张对比图,左边是龙化者刻画的符号,右边是玛雅文明中羽蛇神的图腾。 “Quetzalcoatl……”中将念出这个拗口的名字:“你是说它们在崇拜羽蛇神?” “或者……”吴博士调出第三张图片,那是感染者们梦中出现的白色六翼巨龙: “在等待它们的‘神’降临。” …… 同一时间,威尔逊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快步走向实验室深处的安全通讯室,输入十二位密码后,视频会议系统自动连接。 屏幕亮起,显示出一间昏暗的会议室。长桌尽头坐着国~防部副部长理查德·克劳斯,两侧是几位军方高层和一名穿白大褂的老年女性,尽皆面容肃穆。 “东~京事件已经发生,”克劳斯开门见山,“总统要求‘银翼计划’进入第二阶段。” “但是长官,我们还不清楚血清的长期效应——”威尔逊试图解释。 “不需要清楚,”那位老年女性打断他,“白~宫医疗组已经确认,稀释1000倍的血清能在72小时内使衰老细胞恢复年轻态。总~统先生本人已经接受了第一次注射。” 威尔逊感到一阵寒意,冷汗涔涔。他知道这些血清来自那些看似“进化”的感染者——那些体内有着隐性龙类基因、因此未被侵蚀精神的幸运儿,逃过了龙化的厄运,却逃不脱被囚禁抽血的另一种结局。 “博士,你在听吗?” 克劳斯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我们需要提高产量,每周至少500剂标准剂量。” “这需要更多进化者供体,”威尔逊说,“而且,现有的纳米滤网数量明显不足。” “那就扩大感染基数,”克劳斯冷冷地说,“南美几个贫民窟已经被标记为‘自然疫~区’。纳米滤网的问题,会有人跟你联系的。” 视频会议结束后,威尔逊回到主实验室。 技术员们正在将最新一批血清装入带有军方标志的运输箱。他拿起一支试管,对着灯光观察那金色的液体。就在这时,威尔逊的私人邮箱突然弹出一条加密信息。发件人栏只显示一个代号:“J.H.”。 “亲爱的博士: 想必您已经注意到,银翼血清的受试者将在3-6个月内经历不可逆的基因崩溃。羽蛇锥虫带来的进化是个美丽的谎言,就像希腊神话中伊卡洛斯的蜡翼。 我研发了稳定血统的药剂,可完美中和锥虫的副作用。若有意合作,请在《自然》杂志下期刊登一则关于玛雅历法的书评。 您真诚的, 赫尔佐格 ——一位共同关注龙族文明的朋友” 威尔逊的手指在键盘上悬停。赫尔佐格——这个名字在极少数流传的龙类研究情报中出现过,通常与危险的生物禁忌实验联系在一起。军方情报显示,他极可能是R本黑道组织“猛鬼众”的神秘领袖“王将”。 实验室的门突然打开,打断了威尔逊的思绪。他的助手神色慌张地冲进来:“博士,刚收到五~角大楼急电!秘党通过秘密渠道提供了两套新型外骨骼和高斯步枪原型,要求我们立即停止所有与锥虫相关的研究!” 威尔逊苦笑。秘党——这个隐藏在历史阴影中的组织终于出手了。他们提供的技术或许足以改变现代战争形态,但比起羽蛇锥虫带来的长生可能,又算得了什么? 他看向隔离舱。“样本7号”正用那双蛇一般的竖瞳盯着他,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微笑。威尔逊突然意识到,这个感染者可能从未失去过理智,他只是在等待时机。 电脑屏幕再次闪烁,又一条匿名信息抵达: “时间不多了,博士。当第一轮黑潮降临时,只有站在进化顶端的人才能幸存。” 窗外,沙漠的烈日炙烤着51区的水泥跑道。 威尔逊不知道那所谓的“黑潮”是什么,但他隐约感到,一场远比危地马拉疫情更可怕的灾难正在逼近,而自己,正是它的引领与引爆者——想到这里,博士情不自禁露出了个阴森而残酷的笑容: “准备第七批次的运输。通知德特~里克堡方面,我们需要增加三倍的离心机容量。” 助手迟疑道:“但博士,总统医疗组要求的剂量已经——” “执行命令。”威尔逊打断他,目光仍锁定在赫尔佐格的邮件上。 ——既然白~宫那群蠢货执意要飞向太阳,那他何必阻拦?当那些高高在上的权力者开始龙化、腐烂、尖叫着崩溃、化作一滩烂泥时,就是真正的“神明”降下天火毁灭索多玛之日! 他轻轻敲击键盘,删除了邮件,却没有回复。 屏幕的蓝光在威尔逊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某一瞬间,光线诡异地折射,竟在他面部投下了一层白银面具般的虚影,如同某种不可言说的伟大存在,正附身凝视——冰冷、光滑、毫无人性。 助手莫名打了个寒颤,却说不清为何恐惧。 …… 同一时刻,东~京筑地市场地下仓库。 二十吨被注入锥虫培养液的蓝鳍金枪鱼正在被分解装车,送往首~都圈各大高级餐厅。 戴着能剧面具的男人用手术刀在鱼鳃部位精确划开毛细血管网络,再将装载淡绿色液体的微型胶囊嵌入伤口。面具上猩红的嘴角咧到耳根,在昏暗的冷库灯光下宛如恶鬼。 ? ?被审核了下,原本能增补到8K的 ? 头晕事多,晚点再更6K ? (本章完) 第六百零八章 计划有变,星映天幕(6K) “当鬼齿龙蝰啃噬渔场,恐慌让鱼价翻了不知多少倍,政客、富豪、精英……却仍奢侈地保持着过去的习惯,依旧贪婪地享用着最昂贵的刺身。” 他喃喃自语,把手中最后一枚胶囊嵌入金枪鱼鳃部:“恰好,我暗中建设的冷库多有空余,趁势囤积了上万吨海鲜……多么讽刺啊!被竞相争抢的‘安全食品’,才是真正的特洛伊木马。” “计划虽有波折,但只要找准了方向,便不会脱离我的掌握。” …… 雨水冲刷着东京的钢铁丛林,霓虹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扭曲成模糊的光晕。源稚女站在摩天大楼的边缘,俯瞰着脚下如蚁群般流动的车灯。 他的风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黄金瞳在黑暗中燃烧,像是两轮冰冷的残月。 “找到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仿佛穿透了整座城市。下一秒,他的身影从高空消失,如同一道漆黑的闪电,直坠而下。 筑地市场的地下冷库内,戴着能剧面具的“王将”正指挥着最后一批被锥虫污染的金枪鱼装车:“再有三小时,东京的权贵们就会——” 话音未落,天花板轰然爆裂! 混凝土碎片如暴雨般砸落,一道黑影以近乎音速的速度坠入仓库中央,冲击波掀翻了数名猛鬼众成员。还未等他们反应,黑影已如鬼魅般闪烁,刀光在空气中划出死亡的弧线。 “噗嗤——!” 鲜血喷溅,三名猛鬼众干部的喉咙同时被割开,他们甚至没能发出惨叫,便已倒地。 “敌袭——!” 王将急速后撤的瞬间,他原本站立的位置已被一柄暗红色长刀贯穿,刀身没入混凝土地面半尺,蛛网状的裂纹在冰层上疯狂蔓延,周围的冰柜被掀翻,碎冰与血水四溅。 “源……稚女?!” 王将站在原地,面具下的表情无法窥见,但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传出了惊愕的嘶声,似乎从未想过,本该被自己操控的傀儡,居然能寻找发现这个秘密冷库,会以如此暴烈的姿态降临。 “是我……”源稚女缓缓直起身,风衣上甚至没有沾染一滴血。他踏着尸体走来,黄金瞳锁定对方,声音冰冷:“来杀你的人。” “哦?这不是我最完美的孩子吗?” 王将的声音重新带上了戏谑,甚至喜悦,只因他已经悄然摸到了袖中的梆子声控制器——那是他控制源稚女的关键,只需几声脆响,就能让这个失控的棋子跪伏于地。 这固然需要一些时间,可这具影武者的身体素质并不比寻常的“皇”弱上多少,生命力更是尤有过之,完全能支撑到发作的时刻。 “咔嗒”一声,遥控器已被按下,预录制的木梆子声在仓库内回荡,诡异沉闷,单调空洞,仿佛某种印第安人的音乐。 按理来说,源稚女应当瞬间丧失力量,陷入精神崩溃,任由王将摆布。 可这一次—— 什么都没发生。 “很惊讶?”源稚女的声音低沉而平静,脚步却未停,“你以为,我还会被这种东西控制?”他黄金瞳中的杀意丝毫未减,甚至微微歪头,像是在欣赏王将的错愕。 “怎么……可能?!”王将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梆子声怎么会失效?!” “因为‘恶鬼’人格,早已被彻底销毁。”源稚女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反杀、埋葬了他。” “凭借着那个只会哭泣的废物人格?居然……”王将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源稚女已经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超越了人类的视觉捕捉极限,赤樱色的长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猩红的弧光,直取王将的咽喉! “铛——!” 金属碰撞的爆鸣声炸响,王将仓促间抽出一柄淬毒短刀格挡,可刀身却在接触的瞬间崩裂!他的面具被劲风掀开一道缝隙,露出下面粘连的青灰色皮肤,与扭曲的嘴角。 整个仓库的应急灯骤然转红,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是龙化的死侍群! “你以为……就凭这些杂鱼?”源稚女冷笑,刀锋横斩,最先冲来的三头死侍在半空中解体。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留下残影,每一刀都精准切断死侍的脊椎,不让它们有任何再生的机会。 王将趁机冲向暗门,可森寒的刀光却如影随形,在他胸前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冷库的冰面。 “这一刀,是为了那些被你当做实验品的‘鬼’。” 源稚女的声音冰冷得像是极地的寒风。 王将踉跄后退,却顺势激活了体内埋藏的血清,浑身肌肉瞬间膨胀,皮肤下浮现出青灰色的鳞片,黄金瞳的亮度暴涨,几乎要灼穿黑暗!他的速度骤然提升,一拳轰向源稚女的面门! 源稚女神色平静,可他体内的骨骼都发出近乎断裂的脆响,那不是骨折,而是进入到龙骨状态的变化,生命体征迅速地暴增,血液炽热如火炭。 握住刀柄的手兴奋地颤抖起来,却并不显露破绽,反而更增变化。 “如意天魔,连环八式”! 魔刀一出,当者必死,这一刀威力无俦。 双方以极高的速度对冲,血月般的赤芒妖异般绽放,宛如落樱盘旋飞舞,翩然渗入敌人出招时未防守住的空隙,撕扯下成片的黑血与暗鳞! 深度龙化的王将嘶吼、咆哮,可他的心脏已被切碎,再也无法发力相抗。 源稚女拔出贯穿对方胸膛的长刀,一脚踹出,王将的身体被巨力轰飞,狠狠撞在冷库尽头的钢制货架上,金属扭曲变形,冰渣四溅。 他挣扎着爬起,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一张布满缝合痕迹的脸。 “果然……又是影武者。”源稚女的声音透着冰冷的失望。 王将咳着血,却诡异地笑了:“你杀不完的……‘王将’永远不止一个……” “我知道。”源稚女拔出刀,在王将的惨嚎中踩碎他的膝盖,“但我会一个个杀,直到……” 他俯身,在王将耳边轻声道: “——杀光所有影子,揪出赫尔佐格的本体。” 刀光一闪,王将的头颅滚落。 源稚女甩去刀上的血,抬头望向监控摄像头——他知道,真正的赫尔佐格一定在看着。 “这只是第一个。”他对着镜头微笑,黄金瞳如炼狱之火,“等你的影武者死绝了,我会亲自……把你的心脏挖出来。” 仓库内残余的猛鬼众成员早已吓破胆,有人转身就逃,有人跪地求饶。 源稚女面无表情地从风衣内袋取出一把特制手枪,枪管修长,弹匣透明,里面装载的不是子弹,而是一片片薄如蝉翼的冰晶,泛着幽蓝的寒光——生死符,或者说,可以跟心灵信标相连的信号源。 “你们……”他抬手,扣动扳机:“愿意被‘度化’吗?” “咻——!”冰片破空,精准命中一名逃跑者的后颈。那人瞬间僵住,眼神涣散,随后……缓缓转身,恭敬地单膝跪地。 “主人。” 源稚女没有停留,继续射击目标,短短数秒,剩余的猛鬼众全部跪伏在地,眼神空洞,如傀儡般等待指令。 如同最虔诚的信徒。 “从今天起,你们是我的‘行者’。”他收起枪,转身走向冷库出口,“去找到更多的‘同伴’,然后……带他们来见我。” 门外,暴雨依旧。 监控屏幕的另一端,黑暗中的男人缓缓摘下青铜面具,露出一张与橘政宗一模一样的脸:“有意思……还真挣脱了控制?” 赫尔佐格轻笑着,目光扫过桌面上的一对黑木梆子,“看来,得启用价值最高的ξ了。” …… 东京新宿区,地下800米。 黑暗被某种古老而沉重的呼吸撑开,岩层在无形的力量下为之退让,形成一座数千立方米的洞穴,披着银铠的盲龙盘踞成环,缓缓蠕动,鳞片摩擦间发出金属般的低鸣。 岩层在它的力量下如软泥般被塑形,穹顶高耸如教堂,四壁光滑如镜,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精细打磨过,映出几个人影。 赵青站在洞穴中央,指尖轻点,一缕寒气自掌心蔓延,凝结成冰晶阶梯,悬浮于虚空。她踏阶而下,袖袍一挥,离合变幻的清柔气场扫过,空间仿佛被折叠又展开,于是,洞穴变了。 岩壁上浮现出细腻的木质纹理,像是千年古树的年轮自然生长而成;地面铺展开柔软的苔藓,踩上去如踏云端;穹顶垂落藤蔓,缠绕着发光的晶石,洒下柔和的光晕。 一张紫檀木案几凭空浮现,上面摆着青瓷茶具,茶烟袅袅,未饮已觉清香沁脾。 角落里,几株绛珠草舒展枝叶,花瓣如血玉般剔透;龙凤花在微风中摇曳,花蕊间似有龙影凤形流转;寒月昙灵韵天成,幽香四溢——虽然都是没多少药效的装饰性花草,却能让这冰冷的地下世界多一分生机。 “临时据点,凑合着用。”她淡淡道。 夏弥蹲在一旁,指尖戳了戳突然冒出来的幽昙,花瓣在她触碰的瞬间泛起涟漪般的霞光。“渐变色荧光调制?”她挑眉,“我还以为你会培养点吃了能长生不老的仙草。” 赵青微微一笑:“长生不老?你的每日修行完成了吗?这么多话?”她指尖轻划,一缕寒气凝结成冰晶蝴蝶,翩然落在夏弥发间,“世间万物,美则美矣,何必皆求实用?” 施夷光站在一旁,静静望着这一切,眸中映着晶石的光辉,如深潭映月。她忽然轻轻打了个哈欠,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倦意。 “累了?”赵青侧目,知晓对方因体质问题,心血不足常常失眠,可称得上“择席之病”,过去尚未修行之际,甚至一年里只能熟睡十几个夜晚,不过到了现在,却是没多少影响,毕竟境界早已大涨。 施夷光点了点头,轻轻打了个哈欠,走到一张新凝成的暖冰吊床上,径直躺下。 她的睡姿极静,呼吸绵长,黑发如瀑散开,衬得肌肤如雪。 她的美不张扬,却像冰雪融化般无声无息地浸透观者的心神,让人恍惚间觉得——若是能一直这样看着,或许就能永远沉湎其中,不再醒来。 渐渐地,她的吐纳与整个洞穴的脉动同步,一种奇异的韵律在天地元气中回荡,似歌非歌,似风非风,宛如碧落空歌,无形无相,却又无处不在,如雪落寒潭,空灵悠远,却又带着某种超越时空的韵律。 歌声中,施夷光周身浮现出一层淡青色的光晕,光晕收缩、凝聚,最终化作一枚半透明的“茧”,如雾如纱,将她包裹其中。 “无为而无所不为”,真正的修行者,追求的并非后天修炼的“有为”之力,而是回归胎儿般的先天状态,浑然天成,不假外求。 此时的施夷光,便像是重新回到了母体之中,无思无虑,浑浑噩噩,却又生机澎湃。 简单实用的“胎息”之法,返本归元,用于自然修炼出最原始、最纯净的真元,夺天地之精华,逆返先天,回归混沌未开时的状态——宇宙未开时无光无暗,却孕育万有。 “生”或是一个梦的死去,而“死”却是另一个梦的醒转。 这是超然的轮回,意识沉入最深层的冥想,不再受肉身束缚,而与天地万象共鸣合一。 那块珍稀之极的感生石则隐约发亮,自然漂浮在了空中,呈现出晶莹剔透的状态,澄澈得像是能映出云影天光。 赵青静静观察了一会,确认她的修行如常无碍,随后盘膝而坐,闭目调息,五心朝天,开始了“证空性”的玄奥心灵变化,双手结印,周身逐渐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点,如星辰环绕。 “以有空义故,一切法得成。” 她的心量不断扩张,意识如无垠的宇宙,包容太虚万象,神念随之升华,洞穴不再是洞穴,而是无数法则交织的节点。 她“看见”了地脉的流动,看见了灵气的汇聚,看见了因缘生灭的丝线缠绕在每一寸空间。 “青青翠竹皆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她的周围,开始自然浮现出种种异象:如幻、如阳焰、如梦、如水月、如响、如空花、如像、如光影、如变化事、如寻香城。这些佛经中的“十喻”在赵青身边一一显现,却又转瞬即逝。 这些虚相并非幻觉,而是她证悟的果位现观。只因赵青的修行已臻至“无相无住”之境,所见一切,皆是自心所现。 可赵青并未止步于此。 她的神念顺着地脉蔓延,如无形的根系,深入东京的地脉网络,磅礴似海的剑气灌注而入,迅速蔓延扩张开来。 “地脉剑·乱丛生。” 土生木,两者间互融,却是更添变化。 浩渺的剑意渗入每一寸土壤、每一株草木,令整座城市都隐隐散发出凌厉的切割感。 原本,在“夜之食原”的死亡气息侵蚀下,东京的植物都在逐渐枯萎,包括那些四季不落叶的松柏,挟带雨势的冷风吹过,它们就都变成了炭黑色。可现在,赵青的剑意赋予了它们抵抗的力量。 下一瞬,六本木的银杏根系突然刺破沥青路面,叶片边缘泛起金属光泽;皇居外苑的松针无风自动,在树梢凝成剑形冰晶;就连新宿站出口的盆栽绿萝都挺直藤蔓,如同等待出鞘的细剑。 夏弥正蹲在洞穴角落研究那株会变色的寒月昙,差点被脚底传来的刺痛惊得跳起。她赤足踩着的苔藓地垫竟生出细密剑芒,在雪白的足弓上留下淡红色印记。 “这是要把整个东京变成剑阵么?”她揉着脚心抱怨,却看见赵青的衣袂无风自动——那些绣着暗纹的衣褶里正不断飘出半透明的符箓,每一张都承载着不同的剑意: 有的如春蚕吐丝般缠绵,有的似雷云碰撞般暴烈,更多的则像深秋晨雾般难以捉摸。积雪晨飞,途闲失地;惊砂夕起,空外迷天。万里山川,拨烟霞而进影;百重寒暑,蹑霜雨而前踪…… 不仅地面上发生了种种玄奥的变化,同一时间,漫天风雨亦陷入了凝滞,或寒或热的气流与漩涡在高空中转瞬生成与消散。 亿万水幕、玄冰凝成的镜面在难以想象的繁复阴阳交变下渐渐浮现,悬于天际。 剑芒冲天而起,跟阳光共同照射在这些镜面上,被无数次折射反射,最终化作漫天七彩琉璃般的星光,即使在白昼,东京的天空也仿佛被银河笼罩,最终形成一座覆压方圆上百里的“天幕镜阵”。 “既然无法让镜面彻底消失,那就反其道而行之,让它们变成我的剑。”地层深处,赵青心中若有所思,任何试图通过这些镜面侵入现实的存在,都将被途径的星火剑连环绞杀。 行人驻足,抬头望天,却无人能理解这异象的根源。 与此同时,东京湾驻防的M军舰队,也观测到了这边的异常。 “那是什么?”雷达兵盯着屏幕,惊愕地看着天空中闪烁的星光:“某种新型光学武器,还是不明飞行物?但范围怎么会……这么大?起码上千平方千米,都出现了电磁信号干扰?” 詹姆斯上将皱眉,暗自回忆起卡塞尔学院提供的情报:“是龙族的言灵?还是某种炼金矩阵?”他并不打算公开表露这等机密情报,只是下令:“发射一枚‘标准-3’导弹,试探性攻击。” 很快,导弹顺利发射升空,尾部喷出炽烈的火焰,划破长空,直奔那片璀璨如银河的天幕镜阵而去。然而,就在它正常飞行的某一刹那,恰巧被几道琉璃色的星光擦过,金属外壳立即被熔融斩碎。 “见鬼!” 第七舰队指挥室里,雷达兵看着屏幕上导弹信号消失的轨迹,“它被……切成了七块?难道是激光?但我们的红外监测显示,那些镜面根本没有高温反应,反而寒冷如冰!” 更可怖的是,在第一波剑光将导弹拆解之后,残留的碎块尚未散开,就又遭遇了第二轮、第三轮自动攻击,进一步化作了无数炽白半熔融的金属颗粒,在红外雷达的图像中,竟正好排列成了个汉字,“退”。 指挥室内,一片死寂。 “这……是什么?”一名军官喃喃道。 上将的拳头缓缓攥紧。 “这已经不是人类能理解的战争了……” 与此同时,盲龙缓缓抬头,尽管它没有眼睛,但它的“视线”感知却穿透了地层,望向天空,对这一幕完全了然。 赵青微微一笑,伸手轻敲它体表的符文重甲,接着掏出了几袋新鲜的肉食。 “再等等。”她低声道,“很快,这里就会热闹起来了。” 既然危急事态已成了明面上的状况,国际间即将陷入恐慌,那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而是尽情展露实力为佳,心情确是舒畅。 “喂!”夏弥却总有种被晾在一边的感觉,在水王核心再过几会就炼化、实力必可迎来暴涨的时刻,地位仍是这般平常,她想了又想,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得活跃下气氛,成为队伍中的焦点才行! “师傅,我……我要跟你打个赌!”夏弥跺了跺脚,结果又忘了疼,几乎被剑意刺伤,“等下,”她穿上靴子,继续道:“就赌,接下来谁的战斗表现更佳,拿到mvp!” “可以呀!”赵青眨眨眼:“可你能赌上什么呢?空手套白狼可不是好习惯哦。” …… 某条位于东~京大学后门的狭长街道,一座曾经是“黑天神社”,现在已经改建的社区教堂,比较小比较破旧,因为近期天气持续异常、出行困难,那些浅信徒泛信徒便减少了做礼拜干义工的次数。 但对于信仰虔诚者来说,灾难将近,正是他们祈求神佑、坚定信念的时刻。 教堂内,昏黄的灯光摇曳,映照出几排略显陈旧的木制长椅。牧师山本一郎站在祭坛前,双手合十,低声诵念着《圣经》的章节。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对抗着窗外肆虐的风雨。 “主啊,在这动荡不安的日子里,求你赐予我们平静与勇气,让我们的心灵成为避风的港湾,让爱与希望如灯塔般照亮前行的道路……” 风声呜咽,雨滴敲打着彩绘玻璃,发出细碎的噼啪声,教堂里零星坐着几位年迈的信徒,他们或闭目聆听,或低头默祷。 就在这时,教堂的门被轻轻推开。 冷风裹挟着雨丝灌入,烛火摇曳,几位老人忍不住咳嗽起来。山本一郎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挺拔的老者缓步走入,黑色风衣上沾着雨水,银灰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打扰了,各位。”老者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FBI特别调查组,例行检查。”他从怀中掏出一本证件,黑色封皮上烫金的徽章在灯烛下泛着冷光。 转眼间,整个教堂的氛围骤然一紧。 牧师山本一郎微微皱眉,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联邦探员”充满疑虑。但老者只是微笑着,目光却越过他,径直走向了最后一排长椅,目光锁定在角落里一个低着头的老人身上。 那老人穿着朴素的灰色外套,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身形高大,却刻意佝偻着背,像是想要融入阴影之中。 “上杉先生。”老者站在长椅旁,微微俯身,语调轻松得像是老友重逢,“方便出来聊聊吗?” 第六百零九章 陷入与入侵(5K) 雨水顺着教堂彩绘玻璃的纹路蜿蜒而下,将圣像的面容分割成斑驳的光影。上杉越缓缓合上手中的《圣经》,指节微微发白。他抬起头,浑浊的黄金瞳在昏暗的烛光下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 “FBI?”他嗤笑一声,嗓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你们美国人什么时候连东京的社区教堂都要管了?” 昂热没有回答,只是将黑色风衣的领口微微拉高,挡住从门缝灌入的冷风。 他目光扫过教堂内几位惊愕的老人,最后定格在上杉越佝偻的背上。 而后,昂热抬起手,轻轻按在上杉越的肩膀上,力道不大,却让后者浑身一震——那是“时间零”领域扩张的触感。 仿佛下一秒,他的动作就会被无限放慢,而昂热的刀锋会精准地刺入他的心脏。 “跨国合作的公务,耽误不了太久。”他的日语流利得近乎刻薄,指尖轻轻敲击着镀银手杖,发出规律的“嗒、嗒”声,像是倒计时的催促。 上杉越沉默片刻,终于缓缓起身。 他的动作很慢,就像每一根骨头都在抗拒,但昂热知道,这只是伪装——这个老混蛋的肌肉线条依旧紧实,藏在灰色外套下的躯体仍能爆发出堪比纯血龙类的力量。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堂。 雨势稍缓,但天空依旧阴沉如铁。街角的自动贩卖机亮着惨白的光,映出上杉越皱纹深刻的脸。 他摸出一包皱巴巴的“和平”香烟,叼了一根在嘴里,却没点火,只是任由雨水将烟草浸透。 “昂热,”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淹没,“你终于来了。” “R本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就知道你会来。”他吐掉湿漉漉的烟,黄金瞳微微亮起,“……能搞定最近的出国机票吗?” 昂热笑了。 那笑容像是冰刀划过玻璃,尖锐而冰冷。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当年那个懦夫啊。” 他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一支雪茄,用银质打火机点燃,烟雾在雨中凝成一道苍白的线,“说真的,以你的体能素质,不说游过整个东海,渡个对马海峡应该问题不大吧?” 上杉越的嘴角抽了抽,像是被刺痛了某根神经。 “呵,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活了一百多岁还能神气十足地拎着刀砍龙?” 他眯起眼睛,雨水顺着他的白发滴落,“我已经老了,昂热。我的时代早就结束了。” “不,你的时代从未结束。”昂热盯着他,“只是你自己选择了逃避。” 上杉越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呵,你还是这么擅长戳人痛处。”他抬头望向阴沉的天空,“是啊,我逃了……逃了半个世纪。现在的我,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地等死。” “安静地等死?”昂热冷笑,“那你为什么还躲在教堂里祈祷?难道上帝能替你解决那些疯狂啃噬金属的鬼齿龙蝰?还是能让你避开即将降临的‘夜之食原’?有些事,不是躲就能躲过去的。” 上杉越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知道夜之食原?”他的声音变了,低沉而危险,像是沉睡的火山突然苏醒。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 昂热吐出一口烟圈,目光穿透雨幕,望向远处阴云密布的天空,“比如,皇血觉醒的标志,就是获得能够进入‘夜之食原’的烙印——这个烙印,是随着蛇岐八家的血脉流传的。” 上杉越的呼吸微微停滞。 他早就觉得这场雨不太对了——虽然不当影皇已经很久了,但对于夜之食原的传说,上杉越仍记得很清楚,暴雨和洪水把世界清洗,退潮之后新的城市矗立在大地上,它的名字是夜之食原。 “古书上说,”昂热继续道,“在‘夜之食原’对人类世界打开那一日,会有大潮洗过东京,而天空中的月……是黑色的。” 上杉越的黄金瞳彻底燃起,炽烈的光芒甚至驱散了周围的雨雾。他的背脊不再佝偻,肌肉绷紧,仿佛一头即将扑杀的猛兽。 沉默在雨声中蔓延。一只黑猫从垃圾箱后蹿过,爪尖踢翻了空罐头。 “……你果然是为了这个。为了白王的秘密而来。” 上杉越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解脱般的疲惫:“如果是别人,我会怀疑他的目的,怀疑他是想谋求‘神’的力量,但你不一样,昂热。你这一生都在屠龙……我信你。” “我只是为了终结。”昂热淡淡地说,“终结灾难,终结龙族的阴影。” 上杉越盯着他看了很久。 “你还是老样子。”他摇摇头,“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怎么进入夜之食原?”昂热直截了当。 上杉越再次笑了起来,带着几分讽刺,几分释然,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你大概不会猜到,”他缓缓说道,“你现在就在夜之食原中。” 昂热的瞳孔微微一缩,但表情依旧平静。 他环顾四周——街道、教堂、自动贩卖机,一切都与现实无异,永夜之境昏暗的气氛也跟阴云密布的雨天相差无几。 唯有空气中的寒意忽然间十倍百倍地加剧了,简直让人怀疑这些雨点会被瞬间冻结: “你说我们现在就在夜之食原中?” 暴雨打在那些近百年历史的木质和屋上,这些建筑的技术还是从江户时代流传下来的,工匠们在木椽之间铺设层层叠叠的瓦片,雨水顺着瓦槽奔流,在夜色中飞射出银色的抛物线。 如果说这地方是夜之食原,那么夜之食原倒未必是那么令人恐惧的地方,只是像被遗忘的角落那样令人有些感伤。 “你知道我是这个街面上所有土地的持有者,而我现在穷得就剩这块地皮了,可我宁可卖拉面也不愿意把这块地皮卖掉,你觉得这只是出于我的怀旧情结?”上杉越幽幽地说: “我怀念二战时期的日本所以不想这些老宅被拆掉?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么?” “以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我想你年轻的时候虽然也有过种马的日子,但是老来也许会有点迂腐,怀念着二战时期你在日本黑道呼风唤雨的日子,顺便也就怀念旧日的东京。” 昂热并不否认自己对这个家伙的偏见。 “……还真是把我给看扁了……好吧的确有点这样的意思,尤其是把以我为名建立的‘黑天神社’,低价转让给教会的时候,那真是特别的……”上杉越自嘲地耸耸肩,伸手接住一滴坠落的雨珠: “还是不谈闲话了,过于古老却无龙维护的尼伯龙根,其炼金迷宫的墙壁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坍塌,打开通往现实世界的不稳定通道。” “这条街就是通道之一,它恰恰处在现实世界和夜之食原的交口上。” “不过,在过去的那些年里,我虽流着‘皇血’,仍旧只是能够感觉到夜之食原的存在,却找不到出入的方法,就像是表里两层的世界中存在着看不见的薄膜,无法触摸它,更不要说进去。” “所以你一直守在这里,不是为了怀旧,而是在看守这个隐蔽的缺口?”昂热问。 “算是吧。”上杉越挠挠头,“虽然大部分时间我确实只是在卖拉面。” “那么我确实得修正下对你的观感。”昂热叹了口气,掂了掂了衣袋中的那个亚述青铜匣,感受着钚球的重量:“不过,这次为什么就轻易进去了?” “……可能是夜之食原生出了些变化,规则不再跟从前一致了。”上杉越的目光突然变得凝重:“依我看来,要么是它寿命将至开始迅速崩溃,融入现实世界的前兆,要么,是有‘人’动了手脚。” “第一次来尼伯龙根空间,虽说挺有纪念意义的,但我可不想死在这里或被困住。” 他补充道:“刚才的入口并不等同于安全的出口,昂热,我们得到高处去看看,看清这片区域的全貌,以躲避那些远古的尸守。” “尸守?是谁留在……” 话音未落,上杉越拽着昂热的手向上跃起,一步便是十数米,两人如炮弹般冲破雨幕,落在教堂尖顶的十字架上。 雨水拍打在他们的脸上,冰冷刺骨,但更冷的是眼前的景象——整条街道正在扭曲。 原本熟悉的建筑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砖石、钢筋、玻璃,一切都在缓慢地变形、重组。 教堂的彩绘玻璃上,圣徒的面容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龙形浮雕;街角的自动贩卖机融化成一滩银色的金属液体,又缓缓凝聚成一座古老的青铜灯台。 “这就是夜之食原?”昂热眯起眼睛,黄金瞳在昏暗的光线下熠熠生辉。 “不,这只是入口的‘表层’。” 上杉越的声音低沉而紧绷,“真正的夜之食原比这更古老、更扭曲……它是一座死去的巨型城市,一座被神代文明遗弃的坟墓。” 他指向远处——东京塔的方向。 那里本该是灯火通明的钢铁巨人,此刻却变成了一座漆黑的尖碑,碑身上缠绕着巨大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延伸至天空,仿佛捆缚着什么不可名状的存在。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天空中的月亮…… 是黑色的。 不是被云层遮蔽,不是月食,而是纯粹的、吞噬一切光的黑色,宛如一个悬挂在夜空中的空洞,又像是古老神明摘下的眼珠。 “古书上说的没错。”上杉越喃喃道,“‘夜之食原开启之日,黑月当空,大潮洗世’。” 昂热握紧了手中的折刀,目光死死锁定在幽邃的天空。 只因,一架F-18舰载机正低空掠过,引擎的轰鸣声撕裂了雨幕。可那架飞机的涂装却并非现代美军的蓝灰色,而是某种奇特的暗金色泽,机翼上赫然印着一枚干枯的世界树徽记。 “这是你们卡塞尔的支援?居然如此给力!不过把校徽刻在战斗机上招摇过市,似乎有些过于张扬了。” 上杉越眯起眼睛,声音里带着荒谬的期待,忽然又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为什么我总感觉它不怀好意,想要俯冲扫射我们?或者发射枚空地导弹?是精神衰弱生出幻觉了么?” “……恐怕这并非你的错觉。”昂热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雷,“这不是学院的飞机。卡塞尔的标识是半朽世界树,而非完全枯萎。” “那是谁的?” “奥丁。” 上杉越愣了愣神。 “奥丁?北欧神话里的那个?”他的声音微微发紧,“你是说……他真的存在?” “不仅存在,而且他早就来了。” 昂热的声音冰冷而锋利,“尼伯龙根是现实的投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夜之食原把东京湾附近的第七舰队……给复制了进来。”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的海平面上,一艘艘战舰的轮廓缓缓浮现——阿利·伯克级驱逐舰、提康德罗加级巡洋舰,甚至还有那艘庞然大物——尼米兹级航空母舰。 下一瞬,海面上突然亮起数十道刺目的火光。战斧导弹的尾焰划破雨夜,却在升至半空时诡异地扭曲,弹道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弄的琴弦,齐齐转向他们所在的教堂。 “逃!“上杉越的吼声撕开裂空的雨幕。 他苍老的身躯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拽着昂热从十字架跃下的瞬间,机炮的炽烈弹链已经将青铜十字架绞成碎片。 20mm贫铀弹在教堂穹顶炸开绚烂的火花,彩绘玻璃的圣徒们在半秒内全部殉道。 …… 大约三个小时后。 东京地下洞穴内的温度骤降,冰晶在岩壁上蔓延出瑰丽的霜纹,仿佛某种古老的符文正在自行书写。夏弥盘坐于洞穴中央,周身环绕着幽蓝色的光晕,那是海洋与水之王的权柄正被她彻底炼化、融合。 她的身体在细微处发生着变化——原本纯金的龙瞳深处泛起深海般的湛蓝,发丝间隐约流动着水纹般的光泽,而她的骨骼、肌肉、血液,都在龙类基因的重组下调整至更完美的状态。 但最关键的,却是夏弥的精神世界——她终于明白了赵青隐藏的用意:胎息之茧、证空性、那几株看似无用的花草……全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向她展示“守一”之道,守住本心,不被外来的权柄侵染。 施夷光的胎息之茧,让她明白如何在内核重组时保持“本我”不散;赵青的证空性,则让她学会如何在力量暴涨时仍能维持心境的澄澈; 而那些会变色的寒月昙、龙凤花,则像是某种生命形态的隐喻——它们并非单纯装饰,而是在展示“适应”与“平衡”的法则。 “原来如此……”夏弥心中恍然。 她曾以为赵青只是在自顾自地修炼,可实际上,对方早已将“教学”融入环境之中。 而更令她惊讶的是,当她炼化权柄逐步突破的时候,赵青与施夷光的修行状态也同步发出了微妙地变化——前者的星光轨迹更加流畅,后者的胎息之茧也愈发凝实。 她们在互相参考、互相补全。 “真是狡猾啊……”夏弥嘴角微翘,心中却涌起一丝罕见的敬意。 她不再抗拒,而是模仿着施夷光的胎息状态,让自己的精神沉入深海般的宁静。同时,她开始调整体内龙血的流动,融合罡劲的千百般变化,使其如赵青的剑气和剑意一般,既有锋芒,又有秩序。 “轰——!” 最后一缕海洋之王的权柄被她彻底炼化,洞穴内的水汽瞬间凝结成亿万细小的冰晶,悬浮于空中,宛如星河倒悬。夏弥睁开双眼,瞳孔中的金色与蓝色交织,最终定格为一种深邃的苍青。 双系龙王,正式诞生。 她站起身,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却又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大地的厚重与海洋的深邃,在她的意志下完美交融,形成一种前所未有的平衡与共鸣。 “恭喜。”赵青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她仍盘坐于地,但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来你悟性不错。” 夏弥哼了一声,但眼中却藏不住得意:“那是当然!不过……谢了。” 赵青微微点头,不再多言。 夏弥深吸一口气,忽然伸出手,按在赵青的肩膀上。 “现在,该我了。” 她抬手,掌心浮现两团截然不同的能量:大地与山之王的厚重土黄色,以及海洋与水之王的深邃幽蓝。两股力量在夏弥指尖交织,最终化作一道螺旋状的光流,直冲赵青而去,没入了她的后背。 赵青的“证空性”状态被瞬间触动,双方的精神世界短暂重叠,两股龙王之力在她体内流转一周,随即被她以玄妙的境界修为驯服、驾驭着注入了地脉的乱丛,输送到了“天幕镜阵”中。 镜面之门,洞开! 东京上空,无数悬浮的冰晶镜面骤然震颤,原本只是折射反射星光的被动结构,此刻却像是被某种力量“激活”,每一面镜子都浮现出幽深的漩涡状通道,出现了一扇扇“门”。 夜之食原的入侵路径,被反向打通! 下一秒,亿万道星火剑光如银河倾泻而入,顺着镜面通道直刺尼伯龙根深处!苍白色的幽寂火焰散发出无形的射线灼烧,铺天盖地坠落,撕裂了那里永夜沉沦的苍穹! …… 第六百一十章 太虚裂罔,干预,病房(8K) 地下工事内,爆炸的余波仍在震颤。 昂热背靠厚重的混凝土墙,指尖轻轻敲击镀银手杖,似乎在计算着外界导弹轰炸的间隔。上杉越则蹲在角落,嘴里叼着那根早已湿透的“和平”香烟,黄金瞳在昏暗的应急灯下闪烁不定。 “喂,昂热,你的援军到底靠不靠谱?”上杉越低声问道,嗓音里带着一丝不耐。 昂热尚未回答,整片空间忽然陷入诡异的寂静——不是声音的消失,而是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被强行撕裂的征兆。 下一秒,整座地下工事剧烈震颤,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狠狠摇晃。混凝土墙面崩裂出蛛网般的裂纹,尘埃簌簌而落。上杉越猛地抬头,黄金瞳骤然收缩——“那是什么?!” 昂热的瞳孔同样骤缩。 即便身处地下,即便视线被层层钢筋水泥阻隔,他们仍能感知到外界的变化,感应到那些寂灭万乘的星辰剑意,如天罚坠落,降下了某种近乎天理的秩序之力。 …… 黑色的海水吞没了大半个东京,潮水翻涌,吞噬了曾经繁华的街区。明治神宫孤悬于凸起的岩层之上,铁轨如浮桥般沉浮于水面,列车车厢浸泡在漆黑的海水中,宛如搁浅的巨鲸残骸。 而此刻,夜之食原的天穹——那轮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月——骤然龟裂。 就像登高望远时,原本一望无垠的天穹突然如玻璃般裂开,显现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残破美感。 虚假天幕如蜡般融化,露出背后漆黑的虚无。 第一道剑光坠入海面,黑色的海水瞬间沸腾,却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极热与极寒的交替让水体在分子层面崩解,蒸发与凝固同时发生,海面炸开无数冰晶与蒸汽的漩涡。 第二道剑光贯穿了远处的黑色尖碑——那座本该是东京塔的扭曲造物。碑身被洞穿的瞬间,内部的结构如腐朽的枯木般迅速碳化,随后在寂寒的辐射下崩解成灰白色的尘埃,随风飘散。 第三道剑光横扫过海面上的第七舰队。 F-18战机被苍白色的火焰缠绕,机翼在高温中熔化,却又在辐射的侵蚀下迅速脆化,如朽坏的纸片般碎裂。战舰的装甲被烧蚀出巨大的空洞,炮塔在寂寒中冻结,随后崩裂成铁屑。 整支舰队,在短短数秒内,化作一片漂浮的金属残渣。 这不是单纯的破坏,而是探明。 剑光并非无序斩落,而是如一张精密编织的网,覆盖整个夜之食原。每一道剑光都携带着特殊的辐射波动,在触及尼伯龙根的边界时,会因空间规则的不同而产生微妙的折射。 就像用超声波探测物体的内部结构一样。 这些辐射在夜之食原与现实世界的交口处,会形成独特的回波。 “太虚寥廓,肇基化元,解形遁变,罔象其深。” 赵青的声音仿佛穿透了空间,在剑光的轨迹中回荡。这是道家对虚无与实相的辩证——太虚虽无边际,却仍有其脉络可循。夜之食原的规则再诡异,也终究有迹可循。 而此刻,剑光正在撕裂它的伪装,逼迫它显露出所有隐藏的通道,先如手术刀般切入这些节点,再将虚幻与现实的粘连一一斩断。 这便是她新近所创太素九剑的另外一式,太虚裂罔??地络绝机,讲究的是空间的剥离。 …… 地下工事内,尽管厚重的铅门隔绝了大部分辐射,但仍有苍白色的光晕从缝隙中渗入,将昏暗的室内映照得如同极昼。 “喂,昂热……”上杉越的声音有些干涩,“你确定你的盟友……真的是人类?” 昂热沉默了一瞬,随后低笑:“谁知道呢?反正现在,她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防爆门外,隐约传来某种诡异的嗡鸣,像是空间本身在哀鸣。 随后,整片区域的重力似乎短暂失效,尘埃悬浮,金属器具微微浮空。 …… 星坠如雨,流影浮光,那轮吞噬一切光的黑月,终于承受不住剑光的冲击,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痕,最终轰然崩解! 然而,黑月的毁灭并未让世界陷入彻底的黑暗。相反,星火剑光在破灭黑月后,竟在原位置凝聚出了一轮新的明月——直径上百米,通体莹白,散发着幽冷的光辉。 这轮明月并非实体,而是星辰元气的具象化。它的光芒并不温暖,反而带着一种寂灭的寒意,仿佛能冻结灵魂。 更诡异的是,明月的光辉中,竟有无数焰白色的飞蛾凭空而生,它们振翅飞舞,迅速朝隐藏的尸守、死侍扑去。 这些飞蛾并非生物,而是剑光的另一种形态——它们能焚烧精气神,并且……不断增殖。 每一只飞蛾在吞噬尸守、死侍后,都会分裂成两只,再分裂成四只……短短数秒内,整片废墟上空已被焰白飞蛾覆盖,它们如雪崩般席卷一切,将这片天地的阴暗角落彻底照亮。 夜之食原的边缘开始崩塌。 黑色海水退去的区域,露出了现实东京的残骸——被潮水浸泡过的街道、半沉的车辆、漂浮的杂物。 可这些现实之物却在剑光的辐射下逐渐“显形”,而夜之食原的虚影则如褪色的油画,一点点被烧蚀殆尽。 它就要死了,无人能够逆转这个命运。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的东京——涉谷、新宿、港区……所有预先布置的盖革计数器在这一瞬间疯狂鸣响。 某些街区的空气诡异地扭曲,仿佛有无形的门正在关闭。 一阵完全由光芒组成的飞絮从地下飘扬着散飞而出,空灵地洒向了四面八方。 “找到了……”昂热低声说道,“所有隐蔽的交口,都被这一剑照出来了。” 上杉越沉默良久,终于苦笑:“妈的,早知道你们有这种手段,我还躲个屁的教堂?” …… 地下洞穴的临时据点。 赵青微微蹙眉,心中若有所思。 虽已锁定奥丁的气息,九成星辰射线皆指向黑月核心,且星辰元气并非龙族所掌握的四大元素范畴,理论上难以被其权柄干涉。 但以奥丁的实力,即便无法直接对抗,也应当有某种规避或反制的手段。 可现实却是——他任由黑月被撕裂,舰队被湮灭,一根光矛都没掷出,甚至没有尝试扭曲尼伯龙根的规则来干扰她的剑光。 这种沉寂无疑显得异常。 “太顺利了。” 她思绪翻涌,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是试探?还是说,他真正的目标并不在此?又或者,他早已在别处埋下后手,此刻的溃败不过是障眼法?” 但眼下,赵青无法验证这些猜测。 “罢了,无论如何,先完成既定目标。” 她收回心念,转而评估此次行动的成果。 星辰元气的覆盖性辐射已精准标记出所有空间裂缝,夜之食原与现实的重叠区域正被逐步剥离,很快就能彻底封堵所有缺口,让超级核弹计划进入下一阶段,正式准备部署。 同样的,揉合星辰元气与三昧真火的“业火之法”,也得到了可靠的验证,理论上,只要她愿意,这一剑带出的火蛾可无限分裂、增殖,直至覆盖全球,湮灭几乎一切生灵。 对于赵青来说,无论是在龙族世界还是另一边的剑王朝世界,“灭世”早已不是难题,除此之外,尚有许多种方法可以做到,只是她追求的是文明秩序带来的生产力与智慧,所以才需要一步步谋划。 而秩序,往往建立在可控的暴力之上。 “说起来,定向化改造的尼伯龙根空间,倒是能在生产力上取得巨大突破。” 她的思维忽然跳跃至另一个方向。 赵青的感知扫过那些被剑光烧蚀殆尽的战舰残骸。 理论上,尼伯龙根能投影现实中的一切“死物”,包括现代化工业设备,如高精度机床、光刻机等,且并不需要原模原样复制: 数量可变,特性可调。 简单地举个例子,映照B京废弃地铁的那个尼伯龙根,其“原型”只有两条锈迹斑斑的铁轨,但扭曲过后就变成了有几十条之多。 类似的,夜之食原理论上也可复制出几十支航母编队,碾压全球海军总和。 这就代表着,此类炼金空间内很容易建设出超大型工业区,尽管各种设备均为“虚幻”,仍可对外面带进来的原料进行加工、生产,制造出完全符合现实世界物理法则的产品,再输送回外界。 甚至,由于尼伯龙根内部的规则可由顶尖炼金师进行微调,这些工业区能够实现现实世界中难以达成的生产条件。 比如零重力环境、绝对无菌车间,又比如将铜的电阻降低两个量级,从而达到难以想象的“奇迹”。 就投入成本与产值而言,一个100立方千米的中型尼伯龙根,若能将造价压缩至几百亿,光卖土地,都可以收回好多倍的利润,更何况是其中能孕育出的生产力与价值。 此外,这种空间的准入许可,自动赋予式的精神烙印,亦可发展出惊人的成果。 本质上,尼伯龙根烙印跟血缘刻印没什么区别,而后者,如源稚女继承的“须佐之男命”,除了优化血统外,更有着极其显著的战斗天赋加成,对于相近层次的招式,一学就会,一练就精。 先前赵青派对方去执行任务,随手传了一套魔刀,以弥补其从未正经学剑,只是偷看模仿源稚生的缺点,结果那少年不过演练数遍,竟已能将刀术施展得颇有几分神韵,俨然臻达第一流高手的水平。 这里的第一流高手,指的是陆小凤世界和天龙八部世界中的标准,也就是说,源稚女的习武天赋比起乔峰都尤有过之,甚至连早期的自己,在没有打下基础的情况下,都不太可能练得如此之快。 不过,必须明确说明的是,“须佐之男命”这个烙印固然在功劳上占了很大一部分,可身体素质、生命层次带来的基础差异,才是“习武天才”出现真正的主因。 源稚女觉醒血统后,举手投足便有上万斤巨力,本身就相当于获得了较高的修行境界,有了足够的积蓄,花起“钱”来也是轻而易举,却是无法跟扎扎实实勤学苦练的人在一起比较,起步就全然不同。 “若能将尼伯龙根自动生出的烙印,转化为此类‘天赋’词条,应用于教育与培训之上,再辅以其‘底层梦境’的时间加速……” 赵青心中暗自思量,“那些需要漫长岁月积累的知识与技能,或许只需要短短数月,甚至数周就能精通。这样的效率,将彻底改变人类的学习模式,推动文明的进步。” 而比起费心费力自己搭建尼伯龙根,搜寻现存的再予以改造,似乎要更便捷些。 她心中思绪万千,很快拟订了几个方案,转头看向边上的夏弥:“湿婆业舞和归墟,大概还要多少时间才能融为一体,威力如何?要不要我来帮你参详下?话说水系言灵,应该有些跟‘血’相关的吧?” “……威力么,无论破坏范围还是聚焦打击,都翻了几倍吧。” 夏弥并不介意表露出她刚炼化的水王之核,光一个卵就比自己强得多的事实,毕竟再强也还是变成了营养:“水元素代表哺育和生长,有了水系权柄后,我实力的恢复亦是极大程度加速,言灵也更可持久。” “如果说,先前发动场九级地震后,需要休息大半天的话,现在半小时就可以再来一回。” “好事呀!冷却变快了这么多,那我们的战术选择就更灵活了。”赵青眼中闪过一抹赞许,“干起活来,也更加利索高效……” 目前看来,不管是否为双生子,龙王之间的权柄融合,都会带来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水是清洗生成尼伯龙根、以及制造‘门’的最佳介质之一,你先好好研究开发下,‘天琼之矛’的融合不用着急。”她鼓励式地开口言道,“慢慢来即可,修行不能落下。待到我境界正式突破,再助你一臂之力。” 根据赵青的深切体会,时间零固然在战斗上加成奇高,但毕竟也不是每天都能遇上极速类型的强敌,若能把时间加速用在修炼上,才是真正的泛用,价值无可取代。 在经历了跟风王的较量,再参考昂热等人的数据,想必她很快便能将时间零这一秘术彻底解析,常态化使用,再进一步持续化,从几秒十几秒拉长至几天几月,纵然倍数稍低,另有诸多限制,亦属传奇的神技。 别的不说,单论最重要的主世界修行,在入梦诸天带回了丰富的经验后,成长缺乏的仅是时间而已,而一旦开发出了“时光之茧”,那些强制熬时间的进度,很快便可轻易跨过易,升级速度飞涨。 不过,以她最新的推测,开启时间零很可能是要消耗一些跟其他言灵完全不同的资源,它多半并非依赖于传统的四大元素,也不只是利用精神元素,或许还要涉及到道韵之类的高阶东西,以平衡因果之力。 非常规的时空构造,往往能跟命运因果扯得上关系,它们在最高层面上很可能等价,每一道走至尽点,尽皆殊途同归。 而道韵、五行常政、德韵之属,正是颠覆规则的“开挂”专用货币。 “外边有点乱啊!特效十足,所有人都以为是灾难降临了。”夏弥倒是没想那么多,她眨眨眼,注意到地面上的东京,街头巷尾,人群奔逃,警笛声与哭喊声交织,秩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 即便R本的高层极力封锁消息,但首相当众变成怪物,政府在很多人眼中已化作龙潭虎穴般的地方,再难带来镇定安抚之效,恐慌正在蔓延,流言如野火般扩散。 人类在面对未知威胁时,总是如此脆弱。 即便R本曾是犯罪率极低的社会,一旦恐惧爆发开来,理性便如薄纸般被轻易撕碎,人性中的恶肆意涌出,混乱由此产生。 短短几分钟内,恶性案件已不知出现了多少起,群殴、抢劫、纵火……整个东京仿佛被推入了末日般的疯狂漩涡,正如佛经中对末法时代的描述——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命浊。 “需要干预吗?”夏弥歪了歪头,指尖泛起一丝幽蓝的水光,“我可以下一场雨,渗入特定的信息素,让所有人冷静下来。” “已经在干预了。”赵青叹了口气:“体会过无秩序的癫狂,民众才会切身感受到和平的可贵,以及团结一致的必要性。” 话音刚落,数以千百万道劲风在方圆上百里内同步激射而出,街头的暴徒停下了手中的棍棒;抢夺物资的人群僵在原地;躲在墙角哭泣的孩童睁大了眼睛,一切非全封闭空间中的罪与恶皆被中止打断。 而做到这一效果的,却仅仅是最基础的点穴,但范围竟覆盖了整个东京都。 那些被点穴定住的暴徒眼中浮现出惊恐之色,他们发现自己无法移动分毫,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无形的力量将他们钉在原地,如同被琥珀凝固的昆虫。 六座心灵信标对此作出了重大的贡献。 “哇哦……”夏弥吹了声口哨,“这可比警~察管用多了。” “事情还没完。”赵青想了想,提议道:“虽是非常时期,偶有暴乱也属平常,但一遇上危机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家伙,纵然过去没干过什么坏事,如今也是潜在的隐患,且已经暴露了出来。” “给这些人染上‘圣母病’,让他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变得极度善良、乐于助人,或许是个不错的解决方案。”她微微一笑,指尖泛起淡淡的荧光,“正好测试下心灵信标的群体精神干涉效果。” 夏弥挑了挑眉:“‘圣母病’?具体是什么症状?” “简单来说,就是会让他们对任何暴力行为产生生理性厌恶,同时对救助他人产生强烈的愉悦感。”赵青解释道,“程度可以调节,从温和的慈善倾向,到完全舍己为人的极端利他主义,都行。” “听起来挺有趣的。”夏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这种‘病’会不会传染?” “理论上不会。”赵青摇头,“但如果他们通过言传身教影响了周围的人,倒也算是一种良性的‘传染’。” 两人说话间,心灵信标已经开始了运作。无形的精神波动如涟漪般扩散,精准地覆盖了那些被点穴定住的暴徒。他们的眼神逐渐从惊恐变为迷茫,又从迷茫转为一种奇异的平和。 当赵青解除点穴的瞬间,这些人的行为模式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原本举着铁棍砸向商店橱窗的青年,此刻却弯腰扶起了被撞倒的老人; 几个正在抢劫便利店的暴徒,突然开始帮店员整理货架,甚至自掏腰包赔偿损失; 街头斗殴的帮派成员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彼此道歉,甚至有人当场痛哭流涕地忏悔过去的罪行…… 整个东京的街头,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乌托邦式的理想社会。 “效果不错。”赵青满意地点点头,“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等危机彻底解除后,再逐步降低干涉强度,让他们恢复正常的思维模式——但这段‘圣母病’的经历,应该能成为约束他们行为的心理枷锁。” 夏弥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街上的变化:“有意思。不过,这种手段会不会有点……违背自由意志?”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赵青淡淡道,“比起让他们在混乱中伤害他人或被伤害,暂时的‘引导’反而是更人道的选择。况且,这总比直接关押或处决要温和得多。” 她抬头轻声道:“秩序与混乱的天平,往往需要有人去小心调节。现在的干预,是为了避免未来更大的悲剧。” “对了,那个上杉家的小姑娘,你也做好了保护措施吧?”夏弥问:“这也是个重要的不稳定因素,用的是哪个方案?” “自然是多个方案一起使用。不过,光是第一道防线,赫尔佐格恐怕都难以突破,被挡在外面。”赵青言简意赅:“审判,可以杀死声音。” …… 橘政宗——或者说,赫尔佐格的影武者——站在源氏重工大厦最深处的“ξ”层门前,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这层楼没有数字编号,只有那个希腊字母“ξ”,像是某种禁忌的符号,代表着不可控的变量,代表着……她。比源稚生(π)更稳定,比源稚女(ω)更强大。 “终于,该用你了……” 他低声自语,指尖划过电子门禁的扫描区,虹膜认证、指纹识别、声纹验证——层层解锁,每一道程序都像是打开地狱之门的仪式,所有权限都畅通无阻。毕竟,他本就是这栋大厦的“主人”。 这里没有窗户,没有自然光,只有冰冷的白炽灯和金属墙壁。走廊曲折如迷宫,两侧贴着猩红的“危险区域”和“立入禁止”标志,像是某种警告——或者,某种献祭的标记。 橘政宗步伐稳健,皮鞋在金属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他经过几道纯黑色的安全门,每经过一道,走廊便更开阔一分,仿佛这座建筑在主动为他让路。淡淡的福尔马林味弥漫,混合着某种更隐秘的气息。 脚步声在空荡的金属走廊里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时间的断层上。 最终,他站在通道尽头——一扇圆角的白色气密门前。 门上的玻璃窗很高,透出明媚的白光,里面堆满各种急救设备,从最简单的氧气罐和心电图机到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的血液过滤车、心肺复苏机、高压冲栓泵、心脏震击车……重症监护病房中应有的设备这里一应俱全。 可原本待在这里的二十多名医生护士,早已被橘政宗提前下令调离,门一推便开。 最后的硬质合金门前,他插入密钥卡,金库门发出低沉的嗡鸣,解码程序启动。门上方的灯由红变绿,阀门里的高压氮气开始释放,十二道保险栓同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清新的白檀香味扑面而来。 门开了。 走过长长的步道,便到了铺着榻榻米的里屋,橘政宗在一张被炉桌旁坐下,等待着他最完美的作品出来。 那是一位年轻的少女,穿着红白两色的巫女服下,暗红色的长发,暗红色的眼睛,就像红鸟飞翔在澄澈如洗的青空中,却带着孩童般的稚气,她的双手缩在大袖里,只露出纤细的指尖。 “绘梨衣。”橘政宗的声音温和,像是慈父呼唤女儿:“今天感觉怎么样?”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歪了歪头,目光落在他脸上,像是在思考什么。 “有件事,需要你帮个忙。”橘政宗从怀中取出那对黑色的木梆子,轻轻摩挲着,沙沙的摩擦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我的孩子,还记得这个声音吗?” 他轻声问,语气虚伪,像是毒蛇吐信,心里期待着这个被蛇岐八家视为“最终兵器”的女孩,用她的力量撕碎一切阻碍——包括失控的源稚女,包括那些不该存在的敌人。 然而…… 绘梨衣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但她的表情依旧平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橘政宗的笑容微微僵硬。 “……绘梨衣?”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不确定。 女孩缓缓抬起手,在小本子写下几个字,举起来给对方看:“出去,今天不想见人。” 橘政宗的瞳孔骤然收缩。 又失效了? 不,不可能!梆子声怎么可能不起作用?比起叛逆的源稚女,被当成“下任大家长”培养的源稚生,绘梨衣应该是更听话的那一个,她的思维模式近乎纯粹,理应更容易操控才对。 他的表情终于扭曲了,温和的假面被撕碎,露出了底下狰狞的本相。 “绘梨衣!”橘政宗的声音陡然拔高,近乎咆哮,“看着我!你最近……见过什么人吗?” 他的目光扫向房间角落隐藏的监控摄像头,又迅速收回,已然生出了诸多怀疑。 女孩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被他的语气吓到了。她的手指轻轻蜷缩,攥紧了小本子,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抗拒。 ——她不喜欢他这样。 ——她不喜欢他的眼神。 ——她不喜欢……他。 “真是遗憾。”橘政宗也看向她,缓缓站起身来,将梆子放在了桌上,伸手掏出了个遥控器,把它按下的同时,转头向着外面行去,“我本来不想用更激烈的手段。” 大功率抽风机开始工作,发出喘息声响,它本是用于防备绘梨衣失控暴走的设备,抽气之后她会因为气压下降而陷入昏迷。 到时候,再回来扎上几针强效镇定剂,就可以轻易把绘梨衣秘密带走,进行深入检查。 确认究竟是什么原因阻断了梆子声的效力,把未知的干扰因素去除,重新掌握她这件足以夷平东京的超级武器。 可就在他即将踏出门的瞬间——源氏重工大厦的警报声骤然炸响! 刺耳的蜂鸣声贯穿整栋建筑,红色的应急灯疯狂闪烁,将金属走廊染成血色。 【警告!B7层养殖池失控!死侍群突破收容!重复,死侍群突破收容!】 橘政宗看着通讯器上的这条信息,脸色终于变了。 ——失控?怎么可能?那些死侍的神经系统明明已经被完全改造,绝不可能自主暴走!难道,是高阶龙类的血统召唤?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ξ”层的金属墙壁突然炸裂开来,显出了个半米多宽的破洞。 十数架青铜色泽的无人机鱼贯而入,有的装着摄像头,有的装着高速锯片,还有的在喷吐熔金化铁的烈焰,拦截在了他的前面。 更远处的电梯口,源稚生直愣愣地看着一段已重复播放了好几遍的监控视频,心神恍惚不宁。 …… 第六百一十一章 终结,黑暗中的光(8K) 源稚生站在电梯口,手中的蜘蛛切微微颤抖。监控画面中,橘政宗——他敬若父亲的“大家长”——正手持梆子,对着绘梨衣露出陌生的、近乎狰狞的表情。 而绘梨衣,那个本该被他视作妹妹的女孩,只是平静地写下“出去,今天不想见人”的拒绝语句,随后橘政宗便毫不犹豫地启动了抽风机,意图强行控制她。 “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源君,现在你信了吗?” 楚子航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冷静而清晰:“你一直以为他是为了蛇岐八家的未来,可实际上,他只是在利用你们所有人。” 源稚生的呼吸微微急促:“不可能……” 可画面不会说谎。橘政宗的表情、语气、动作,无一不透露着某种冷酷的算计。他甚至在抽风机启动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仿佛绘梨衣只是一件待回收的武器。 “你还有十秒决定是否介入。”楚子航淡淡道:“否则,我方会出手。” 早在数日前,赵青就已渗透进了源氏重工的电子系统,所有监控数据都被同步备份至她的独立服务器。而橘政宗自以为掌控全局,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已被记录。 同时,为了避免梆子声产生不利的影响,她还通过PS游戏渠道忽悠了绘梨衣一番,让对方近几天都沉浸在跟人开“静默”式玩笑的乐趣中,即用审判“杀死”周围的声音,然后根据赵青教授的“唇语”来解读语句。 这种小游戏、新知识,时间长了,肯定会失去了吸引力,不过短时间内,还是足以让赫尔佐格的计划落空,梆子声全然失效。 赵青深谙人心,尤其是像绘梨衣这样纯真而又敏感的女孩,一点小小的乐趣,就能占据她大部分的心思。 源稚生的瞳孔猛地一缩,脑海中闪过无数个与橘政宗共度的日夜,那些教诲、那些关怀,此刻都化作了锋利的刀片,在他心中切割着,手指微微颤抖。 “五秒。” 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 “我去。” 如果曾经的亲情只是一场虚伪的欺骗,那他也要去亲手撕开这个谎言。 …… 源氏重工ξ层的走廊浸在警报的猩红里,金属地面倒映着忽明忽暗的警示灯,像流动的血液凝固在钢铁的脉络中。橘政宗的皮鞋跟敲在地面上,回音被通风系统的嗡鸣扯得破碎。 他猛地回头,看向后方同样被无人机封锁的通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带走绘梨衣啊……” 然而,就在橘政宗准备强行突破时,走廊尽头传来了新的脚步声——沉稳、缓慢,却带着某种不可阻挡的压迫感。 由远及近,像是死神的鼓点。 源稚生一步步走来,蜘蛛切与童子切在他手中泛着寒光,映照出他坚毅不屈的脸庞。他的眼神中既有愤怒也有哀伤,那是对信仰崩塌的绝望,也是对真相揭露的决绝。 “老爹……”源稚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你刚刚……在做什么?”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橘政宗身上,身后无人机悬停着的屏幕正播放着橘政宗对绘梨衣的操控尝试,以及那句冰冷的“真是遗憾”。 橘政宗的目光躲藏闪烁,但很快,他的表情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稚生,你误会了。”他缓缓抬手,做出安抚的姿态,“绘梨衣最近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我只是在尝试帮她稳定情绪。” “稳定情绪?”源稚生的声音冷得像冰,“用抽风机让她窒息?用梆子声操控她?” 橘政宗的笑容微微僵住,但很快,他又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沉重。 “有些事情,我本不想让你知道……但现在看来,不得不说了。” 他向前迈了一步,眼神深邃,“绘梨衣是我的亲生女儿,可她曾经被龙血污染过,力量太危险了,如果她失控,整个东京都会毁灭。我是在保护所有人。” 源稚生的手指攥紧了刀柄,指节发白。 “保护?”他冷笑一声,“那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做这些?甚至在大厦地下暗中豢养死侍?” 橘政宗沉默了一瞬,随即摇头:“因为我不想让你背负这些……你是蛇岐八家的未来,不该被这些黑暗沾染。”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仰头轻声吟诵:“心早已病了,梦中魂魄在枯野上徘徊。” 他的语气诚恳,甚至带着一丝父亲的慈爱。 但源稚生没有动摇。 “不,你不是在保护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你是在利用她……就像你利用我和稚女一样。” 橘政宗的脸色终于变了。 “稚生,你被误导了。”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隐隐的威胁,“是谁给你看了这些影像?是谁在挑拨我们的关系?” 源稚生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刀,刀尖直指橘政宗。 “告诉我真相。”他低声说,“否则,今天你走不出这里。” “够了。”橘政宗用失望与痛心交织的眼神看着源稚生,仿佛面对一个误入歧途的孩子:“稚生,你居然因为外人的三言两语就质疑我?蛇岐八家走到今天,哪一步不是我殚精竭虑?” 他忽然伸手扯下胸前象征大家长身份的家纹,金属坠饰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惊起一圈圈涟漪,“你以为那些影像就能证明什么?不过是断章取义的阴谋!” “稚生,你被楚子航那帮人利用了!” 橘政宗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试图用言辞挽回源稚生的信任,“他们是什么人?是其他势力的走狗,是企图破坏蛇岐八家稳定的外敌!你难道愿意看到本家因为你的一时冲动而陷入混乱吗?” 源稚生的眼神动摇了一瞬,但随即又变得坚定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老爹,我曾经那么信任你,把你当作我生命中的灯塔。可是,你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无法解释你对绘梨衣所做的事情。那些影像,不是断章取义,而是铁证如山。” 虽然只是间接地看了视频,但微有变调的梆子声依旧对源稚生造成了精神上的干扰,让他莫名感到了极大的恶意——毕竟同样是来自于黑天鹅港的胚胎,赫尔佐格自然做过了类似的手脚。 橘政宗见状,知道言语已经无法说服源稚生,他眼神一凛,身形骤然暴退,立刻重新掏出了那对黑色的木梆子,轻轻相击: “既然你执迷不悟……稚生,我只能告诉你,真相从来不是给失败者准备的。” “咔!” 第一声脆响炸开的瞬间,源稚生瞳孔骤缩。他的视网膜上浮现出破碎的色块,仿佛有人往视觉神经里泼了一桶冰水。 那些色块蠕动着组成模糊的画面:暴风雪中的铁轨、玻璃罐里漂浮的胚胎、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记录本上写下“π”和“ω”…… “这是……我的……记忆?”源稚生单膝跪地,蜘蛛切插进地板缝隙才勉强稳住身形。童子切当啷落地,刀身映出他扭曲的脸——额角青筋暴起,黄金瞳的火焰被某种灰翳遮蔽。 橘政宗没有回答。他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梆子声从单调的敲击演变为复杂节奏,像中美洲雨林中流传的巫祭歌谣。 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每一声都精准踩在源稚生心跳的间隙,让他的肌肉记忆开始背叛意志,持刀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转而掐住自己咽喉,眼睁睁看着橘政宗微笑着后退,木屐踢踏富有节奏。 而后,一架青铜无人机转过枪口,风暴般的冰晶碎片飞速激射,笼罩了这个“舞者”躲闪的全部范围,于是橘政宗便中了招,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身形抽搐却难以动弹。 简单实用的生死符载体,由一大块蕴藏繁复真气的玄冰几经切割而成,一方便可制造上百万发子弹,每一发都有着极强的停止作用,胜过传统的汞核心穿甲弹与弗里嘉麻醉弹,且具有特殊的无视鳞甲效果。 龙皮龙鳞并非真气难以渗透的高密度材料,更有着不少孔隙。 龙血虽元气浓郁,理论上可冲刷建立护体屏障,可对于只会使用单个言灵的混血种和无脑死侍来说,这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高难度操作。 老谋深算的橘政宗,就此被生擒俘获。 …… 与此同时,十几里外某处废弃仓库的隐蔽研究所里,赫尔佐格盯着监控屏幕上橘政宗被捕的画面,苍白的手指捏碎了手中的试管。 淡绿色的液体在他皮鞋上腐蚀出青烟,他对着空荡荡的实验室冷笑:“一群蠢货,以为抓住棋子就能威胁棋手?” 他转身走向低温培养舱,十数个泡在培养液中的人形生物缓缓睁开赤金色的双眼,其中最中央的那个与年轻的上杉越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我的王牌,可比你们想象的更强大。” “计划全乱了……不过没关系。”赫尔佐格冷笑着取出旁边抽屉中的资料档案,“我还有上杉越的克隆体,还有绘梨衣的基因样本……只要离开日本,一切还能重来。” 作为蛇歧八家和猛鬼众的实际控制人,上杉越每年做体验的医院,早已被他暗中收买控制,虽然不至于把这个“皇”麻翻、手术,但合~法合规地抽几管血液,亦是轻而易举,多年前就拿到了手。 克隆体的强度肯定比不过本人,跟源稚生相比亦有着极大缺陷,也没法觉醒同样的言灵??黑日,不过光论身体强度,在古龙血清强化下,却是达到了随手数十吨的层次。 “叮铃铃——” 当赫尔佐格思索着该如何利用最后的武器时,他的私人通讯器突然响起,显示号码为“000-000-0000”,可他的手机号码是绝对保密的,从来没有陌生人给他打电话。 赫尔佐格眉头一皱,略作犹豫,缓缓按下了接听键:“谁?” “你比预计的狼狈啊,博士。” 电话那头,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响起,沧桑而悦耳:“还记得我这个老朋友吗?我们曾分享苏~维埃的光荣,像同志那样举杯痛饮红牌伏特加,杯中沉浮着十万年历史的老冰。” 赫尔佐格瞳孔猛地收缩。 这个声音,他永远不会忘记——1991年西伯利亚冰原的冬夭,那个自称是罗曼诺夫王朝最后王孙的克格勃少校,曾开枪打碎了自己心脏,又被自己隔着船用冲锋枪扫射杀死的神秘男人。 “是你,邦达列夫!”赫尔佐格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你还活着?” “名字只是个代号,博士。”对方轻笑,背景音里隐约有海浪声,“就像您培育的影武者,同一个代号可以有很多载体。你我并非绝对的敌人,既然于此重逢,不如做笔交易?” “少废话!”赫尔佐格咬牙,“你想要什么?” “合作。”对方的声音依旧从容,“我可以提供比那个女孩更完美的白王血裔,只要你愿意分享‘神’的研究数据。我们的目标从来都是一致的——走通进化之路,登上世界的王座。” “那时,我们将分享整个世界。” “这样的话我已经听过了,结果却是无耻的背叛。”赫尔佐格眯起眼,心中转过不知多少个念头:“凭什么让我再次相信你?” “就凭……”对方顿了顿,“我能让你活着离开日本。” 赫尔佐格正要继续开口,研究所外突然传来剧烈爆炸声。 警报红光中,他看见监控画面里,源稚女带着猛鬼众的精锐杀穿了外围防线,到处是密集的枪响和惨叫声——显然,这里的守卫正在被快速歼灭。 “没时间闲聊了。”电话那头的男声微微停顿,“考虑好了吗?” “该死!”赫尔佐格咒骂一声,猛地挂断电话,按下控制台的红色按钮,十几个培养舱轰然开启,初步苏醒的影武者撕裂束缚带,关节处发出金属摩擦般的脆响,皮肤表面迅速覆盖青灰色鳞片。 源稚女的刀光恰在此时劈开大门,赤樱色长刀在液氮雾气中划出妖异的红芒,与影武者的爪刃相撞,溅出耀眼的火花。 “拦住他!” ——“唰!” 刀势忽轻,如柳絮随风,先入肉三寸,再横拉——肋骨断裂的脆响混着血肉撕裂的闷声,第一具影武者倒飞而出。 “找到你了。”源稚女的声音比刀锋更冷。 他忽然侧身,风衣下摆扬起一道漆黑的弧线,避过那个上杉越克隆体足以打穿坦克装甲的重拳,赤樱长刀自下而上斜撩,刀光如新月破开雾霭,从脊椎至后颈,凄艳的血花接连绽放。 赫尔佐格趁机冲向暗门,可就在这时,电话再次响起。 他犹豫一瞬,还是接起。 “看来你撑不住了。”邦达列夫的声音带着戏谑,“真遗憾,交易取消。” “你——!” 电话挂断。 赫尔佐格的脸色彻底阴沉。 ——他彻底输了。 …… 米兰大教堂的尖顶刺破铅灰色的云层,哥特式的肋拱在夜幕中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帕西·加图索踏着无声的步伐穿过侧廊,浅灰色正装的衣摆扫过十四世纪的花岗岩地砖,佛罗伦萨白衬衣的袖口微微泛着冷光,银灰领巾的暗纹在彩窗透入的微光里流转,像一条蛰伏的蛇。 金色的长发垂落,遮住半边面孔,露出的那只海蓝色眼睛平静如水,而另一只淡金色的眸子则像是某种名贵波斯猫的眼睛——温顺、敏锐,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小礼拜堂的铸铁门在他面前无声滑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橘子花香。中央的圣母像低垂眼眸,慈悲而疏离,幽暗的烛火摇曳,投下不安定的光影,将两侧石棺上的铭文镀上一层流动的金。 帕西的目光掠过那些古老的姓氏——博尔吉亚、美第奇、斯福尔扎——最终停驻在最末那座晶莹的白色大理石棺上。 棺盖上雕刻着身披素纱长袍的年轻女子。 为了避免逝者的容颜被外人所知,雕刻师特意为她刻上了面纱,但即使这样都无法阻止众多无关的祭拜者在这具石棺前驻足,赞叹那容颜的美好,感慨生命的易逝。 石棺侧面用黄金书写着死者的生卒年月和姓氏,她的姓氏是非常罕见的古尔薇格,去世的时候年仅二十六岁。 这个名字在混血种的历史中几乎无人知晓,但在北欧神话里,它代表一位被阿萨神族用长矛刺杀、焚烧三次,又三次重生的女巫,传说她掌握着黄金的魔法,亦是华纳神族(Vanir)的使者。 帕西静静地注视了一会儿,伸手轻轻抚过棺盖,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石面,像是在触碰一段被刻意掩埋的历史,神情难辨。“夫人,冒犯了。”他低声道,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这本该是一次简单的任务——弗罗斯特命令他前来取走这具石棺,理由是“家族需要重新安置她的遗骸”。但帕西知道,加图索家的命令从来不会如此单纯。 他想了想,径直放下了随身携带的铝合金密码箱。 箱体打开,里面是一台特制笔记本,以及一枚黑色的信封。他取出信封,倒出一张银白色的金属卡——那是弗罗斯特·加图索的白卡,代表着加图索家族在卡塞尔学院的最高权限。 卡片表面光滑如镜,无芯片,无磁条,唯有指尖轻抚时才能察觉到细微的纹路——那是炼金术的刻印,而非现代科技的产物。 “诺玛,接入。” 当被它插入笔记本的USB接口,几秒钟后,屏幕刷新,跳转至一个极其原始的界面——卡塞尔学院的网络后台,没有任何美学修饰,只有简单的色块和毛边文字。 能进入这个页面的人不需要花哨的UI,他们只需要权限。 最高的权限。 帕西的指尖在键盘上轻点,一行行墨绿色的字符在屏幕上飞速滚动,他的镜片反射着冷光,像是某种电子幽灵在黑暗中窥视世界。 他并非在窃取数据,而是在主动上传某些东西。 ——正在绕过诺玛的监控系统…… ——建立独立信道…… ——接入加密通讯…… 几秒钟后,一个漆黑的对话框弹出,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行简单的文字: “验证通过。你是谁?” 帕西的嘴角微微扬起,手指悬停在键盘上,短暂地思考了一秒,随后敲下回复: “加图索家的影子。” 对面沉默了几秒,随后回复: “证明你的价值。” 帕西的手指没有停顿,迅速输入:“我了解到你们可能在寻找一个姓楚的中年男人,对吗?那个在高速路上消失的男人。” 对话框里的光标闪烁了两下,对方显然对这个名字格外敏感:“这个开场白很危险,加图索家的执事先生,但请继续……” “危险程度比不上古尔薇格女士当年的选择。”帕西的异瞳在蓝光中闪烁,“据我所知,她很可能从加图索家偷出了秘党遗失多年的至宝——黑王之卵,转交给了这名隐藏身份的S级专员。” “黑王之卵?1900夏之哀悼事件后,它落在了加图索家族手中?这足以让秘党元老会对加图索进行最激烈的反击报复。” 对话框里的光标停滞了一瞬,然后跳出回复:“你的姓氏和立场,似乎并不支持你此刻的行为。” 帕西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立场是可以改变的,就像历史可以被篡改。” “加图索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神话时代,可对外的宣称却只是‘新家族’,崛起不过百年。实际上,我们的血统远比这古老。” “继续。” “四十多位家主,上百位新娘,但没有任何一位新娘的名字被完整记录。不是因为她们不重要,而是因为她们的姓氏被刻意抹去了。不是因为背叛,而是因为本就不该被记住。” “她们不是人类,也不是普通的混血种。” “她们是华纳神族的后裔,能让后代突破混血种的极限,甚至……直接进化为纯血龙类。” 屏幕对面的光标闪烁了一下,似乎被这个信息震撼:“华纳神族?” “北欧神话中的另一支神族,与阿萨神族敌对,最终和解。” 帕西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瞬,“但在龙族的历史里,他们不是神,而是龙——纯血的古龙,甚至可能是初代种,早在四大君主之前便诞生的存在。” “龙族长老会?华纳神族参与过弑杀黑王的战争?”对方发问。 “或许。”帕西敲出惊心动魄的文字回答:“华纳神族与阿萨神族的战争,背后隐藏的正是黑王尼德霍格陨落的真相——双方联手背叛了他,随后又因权力分配爆发内战。” “而古尔薇格——恺撒??加图索的母亲,可能是最后一个纯正的华纳神族后裔。” “证据。”对话框里终于跳出简短的单词。 帕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上传了一份文件——一张古老的羊皮卷轴扫描图,上面记载着加图索家族历代新娘的名单。然而,其中许多名字的后半部分被粗暴地划去,只剩下模糊的墨迹。 可通过现代光学技术还原后,那些被抹去的姓氏,芙蕾雅、那瑟斯、尼奥尔德、斯卡蒂……全部指向华纳神族最显赫的姓氏。 屏幕那端沉默良久,最终回复:“这些情报足够震撼,但我们需要可验证的部分。” 帕西早有准备,迅速上传第二份文件——一张东京地图,重点标注了明治神宫周边区域,以及几条曲折的路线图。 “古尔薇格昔年的行踪轨迹,来自于加图索家的档案库,第七层加密区,权限等级SS。” 帕西平静地回复,“它只存在于加图索家的独立服务器中,而访问记录显示,弗罗斯特·加图索曾在三年前单独调阅过它。” “至于楚天骄……”他又调出第三份文件,是加图索家族在全球的几处秘密基地坐标: “这些地点都有完善的炼金矩阵,足够屏蔽绝大多数探测手段,并囚禁一位S级专员。如果他还活着,有一定可能在这些地方。当然,不排除有更隐秘的地点,是我尚未有资格知晓的。” 屏幕上的光标静止了数秒,随后,对话框里跳出一行新的文字:“价值不菲,正是我方所需要的关键信息,但你的目的?” 帕西的手指悬停在键盘上,目光落在石棺上那个被面纱遮掩的容颜上。 “或许是为了查明自己的身世。弗罗斯特叔叔说,刺客的人生不需要过去。但我想知道,在成为‘帕西·加图索’之前,我究竟是谁?” 他缓缓输入,“又或者……是为了尝试跳出归属于暗夜的人生,在世间留下行走于光明的痕迹。不求自由,只求梦想。” “我需要一个答案……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 对方没有立即回应,似乎在权衡这番话的真实性:“我们会验证你给出的情报。如果大多数属实,我们愿意进一步接触。” 帕西轻轻敲下最后一行字:“期待下次对话。” 他关闭对话框,拔出白卡,屏幕上的墨绿色字符如潮水般退去,最终归于黑暗。 小礼拜堂内,烛火依旧摇曳,橘子花的香气萦绕不散。窗外,暴雨突然砸落,冲刷着哥特式的尖顶。帕西站起身,整理好银灰领巾,浅灰色正装在阴影中泛着微光,却像一个即将踏入光明的刺客。 “该走了。” 他对着圣母像轻声说:“去看看,这个世界是否真的有地方,能让影子留下自己的脚印。” 当帕西推开侧门,暴雨立刻淋湿了长发,海蓝色与淡金色的眼睛在雨幕中格外明亮。 他站在台阶上,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罕见地感到一丝茫然。 他这一生都活在暗处——作为加图索家的“影子”,他从未真正站在阳光下。 他计算着世界欠他的,把那些欠他最多的人默默杀掉,这样他与世界之间永远两清。 但唯独有一笔账,他无法清算。 ——那个剥夺了他本该拥有的人生的人。 ——恺撒·加图索。 他的“弟弟”。 远处,几辆黑色轿车正碾过水洼驶来,车灯刺破雨帘,照亮了帕西嘴角的微笑——那不是加图索家训练出的完美微笑,而是一个真正的人,在选择背叛命运时,露出的释然与孤勇。 万年前的华纳女巫,千百年来的加图索新娘,还有此刻在雨中奔跑的影子,他们的血脉在基因链上共振,编织成一张横跨千年的网。 网住了黑王的权柄、神族的恩怨,以及一个少年对“存在”的终极追问——我是谁?我从何处来?又该往何处去? …… 数小时后,东京的雨终于停了,街头的积水映着渐渐西沉的太阳,泛起粼粼金光。 暮色如潮水般漫过天际,将城市楼宇的轮廓染成黛青色。残云被夕阳点燃,化作漫天虹霞,像打翻的胭脂在苍穹肆意晕染。 地下临时据点内,赵青看向一觉睡醒的施夷光,微微一笑:“帕西提供的消息还算不错,已经验证了他标出的秘密基地位置,楚天骄是否曾在这些地点关押过,相信很快就能得到确切的结果……” “说起来,昂热和上杉越既已从夜之食原撤离,空间缺口也得到了封堵,抗辐射药剂分发完毕,核弹还是早点引爆为佳。” 施夷光点了点头,操控着全息投屏,输入了一连串最后的校准密码: “倒计时,一分钟。” 在夜之食原东京塔的残址高处,一扇镜面般的巨大门户开启又关闭,将沉重逾数百吨的核装置稳稳安置在废墟中央。装置表面流转着幽蓝的能量纹路,如同蛰伏的巨兽等待最后的指令。 “十、九、八……” 第六百一十二章 奇异之卵,炸与拦截(7K)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世界失去了声音。 先是刺目的白光——比正午太阳强烈千万倍的光芒从夜之食原中心迸发,核火球在万分之一秒内膨胀成直径数公里的等离子体,狂暴地撞向尼伯龙根的天穹屏障。 火球撞上顶部屏障后像被巨人拍打的皮球般反弹回来,二次冲击将地表一切凸起物碾为齑粉,在封闭的空间内反复折射,形成一圈圈炽白色的涟漪,如同被放入摇酒器的冰块,在反复震荡中分崩离析。 “轰——!!!” 第七舰队的金属残渣直接升华成气态,黑色海水在亿度高温中分解为氢氧等离子体,整个夜之食原变成了熔炉中的水晶球。 那些曾浸泡在黑色海水中的列车残骸、建筑碎片,此刻都化作了离子态的绚烂星云。 但即便如此,尼伯龙根的空间结构本身并未崩解。在元素沉寂的环境下,若要真正摧毁一个尼伯龙根,需要的不是核爆这样的纯粹物理破坏,而是能改写规则的伟力。 就像用锤子砸向影子,除非达到能粉碎地球本体的量级,否则终究是隔靴搔痒。 几秒后,核火球的光芒开始衰减,但冲击波仍在肆虐。 原本起伏的地形被抹平成镜面般的玻璃质地壳,空气中飘浮着尚未落下的熔融硅酸盐颗粒,宛如一场凝固的黄金雨。 赵青的身影却已不在原先的地穴据点,而是带着夏弥、施夷光两人,瞬移至爆炸中心的正上方数千米高空,观测着相关数据。 她轻轻抬手,指尖凝聚出千百万枚青玉色的微型符箓,纷纷化作流光散射飞出,展开形成了直径数百米的圆形阵图,阵图边缘的空间开始扭曲,宛若水面被石子击破产生的涟漪,接着如镜面般突然裂开。 ——能量倾泻口。 “开。” 随着赵青一声轻喝,倒悬的烈焰龙卷突然扭曲变形,如同被无形吸管抽取的赤色奶昔,剩余的热辐射、冲击波、中子流,化作赤金色的洪流冲天而起,全部沿着这条人为制造的“烟囱”排向太空。 从地面看去,仿佛有一柄火焰巨剑刺破苍穹,将云海劈成两半。 远在数千公里外的国际空间站(ISS)宇航员们,在那一秒看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景象——漆黑的太空中,先是长出了鲜嫩的极光“绿叶”,而后绽开了一朵炽白的“花”。 它的根茎仿佛扎进虚无,而花瓣则是纯粹的能量湍流,持续了整整三秒才渐渐消散。 与此同时,某颗质量接近千万吨的“巨物”被爆炸的余波推入太空——那是赵青预先布置的阵法机枢,一组以墨晶、玄冰作为框架的巨型结构体,承载着当初巫山那座“青雷天绝阵”的关键部位,刚挖出搬迁而至。 跟原先的形态不同,经过改造后的它,去除了那仿若空中花园般的青石建筑,仅保留了符文的精微变化,外边的滩地化作了十二瓣莲花,每片“花瓣”都是镶嵌了赤、青晶石的能量收集阵列,可以持续产出太阳真火。 在各国航天机构的雷达屏幕上,这个庞然大物先是被误认为核导弹中途误爆或陨石袭击,直到轨道测算显示它的高度一直在飞速暴涨——它没有坠落,而是在持续上升,突破卡门线,向着预定的近地轨道疾驰而去。 “这不可能……”NASA的戈达德太空飞行中心内,某位轨道动力学专家喃喃自语。 “没有任何火箭能瞬间加速到这种速度,而且……如此巨大的尺寸?雷达反射截面超过国际空间站几十倍?这比人类历史上发射的所有航天器加起来还重!” 赵青稳稳当当地坐在法阵的顶端,神念渗透电子网络,扫过全球各大国的监测数据。 M俄的导弹预警卫星早已捕捉到能量爆发,而Z~欧的天文台则正紧急调整望远镜,追踪那颗突然出现的“不规则近地天体”。 “当量测定完成——实际释放能量52亿吨TNT当量,氘氚反应效率69.3%。” 施夷光靠着一个石俑,读取着一次性仪器被摧毁前传来的数据,全息投影上的数字跳动不已,代入脑海中飞速计算:“聚变阶段的中子逃逸问题比预估严重,下次应该增加氚化锂-6的压缩比。” “比设计值低了近三分之一。果然,人类历史上从未试过如此大当量的氢弹,能量约束和材料损耗还是超出了预估。” 赵青微微摇头,但并不失望。 这次实验已经足够验证她的计算模型,下一次的改进方案很快便可初步成型。 说起来,正如赵青的预料,尼伯龙根空间,实为完美的核爆锅炉模型,比一般意义上的可控核聚变要高效得多,代表着“空间约束”的全新类型。 在她身后,夏弥的黄金瞳微微收缩。 即便是掌握“灭世言灵”之力的龙王,面对这种纯粹的人类造物展现出的毁灭伟力时,仍感到本能的战栗。核爆的光芒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像是远古时代第一次目睹天火的原始人。 这道逆行的火柱持续了数十秒,当最后一丝等离子流穿过空间门,核爆的余辉仍在天际流淌,赵青却已盘坐虚空,双眸闭合,心念沉浸于方才观测到的聚变奇观中,开始深入修行参悟。 在传统的修行理论中,太阳真火是至阳至刚的火焰,但此刻她根据核聚变的衍化,感知到的却是一种更为本质的能量形态。 等离子体在极端高温下表现出的量子特性,电子与原子核的舞蹈,这些现象与赵青体内运转的纠缠态星辰元气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同时,“熵增”的力量亦让她心中若有所悟:作为几乎封闭的空间,发生在尼伯龙根内的核爆,带来的高温散之不去,万物混沌无序,就像热寂在某个层面上的演绎。 正当赵青深入思索诸多感悟时,监测网络突然传来异常信号,让她不禁睁眼望向了原本明治神宫所在的方位——在理论上应该被完全汽化的区域中心,有个异常的信号正在持续吸收能量。 那是一颗漆黑的卵,静静地悬浮在虚无中。 它约莫拳头大小,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丝毫瑕疵,仿佛连光都无法从它身上反射。 核爆的恐怖能量似乎对它毫无影响,甚至周围的岩浆都在靠近它时诡异地冷却、凝固,形成一圈环状的黑色玄武岩。 “发现有趣的东西了。”赵青淡淡开口,虽然已乘坐“飞船”来到了太空中,可破碎的云层与太气空间尚未愈合,透过重重冰镜,她的观察细致入微,“这个位置,这个模样,不像是巧合。” “应该不是白王圣骸,反倒近似于方才帕西提到的黑王之卵?” 施夷光问:“它在落入楚天骄之手后,不是被夺回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被抢的是假货?还是尼伯龙根的虚假映照,历史投影?” 早已完成定位的藏骸之井,她们其实做了好几轮探查,可无论是八歧大蛇还是别的,都没什么大的发现,估计转移到了他处。 “不管怎么说,价值绝对高得出奇。” 赵青心念微动,一缕星辰剑气如探针般自高天垂落坠下,向黑卵延伸触碰,“物质结构未知,当前能量吸收速率……每秒约相当于2万吨TNT当量……它是正在孵化吗?!” “多半并非如此……” 夏弥神色警惕万分,却道出了宽慰式的言语:“这代表着的,其实是全系元素伤害免疫,再加上吞噬的本能。不过,真正的孵化必须有初步觉醒的意识和智慧,还是铺天盖地而来的至高威压。”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谁放在这里的,奥丁有没有做过手脚,但我基本上可以肯定,这更像是颗‘死卵’,尚未融入尼德霍格的精神。” …… 北冰洋的极昼像一块永不褪色的灰白色幕布,永远凝固在黄昏与黎明的交界。 阳光斜斜地挂在天边,将浮冰群镀成碎钻般的棱面,闪烁着刺目的冷光。 在这片死寂的冰原上,一艘钢铁巨兽正缓缓破冰前行——YAMAL号,这艘前苏~联时代的核动力破冰船,曾是红色帝国征服北极的象征,如今却成了被租给欧洲公司、改造过后的豪华游轮。 它的装甲舰艏如巨斧般劈开厚重的冰层,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仿佛这头钢铁巨鲸正在用利齿啃食世界的边界。 船身两侧的浮冰被挤压、碾碎,化作细碎的冰渣,在船尾拖出一条蜿蜒的白色尾迹。 甲板上,文森特裹紧了身上的黑色教士袍,苍老的面容被寒风刮得通红,像是一块被冻伤的树皮。他眯起浑浊的眼睛,望向远处的海雾,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逼近。 “来了。”他低声喃喃,嘴角扯出一丝丑陋的笑容。 海雾渐起。 起初只是薄纱般的轻雾,很快便浓稠如乳白色的潮水,将整片海域笼罩在朦胧的混沌中。能见度骤降,冰山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某种远古的巨兽正潜伏其中。 然后,引擎的轰鸣声撕裂了寂静。 一架米-17重型直升机破开浓雾,机身涂装斑驳,显然经历过极地恶劣环境的摧残。它的旋翼掀起狂风,搅动冰面上的雪尘,形成一道螺旋状的白色涡流。 直升机缓缓降落在YAMAL号后甲板的停机坪上,钢铁船身在冲击下微微震颤,仿佛在抗拒这个不速之客的降临。 舱门打开,寒风裹挟着冰晶涌入机舱。 先跳下来的是两名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他们戴着防毒面具,眼神冰冷,手中的步枪警惕地扫视四周。接着,几个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抬出一副乌木棺材,镀金把手在极昼的冷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色泽。 随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缓步走下舷梯,他穿着考究的黑色礼服,戴着皮质手套,脸上却罩着一张古怪的鸟嘴面具——那曾是中世纪瘟疫医生的标志,如今代表着圣宫医学会的高级投资人。 “卡戎。”冰冷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 “大人。”文森特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刻意的讨好,“医学会终于决定——” “闭嘴,卡戎。”面具人打断他,“我们不是来听你废话的。” 他打了个手势,立刻有手下行动起来。 棺材的锁扣被撬开,一股混合着防腐剂与古老血腥的气息涌出。 棺内躺着一个被白色裹尸布包裹的男人,布条上浸染着暗褐色的血迹,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画满了繁复的符文,像是某种献祭仪式的遗留物,只露出了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楚天骄,S级混血种,医学会昔日的战利品与珍贵收藏。”面具人的声音毫无感情,“‘昆仑集团’的威势太盛,我们不愿再起冲突。” 连四大君主之一都被正面强杀,又有谁能抵挡,或者说,谁敢第一个跳出来继续当“靶”? 文森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极地的寒风早已带走了他唇上的所有水分。“医学会……就这样放手了?”他试探性地问道,浑浊的眼珠在面具人和棺材之间来回转动。 面具人没有立即回答。 他走到棺材旁,用戴着皮手套的手轻轻抚过那些暗红色的符文。“时代变了,”男人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对方拥有的力量……超出了我们的预估,没有人愿意正面相抗。” “所以医学会决定……和谈?”文森特小心翼翼地问道。 “和谈?”面具人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像是夜枭的啼叫,“不,卡戎。这是战略性的撤退。我们只是暂时将棋子让出,等待更合适的时机。” 他俯身凑近文森特,“而你,亲爱的卡戎,将成为我们的信使。” 文森特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信使往往是最容易被牺牲的棋子。 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交货”,而是某种更庞大的博弈的开始。 圣宫医学会畏惧赵青的力量,但他们又不愿直接低头,所以选择了这种迂回的方式——让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卒来转交“货物”,避免正面冲突。 而文森特,恰好就是那个被推出来的“小卒”。 但与此同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萌芽。连医学会连无法对抗的神秘敌人……或许,自己改换门庭的时机已经到了? “我会……妥善处理。”文森特低下头,掩饰眼中闪过的算计。 面具人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发出一声嗤笑:“随你怎么想,卡戎。记住,无论你选择哪一边,都只是从一个漩涡跳入另一个更大的漩涡罢了。但前提是,确保‘货物’安全送达。” 他打了个响指,棺材竟自行重新封好,几只镰鼬不知从哪里飞至,停在肩头。 直升机再次启动,旋翼搅动着极地的寒风。面具人站在舱门口,最后看了文森特一眼:“祝你好运,卡戎。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还能保持这副令人作呕的谄媚笑容。” …… 寒风呼啸,西伯利亚的冻土上,一条几乎被世人遗忘的铁路蜿蜒穿行于针叶林间。铁轨早已锈蚀,枕木腐朽,但今夜,沉寂数十年的军事基地却突然苏醒。 厚重的防爆门缓缓开启,露出内部幽深的发射井。 洲际导弹的弹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弹头处印着模糊的红色编号一一这些本该在冷战结束时销毁的武器,不知何时被人秘密修复,并重新装填了核弹头。 “目标锁定,发射程序启动。” 冰冷的电子音在控制室内回荡,操作员的手指悬停在红色按钮上,眼神麻木,仿佛只是执行一项再普通不过的命令。 “3、2、1……点火。” 刹那间,大地震颤,炽白的尾焰撕裂黑暗,导弹如巨龙般腾空而起,划破极夜的苍穹。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整整十六枚洲际导弹接连升空,尾迹在夜空中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目标直指—— 数千千米外,赵青所在的空天法阵。 …… YAMAL号破冰船后方,那架米-17直升机尚未远去。 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站在舱门旁,手中的望远镜微微颤抖,极地的寒风灌入机舱,却无法冷却他骤然攀升的肾上腺素。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天穹——那里,十几道闪亮的弹道轨迹正划破极昼的苍白天空,宛如死神的镰刀,直指太空。 “那是……洲际弹道导弹?!”面具人低声咒骂,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舱门扶手。 身旁的助手迅速调出卫星监测数据,脸色骤变:“大人,发射源在西伯利亚废弃的‘K-7’基地,但那里早在1993年就被宣布废弃,理论上不该有可用的发射系统!” “谁允许他们发射的?!” 面具人脸色难看,突然出声咆哮,他当然知道这些铁路的“废弃”只是表象,也知道某些暗面势力仍盘踞于此,但他没想到,这些人竟敢在这种时候动手! 太空是元素的荒漠,没有水、火、土、风,赵青的“言灵”不过是无根之萍,防御力必然大减,若导弹成功突防,核爆的威力足以摧毁一切,自然皆大欢喜。 可问题是——如果失败了呢? 面具人的喉咙发紧。 他并不觉得,世上有能会容忍这等程度的挑衅的人。若她顺利活下来,必然会追查到底。而西伯利亚乃至于俄~国的好几个暗面势力,都在医学会下挂过了名。 “加速离开这里!”他低吼一声,直升机立刻调转方向,朝着更北的冰原疾驰。 …… 几分钟后,五角~大楼的地下战情室内,军方高层的争吵声几乎掀翻天花板。 “卫星显示,西伯利亚中部的山区出现异常热源!” 情报官将最新卫星图像投影在屏幕上,原本荒芜的苔原上,十六个巨大的发射井如同苏醒的钢铁巨蟒,“初步判断为洲际导弹集群发射,目标……”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颤抖的手指划过太平洋上空的坐标: “正在锁定近地轨道上的那个未知天体。” 克里~姆林宫的紧急会议室内,总统将文件重重摔在会议桌上:“这不可能是我国军方的行动!‘K-7’基地早在二十年前就完成无害化处理!” 但情报部~长调出的雷达回波图让所有人沉默——十六道清晰的助推器轨迹,正以完美的扇形划破北极圈的夜空。 “北约的间谍卫星正在全程记录,”安全顾问的声音带着绝望,眼瞳却倏地闪过一丝金色:“我们必须在十分钟内做出回应,否则第三次世界~大战将因一场误判而爆发……” …… 近地轨道上,完全展开的青雷天绝阵基静静悬浮,十二瓣玄冰莲台在真空中缓缓旋转,表面流淌着青色与金色的雷火符文。赵青盘坐于阵眼中央,双眸微闭,神念却早已扫过方圆数百里。 “有意思。”她忽然睁开眼,微微一笑,当即察觉到了危机,“竟然有人敢用核弹轰我?” “正好试试阵法在太空作战的威力。” 下一瞬,她心念微动,花瓣中的晶石阵列骤然发亮,磅礴的元气倒灌至中心,又沿着符文通路回流散来,在边缘的领域交界处,凝作了数千道赤金色的流光,如流星雨般朝着导弹来袭的方向激射而去。 太阳神雷剑,输出等同于标准的八境下品。 第一枚导弹刚刚突破卡门线,尚未进入自由飞行阶段,就被一道赤金火线追上命中,弹头尚未引爆,便被数万度的太阳真火直接熔毁。 沸腾的金属溶液在真空中蒸发,形成一团团闪烁的等离子体云。 第二枚、第三枚……每一道拦截都精准无误,如天神的裁决,将核弹的毁灭之力扼杀在摇篮之中。 地面上,无数观测站、军事卫星的监控画面里,只看到夜空中接连爆开的炽白光点,宛如一场无声的烟火表演。 但这场表演的代价,是十六枚足以毁灭数座城市的核弹,被彻底抹除。 以上百马赫起步的太阳神雷剑为基础,再融入电磁-元气多功能雷达预警、锁定系统的辅助,世界上首次太空反导实战,直接达到了100%的拦截率,就像开创了一个新时代。 “愚蠢的选择。” 赵青停下动作,目光远眺,锁定了这轮突然攻击的发源地:“我又不是龙类,星辰元气、太阳之气皆可运使,青雷天绝阵更能吸收光辐射产出太阳真火,且具备远程自动防御设计……” 基本上可以说,任何已知的人类武器攻击,都无法奈何得了当前位于太空的这个法阵。 真空环境冲击波失效,只能靠辐射和动能武器,前者几乎就是在替它充能,至于后者,毕竟跟地面隔了数百千米,小块头的高超音速“炮弹”分分钟被拦截摧毁。 反观隐藏身份的敌人,多半是龙类的家伙们,在元素稀薄区却动用不了什么大威力的言灵。 就算是几十头初代种一拥而上,乘坐了航天器或火箭飞过来进攻,也不过是徒然送死罢了,根本伤不了此地丝毫。 即便仅有施夷光在这里坐镇,自动防卫也足以轰杀寻常初代种,毕竟它的普通输出就可以盖过十个航母战斗群,而没了防御性言灵,尸守王这样的巨型种完全扛不住现代武器弹药的狂轰乱炸。 考虑到为了突破境界,身神终究得回归本体,在一段时间内龙族世界这边均缺乏高层次的战力,这个超级武器的部署,正是必要的举措,可以带来绝对的威慑,宣告己方的无所畏惧。 …… 直升机在乱流中疯狂颠簸,面具人死死抓住座椅扶手,鸟嘴面具下的额头冷汗直冒。 他终于明白为何圣宫医学会要将楚天骄的棺材拱手相让——一个能在太空中点燃恒星之火的怪物,根本不是凡人可以对抗的存在。 面具人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耳麦,却发现通讯频道早已被刺耳的杂音占据,显然是有人在干扰所有频段的信号。 心烦意乱之际,他突然想起了医学会档案里的一段记载:在古老的东方传说中,太阳真火是祝融氏焚烧不周山的余烬,是能焚尽世间一切业障的天道之炎。 而现在,这簇火焰正漂浮在人类仰望的苍穹之上,用赤金色的辉光宣告着新秩序的诞生——在绝对的能量面前,任何阴谋与武力,都不过是冰原上即将融化的残雪。 几乎同一时间,卡塞尔校园,副校长通过太空里某颗卫星的监视器看着这一切,叹了口气说:“昂热,我早跟你说过,如果这个世界最终被摧毁,那么动手的一定是人类自己。” …… 青雷天绝阵的“控制室”内,施夷光打量着几台隐蔽的制氧机,它们对她这等修为者用处并不了,天地元气加上点微量元素就完全能维持生存。 不过,这么大的“空间站”,到时候,自然不会只容纳区区几人。 除了全息投影会议室外,邀请结盟的友方代表上来近距离参观、面对面交谈,以及入驻在其余舱室,也是一种展示实力的方式。 “实验完成,太空防御阵列已部署。无关方请勿靠近轨道禁区。”她想了想,向着各方势力群发送了加密短信,接着,打起了电话。(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三章 反击,示威,通告,招募(7k) 施夷光伸指在通讯器上轻点,加密频道瞬间接通。 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仿佛只是在讨论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雨:“昂热校长,我想您已经看到了太空中的‘烟火表演’。” 电话那头,昂热站在源式重工大厦的门口处,沉默了一瞬,手中的卫星图像正在不断刷新。他望着屏幕上那十六道被精准拦截的导弹轨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反导系统。”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不过,施小姐,您打来电话,应该不只是为了炫耀吧?” 施夷光微微一笑:“当然不是。我只是想提醒您——接下来的动静,可能会有点大。” 昂热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抬眼望向舱外,目光穿透厚重的玄冰舱壁,仿佛能看见那道正在极速坠落的剑光,“赵青已经锁定了发射者。” “接下来,她要做的事,当然是——讨债。” 昂热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 “我明白了。”他缓缓道,“需要卡塞尔提供什么协助?” “不需要。”施夷光笑了笑,“你们只需要……见证。” 在强烈的电磁干扰下,通讯暂时中断。 …… 被命名为“青霄一号”的太空法阵平台,外层符文阵列骤然亮起,赵青的身影化作一道赤金色的流光,自太空俯冲而下。她的身后,千百发太阳神雷剑如流星群般紧随,在真空中划出璀璨的光痕。 ——目标,西伯利亚废弃军事基地,K-7。 她的速度远超常规航天器,转眼间便突破了第一宇宙速度的限制,大气层摩擦产生的等离子火焰包裹着她的身形,却无法伤其分毫。相反,这些狂暴的能量被她的护体剑气吸收,进一步加速! ——30马赫! ——50马赫! ——100马赫! ——200马赫! 她的速度仍在飙升! 下方的地球表面,无数军事卫星、雷达站、天文台同时捕捉到了这惊人的一幕——一颗爆燃的“流星”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划过微有弧度的曲线,坠向了西伯利亚! 短短数分钟,她已横跨万里,从近地轨道俯冲而下,直抵大气层边缘。 ——然后,重入大气! “轰——!!!” 空气被瞬间压缩至极限,激波如怒龙咆哮,在剑光周围形成一圈圈炽白色的等离子激波环。超高速摩擦引发剧烈电离,狂暴的电磁脉冲以她为中心,如海啸般席卷而下! “滋——滋滋——” 方圆数百里内,所有电子设备瞬间失灵! 所有电子设备在同一刻失灵,雷达屏幕雪花纷飞,通讯频道被刺耳的杂音淹没。 K-7基地内的操作员们惊恐地发现,他们的控制系统彻底瘫痪,甚至连导弹发射井的自动防御系统都陷入了死机状态,连地下指挥所的备用电源都在磁暴冲击下爆出火花! ——这是赵青的“入场宣告”! “怎么回事?!” “该死!所有系统失灵了!” “能量读数……超出测量范围!” “她来了……” 然而,他们的惊惶还未结束—— “轰——!!!” 一道赤金色的剑光自天穹坠落,如神明之罚,狠狠砸在基地外围的炼金矩阵上! 这座由古老龙族技术构建的迷宫,本可以扭曲空间、误导感知,甚至让闯入者永远迷失其中。但在赵青的剑势面前—— “破。” 她只轻吐一字。 跟随其后的雷霆剑罡轰然炸裂,分离出无数细碎的剑丝和明亮光线,彼此交错共鸣纠缠,显化出了一座须弥神山的浩瀚虚影,积蓄的剑势铺天盖地,阴阳轮转衍化大千,仿若撑起了万古天穹! 山高不见顶,遮天漫日月,大须陀剑的蓄力一击,如天罚般降临! 剑光落地的瞬间,成片冻土如海浪般翻涌而起,恐怖的冲击波呈环形扩散,方圆十数里内的地面被硬生生掀起,无数道深不见底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炼金迷宫的结构在剑气冲击下寸寸崩解,隐藏其中的龙族符文一个接一个炸裂,化作漫天光屑。 但这仅仅是开始。 紊乱的天地元气以赵青的落点为中心,朝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咔嚓——!!!” 天空被撕裂,漆黑的云层中,无数道赤金色的雷霆如狂龙般翻腾,暴雨倾盆而下,却在半空中被高温蒸发,形成一片笼罩上百里的炽白雾海。 狂风呼啸,卷起数十米高的雪浪,冻土被硬生生掀起,露出下方赤红色的岩浆! 这种声势…… 天崩地裂! “轰!轰!轰!” 爆炸的火光吞噬了一切,无论是血肉之躯还是钢铁建筑,都在极致的高温中灰飞烟灭。 短短数秒,整个K-7基地被夷为平地,只剩下一个直径数公里的焦黑巨坑,坑底岩浆翻滚,宛如地狱之门洞开。 赵青悬浮于半空,眸光冰冷。 “藏头露尾的蝼蚁。”她低语,“以为躲在幕后,就能逃过一死?” 她的神念如潮水般扩散,瞬间锁定了某道正在疯狂逃窜的气息——那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一头体长三十余米的巨龙。 它自附近的地底破土而出,漆黑的鳞片泛着金属光泽,黄金瞳炽烈如熔岩。它的双翼展开,掀起飓风,震怒的龙吼响彻冰原,竟是一头次代种中有“伯爵”封号的龙类贵族。 虽然距离相隔十余里,巨龙逃窜的速度激起了重重音爆,但锁定了目标后,赵青甚至没有多看它一眼,炽烈煌煌的剑罡扫过,龙翼如纸糊般被斩断,龙血尚未溅出,便被高温蒸发成猩红的雾气。 “吼!!”巨龙痛苦咆哮,龙威爆发,试图释放言灵·不朽,可它的精神刚刚凝聚,就被一股更恐怖的剑意直接碾碎! 精神重创,心灵崩溃。 赵青眸光冰冷,指尖轻点,一团太阳真火如锁链般缠绕巨龙脖颈,开始炼化它的龙躯。 “不……不可能!” 巨龙挣扎着,龙瞳中终于浮现恐惧,“你怎么能……直接压制我的言灵?!” 赵青没有回答。 炼金术士们精心布置的迷宫、龙族伯爵的强悍肉身、足以抗衡重磅航弹的龙鳞防御——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毫无意义。 数秒后,巨龙的身躯被彻底炼化,只剩下一颗拳头大小的龙晶悬浮空中。 …… 隔了一会工夫,通讯重新连接。 对面的昂热轻叹一声:“你们已经成功了。但接下来呢?各国不会容忍一个不受控制的太空武器平台,放任它打破现有的战略平衡。” “据我所知,北美防空司令部(NORAD)刚刚调整了导弹防御系统的警戒级别,三架X-37B空天飞机紧急升空,而俄~罗斯的‘佩列斯韦特’激光系统正在预热——似乎都默认了这是一颗失控的太空武器。” “那就麻烦你转告他们,不必如此慌张,因为无论我抱着怎样的态度,这点反抗都毫无力量而言。”施夷光的声音冷静而锋利,“除非他们愿意赌上自己的卫星、导弹基地,甚至整个国家的电力系统。” 昂热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最终,他缓缓开口:“我会尝试斡旋,试着让校董会的人联系各方势力高层,避免事态升级,但别指望所有人都能保持理智。面对未知的恐惧,往往会演变成最愚蠢的暴力。” “虽然我明白你们的立场,但舆论不会这么理性,媒体已经在疯狂报道‘神秘太空武器’,流言蔓延的速度比你们想象的要快。” “所以,我们准备直接向全世界宣告。”施夷光的眼神变得坚定,“与其让各国政府胡乱猜测,不如我们自己掌控话语权。” 昂热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们打算怎么做?” “劫持全球信号。” 电话挂断,施夷光转向另一块屏幕,那里正实时显示全球各国的军事调动。 …… 五角大楼,地下战略指挥中心。 巨大的电子沙盘上,模拟轨道正在实时更新。十六枚导弹的残骸数据被标记为“拦截成功”,而那个被NASA临时编号为“NE-1142”的“不规则天体”,仍然漂浮在近地轨道上,自由运行。 因为赵青的反击报复速度远比常人想象中的更快,行动目标却小得出奇,各方势力尚未得知、汇总最新消息。 “先生们,我们刚刚目睹了一场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太空战。” 国防部长面色凝重,指着屏幕上的轨道数据,“那个‘近地轨道天体’——或者说,那个‘太空要塞’——在短短几分钟内拦截了十六枚洲际导弹,而且全部是100%成功率。” “这意味着什么?”一位空军上将沉声问道。 “意味着……”情报主管深吸一口气,“我们的卫星和空间站不再安全,甚至核威慑体系都有一定可能失效、瓦解。” “启动‘天盾’预案!”国防部长面色凝重,“所有GPS卫星进入战时轨道,激光反导系统预热,如果那个太空站有敌对行为,我们必须确保能在第一时间瘫痪它!” “但它的拦截能力远超预期!”一位空军将领皱眉,“不仅可以从太空直接打击大气层内目标,还具备极强的机动变轨能力!这意味着它的打击范围可能覆盖全球!而我们的反导系统在它面前就像玩具!” “更可怕的是,”情报主管调出一组数据,“根据轨道计算,如果它调整姿态,理论上可以在90分钟内用那种疑似高能激光或动能武器的东西,击落全球所有的中低轨卫星!制天权完全沦丧!” 会议室瞬间陷入死寂。 现代战争的核心之一就是卫星网络——导航、通讯、导弹制导、情报侦察,全都依赖太空中的卫星。如果这些卫星被摧毁,全球军事体系将瞬间倒退数十年。 “先生们,我们刚刚确认了西伯利亚K-7基地的毁灭。”就在这时,指挥中心的通讯官突然抬头,嗓音沙哑,“整个基地被某种高能打击彻底抹除,现场检测到极端高温和电磁脉冲残留,但没有任何核辐射痕迹。” “不是核武器?”空军上将皱眉。 “不是。”情报主管摇头,“更像是……某种定向能量武器,或者——” “魔法?”有人冷笑。 “不管是什么,它能在几分钟内从太空精准打击地面目标,这意味着我们的所有军事设施,甚至白宫,都在它的打击范围内。” 部长沉声道,“总统已经下令,所有战略核力量进入警戒状态,X-37B空天飞机已升空监视,但……”他顿了顿,眼神阴沉: “但我们不确定,它是否真的能被拦截。” “那谈判呢?”有人提议。 “谈判的前提是双方实力对等。”情报主管苦笑,“而现在,我们连谈判的筹码都没有。”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又有人问。 “不确定。”技术军官摇头,“但根据已确认的机动能力,它随时可以发动攻击。” …… 纽约,CNN总部大楼。 演播室内,主持人安德森·库珀神色凝重地面对镜头,身后的大屏上写着“Breaking News!全球多国监测到不明太空物体,疑似具备超强军事能力!”的字样。 “——这里是CNN特别报道。”主持人神色凝重,“就在半小时前,全球多个天文台观测到一场异常的‘太空爆炸’,而随后,西伯利亚地区发射了多枚导弹,目标直指近地轨道上的某个未知物体。” 画面切换至卫星图像,模糊的轨道上,一道赤金色的光流划过黑暗。 “目前,各国政府尚未对此事发表正式声明,但网络上的猜测已铺天盖地——有人认为这是一次秘密军事试验,也有人怀疑是‘外星科技’的首次曝光。” 画面切到街头采访。 曼哈顿,时代广场。 CNN记者丽莎·科尔曼手持话筒,拦下一位西装革履的上班族。 “先生,您对今天太空中的‘神秘导弹拦截’事件怎么看?” “什么?导弹?外星人入侵了?” 男人一脸茫然,随即掏出手机疯狂刷新新闻,“天啊,我刚从地铁出来,信号断断续续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丽莎转向另一位穿着“外星人存在”T恤的年轻人。 “嘿!你相信那是外星科技吗?” 年轻人兴奋地挥舞手臂:“绝对是!政府隐瞒了几十年,现在终于藏不住了!你看那道光——它甚至能拐弯!” 下一个镜头,一位年轻女性抱着咖啡杯,神色紧张:“这太可怕了……如果真是导弹,那是不是意味着战争?” 再切至一位戴着棒球帽的大学生:“这太疯狂了!政府隐瞒了多少东西?!”他瞪大眼睛,声音发颤,“他们一直在说‘没有外星人’,结果现在有人直接在太空建了个要塞?!” 一位举着“NO MORE WAR”牌子的老人愤怒地对着话筒吼道:“这是军方的又一次挑衅!他们想挑起战争,而普通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需要真相!” 镜头切换至一位天体物理学家。 “从能量释放模式分析,这绝非已知的人类技术。”他严肃道,“如果这是某个国家的秘密项目,那么国际军备平衡将被彻底颠覆。” 而后,丽莎拦住了一位亚洲面孔的少女——她戴着耳机,正低头刷手机。 “打扰一下!你对今天的热点新闻有什么看法?” 少女抬起头,露出一双淡金色的瞳孔。 “看法?”她微微一笑,“大概是超自然事件吧?我觉得这种情况以后会越来越常见。” 最后,画面定格在欧洲航天局的新闻发布会上。 “我们尚未确认该物体的来源。”发言人谨慎措辞,“但可以确定的是,它的轨道稳定,且……似乎没有敌意。” 丽莎深吸一口气,面对镜头: “各位观众,我们正面临的可能是一场全球性的军事危机,也可能……是人类历史的新篇章。” “这里是CNN,我们将持续为您报道。” …… 就在全球媒体陷入疯狂猜测时—— “滋滋——” 所有电视、广播、网络直播信号突然中断。 纽约时代广场的巨幕、伦敦皮卡迪利圆环的广告屏、上~海外滩的LED墙……全球所有电子显示屏在同一秒被强制接管。 画面闪烁,随后稳定。 一张年轻女性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黑发如墨,眼眸沉静,背后是透明的玄冰舷窗,窗外是漆黑的宇宙与蔚蓝的地球弧线。 “各位地球公民,下午好。”她的声音平静而清晰,通过某种技术手段,无论语言、时区,所有人都能听懂她的话语——就像某种精神层面的直接传递,并全神贯注: “我是施夷光,代表‘昆仑集团’及‘青霄一号’太空研究站,向全球发布正式通告。” 画面切换,展示太空站的全息模型。 “首先,我们并非外星势力,也无意与任何国家敌对。这座太空站是纯粹的科学设施,旨在探索更高层次的能源与空间技术。” 镜头拉近,阵法基座上的符文流转不定。 “我们注意到,部分国家对我们产生了不必要的警惕。在此郑重声明:我们不会主动攻击任何目标,但任何未经许可的军事行动,都将被视为敌对行为,并遭到同等回应。” 她抬手一挥,画面切换至导弹拦截的实况录像,还有K-7基地的废墟: “今日的袭击事件,系由潜伏于人类社会的龙族势力策划,但如各位所见,我们具备足够的防御能力。今日的拦截与反击,只是自卫。” “龙族?!”繁忙十字路口的年轻人瞪大眼睛,险些从自行车上摔倒。 “什么鬼?科幻片?”华尔街的交易员嗤笑。 “那个姐姐好漂亮!”一名JK女孩举起手机拍照,“妈妈说漂亮姐姐不会骗人的!” “我们来自一个你们尚未理解的领域,但我们的目标,是探索与合作,希望人类能携手迈向更广阔的未来。” 施夷光顿了顿,声音仿佛穿透了所有语言的隔阂,画面定格在地球全景上:“因此,我们正式宣布——” “昆仑集团太空研究站,即日起向全球开放合作申请!” “欢迎各国科研机构、企业、个人申请访问,共同参与跨位面技术开发、新能源研究,以及——”她淡然一笑:“异世界探索计划。” 全球观众瞬间哗然。 “异世界?!” “她在说什么?!” “这不是科幻,而是现实。”施夷光轻轻抬手,一串数据流在空气中浮现: “即日起,昆仑集团正式启动‘跨界探索计划’,面向全球招募科研人员、工程师、探险者,参与异世界开发。我们拥有稳定的跨位面通道,可提供远超地球现有水平的能源、材料与生物技术。” “报名通道将于24小时后开放,详情请访问——” (一串加密网址浮现在屏幕上) “人类从未孤独,宇宙也从未如此接近。” 最后,她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谢谢。” ——直播结束。 画面渐渐淡出,全球通讯系统恢复正常。 …… CNN记者丽莎·科尔曼再次出现在镜头前,背景是嘈杂的人群。 “各位观众,就在刚才,全球所有电子屏幕被强制接管,一位自称‘施夷光’的女性宣布了‘昆仑集团’的太空站计划!”她声音急促,“现在,让我们听听民众的反应!” 她拦住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先生,您刚刚看到了那段全球直播,您相信她的说法吗?” “相信?哈!”男人推了推眼镜,语气讽刺,“这明显是某种国~家级黑客攻击,或者好莱坞级别的特效骗局!‘龙族’?‘太空研究站’?拜托,这又不是《星球大战》!” 丽莎转向一位年轻女孩:“您呢?您觉得这是真的吗?” 女孩咬着嘴唇,眼神闪烁:“我不知道……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我们是不是真的不是宇宙中唯一的智慧生命?” 旁边拎着包的年轻男孩插嘴:“管它是不是真的!我只想知道那个太空站招不招人?我想上去看看!这实在太酷啦!” “政府到底隐瞒了多少?!”方才那个大学生则怒吼着,冲向街边的警~察,“你们早就知道,对不对?!” 警~察们面面相觑,显然同样茫然。 与此同时,BBC伦敦总部。 “——专家分析,此次事件可能涉及前所未有的网络入侵技术。”主持人严肃道,“英国政府已召开紧急内阁会议,讨论应对措施。” 画面切换至唐宁街10号外,记者正在采访一位政府发言人。 “目前,我们尚无法确认‘昆仑集团’的真实性质,但已与盟国展开密切情报共享。” …… 北美防空司令部(NORAD),科罗拉多州。 “长官,X-37B已抵达监视轨道,激光瞄准系统就绪。” “开火许可呢?” “总统尚未批准。” 指挥官盯着屏幕上的“青霄一号”实时影像,拳头紧握。 “如果我们现在不行动……”他咬牙,“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但如果我们失败,”副官低声道,“她真的会打掉所有卫星。” 沉默。 …… 北冰洋,YAMAL号破冰船。 文森特站在甲板上,寒风吹拂着他苍老的面容。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卫星电话,刚刚挂断的通讯让他心跳加速。 “医学会已经决定放弃对抗。”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冷,“但‘货物’必须送到。” 他望向远处的冰原,那里,一艘潜艇的轮廓正缓缓浮出水面。 “新的棋子……要入场了。” …… 昂热放下卫星电话,望向窗外的夜空。 “真是大手笔啊……”他喃喃自语。 卡塞尔校园的钟楼,接到消息的副校长弗拉梅尔却并不怎么惊讶,他翘着二郎腿,灌了一口威士忌:“所以,我们站哪边?” 昂热微微一笑:“当然是站赢的那边。” “校董会紧急会议十分钟后开始。”EVA提醒道,“他们要求您解释,为何卡塞尔没有提前预警。” 昂热摇了摇头。 “因为……”他低声自语,“连我也没想到,她们会玩得这么大。” …… 同一时间,施夷光站在太空法阵的外面,感受着真空的幽邃环境,目光则穿透式地俯瞰着地球上此起彼伏的光点——那是各国军方的雷达在疯狂扫描,也是千万双眼睛在仰望星空。 赵青的剑光忽然在她身后亮起,落在了一片巨大花瓣上方,手中拿着那块炼化出的龙晶,以及先前发现的奇异黑卵: “接下来,为了安全起见,你就在这边修炼,我要回去一趟,研究下这个东西。” 从级别上来看,黑王之卵,即便是死寂的状态,且多半并不唯一,也绝不亚于龙王的核心,显然隐藏着无比惊人的秘密,乃至于让她勘破更高境界玄妙的可能性。 “没问题。”施夷光笑了笑,随手调出全球招聘界面,发觉已经有273万份简历等待筛选,也是有些意外:“看来,我们的‘招聘广告’效果不错,待到具体细则公布,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愿意出发?” 赵青望向地球,眼神深邃: “希望他们……别让我们失望。” …… 第六百一十四章 所谓秘境,星辰引(4K) 所谓的“遗迹做旧计划”,其实就是伪造时代久远的修行者遗迹,在暗地里新诞生的秘境中埋下功法,制造各种“考古证据”。 虽说赵青很愿意主动提供一批基础功法,检测修行资质高低的技术手段,不过根据她的观察考量,就算是已有过不少接触的国~内,政府也没法完全放宽心接受自己免费赐送的“礼物”,想先谨小慎微地研究。 简单的来说,就是高层肯定会选择极为保守的方案,不会多么听从自己给出的建议,觉得来历不明的她或许不怀好意,别有用心。 毕竟,无论通过何等手段伪造身份证明,以赵青、施夷光的倾世相貌,过去的生活都不可能毫无痕迹,瞒不住她俩并非本地人的事实。 没有人会轻易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势力,尤其是在接触时间尚短的情况下。 如果对方显得极为强势,似乎不得不进行深入合作,可各式各样的组织臃肿、阴奉阳违、暗中扯后腿,都会拖累计划的进度。 比方说,赵青的研究结果表明,特制的“疫苗”测试是最佳的修行资质筛查方式。 可这种需要直接注射的检测手段,显然会被某些人视为“生物武器”的潜在威胁,只能暂时改换成摸骨、验血之类的常见认知。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自己“发现”吧。 人类总是对自己挖掘出的秘密深信不疑。 当古籍、功法、法器纷纷现世,再辅以似假似真的龙类血裔隐藏历史,早就流传开已被拍卖的“神意”画卷,便可让人开始相信,在古老被埋的历史中,确实存在着好几种神秘的修行体系。 确认这些路线的存在和前景,而后趋之若鹜。 那些修行功诀的残篇、半损毁法器落到专业科研团队手中,靠着从不同角度得出的思考解读,或许赵青还能产生些新的灵感。 正如她事先留下的话语: “修行之路,从来不是靠强迫传播的。” “而是……让人心甘情愿地追逐。” …… 寒风呼啸,雪粒如刀,刮过陡峭的岩壁。 一支由地质学家、考古学家和军方人员组成的联合考察队,正艰难跋涉在昆仑山脉中海拔五千多米的无人区。 “信号断了,卫星电话也失灵了。”领队王教授皱眉,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这地方磁场异常,指南针一直在乱转。” “会不会是陨石撞击的残留影响?”年轻的助理研究员李晓掏出辐射检测仪,指针疯狂摆动,“等等……这读数不对!这里的辐射值比正常高出几十倍,但又不是铀矿那种……” “教授!你们快来看!”前方探路的士兵突然大喊。 众人循声赶去,只见一道幽深的裂缝横贯冰川,边缘光滑如镜,像是被某种利器生生劈开。 而在裂缝底部,隐约可见一座半掩在冰雪中的石殿,表面刻满繁复的符文,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暗金色的微光。 “这……这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 王教授声音发颤,手电筒的光束扫过那些符文,“这些纹路……像是某种文字,但绝不是已知的任何古代文明!” 李晓小心翼翼地触碰石壁,指尖刚接触到符文,整座石殿突然震颤起来! “轰——!” 一道无形的冲击波荡开,所有人被震退数步。石殿中央的地面缓缓裂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深处传来低沉的嗡鸣,仿佛某种古老的机关被唤醒。 “要进去吗?”士兵紧张地握紧了步枪。 王教授深吸一口气:“如果这是某种史前文明的遗迹……我们必须记录。” 沿着通道向下行去,石壁上刻满了人体经络图与晦涩口诀,所有队员在注视它的瞬间,脑海中突然自动映照出这些文字的大致含义:炼气化神,神返虚空,虚空生妙有…… “什么情况!”一名年轻研究员倒退两步,“文字怎么可能直接传递信息?除非……” …… 几乎同一时间,神农架深处,一支因追查文物走私案而误入禁地的警方特别行动组,发现了一座被藤蔓掩埋的洞窟。 “老陈,你看这个!” 一名警员扒开杂草,露出洞口的石雕——那是一只盘踞的龙形生物,龙睛处镶嵌着两颗赤红晶石,触之微温。 “走私团伙的目标就是这里?”队长陈锋皱眉,“可这地方……怎么看怎么诡异。” 行至洞窟内部,空间豁然开朗——石壁上离奇地显露出了成百上千个变幻的人形,身体姿势各不相同,像是在演练招式,且随着目光视线而不断移动,仿若连成了一片,每个小人都活了过来,精气神十足。 一股尘封已久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檀香。 地面上散落着几叠闪亮的金书玉笈,并盘坐着一具古人的“遗蜕”——肉身不腐,肌肤未朽,面容如生,竟在黑暗中微微泛光。 “修行之路,始于明劲,终于金刚不坏。抱丹者,气血凝一;凝罡者,气贯周身;金刚不坏者,肉身不朽……”一名队员拾起金箔制成的书页,读出了上面的文字,“这是……武学境界?” …… 而在大西洋另一端,一艘海洋科考船正监测着百慕大三角区域的异常能量读数。 “声呐显示,海底有一座金字塔状结构……但历史上从未记录过这里有文明存在!” 潜水器下潜至三千米深度,探照灯照亮了那座看上去已沉寂万年的黑色金字塔。 塔身表面刻满了星图与符文,塔顶悬浮着一颗巨大的水晶球,内部似有液体流动。 “上帝啊……”一名科学家喃喃道,“这绝不是地球科技能造出来的东西。” 当他们尝试采集样本时,水晶球突然亮起,一道精神波动直接传入所有人的脑海,“人之精神,可通生命之树,自王座至王国,十阶登神……”,记载着某种名为《观想十原质》的秘术。 …… 香~港·九龙城寨旧址。 深夜的巷子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霓虹灯在雨雾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匆匆穿过狭窄的过道,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防水布包裹。 “货带来了?”阴影里,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鸭舌帽男人警惕地环顾四周,低声道:“东西不一般,价钱得翻倍。” 对方冷笑一声,甩出一个鼓鼓的信封。 “先验货。” 包裹被揭开一角,露出一块残缺的玉简,表面刻着繁复的纹路,隐约有微光流转。 “这是从‘昆仑墟’流出来的,据说是上古修士的功法残篇。” 鸭舌帽男人压低声音,“最近风声紧,官方在封锁消息,这东西……有价无市。” 阴影里的人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你被跟踪了。” 话音未落,巷子两端骤然亮起刺眼的强光。 “警察!不许动!” 鸭舌帽男人咒骂一声,转身就要逃跑,却被一道黑影凌空截住——那人身形如鬼魅,一脚踹在他的膝弯,直接将他按倒在地。 “国际刑警,特别调查组。” 黑影亮出证件,冷冷道,“你们交易的‘古物’,涉及国家级文物走私案。” 鸭舌帽男人挣扎着抬头,却见对方——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性——正盯着那块玉简,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有意思。”她轻声自语,“这上面的符文……和神农架发现的,是同一套体系。” …… 赵青静立于太空法阵的边缘,双眼微阖,神念如无形的涟漪般向宇宙深处扩散。 她的感知穿透了冰冷的虚空,越过近地轨道上纷乱的人造卫星群,向着更遥远的深空延伸,锁定了一颗正在稳定运行的小行星。 ——4179图塔蒂斯。 这颗形状怪异的太空巨石,长约4.46公里,宽2.4公里,如同一颗被宇宙雕琢的古老遗物,在太阳系的轨道上孤独漂泊。 在正常的天文观测中,它不过是一颗普通的阿波罗型小行星,每四年才会接近地球一次。 而在赵青的计算中,一个月后,这颗小行星将运行至距离地球仅 0.0104天文单位,约160万公里的位置,成为近几十年来最接近地球的大型小行星之一——这在宇宙尺度上,几乎就是擦肩而过。 然而,在她的感知中,它的轨迹并非不可改变,完全可以调整其“擦肩而过”的结果。 赵青的神念轻轻触碰这颗天体的表面,感知着它的结构、密度、轨道参数,高达500亿吨的质量,以及它在宇宙中漫长的漂泊历史。 冰冷的岩石、金属矿脉、冰层沉积,甚至某些远古时期残留的宇宙尘埃,都在她的感知下一览无余。 星辰元气在她的操控下微微震颤,与图塔蒂斯的轨道产生共鸣。 “如果能将它捕获,改造成太空基地……” 赵青的思维迅速运转,计算着各种可能性,构建出复杂的引力模型。 小行星的轨道受太阳引力主导,但地球的引力场同样能对其产生微妙影响。 只需在关键位置施加一个精准的扰动,宇宙的力学规律便会替她完成剩下的工作,逐渐将其从原本的飞掠轨道拖入一个弱捕获轨道。 经过了大量引动遥远星辰元气、跟域外“诸天”沟通共鸣的修行,她在这方面的干涉力量与日俱增,已经开发出了一系列“星辰引”的秘术。 比方说将本命元气送入星辰内部,沿着其潜在的“经络窍穴”运行。 这种方式跟传统的直接拉扯颇为不同,激发的是星辰本身千百万年来蕴藏的元气力量,让它在指定方向释放喷涌而出。 就像是远程操控一件自带能源的法宝或神兵,消耗与效率均远优于赵青自己单独发力。 “不是直接撞击,而是让它成为地球的临时卫星……” 此后稍加炼化、削整外形,在内外予以建设,布置几座阵法,便能成为比青霄一号更庞大、更具发展潜力的天空之城。 与此同时,地球上那些被“遗迹做旧计划”触发的连锁反应正愈演愈烈。 昆仑山考察队的发现已被列为绝密,但参与研究的某位年轻助理偷偷拍下的石殿符文,竟在暗网上拍出天价; 神农架洞窟的“活体壁画”导致三名警员莫名陷入昏睡,醒来后却掌握了某种呼吸法,体能暴涨; 百慕大金字塔的影像资料被军方封存,但《观想十原质》的残篇仍通过科考队员的私人通讯泄露,在隐秘论坛引发狂热讨论…… …… 滨海市,晚9点17分。 暑假的最后几天,空气里仍残留着燥热。路明非趴在叔叔家的笔记本电脑前,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窗外蝉鸣聒噪,混着远处电视机里断断续续的新闻播报声。 “……全球范围内出现信号异常事件……多地观测到不明太空物体活动……” 客厅里,叔叔瘫在沙发上,手里捏着半罐啤酒,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婶婶在一旁嗑瓜子,嘴里念叨着“又是哪个国家搞的鬼把戏”,转头便又打发旁边的路鸣泽回房学习,小孩子别太好奇。 路明非却竖起了耳朵,犹豫片刻,点开IE浏览器,输入“昆仑集团太空站”,按下回车。 搜索结果寥寥无几,大多数是刚刚建立的论坛帖子,充斥着“骗局”“外星人”“政府阴谋论”之类的讨论。倒是正规的新闻官网,如实提供了先前直播中显示的加密网址。 不过,没法直接点开,因为是张图片。 路明非愣了好一会儿神,最终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在地址栏里小心翼翼地输入那串字符,页面跳转,“404 Not Found.” “靠!”他忍不住骂出声,又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 正当他准备放弃时,右下角的QQ突然弹出一条转发的群消息——“【科幻爱好者联盟】群公告:昆仑官网临时镜像(可访问): 路明非眼睛一亮,立刻点了进去。 这一次,页面终于跳转成功。 屏幕闪烁,随后浮现出一片深邃的星空背景。 “昆仑网络·临时访问节点”“当前服务区域:东亚(滨海市接入点)”“警告:未经许可的数据抓取将触发反制协议”几行简洁的文字闪烁着浮现又隐去,露出了正式的界面。 昆仑集团·跨界探索计划——招募申请入口(22小时后正式开放) 报名条件: 年满16岁(特殊情况可放宽) 通过基础认知测试 签署保密协议 报名方式:填写在线问卷(链接如下),并预提交个人简历,等待审阅 路明非眨了眨眼,心跳忽然加快。 “异世界?真的假的?” 他咽了口唾沫,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了问卷链接。 …… 第六百一十五章 问卷与聊天室(4k) “反正填个问卷又不花钱……” 路明非心里嘀咕几声,看着页面跳转至一份极其详细的调查问卷: ▌昆仑集团异世界探索计划·预筛选问卷 ▌版本:1.0.4 |保密等级:公开 第一部份:基础信息 1.姓名:_________ 2.年龄:_________ 3.当前职业/学业阶段:_________ 4.是否具备特殊技能(如格斗、医护、古代语言等):_________ 路明非盯着“特殊技能”那一栏,犹豫了半天,最后老老实实填了个“无”,继续往下翻。 第二部分:认知测试 5.如果你突然被传送到一个陌生世界,第一反应是? □寻找安全点 □尝试联系同伴 □探索环境 □其他(请说明):_________ 6.你相信超自然现象的存在吗? □完全不信 □半信半疑 □确信存在 □亲身经历过 路明非下意识勾了“亲身经历过”,然后愣了愣神,改成了第二个选项,这种神秘组织看上去手段惊人,如果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可别遭到什么解剖之类的,到时候后悔莫及。 话说回来,这种神秘组织该不会有测谎功能吧?不过测谎就测谎,又不是读心,几千几万人都填问卷,肯定有一大堆乱编滥造的,难以查证,怎么可能找得到自己这里? 第三部分:心理评估 29.你是否愿意为未知的机遇承担生命风险? □绝对愿意 □视情况而定 □不愿意 30.如果异世界的法律与地球完全不同,你会如何适应? □遵守当地规则 □尝试改变环境 □保持中立观察 路明非的手指在鼠标上悬停了几秒,最后选了“视情况而定”和“保持中立观察”。 接下来的问题逐渐变得诡异: 52.你是否在梦中多次进入同一个世界? □是□否 53.你是否对某些符号、图案或文字产生过异常的熟悉感? □是□否 54.你是否相信人类历史上曾存在过超自然文明? □是□否 “这什么鬼问题……话说上次那个叫我‘哥哥’的男孩,用的是幻境还是时停?”路明非嘀咕着,抱着小心谨慎但装适当展现出真实性的原则,勾选了“否”“否”“是”。 再往下,问题更加抽象: 75.如果你在黑暗中看到一双发光的眼睛,你的第一反应是? □逃跑□观察□尝试沟通□自己也发光 76.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能修炼某种“功法”,你希望它偏向哪种方向? □战斗强化□精神感知□生命恢复□其他(请简述) 路明非想了想,勾了“生命恢复”,上次被蚊子叮的包三天都没消,要是真能手指一点就愈合,至少能省下买风油精的钱。 84.你如何看待“未知文明”与“现代科学”的关系? □对立□互补□超越□无法评价 他选了“互补”,这不是送分题么? 94.如果获得超凡能力需要付出代价,你愿意接受哪种? □寿命缩减□情感淡漠□肉体异变□以上均可 路明非盯着这三个选项,喉咙微微发紧。 “代价吗……”他想起自己平淡无奇的人生,想起那些被嘲笑、被忽略的瞬间,想起那个在雨夜里独自跑回家的自己:“如果只是减上几天,没什么外表衰老的话,应该可以接受吧?” 他咬了咬牙,勾选了“寿命缩减”。 98.如果你能改变过去的一个选择,你会改变什么? 路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那栋颇有些年头的赫~鲁~晓夫楼、开满窗台的紫色风铃草、研究所墙外郁郁葱葱的麦田。 “啧,这种问题谁会认真回答啊。” 他自嘲地笑了笑,最终在输入框里打了三个字:“没什么。” 第四部分:潜在资质评估 121.你是否曾在危急时刻,感知到时间流速异常? □是□否 145.你是否偶尔能“预见”未来几秒内发生的事情? □经常 □偶尔 □从未 他想起自己打星际争霸时,有时候手指比脑子还快,仿佛提前“知道”对手的操作。但这种事……应该只是游戏经验吧? 255.如果你发现自己并非纯粹的人类,你会如何应对? □接受并探索真相 □隐瞒并继续生活 □寻求同类 □毁灭证据 路明非盯着这个问题,心跳忽然加快。 “这算是什么鬼问题?!” 他忍不住骂出声,但手指却鬼使神差地停在了“接受并探索真相”上。 “靠,我疯了吗?”他猛地摇头,改成了“隐瞒并继续生活”。 289.如果有一天,你被卷入一场超自然战争,你会选择? □逃避 □中立观察 □加入一方 □创造自己的势力 路明非冷笑一声:“我这种废柴,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他选了“逃避”。 问卷很长,足足有三百多道题,涉及认知倾向、心理承受能力、逻辑推理,甚至还有十几道莫名其妙的图形选择题,要人选哪个更顺眼,像是某种潜意识的测试。 鼠标指针悬停在【提交】按钮上,他深吸一口气,点击。 屏幕闪烁了一下,弹出一条提示,是一段加粗的提示文字: “注意:本问卷仅为初步筛选,正式申请需在24小时后提交详细资料。审核结果将在24小时内发送至您的邮箱。” 路明非盯着这行字,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他本来还期待着会有什么更酷的反馈,比如“恭喜你被选中”之类的。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恶作剧啊……” 他关掉网页,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窗外,夜色深沉,远处的霓虹灯在雨雾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 …… 路明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的蝉鸣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只剩下空调外机嗡嗡的运转声。他的脑子里全是那些奇怪的题目,还有那个星空背景的网页。 “异世界……真的存在吗?” 他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数山羊。 这么多道题,比期末考试卷还变态,该不会是什么新型电信诈骗吧?要是骗子的话也太敬业了,目的又是什么?难不成接下来要卖我《九阳神功》速成教材? 如果真有修真者、魔法师,或者外星人,他们会是什么样子?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御剑飞行、挥手间山崩地裂吗? 迷迷糊糊间,他做了个梦。 梦里自己站在一座通天的巨塔前,仰望云中,魔鬼的血化成红色的长练流过黑铁的塔身,钟声回荡,似乎来自很远处的教堂。 打着火把的人群在荒原上奔跑,火光不能照亮他们的面孔,他们的脸隐藏在阴影里,他们奔向圆月,那轮月亮大得不可思议,半轮沉在地平线以下。 那些人从山巅向着月亮跳跃。 “叮——” 闹钟响了。 路明非猛地睁开眼,窗外天刚蒙蒙亮。他看了眼闹钟——5:31。 “我靠,这么早?”他揉了揉眼睛,突然想起什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光着脚冲到书桌前,掀开笔记本电脑。 拨号上网的“滴滴”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路明非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没人被吵醒,才松了口气。 QQ邮箱里,果然有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昆仑集团() 主题:您的申请已通过(特殊名额) 尊敬的路明非先生: 恭喜!您的申请已通过初步筛选,获得“跨界聊天室”体验资格。 本次测试为小规模交流活动,您将与来自不同背景的参与者(包括部分异世界访客)进行实时对话。 聊天室入口:[点击进入](24小时内有效) 注意事项: 请勿泄露现实世界敏感信息 禁止恶意挑衅或攻击性言论 聊天内容将被记录用于研究分析 期待您的参与! ——昆仑集团·跨界探索计划组 路明非瞪大眼睛,手指微微发抖,条件反射般掐了把大腿。“疼疼疼……看来不是盗号木马制造的幻觉。不过‘特殊名额’这种说辞,怎么跟菜市场‘最后三天清仓大甩卖’的横幅一样可疑?” “真的通过了?!” 他立刻点开链接,屏幕跳转至一个全新的界面—— 纯黑色的背景上,浮现出一行银色文字: 【跨界聊天室·测试版】(玄字七号) 当前在线:98/100 路明非的ID被系统自动分配为(CN-040827-114514),昵称则默认为「地球-路明非(初中生)」,看起来可以简单修改,而在他名字下方,密密麻麻排列着各式各样的陌生ID: 「剑王朝-范无垢(大楚镇国将军)」 「剑王朝-林清霜(符器研究院)」 「剑王朝-陈老道(散修)」 「地球-安德森(NASA研究员)」 「地球-王上校(空军)」 …… 聊天记录正以惊人的速度刷新着。 路明非呆滞地看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不知道该发什么。 就在这时,一条消息突然弹出: 「剑王朝-范无垢」:@地球-王上校,你说你们的“战斗机”能日行万里?这用于打仗很有用啊!能不能说下具体参数? 「地球-王上校」:准确地说,F-22的最大速度是2.25马赫,换算成你们的单位……嗯,大概一个时辰能飞四千里左右。 「剑王朝-范无垢」:这比绝大多数异禽还快……它们体型如何? 「地球-王上校」:自然是有大有小,通常是十几二十米,六七丈的样子。范将军,你们修行者的御空飞行速度如何? 「剑王朝-范无垢」:哈哈!七境修士,全力飞遁,约莫……嗯,按你们的标准,20马赫上下?不过功法不同,各有偏差,据传修成了无隙剑经的澹台观剑,比这个快上近十倍,速度可以超过陨星。 「地球-王上校」:……?是在大气层内,还是太空中? 还没等到前者回答,一个叫「地球-张远(科幻爱好者)」的家伙却直接追问: 你们世界的空中格斗真靠个人飞行?消耗的是什么能量?大气成分怎么样?氮气78%,氧气21%吗?有没有检测手段? 「剑王朝-林清霜」:氮气、氧气是什么?我点开自动注释,有点看不太懂 「地球-张远」:那你们世界的重力加速度是多少? 「剑王朝-陈老道」:这位道友问得好生奇怪……天行有常,万物皆受天地之力牵引,何来“重力加速度”一说? 「地球-张远」:……你们不会连万有引力都不知道吧? 「剑王朝-陈老道」:万有引力?听起来像是某种道则……莫非是你们世界的修行理论?飞行消耗的能量,当然是天地元气 「地球-张远」:灵气? 「地球-张远」:能否描述灵气的物理性质?比如分子量、光谱特征?你们是通过呼吸系统吸收灵气,还是皮肤? 「地球-张远」:算了。你知道自己所在星球大小吗?有没有其他的卫星或者行星? 「地球-张远」:知道星球的概念么?就是一个巨大的球体,悬浮在虚空里。 「剑王朝-林清霜」:有一个月亮 「剑王朝-林清霜」:最新版的教材说,我们这里其实是个半径一万三千多里的球 路明非看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插了一句。 「地球-路明非」:“等等,你们的世界……是不是也有中~国?秦汉三国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宋元明清,有对得上号的吗? 「剑王朝-陈老道」:中~国?中原之国的意思?我们这儿是大楚王朝的疆土,往北还有大秦、大燕、大齐…… 「地球-路明非」:呃……难道是春秋战国?你们真的是异世界的人?还是另一个地球? 消息刚发出,聊天室突然安静了一秒。 「剑王朝-楚凄风(天工阁)」:地球?此名倒是陌生。此处乃大楚王朝符器研究院,赵青大人赐我等灵网符器,可与外界沟通。 「地球-江自横(海归精英)」:全多元宇宙都说中文是吧?真不是昆仑集团安排的演员?想象力如此贫乏,能否再假些? 「地球-王上校」:懂不懂这是翻译?好莱坞还不是不管啥奇葩物种都说英文?别人发甲骨文你看得懂吗? 「剑王朝-楚凄风」:别吵了,和气致祥。此界与尔等世界似是同源异相,山川地理相近,只是历史走向不同。 …… 与此同时,剑王朝世界,大莽山清竹峰。 峰顶云雾缭绕,竹海随风摇曳,发出沙沙轻响。 清竹峰因峰底有一口清竹水泉而得名,此水乃炼制符器、丹药的必备之物之一,在整个大楚王朝都算得上是重要资源,故而财力颇丰,购得了许多宝物。 峰主柳玄机盘坐在静室中,面前悬浮着一块三尺见方的“玉板”,表面流淌着细密的符文,中央则是一块平滑如镜的晶面,正是赵青麾下研究院最新开发的“灵网符器”,又名“神念通幽仪”。 据说能跨越世界之壁,与异界之人交谈。 柳玄机起初并不相信。 ——神念传讯,跨越世界? 即便是传说中的“九境长生”大能,也未必能做到如此地步! 可当他按照“说明书”中的指引,将一缕真元注入符器运转后,晶屏骤然亮起,看到那一串串的文字流动、跳出无数陌生名词时,柳玄机的手指却微微颤抖了起来:“竟是真的……” 他修行八十余载,自认见识广博,可眼前之物,却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符器以元气供能,外框上镶嵌着七枚灵玉,分别对应“视、听、言、思、感、联、存”七大功能。随着他的神念波动与真元调节,文字会自动浮现、排列。 「您已进入聊天室:【玄字七号】」 「当前在线:99/100」 「地球·王主任(国家寻仙项目组)」:范将军,冒昧问一句,七境修士的寿元大概是多少?破坏力能达到什么水平? 见师父盯着晶屏面板,神色震撼难言,侍立一旁的弟子小心询问,“可是符器有异?” 柳玄机摇了摇头,感叹地言道:“以元气为引,以符文为桥,跨越无尽虚空传递信息……这已近乎‘天道传音’!” “……此等手段,当真通天彻地!” 他深吸一口气,尝试着输入一行字: 「剑王朝-柳玄机(大莽山)」**:诸位道友,此物当真玄妙,竟能跨越世界沟通? 消息发出后,很快有人回应: 「地球-安德森」:你是新来的? 「剑王朝-柳玄机」:正是。贫道乃大莽山清竹峰峰主,今日方得此符器,尚不熟悉用法。 「地球-张远」:你们那边有电吗? 「剑王朝-柳玄机」:电?雷霆之力? 「地球-张远」:……算了,当我没问。 …… 窗外,从晨光微熹过渡到了日上三竿。 路明非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聊天记录已经刷了不知几千条。 空军上校在问范无垢“能否肉身抗核弹”,科幻爱好者在计算异界的物理法则,国家项目组的人则小心翼翼地试探修行体系的细节…… 而自己,竟然保持着打字姿势僵坐了四小时。 “这真的不是梦……” 他掐了掐自己的脸,生疼。 婶婶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路明非!起床了!开学前最后几天还熬夜?!”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六章 繁星坠影,碎叶川畔(4K) 同一时间,剑王朝世界,“龙冢岛”。 群山在月光下泛着铁青色的冷光,峡谷如同被天神用巨斧劈开的一道伤痕。 赵青盘坐在峡谷中央的虚空中,一袭翠色长袍无风自动,衣袂间流淌着星辰般的光点。 她双目微阖,眉心一点银芒明灭不定。神念如潮水般扩散开来,笼罩方圆百里,与天穹之上的群星遥相呼应。今夜无云,星河格外璀璨,无数星光穿透深邃的夜空,在她周身凝结成实质般的银色光雾。 “引。”赵青淡淡开口,吐出一个音节。 刹那间,她正上方的星光骤然明亮了十倍百倍。肉眼可见的星辰元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她面前汇聚成一道直径丈许的璀璨光柱,上接苍穹,下引地脉,在虚空中钩勒出繁复玄奥的轨迹。 先是银白,穿过云层时渐染淡紫,及至峡谷上空,已化作深邃的幽蓝。 光柱中央,悬浮着一柄三尺长的剑胎,通体黝黑,表面粗糙不平。 “淬!”赵青一声轻喝,双手如穿花蝴蝶般变换印诀。每变换一次手印,就有一缕星光被剥离出来,化作细如发丝的光线刺入剑胎。 星辉倒灌而入,黝黑表面那些裂纹中迸发出刺目蓝光。杂质被星力灼烧,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剑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但光泽却越来越纯净,最终通体如水晶般透明,内里似有星河流动。 新炼成的星辰飞剑发出欢快的嗡鸣,绕着赵青盘旋三周,似在表达喜悦。 峡谷两侧的山岭中,一些看似普通的蘑菇忽然发亮。毁灭菇泛起暗红幽光,阳光菇绽放金色暖芒,月华菇则吞吐着银白冷辉。三种光芒交织成网,将峡谷映照得如梦似幻。 这些灵植并非自然生长,而是按照特定阵列排布,构成了一幅巨大的符文网络。 更奇异的是那些青藤——它们突然活了过来,如灵蛇般游走于矿石之间,按照某种古老韵律进行着精准的加工,锻打出一柄柄粗糙的剑形胚体。每完成一柄,就有藤蔓将其卷起,抛向峡谷中央的虚空。 “北斗西移,天玑正位。天璇引路,地煞随行。去!” 赵青并指如剑,凌空一点。飞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冲云霄,让出了淬炼新胚的位置。 与此同时,峡谷中响起连绵不绝的清越剑鸣——那是早已布置悬于高空中的数千飞剑,在响应新成员的加入。 赵青抬头望天。她的瞳孔此刻已完全化作星空般的深蓝,能清晰看到三千丈高空处,第一圈剑阵正在运转。三百六十柄飞剑首尾相连,构成一个完美的圆环。 每柄剑相隔一度,恰好对应周天之数。 剑阵缓缓旋转,引动的星力在环中央形成漩涡状的云霞。 六千丈处,第二圈剑阵规模更大。七百二十柄飞剑组成双层结构,旋转方向与第一圈相反。两圈剑阵之间,星辰元气交织成网,牵引的星光数量与种类比首圈更为繁多。 第二环六千丈,第三环九千丈,依此类推,直到第七环两万一千丈高空,所需的飞剑总数高达10080柄。 每一柄都对应着一颗乃至数颗星辰,将周天星斗的力量尽数纳入阵中。 每层增加360之数,暗合天道循环。 七重剑环相互呼应,星光流转间,形成了一个繁复到难以形容的立体阵法。 它们逐渐开始同步共振,引动的星力不再垂直落下,而是呈螺旋状环绕峡谷。 远远望去,整座峡谷仿佛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发光的星力漩涡中。 刚穿过感生石世界的赵青脑之身神,手中提拉了成堆的物资,看到的正是这般场景,不禁若有所悟,洞彻了其中蕴藏的至理。 某种程度上,若把一颗遥远的星辰视作极为强大的修行者,它散逸投射至千百光年外的星辰元气,便近乎于其修出的真元,甚至带有部分本命元气的特征。 故而,将特定的星辰元气析出、淬炼、融入到兵刃之中,理论上就等同于建立了深层次共鸣的联系,让这些“星辰飞剑”变成了该星辰在体外的延伸,打入“精神”烙印,类似于“妖惑剑”跟“妖惑星”之间的关系。 而综合“星火剑经”、“浑我天地功”、“蜕灵夺剑术”,天龙的天赋神通,以及天人合一、而万物与我为一的核心,赵青简单地闭了个关,精心研究出了一门针对性利用星辰之力的绝世剑诀,纳入了“星辰引”的篇章。 简单的来说,就像是通过玄奥之极的精神意志沟通手段,忽悠或说服周天星辰,让它持握着被融入相应烙印的“星辰子剑”,发动自身浩瀚无穷的力量,横跨星海降临,朝着一个方向挥斩而出。 此类近似于本命元气的烙印式交感,根据赵青的测试,实际上是超距瞬间起效,打破了光速,不过“感应”再怎么飞快,星辰元气本身却是无法超越光速,降临的基本上只有“星辰意识”,威力极其有限。 可这种“有限”,仅仅是相对于星辰本身不可思议的伟力而言。 任何一颗行星,其“星辰意识”可掌控的力量虽很难能达到毁灭自己的程度,但崩灭大陆、清洗地表,却未必算得上什么,而更庞大的恒星、中子星等存在,还要再强大千百万倍不止。 当修为臻达这般境界,纵然只是通过一个降临媒介,隔着千万亿里出手,且动用了万分之一,亿分之一,甚至比例还要小得多的“意识”,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恐怖杀伤力! 不过,力量越大,控制起来就越难。 而既活跃又“好骗”的“星辰意识”,也是需要经过重重筛选,并培育好它们的“子体”,一个意识降临发动一轮攻击过后,在这个方向上通常会沉寂一段时间,这就要求准备沟通大量的星辰,否则难以持续。 若是用于攻击战斗,每柄星辰飞剑无疑都属于消耗品,得尽量压低成本。 好在,赵青已经研究出了光靠星力淬炼让特定金属蜕变为“星辰铁”的法门,不怕浪费。 进一步的,“星辰意识”能用于战斗,自然也能用于修炼,在阵法的辅助下,效果包括淬炼她的神念与剑意、优化意境领域等。 “为什么不直接用‘进口’的电脑上网呢?搭几个服务器就行。非要研发出个新型符器?” 在本体边上歇了一会,整理性地浏览着“跨界聊天室”项目开发组的留言,她的身神微微一笑,很快给出了自己的解释:“对于修行者而言,神念、真元的感知与控制,是远比用手指打字输入更精微、快捷的方式。” “这就意味着,虽然最初的功能性不足,成本也要高得多,可从长远来看,在相关符器发展迭代到一定层次后,传统的电脑却将失去优势——只因思维直连的广阔前景,代表着高效与未来。” “电脑只能传递普通‘信息’,而符器却很有机会发展到可以传递‘感知’。当一位修士描述‘御剑飞行’时,电脑只能显示文字、视频画面,没法让他人‘体验’到风掠过剑锋的触感,真元运转的脉络,甚至剑意本身的锋芒。” …… 夕阳西沉,碎叶川的河水泛着金红色的波光,像一条蜿蜒的血脉流淌在广袤的戈壁与草原之间。一支由三十余匹骆驼和二十多匹马组成的商队,正沿着河畔缓缓前行。 驼铃叮当,混杂着马蹄踏在碎石上的脆响,在黄昏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商队首领乌孙昴抬起被风沙磨砺得粗糙的手,示意队伍停下。 他翻身下马,羊皮靴踩在松软的河岸泥土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就在这儿扎营吧,天快黑了。” 乌孙昴的声音沙哑却有力,像戈壁上的风滚草,坚韧而适应。 商队成员们熟练地卸下货物,搭建起简易的帐篷。这些帐篷融合了西域与中原的风格——圆顶的骨架覆盖着中原织造的厚布,边缘绣着西域风格的几何花纹。 几个皮肤黝黑的少年从骆驼背上取下铜锅和皮袋,开始在河畔生火做饭。 乌孙昴走到河边,蹲下身,用双手捧起一汪清水泼在脸上。水珠顺着他花白的胡须滴落,冲淡了脸上的尘土。他回头看向走来的副手——中原人打扮的李肃。 “老李,今晚吃什么?”乌孙昴问道,眼睛却盯着正在准备食物的厨子。 李肃笑了笑,眼角挤出几道深深的皱纹:“今天运气不错,在河边抓到了几条鲑鱼,加上我们从龟兹带来的孜然和胡椒,还有几个胡饼。” “有酒吗?”乌孙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还剩两囊蒲桃酒,不过得省着点喝,到下一个贸易点还有三天路程。” 乌孙昴点点头,转身走向已经升起的篝火。 火光映照下,商队的三位领头人围坐在一起——除了乌孙昴和李肃,还有商队的向导兼萨满巫师兀鲁思。 他是草原上一个不大不小的部落的祭司,穿着用各种兽皮拼接而成的长袍,脖子上挂着一串狼牙和彩色石子串成的项链,脸上则涂着红白相间的颜料,看上去既神秘又有些滑稽。 “巫师大人,今晚的占卜结果如何?”李肃递给他一块烤好的胡饼,上面抹着蜂蜜和芝麻酱,口中恭敬地问道。 虽然这位萨满只有四境上品的修为,但在商队中已经是难得的修行者了。 兀鲁思接过食物,咬了一口才回答:“风中有不安的气息,但星辰尚未显示明确的凶兆。”他咀嚼着,喉结上下滚动,“我们最好提高警惕,特别是夜间值守的人。” 乌孙昴皱起眉头:“又是那个传闻?” 李肃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给每人倒了一小杯暗红色的蒲桃酒:“你们听说了吗?七天前,又有一支商队在夜间消失了,就在离这里不到五十里的地方。” “是粟特人的那支队伍?”乌孙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不,是大月氏的。”李肃压低声音,“二十多个人,三十匹骆驼,连人带货,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第二天早上,路过的牧羊人只找到了几顶空帐篷和熄灭的篝火。” 兀鲁思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们是不是在碎叶川北岸的那个弯道附近扎营?” 李肃和乌孙昴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又是那里……”兀鲁思的声音变得低沉,“那座幽灵城又出现了。” 篝火突然噼啪作响,火星四溅,仿佛在回应巫师的话。 周围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低了几度。 “幽灵城?”一个年轻的商队成员忍不住凑过来,手里还端着盛满鱼汤的木碗。 兀鲁思看了年轻人一眼,叹了口气:“吞噬一切的幽冥鬼城,那是碎叶川流域最古老的传说之一,至少已有数百年的历史,可后来却逐渐被人们遗忘。直到近些年它重新出现,且频率高得反常。” 李肃接过话头:“这十几年来,不断有旅人报告在夜间看到一座古城的幻影,城墙高耸,城门大开,里面灯火通明。有人禁不住好奇走进去……”他做了个消失的手势,“就再也没出来过。” “会不会是海市蜃楼?”年轻人问道,声音有些发抖。 乌孙昴冷哼一声:“海市蜃楼不会吃人,也极少出现在晚上。” “去年,我的一个老朋友——经验丰富的向导阿史德,亲眼目睹了一支商队走进那座幻影之城。他说城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关闭,然后整座城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一样,消失在夜色中。” 李肃紧张地搓着手:“我们明天就要经过那个区域了……据说那鬼城会移动,出现在任何它想出现的地方。老萨满,都靠你保佑了。” “不必过度担忧,”兀鲁思安慰道,“根据记载,幽灵城并非每晚都出现,且多发生在月圆之夜。今晚只是新月,应该安全。” “不过……”他严肃地环视众人,“所有人必须严格遵守纪律,夜间不得擅自离营,哪怕听到有人呼唤你的名字,看到任何奇异的光亮,都不要生出好奇、加以理会。” “若真遇上那古城现世,以老朽这等微末修为,能护住自己就不错了。” 兀鲁思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皮袋,倒出些暗红色的粉末撒在营地周围,口中念念有词。粉末落地即燃,腾起一股带着草药香气的青烟,形成一个若有若无的光罩将营地笼罩。 “世间之大,秘密无穷。” 老萨满做完法事,疲惫地坐回火堆旁,“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该探究的。” 年轻的商队成员脸色发白:“可万一……如果有人……走进去会怎样?” “几乎没有人回来过。” 乌孙昴沉声道:“十几年来,成百上千人消失在那个鬼地方。据说唯一一个逃出来的人疯了,三天后就七窍流血而亡。” 篝火旁陷入沉默,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碎叶川的流水声。月光如水,洒在河面上,泛起银色的波纹。 与此同时,在距离商队营地约两里外的一座低矮山丘上,一个赤足乱发的男子静静地伫立在阴影中,随着夜风变向微微侧头,商队篝火旁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他耳中,清晰如同近在咫尺。 此人身披未经鞣制的原始羊皮长袍,袍子上用彩石粉绘制的图腾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男子面容难以判断年龄——既像二十岁的青年,又似百岁老人,唯有那双眼睛,深邃如渊,仿佛看透了世间沧桑。 他正是韩辰帝,被大秦所灭的韩王朝末代帝王,在阴山以北苦修十年,已达七境极巅的大宗师,因收到赵青的传信前来赴会见面。 “幽灵城?不像什么天地异象……”韩辰帝喃喃自语,“倒似修行者的毛笔。但能做到这一点?需要何等修为?”他沉思片刻,“同为七境巅峰,半步八境?还是……更高?” “莫不是一门强大神通秘法的传承,时隔数百年,终于有人再次修成,近年来勤加练习?” …… 第六百一十七章 坛城,异数与伏击(4K) 百里开外,热海南岸。 伊塞克湖的湖水在星光下泛着幽蓝的微光,清彻得近乎透明,仿佛一块镶嵌在戈壁与雪山之间的巨大琉璃。湖面倒映着星河,星光与波光交融,分不清是天上的星辰坠入了湖中,还是湖底的宝石浮上了夜空。 南岸的悬崖陡峭如刀削,断裂的岩层裸露在外,呈现出暗红与铁灰交错的纹理,昭示着这片土地曾经历过的剧烈地质变迁。 偶尔有夜风掠过,卷起细碎的沙砾,发出簌簌的低鸣。 赵青静立于湖畔,衣袂随风轻扬,掌心虚托,一缕银白色的月华在她指尖流转,仿佛被她从九天之上摘落。她目光微凝,望向西南方向的荒漠深处——那里,某种古老的力量正在苏醒。 “幽灵鬼城……竟在此刻成形?” 她低声自语,掌心月华骤然碎裂,化作点点星辉散入风中。 下一瞬,赵青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 在她前方百丈处,空气如水波般扭曲,一座古城的轮廓缓缓浮现。 起初,它荒凉沉寂,暗黄色的土墙上生满了深红苔藓,藓痕干枯,犹如锈迹。整座城由大片暗色巨石堆砌而成,手指触上去便可摸下细细索索的落灰,仿佛那些四方八正的街道墙口已经老到一推就会倒。 然而,下一瞬—— 破败枯旧之意迅速褪去,整座城宛如回转至千年前的盛况! 街道上行人如织,车水马龙,灯火通明。商铺的旌旗在夜风中轻轻摇曳,酒肆里传来觥筹交错的喧闹声,孩童嬉笑着从巷口跑过,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座城仿佛一瞬间从历史的尘埃中苏醒,重新焕发出生机。 它整体的布局井然有序,暗合周天度数,方圆相间,几何结构精密如天道运转,俨然世界的缩影,蕴藏着宇宙与时间生灭的规律,透出“无常、幻化、不执着、空性”的本质。 庄严宏大,幽邃而纯净,无半点邪崇之气。 任何人凝视它,融入它,皆可得超脱尘世的内在平静。 赵青目光闪烁,略作感应推衍,已然认出这是幽王朝时代的坛城净土之法。 这座城并非实体,而是一位修行者以自身真元与天地灵气构筑的“净地”。城中每一砖瓦、每一人影,皆是施术者意念的延伸,宛如其分身,以此为媒介,聚纳天地灵气。 投映出一座仿佛真实无虚的动态城市影像,以她当前的修为完全可以轻易做到,对于此界绝大多数修行者来说,精气神的超精细掌握、一心多用,庞大的计算力,这些他们所面对的难题,在赵青手上根本算不上什么。 不过,在她的感应之中,这片地域散逸出的气息,似乎隐约跟极远处的另一块净土紧密相连,就像两者之间存在着气机共鸣,可互相借力卸力,原理跟“星辰引”几近相通,只是把“星辰意识”换成了沉沦岁月的古城。 “以城为炉,炼心为丹……能施展此术的人,无疑已触及八境启天壁障。” 她心中微凛,当即明悟:那些走入城中消失的旅人,实则是被拉入了一场精神历练。若能承受幻境洗礼,便可淬炼神魂,甚至获得传承;若心神溃散,则沦为坛城的养料。 赵青抬头望向城中央的高台,那里似有一道目光与她隔空对视。 对方在邀请她入城。 作为胆之身神,她自是艺高人胆大的范例,挥手凝出一柄墨晶长剑,便欲一步踏入其中,口中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设局。” “不好!陷阱?!”刚进入城门的范围,赵青心头警兆大作,倏然一惊,猛地退却!只因她已然发现,这座古城正在悄然禁锢和困锁自己对天地元气的吸纳,演化出镇压之势。 整座坛城的气息忽变! 幽灵城突然剧烈膨胀,城墙如活物般向外翻卷,天空被扭曲的城郭遮蔽,街道收缩,无数光影化作锁链朝她缠绕而来。 “嗤!” 赵青袖袍一振,剑光骤然暴涨,一道璀璨星火自天穹垂落,如银河倾泻,硬生生将逼近的城墙撕裂,寂寒的焰流与古城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城门剧颤,竟被这一剑生生逼退三丈! 无数建筑如沙塔般坍塌。 火光中,她冷声喝问:“既出手暗算,又何必藏头露尾?” 夜幕破碎如尘,一道身影自城中缓步走出。 那人身披灰麻长袍,面容模糊如蒙薄雾,唯右手持一柄诡异短杖,森然夺目—— 蚀天杖。 杖身似一截干枯手臂,紫黑色的皮肉如烙印般紧贴骨骼,五指蜷曲,死死扣住一颗鹅蛋大小的惨绿色宝珠。珠面荧光流转,与五指间迸溅出尖锐的晶尘,二者似在互相吞噬,摩擦声如万千细针刮过琉璃。 当那人真元灌入杖身,宝珠骤然剧旋,紫黑光焰与惨绿荧光交织,涌出浓稠黑烟,竟在黑暗中化作一颗昏黄眼瞳,漠然凝视着赵青。 “幽王朝四方巡王的法器……”赵青目光一沉,“阁下是谁?丁零王,贺拔玄高?” 灰袍人未答,只是扬起蚀天杖。 霎时间,坛城净土再度变幻——街道上的行人齐齐止步,转头望向赵青。千百张面孔竟如出一辙,皆是灰袍人的模样。整座城的气息与他彻底相连,仿佛他即是城,城即是他。 “入我净地者,需舍皮囊,斩执念。” 灰袍人声音空洞,如自九幽传来,“此城非为杀你,而是……试你。” “试我?坛城净地,本为超脱之阶。”赵青冷冷道,“阁下却用它设伏害人,掠夺他人精魄,不觉辱没了这门神通么?” 贺拔玄高摇头:“害人?那些商旅走卒,不过是红尘蝼蚁。入我净土者,得其造化;不得其门者,魂归幽冥。天道循环,何来害人之说?”话音未落,他骤然挥杖! “轰——!” 蚀天杖顶端宝珠剧旋,惨绿荧光暴涨,整座坛城随之震颤。 街道、楼阁、行人……一切景象如琉璃破碎,化作亿万光点重组,最终凝成一片浩瀚星图。 潮汐般澎湃的元气急剧的收缩,将其转化为了一枚黑色的法印。 它只有寻常的印章般大小,却像是压缩着承载了整片古城的元气,刚刚形成,就被贺拔玄高抓在左手五指之间,吸收了五枚金灿灿的指印,然后被祭出悬于空中,狠狠地朝着赵青轰杀而至! 银色的光屑迎面飞来,在中途纷纷膨胀炸裂,七彩的炫光混杂着凛冽的寒芒,宛若铺展成了一片迷离如幻的虚空、星河,流淌着十丈百丈的阴阳剑罡,内里蔓延出斩断万象、切割穹窿的锐意。 仿佛气球被刺破了般的尖啸声震鸣! 空气就像是火焰一般跳跃起来,那些波动的边缘,甚至散发出一簇簇如金属般的光泽。 而后,漫天晶莹的光线溅射爆开,虚幻的古城投影碎片坠如星雨,赵青飘然飞退之际,狂暴的元气乱流如海啸般翻涌,方圆百丈内的砂石瞬间蒸发,地面被犁出一道道深达数丈的沟壑。 贺拔玄高身形微晃,灰麻长袍被剑气撕开一道裂口,露出内里暗金色的甲胄。 “借助外力,不值一提。”此人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宛如看破了她跟本体之间的联系,指出了星火剑赋予的远程支援。 …… 百里之外,碎叶川畔。 韩辰帝忽然抬头,脚下的砂砾无声化为齑粉,深邃的眼眸望向热海方向。 那里的夜空本应星河璀璨,此刻却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雾霭。更令他警觉的,是雾中隐约透出的两道气息——一道如星辰坠海,明灭不定;另一道则如幽冥苏醒,腐朽中带着滔天凶意。 “嗯?这紊乱的元气震波?”感应到远处绝对属于大宗师级数的交战气息,他心念疾转之间,立刻腾飞拔起而起,赤红色的丹气喷涌若,灿若虹光霞云,惊得那附近商队营地惶恐不已,焚香祷祭。 …… “蚀天杖、玄金甲的战力增幅,起码也有三成,哪来的脸拿‘外力’说事?” 赵青淡淡开口,周围一柄柄玄冰棱剑飞快凝成悬浮,空灵的气场弥漫,无数剑光交错飘动,绕着一个变化的点绘着永恒的圜圈,看似守御臻达了巅峰,心中却是微沉担忧。 毕竟只是一道身神,战力远不能跟本体相提并论,尽管她近期修为进展极快,综合水平翻了数倍,可在外未回归的身神,还没来得及跟进,若将标准的七境下品宗师战斗力评为1万点,胆之身神也就3万左右。 反观对方,虽未必称得上半步八境,但装备与功法均远超当今之世,起码是15万起步的强大存在,说不准能迈入20万战力的台阶。 实际上,考虑到这点,赵青此次前来,并未打算直接跟丁零这边的幽朝遗族发生冲突,原本仅是为了到这片地域来探查情报,避免敌人得到助力,同时联络了距离较近的“盟友”韩辰帝,准备交流下炼丹的技艺。 在尚未汇合的情况下,对方却有如提前预知般设伏截杀,无疑是超出了她的预料。 莫不是从元武、郑袖处得到了什么许诺?或者干脆是……杀人夺宝?总不会是幽朝遗族之间激起了同仇敌忾之心,觉得自己抓了个死地神将后人就想要报复?得罪大楚王朝可称不上明智之举。 还有,路上的行踪怎会被轻易掌握?原本自己是借住在一具郑立人的躯壳中,维持着其七境修为来进行谍探工作,到这边没人监控,便把此人临时冰封在了个天山洞窟中,恢复了真容真貌。 这种情况下,对方当真会是提前针对自己而来的吗? “出手的原因?”转瞬间想出了千百种可能性,赵青遥遥看了这名敌人的神色变化,选择了直接询问:“总该有些理由吧?” “原因?很简单——”贺拔玄高右手放开短杖,任凭其飘在他身后数丈打转,指间再次凝聚出一枚黑色法印,“你同时掌握幽冥、虚空、星辰、巨龙之力,这是千年未见的异数!” “昔年晋王朝的巫祖姜炎,也不过融合了前三者而已……自幽帝以来,你是第一人。” 他声音渐冷:“要怪,就怪你太特殊了。这样的存在,不该存于当世。” “所以,你们怕了?” 赵青表面嗤笑,心中若有所思,各大王朝的典籍中,都没有记载阴鬼之术的祖师究竟叫什么,姜炎这个名字,她也是第一次听闻,可见幽朝遗族虽处边境苦寒之地,仍有着超然的情报网络。 “不,是敬畏。”贺拔玄高摇头,“正因敬畏,才不得不除。” 话音未落,他左手猛然一握,黑色法印轰然炸裂! “轰隆!” 整座坛城虚影再度浮现,却在爆裂的瞬间扭曲变形,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黑云。云中雷光隐现,每一道闪电皆呈紫黑之色,所过之处,草木枯朽,砂石化粉,连星光都被腐蚀消融! “蚀天杖,吞灵化死!” 贺拔玄高厉喝一声,黑云翻涌,竟化作漫天黑雨倾泻而下。 雨滴并非液体,而是细如牛毛的黑色晶针,每一针皆蕴含蚀骨销魂的幽冥死气,不仅专破修行者护体真元,更可切断神念感知、消磨生机之气。 这股力量很特殊,发动的代价也很超乎想象,竟让他的身体也一起迅速衰老,折损寿元。 这绝非他自己所拥有的本领,而是源于蚀天杖中刻录的大道神纹,一个被激发的残缺大道法域,昔年东方巡王掌握的神通篇章,涉及到八境启天中都称得上强大的法则玄奥! 故而,原本可以起到支援作用的星火剑,巧合地被破坏了元气之间的共鸣,无法降临。 赵青足尖轻点,身形如电后撤,同时剑诀一变:“云开秋月行天,剑去流星坠地!” 千百玄冰飞剑骤然合一,剑身燃起银白色寒焰,寒焰中又夹杂着深邃的幽蓝星光,宛如星河倾泻。一剑斩出,热海上空仿佛被撕开一道天堑,黑云与剑光对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嗤!” 黑雨被星火蒸发,但剑光亦被幽冥死气侵蚀,逐渐黯淡。 赵青闷哼一声,往后倒退三步,脸上染了一层灰色的阴蚀气机,心神运转不畅。 贺拔玄高却是在原地静滞不动,身周没有任何剧烈的元气波动,甚至连尘土都没有飞扬起来,一切都像是冬日静寂冰封的湖面一样,绝对的静止,没有任何的变化。 唯有一种清净的气息,从虚空之中透了下来。 所有的力量对冲,包括对于他身体和真元的冲击,似乎都没有真正传递到他身周,就像是被无穷远处这方极远的世界吸收了。 这显然是一种强横之极的防御法诀,让此战转眼间高下分判,形势严峻。 …… 第六百一十八章 冥鱼,玄渊(4K)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靠着蚀天黑云雨雾干扰神念感知的间隙,另有真正的杀招从地底突起——一柄缠绕龙影的青铜巨钺破土而出,古老的血色符文发亮,锐不可当的钺光自赵青脚下倏地升腾,几乎将她斩作两截! 同一时间,赵青明晓自己处于生死关头,再无丝毫保留,身影骤然模糊,下一瞬已出现在百丈之外,两团旋转方向完全相反的柔和光团从掌心迸发而出,互相吸引着合并在了一块,整片天地随之陷入昏暗! 正反灮炁湮灭!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之一,虽不明原理,但经过诸多测试,亚光速自旋的灮炁气团以相反方向对撞,总是会生成一段特殊的弦。 一条细长的黑线刹那间贯穿大地,就像混洞般吞噬着所有光亮。 它矛盾似的具备着轻盈与沉重的双重特征,主体尚在半空中打着旋,被线条划过的地面却有如遭到了亿万斤重物坠砸,立时塌陷了上百丈。 恐怖的力量扫过,岩层如豆腐般崩裂,坛城虚影被当场轰飞,杖顶宝珠隐现裂纹,埋伏在地下的那名偷袭者则瞬间被粉碎了近半边躯体,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他挣扎着从激波轰鸣的裂隙中飞跃而出,气息奄奄,钺锋上的血色符文黯淡无光,整个人刚勉强脱离险境,就彻底软瘫下来,近乎残废。 完全没法看出,此前曾是个七境中品的宗师人物,且持拿“问天钺”这件神兵。 紧接着,另外两名暗藏着的宗师亦露出了身形: 一人空手而立,但周身环绕九面不同颜色的令旗,每一面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一人形似侏儒,扛着具两丈来长的黑金色泽棺椁,盖上刻着虫状符号。 而早就预判到贺拔玄高的施法没法快速机动,因为“坛城净土”难以随意挪移,其余两个角色的攻击前摇亦属较长,赵青毫不犹豫地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热海方向飞遁,涟漪未起,人已潜入水下! “追!”贺拔玄高冷喝,却并未立刻动身,而是低头看向自己手心的蓝黑色符印——方才交锋,瞬间承受的力量超出了共鸣挪移的极限,真元与神念反噬,短时间难以再次全力出手,需服药调息。 两名七境宗师紧随其后,凌厉的真元破空而至,猛然劈开水面,掀起数十丈高的浪墙,短暂露出湖底深邃的裂隙——陡峭如刀削的岩壁,黑沉沉地向下延伸,不知通往何处。 湖水不断灌入其中,却诡异地没有激起半分回响,仿佛被某种力量吞噬。 赵青的身影恰巧消失在裂隙入口。 …… “苍龙卷云诀!” 侏儒模样的七境宗师双手结印,鼓荡气流,湖水自动旋转着排开,形成一条空泡通道,两人速度骤增,另一人掌心亮起幽绿色火焰,将周围水域照得鬼气森森,兼且气息锁定、千里追踪之效。 可赵青的身影却如一滴墨融入清水,彻底消失在他们的感知中,没有一丝真元波动,甚至连水流都未被扰动分毫。 “怪事。”持拿令旗的宗师皱眉,“她重伤之下还能完美隐匿气息?” “无妨。”侏儒笑了笑:“这条裂隙通往极寒之地,寒煞之气过重,便意味着会损伤人体五气,若无我等可适应的功诀,炼就‘幽冥之心’,必将逐渐侵蚀人体生机,更别提五气失衡的受伤者了。” “强者更强,弱者更弱,只需小心点别被反扑伤到,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记住我们的任务,不是杀戮或生擒,而是要把她逼入幽冥寒渊的最深处。” …… 此时赵青已潜入近千丈的深渊,腰间巨大的伤口被柔和的白光封闭,在长生灮炁的滋润下,片刻便已有愈合的趋势,只是问天钺的杀伐之意、蚀天杖的死气侵袭,却没那么容易祓除。 热海作为地质构造湖,两侧悬崖在水下形成陡峭的断层。 她选择的这条裂隙宽不过丈余,两侧岩壁上布满发光的蓝藻,在漆黑的水底钩勒出蜿蜒的路径。 随着深度增加,水温急剧下降,那些蓝藻的光芒也从淡蓝逐渐转为幽绿。 赵青感知着水流的方向,心中微动,被敌人追杀,对她来说,倒也算是种罕见的体验。不过从出手者的阵容规格上看,这些家伙多半是把自己当成了本体来对付? “看这裂缝的长度,连绵而不知尽头,似乎通往北方……内部越发宽敞,形成一片地下世界,倘若深入其中,他们再想继续跟上,绝非易事……” “而且,里面光线黑暗,又是怪石遍布,相当适合打一场伏击……” …… 随着深度增加,裂隙逐渐拓宽,最终形成一片庞大的地下水域。 这里的水几乎凝滞,温度低得可怕,比极地还要更加寒冷,连真元运转都变得滞涩。 岩壁上覆盖着一层幽蓝色的冰晶,但奇怪的是,绝大部分水体并未结冰,反而呈现出一种粘稠的质感,像是液态的寒玉。 “这里的元气法则非同寻常……或许是幽王朝饲养幽龙的地点之一?” 赵青计算着路程的具体数值,明晓自己已经往北游出了百余里,超出了热海的覆盖面积,追兵之中,或许又多了个新的身影——以幽朝遗族的底蕴,只是反震的内伤,缓解压制恐怕并不算太难。 “咕噜……” 又过了一段距离,彻寒的冰水中,数条半透明的怪鱼游弋而过。 它们的身体细长如剑,又似冰晶雕琢,鳞片泛着幽蓝冷光,鱼目却漆黑如墨,毫无生气。 这是世间绝大多数典籍都未曾记载的极渊异种,冥鱼,传闻它们以幽冥寒气为食,体内孕育的寒魄内丹,经过长时间沉积可以形成“冥玉”,全天下最为上乘的寒属性材料。 至凶至寒的九幽冥王剑,正是以冥玉炼制而成。 在一些神话传说里,冥玉炼制的兵器,本来就不是人间的兵器,而是冥王和他的冥将的武器——由此,可从中窥见冥鱼、冥玉的罕见与价值的难以估量。 若无人在后方追击,此处无疑可称得上是绝世的宝地。 在赵青的感应中,附近的冥鱼大多仅是相当于四境五境的修为,并无什么威胁,不过体内寒气之凛冽,却是每条都远远超过了昔日所见的昆仑冰蚕,着实不可思议。 冰蚕带来的酷寒,仅仅是让水触之凝结,冥鱼之寒,却可以持续生成细碎的玄冰。 因为吞吐与生成的阴冥寒气质量实在太高,就算只是四境的冥鱼,也有可能威胁到六境的性命。 “正好……” 赵青观察了会鱼群的习性,发觉它们完全没有攻击性,实际上是种纯吐纳元气、偶尔食素的小家伙,于是当即选择了下手,轻轻弹指,数道剑气无声射出,精准贯穿冥鱼腹部,将其内丹挑出。 把惨死的冥鱼进一步毁尸灭迹,她掌心真元流转,将数枚拇指大的内丹压缩、塑形,再悄然间嵌入岩壁,刻录下符文,布下了几座简易的杀阵,或者说埋设了“寒冰水雷”。 水流在岩壁间回旋,形成幽蓝色的涡流,间隔了数十息,后方两名追兵已至。 “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 持令旗的宗师低声言道:“我们不比中土四朝的修行者,没经历过真正残酷无所不为的厮杀,虽然在功法上优势很大,可战斗经验却相当缺乏,绝不能疏忽大意,需得步步推进。” “是这样没错。” 侏儒颇为认同地回道:“昔年幽帝何等无敌强大?还不是败在了叛军们的阴谋诡计之下!你我修为不及前者万一,岂能犯此大忌?” 他眯起眼睛,单手按在黑金棺椁上,棺盖微微开启,丝缕黑雾渗出,在水中化作无数细小的虫影,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幽冥虫蛊,去!” 那些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水流,朝着赵青可能藏匿的方向搜寻。 另一名宗师则双手掐诀,九面令旗悬浮于周身,每一面旗上都浮现出不同的符文,或炽烈如火,或森寒如冰,或厚重如山,或迅疾如风。 与此同时,更有一件闪耀着紫色光华的法器,在前方高速穿梭盘旋。 很快,借助于融合了本命元气的虫群,侏儒遥遥感应到了极淡的血腥之气,心中微动,继续交谈:“我好像发现了那人留下的痕迹……如果你是她,会设下怎样的埋伏?” “若我逃至此地,为了阻拦追踪之敌,肯定会利用这里的冥鱼……”持旗宗师思索着回道:“这些异种至阴至寒,或可充当武器?” “那就试一试。” 侏儒拍了拍手,指挥着虫群分离出一小批,特意模仿修行者排开水流的动静。 “轰!轰!轰!” 岩壁中埋设的寒冰水雷接连被甲虫触发,冥鱼内丹纷纷炸裂。 恐怖的寒爆瞬间席卷上百丈的水道!冰晶如刀,将水流冻结成无数尖锐的冰刺,黑色甲虫在极寒中纷纷僵直,随即被冰刺贯穿,粉碎成渣。 两名宗师早有防备,真元护体,硬扛寒爆,但速度仍被拖慢。 “果然有诈!”侏儒冷笑,“可惜,这点小伎俩,对我们无用。” “大兄执掌帝棺,驯养幽冥之虫,就算毫无防备硬抗此击,亦非难事。” 持旗宗师挥了挥手,九面令旗分别流溢出一束黑焰,将堵塞的水道融化开来,继续前进:“看来此女已是气力将尽,强弩之末,在劫难逃。” “其实倒也未必。” 侏儒自谦地回道:“虽只是帝棺中的一具,但以我七境上品的功力,仍谈不上‘执掌’两字,毕竟是昔年神将大人留下的法器……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今日之计顺利达成,或许会生出新的机遇?” “机遇?跟此处冥渊有关吗?” 持旗宗师收回黑焰,从棺中的黑雾中汲取冥水回复真元:“我只知道这里是族中的修行秘地,幽冥寒气浓郁而纯净,有助于突破六境本命、七境搬山时的天地元气淬体。” “到了本命境之后,真元能够洗髓伐骨,能够换血,大增寿元,而到破入搬山境之时,海量天地灵气涌入体内,已经不只是血肉重生,壮大生机这么简单,甚至是更换血肉,就像是在粉碎重塑肉身。” “牵引天地之力,灌注己身,在灌注肉身的那一刻,至关重要,能够牵引多少的天地之力,肉身、经络、气海可以容纳多少天地元气,很大程度上,将决定着一个七境修行者的最终潜力。” “因此,古时那些曾诞生出八境大能的大宗门,都会设法布置出各种元气法则特殊的秘境,或是占据天地间顶尖的灵穴福地,以供门下弟子在突破关键境界时使用。” 侏儒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向往:“而此处冥渊,便是我族最宝贵的秘地之一,其内的幽冥寒气,比世间任何地方的都要纯净且浓郁,对修行寒冥属性功法的我们来说,简直是天赐的恩泽。” “不过,我谈到的机遇,可不止于此。”他继续述说:“这条地底裂隙往北数千里,便是北冥玄渊——昔年幽帝悟道之地!” “北冥之中有神蚕,可九死九生,且记忆不灭,幽帝有大气运,在北冥陷落的海沟之中寻觅到了神蚕的化石,并悟得无上神功,是为九死蚕,可九死而不灭,涉及长生玄奥。” “长生……”持旗宗师眼中闪过一丝炽热,但随即又黯淡下去,“那等境界,岂是我等可以轻易窥探?幽帝当年是何等风姿?天赋、气运、功法、毅力,缺一不可,方能成就那等盖世伟业。” “话虽如此,但梦想总是要有的。” 侏儒嘿嘿一笑,“贺拔大人有言在先,他早已算无遗策,只需尽量完美执行,便可收获丰厚的回报。说不定,在这追捕过程中,我们也能沾染些许机缘,让修为更上一层楼呢。” 两人边聊边谨慎前行,沿途不时触发些赵青设下的小陷阱,但都被他们一一化解。 幽冥之心、幽冥之念、幽冥之瞳、幽冥之火……均为幽王朝秘传玄法,在此地得到了惊人的加持,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侏儒的幽冥虫蛊在前方开路,毕竟是从幽帝棺木所葬的遗骸中,诞生出的神奇异种,任何细微的动静都逃不过它们的感知。 …… 第六百一十九章 盗天丹,北冥海沟(4K) 热海南岸,激战后的余烬尚未散尽。 湖水不再平静,翻滚着浑浊的浪花,夹杂着被撕裂的坛城碎片和逸散的幽冥死气。 贺拔玄高盘膝坐在一块突兀的礁石上,灰麻长袍破损处露出的暗金甲胄光泽略显黯淡。蚀天杖横于膝前,杖顶那颗惨绿宝珠裂纹宛然,丝丝缕缕的幽冥死气正艰难地倒流而回,试图弥合创伤。 “幽王行军丹……用一颗少一颗了。”他取出了一枚龙眼大小、通体玄黑、却有无数符文隐于表层的丹药,真元从手中释出,开始了炼化。 固锁近千年的微小法阵被破开,精纯的药力丝丝缕缕如同活物一般雀跃的冲了出来,无比自然的冲入他掌指之间的血肉,然后瞬间变成他经络之中行走的磅礴气流。 几乎不需要他过多的去干涉什么,便顿时变成丝丝缕缕的真元,有些干涸的经络,顿时迅速的充盈起来,脸上死灰之色稍褪,紊乱的气息正被一丝丝强行捋顺。 就在药力行开、内腑灼痛稍缓的刹那,一股凌厉无匹的意念,如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入了这名顶尖大宗师的感知! 贺拔玄高霍然睁眼! 只见西北天际,一道赤红流光割裂夜幕,其速之快,竟在身后拖曳出经久不息的灼热气浪。 来者毫无掩饰,沛然莫御的威压如同实质的熔岩巨浪,层层叠叠拍击着热海辽阔的水面,蒸腾起大片大片的白色水汽,连星光都在这股燥热之下扭曲变形。 “嗯?” “这股气息……炽烈如火,凝炼如丹,绝非寻常宗师!剑炉的人?” 贺拔玄高心头电转,随即自我否定,“不……剑炉的剑气虽烈,却无此等浑厚磅礴的生命精气,更像是……炼丹一道臻至极境,以身为炉,内蕴神火!” 他目光骤然锐利如针,死死钉在那道逼近的赤影上:“韩王朝余孽之中,竟还有这等近乎八境的人物?究竟是谁?” 念头未落,那赤影已掠至热海上空。 韩辰帝的身影在蒸腾水汽中凝实。 他并未言语,足踏虚空,俯瞰而下,目光扫过湖面残留的剑气沟壑、元气紊乱的涡旋,最后落定在贺拔玄高身上。 没有丝毫试探或寒暄,韩辰帝屈指一弹! “嗤——!” 一道赤红色剑芒自他双指间迸射而出! 初时不过尺许,离指瞬间迎风暴涨,化作一道横贯百丈、熔岩般流淌的炽烈洪流! 洪流核心是凝练到极致的丹气,裹挟着焚尽八荒的暴烈意志,其热力所及,下方湖水竟发出“滋滋”骇响,凭空蒸发出一个巨大的凹陷深坑,坑壁的湖水沸腾翻滚,白汽冲天! 剑芒未至,那股焚灭一切生机的燥热已然压得贺拔玄高周身骨骼微微作响,护体真元剧烈波动,连膝前的蚀天杖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让他不敢丝毫怠慢,强压伤势,右手闪电般拍在蚀天杖上。 伴随着低沉的咒文吟诵声,杖顶宝珠绿光猛然一炽,虽带裂纹,却依旧喷涌出大片粘稠如墨的幽冥死气,瞬间在他身前交织成形,无数朵黑色的莲花在虚空之中骤然绽放,在前方化作了一片莲海。 “轰隆——!” 赤红与墨黑狠狠撞在一处!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鸣,只有刺耳的“滋滋”腐蚀声与能量湮灭的沉闷嗡响。 赤红丹气如烈火遇油,疯狂灼烧着幽冥死气,而死气则如跗骨之蛆,不断消融侵蚀着丹气的烈性。 天地失色! 恐怖的爆炸冲击波呈环形横扫,热海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元气乱流激荡,赤光与幽光如流星火雨般四溅,将方圆数里的水面炸出无数沸腾的坑洞。 僵持不过一瞬,贺拔玄高闷哼一声,身形微晃。灰色的元气在他手心不住翻滚,奇异地结成一个坚固的钵形,勉强挡下了余波的冲击。 同一时间,他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样貌:边民巫师装束的乱发男子,面容沧桑,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仿佛蕴藏着两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又似无尽火焰世界在燃烧、演化。 一丝尘封的记忆骤然刺破迷雾!贺拔玄高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而充满恶意的弧度,声音穿透迅速膨胀的火域,清晰地送了过去: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丧家之犬!” “昔年秦军铁蹄踏破韩都,万仞宫墙倾颓如沙,满城公卿尽成齑粉。唯独你这位‘韩王之弟’,倒是好手段,好忍性!竟能钻入运送秽物的粪车,裹挟着腌臜恶臭,从秦军眼皮底下爬出了那死城。” “怎么?昔日仓惶如鼠,苟延残喘,今日倒有胆量来这热海之畔,是要替你这身巫医的皮囊寻个风光些的埋骨地么?”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韩辰帝尘封十数年的伤口。城破那日的冲天火光、族人绝望的嘶吼、恶臭熏天的粪车下那狭窄屈辱的藏身空间……一幕幕惨烈与屈辱的画面轰然炸开! 他脸上那点属于医者的平和瞬间剥落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寂到极致的、即将焚毁一切的赤红!他的周身皮肤,他的须发,甚至他身周蒸腾的水汽,都开始不可抑制地沁出丝丝缕缕的、粘稠如血的赤红元气。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奇异的药香,浓郁得令人窒息,却又蕴含着焚毁一切的狂暴力量。 “盗天丹?!” 贺拔玄高失声惊呼,眼中第一次掠过真正的忌惮与惊悸。作为韩王朝以举国之力、历经数代方炼有所成的至强丹药,盗天丹可以让修行者盗取启天之境,获得比肩真正八境的恐怖力量。 此时此刻,韩辰帝无疑是天底下除了赵青外,力量最为惊人的七境搬山,他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挟着的那一柄本命丹火剑,威势甚至超出了数十名寻常宗师的合击。 蚀天杖的“吞灵化死”神通,专破外引天地元气的修行者,但对这纯粹内炼的丹元之火,效用骤减!更要命的是,盗天丹力蕴含磅礴生机,恰好能抵消幽冥死气的侵蚀…… 原本设法将对方激怒,以情绪为引施加迷幻毒煞,再逐步占据上风的策略,全然失效。 此消彼长,绝不能硬拼! 贺拔玄高当机立断。 蚀天杖朝身后重伤垂死的持钺宗师遥遥一点,一道扭曲的紫黑符文没入其眉心。 “废物!起来!” 那宗师残破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发出非人的嘶嚎,血肉疯狂蠕动“缝合”,断裂的骨骼“咔咔”再生,裸露的伤口被紫黑色肉芽覆盖。 他的体型转眼间膨胀了近乎一倍,化作了一尊筋肉虬结、眼冒血光的狰狞魔物! 紫黑色的气雾从他每一个毛孔中喷涌,手中问天钺嗡鸣震颤,血色符文亮如烙铁! 与此同时,贺拔玄高猛地一跺脚,身下岩石轰然炸裂,整个人如一道灰影倒射入身后的深沉湖水之中,蚀天杖搅动,大片浓稠如墨的黑雾自湖面升腾而起,瞬间将热海南岸笼罩,隔绝内外感知。 进入了“幽冥魔变”状态、真元力量随之暴涨的宗师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迈开巨柱般的魔足,踏碎地面,挥舞巨钺,裹挟着腥风血雨,悍然扑向悬于半空的韩辰帝! …… 水下百余丈。 贺拔玄高的身影如鬼魅般在冰冷刺骨的湖水中穿行,直扑那道通往地底寒渊的裂隙入口。身后,魔物的咆哮与焚天丹气的爆鸣隔着厚重的水体和黑雾隐隐传来,每一次碰撞都让水体剧烈震颤。 裂隙入口幽深如巨兽之喉。贺拔玄高悬停在入口前,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一口心头精血混合着尚未完全化开的血丹药力,猛地喷在蚀天杖顶那颗惨绿宝珠上! “以吾精血,奉敕玄冥!封!” 宝珠上那道裂痕骤然亮起刺目的蓝光!他双手紧握蚀天杖,以杖为笔,以精血为墨,在幽暗的水中急速划出一道繁复到极致的巨大符箓。 符箓由无数扭曲的上古篆文构成,核心是一个散发着绝对寂灭气息的“封”字! 蓝光大盛!这道凝聚了贺拔玄高精血与蚀天杖本源之力的封字符,如同拥有生命般,猛地印向裂隙入口处的岩壁! “嗡——!” 没有声音,却有一股冻结灵魂的恐怖波动,以封字符为中心,瞬间扩散! 整条庞大的地底寒渊水道,仿佛一头沉睡万古的冰霜巨兽,被这道符箓彻底惊醒! 咔嚓!咔嚓!咔嚓嚓——! 无法形容的极寒,开始从岩壁、从水流、从虚空的每一个角落疯狂爆发! 肉眼可见的、纯净到极致的冰蓝色,如同拥有生命的瘟疫,以远超声音的恐怖速度,沿着蜿蜒曲折的水道,朝着寒渊最深处狂暴轰击! 冰层在极限低温下疯狂膨胀,体积的瞬间剧增引发了毁灭性的压缩冲击波。 这冲击波本身又被后方更狂暴的结冰速度所推动、叠加、压缩…… 它紧随着那幽蓝冰封的锋线,所过之处,坚硬的岩壁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微的冰尘,古老的断层被抹平,水道被强行拓宽、重塑! 这是冰的洪流,是冻结的末日! …… 冰冷的裂隙深处,幽蓝的微光在嶙峋的岩壁上投下扭曲怪诞的影子。 “那两个家伙的气息又近了……” 赵青心中警兆再生,神念却如同陷入泥沼,只能勉强感应到后方百丈左右,那两股带着幽冥寒渊特有亲和力的气息正在快速逼近。 虽然早已发出了呼救讯息,理论上多坚持一段时间,便可有逆转形势的希望,但不得不说,隔得如此之远,又在地底深处难以定位,面对着修有极高品质诀法的敌人追击,却仍是危机重重。 她正欲再次催动灮炁,在嶙峋的冰笋群中设下陷阱,打算找个机会钻入岩壁深处敛息躲藏,跟追兵错开,再往上穿梭回归地面之际—— 轰隆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震荡,毫无征兆地从身后爆发!冥鱼群来不及逃窜,纷纷被冻结在内!那疯狂延伸的墨蓝冰柱前锋,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裂隙的深处、向着北方的无尽黑暗,碾压而去! 首当其冲的,便是距离最近的侏儒宗师与持旗宗师! “什么?!”“贺拔大人?!” 九面令旗组成的阵法光罩如同脆弱的肥皂泡,在冲击波及体的瞬间便哀鸣着碎裂,持旗宗师狂喷鲜血,面如金纸。 侏儒宗师头顶的黑金棺椁发出一声沉闷的震响,替他挡下了大部分冲击,但棺盖缝隙中喷涌的黑雾也为之一滞,他本人更是如遭雷击,七窍中都渗出了被寒气冻结的黑血。 “明净剑身,阴阳化虚!” 赵青一声清叱,她的身体瞬间变得半透明,仿佛要融入这幽冥寒水之中。这是对虚空之力深层次的运用,试图将自己短暂化为这寒渊的一部分,尽量规避直接的物理冲击,却仅阻冰锋半息。 下一瞬,她闷哼半声,亦被冰浪吞没,被那无可抗拒的巨力抛飞,视野在高速翻滚与剧烈撞击中彻底模糊、破碎。 冰柱无情地推进,裹挟着三个渺小的身影,在震耳欲聋,却因空间冻结而显得诡异沉闷的轰鸣中,一路摧垮无数岩层,凿穿地脉! 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仿佛都扭曲变形。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包裹着三人的狂暴冰柱冲击波,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坚韧无比的屏障。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呻吟的“嗡”鸣。 前方的“屏障”微微凹陷,随即爆发出深邃的幽蓝光芒。冰柱的前端在这光芒中无声无息地消融、崩解,化为最纯粹的幽冥寒气,被那“屏障”贪婪地吸收。冲击的动能被不可思议地化解、转移。 砰!砰!砰! 三声沉闷的撞击,几乎不分先后。 赵青、侏儒宗师、持旗宗师,如同三颗被弹射出的弹丸,终于摆脱了冰柱的裹挟,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砸入了“屏障”之后的空间——北冥玄渊,传说中的幽帝悟道之地! 死寂。 绝对的、永恒的、仿佛连时间本身都被冻结的死寂。 赵青艰难地睁开被冰渣糊住的眼睛,微弱的神识艰难地扫向四周,感知到的却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广袤与幽邃的空间。 头顶,是厚达不知几千丈、散发着幽幽蓝黑光芒的、亘古不化的玄冰穹顶,如同倒扣的幽冥之碗,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天光与声息。 冰穹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巨大海沟,其宽度目力难及尽头。 …… 第六百二十章 巨像,开窗堵门(4K) 海沟中流淌的,已非寻常之水,而是一种粘稠、沉重、漆黑如墨的液体——真正的幽冥真水。它无声流淌,散发着比寒渊水道中强烈百倍的极寒与死寂之气。 水中,惟有两种活物:一种是体型更大、通体如墨玉雕琢的巨型冥鱼,它们缓慢地游弋,仿佛沉睡了万年的幽灵;另一种则是散发着微光的深紫色藻类,如同点缀在无垠夜幕上的星辰,在漆黑的水中随波摇曳。 目光所及的海沟两侧断崖,以及目力可及的沟底,景象更是惊心动魄!无数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骨骼化石半掩半露! 有蜿蜒如山脉的巨型脊椎,每一节都超过房屋大小;有狰狞如山峰的巨兽头骨,空洞的眼窝仿佛通往另一个幽冥世界;有如同远古战舰龙骨般的巨大翼骨,斜插在漆黑的岩壁之中…… 这些化石大部分都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金色或墨玉般的黑色,显然生前都是强横无匹的洪荒异种,堪比八境修为的不在少数,可惜时光飞逝,其血肉早已在漫长岁月和幽冥真水的侵蚀下与岩石同化。 唯有最坚硬的骨骼与甲壳得以留存,诉说着远古洪荒的恐怖与苍凉。 就在这片死寂洪荒的中心,海沟最深处、无数巨型化石环绕之地—— 一尊庞然大物静静矗立。 那是一座高达百丈的巨像!通体由一种深邃、内敛、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墨黑色晶体构成。晶体并非光滑一体,表面布满了天然形成的、扭曲繁复的纹路,如同凝固的黑色闪电,又似大道法则的实体显化。 最令人心神剧震的,并非巨像本身,而是悬浮在巨像身后,一片朦胧而巨大的虚影! 那虚影呈现出千手千臂的恐怖形态,每一条手臂的姿态都截然不同,或结印,或持握虚幻的兵刃法器,或扭曲成诡异的符文。千臂魔影无声地舞动、呼啸,散发着一种混乱、古老、仿佛源自世界诞生之初的洪荒魔性! 这魔影并非固定,而是如同活物般在巨像周围缓缓流转、涨缩,每一次细微的波动,都让周围的幽冥真水为之扭曲、避让。 巨像的眉心位置,镶嵌着一块相对平滑的墨色晶石。 晶石内部,隐约可见一个盘膝而坐的人影。 那人影通体如同最上等的墨玉雕琢,晶莹剔透,却又深不见底,仿佛连目光都会被吸进去。他的面容模糊不清,笼罩在一层流动的黑色光晕中,只能勉强辨认出是一个长发披散、身形伟岸的男子。 奇异的是,在这具完全晶体化、毫无生机的躯壳内部,却有一道道璀璨如星河、炽烈如烈阳的元气在缓缓流动、循环! 这些星辉元气在他墨玉般的躯壳中勾勒出复杂的经络图案,明亮与深邃形成极端诡异的对比。生?死?这界限在此人身上彻底模糊。他像是沉睡了亿万载,又像是刚刚在永恒的刹那中寂灭。 更令人心悸的是,无数细密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与金色光线,在这尊巨像的体表、内部,乃至周围的虚空中,穿行流淌! 前者深邃如吞噬一切的黑洞,后者辉煌如永恒燃烧的太阳! 它们构成繁复到极致的立体符文阵列,如同巨像的血管与神经,又像是某种仍在运行的、解析天地大道的无上法阵! 黑线死寂、吞噬;金线炽热、创生。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此处交织、碰撞、流转不息,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玄奥波动。 巫祖,姜炎! 那位阴气鬼物一脉的至高祖师!他竟然陨落于此?或者说,他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将自己化作了这片北冥玄渊永恒的“核心”? 他生前穷尽心力,显然是为了幽王朝那传说中的长生秘藏,甚至可能触及了那扇门扉,却终究未能真正推开…… 这座孤独的墓碑,见证着一个时代的荒芜。 赵青扫视着巨像内部缓缓流动的星辉织线,清晰感知到冰穹之下的每一粒尘埃,都镌刻着以此地为核心,散发出来的排斥异己法则,非修行阴气功法者踏入此地,便如烛火投入深渊,会被瞬间绞杀至神魂俱灭。 这毫无疑问,属于巫祖防止自身道法玄奥,为外人“异族”所窥的手段。 但讽刺的事实却是,他的门下尽皆是不肖之徒,竟无一人能得其真传,承其衣钵,在这名无敌的祖师离世后,更是分崩离析,弟子们互相征战,十二门最强大的功法在互相倾轧中失传,令人扼腕叹息。 好在数百年后的今天,自己或因巧合,或因被设计地踏入了此处秘境,终究有了继承对方毕生感悟、延续其法脉的几分希望。 …… 就在赵青心神被这尊不朽躯壳与千手魔影深深震撼,开始若有所悟,几乎忘却了自身伤痛与追兵威胁的刹那——异变再生! 一道极其细微、却尖锐到足以刺穿灵魂的“咔嚓”声,突兀地在死寂的空间中响起。 声音的来源,并非别处,正是那侏儒宗师在狂暴冲击中死死护住、此刻却裂开了一道明显缝隙的黑金帝棺! 缝隙之中,没有溢出更多的黑雾,反而透射出一缕难以言喻的、仿佛蕴含着无尽时空奥秘的奇异光芒。 紧接着,那尊墨晶巨像正上方,厚重的幽蓝冰穹之下,空间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道口子! 这裂口并非漆黑,反而像是一面悬浮在空中的、边缘不断扭曲波动的奇异光镜。镜面光滑无比,却映照不出下方任何景象,只有一片不断旋转的、深邃的星空漩涡。 一道神念,温和、清晰、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平静,无视了空间与物质的阻隔,如同涓涓细流,直接流淌进赵青的识海深处。 这神念所用的语言,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惊雷,在她灵魂中轰然炸响!那绝非此世任何王朝、任何部族的语言! 那是……字正腔圆的现代普通话! “不必惊慌,异乡的旅人。” 神念微顿,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紧接着,更加石破天惊的话语在她意识中炸开:“穿越时空的壁垒,挣脱命运的丝线,能于此方天地再遇‘同道’,何其不易。我,姒幽,与你一样,皆是游离于此世规则之外的‘异数’!” 这个神秘人物以一种更加熟稔,甚至带着一丝“他乡遇故知”般感慨的语调继续道:“换成简单些的描述,我们都是……穿越者。” 赵青适当地演出了瞳孔地震的惊讶表情,心中却是早已有所预料: 果然,幽帝正是一个典型的穿越者,作为曾经极为接近九境、创出九死蚕神功的存在,纵然已经死了一回,却仍有着重新归来的本领。 而认出自己是个“穿越者”,也不代表着他拥有可检索记忆的能力,毕竟战斗机都给她造了出来,飞在天上,特征可以说相当明显。 “想必你心中已有了些许想法?辨认出了我当年的身份?” 光镜中的星空漩涡似乎微微加速旋转,那神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历经无尽时光的慨叹,继续流淌,坦然承认道: “没错,我便是建立了幽王朝的至高神帝,那个被史书描绘成屠戮苍生、最终被三十三州叛军推翻的暴君,首位统一天下的雄主。” “七百多年前,本帝虽因太子背叛,泄露功法绝密,落得了国破人亡的下场,可终究没有彻底死去,尚有真灵残存,流离于星空深处,并随之悟出了不朽的奥秘,历经百劫,融汇恒法、执命、万化为一体,始证九境长生,超脱天地藩篱,自此万劫不磨,与星辰日月同寿,神通无量。” “然,成也长生,困也长生。” 神念中透出一丝极淡的无奈:“九境之力,磅礴浩瀚,已非这方脆弱的人间界所能承载。强行降临,非但此界法则将崩,亿兆生灵涂炭,我自身道果亦有倾覆之危。此乃大道规则,非力可强逆。” 光镜中,漩涡中心猛地亮起一点璀璨到无法形容的金光,仿佛蕴含着一个宇宙的诞生与寂灭!那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施舍般的诱惑,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友,你既同为异乡客,又身具非凡根骨,实乃天赐良缘。若你肯暂时放开身心识念防御,作为吾之载体容器,助吾意志短暂降临此界,完成些许未竟之事……” “事成之后,汝之功勋,吾必厚报!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不过凡尘微末。吾可亲授汝长生仙道正法,引汝窥探九境长生、十境永恒之秘!从此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与我同享那真正的不朽逍遥!” “此界所谓八境启天,于吾眼中,不过大道起始之阶!汝之潜力,当有问鼎星空之机!” 每一个承诺都重逾万钧,每一个字眼都带着令人心醉神迷的魔力,蕴含着足以让当世最强大的修行者为之疯狂的重量。 长生仙道!不朽逍遥!星空之巅!这是此界无数惊才绝艳之辈、一代代王朝雄主穷尽心力也无法触摸的门槛!此刻,却被如此轻易地许诺,如同唾手可得的果实,摆在了赵青面前。 金光透过光镜洒落,在她周身萦绕,带来一种暖洋洋、仿佛回归母体的舒适感,灵魂深处甚至传来一种渴望接纳的本能悸动。诱惑,庞大到足以让任何理智瞬间蒸发的诱惑! 然而,就在这足以令任何七境、甚至八境启天修行者都心神失守、纳头便拜的滔天诱惑之中,赵青那历经无数生死磨砺、早已剔透如琉璃的胆魄心念,却在瞬间冰冷、沉静、洞若观火! 众所周知,老乡见老乡,背后给一枪! 这个自称幽帝的老乡,其话术中充满了诱导与陷阱,她一个字都不信! 说真的,这跟秦始皇打钱的诈骗套路有什么区别?都是本帝没死需要帮助,也是呵呵了。 只不过,“秦始皇”要的是钱,短信完全可以不予理会,幽帝要的却是“夺舍”与身家性命,且正在当面索求,隐含威胁之意。 剑王朝世界从未出现过主修元神的法脉派系,所以并没有夺舍这种概念,或者说夺舍一词普遍被认为是编造出来的虚幻之语,视为无稽之谈。 但在赵青的认知中,绝大多数人根本不曾听闻过的,九境长生者的“意识同化”之能,恐怕比“神魂夺舍”还要诡异、霸道、且难以抗拒得多! 这也是她明明知道天凉祖山那颗“长生不死药”的存在,明晓它必然蕴藏着九境长生的玄奥,却迟迟未有接触,小心谨慎、担心污染的缘故。 如果赵青所料不差,幽帝接下来极有可能以退为进,把近乎“夺舍”的要求改换成看似平和些的交易,实则依旧暗藏同等的危机,正应了鲁讯先“拆屋顶”再“开窗”的调和折中之法。 对方先抛出最苛刻的条件,一旦被拒,再提出相对“宽松”的方案,就更容易让人接受。 她的思绪在电光石火间疯狂运转、推衍、印证: 前些时日,那颗裹挟着不祥气息、坠落在月球背面的彗星,多半便是幽帝现下的“真身”了,或许确实是刚突破到了九境,但在这个层次中肯定算不上强者,且状态失佳。 然而,九境究竟是九境,哪怕是初入、元气大伤的九境,其生命本质也远非寻常八境可比,更是彻底凌驾于一切七境之上! 光从这面奇异的光镜,即连通了数十万里距离的空间通道,就可见一斑。 不过,根据已知典籍如灵虚经,对于八境启天运用虚空之力的描述,此类空间通道,应该是难以单向开辟的,需得在两端皆有凭依,建立“锚点”,比方说,借助了某种比坛城净土更精妙、更宏大的气机共鸣秘法! 这共鸣的根基,很可能就是这片北冥玄渊中的化石遗留、九幽阴气,以及那具黑金帝棺!限制极大,绝非能随意施展。 目前看来,九境长生难以直接降临星球表面,还真非幽帝的谎言,确实需要一些载体,或者说分身,才可正常行动。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贺拔玄高等人在热海设伏,根本目标并非击杀她这道身神,而是不惜代价将她逼入、打入北冥玄渊最深处!这极可能是得到了这位“幽帝”的授意! 或许,她就是幽帝钦定的“容器”候选! 贺拔玄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主子的指令,将她送到这特定的“手术台”上! 只是,为什么要选择自己呢?幽朝遗族的自己人不成吗?就算是怕牺牲不肯上,那两个先前在追杀自己的宗师兄弟,看上去也是被蒙在鼓里,完全可以设计忽悠过来。 所以说,问题应该是源于成长潜力的差异?一般人打下的修行基础,无法让幽帝满意? 可到了他这样的境界,这样的眼界见识,就算根基不怎么扎实,难道真没法弥补吗?寻找合适的载体,究竟所为何求? 赵青心中思绪万千,念头微动,骤然闪过了那尊墨晶巨像眉心中的巫祖姜炎遗蜕,作为同样触及了长生门槛的半步九境存在,这个家伙呆在北冥玄渊悟道,其周围所形成的巨大的、活着的“场域”! 该不是因为,“门”被人给堵住了吧? 她感应着体内模拟出的幽冥阴气,在放任自流的状态下,所受到以姜炎为中心的漩涡吸力,考虑到幽帝的力量与之极为相似,已然有了确切的答案。 …… 第六百二十一章 恩威并施,许诺与妥协?(4K) 简单的来说,幽帝投射过来的力量,毕竟是隔空出手,无有实体凭依,且属性亦归于阴冥之气,只要试图离开北冥玄渊的范围,就会被姜炎遗蜕那无意识的、却浩瀚无边的“场”强行汲取、同化、吞噬! 这恐怕也是幽帝无法直接降临,甚至无法在北冥玄渊之外有效操控此界事务的根本原因——他被“守门人”牢牢挡在了门外! 可人体之中内外七十二条大经脉,若是全部打通,自然可以让周身真气联动,施展招式之时,真气运转使之如臂,连绵不绝。 昨夜已经解释的够多了,陈剑明不想再多说,转头离开,身影没入草丛中。 在众人心里,这藏宝之地至少也得是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可真是的这里,不仅丝毫没有高贵的气息,反倒是像极了一个脏乱的地窖。 况且,万一他随便修炼修炼就能够对付得了鬼帝呢,到时候说不定也用不着人工太阳了,再说吧。 第一次突破直接被对面想办法给顶了回来,奥拉迪波并没有着急就这么放弃了想法,而是继续去找几乎去往内线去。 他们干不过独龙山庄,将八部山庄的位置从独龙山庄的手中抢回来是不可能的。 静静的独坐,黑暗的深渊下,荒的力量侵来,他的双鬓斑白了,却不想移动一下,眼中没有一丝神采。 放下相册,众人开始翻动起其余的物品。人死了,他周围的一切于他而言已毫无意义。死了就是死了,没有鸿毛泰山之分,死亡……相较于生而言,不管多轻,总是重的。 如今要和这告别了,还真有点不舍,或许出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趁着现在好好的看看。 望着那头冰霜巨龙,凌云的嘴角不禁翘起一丝诡异的弧度,眼中随即绽放出一丝期待的光芒。。。。。。 其实法僧也觉得这云中之岛越瞧越觉奇怪,在这云雾翻腾之中,这座岛隐隐约约露出了些许金黄色。 “父皇,儿臣看,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凌安风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先拖一拖,然后再去偷偷的找国师了。 “保住你腹中胎儿的机会呢?也不要?”夜煞的声音不是很高,因为门外的侍卫那么多,他只能低声的说着话。想想刚才,自己进来的都很困难,如不是自己轻功了得,想着,现在也还没有办法进来呢。 “两个废物东西,谁叫你们讨论事情的时候要在这院子中讨论,这一次听见这话的知识个丫头。若是叫凌安风听见了,我看你们有多少个脑袋掉的?“慕容天香咒骂的声音和平日里的柔弱看上去真的是及不搭调的。 有人问了:岳飞他骑过马么?这话,咱还真没提到过。其实岳飞当年参加义勇军那阵子还真骑过马,虽然说算不上是什么战马,可如何去调教马,岳飞还算稍懂一些的。 章鱼诺曼底战士那对巨大的人类眸子,明显直了直,旋即竟是缓缓湿润起来,一眨不眨的望着林天凡,两行泪水,瞬间便是涌出了眼眶。 一直到凌云来到一座大型的广场,凌云才回过神来,想起玛丽莲之前的嘱咐,凌云便猜到了这里可能就是那些原住民的居住地了。 收起紫莲神炎,取出短剑,凌云万般无奈的冲向了不远处另一片枯树魔。。。。。。 此时的他已经浑然不记得之前还曾经不止一次公开赞扬过未来科技和杨凡了,差点就把杨凡封为了他的财神爷。 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杨凡向所有人举起杯子,大声说道:“在上一年里,感谢大家为公司的付出,我敬你们!”说完,把杯子里的酒倒向嘴里。 最开始那一块本来是灰色的水泥砖现在被杨聪握在手里已经变成了一块血砖了。 “你。。”黑无常愤怒的看着杨聪,自己的脚和手是花费的自己多少东西才治好,承受的痛苦如果不是黑无常一心想着保持,不然还不一定坚持的下来。 今日之事传了出去的话,那么寒月影这个名字只怕是会被传的更加的广泛,不仅仅是东方区域,西方区域也是会听闻此名。 沈梦晴转头看了陈诗诗一眼,只见她举起手腕,指了一下她的手表。 这几人摩拳擦掌,望着秦涯就好像是在望着砧板上的鱼肉般,好似任他们宰割。 因为自主招生的发布,使得媒体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这家新成立的大学身上,它身上的一切都是好奇的。考试时间公布后的第二天,便有大量的媒体向未来科技申请进入学校采访拍照了。 而这时,当其他四家还在改进完善着自己的飞行汽车时,未来科技的第一款飞行汽车却开始正式发售了,第一辆交付的顾客就是王老板的儿子。当然,也有打广告的意思。 第三:解散黑人军团,派遣帝国军队严厉镇压叛乱的黑人武装,同时为了保持帝国白人血统纯净,建议陛下驱逐国内黑人,防止他们以后可能再次发起叛乱。 他一直就觉得秦楚楚看他的眼神很清冷,不带半点爱慕之意,这是能让他用平常心态和秦楚楚相处的原因。 兵营内部,便是京都御鬼师基地,而研究室就位于基地下方,八百多米的位置。 那些寿命未尽,而因为各种原因横死的鬼魂,都会被送入枉死城中,渡过它们未曾完结的寿命,然后才可以去投胎转世。 “我觉得你在惦记我的功德值,你这个奸商。”林昊忿忿不平的在嘴里说着,不过他还是从系统商城的灵草列表当中购买了炼制宠物开慧丹的材料,因为担心失败,他特意准备了三份材料。 第六百二十二章 天地溶剂论,避劫胎衣功(4K) 要知道,赵青先前尚未入水时,固然是被阻断了星火剑的元气共鸣,可依赖于电磁波的通讯却并没受到多少影响,所以,她实际上早就传出了许多关键的信息,且提前定下了一些或许可行的计划。 而当赵青这般暗暗思索,分析局势之际,那两柄漆黑如墨、血纹暗涌的“死域法剑”,亦受到一缕无形的气机牵引,轻飘飘地送到了她的面前,悬停不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锐与寒意。 “莫要觉得此法太过邪门,有伤天和。”幽帝的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古早的常识,“昔年幽朝鼎盛之时,本帝座下那些寿元将尽、大道无望的老将们,多的是主动求此‘归宿’的。” “以残躯朽骨,炼成守护家族、荫庇后辈的传承底蕴,于他们而言,是荣耀,更是解脱。比起无声无息化作尘埃,能留下点东西,岂非幸事?这死域法剑,承载的不仅是力量,亦是忠魂遗志。” 以生命炼制魔器,在他口中竟成了一种荣耀的归宿和资源循环利用的方式。 赵青面无表情,想了想回道:“正邪之分,于我而言,不过是力量运用的表象。执着于此,反落了下乘。前辈既显诚意,不妨再给些实在的好处?” “譬如……如何在此地长久立足,不受那‘守门人’的滋扰?”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至于传输方式——前辈若想省事,以神念灌注,就免了。神念不过一感而已,粗疏简陋,信息极易失真,更易被动手脚。我要的是立体的道图法印,七识共观,由眼入心,方得真味。” “呵……小友倒是谨慎得紧,要求也高。”幽帝的神念似乎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本帝观你气息流转,似已自行摸索出几分抵御场域汲取的门道,天赋确实惊人。也罢,既是合作,自当予你便利。” 话音落下,那悬浮于墨晶巨像上方、边缘扭曲波动的虚空镜面骤然光芒大盛! 不再是射下光束,而是整个镜面如同液态的水银般剧烈荡漾起来。 下一刻,一幅庞大、精密、立体得令人目眩神迷的“道图法印”直接从镜面中投射而出,仿佛从另一个维度撕开空间,缓缓降临,最终稳定地悬浮在赵青面前! 这绝非平面的符文阵列!它是由亿万颗细微如尘埃、却各自闪耀着不同属性光芒。 幽蓝、炽金、灰白、暗紫的光点构成基础粒子流,沿着无数条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却又充满大道韵律的轨迹高速流转、碰撞、聚合、分离,形成了一层层嵌套、旋转的立体几何结构。 有的结构如星璇般缓缓公转,有的如同层层迭迭的多面晶体在自旋,更有无数细密的能量线条在这些结构之间穿梭跳跃,编织成一张覆盖整个模型的动态能量网络。 色采在结构中流淌变幻,时而如深海般幽邃,时而如烈阳般灼目,时而如混沌初开般迷蒙,将功法的核心奥秘以一种直观到极致、信息量庞大到恐怖的方式呈现出来。 它不仅仅是用眼睛看,更仿佛能直接“触摸”到法则的纹理,“聆听”到能量运行的韵律,“嗅”到不同属性元气的特质,“尝”到空间结构的张力,甚至能“感知”到时间在模型不同区域的微妙流速差异 ——这正是赵青要求的“七识共观”! 幽帝的声音如同大道纶音,在赵青识海深处同步响起,与眼前立体道图的演示完美契合: “八境巅峰乃至九境长生强者的本命领域,其本质,可视为一种‘活着的法则之海’,浩瀚无边,无所不包。其内法则自成体系,流转不息……” “寻常修行者的本命元气、真元,乃至神魂念力,一旦落入其中,便如同……” 模型瞬间变化,模拟出一片无边无际、平静深邃的“水域”,而一个代表修行者自身元气的小光团落入其中。 “一团性质迥异的‘溶质’,投入溶剂之中,迅速分解、扩散、被同化吸收!” “任何常规反抗的手段,其散逸的能量,最终都会被这法则之海吸收同化,成为滋养其主、壮大其威的养料!越挣扎,沉沦越快!” 模型中的小光团刚一接触“水域”,边缘便开始模糊、溃散,化作丝丝缕缕的能量流,迅速融入那片法则之海中,光团本身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黯淡。 “想要不被这‘溶液’压制、分解、吞噬,”幽帝的讲解深入浅出,带着大道至简的韵味,“最根本的法子,自然是拥有同等层次的‘溶液’,即自身也达到长生境,且构筑出的法则体系,其‘密度’与‘极性’与对方截然不同,形成泾渭分明的液层分离,互不干涉。” “若不能,”幽帝话锋一转,模型中的小光团瞬间停止了溃散,周围“水域”的侵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暂时隔开,“则需退而求其次,设法让这‘溶质’,在这‘溶液’之中……保持独立,作为被析出的‘结晶’!” “这便是《避劫胎衣》的修行之法!其核心宗旨在于,运用特殊法门,改变你自身这‘溶质’的微观状态,降低其在这特定‘溶剂’中的‘溶解度’,涉及到了能量层面的‘自由能’变化与构筑稳定界面的‘表面能’掌控。” 模型中的小光团骤然收缩、固化,变成了一粒粒微小的晶核,表面均覆盖着一层极其复杂、不断流转变化的能量薄膜,其结构精密无比,蕴含着抵御“溶剂”侵蚀的法则符文。 “……化学中的结晶,能改变的条件,有温度、压力、浓度等等,但对于等若于‘溶质’的当事修行者来说,溶质的成分、微观状态,乃至于晶核的层次构造、化学键的强度,亦属可掌握的几个方面。” 幽帝继续讲解,将玄奥的修行理论以赵青熟悉的科学概念类比,显得“诚意”十足: “……元气‘晶化’凝作胎衣,跟炼化‘本命物’似有异曲同工之妙,当后者这种把固态物质转化为真元的一部分的手段,逆向运使……” “……实际上,姜炎所在的那个数十万吨的巨像,就全都是他的本命元气之结晶。《避劫胎衣》之法,首先得达到真元凝作实物的基本要求,再以此构筑活化宛若生灵流韵般的一层‘天地胎膜’,中和内外法则之压……” “以你之天赋悟性,辅以此地道图中蕴含的法则真意,潜心参悟,快则一年半载,慢则三五年,当可大功告成,同时深入淬炼自身真元,使之更为精纯凝练,为未来冲击更高境界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日后若是臻至八境上品,天劫频繁,界力相斥,此法亦可保你安全无虞。而待到触及九境壁垒之时,更是另有妙处……” “这也太慢了吧?” 赵青无语,心中却清楚所谓《避劫胎衣》,其实蕴藏了许多八境以及九境的秘奥,尤其是幽帝讲解时提及的“天地溶剂论”,更是以长生境角度阐述了元气法则的深层模式,价值超乎想象。 如若用于神念修行,亦可有抵御“意识同化”之效,看上去,幽帝的态度确实不错,主动打消了她的许多疑虑,随即开始全神贯注地观摩、记忆、推演,若有所悟。 “若要快些离去,本帝自有他法……不过,此地元气着实浓郁,如果能抵御这姜炎的场域,世间岂有别处可以媲美?” 就在赵青沉浸于这绝世功法的玄奥之时,幽帝的声音再次响起:“当然,我授你《避劫胎衣》的目的,本是为了把足够多的力量挟带至外边,除却构筑‘魔源接引阵’外,余者亦可助你迅速修行、精进,滋补润气。” “小友既为本帝选定之‘同道’,未来合作之处良多。此界广袤,本帝意志若只困守此玄渊一隅,诸多不便。” 光镜中再次投射出更为庞大复杂的立体符文阵列模型,不断搏动、散发着幽邃紫黑色光芒的奇异晶簇,融入赵青面前的图景。 “此乃‘九幽魔源筑阵篇’,”幽帝的声音带着一种开创者的“慷慨”,“非是邪祟鬼魅之魔,乃指一种纯粹的能量属性偏向,趋向于阴煞、暗沉、凶厉之态。其本质,是更高效、更激进地挖掘天地与生灵潜能之法门!” “作为纯粹的元气法则聚合体,魔源核心,可植于地脉灵枢,亦可寄生于强大异兽、异植之躯壳。一旦种下,其力便如瘟疫蔓延,不断侵染转化周遭元气与生灵,将其‘魔化’。” “魔化生灵,虽形态凶煞,灵智或受影响,但其成长速度、对资源的利用率,远超常态下的灵兽灵植,可以说,天生就具备了更高境界的能量亲和与转化特质,可以批量炼制灵丹妙药。” “跟一般的丹药相比,此类‘魔药’,还能够促使修行者的精神活跃性,引导其进入近乎燃烧、升华的状态,修行起来事半功倍,且易于冲击破境,相当适合培养下属。” “而魔源本身,更是无上瑰宝!” 幽帝的语气带着一种俯瞰造化的傲然,“它一旦扎根稳固,便可展开自身独特的元气法则领域,化作一处地脉节点,强行贯通九幽,抽引大地深处无穷岁月积累沉淀的磅礴阴煞元气。” “非但能滋养自身,更能反哺其所在区域,化腐朽为神奇,让小型灵脉进阶为中型,中型跃升为大型。小友在外行走,若能寻得合适节点培育此物,无论是对你自身建立根基,还是完成本帝嘱托,皆有无穷裨益。” 不得不说,幽帝为了诱惑她成为降临载体,并为他未来的“星空征途”培养一个强大的“后勤基地”或“代理人”,当真是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这份“诚意”,在力量与资源的层面,同样展现得淋漓尽致。 赵青凝视着那不断演化魔源奥秘的立体光影,眼神专注,仿佛被这宏伟蓝图深深吸引。她一边飞速记忆、理解着《魔源筑阵篇》的精髓,一边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一丝“被说服”后的“务实”: “前辈所谋甚大,所赐亦厚。晚辈需要时间参悟这《避劫胎衣》与《魔源筑阵篇》。只是……”她话锋一转,目光投向了头顶那厚达不知几千丈、散发着幽蓝黑光的玄冰穹顶。 “这冰穹坚固,内外封禁,入口已绝。前辈既言有通路,不知在何处?晚辈也好早做打算。”她说着,似乎为了印证自己的担忧,并试探冰穹的强度,手中墨晶长剑倏然出现。 “铮!铮!铮!” 她毫不犹豫地朝着斜上方的厚重冰壁连斩数剑! 剑光璀璨,蕴含着切割虚空的锋锐之意。然而,剑罡斩在幽蓝色的冰壁上,却只留下几道丈许来深的白痕,发出沉闷的金铁交鸣之声,瞬间就被更浓郁的寒气冻结、弥合! 冰壁纹丝不动,其坚硬程度远超想象。 赵青眉头微蹙,似乎对这结果并不意外,但眼神中的“凝重”更甚。 她持剑走近冰壁,伸出未持剑的左手,默运刚入门的“避劫胎衣”法门,掌心覆盖上一层柔和的白光,小心翼翼地贴向那冰冷刺骨的幽蓝冰面,似乎在仔细感知其结构、厚度。 “此冰乃致密玄冰,更经此地幽冥真水亿万载浸润,坚逾寒铁,非蛮力可破。” 幽帝的神念适时响起,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淡然,“通路不在此处。小友稍安勿躁,待你胎衣初成,本帝自会为你开启一条…” 然而,他话音未落! 异变陡生! 正将手掌贴在冰壁上,看似正在推敲破冰之计的赵青,其身影毫无征兆地——虚化了! 并非速度极快留下的残影,而是整个人如同瞬间融入了虚空,变得半透明,仿佛一道投入水中的月光,瞬间失去了实体。 那坚不可摧的幽蓝冰壁,对她而言竟如同无物! …… 第六百二十三章 一气归溯,破境和音(4K) “前辈盛情,功法阵图,晚辈暂且笑纳!他日有缘,再会!”赵青清越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在死寂的玄渊中回荡,那道虚幻光影在彻底消失前,甚至还朝着虚空光镜的方向,随意地挥了挥手。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从她佯装试探冰壁,到骤然虚化飞遁,再到留下话语挥手告别,流畅得如同预演了千百遍! “嗯?!”光镜中的星空漩涡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旋转的星尘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搅乱,璀璨的金光骤然变得刺目而混乱。 一股磅礴、冰冷、带着被愚弄的怒意的神念如同海啸般横扫整个北冥玄渊! 方圆数十里,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就像是此间传播光芒的虚粒子崩灭一空,真空塌落、翻涌,元气法则的框架都被抽离。 然而,晚了! 赵青那虚化的身影,在幽帝神念捕捉锁定她的前一个刹那,已然穿透了冰穹,穿透了厚厚的地层,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最后挥手告别的动作,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幽帝那高高在上的意志之上。 那股足以瞬间抹杀七境巅峰的神念冲击,狠狠地撞在空无一物的冰穹上,引得整个玄渊都微微震颤,幽冥真水掀起无声的狂澜,无数冥鱼惊恐地四散奔逃。 光镜剧烈闪烁,似乎随时都会崩碎。 死寂。 比之前更加压抑的死寂笼罩了这片洪荒秘境。 惟有那千手魔影,依旧在墨晶巨像后无声地舞动。 原来,赵青先前尚未入水、在察觉到伏击的恐怖阵容远超预期时,她与本体早已定下了简单却大胆的“保险”计划: 若半个小时内再无新的安全信号传回,本体将不惜代价,强行突破,进行六气境最后的晋升步骤,在这个过程中,引动自身力量本源与身神之间最深层次的联系,将这道身神强行“回收”! 这是一种极端手段,对本体和身神都有一定风险,且需要精确的时间节点配合,如同设定了一个无法被外界干扰的倒计时闹钟。 虽然中途暂时失去了感知,但赵青早就研发出了“真气原子钟”的记时之法,完全明确她究竟失联了多久,接下来,在幽帝面前的所有周旋、谈判、索要功法、甚至最后走向冰壁的举动,都是在巧妙地拖延时间! 她赌的就是幽帝虽强,但其力量投射受限于姜炎场域,且隔着数十万里虚空,其神念的“反应速度”和对微观变化的“即时洞察力”,并非真正无懈可击! 她赌的就是在自己表现出“合作”意向、并开始参悟那诱人的《避劫胎衣》功法后,幽帝会放松一丝警惕,禁锢的手段未必起效! 她成功了!在时间即将走完那半小时的最后一刻,本体那边判断出身神深陷危机状态,已无自救之能,毅然发动了预定计划! 身神与本体之间那超越空间、源于同源的本质联系被瞬间激发到极致,强行将她从“实体”状态“虚化”抽离,成功金蝉脱壳! 这种不可思议的手段,是冲击下六气境、凝聚神明之府雏形的一次性“福利”,是唯有赵青这般早已具备相关境界,走过叩道三步,方可引动的特效:让身神提前“神明”化,拥有“阴阳莫测”之能。 正常情况下,游离在外的身神等若于精气神的结合体,物理性质跟真气相似,虽可穿物而过,仍会被高密度物质和一些灵材所阻碍,但“神明”存乎一心,无气无形,天地阴阳皆不可役之。 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明知自己修为尚未打磨至最完美的状态,闭关前诸多事务亦没能最妥当地处理,但这些跟损失一个身神、再慢慢孕育回来的要求相比,还是压脆利落地选择强行破境为佳。 开副本风险大,收获也大,幽帝给出的授法指点,正属其阴谋算计应付出的代价。 …… 两柄被赵青抛弃的死域法剑,缓缓沉入漆黑的幽冥真水之中。 光镜中的混乱星光缓缓平复,那璀璨的金光重新稳定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冰冷。预想中的滔天怒火并未爆发。 “呵……”一声低沉、听不出喜怒的轻笑,从光镜中传出,回荡在空旷的玄渊里。 “好一个赵青……倒是本帝小觑了你!” 幽帝的神念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新鲜感,仿佛发现了一件极其有趣的玩具。“原来如此……分神化影,本体感应,强行收摄……竟把我从头到尾都蒙蔽了过去!” 笑声渐歇,神念转为一种掌控全局的淡漠:“罢了。些许功法残篇,予你便予你了。那‘避劫胎衣’与‘魔源筑阵篇’蕴含大道至理,可铸就长生之基,足够你消化许久。本帝……等得起。” 光镜微动,那两柄悬浮在幽冥真水之上的死域法剑,并未因赵青的离开而坠落。镜中射下两道灰蒙蒙的光束,笼罩住两柄法剑。 它们无声无息地开始分解、气化,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雪。 那残留的、属于赵青的混合剑气,被幽帝用某种手段精准地剥离、提纯出来,化作几缕比发丝还要纤细万倍、闪烁着七彩微芒的奇异能量丝线。 这些能量丝线蕴含着赵青力量本源的独特“印记”,如同一条细小的银鱼,被摄入虚空光镜之中,消失在旋转的星空漩涡深处。 “无妨。”幽帝对着空寂的玄渊,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对某个遥远的存在诉说: “八境破九境,那道天堑,岂是易与?即便不计入最后‘蜕凡化仙’的终极一跃,单是积累所需汲取的天地精粹、本源元气,其量之浩瀚,便远超此贫瘠当世所能供给的极限。” “纵是姜炎这等人物……看似遗蜕煌煌,内蕴星河流转,实则当年冲击长生时,根基亦颇为亏空,否则,何至于本能地张开如此贪婪的‘万劫归墟引’场域,疯狂汲取同质元气?” “一个资源已被我掘尽、历经过末法灵竭、元气刚刚复苏不久的‘地球’……举整个世界之力,掘地百丈,搜刮殆尽,所聚之灵机,都未必能供养得起一位九境长生的诞生所需!” “先有量变,方可质变,此非天资禀赋所能更易!” “而‘魔源’……”幽帝的神念骤然拔高,透出无与伦比的自信与野望,“恰恰是解决这‘量’之难题的钥匙!是撬动大地深处亿万年沉淀、高效转化一切驳杂能量、催生‘超限’资源的……不二法门!” “它能催生远超常态的强大魔物作为资粮,更能将普通灵脉化为洞天福地!它,才是撬动这贫瘠世界,供养长生之路的真正杠杆!” “赵青……你拿走了它。你参悟了它。以你的天赋和野心,你会忍住不去用吗?无论你愿不愿意,最终都必将为本帝的归来,铺就基石!” “届时,你所修所得,皆为本帝道果资粮,收取五成修行‘税’,亦是天经地义……” 光镜中的星空漩涡缓缓停止旋转,深邃的金光渐渐内敛。人面甲虫“冥侍”亦闭上了眼。 渊底彻底恢复了死寂。粘稠的幽冥真水无声流淌,巨大的冥鱼缓慢游弋,深紫色的藻类散发着微光。方才的惊天博弈、金蝉脱壳、冷酷剖析与深远布局,仿佛从未发生。 …… 几乎同一时间,阴山以北的草原中,一个巨大盆地的边缘,枯黄的长草不知为何,格外茁壮繁盛,它们披着寒霜,周边却颇显荒芜,不仅没有人烟,连兽迹和昆虫都罕见。 天地之间分外的静谧。 赵青驻足不前,感受到十二道璀璨的光华先后从远方飞至,融入了她的躯体深处,跟五脏六腑和脑部合而为一,引起了升华与共鸣。 各个器官的身神都化作了一面孕育于混沌虚无的圆镜,映照着天地万物的影子,红尘万丈如梦。 紧接着,方圆千里炸响了重重轰雷,七彩霞光弥漫开来,伴着巨大的元气涡旋,牵引着无穷无尽的天地精气、日月光华,倒灌注入了她的每一处微小的窍穴,每一个活化的细胞,凝结生成繁复至极的能量网络。 十二道大成的身神从它们所对应着的脏腑中投映而出,携着十二种各有差异的本命元气,环绕着她晶莹剔透的元神不断旋转,逐渐嵌入、组合成环,演化出万千轨迹。 这十二枚形态各异、属性不同的璀璨道种,在她生命本源的土壤中生根发芽,铸就真我,十二段不同的时光与人生,汇入心流。 一股清幽淡雅的气机从赵青的元神与身神嵌合处迸发出来,向外急剧膨胀,散发出彻亮的神圣光芒,就像撑开了一座新的天地。 这片天地跟外界之间,存在着一层虚实难辨的薄膜,泛着无数玄之又玄的古奥纹路。 像是一圈圈黑白交织的弦线,神光蔚然,有种洞彻虚空之感,莫名给人以它竟是活物的感觉,而雷鸣声正是其心跳作响。 幽帝传授《避劫胎衣》之时,曾提及过“天地胎膜”的比喻,此刻却成了写实。 千百万道弦线把无形界膜切割成难以计量的晶面,交点处自然生成了无数肉眼难见的微孔构造,形态万千,流转不定,化作了内外天地进行元气与法则交换的萃取通道,吞吐着空灵的道韵。 风,不再是单纯的气流。它吹过嶙峋的山岩孔洞,发出低沉如龙吟的呜咽;拂过冰封的河面裂隙,奏出清越似玉磬的脆响;掠过枯草的尖端,激起细微若虫鸣的沙沙…… 万千种声音,非是凡响,而是道鸣。 这正是《庄子·齐物论》“夫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己也”的具象化!风过万窍,自成天籁。 随着天地胎膜的初步显化,赵青体内亦开始发生新的变化: 她的头顶百会穴处,三团朦胧的光华骤然亮起,并非实体,却凝聚着无比精纯的精神意志。 左为青,生机勃勃,代表精元所聚;中为白,澄澈空灵,代表气元所凝;右为赤,炽烈跃动,代表神元所炼。 三色光华相互吸引、盘旋,最终在百会穴上方尺许处,缓缓聚拢,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三色光轮——此乃“三花聚顶”,标志着精气神三者已达巅峰,圆融无碍。 与此同时,她胸腹之间,心、肝、脾、肺、肾五脏深处,各自升腾起一道纯净无瑕的本命元气:心火赤红,肝木青翠,脾土金黄,肺金银白,肾水幽蓝。 它们如同朝拜君王般,围绕着膻中穴的核心区域,形成一个生生不息、流转循环的五色气旋——此即“五气朝元”,象征着五脏蕴藏的生命本源之力被彻底统合、激活,为肉身蜕变提供无穷动力。 就在三花稳固、五气归元的刹那,赵青识海中那晶莹剔透、仿佛由纯粹星光凝聚的元神,动了!它并非离体,而是顺着中脉缓缓下沉,踏入了生命熔炉的核心——心脏! “轰!” 当元神彻底沉入其中的瞬间,整个心脏仿佛变成了一颗微型的太阳!一股难以言喻的、纯净到极致却又蕴含着焚灭一切杂质伟力的琉璃色泽火焰,自心窍深处轰然燃起! 三昧真火! 它跟元神中释出太阳真火并作一块,熊熊燃烧,瞬间席卷赵青的四肢百骸、经脉窍穴。 于是,她原本已经淬炼得近乎完美的身躯,在这双重真火的煅烧下,再次开始了更深层次的蜕变,该阶段被称为“脱离凡质,炼成真形”! 血肉、骨骼、经络、乃至最细微的细胞粒子,都在炽烈洪炉的淬炼下发出细微而密集的“噼啪”声,周身有丝缕精炁紫烟飘扬,香气四溢。 烟气所过之处,草木生荣、万顷芬芳——虽是炼形排出的废渣,在寻常修行者眼中却是至宝。 自此,凡俗生命形态的最后一丝杂质、惰性、束缚,被无情地焚尽、剥离! “太一生水!水反辅太一,是以成天!” 同一时间,赵青心念所至,元神微动发亮。 早已经筹备完毕的精纯太阴真水,和三昧真火阳极生阴、融入肾水本源引诞而出的天一真水,亦互相合流,散逸着至阴至柔、滋养万物的浩瀚道韵,瞬间弥漫开来。 它们流淌过被真火煅烧得近乎“干涸”的躯体,所过之处,炽烈狂暴的真火仿佛被安抚,变得温顺可控;被煅烧得“焦枯”的组织,则如同久旱逢甘霖,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勃勃生机! 水火并非相克,而是相济!真火炼去凡质,留下最精纯的“道基”;真水则滋养道基,赋予其“活化”与“生长”的无限潜能。 两者在元神与身神意志的统御下,形成了一种完美的动态平衡与循环,无垢识断尽无明,灭烦恼火,起大智焰,散乱波平,定水澄清。 在这水火交融、阴阳互化的过程中,外界那层无形的“天地胎膜”亦同步被极速地滋养、稳固、拓展。胎膜上的“微孔”结构变得更加复杂、高效,吞吐外界元气的速度陡然激增十倍!百倍! 赵青的元神最深处,阴阳环抱的混冥之域,一股至纯至粹的“元始祖炁”正在萌发、凝聚——此乃“天根”,是她生命本源与天地法则交融后诞生的核心动力源,是未来“神明之府”的雏形基石。 它的萌动,仿佛宇宙大爆炸的奇点,带来了内部混沌状态的剧烈扰动。 …… 第六百二十四章 天开于子,祖山(4K) “未有宇宙气生形,已有宇宙形寓气”! 感应到天根萌动,赵青那蟠踞心窍、与真火融为一体的元神骤放无量光明! 它晶莹剔透,周身流淌着星河流光,猛地睁开双眸,眸中是洞彻虚冥的道韵。 在这元神的意识深处,一柄空灵的长剑悄然凝聚——此剑无形无质,乃纯粹道意与斩破枷锁的不灭意志所化,蕴藏了她的所有修行根本,凝聚了无量虚空切割、阴阳转化、苍龙吟啸等万千玄奥意念。 而后,元神双手持“道意之剑”,于自身混沌识海的中央,倾尽全力,朝着无边的晦暗与混沌,以开天之势挥斩而下! 剑光起时,微若星火;挥落之际,已充塞虚冥宇宙!绵亘天穹的剑光,蕴含着斩断混沌、厘清阴阳的无上意志,狠狠劈入那元炁未分、时空未立的鸿蒙之中! “嗡——轰!!!” 一声仿佛从宇宙诞生之初传来的、跨越维度的奇响,在活化的胎膜内部激荡! 这不是物理的声音,而是规则被撕开时,一切基础粒子互相挤压摩擦、能量波剧烈振荡产生的“元音”!宏大、浩瀚、纯粹,如同太古最初的雷鸣,在寂灭中孕生万有! 《易》之理显化:“震:亨。震来虩虩,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 震动之后,是分离,是新生! 一股至清至阳、无法再被混同的气流开始顽强地上浮。它越升越高,越来越纯,越来越亮……逐渐,那上升的气流之顶,孕育出光,孕育出热,孕育出定序运转的结构! 有日煌煌诞生!它由至阳之精凝聚而成,高悬于天,虽无实体,其意已备,照耀万方,带来初始的“明”与“动”。 有月皎皎轮转!它为至阴之华沉淀所化,居于夜幕,清冷银辉如水银泻地,调和至阳,统御潮汐,带来初始的“静”与“衡”。 有星辉璀璨!无数微小、闪烁的光点随之而生,有的冷冽如冰晶,有的炽热如熔金,循着玄奥难明的轨迹,如同经络布于胎膜天穹,散落虚空,恒定坐标! 有辰光熠熠!更深邃的星域轮廓缓缓浮现,如太微、紫薇、天市……代表着更广袤宇宙的法则映射,无形的连接轨迹明灭流转。 日、月、星、辰,谓之四象!此为“天开于子”!此为赵青内宇宙雏形初辟的标志,光芒照亮了部分被划分开的混沌区域,如同拱卫新生天地的神圣仪仗,持续接引转化着外界浩瀚能量。 当四象定鼎苍穹的刹那,赵青的身躯猛地一震! 嗡! 一股宏大磅礴、仿佛来自天地母源的精气神意自她的百会穴直冲霄汉! 万道精纯至粹的毫光从赵青周身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窍穴透射而出,晶莹璀璨,无瑕无垢,透彻九天,直贯星斗;贯穿九地,洞达幽冥! 其浩然磅礴,仿佛千万轮正午骄阳汇聚在一起,无边无际地扩展开来。 在这极致的光明照耀下,无论是厚重的山岩,还是弥漫的尘埃,都变得纤毫毕现,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纯净之光照耀得透明、澄澈! 它持续了盏茶功夫才逐渐收敛,内蕴于她周身那层无形的“天地胎膜”之内。 然而,强行破境终有代价,所带来的最直接后果,便是根基相对而言,并非完美无瑕的圆融。这“开天辟地”的过程,无法像那些准备充分、水到渠成者般一气呵成,一步到位。 在她的微妙感应中,那初生的清空天宇之上,光明的顶点之外,隐隐仍能觉察到未曾完全化解的原初混沌在剧烈蠕动。 显然,整个初生的“内天地”如同一个早产的婴儿,虽已具备雏形与生机,却需要漫长的时间来稳固、成长、完善。 她需要整整两个月的时光,来演化开天与辟地的“子”、“丑”二会,让这初开的玄天与初凝的法域在阴阳的调和、生死的流转中相抱相辅,彼此滋养…… 直至“地”真正诞生,重浊凝作水、火、山、石、土五形。 “天地复相辅也,是以成神明……” 唯有完成了最初的两个小步骤,两仪已判,进入到丑寅之交,天气下降,地气上升,阴阳再度和合之际,先天地融入太虚的那十二道身神,方可重新在道种中显化而成,筑作“神明之府”,正式开始六气境的修行。 有了无形无象、“跳出天地外,不在五行中”的“神明”执掌世界演化的方向和推动力,赵青才能采炼地之阴阳六气,让内宇宙汲取与产出道韵,可以快速积攒法力、增进功行,修持诸多玄妙神通、道术。 就像是管家系统终于上号,有了这近乎于此方天地“遁去的一”、堪称麦克斯韦妖的“神明”,她亦可进一步规划内宇宙接下来的建设发展,令它在随后的十会里逐渐跟道种真意相符匹配,真正发掘出它应有的潜力。 不得不指出的是,除了极少数特殊体质,又或者是仙神转世重修,初入下六气境刚开辟出的小宇宙,大抵是没有多少差别的,都属于标准型号,最核心的道种层均为半径约二十里的球形,子丑二会的演化亦属千篇一律,采用的是盖天说的模型。 在赵青看来,像更高级的宣夜说模型、遵循相对论等等的现代宇宙大爆炸模型,理论上也不是不能开辟出来,但在难度上就较为离谱了,力量一次性暴涨太多,心神的蜕变完全跟不上,没法逐步适应、掌握,反成拖累,并不利于往后的晋升。 从境界的设计来讲,整个六气境本质上是为了后面的“封天三步”与“天衍境”打基础用的,近乎于培养大能者的前中期教学阶段,因此采用的都是同一系列的框架,区分度不高,开头的下六气境,更是少有个人特色。 当然,如赵青这般底蕴极为深厚者,尚未突破能量就足以超越不少已入六气境的存在,一朝迈入新天地,固然在内宇宙的大小上仍是那个样,可它初始状态涌现出的混沌真炁、太阴太阴之气,亦是寻常人等的百倍不止! 这就像是大部分人的丹田,表面在形体尺寸上都没什么差距,但容纳的真气之量,却截然不同。 在她这边,所表现出来的,便是内宇宙比旁人要“沉重”得多,空间自然蜷曲,运转时能引动更多的天地法理,且在后续的修行中,节省了大量积蓄纯粹能量的时间,法力上的精炼亦可一日千里。 实际上,虽然才刚破境,她当前的法力总量,应该很快就能跟大多数下六气境巅峰相齐平,乃至于超越,凌驾其上。 此外,并不存在突破前想着开辟个怎样的世界,就会自动随心意而变,生出玄奥莫名的景象,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修行没有真正的无中生有,一切皆有来源,得将混沌初开生成的清浊之气和自外界收集的资源,不断投入其中,炼开、演化。 比方说,某人希望让自己的世界变得遍地黄金,财气充天塞地,要达成这样的目标,除了老老实实运用繁复的阴阳变化机理,把元气一步步转化为金子外,还可以从外面拿铅汞置入其内,搞点炼金之术。 通常而言,修行到了这个阶段,每个人都已然明悟了自己的道路,尽性了命,心中涵括万千,将本身所修的功法传承精髓融为一体,从而初步定下了“内景”之象,把握住其中玄之又玄的真意。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自“人生于寅”、三才定位起始,观天之道,执天之行,采炼特定的天地灵机,斡旋阴阳造化,让内宇宙朝着该方向靠近。 六气盈,神明灵。 道种显道,道韵自生。 天地的年龄,亦随之增长。 当下六气境修行者的内宇宙度过了等若于十二万九千六百岁的轮转变迁,演化至亥时之末,元会终结,天地破灭、乾坤崩毁,就可以挟带一元劫运之力,顺势冲击中六气境的壁障。 成功破境者,自不必多说。 一旦冲击失败,内宇宙随之崩溃陷入虚无,或当场身死魂灭,真灵散佚于天地之间,或道衰苟延残喘,道种消亡仅余法力玄光,境界全靠丹药维系,成为下六气境最垫底的存在; 又或者,勉强从绝境中挽回,重新梳理混沌渣滓,再次经历开天辟地的苦旅,但可悲的是,开辟的依旧是下六气境的小玄天,先前积累的道韵与功行大半付诸东流。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第一次冲击未能破境,就算运使秘法稳住了天地,有了相关经验,可上一次轮回留下的裂道之痕,终究会在关键时刻化作心魔阻碍,天地胎膜的老化,则难以承载更庞大的内宇宙成形。 对于大多数下六气境来说,不可逆的天地轮转之势滚滚向前,每年什么都不干,也至少推进一运,即三百六十岁的“历程”,内宇宙演化的尽头处,或是希望,或是死亡,实是两难之抉择。 修行的速度越快,道行精进越迅猛,便会越早面对这生死攸关的劫数。 除非,能够得到上六气境强者的荫庇。 不过,在赵青看来,让该阶段修行者闻之则惧、惶怖难安的破境之劫,对自己的威胁实在是微乎其微,没什么可以担忧的。 相反,她巴不得一年就修至亥时之末,尝试窥见中六气境的万物纲纪之“命”。 何为“命”?命数?运道?位格?权柄?五行之常政,法则之枢纽? 赵青实际上已经触碰到了这一陌生的领域,并对其好奇不已,有着许多深入的见解。 因为融合了多种修行道路的缘故,从剑王朝世界的本命元气体系、龙族血统之力处所获良多,她在悟通该方面上信心十足。 说起来,与这边主流的迈入八境启天情况截然不同,寻常修行者突破后便算功成身退,赵青如今的状态,却是处于一种持续的“半破境”过程,气机无时无刻不在与外界大天地进行最深层次的共鸣与交换。 天地间流淌的最纯粹法则与精气源源不绝地融灌汇入她的躯体和元神,带给了她“合天地之德”的力量加持。理论上,在接下来这两个月,光计入额外加成,就足以比拟寻常的八境上品修行者。 不过,破境期间,无论是哪一种力量,都没法随意动用,不能用于进行激烈的攻伐或施展大神通,否则极易干扰内宇宙的演化,打破内外阴阳的平衡,仅建议缓步行动,利用被动性的能力。 比如,天地胎膜的强大防御与反震之效,又比如,对外来元气、法则的远程汲取、溶解。 …… 西北荒原的风带着亘古的苍凉,吹过无尽的黄草甸子。 当引动的天地异象渐趋平稳,赵青周身的璀璨毫光隐去,回归到一种内蕴的温润光华,仿佛包裹着一层无形的薄纱,隔绝着尘嚣。 她化作了缓步丈量大地的行者,沿着一条在地图上亦无标识的古老河道前行,脚下轻点,看似缓慢,实则每一次迈步都跨越十数丈距离,亦轻若无物,不惊尘埃。 天地间的精粹元气,随着赵青的呼吸和步伐,形成无形的潮汐,自发地向她汇聚。 跨过盆地边缘的分界线,下方坡地极陡,覆盖着半人高的枯黄荒草,在清冷的光线下,草叶呈现出一种灰败的干枯,密密麻麻。 如一层沉重衰败的地毯铺向看不见的深渊之底,仿佛大地张开的巨口。 因山谷上空弥漫着异常浓郁的水汽,光线透过这片雾霭时发生了诡异的折射扭曲,前方陡峭的山谷竟被强行扭曲成一片平坦无垠的景象,仿佛大地在这里戛然断裂,又被一层虚幻的玻璃倒映填充! 目光穿透表象的迷雾,一个令人心神震撼的景象才撞入视野:浩瀚山谷之下,并非想象中的深涧乱石,而是一片全新、平阔的盆地世界! 远比站在山脊上俯视时所想象的更辽阔、更深邃、更不可思议! 盆地如同巨神掌中托起的掌上王国,一条脉络般的河流蜿蜒穿过土地,泛着莹润灵光的河水在开阔地带切割出柔和的曲线,两侧的原野点缀着大片大片顽强怒放的野花。 在盆地中心位置,一座孤峰兀然拔起。 它不高大险峻,通体是一种深沉的黑色,线条沉重古朴,远远望去更像一个巨大的远古祭坛基石。那孤峰有种奇异的吸力,让所有目睹它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附过去——天凉祖山! 当赵青走下陡峭的谷坡,双脚真正踏入这片传说中的“天凉祖地”时,脚下传来的并非泥土的松软,而是一种细微、密集、带着岁月质感的碎裂声,如同行走在积雪之上。 厚厚堆积的、历经风霜的灰白色碎片,无边无际,铺满了整个盆地的起伏大地!这些碎片纯净、干燥,每一片都经过了漫长岁月的打磨与风化,再无半分血腥戾气,唯有时间的刻痕与生命的沉淀。 是骨骼。 不知属于多少生命的骨骼碎片,仿佛一层凝固的波涛,积满了这方圆数十里的巨大盆地。越靠近边缘区域,这骨屑堆积得越厚,形成了一座座低缓的灰白色丘壑。 然而,行走其间,赵青感受到的并非死寂与怨厉。 与这惊人骸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片空间内异常纯净、平和的天地元气。 缕缕和煦的微风自盆地中心吹拂而来,拂过枯黄的草叶,浸润着每一寸土地,也悄然滋养着她那需要海量元气支撑着蜕变的“道胎”之躯。 有内修,亦有外修。 在下六气境,内宇宙的巅峰为一元劫运,而承载着它的修者躯体,巅峰成就则称之为“法体道身”,两者任得其一,即视作下六气大成之境。 “不老泉,世间最大的灵脉之一,正好满足我破境所需……”赵青遥望远方,心念飘扬:“而解析完了《避劫胎衣》,以‘天地胎膜’作为过渡网,祖山深处的长生不死药,亦可接触、参悟一二。” …… 第六百二十五章 元化万有,不老泉(4k) 在剑王朝世界,当修为臻达八境启天,并于此境进一步深入之后,便会自然而然地发现,天地之间的各种元气,对于其体内积蓄的真元而言,实在是太过稀薄,已无法支撑着这等存在继续突破。 甚至,若是没有自海内外广泛收集的珍稀灵药,以及阵法的辅助,光凭着日常的吐纳,未必抵得上他们每时每刻参法悟道的能量消耗,更遑论突破境界壁垒,再上一层楼了。 六气境开天辟地,可以从太虚中源源不断获取浑沌元气,滋补自身,且光能核能等来者不拒,均可利用,比起此界的修行者多出了数种进项,但追求修炼速度的赵青,显然不会满足于慢吞吞的打磨。 “环形山范围内,少说几千万方的灰化骨骼,当年死的人应该远不止此处城郭范围内生活的数百万,而是数千万、近亿,且夹杂着牛马猪羊,以及大量巨型骑兽……” 她心念微动,表示自己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可达到这等规模的凋亡景象,即便是她亦为之动容,惊叹昔日浩劫的威力,并尝试着分析,纯以破坏效果来看,要轰出如此巨大的“陨石坑”,究竟是一场怎样的战斗? …… 坡度渐趋平缓。 视线尽头,一直延伸到山脚下的枯黄长草,如同完成使命般悄然淡去,消失在视野中。 地面上的骨屑层依旧存在,但不再那么厚重得令人绝望,断然已踩不到下方的泥土,却已能清晰地分辨出地势的起伏。 河流如同闪耀的银线蜿蜒流淌,源头显然来自盆地中央那座孤耸的黑色石山。而越往石山方向,那河流水色越是奇异! 在盆地边缘的河段,水质澄澈如常,但在赵青行经的方位看去,中下游的河水色泽已渐渐蜕变为一种难以言喻的莹白,仿佛流淌的不是水,而是凝固的月光,又似融化的上品羊脂玉髓。 河面上散发出的缕缕白气,也绝非普通水雾。那是比寻常灵气精纯浓郁十倍、百倍的天地精华! 精纯的灵气凝结如轻纱,在河面轻盈流淌、蒸腾。河岸两侧的草木,受此滋养,呈现着远超外界同类的生机与灵秀。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清冽纯净至极、饱含生命源力的气息,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吞吐琼浆玉液,疯狂地涌入她体内。 赵青的步伐自然而然地顺着这条灵气氤氲的乳白色河流前行,每一步踏在岸边厚积的骨屑上,都泛起一层极其微弱的净化光晕。河面倒映着她缓步而行的身影,身影仿佛也浸润在流淌的玉髓之中。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正常情况下,如此关键性的大境界突破,理论上都得闭关静修,设下许多防止外界干扰的禁制,方可心神寂然、灵台泰定,内外皆忘、不著一物,绝无随意出行,在荒野之中郊游的道理,根本是偏险悖乱之举。 可以她如今的心灵境界,所谓动与静,早已不过住相无明,“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此为《坛经》中的公案,心有“动静”之别,才识风幡动,若心无挂碍,风幡自是不动,世间万物亦复如是。 故而,赵青现下的行动能力比想象中要强得多,并不必待在原地,滞于一隅。 越往盆地深处,河水的乳白越是纯粹,散逸的灵气越是浓稠欲滴。 周围的骨屑渐渐变得稀薄,最终彻底消失,露出下方湿润肥沃的黑土。原野更为开阔,野花如同织锦般铺展。而那河流的尽头,已然在望——就在那黑色孤山的山脚之下。 山脚下的地面,笼罩在乳白色灵气形成的光晕中,寸草不生,岩石呈深沉的紫黑色,光滑如镜。地面不再是泥土或骨屑,而是布满了散落的金属碎片! 残破的甲叶、折断的矛头、扭曲的兵刃碎片、碎裂的符器零件………各种材质,从寻常镔铁到罕见精金,应有尽有,在灵气光芒下反射着森冷或黯淡的光泽。 更为诡异的是,这些碎片并非杂乱堆积,而是如同被高温熔化后又流淌冷却在地,彼此交融,形成大片大片金属熔融凝固的奇特“河流”状痕迹,蜿蜒盘踞,岁月的杀伐、兵燹的残酷,被永恒地铭刻在此。 就在这奇特的金属废墟的中心,数口形态各异的活泉喷涌不息。 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位于最中心、也是乳白灵气最浓郁之处的那口温泉水池。它方圆不过十余丈,池水温润,热气蒸腾,汩汩的泉水涌出,带着最为纯粹的生命元能。 它便是整条灵河,也是整个盆地里那无处不在、滋养万物的精纯灵气的源头! 若以元气浓度来计量,可以说高达外界普通区域的百万倍!寻常人等根本无法想象! 池水色泽与那条河流如出一辙,是纯粹的乳白,粘稠若脂,散发出令人身心俱醉、仿佛能洗涤灵魂污垢的生命能量。 一头通体雪白的猛虎懒洋洋泡在水中,仅露头颅;两条皮毛如干涸泥土的土豺趴在池沿打盹;几只肥硕的白色大雁浮在水面梳理羽毛。 弱肉强食的天敌法则在此地失效,所有鸟兽都保持着近乎神圣的静谧、祥和。 忽然,一声凄厉的尖啸撕裂静谧!高空之上,一只翼展数丈的铁翎巨鹰正御风盘旋,其势刚猛,利爪下还抓着挣扎的猎物。 就在它飞掠至赵青头顶正上方时,那对支撑它翱翔千里的巨翼猛地一僵!仿佛有无形之手瞬间抽离了它赖以飞腾的风之法则,又紧接着强行吸走了其体内的全部真元。 巨鹰惊恐地尖唳,不明白为何翱翔天空的本能会突然背叛自己,庞大身躯如同断线石坠,打着旋儿砸向了下方乳白色的河面! “噗通!”水花四溅。 岸边的枯草间,几只低头饮水的白鹿惊惶抬头。河心,那巨鹰狼狈扑腾,右翅跟石块碰撞反折在背后,森白骨茬刺破羽毛,腹腔被自己利爪剖开尺长伤口。它挣扎着昂起头颅,金瞳倒映出缓缓走近的身影。 “元气法则被扭曲、干扰、覆盖了么?” 赵青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在哀鸣的五境猛禽,明晓对方原本所熟悉的,操控、感知相关天地元气流通轨迹的手段,彻底的失效,让它在自己的影响范围内,没了正常飞行的本事,变得跟一境通玄无异。 如果这种效果落在人类修行者身上,那就相当于境界被暂时封禁,很多强大的功诀、剑经不仅无法动用,甚至会造成真元反噬,战力一落千丈,等若于领域压制光环,唯有触摸到几分启天境的大宗师方可抵御。 如果她主动出力封镇,把法则侵染打入某些修行者的体内,就算对方已是七境宗师,亦会立刻堕境跟一境同列,变得普通人那般弱小。 更为惊人的是,或被动或主动的法则侵染,并不只是短期起效,如果她愿意,深入扭曲,绝对可以维持数十年,乃至上百年之久,造成某块地域针对修行者的小规模“灭绝”事件,令其化作“禁区”。 当然,此类对元气法则的干涉、覆盖,依旧是建立在更本质的规则上的能力,取决于赵青所开辟世界跟外边环境的差异性,仍遵循着阴阳五行之生克,只是在“法则势能”“法则流密度”上略有不同,调整了它的强弱状态。 何为元气法则?到了今天,这个看起来就很玄学的问题,赵青终于能给出自己的答案。 “天运斡旋,炁化流行。太虚之橐龠,张而不弛,阖辟间自有定数。神行寰宇而玄牝不泄,元化万有而太素恒存。” 在她破入六气境、窥见天地之真后,此前的种种模糊感悟倏地清晰,“元气法则”的意韵已然明彻于心,用较为标准理论化的语言来讲述,大抵可视作一种元气阻止自身形态受外力变化的“惯性”与恒常之场域。 比方说,编织了火行元气法则,这块区域就更适合火行元气与炎性能量维持它们的稳定性,且使得系统的行为在没有外部干预的情况下,倾向于保持当前的状态或模式。 显然,这一说法跟著名的牛顿第一定律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实际上,也确实可以进一步延拓出新的几条定律,用科学、量化的方式来计算、操控,推演出指导性的总纲与万千功诀。 就像一颗滚动的铁球,若无外力改变,它将继续滚动下去;一片逸散的云雾,若无风吹日晒,它将保持其朦胧的形态——这惯性本身,便是天地间最朴素、也最根本的法则之一。 而修行者所“借”的力,所感悟的“道”,便是在理解和熟悉了这种庞大惯性的基础上,于细微处“牵一发而动全身”,撬动这磅礴规则场中的丝丝缕缕,为己所用。 高阶修行者,更是能在一定程度上模拟、塑造、甚至局部修改这种势场流形的表现形式,一念生而万法变,颠倒五行阴阳。 “元气不生,元气不灭。”她默诵着某种更深层的领悟,“其流转变化,遵循的便是这层包裹、渗透、维系万象的‘法则之网’。它赋予元气以‘形’,以‘势’,以变化的轨迹。修行者感悟它、利用它、驾驭它,乃至……篡改它,皆是试图在这‘网’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天地絪缊,万物化醇。’世间法则万千,金铁有锐利坚硬,火焰有灼热扩散,流水有阴柔流动——此皆表象。其根由,是不同元气集群,在其组合、运动层面的‘惯性偏好’不同,形成了特定领域的‘势垒’与‘流道’。” “当亿万种不同的‘惯性偏好’在宏观层面交织、稳固,便成了我们感知到的、牢不可破的天地法则。所谓开天辟地,所谓打破樊笼,首先便是从认知上,将这份‘顽固’看透、量度、乃至重新编织!” “这便是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的真谛!” 她轻轻弹指,一缕长生灮炁裹住垂死的鹰隼,将它抛进中央泉眼。 嗤——! 白雾如活物般裹住鹰躯。泉水触及伤口的刹那,翻卷的皮肉涌出细密肉芽,断裂的翅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滋长声。 不过三次呼吸,巨鹰猛地挣出水面,湿漉漉的翅膀拍打出漫天水珠。 它在池上盘旋三圈,长唳穿云而去。 池中其他生灵对此恍若未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安宁里。 某种程度上,“不老泉”亦属于一个能散逸出独特元气法则的源点,冲淡了赵青附近的“污染”,故而可以解除巨鹰所受的禁锢,且兼具安抚心灵、让各种生命和平同处的环境氛围,本质不亚于八境般的存在。 早在乌氏、东胡、月氏之前,这关外的荒原和荒漠里曾有一个传说中的一统帝国,叫做天凉,其疆域面积几不亚于当今秦楚齐燕四朝的总和,可称之为关外第一雄国,亦是现在草原诸多部族、国家的起源。 天凉自祖山发祥,祖山多灵脉,天凉自然慢慢自荒原之中崛起,只是强盛不过百年,一日天外有陨星坠落,落于祖山,砸入灵脉之中,便化生成了一口不老泉,蕴含着活白骨而血肉生的惊人药力。 而在赵青的认识中,不老泉的灵气与药力显然主要是来源于天外陨星,一名疑似九境长生者的遗骸,根据她的仔细感知,这个盆地内的灵气产出,完全可以抵得上整个楚王朝的所有灵脉之和,堪称修行圣地。 把摊分在一个幅员辽阔大国的灵气聚拢在一块,压缩凝作液态,这是何等的能量密度?可实际上,它却仅仅是那颗陨星在被天凉叛军封印前,充其量流溢了数十年的元气余韵,经过数百年散逸挥发后的结果。 也就是说,不老泉的全盛状态,所蕴藏的灵气精粹,起码还要比现下超出数倍!甚至十倍、百倍都不为过! “毕竟被隔离了好几百年,就算当年那颗‘不死药’有什么法则污染、意识同化之能,也无法残留太多……吸收些次生产物,以我现已臻至‘下六气’境的修为,应该是能充分过滤净化的,无需担忧真元法力被侵染……” 赵青仔细打量着这口温泉,心中亦是若有所思,评估起了它的综合价值,表示自己原本规划的“北气南输”工程项目,或许得取消了,只因下六气境需要采炼的地之阴阳六气中,此处看起来能提供两样。 即太阳寒水之气,与太阴湿土之气。 “六气者,天气下降,地气上升,交感于中,化生万物。” 修行者踏入六气境,所采炼的“地之阴阳六气”,并非外相上的水火风雷,而是指蕴藏于大地山川、地脉深处,能承天载物、孕化生机之根本气运,道韵之玄的存储单元。 其分为:太阴湿土、太阳寒水、少阳相火、阳明燥金、少阴君火、厥阴风木。 “太阳寒水,其象冬藏,其性沉潜。寒极生闭藏之力,封固生机;水德蕴润化之功,破坚消滞。水寒而性阳,外阴而内蕴真火,藏生机于寂灭,为生发之本。” “太阴者,至阴之象,主司坤土。湿为其气,其性濡润,其德含弘,主化育,司长养,调坤和,擅包容承载,能解燥烈酷金之肃杀,化兵戈死寂为生机园囿。” 感应着泉眼核心流转出的精粹波动,赵青不禁轻声叹道:“寒水之阴抱藏生机之阳,湿土之阳又承载泉涌之阴,二者在此地奇异地交泰融合,实为我度过子丑二会后,按‘十二经爻正典’修成法体、法相的绝佳资源!” 而据她所知,除却那天外陨星的核心,深浅未明外,天凉祖山遗留的宝物中,亦有不少或许可充当“六气”采炼的,比方说饕餮的骨骸、休眠的混沌虫,天幽晶、两生花,能收放、切割空间的法阵,以及法阵的能源。 仅仅是闯入这祖地深处,击败“长生化”的无双风雨剑,把“长生不死药”拿到手,对于早就知晓剧情的赵青来说,难题并不算大——现在她最强的莫过于防御,闷头硬闯即可,反正那颗“不死药”坚不可摧。 可若要最大化地获取资源,“保护”环境不受破坏,却仍属极有挑战性的任务。 …… 第六百二十六章 观星问棋,守陵人的叛歌(4K) 同一时间,跟赵青所在荒原相距数千里,天山某处背风的峡谷。 寒月高悬,映照着远处羌人部落稀疏的营帐,星星点点如同鬼火,勉强驱散一小片浓稠的昏暗,嶙峋的黑色山脊在夜色中如蛰伏的巨兽,夜风阵阵,发出呜咽般的尖啸。 贺拔玄高盘坐于一块相对平整的巨石上,双目紧闭,脸色比那万年积雪还要苍白三分。蚀天杖依旧横在膝前,但杖顶的惨绿色宝珠光芒黯淡,那道狰狞的裂纹如同一条毒蛇,蟠踞其上。 在他身旁不远处,一个魁梧的身影半倚在冰冷的岩壁上,正是那名被催发进入“幽冥魔变”又被韩辰帝重创的持钺宗师。 此人已从魔变形态退出,浑身骨骼不知碎了多少处,气息奄奄,胸口一个巨大的焦黑拳印,残留着恐怖的丹火气息,却奇迹般地保留了一口气,伤势亦在缓慢自愈——所付出的,不过是成为“伥仆”的代价。 贺拔玄高猛地睁开双眼! 眼底深处,血丝与幽冥寒芒交织。 他并未去看身边垂死的手下,而是将冰冷的目光投向东方,仿佛穿透了层层山峦,再次看到了那片让他大败亏输的热海南岸,看到了那该死的韩辰帝,更看到了那诡诈狡猾消失在玄渊深处的赵青! 一丝厉色闪过。 他缓缓抬起枯槁的右手,伸出食指。指尖不见真元光芒,却有丝丝缕缕的、无形无质却令空间都微现扭曲的——神念! 他以神念为引,在身前的虚空之中,开始缓慢而艰难地刻划。没有任何笔画痕迹,虚空中却开始凭空凝聚出一枚枚奇异的光符,线条古朴苍劲,带着一种源自远古的磅礴威压。 令人心惊的是,符文的核心区域,并非抽象的图案,而是由纯粹的幽光凝成的——散发着洪荒气息的古篆大字,如鲜血淋漓,悬于半空,在惨淡的月光下流转着妖异的光芒: “殷、姬、嬴、刘、李、赵……拓跋、慕容、宇文、耶律、完颜……” 这些姓氏,赫然是另一个平行地球的时空里,诸多王朝的开国族姓。 因为幽帝本人的恶趣味,赐予给了他麾下的巡王、神将、随侍们,又或者说,专门挑选姓这些的才俊提拔,裂土册封,并烙下血脉之契。 不过,大抵是因为难听丑陋的缘故,什么孛儿只斤、爱新觉罗,却是未被包含在内。 “以帝之名……”贺拔玄高的声音如同冰川下流淌的寒泉,冰冷却带着一种疯狂献祭般的炽热,“唤醒沉睡之血!归源!诸神后裔,当奉天命!先祖之诺,汝等当偿!违誓者,天厌之!族灭之!” 最后三字吐出,悬空的姓氏符箓轰然爆碎,化作千百道细如发丝的灰黑流光,如同有生命的鬼魅毒蛇,瞬间钻入虚空,消失无踪。 …… 秦都长陵,观星台上寂静无声。 元武皇帝背对着灯火璀璨的皇城,负手而立,目光穿透琉璃顶,久久凝望着北方那片似乎永远不再沉寂、每时每刻都充盈着宏大气机的天域,眉头紧锁。 他周身气韵如深邃汪洋,但此刻这汪洋底部却压抑着一股难言的躁动。这位意志如钢似铁的帝王脸上,罕见地失去了平日的冷硬掌控感,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深深的疲惫与……一丝自我怀疑的裂隙。 天幕之上,并非无星,而是那些遥远的恒砂之光,被一层又一层此起彼伏、未曾停歇的绚烂“烟火”所淹没。其气机之纯净浩大,虽隔万里,依旧让元武心神微震。 这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了! “噗通……” 观星台下深涧中,一条养了三十年的老鲤鱼无聊地甩尾跃水,搅碎了一池倒映的星河。 元武眼角跳了跳。 这细微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引以为傲的定力上。他猛地攥紧扶住白玉栏的左手,指节发白。 “一刻钟了……”元武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仿佛在说服自己,“足足一刻钟……那股波动还在持续……而且……似乎比之前感知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沉’?” 他用力闭了闭眼,额角有青筋微微跳动。 再睁眼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迷茫与……沮丧之意? “前些天也就算了,隔三岔五,偶然有人引动星象变化,朕也就忍了……” “可这……这算什么?” “每时每刻都有人‘启天’成功,气机还永不消散?甚至越来越强?”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收拢,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到底是朕的感知疯了,还是……这方天地……真的疯了?!” 猛然!他霍然转身,目光锐利如鹰隼,钉在了侍立在阴影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黄袍老者——礼司司首,徐福! “天象紊乱至此,观星台作何解?” 徐福深深躬身:“陛下息怒。天象骤变,气机混淆,非人力所能尽窥。西北天域之异动,前所未有,星轨混沌,元气狂潮……老臣……亦难窥其全貌。恐有……不世出的异数,或……超越认知的力量在搅动乾坤。” 实际上,这些现象当然都是赵青引发的,在先前一段时间里,她为好几个七境巅峰,包括楚帝在内,提供了临时迈入八境的体验卡,让能感知到这一点的各朝大宗师,均觉匪夷所思,心中焦虑。 元武皇帝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个模糊的回答并不满意。 他向前踱了半步,来到观星台边缘,俯视着黑暗中长陵恢弘沉寂的轮廓。 再次开口时,语气已恢复帝王的沉凝,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冰寒的平淡,像是不愿再与那天象计较:“那项事,如何了?” 元武并未说透,然徐福心中雪亮,早已明晓之意,“那座……大陵……‘挖’得怎样?” 所谓的“挖”,其实指的是“埋”,暗中埋入孤山剑藏的传承典籍,再“公开”性地经由李思之手,交付到皇后郑袖处,让她在七境巅峰似乎已显落魄的当今,参悟其秘奥,突破成为大秦王朝第二位八境启天。 帝王夫妇,天下至尊,却是权力巅峰的囚徒,维系彼此关系的核心纽带不再是情分与信任,只剩无休止的猜忌、算计与掣肘,纵然元武选择了先行“退让”“和解”,亦不愿率先流露半分情感。 在那位同样精通权术与力量、或许早将自己心思揣摩得一清二楚的皇后面前,任何先行表露的“软姿态”,都可能瞬间化为刺向自身的致命利刃,演绎成合作破裂的变招。 徐福对此心知肚明,对此等宫廷权谋毫无波澜,他保持着谦卑的姿态,头颅垂得更低,用阴影遮蔽了自己的表情: “陛下洪福,机关虽毒,迷障虽深……但‘钥匙’在手,层层皆破。陵道已然畅通,共掘开三重玄门,破除古禁七十三道。” “核心典籍拓本三百六十卷、古剑器真意烙印一十二道,皆由符文秘柜封存,已随核心阵盘一同沉降……只待陛下圣断,择机……而行。” 元武皇帝微微颔首,“她若能突破……也好。此间风云,已非昨日可量。”乱世将至,棋局已开,他必须握住最强的棋子。 …… 天凉祖地那场席卷千里的元气潮汐,如同投入寂静深潭的巨石,波纹荡漾。 首先触动的,便是毗邻祖地、世代以“守护者”自居的乌氏王国。 几乎同一时间,其东南方荒原的深处,与祖山盆地的苍凉奇境仅隔着起伏的戈壁山丘,乌氏国边陲重镇“铁骨关”的瞭望塔顶。 一名身穿沉重狼皮袍,连半个脸面都遮掩在皮毛帽子里的中年男子,抬头望天。 他正是乌氏国中地位超然、既担国师之职又负先知之名、深受皇族敬重的大巫——战摩诃!亦或者是……最后的天凉遗族! 当注意到了那股浩瀚、仿佛撕裂了原有天穹秩序的气机,确认了它来自的方向,战摩诃掏出了一幅描绘着天凉祖山及其周围盆地的古旧羊皮地图,手指轻轻划过代表祖山的黑色标记,整个人微微颤抖。 他不是在崇敬,也并非因有敌人进犯而感到愤怒。 他是在惊喜、兴奋,乃至双眼都燃起了异乎寻常的火焰——那是混杂着痛苦、决绝与一丝疯狂野心的火焰,随着目光越过在月光下起伏的杭爱山岭阴影,精准地落在那片被无尽死寂和神圣灵气覆盖的巨大盆地方位。 他血脉的源始之地,天凉祖山! 身为隐姓埋名的“天凉守墓人”一脉,他背负的是昔年无双风雨剑等人赋予的、冰冷残酷、与自身毫无关系的使命:世代潜伏乌氏,保守祖山秘密,灭杀所有可能泄露入口捷径的知情人。 这个沉重的枷锁,束缚了他的一代又一代先祖,只为守护一个遥远王朝残党们留下的、本就不该存在的“邪物”,维系其封印,以及堆砌这守护使命的如山白骨! 他的父母、祖父母,都在这个扭曲的职责中消磨了生命,最终无声陨落。 他的目光扫过地图外围那些标注着危险符号的区域,仿佛看到了无边无际、层层迭迭的灰白色骸骨碎片,堆积如河川。 那是昔日天凉子民、无数意图争夺不死药的部落联军、最后守护祖山至死的无双风雨剑同袍们、数百年来误入禁地的乌氏牧民、为探寻宝藏而来的修行者……所有人的血肉最终都化为了一样的尘埃! “神圣?” 战摩诃对着凛冽的夜风,无声地嘶吼,却似带着千年积郁的冰寒质问:“用数以百万计的无辜尸骸堆砌起来的圣地?用永恒的看守者血脉作为牺牲去供奉的禁区?这样的神圣,它配吗?!!” 这些尸骨里,有多少是他血脉上的祖先?有多少是不该死去的平民? 祖祖辈辈的沉默牺牲,换来的不过是乌氏表面上对祖地的敬畏,实则……不过是畏惧那古代强者布置的、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死亡禁制! 这祖地本身,就是一切不幸的源头,一个扭曲的存在! 从它引来那颗带来不死药也带来无尽灾祸的天外陨星起,就已经不再是福地,而是罪恶的渊薮!是无尽的诅咒之源! “乌氏敬它若神明,历代乌皇发下重誓守护它,甚至立下祖规:凡擅入祖地者,凌迟处死,株连全族!何其愚蠢!何其……可悲!” 战摩诃低声自语,每一个字都浸透着看透千年谎言后的讽刺与疲惫:“它早就该被毁灭了!守护它,就是延续这绵延数百年的杀戮循环!这祖训本身,就是沾满鲜血的枷锁!” 必须摧毁它!终结这一切!凭什么不能由他来掌握那长生不死药的力量,来结束这无谓的牺牲,来为这荒原带来新的秩序?即便……代价是变得不再完全是自己?那又如何! 乌氏如今在强秦的阴影下风雨飘摇,边境烽烟时起,国内人心惶惶,正需要一位绝对的强者站出来,效仿秦楚二朝,掀起改革与复兴的浪涛,重振往日的辉煌! 哪怕背负千古骂名,哪怕被唾弃为叛徒! 当然,战摩诃深知自身七境上品的修为,并不足以撼动祖山核心的守护,他需要一把足够锋利的刀,去劈开那最后的封印! 而那个此刻正在祖山深处、引动天地异象的神秘强者,便是最好的诱饵与开路先锋! 没有片刻犹豫,战摩诃转身,眼中最后一丝挣扎被冷酷的决绝取代。 他迅速召来心腹侍卫,将一枚雕刻着苍狼啸月图腾的骨牌掷出,声音低沉而急促: “速持我月狼令,飞马前往王庭!禀告完颜皇太后:祖山圣地震动,天降异象,有绝世强者擅闯禁地,亵渎圣陵,其力……疑似启天!或可撼动封印!请太后即刻调集精锐,令耶律大元帅封锁祖山所有出口!” “此獠实力莫测,非大军不可制!另……”他顿了顿,眼中厉芒闪烁,“告知太后,此乃千载难逢之机,祖山……有望一探!” 虽然战摩诃可以确定,乌氏实际的掌权者,被奉为神灵般存在的完颜皇太后,根本不知道“不死药”的存在,但光凭着“不老泉”与浓郁灵机的吸引力,亦足以让年迈衰老的她心动,甘愿冒险一搏。 侍卫接过骨牌,触手冰凉,仿佛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惊涛骇浪,不敢多问,叩首领命狂奔而去,身形无声融入阴影。 战摩诃收起羊皮卷,独立寒风,一柄玄月般的弯刀骤然自他双手间浮现,折转着向上飞去,越升越高,光华大盛。 许多个呼吸之后,塔楼下方传来了一阵枯草折断的声音,又很快逼近到了他的身侧。 一头银白色巨狼跃起十数丈,出现在了战摩诃的身边。它的背上有着鞍座,甚至还有捆缚着一些食物和厚毛毯。 战摩诃拍了拍这头巨狼的头颅,没有多言,直接坐上了鞍座,开始向着祖地进发! …… 第六百二十七章 刀剑神皇,任性断峡(5K) 阴山,这道横亘在西北荒原上的巨大黑线,在初冬的凛冽中更显威严。 极目远眺,它像一条沉睡的太古黑龙,灰褐色的山体披着薄雪,峰峦刺破低垂的铅云,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肃杀。 靠近了,才能感受到它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壁立千仞,岩石嶙峋,仿佛天神随手劈下的屏障。 无数世代生活在周遭的牧民,视它为不可亵渎的神山,传说有古老的神灵居于其中。 其北麓,大秦王朝的疆域于此戛然而止,与乌氏国之间,惟有一条在枯黄荒原上蜿蜒、仿佛被烈日蒸腾得随时会断流的无名溪涧作为天然界限,隔岸相对。 溪水浑浊,在萧瑟的风中呜咽流淌,像极了这焦灼边境线上无声的叹息。 此刻,在阴山七条巨大天然豁口之一的“狼喉”峡口内侧,矗立着大秦王朝的边陲重镇——“铁壁关”,常驻军队万余。 关城依山势而建,黑石垒砌的城墙饱经风霜雨雪与刀兵刻蚀,表面坑洼遍布,浸染着难以洗刷的铁锈色与暗褐色,沉默地诉说着戍边的残酷。 寒风卷起沙尘,吹过披甲执锐的军士,凉了夜间值勤刚分发的烤囊。 边城指挥使衙署内,数十根粗如儿臂的牛油蜡烛发出噼啪轻响,将中央巨大的沙盘照得纤毫毕现,精细地模拟着阴山北麓直至乌氏腹地的地形: 沟壑纵横,溪流如带,秦境与乌氏草原泾渭分明;代表秦军斥候、烽燧、屯兵点的微小旗帜星罗棋布。 一个身影正俯身其上,手指点划,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烛火的锐利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正是大秦王朝北境最高军事统帅之一,位列十三侯的司马错,此行是奉密旨暗访,并测试新近研发的军械实况。 在赵青明里暗里的推动下,修行逐渐普及开来、符器优势扩大的秦王朝,虽然发展速度似乎还逊色于楚王朝半筹,可周边的其他国家,却是很难跟得上如此迅捷的步伐,综合实力已被拉开。 根据大秦最新的战略评估,新组建的空军,对草原诸国的骑兵呈完全克制之势,形成了重大技术代差,在高空侦察的绝对视野优势下,传统的迂回包抄、声东击西等战术完全失效。 这种情况下,缺乏重型弓弩、丧失了隐蔽机动性的游斗,一旦开战,伤亡比例应该可以维持在一比三以上,甚至更高。 也就是说,一名秦军的伤亡,至少要付出三名草原诸国军士的代价。 而纯以兵卒数量而论,大秦王朝的现役军队,早就超过了乌氏国、东胡单国的十倍。 这就使得,突袭进攻这些已变得“弱小”的国家,成了将士们建功立业、升官进爵的最佳选择,并起到练兵之效,若能让其臣服变成属国,亦是显著提升了秦王朝的影响力,稳固后方。 他一身玄色常服,未着甲胄,身形并不魁梧,甚至略显清瘦,面容也带着几分书卷气,乍看之下更像一个饱读诗书的儒生。 然而,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眸光却如鹰隼般锐利,扫过沙盘时,一股无形的铁血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冲淡了室内的烛火暖意。 “侯爷,”一名身着轻便皮甲、神色精干的校尉快步进入,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半个时辰前,‘云槎三号’例行升空巡弋,越过界溪五十里。遭遇‘黑王鹰’群突袭,共计七头,为首者已达五境巅峰。” “云槎外罩被撕开三道裂口,左侧气囊受损严重,幸赖新装备的‘流光箭’齐射,击伤三头,迫退鹰群,现已迫降在隘口后方三里处维修。然,瞭望士在此次行动中,捕捉到了关键情报。” 司马错眼神微凝:“说。” 校尉递交云槎的航线图与初步探伤简报,继续言道:“乌氏大元帅耶律苍狼,及其麾下第一神将凌山,率金狼卫、苍狼骑等精锐,合计五万众,拔营北上,其势甚疾!” “另,东胡边将完颜红花所部约两万轻骑,亦紧随其后,动向不明!” “乌氏的扁毛畜生,倒是越来越嚣张了。云槎护罩需加强,流光箭阵的激发速度和覆盖范围,记录在案,战后呈报工造司改进。” 司马错随口吩咐,手指在沙盘边缘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目光已如实质般钉在沙盘上代表耶律苍狼和凌山的黑色狼头小旗上,看着它们正被校尉迅速移向北方。 “耶律苍狼……凌山……”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名字,“乌氏唯二的大宗师,竟同时离巢?还带走了最精锐的五万兵马?”他看向身旁沉默如山的副将,“蒙磐,你如何看?” 蒙磐身材魁梧,面容刚毅,闻言沉声道:“反常即为妖。耶律苍狼此人,虽为东胡叛出的三太子,然入乌氏后深得完颜老妖婆信任,执掌军权,素以狡诈谨慎著称。” “凌山更是乌氏第一猛将,七境巅峰,其‘不破剑铠’与双刀,乃我北军劲敌。” “此二人尽起精锐,目标绝非寻常部落叛乱。结合完颜红花尾随……东胡?” 他眼中精光一闪,“莫非……乌氏与东胡边境有变?或是……诱敌深入之策?” “诱敌?”司马错捻须沉吟:“王庭空虚,主力皆出,若此为诱饵,代价未免太大。完颜红花乃东胡皇帝耶律真应心腹,素来跟耶律苍狼敌对,其动向更似监视或趁火打劫,想分一杯羹,而非协同。” “自从乌氏十余名七境殒落在长陵一役、修行界衰败后,东胡对这个邻居,可从未死心。” “侯爷,”一名负责情报分析的兵马司参谋上前,指着沙盘道,“乌氏国内,能同时调动这两位和如此多精锐的,只有完颜皇太后。他们北上的目标……极有可能,是‘天凉祖地’!” “祖地……”司马错眼中精光如烛火般跳跃了一下:“那片传说中堆满白骨的诅咒之地?是那里封印松动,出了什么重大变故?” 副将蒙磐眼中也燃起火焰:“若真如此,乌氏主力被牵制在祖地,王庭空虚,东胡又在一旁虎视眈眈……此乃天赐良机!” “我军只需一支精骑,自这‘狼喉’、‘鹰喙’、‘蛇盘’三道峡谷同时出击,直插乌氏腹心,断其归路,或可直插牧野原!哪怕不能一举荡平王帐所在,也可重创其核心战力,拔除其在阴山北麓的数处补给重镇!” 另一名参谋也激动补充:“不错!我大秦龙骧、虎贲两军在九原、云中有四十万之众,随时可出阴山豁口!只需陛下旨意一到……” 司马错的目光如冷电般扫过每一名参谋的脸,最终落回沙盘上那条代表无名溪涧的细细蓝线上。 他没有立即回应,只是沉默地看着沙盘上代表季节风向的细小标识牌——一枚用薄铜片制成的风向标正指向北方。 “季节……”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铁,“寒冬将至。阴山以外很快会完全转为凛冽北风。此刻出击,大军需顶风冒雪,行军速度至少减半,辎重补给转运更是难上加难。此地风雪,能冻裂精钢!” “这五万乌氏精锐选择在此时出动,岂非反常?他们……要去哪里?为何不惧风雪?能让乌氏不惜自毁长城也要倾力而为的目标,其价值几何?对我大秦,是福是祸?” 他的疑虑让参谋们兴奋的神情微微一滞。 北方草原的冬季酷寒,足以成为比任何敌人都可怕的对手。 “战机稍纵即逝,但冒进便是自取灭亡。” 司马错的声音沉冷下来,“此事必须即刻密报陛下!乌氏倾力东顾,其国内必有惊天变故!无论何种,皆是我大秦渔利之机。然何时动兵,如何动兵,需陛下圣裁,统筹全局。” “蒙磐,立刻草拟密奏,将此间情报及我军策动建议,加急直送长陵!同时,命令‘云槎’维修部队,不惜代价,务必在六个时辰内修复三号舰!我们需要它的眼睛!” “喏!”蒙磐抱拳领命,转身就要去安排。 就在此时—— “呜——呜——呜——!!!” 一种绝非风雪雷鸣的低沉闷响,猛地从铁壁关外百里的阴山深处传来!如同大地深处有愤怒的巨兽在翻滚、咆哮! 整座衙署剧烈一震,沙盘上的微缩军旗东倒西歪!战马惊嘶,城头上的士兵发出惊骇的呼喊! “地龙翻身?!”校尉与参谋们骇然变色。 司马错身影一闪,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指挥室外的瞭望台上,极目远眺。蒙磐亦展现出了初入七境的修为,紧随其后。 只见原本晴朗的阴山北麓天际线,此刻被一片迅速膨胀、接天连地的黑黄沙暴所吞噬! 那并非寻常黄沙,而是裹挟着无数黑色砾石、冻土碎块的恐怖风暴,卷起千丈高的尘柱,其前端已如灭世的浊浪,正以恐怖的速度向着铁门关方向席卷! 更令人心悸的是,沙暴之中,隐隐透出无数金属摩擦、碰撞、碎裂的刺耳尖啸,仿佛有亿万刀兵在其中疯狂绞杀! 所过之处,连绵的山丘像是被无形的巨铲狠狠刮去一层,灰褐色的山体瞬间裸露,植被化为齑粉! “沙尘暴?不……不可能!此地非东胡大漠,乌氏草原丰茂,何来如此规模……” 参谋失声惊呼。 “不是自然风暴!我记得这种天象,应该是……”司马错瞳孔骤缩,厉声断喝。 他的神念全力展开,穿透狂暴的沙尘,死死锁定那风暴中心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并不高大,中等身材,中等年纪的模样,一身乌氏牧民常见的、未经精细鞣制的粗粝皮袍,洗得甚至有些发白。 在这狂暴的铁屑风暴中,却显得说不出的干净、剔透,短发整洁,脸容平凡无奇。 身上更无任何佩饰,简洁到了极致,仿佛天地间容不下一点多余! 然而,正是这种极致简洁的存在,在狂暴污浊的黑色风暴映衬下,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纯粹锋芒!他的身影似乎在风暴中漫步,但那滔天的黑潮,只是其脚边翻滚的、微不足道的尘埃! “刀剑神皇……唐欣!”蒙磐失声惊呼,脸色煞白,替上司补全了未说的下半句。 他所知晓的情报中,此人不过七境上品,在中山国覆灭时畏惧秦军不曾出手,提前退避、销声匿迹,可眼前这搅动漫天沙暴为刀剑、气势直逼八境启天的恐怖存在,却是远超评估! “警戒——!!!” 凄厉的号角声瞬间撕裂边城的寂静,驻守这段阴山峡谷的秦军精锐,在各级将官的怒吼中迅速集结,弓弩上弦,刀剑出鞘,真元光芒在各处阵地点亮,肃杀之气冲天而起,试图抗衡那天地之威。 “他这是要干什么?一人破军?一剑屠城?” “单对单,我……接不住他一招!” 司马错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难以置信,心中生出无法匹敌的渺小感与惊惧之意。 自己来此只带了一名七境随行,加上关城中的三位六境和万余秦军,完全可能被进犯边关的唐欣,以一己之力杀得干干净净! 作为位高权重的大秦王侯,若是战死在百万大军征战的沙场上,为国捐躯,自然是偌大的荣耀,权势地位、资历名望,皆可由后辈承继,元武皇帝不会亏待了自己家族。 但如果是被一名孤身路过的强大修行者不知来由地顺带着杀了,却实在太过憋屈,必将沦为史书中的笑谈,何等荒谬与耻辱? 这个唐欣,究竟所为何来?是有人出卖了机密情报,把自己的行踪泄露了出去?还是说……跟乌氏的异常军力调动、祖地惊变有关? 答案,就在下一刻揭晓。 “祖山……好强的气机!真是有趣!”唐欣的身影在风暴中若隐若现,他似乎转过了头,朝着天凉祖地的方向,投去了一道狂热的目光,蕴含的滔天战意,隔着数十里都让司马错肌肤刺痛! “……那你不应该往北行进吗?怎么到南边关隘来了?莫不是连方向都不识的疯子?” 蒙磐心中不住叫嚷,虽然听到了唐欣清晰的声音,却是完全难以理解,甚至怀疑对方当初在国灭时未曾出手,是不是迷路走失了? 几乎同一时间,唐欣眉头极其轻微地皱了一下。 已然接近到距铁壁关数里外的他,仿佛才注意到脚下这座碍眼的边城,以及城墙上那些严阵以待、旌旗招展的秦军,平淡开口:“只是临行之前,还得清理些麻烦。” 紧接着,所有秦军都看见唐欣又近了一大截,向着正前方伸出了手,呈抓握之势。 无数声金属震鸣响起! 铮——!锵——!嗤——! 铁壁关内,所有士卒腰间的佩刀、佩剑,营房中堆积的备用兵刃,甚至新式军械中尚未激发的流光箭矢……在这一刻,仿佛被无形的君王召唤,发出震耳欲聋的悲鸣! 它们挣脱了主人的掌握,挣脱了库房的束缚,化作一道道流光,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朝着唐欣虚张的五指汇聚而去! 遮天蔽日的黑色沙尘暴,亦开始猛地向内收缩、凝聚! 无数砂石、冻土、乃至空气中弥漫的金属矿屑,夹杂着那些被收摄而来的刀、剑、箭矢,顷刻间,化作了一柄横亘于天地之间的巨大“兵刃”虚影! 似刀非刀,似剑非剑! 金属在无形的伟力下发出刺耳的尖啸,碰撞,迸溅的火星纷扬如雨瀑,那柄巨大的刀剑先是凝固在空中,而后随着唐欣握拳,往前一并击出,径直斩入了“狼喉峡”两侧高耸入云的陡峭山壁! “不好!他要断峡阻路!”司马错目眦欲裂,瞬间明白了唐欣的意图。 从对方的衣着服饰来看,再结合强者最常见的“特立独行”特性,此人这些年多半是跟乌氏的普通牧民生活在一起,或许是生出了感情。 当感知到祖山异变,战意沸腾欲往,却又担心自己离开后,秦军会趁乌氏空虚生事,派兵偷袭,便决定以最暴力、最直接的方式,堵死这条秦军北上的主要通道,并形成对整片阴山军镇的震慑! 实力强横至此,行事却全凭心意,当真任性到了极点! 没有技巧,没有花哨,纯粹是力量与意志的极致宣泄!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巨响爆发!地动山摇!整个铁壁关仿佛在巨浪中颠簸的小舟。 肉眼可见的,峡谷侧那历经千百年风雨侵蚀的坚硬岩壁,骤然崩解、碎裂,被硬生生斩开了一处深达数百丈的断口! 无数房屋般巨大的岩石翻滚着、碰撞着,裹挟着数以亿顿计的泥土积雪,如天崩般朝着峡谷通道处轰然砸落!烟尘冲天而起,形成新的、浑浊的“云墙”,瞬间将整条“狼喉峡”给彻底淹没! 狂暴的冲击波席卷而来,铁壁关厚重的城墙剧烈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无数体魄较弱、未曾入境的寻常士卒直接被震晕过去,口喷鲜血者不计其数! 司马错与蒙磐站在城楼边缘,以自身强横修为硬抗冲击,衣袍猎猎作响,脸色苍白如纸。他们眼睁睁看着,仅仅一击!那条沟通秦乌、兵家必争的峡谷豁口,便被犬牙交错的乱石彻底堵塞! 烟尘弥漫中,唐欣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淡漠的话语,如同寒冰般刺入每一个幸存秦军的耳中:“此地,封禁三日。擅越者,死。” “期间,乌氏每有一人因秦人而伤,我必杀十人以偿!” 话音未落,那漫天崩飞的刀剑碎屑并未坠落,反而在残余的狂暴元气洪流裹挟下,骤然燃起赤红色的熊熊烈焰! 它们化作亿万颗拖着长长尾焰的流星,如同逆行的火雨,撕裂长空,朝着西北天凉祖山的方向,破空而去!在阴郁的天空中留下无数道凄艳而短暂的红线,久久不散。 “好一个……刀剑神皇。” 司马错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惊骇,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里挤出,“传令:全军,加固城防,最高戒备。修复云槎优先级提升至最高!密奏……照发!” “敌方不愿我涉之处,必有惊天隐秘,陛下定要知悉。” …… 与此同时,泡了大半个时辰不老泉的赵青,就像是吸饱了元气般,选择暂时离开,向着祖山行去,踏在了一条正对泉口的天然山道上。 “唐欣方才的招式,也算是大巧不工的典范了,万刃归附、剑意冲天,这种风格颇为独特,自成一家……令人期待接下来的会面。” 虽然隔了上千里的距离,按理说再强的神念亦不可能延伸至这么远的地方,可她如此低声自语,客观评价,却像是亲眼目睹一般。 第六百二十八章 合道层级,元烬祭灵(4K) 实际上,赵青虽然身在天凉祖山,也没法动用神识透镜聚集这样的高耗能手段,毕竟需要维系内宇宙发育的稳定性,但她依旧可以清晰感知到很多遥远地方的信息,宛若神游太虚,一念可见天地、见众生。 原因很简单:这片天地,或者说这颗星球的“意识”给她开了相应的权限。 即突破八境启天的过程中,自动被赋与的权限,或者说,“合天地之德”的玄妙状态。 这绝非一般意义上的天人合一。 正常的“天人交感”“天人合一”,乃至于“与道冥一”,那都是以人之意志为主导,是修行者主动去契合、模仿、融入天地自然的宏大韵律与法则片段,与之共鸣、呼应。 其所得,全凭自身悟性与机缘,天地本身并无意识去“给予”。 而此刻赵青所经历的“合天地之德”,却截然不同。 这是一种天地意志的主动垂青,一种源自世界本源的“赐福”! 如同胎儿在母腹之中,无需主动索求,母体便通过脐带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维系生命与成长所需的营养、氧气与信息。 胎儿的心跳、呼吸、甚至细微的胎动,都牵动着母体的感应,两者之间存在着一种超越言语、深入生命本源的紧密连接与互动。 当前已晋升六气境,等若于迈入八境启天、并处于“持续破境”状态的赵青,便是那孕育中的“胎儿”,而这片浩瀚的天地,便是那无私滋养、充满期待的“母体”。 这个“胎儿”的诞生与初步的活力,本身就代表了天地某种“道”的延伸与可能性的拓展,是值得庆贺与支持的“盛事”。 天地赐福的核心,便在于此。 为何破境启天会被如此眷顾? 这其实跟八境启天的能力息息相关: 只有正式抵达这个领域,有了大规模汲取、炼化外界星辰元气的本事,修行者方才有了初步脱离脚下这颗星辰的供养,可以不完全依赖于它蕴藏、衍化出的灵气、乃至更深层的星核本源的资格。 而在此之前,除却个别特殊的功诀与法器,即便是昔年王惊梦那样可越境而战的至强七境,这些修行者的存在、成长与壮大,整个过程都是在消耗星辰积蓄亿万年的“营养”,称得上有害无利。 就算死后亦可回馈些许精气,仍是入不敷出,导致熵增,总体上必然是在降低元气活性,属于“寄生虫”般的行为,不过单体实在太微小孱弱,倒也不至于引起天劫降灾。 相反,一位真正启天境的诞生,却能够引起星辰意识的关注,并视其为对自己有益的辅助器官,“开源”反哺母体、参赞天地之化育的希望所在。 故而,会在最初予以引导与适当的帮助,鼓励其迅速成长。 某种意义上,修为臻达如此境地,已可称得上是天地所钟爱的“气运之子”,冥冥之中自有庇佑,行事有如裹挟着天意大势。 恐怕,像元武这般刚破入启天不久,就晋升八境中品的顺遂情况,亦跟此类“运数”干系不浅——时隔数百年才迎来一位新的八境,星辰意识的赐福也给得格外慷慨大方。 当然,这种气运仅仅是“加持”在修行相关的方面,并不会影响到别的事物。 不过,拿到了母星送出的甜头,就必须履行相应的“反哺”之责,若只顾索取元气壮大自身,不肯适时寿尽而亡、回馈天地,从而对星辰产生了严重负担,那么即便是上古时期统治寰宇的龙族,也逃不过灭绝的清算。 在大致确认此界星辰意识的存在后,赵青参考自己的内宇宙模型,很快就对它的基本需求、运行机制有了深入的了解,并推衍出了所谓“合道”状态的四种级别: 眷顾者、权限者、代言人、世界之主。 简单的来说,如果把一颗星辰比作一个封建王朝,眷顾者就像是吃公家饭、入了品级的官员,或者说贵族阶层,有着平民百姓难以相比的特权,可以依仗王朝官僚系统的背景,审请调用相关的信息、资源。 不要觉得当个“小官”算不得什么,地球的体积高达万亿立方千米,如此巨量的元气,即便只露出了点缝,比如十万立方千米,亦是启天境强者都难以想象的力量、权益。 权限者,则代表着掌握实权的皇室宗亲,在其分封的领地里说一不二,近乎凌驾于律法之上,如果没有在位的皇帝,便代表着名分、大义、正统,等同于世界之子的预选者,身份远非“家奴”们能比肩。 这样的存在,就相当于洪荒流中的“圣人之位”,可以真正调用浩瀚无垠的世界之力,不过具体能运使多少,除了“天道”代言人的批准、权限者的数量分润外,还是要以本身的修为强弱而定。 同样的,既然成了一朝之皇族,修行者也就跟国之兴衰绑定在了一起,天地受到创伤,权限者便随之削弱,天地殒灭,皇室亦尽数败亡,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性。 至于“代言人”,又可称之为“世界之子”、天子,等若于当朝帝王,理论上可以调动举国之力,可以随意任免官员,制定律法,将王朝的意志贯彻到每一个角落,对皇族亦掌握生杀大权,号令天下众生。 一个世界,只可能诞生一位世界之子,就像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代言人拥有可以调动整片天地几乎所有力量的权柄,对于一个世界的掌控程度,已经达到了某种程度上的极致。 不过,如同皇帝不能任意挥霍国力,需确保王朝不崩溃一般,“代言人”的动作亦不能过于激烈,必须以维系天地运转、循环为先,且绑定程度比普通“皇族”更深,毫无脱离出来的机会,最高成就完全受世界制约。 唯有更进一步的世界之主,彻底炼化了天地,或取代或掌控了它原本的意识,才能不受限于世界的规则,超脱于其上,可以进行献祭世界、引爆世界之类的极端操控,压榨出它的每一分力量。 现在,赵青对自己内宇宙的掌握程度,差不多就在第三层级与第四层级之间,毕竟才突破不久。 而根据她的相关研究,内宇宙的“圣人之位”、眷顾加持,完全有赐予外界之人的可能性,其意义可谓非凡,代表着千变万化的修行拓展方向。 “开挂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哇!可惜,持续不了多久了……就怕到时候,天地的态度当场反转?” 作为这颗星辰的新晋“眷顾者”,赵青无时无刻不沐浴在天地主动开放的“信息流”中,随机接受着几千里、上万里外的繁杂情报,并进一步过滤、梳理、整合、归档。 让她即便身处祖山禁地,亦能洞察全局风云。 无论是阴山前线的沙尘与兵戈之气,乌氏王庭的暗流涌动,还是长陵郊外、白羊洞中,薛忘虚对自己突然消失的惊异莫名,和师兄杜青角商议后的隐瞒,竹山县地下的洞穴网络里,探索副本的“逐梦客”们昏沉着逐渐醒来,谈论着红水银和欧米茄的神奇、“白之月”中世界树神教的伟大,她都了如指掌。 随口评价了两句唐欣的风范,赵青在山道上行进的步伐丝毫未作停留。 …… 从远处看,祖山不过是一座线条沉钝的黑色小丘,但置身其中,才觉其沟壑无数,纵深宽广。这条主道明显是古时被频繁踏足的通路,两侧嶙峋的黑色岩壁上,残留着令人心悸的印记: 深嵌石中的巨大爪痕、被恐怖力量践踏出的龟裂坑洞、纵横交错仿佛要将山体劈开的古老剑罡…… 更有一些半掩在骨屑下的巨大建筑基座残骸,昭示着此地曾有过的宏伟、天凉帝国的强盛,却在不可抗拒的力量下化为废墟。 山道蜿蜒,引她进入第一个相对开阔的山谷。甫一踏入,一股源自洪荒的苍凉死寂之气便扑面而来。吸引她目光的并非残垣断壁,而是压在其上的一具庞然巨物——饕餮的尸骸。 灰白色的骨骼如巨船的龙骨,延展数十丈,即便死去,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它庞大的骨架以一种倾覆的姿态压垮了下方坚硬的岩石建筑,仿佛临死前的最后一扑。 行走在其肋骨构成的巨大穹窿下,阴影投落,带来莫名的空间错位感与压迫感。 尤其在其腹部位置,堆积着大量扭曲、朽烂的金属碎片,色泽驳杂,被某种狂暴力量绞成片状,又经岁月侵蚀,宛若铺满了巨大、冰冷的铁锈雪花。 显然,它们均是饕餮生前吞噬的敌方武器,品质极佳。 若非那些顶级材料打造的上乘兵刃,绝对不可能留存至令,而是早就被彻底消化殆尽,就像当初和它们一并被吞食的主人那样。 “有点奇怪……饕餮残留的韵味不太对劲。” 赵青驻足,指尖轻触一根粗若梁柱的腿骨,触手冰凉坚硬,但内里却透出一种奇异的“空乏”:“这种级别的洪荒异种,岂会朽化得如此迅速?半分血肉都不存?” 根据她的观察与碳14年代测定,这头生前足以横击八境启天的七境巅峰守护兽,死亡时间并不算久远,仅在一两百年间。 按照常理,以其血脉之强横,骨骼蕴含的生机与能量,绝对能支撑其尸身千年不腐、万年难朽,遑论如此彻底地“灰化”?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完全没法从它的身上收获多少东西,什么天赋神通就不要想了,充其量取得几百根材质等若于玄铁的大骨头,并顺带着丰富下异界生物学知识。 跟“有首无身,食人未及咽而身先死”、“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的说法完全不同,这里被称为饕餮的家伙,却像是长着翅翼的天龙遗种,但头的比例奇大,较为符合龙之五子的情况。 “所以,是不老泉带来的‘生机回收’机制么?” 赵青心念微动,很快明晓了其中的缘由:只要吸收过了不老泉散发出的元气,且死于盆地范围内的生灵,其血肉精华、乃至骸骨中残存的生命烙印,都会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迅速抽离、循环,反哺回这片土地,最终汇聚于那不老泉眼之中,化为纯净的生命元能。 这头天凉人驯养的饕餮长期居于此地,接受无双风雨剑的命令保卫祖山,纵使生前叱咤风云,死后一身精华也迅速被这“生死轮转”的法则榨取殆尽,化作了脚下无边骨海的一部分。 灵光乍现。 赵青当即悟出了一系列的功诀秘法,并掏出了几丛菌菇进行验证,迅速简化形成了一门看上去颇为实用的“元烬祭灵术”。 效果便是能在他人气海中留下一个特殊印记,充当真元献祭的引子,单方面指向她自己。 有了这一手段,就可以让忠诚的部属向主上奉献他们的部分修行成果,隔着极远距离被她汲取过来,并兼且定位识别身份之效,如同中西方神明的信仰之线——真元中也能融入神念。 如果需要的话,亦可设定为强制收取、按时上供,但这么做,印记的强度就得有更高的要求。 因为早就有了利用星火剑之法创建“公共真元池”的构想,赵青创作的献祭术,似乎有着更远的收取距离,速率也更快,但对比的毕竟仅仅是一个不老泉,而非“不死药”的本体,更非活跃着的九境长生,很难分辨高下。 不过,她基本上可以肯定,这种掌握眷属、“受洗者”的方式,每一位长生境都应该具备,堪称该修行阶段的基础能力之一,至于更低的境界能否掌握,就要看情况了。 走“六气境”体系的赵青,可以说提前具备了不少九境长生的特征,所以一修便成。 确切地说,她之所以能轻易实现此法,其实亦参照了天地“眷顾”的机理,把自己的内宇宙、不老泉这样的法则集合体,视若真正的大天地,而被侵染打入烙印者,则如同“特殊体质”的拥有者,建立起了专属的循环渠道。 这就像被纳入了朝廷的统治,登记了籍贯,依靠天地气机共鸣的联系,不得不完成缴税的任务,且死后财产自动充公一般。 当然,赵青自己并不需要别人上供真元,更别提强迫性的收取了,不过若换成“收钱”办事的交易模式,例如某地干旱有人祈雨、奉上“香火”,却是问题不大,可以接受。 心中这般思索不已,她继续前行。 山道收窄,前方尸骸陡然增多,且相对完整,不似外围那般粉碎。 这些闯入者显然死于更近的年代。他们的尸骸姿态各异,或前扑,或蜷缩,或倚靠岩壁,共同点是——眉心皆有一个细如针尖的孔洞! …… 第六百二十九章 折返,煎熬,结界(4K) 即使经年风化,孔洞周围的骨质剥落了一圈,也依然醒目地烙印在头骨之上,透着一股冰寒锋锐的杀意。 赵青目光扫过,瞬间明了:这是混沌虫的杰作,守护祖山核心的第二道屏障。 山道在此处微微收束,形成一个隘口,仿佛一张巨大的灰白之口,吞噬着闯入者,又将他们的尸骨如瀑布般“倾泻”在通向更深处的路上。 云雀飞城重重落在地上,震得地面像波浪一样起伏,大团的泥土四溅而出。萧思燕却借着震动高高跃起,一下子跳到飞城上。 因为对方的空袭队伍不止一支,最先出现的怪物只负责瓦解机场的防御,以便后续抵达的部队能够不受阻碍的顺利入场。 袁绍最先在接到公孙瓒攻打蓟县消息的时候,觉得公孙瓒对他威协不大,便只派了他的儿子袁谭前往应敌。 “是这样的,刚才我们恰巧碰见了同来这边野炊的珊珊朋友,对方过来打了声招呼便走了。”陈安三言两语解释道。 许宣这心思回到了今日这事情上来,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的采花贼,大多数都是悄无声息的和人家姑娘行那鱼水之欢之后,接着就迅速销声匿迹,让苦主找都没有地方找,若是对方有了戒备,大多都是直接放弃。 等他们在慌乱中回过神来,派出使者,从长安出发时,张越已经杀到了万年。 “那么放低一下条件,既然我们无法诱走他们所有人,那么是否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转移他们对祭坛的注意力呢?从而趁着这个空隙由祭坛强行向下传送呢?”陈安思索道。 金轮法王同样开始运转真气,他背后背负的那几个金轮在真气的催动下也开始微微转动,发出咔嗤咔嗤的声音,对面强大的对手,双方都不敢有任何的放松,大战一触即发。 很可惜南宫荣的计划因为事先的估计错误最终以失败告终,如今选在跑路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还没等少年带着坐骑跳入水中,那只朝蓝鲸扑来的海怪却猛然从水面高高地一跃而起,满满的一副饿虎扑食的架势。 在西元前的时代,人类能利用的地球资源,多数是露天表层矿藏。 我的性情也随之渐渐暴戾,那些人看着我的眼神渐渐不对,哪怕是自己的亲传弟子都不敢轻易靠近。 见朱允面色焦急,风亦安虽面上看不出情绪,但心底大致明白他为何而来。 难怪查不到祝暮安的背景,也难怪祝暮安的麾下会有精通轻功的士兵。 它总体漆黑,但在“元素奥秘”的作用下,内里不断发生着聚变,从而生成七彩斑斓的光芒。 回到了宿舍后,看着一个个睡得流口水的家伙,姜云又悄无声息地溜上了床。 君莫笑皱着眉头,开始在脑海之中搜索记忆,顿时,他露出一丝欣喜之色。 “没问题!今天中午之前,一定能搞定!!”于叔叔闻言,立即咧开大嘴猛拍着胸膛道,夏村长也猛地点头。 公开讲堂,也并不是要求所有人都学会,只需要其中的那么一两个能够出类拔萃就行。 她方才并未真正离去,而是屏住呼吸,躲在草丛中想要偷听一些事情,果不其然,竟然听到有人在喊他‘殿下’‘宫中’。 她字迹娟秀,浮云流水,工整的编写着奇招妙计,风亦安看的也入神。 对林望疯这声称呼,大师兄满意的点头笑了笑,旋即一挥手,庞大的队伍,立即从广场上向着梦家而去。 第六百三十章 洞天福地,石兽,古殿(4K) 山道愈发狭窄崎岖,最终化作一道仅容两人并行的、斜向上方的陡峭山体裂缝。 裂缝深邃幽暗,两侧黑岩嶙峋如兽齿,其上凝结着厚厚的、散发着真正刺骨寒意的淡蓝色冰晶。从更深处涌出的寒气,如同有生命的薄雾般缓缓流淌、沉降,在狭窄的通道内形成一层层迷离的纱幔。 赵青的步伐依旧轻缓,足尖点地,竟不沾半分 可以这样说,即便那位大西天的大力出手,风一色将其镇压,也是意料之中。 深渊恶魔对于很多武者来说可能是材料,可是对于大西天而言,是更为重要的傀儡,也是护法。 这几个埃国人顿时也吓傻了,甚至连给自己的同伴报仇都忘记了,直接当场和那个死去的人撇清关系,急忙求饶。 与陈晓他们揣测的稍微有些出入,冯沅似乎并没有对张若风有其他的意思。 很明显,这几个黑衣人只不过是对方最外围的成员,还没有资格走进这个门。 但是…如果德邦物流的老王在这儿,他肯定会摇摇头:这特么算什么?我那儿有个兼职学生能扛着东西加速折返,变向算个啥? 或许,是因为,前两天,吴大伟吴老跟自己说的那件事情吧,所以,让自己内心,总是有些不安。 石邪知道自己不必再多说,他身体直接化作了一道长虹消失在了这里。 也是,瑾容跟她一样,才刚回来,哪里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台下的一众人等,也跟许雯雯一样,露出一脸错愕的表情,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秦牧没有说话,而是把手中玉符甩出,凤栾一怔,接过后并未查看,而是仔细的打量了秦牧几眼,这才不慌不忙的神识探入玉符之内,她的面色顿时变的古怪起来。 竟然获得了这样一个技能,虽然不像之前与张良,与专诸那般只有在他们身边才能生效的“光环效果”,看起来是可以带出这个世界,但李知时面上却是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对于适才发生的一切,以及即将面对的情形,他已经都全部化为漠不关心,而是专心的闭合上眼睛,开始将养调息起来。 那名出庭作证的男子,虽然帮助了聂永发,但网上对他依然是贬大于褒。 “镇长大人尽可以放心,喝下真言药剂之后,不论你问他什么,只会回答真话。就算他脑子里想的其他东西,也控制不了他的嘴。”贾正金自信满满。 就连跟着出来看情况的佣人,也把聂唯二人当成了骗子,那目光里满是谴责。 似乎早就想到胖子会说出这句话,在胖子的注视之下李知时笑了笑。 杂役一愣,紧接着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当时他可是隐藏在那么多人当中,就算是他自己时候想起来都难以判断是不是自己带的头,可面前这个家伙竟然就那么一眼便将自己记住了,何况今天自己还乔装打扮了一番? 这一点虽然并不是太过变态,却也十分可怖,所以若是被它囚笼罩入,只怕也无法脱逃。 “可能性不太大,战斗擂台一共有二十座。他们这等强者根本犯不着碰到一起,去两虎相斗,抢个你死我活,代价太大、风险太高了。他们怎么会给我们捡便宜的机会?”有明眼人摇了摇头,叹息道。 他望向下方的一块青色的巨石,上面不知何时,坐了一个枯瘦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