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就末世五年后》 第1章 第一章 早晨,刺眼的阳光顺着阳台和窗户一点一点爬进屋内,将原本有些昏暗的房间逐渐照亮,好似黑白动画有了色彩。不远处的床铺上有个隆起的人影,侧躺着,呼吸沉稳,正在熟睡,那阳光,就一点一点,怕上床沿,有慢慢向上,最后,落到了熟睡之人的眼皮上。 或许是刺眼了,熟睡的人微微皱眉,扭开了头,但那阳光还是随后蔓延而上,再次落在眼皮上,熟睡的人又翻了个身,躲避阳光。 虽然还在闭眼睡着,但呼吸声渐渐变了,说明即将醒来。直到阳光横跨过床铺,床上上人眼球动了动,然后突然睁开了眼。 祁翎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懵,分不清现在是周几,是几点,自己待会要干嘛来着,伸手在枕边摸了摸,想看看手机,却没有摸到,皱眉起身,将枕头掀开,终于在床缝间找到了手机,可惜怎么按都是黑屏,下意识的长按开机键,也没用,还是黑屏。 “啊,没电啦,我昨天没充电吗?”祁翎翻看着手机,起身拿过床头柜上插着的充电器插上,等待了一会,屏幕亮起来,一个绿色的电池显示1%,好吧,的确没电了,这样的手机一时半会也开不了,祁翎只好先下床洗漱。 可是洗漱完毕再次拿起手机时,发现电量还是1%,仍旧开不了机。 “不应该啊……”祁翎又摆弄一下充电器的两侧接头,又拔下重新插上插座,仍旧没有变化,祁翎只好接受,要么是充电器有问题,要么是手机有问题了,1%就1%,也不急,慢慢等好了。 将手机放在床头充电,祁翎下楼准备做早餐。 祁翎住的是独栋小别墅,楼上是卧室客房和书房,厨房在楼下,一般祁翎都是自己住东西吃,毕竟远离市区,外卖送过来要很久,还不如自己煮得快一些。 祁翎是独居,平时在厨房的时候,会拿手机播放音乐或广播剧当背景音,不然一个人实在太安静了,但今天没有手机,祁翎想打开客厅的电视当背景音了,然后发现,电视机能开启,但却是雪花屏,用遥控器换了好几个频道,没有变化,拍拍电视,拍拍机顶盒,关掉电源重新开启,入眼的还是雪花屏。 沙沙的白噪音响彻在空荡的别墅了,更显寂静,原本就是觉得房子太安静有点恐怖,才想弄点音乐当背景音的,现在这个白噪音一出来,整个氛围由安静变为了诡异,但祁翎只是面无表情,定定的看着雪花屏的电视几秒钟,笑了笑,不再惯它,也不关掉,就着这沙沙声,扭头回到厨房,准备做饭。 从冰箱里拿出之前买好的五花肉,肋排,猪蹄,忘了什么时候准备的了,但都还很新鲜,五花肉层次分明,富有弹性,猪蹄圆润,胶原蛋白满满,而肋排色泽鲜红,还带有血丝,就像刚剥下来的一样。 冰箱里倒是有一些蔬菜,但祁翎不太感兴趣,今天特别的想吃肉,今天就做红烧肉,焖猪脚,酸甜排骨!洗干净砧板和菜刀,将肋骨放在砧板上,抬起刀,用力剁了下去。 “咚!”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别墅区回响,太空荡了,导致声音传递得很远。 一把大刀猛的劈在院门的锁上,因为年久失修,门锁早已锈蚀不堪,用力一劈,就掉落了。 “你小点声!那么大声,把污染物引过来怎么办!大佬还在受伤,没人顶上了!”同行的赵意一般拉住乾洱的手臂,低声呵斥道。 乾洱回头望了一眼被孙杉和李斯扶着的男人,那人衣衫破损,全身是血,呼吸急促,不省人事,要不是有两人架着,早瘫在地上了,但又因为男人身量高大健壮,比孙杉和李斯高处一截,又昏迷失了力,重心往下,两人说是扶着,更像是拖着男人,望着对方那一身伤,乾洱心虚的移开眼,但又想到要不是兄弟几个返回去捡尸……啊呸,救援,这个人早进污染物肚子里了,于是又理直气壮的转眼瞪回去,可惜那人低垂着头昏迷这着,感受不到视线。 乾洱挣开赵意拉着自己的手,低声反驳:“这个地方是有名的静默区,污染物不会踏足这里,不会引来危险的。” 静默区的形成原因为谜,人们只知道污染物会避开这个区域行动,哪怕在静默区的边缘受伤,污染物们也不愿意踏足静默区。 人们一开始以为是因为静默区有强大的污染物镇守,所以等级低的污染物不敢踏足对方的地盘,但当人们组成探险小队进去多个静默区探查后,没有发现任何污染物,当然,也没有人,破败而荒芜,探险小队也安全归来了。 在当时,污染爆发,污染物肆意,人类艰难求生,想要找到一个无污染物的安全区何其困难,静默区的出现给人们带来了希望,人们欢欣鼓舞,准备大肆迁移至静默区。 意外就在这时候降临,进入静默区的小队成员全部突然在人前消失,就像被抹去了一样,一点点变得透明,直至完全看不见。 污染物的能力千奇百怪,这一突发事变引起了人们的恐慌,迁移工作被暂停,没人能确保是不是因为进入了静默区,而被世界抹除毕竟那地方的确古怪。 有人不信邪,无污染物的安全地对于已经经历末世蹉跎的人们吸引力太大了,有点希望,总会抱着侥幸,他们不顾阻拦,执意进入静默区,这些人,有的彻底杳无音讯,有的出来后也消失无踪。 但也有很少的例外,安全进出,也未消失。 经过人命的探索,人们摸清了规律,进入三天以内出来,并不会被抹杀,超过三天,出来后一周内绝对消失。静默区不能长久居住,但却可以成为暂时躲避危险的避风港。 目前世界有八大静默区,中国占两个,其中一个,就是眼前这废弃的别墅区。 乾洱一把推开破烂的院门,一边打量这院子,一边说到:“研究院已经下发了指南,静默区可以成为暂时的避难所,只要三天以内出来就没有危险。” 整个别墅区全都是荒芜破败的,很多房子出现了坍塌,因为无人打理,别墅区的植被疯狂生长,攀附各种设施,一眼望去,基本看不到人类的活动痕迹了。而眼前的房子是唯一看起来还算完整的。 外边的污染物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四处乱窜,并且相互攻击起来,虽然都是低等级的污染物,但是数量可观,而且明显异常的行为引起几人的警觉,当机立断决定来到静默区暂避风头。 只见眼前的院子面积不大,种满了玫瑰花,五年的时间使玫瑰花爬满院墙,无从下脚,连别墅的外墙都有花藤缠绕,这看起来都不像是玫瑰了,更像是爬山虎。在层层叠叠的藤蔓中,无数红色花蕾点缀其间,含苞待放,更显妖异。 乾洱和赵意在前边开路,用大砍刀沿路劈砍玫瑰荆棘,整理出通道,孙杉和李斯扶着受伤的男人跟在身后,一路走向别墅。 无人注意的身后,鲜红色的血液从伤口慢慢渗出,修长的手指流下,一滴一滴, 滴到玫瑰花田之中,渗入鲜艳花蕾,花蕾吸血膨胀,萼片逐渐向外弯曲,露出内部花瓣尖端,花瓣向外卷曲、伸展,层层舒展开来,雄蕊和雌蕊伸出,露出蜜腺,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浸入心脾。 这玫瑰花是在生长得健壮,很多枝丫竟然有婴孩手臂粗细,乾洱和赵意两人砍得气喘连连,老半天,才终于走到别墅门前,踏上台阶,两人靠着门边半天缓不过来。 而孙杉和李斯也没好到哪里去,带这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壮,还昏迷了的人,实在费力,一开始还能扶着,后来改为扛着,到最后已经是拖着走了。男人小腿的裤子被锋利的玫瑰花刺划破数道口子,伤口红肿,还好没有渗血。两人走到别墅的台阶上,一松力,就将男人随意丢到地上,两人半坐在台阶上喘气。 男人侧着脸趴在地上,整个脸颊脏污不堪,看不清原本样貌,浑身伤痕呼吸微弱,好是凄惨。 但四人组没人在意男人的凄惨,他们的任务只是将男人弄残,然后或者带回去,至于活成什么样,不在他们的任务范围内。 乾洱休息够了,又站起来,观察一下面前别墅大门,就是很普通的防盗门,只不过已经锈迹斑斑,钥匙孔的地方都被完全糊住,乾洱上手摸了摸门缝,也全部被铁锈封死了,只能继续用砍刀砸了。 乾洱活动了一下胳膊,然后猛的抬起砍刀,劈向门锁,发出一声巨大的“嘭!” 锈屑唰唰的往下落,一道刀砍的凹陷横跨门锁,将门锁砸得变形,乾洱看了一眼,觉得可行,又继续哐哐连砍几刀,门锁很快就松脱,半挂不挂,乾洱停下动作,伸手拉了拉坏掉的门锁,就要用力一把扯掉。 突然门内传来异响,是门锁开启的声音,四人听到声响,一愣,全都下意识停下动作,放轻呼吸,定定的注视着发出异响的门。 在四人的注视下,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门,发出一道缓慢的吱呀声,从里向外,慢慢打开。门内,一位身穿家居服,漂亮得不似活人的长发青年,出现在门后,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左眼下有一滴鲜红的血珠,正顺着苍白的脸颊留下,而他的右手上还握着一把滴着血的细长砍刀。 只见青年黝黑暗沉的眼珠左右转了一扫,将四人及躺在地板上的伤者都看了一圈,然后缓缓的,殷红的唇扯开一个微笑。 四人:“!!!” 第2章 第二章 “咚!” 祁翎用力一剁,看下一小截排骨,他突然停下动作,安静的侧耳倾听,刚才好像出了剁排骨的声音,外边似乎也有一声“咚”,跟自己发出的声音重合了,太轻,听不太清楚,停下动作安静下来时,出了电视雪花屏发出的沙沙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祁翎下意识看了眼客厅里的挂钟,发现时针分针停在5点58,秒针却在12的位置来回摆动,不再继续向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客厅的挂钟停了。 “不是吧,什么鬼,怎么都坏掉了。”祁翎抱怨,但没办法,一时半会也弄不出新的挂钟,只好继续处理排骨,打算吃完后再去网上买一个新的。 又是“咚咚咚”几声响,排骨被剁成大小一致的块状,由于排骨太过新鲜,一不注意,血水沾满莹白的刀身,地上,墙上,案板上,都是肉沫和血迹,甚至祁翎的有些苍白的脸上,也被溅上了一滴。 祁翎感觉左眼下有点痒,下意识想用手抹去,抬手看到自己满是血污油腻的双手,陌梓难受的啊了一声,放下砍刀,来到洗手池那仔细清洗。 黏黏糊糊的油腻感实在太难受,祁翎洗了很久才干净。关上水,彻了张厨房用纸擦干手,一声巨响,就从大门那传来。 祁翎吓了一跳,心脏嘣嘣嘣的狂跳起来,手里都忘了动作,还没等心跳平复,接二连三的哐哐声又再次响起,祁翎突然意识到,这是有人在砸自己家大门。 是谁?祁翎有些疑惑,自己孤寡一个,好像也没得罪什么人,谁会来这么粗暴的砸门?而且这里是别墅区,小区安保还是很到位了,有客人了,会先联系房主,确定身份了才会放进来,但祁翎并没有收到通知。同小区的人吗? 祁翎思绪纷飞,因为未知而不敢轻举妄动,但砸门声持续响起,祁翎心跳也越来越快,杂乱的心跳声,电视机的沙沙声,哐哐的砸门声,所有声音混合在一起,在祁翎耳边回荡,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震得祁翎无法思考,突然一瞬间,所有声音突然消失,就像鼓点演奏到了激情澎湃的**,戛然而止,空气中只剩下一片死寂。 祁翎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站了会,拿起菜板上的砍刀,走向大门。 来到大门前时,砸门声已经不在,传来的是拉动门锁的声音,应该是之前砸门的时候把门锁砸坏了,现在门锁半挂不挂的,被人彻动时还发出线路牵扯的声音。 祁翎看着晃动的门锁,没有犹豫,很利落的拉住门把,从里面慢慢向外,推开了门。 门外的五人出现在祁翎面前,两个站着,两个坐着,还有一个躺着。 祁翎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圈,几人身上都带着明显的伤,还渗着血,受伤的时间应该不久,祁翎还发现他们每人都带着武器,大刀还是其次,主要是他们手上还有枪! 祁翎心下一撼,这几个是亡命徒吗?受了伤,想要闯入居民房自救吗? 祁翎不敢轻举妄动,就怕刺激到眼前的亡命徒,直接给自己一枪。 于是祁翎扬唇一笑,缓缓开口:“你看看起来需要帮助。”眼神意有所指的瞥了几人身上的伤口一眼,继续道:“进来吧,我能给你们提供帮助。” 白翎觉得自己这话说得诚意满满,既体现了自己的无害,又表示了自己不是他们的敌人,可以给他们提供帮助。 面前的四个人,先是警惕的打量着白翎,然后集体失神了一秒,再会过来神时,所有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和震惊的表情,还扭头四处乱看,像发病了一样。 祁翎不得不微笑着出声打断他们的发病,“怎么了吗?” 几人动作顿住,又齐齐扭头盯着祁翎,祁翎感到压力倍增,但他不能露怯,露怯就是示弱,示弱就要挨打,祁翎不会打架,只能强撑着气势,微笑是做不到了,只能尽量语气平淡的问:“你们不进来吗?” 四人自认为隐蔽的交换了视线,离祁翎最近的一名粗犷男子点头道:“我们进。 那语气,那神态,就像是要进入盘丝洞一般,充满了破釜沉舟之感,祁翎有些无语,想说你们要是不想进也可以不进的,我也不是很希望放你们进来。 但说都说了,祁翎也不好改话,只好侧过身,邀请他们进屋。 可惜门外的几人还是没有麻溜的进门,而是全堆在门边,眼睛盯着祁翎右手的砍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祁翎这才注意到自己右手还握着处理排骨的砍刀,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想到之前处理排骨的时候似乎有东西溅到了左眼下,当时是手脏,没办法抹去,现在可以了。 于是祁翎抬起握刀的右手,用手背轻轻抹去了左眼下的那滴血迹,血色晕染开来,由上至下,从下眼底到下巴,乍眼看去,犹如带着怨恨的血泪。 眼前景象震得四人倒抽一口冷气,后退了一步。 祁翎以为他们是在意手里的砍刀,于是开口解释:“我准备做酸甜排骨,正在处理排骨呢,你们也想吃?” “……不了,谢谢。”还是刚才带头说进来的那个回答,但他好像还有其他什么问题,最终却没有问出来。 不吃就不吃,祁翎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自己手艺还不错的,没有口服的家伙们。 不在理会他们,祁翎转身朝屋里走去,没走两步,有停下来回过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还在门外趴着的人,说:“你们,不把他一起扶进来吗?” 被他的话语引导,几人都把视线投向门外趴着的人身上。在众人的视线中,原本安静趴着的人突然动了动,动作缓慢的将双手撑在地上,他真的伤得很重,只是趴了一会,地面上便有一滩暗红色的血泊,血液顺着台阶流入玫瑰花田,门边四个人吃惊的望着门外,不知什么时候,满院的玫瑰花蕾,全部盛情怒放,一朵连着一朵,密密麻麻,色如鲜血,不知哪儿的风吹来,满院玫瑰轻轻晃动,发出唰唰声,犹如猩红血海,海浪一层推着一层,向远处荡漾。 趴着的那人倒是对身后的瑰丽景色没半点兴趣,在连着试了几次,终于把自己上半身撑了起来,他缓缓吐了口气,然后抬头,透过门边四人组的空隙,男人准确的望向那站在里屋的人,或许是因为站在了背阴处,那人的脸有一半是隐在阴影里的,只看得清沿着血痕的左半张脸,察觉到了男人的视线,阴影中的人视线转移至男人身上,直直的看了一会,突然朝左歪了下头,对人露出了灿烂至极的笑容。 第3章 第三章 最后趴着的男人还是被扶进了门。 祁翎招呼他们道:“随便做,没事的,等会我拿医药箱下来给你们,你们可以自行处理一下伤口。”说完又看了看行动不便的那个,发现他的膝盖呈不自然的扭曲,估计是骨折了,这就没办法了,得找个医生看看。 于是说道:“看这个样子是骨折了,我也没办法,但是我有轮椅,可以借给你们,这样不用那么辛苦的扶着他了。”刚才看他们的将人弄进来的样子,说好听点是扶,说难听点就是拖着进来的,两个人都扶不住一个人,太菜鸡了。 “哦对了,怎么称呼你们啊,你们有五个人,我总不能从头喂到尾吧。”祁翎说完就想打自己一巴掌了,该死的中国客套习惯,顺口就问出来了,这种时候知道对方身份不就是留下灭口的理由? 五位客人都沉默了,随后一个接一个的报上了名字。 “贾迪译”(赵意) “……呃,伊坤”(乾洱) “单斌”(孙杉) “丁寺”(李斯) 祁翎:“……”真是谢谢你们愿意起个假名字哄我。 还有个人没有报名字,祁翎也懒得追问,反正也是假名字,没意思。 起身说了一句稍等,然后去厨房放下拿了很久的砍刀,就去一楼的杂物间寻找轮椅。 之前祁翎意外出车祸伤到了腿,因为是一个人住,为了方便就买了一辆轮椅,还是轻便式电动轮椅,伤好后就将轮椅丢在杂物间了。 杂物间里东西凌乱,杂七杂八的东西被胡乱放置,连轮椅上都有几个大大的箱子,祁翎努力将箱子挪开,扒拉出轮椅,累得满头大汗。检查了一下,轮椅还是可以正常使用,只是太久没电了,只能人工推动了。 祁翎推着轮椅出杂物间的时候,轮椅迎面撞上了一个人,祁翎下意识的说了句抱歉,抬头看去,是单斌。 只见他面色扭曲,惊疑不定,一动不动的站在走廊上,祁翎有些心里发怵,这人就跟中邪了一样,祁翎想避开,单是单斌堵住唯一的路,走不了,祁翎只好用轮椅撞了撞他,问:“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单斌回过神,开始大口大口喘气,看见祁翎站在自己面前,喘着的气又憋了回去,太急,直接呛咳起来。 看着单斌唾沫飞溅的咳嗽,祁翎默默的后退了一些。 “你没事吧,需要……”祁翎话没说完,就看到单斌惊恐的看了自己一眼,扭头快不离开。 “……喝点水吗?”祁翎把话说完,但对方也听不到了。 莫名其妙啊,祁翎嘟哝着,继续推着轮椅来到客厅。 客厅里,仍旧是四人组围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什么,之前趴在门外的仁兄,现在躺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身上的伤看起来也没处理,闭着眼,不知死活。 祁翎站在客厅边缘,没有走近,看着这泾渭分明的画面,剔透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兴味,那四个人奇奇怪怪,疑似有病,祁翎不感兴趣,倒是那个被孤立的伤患引起了他的关注。 祁翎推着轮椅走入,轮子摩擦地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四人组听到后立刻停止讨论,寻声望向祁翎。 祁翎停到伤患身边,发现他也睁开眼看向自己,于是客气的邀请道:“要不要留下来吃点东西,我这里有猪蹄,排骨和五花肉,我手艺还是不错的,”停了下,加重语气补充道:“全是新鲜的食材,就像刚剥下来一样。”说完,露出了一个满足的表情来。 都是新鲜的!口感不错!好吃我下次还买! 四人组听到祁翎的介绍,脸一青,想要拒绝,但话还没说出口,祁翎突然直挺挺扭头望向他们,吓得他们话到嘴边就改为:“好啊,谢谢,我们也来帮忙吧。” 祁翎定定的看着他们,确认他们的确是想要帮忙,欣喜的笑道:“你们能帮忙真是太好了,厨房有我拿出来的五花肉和猪蹄,排骨我已经弄好了,你们帮我处理这两样就行,谢谢啦。” 看着他们像是躲什么一样跑进厨房,祁翎有些好笑。他扭头望着沙发上的伤患:“不打算止个血吗?你弄脏了我的沙发。”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沙发,没动,只是懒羊羊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你生命力还真是旺盛哎。”祁翎凑近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腿断了,血流了一地,就这样还能坐在沙发上跟自己说话,厉害。 那人安静了一会,然后平淡的说:“谢谢。” 祁翎看着他,看着看着,突然咯咯咯笑起来,不顾对方满脸的血污,伸手一把抬起对方的下颌,直视他的眼睛。 触碰到男人,才发现他不如看起来那么风轻云淡,失血过多带来的乏力侵蚀着他,双腿骨折的剧痛,每动一下就加剧一分。外表的平静只不过是强撑的假象,被人轻而易举的抬起下颌,羞愤却挣脱不得,手指下的肌肉紧绷而发出轻颤,看着是处于劣势,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倔强与执着。 对命运不公的倔强,对想要活下去的执着。 祁翎眯了眯眼,心理赞叹:真漂亮啊。 祁翎轻笑着摩挲手底下的肌肤,并不细腻,却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你叫什么名字?”祁翎心情很好,笑着开玩笑:“告诉我你的名字,送你一个惊喜怎么样?要真名哦。”那个甲乙丙丁四人组,祁翎都不想说。 男人盯着眼前笑意晏晏的人,不知道想到什么,张了几次口,才将名字说出:“秦……秦秋舟。” 是真名,祁翎满意了,放开秦秋舟,搓搓手指粘上的血,对他说:“一楼有无障碍洗漱间,你要去洗漱一下吗?” 秦秋舟觉得莫名奇妙,但看着眼前的人指着洗漱间的位置看着自己,秦秋舟还是慢慢的,将自己挪到身旁的轮椅上,再推着轮椅,去到祁翎所说的洗浴间。 祁翎没说什么,就这么看着人艰难的移动,没有帮忙,也不再说什么,而是暗自点头,很满意对方的听话。 解决完一个,还有那甲乙丙丁,一看名字就是路人npc们。祁翎哼着怪异的曲调,来到厨房。 希望他们不要糟蹋自己的厨房,打扫起来很麻烦的。这样想着,祁翎轻轻走到厨房边上,厨房是半开放式的,正对着的是餐厅,对于客厅有一定的盲区,祁翎就站在盲区的阴影处,注视着厨房里的几个人。 四个人,那个甲在翻看自己的冰箱,乙和丙则是在翻看所有的橱柜,丁却缩在墙角,弱小又无助的抱着自己。 真是的,让他们帮忙处理食材,他们反而在厨房翻箱倒柜起来,却把食材胡乱的丢到一边,祁翎有些生气了,他站在冰箱旁,问还在翻找的甲:“你在找什么?” 贾迪译如梦初醒,一把用力关上冰箱门,响起的声音惊醒了另外三个人,四个人全都应激的掏出武器对着祁翎。 祁翎也吓得倒退一步,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们干什么?我……我就问问你们要找什么,不说……就不说嘛。” “你闭嘴!”丁寺大吼一声,就要拿着刀冲上来,但是被贾迪毅译拉住了。 贾迪译低声说着一句什么,丁寺就心不甘情不愿的后退,喘着气瞪着祁翎。 祁翎啧了一声,无奈道:“你们是不是不会做饭?不会做就出去吧,我来。” 贾迪译观察着祁翎,见对方神色无异,最终没说什么,带着人离开厨房。 看着他们离开,祁翎才松了口气苦哈哈的收拾被他们弄乱的厨房,有重新处理食材做饭,还好祁翎是经常下厨房的人,三个菜,很快就可以做出来,朝门外喊了一声:“可以开饭了,去餐厅”。 也不期待他们帮忙端菜了,祁翎拿了一个大盘,将三盘菜装上,一股脑的拿到餐厅。 家里的餐桌够大,出去的时候,已经有五个人分座两边了,甲乙丙丁四人组坐在一边,怒瞪着独自坐在另一边的秦秋舟。 秦秋舟已经洗漱一遍了,虽然还穿着破破烂烂的作战服,但身上已经不见血污,或许是习惯使然,随意坐在餐桌前的轮椅上,背影也是挺拔笔直,与他对面那几个一点坐姿都没有人形成鲜明对比。 祁翎出来前他们在吵架,或者说是贾迪译在对秦秋舟单方面的输出,但秦秋舟没理他,只是将手搭在膝上,像是在等开饭的乖乖牌。 祁翎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就那从背影也可以看到高大健壮的人,也不可能是什么乖乖牌。 看到祁翎出来,贾迪译收了声。看到三盘红彤彤的荤菜,脸有点绿。 祁翎才不管他,将饭菜摆上桌,借着机会细细打量秦秋舟。 秦秋舟身量很高,即是坐着轮椅,都到祁翎的肩膀处,穿着没什么版型的作战服,仍旧看得出肩宽背阔、猿臂蜂腰的好身材。 这样一个身材应该配上硬朗的外貌,但秦秋舟却不是,他洗净后的脸骨相极佳,高挺的鼻梁与饱满的额骨构成黄金比例,下颌线如工笔勾勒, 侧脸线条则是刀削斧凿,喉结锋锐如冰棱,不苟言笑的垂眉,尽显矜贵。 祁翎满意了,弄脏客厅的事,就不跟他计较了。于是坐下来,招呼大家开饭。 谁知在场的没有人愿意先动筷,祁翎家教好,有客人时不会先于客人动筷,甲乙丙丁四人组,各个死盯桌上的三盘菜,好像祁翎在里边下毒一样,秦秋舟倒是动了,但他只是默默吃着碗里的饭,吃得很慢很慢,恨不得把嘴里那口饭嚼成粉末。 祁翎极力推荐自己的手艺,奈何在场的没人愿意买单愿意买单,没办法,祁翎只要夹起一块排骨,打 算自己吃。 排骨还没入口,单斌突然撑着桌子站起来,椅子被大力带倒,砸向地板,这似乎是一个信号,剩下三人也动了起来,大家拿上武器,对着祁翎一副要冲过来的表情,但下一秒,四人人的表情一阵扭曲,往前冲的动作一停,又改为连连后退,一脸恐惧。 祁翎看向秦秋舟,发现他也双手撑着桌面,也是一副要站起来的样子。祁翎不管其他人,就是这么直直的盯着秦秋舟,秦秋舟不躲闪的回望,空气有种压抑的寂静。 做后是秦秋舟动了,他重新坐好,拿起手边的筷子,看了桌上的三盘菜几秒,选择红烧猪蹄,但在筷子快伸到时,又转了方向,夹起排骨,试着咬了一口,然后整个吃掉了。 旁边的四个人就没那么好的心态了,看得出他们已经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恐惧,但是慌乱的语句还是泄露了几分惊恐。 “我们不……不是,我……” “不吃,我们不饿,不吃了……” “对对对,不饿。” “我们要走了。” 乱七八糟的回答突然一顿,然后好像找到了风向标,说的话都统一起来。 “已经打扰很久了,我们要离开了。”最终还是贾迪译当代表,发言总结。 祁翎没有为难他们,事实上他巴不得他们快点走,家里被弄得一团糟,下次有危险不随意开门了。 “可以啊,轻便吧。” 没想到祁翎那么好说话,四人反而不动了。 “怎么了?”祁翎奇怪,说告辞的是他们,自己同意了,对方为什么又不离开了。 祁翎指着大门的方向,疑惑道:“你们……是想让我送送吗?” “不必了。”贾迪译的声音有些冷硬,不再犹豫,带着自己的人,转身走向大门。 去往大门需要穿过客厅,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暗下来,客厅没有开灯,只有餐厅灯光隐隐透过去一些,客厅里的电视还是雪花屏,发出沙沙的白噪音。 祁翎撑着下巴,看着那四人穿过明亮灯光,走向昏暗的客厅,路过中央的电视机,电视屏幕发出的惨白光线,四人短暂的由暗入明,光线打亮一个又一个身影,接着又一个个的消失在黑暗中。 祁翎就这么看着看着,客厅方向始终寂静。 良久,祁翎转过头,看着并没有跟上去的秦秋舟。笑了笑,站起身来到他面前,稍稍弯下腰,对这坐在轮椅上的俊美男人到:“小可怜,你被他们赔给我了呢。” 第4章 第四章 乾洱被肩膀的刺痛拉回神智,其他人也都回了神,注意力不再被青年吸引。 赵意扭头看向脱力倒地的秦秋舟,冷笑着朝他走去。路上,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飘来,赵意不由得深吸一口气,顿觉身心舒爽。看着秦秋舟,似乎都有点顺眼起来。 “没想到秦总还是个正义警察啊,自己都是个废物了,还打算英雄救美!” 赵意将他手上的已经抓不稳的枪一脚踢飞,用力抓住秦秋舟头发,将人提起,仔细看了秦秋舟一眼,邪笑一声:“这么看来,秦总也是风韵留存嘛。”说着暧昧的摸过秦秋舟的脸颊和脖颈,还一路往下,在他厚实的胸肌上流连。 手上动作不停,眼睛也死盯着秦秋舟的表情,希望从他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但是失败了,秦秋舟的表情还是那样,平淡,无所谓,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眼。这才是最气人的,好像自己是个跳梁小丑,更甚者,就只是路边的蚂蚁,无论做什么,都引起这人的注意! 被无视的愤怒涌上心头,赵意根本忍不了一点,抬起手就要扇一巴掌,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尖叫,打断了赵意的动作,他回过头,发现另外三人已经将那绝色的青年压倒在地,上下其手,青年发出惊恐的叫声。 此情此景刺激着兴奋的神经,赵意正要扯过秦秋舟,也加入这场**的狂欢,突然心口一痛,有点茫然的低下头,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握着一把军用匕首,而匕首的另一端,正插在自己胸口上。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胸口疼痛不已,赵意不知道自己该先呼救,还是先握住匕首,但他不用选择了,秦秋舟将匕首用力拔出,一反手,切开了赵意的颈动脉,鲜血霎时飞溅而出,赵意想捂着伤口止血,但根本没用,大股大股的鲜血,鲜红胸口和脖颈中涌出,赵意就着捂脖颈的动作,倒在玫瑰荆棘中,睁着眼,没了气息。 之前开枪就耗尽了体力,现在全靠憋着口气硬撑,反杀成功,他还不敢卸掉这口气,另一边的青年还不知怎样了。秦秋舟挪动身体,想去捡不远处的枪,动作间回过头,想看看青年什么情况,结果动作顿住。 原本是乾洱三人将青年压在地上,但现在,青年不见踪影,乾洱三人跪在地上,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喉咙,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秦秋舟感到一阵寒意。或许是太痛苦了,乾洱突然将手伸进后嘴里并且一直往下,手腕粗壮,下颌承受不住,卡擦一声,直接脱臼,嘴角和口腔粘膜全被撕裂,鲜红色的血液汩汩流出,下颌及前襟,一片血污。就这样乾洱也没停止动作,手掌持续向下,为了方便动作,腰背不自觉的挺直,头颅高高昂起,目眦欲裂,如同引颈就戮的天鹅,直至手腕完全没入口中。 因为是昂起头颅,颈部完全暴露,这部位皮肤被拉伸,颈部蠕动清晰可见,并且原来越激烈,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人脆弱的喉咙里,肆意翻滚。伸进嘴里的手腕也开始小幅度的摇动,并且不顾人体的极限,摇动幅度越来越大,乾洱的身体都微微颤动起来,突然所有动作一顿,原本布满痛苦血丝的眼眸闪过狂喜,手臂抬高,带动手腕缓缓上升,最终离开口腔的,除了沾满鲜血的手掌,还有手掌上抓着的,不断扭动挣扎的血色荆棘! 荆棘很长,扯出来的就有很长一截了,但尾部还是隐没在喉咙里,乾洱有些暴躁的双手交合,来回扯出荆棘,一开始还带着狠劲和希翼,随着拉出的荆棘越来越多,却还没将荆棘完全拉出时,乾洱惊恐起来,嘴里发出细小的呜呜声,不在一点点拉出荆棘,而是有把手深入咽喉中,抓出大把大把荆棘。血色荆棘是带有尖锐利刺的,随着扯出的荆棘越多,大量鲜血同时涌出,顺着乾洱的身体蜿蜒而下,在地面聚集成浅浅一滩水洼,水洼兀自翻滚了一会,分成数个枝杈向外扩散,形成一个诡异的图腾,犹如像魔神献祭的法阵,而阵中的乾洱,就是最佳的祭品。 玫瑰花田被血腥味吸引,暴动疯长,无数血色荆棘迎风而动,顺着血液的轨迹朝中心涌动,发出渗人的沙沙声,娇艳欲滴的玫瑰在每一个枝丫上盛发,原本淡雅的花香变得浓郁,充满压迫感,使人窒息。 乾洱拔除荆棘的动作停了下来,也不需要再动作了,越来越多的血色荆棘自他口中而出,皮肤下也有荆棘活动的痕迹,犹如虫蛇在人皮下肆意游走。他保持着昂头挺胸跪坐的姿势,仰望天空的瞳孔已灰白扩大,左眼中的红血丝逐渐变为荆棘的模样,蠕动着奔向中心的瞳孔,早已死寂的瞳孔轻颤,一根极细荆棘刺破眼球,扭曲着向上生长,越长越大,顶端出现花萼,接着成熟变为花蕾,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一朵鲜艳靓丽的在左眼间绽放。 一朵,两朵,三朵,乾洱体内的荆棘纷纷刺破皮肤,从上到下,无数玫瑰依次开放,将乾洱全身包裹,就像是路边的人形花圃,漂亮,却又诡异。 顺着血液而来的荆棘沙沙攀附上那人形花圃,一层一层将他包裹,巨大的荆棘团旋转着蠕动,逐渐扩大,很快又向内挤压,收缩,就像是一团杂乱的毛线球,找到了首位两端,轻轻的往反方向一扯,毛线球先是收缩,然后突然崩散开来,原本纠缠在一起的部位顺着拉扯的力道被抽走,原地什么都没剩下。 荆棘球溃散,杂乱的荆棘游走,原地什么都没留下,无论是人,还是物。 乾洱的惨状刺激着剩下的两人,他们看着原本包裹乾洱的荆棘,在溃散后朝自己这边涌来,早已被堵塞住无法发声的嗓子,硬是扯出几声变调的尖叫,跌坐在地,手脚并用的不断向后退去,想要拉开和荆棘的距离。 孙杉突然停止,有左改为跪,弓着背,一手肘撑地,另一边手用力抓挠脖颈,哪怕抓出道道血痕也未停下,还伴有不受控制的干呕。 “呕……呕……”每次干呕好像都在使用全身力气,弓着的要背像是一条肥大的蠕虫,干呕一次,就蠕动一次,可惜什么都呕不出来,眼泪和涎涕胡了满脸。 乾洱的惨状就在眼前,巨大的恐惧包裹着孙杉,他也不自觉的抬起手,想要伸进喉咙里,手指才刚触碰到悬垂体,突然感觉有什么细小的,坚硬的,带着点刺的东西,攀上了自己的手指。孙杉一愣,汗毛倒竖,下意识把手抽了出来,喉咙里的痒意越来越明显,能感觉到有东西顺着喉咙攀延向上,意识到那是什么,恶心和恐惧达到顶峰,孙杉下意识要大叫一声,但确是张开嘴,再次呕吐起来,只是这次不在是干呕,一口涎血被呕出,里边夹杂着几根细小的荆棘,在血色中,如同蚯蚓般在挣扎扭动。 孙杉愣愣的看着,接着就是接连不断的呕吐,每次都会呕吐出带着扭动荆棘的涎血,荆棘一次比一次粗大,最后还混着内脏的碎片,孙杉脑子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但他什么都干不了,只能一次一次的呕吐,碎裂的内脏越来越多,体内的血也在不断被呕出,孙杉已无力支撑自己,侧摔在地,身子还在反射性的抽动呕吐,就像是被丢在岸上,快要缺氧而死的鱼,无力的抽动着。 最后孙杉长着嘴,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天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为红色的云霞,慢慢没了生息。奔赴而来的荆棘,也慢慢包裹着他,当荆棘再次离开时,孙杉也没了踪迹。 乾洱和孙杉的惨死,让李斯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不想死得太痛苦,李斯掏出自己的手枪,对着太阳穴扣下扳机,但是期待的死亡没有降临,本应射出子弹的枪口,碰射出一朵鲜红的玫瑰,就像是土到极致的旧时魔术,荆棘从枪身缝隙中生长出来,沿着枪神形状缠绕,就像是把一支再普通不过的手枪,改造成定制玫瑰手枪一样,华丽至极。 吞噬了孙杉的血色荆棘们来到李斯这里,它们好像对这把改造后的枪十分满意,荆棘挤入李斯的手指间,代替他的手指握着枪柄,将枪抢走,然后像是人类一样来回翻看手枪,接着握着手枪的荆棘沉入荆棘群中,连带手枪,消失不见。 李斯眼睁睁看着,却无力阻止,或许人被逼到绝境,真的会爆发出意想不到的力量。李斯突然抽出腰间的长刀,发疯般到处乱挥,因为荆棘全堆积到他身前,而且比一开始要粗壮许多,这么毫无章法的砍劈,还真让他开出一条道。 李斯眼中爆发光彩,不管不顾的冲着那条道继续砍劈,嘴里发出癫狂的笑声。 很快,李斯就看到不远处倒地不知生死的赵意,还有跪坐在地,捂着胸口的秦秋舟,而在他们身后,就是院子的大门。 “哈哈……哈……我要出去了……我要出去了!”李斯高兴的面容扭曲,眼里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也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有那近在咫尺的出口,是他的目标。 秦秋舟看着奔跑过来的李斯,视线一瞟,好像看到什么,脸色一遍,挣扎着向后挪动了一下。 李斯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他也不想管了,他只想出去,只想回家,这个鬼地方一秒钟都不想在待。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在眼前的大门,走了那么久却没有走到,是门太远了?还是自己跑太慢了? 跑着跑着,李斯脚下一绊,摔倒在地,下巴重重磕在地上,擦破了皮,却未见渗血。 李斯觉得自己的身体好重,想怕爬起来,要用到十二分的力,咬牙抬手,两个手肘交替用力,撑起身子,想动一动腿,却发现是那么的艰难,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自己,李斯有些疑惑的回过头,发现自己劈砍出来的路还在,那些血色荆棘门没有追上来,也没有封住道路,只是在原来的地方,一层搭着一层,行程两堵荆棘围墙,一左一右立在通道的末端,围墙还在轻轻颤动,发出沙沙声响,像是两个人,在看一场好戏,发出了嘲笑声。 ……好像,少了什么?李斯模模糊糊的想到 少了什么呢?李斯又看了一遍来路,没看出什么。 我要干什么?我要出去。 那现在在干什么?我摔倒了。 然后呢?我要爬起来。 然后呢?我爬不起来。 ……为什么呢?我……腿动不了了…… 是吗?那……为什么? 为什么?李斯也奇怪为什么,低头像自己的腿望去。 为什么动不了?有什么在拉着我?哦,是荆棘在拉着我的腿,是荆棘啊……那……我的腿呢? 腿呢?腿呢?腿呢?我的腿呢?? 李斯发出一声尖叫,他发现自己的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条由数根荆棘扭曲纠缠在一起的“腿”,随着自己的尖叫,“腿”还受惊吓踢动,就像是两条真的腿一样。 不,那就是“腿”,李斯想动一动腿,感受一下自己的腿在哪,但只有那两条荆棘腿随着李斯的操控在行动。 李斯坐起来,想去用手摸一下,发现伸出去的也不是正常的手臂,而是像出手般不断蠕动荆棘。 四肢的荆棘不断像正常皮肤蔓延,不多会,李斯的四肢就全变成了蠕动的荆棘,这种好像是自己的手,但又不是自己手的感觉,完全击溃李斯的理智,他在荆棘话的不断蔓延中,疯狂的在地上扭曲身子,搭配着四肢扭曲的荆棘,就像是一只海底的章鱼,遇到危险,不断挥舞着丑陋的触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原谅我!求你原谅我啊啊啊啊!” 一切变异从那个绝美的青年消失开始。明明三个人按压着他,一转呀他却从所有人眼皮地下消失了,之后三人便觉得喉咙不舒服,有很明显的异物感。 现在大家都死了,不管和青年有没有关系,失去理智之下,求生的本能占据上风,李斯嘴里发出惨叫,还带着口齿不清的道歉。 然而没人回应他的道歉,四肢的荆棘向正常皮肤蔓延,很快到达躯干,最后脖颈以下,全变成荆棘,只剩下带着惊恐和绝望,永远定格的头颅,荆棘蠕动着,模仿人类慢慢站起来,顶着那个恐怖的头颅,慢慢往回走,走到不远处的荆棘墙那,荆棘墙看到走回来的人形荆棘,突然长高一瞬,又变为之前的高度,就像是两个人举手欢呼了一下,接着两边荆棘合拢,将人性荆棘包裹,吞没。 秦秋舟从头到尾看着这一切,真做到这些上,只有污染物,不知道是那青年,还是这片花海,人们因为自大,而误入怪物的地盘,又因为狂妄,而惹怒了怪物。 看着朝自己蠕动而来的成片荆棘,先是包裹了赵意的尸首,原地纠缠消化了一会,又朝秦秋舟而来。 秦秋舟没有反抗,也无法反抗,在被荆棘包裹着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还挺暖和。 又想到了那个青年,虽然不是自己造成的,但一切的起因,就是因为有人要害自己,所以才会进去静默区,才会来到别墅,自己也应该说一句呢。 再被荆棘完全包裹的前一刻,秦秋舟苦笑一声,轻轻说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