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拼死复国的我成了救世主》 第1章 魔族入侵,雾隐亡国。 人界·雾隐国国都——兰城 日光闪耀,白云舒卷,蓝天一望无际。 街道上张灯结彩,汇成正红色和金黄色交汇的海,街上来往的行人们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呼朋唤友,面带笑颜,小贩的吆喝声,杂耍艺人的歌声此起彼伏,交相呼应,一切热闹而美好。 今日是雾隐国的建国之日,也是年迈的皇帝准备宣告下一任继承人的日子,不少人齐聚于皇城,共享这难得的节日。 人们沉浸在喜悦当中,尽情欢乐着。 不知何时,湛蓝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点,它以常人难以察觉的速度不断外扩,眨眼间笼罩整个小巷,覆盖之处遮天蔽日,不见光明。 原本明媚的阳光突然变得灰暗,很快引起了下方人们的注意。 “母亲,天上有个大洞,黑黑。”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牵着母亲手的幼小稚童突然停下脚步,躲在母亲身后,手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指着天上的突然出现在国都上方的黑洞,害怕道。 顺着孩子指的方向往上看,一个庞然的黑洞正压在所有人头顶,那纯粹的黑一眼望不到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其中蠕动,只看一眼就叫人头皮发麻。 危险的感觉有如实质,周围的人察觉到异样,四散而逃,那位母亲吓得抱起孩子,跟着众人一起拼命狂奔着。 他们背对着黑洞,没有看到。 那个被母亲抱着逃命的稚童的眼睛里,清晰的倒映着,黑洞洞里掉出一群又一群全身漆黑,奇形怪状的生物。 它们落到地上,很快就地爬起来,看着四处奔逃的人族,狞笑着冲过去,抓住那些没来逃远的老幼妇孺,不顾耳边的惨叫痛哭,将他们肢解后吞入腹中。 痛呼和惊叫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稚童扁了扁嘴,刚张开嘴,想要嚎啕大哭,噗呲,破体声响起,一个两人高,手臂类似镰刀的怪物狞笑着挥动手刀,将稚童和他的母亲一同贯穿,血染红了他们的新衣。 看着躺在血泊中,瞳孔逐渐涣散的孩子,伤势较轻的母亲努力拢紧他的身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一旁正在挖男人心脏的长着鹿角的怪物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朝那位母亲看了一眼,迈开蹄状的四足向她走去,用力踢向她的左胸,她的心脏瞬间碎裂成几块,身体瘫软在地上,大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在她的周围诸如此类的场景数不胜数,人族一个又一个地倒在地上,鲜血汇流成细小的河。 从洞里来的怪物,摧毁了他们的生活,残忍地将他们杀害,吞食着他们的身体。 躲在缸里,墙后,暗处的人们,捂着嘴痛苦得泪流满面。 为什么变成会这样?他们不禁在心底发问。 怪物在外面行走的声音如此强烈,不能被发现,会死的,他们屏气慑息,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此刻,他们就是被关在笼子里待宰的羔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怪物杀死。 怪物到处虐杀着,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伴着它们怪异的狂笑声不绝于耳,压迫着每一个活着的人。 屋内躲在墙后的少女跪在地上,捂着嘴,脸上的妆容被泪水糊成一团,透过窗纸破开的缝隙,见证着这场史无前例的杀戮。 她身体颤抖地看着。 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被螳螂状的怪物追赶着,逃向自己躲藏的房屋。 少女直直地看着她的同胞,既害怕又担心,只能在心中暗自为他祈祷,一定要逃出来呀。 下一刻,飞溅的血液染红了窗纸,也染红了少女的眼睛,她像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理智乍然断裂,她尖叫一声,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般这虚伪的安全般,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倒在刀锋之下。 血液从腹部的伤口潺潺涌出,她勉力歪过头看着远处暗红的暮光,血从嘴里涌出,眼泪从眼眶滑落,嘴里呢喃着:“解脱了,解脱了……”神情似疯似泣。 披着战甲赶来的士兵看着眼前血流成河的场景,饶是心智坚毅的他们也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他们咬了咬牙,带着对怪物的恐惧和愤恨扑了上去,三三两两的包围住怪物,那些怪物生得高大强健,目测有两米高,力量也十分彪悍,需要五到十个人一起上才能勉强压制住一个怪物。 不仅如此,它们身上环绕的深紫色雾气还会让人十分难受,士兵们抗争得很艰难。 随着越来越多的怪物从黑洞中涌出,奋力抵抗的人族士兵很快被屠杀殆尽。 前赴后继的怪物宛如蝗虫过境般,如饥似渴地蚕食着倒下的尸体,所过之处留下一具具粘皮带肉的骷髅。 黑洞覆盖范围内的人族被杀死吃光后,欲求不满的怪物开始向雾隐国都外围扩散。 与此同时,皇宫内 老皇帝的五个儿子齐聚一堂,正在就换位一事展开秘密会谈。 雾隐国的国君之位一向主张能者居之。 他们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急报,急报!”收到魔族气息的情报兵高喊着,神情急促地跑入殿内,差点被门槛绊倒。 三皇子雾隐苍扶住仓皇失措的情报兵,和善地询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其他四位皇子目光炯炯地望向情报兵,等待着他的答复。 情报兵泪流满面道:“国都上空出现巨大黑洞,大量黑色怪物不断从中涌出,城内士兵和民众面前死伤过半,死伤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闻言,五个皇子神情凝重,二皇子雾隐廉攥紧腰间的刀,眼中带着怒火,他猛地站起身,就要出去。 大皇子雾隐敛拉着雾隐廉的手腕示意他稍安勿躁,领着四个弟弟一同来到书房,打开水镜,观察着国都内的情况。 看到水镜内尸山血海般的地狱情景,五个皇子的眼睛俱是一红,连一向以和善可亲示人的雾隐苍脸色都明显沉了下去。 雾隐敛通过连接阵法将怪物入侵的消息传送至国内的每一座城池,号召国内所有修炼者前往雾隐国都,封印来自不知名领域的裂口,同时,开启传送阵,让国内所有百姓火速离开。 随后,他又指了指国都最多怪物盘踞的地方,朝二弟雾隐廉和四弟雾隐持点头,他们当即毫不犹豫地使用传送术法,消失在众人面前。 看着明显在向外跑的怪物,三皇子雾隐苍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他看向大皇子雾隐敛,雾隐敛点了点头。 最后雾隐敛看向平常就表现得比较胆小的小弟雾隐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你好好待在这儿,大哥去去就回。” 说完,不等雾隐华回答,他拿起剑,自己走进将自己传送到黑洞下方,准备先将洞口封印住。 雾隐华看着水镜里和怪物战斗的兄长们,仰起泪流满面的脸,泣不成声,哥哥们不知道,他偶尔能预见未来,就在刚刚,他看到了未来,在未来里,他的兄长们全都战死了。 一日后,唯一还活着的雾隐皇族雾隐华捂着眼睛,用力摁下开启护国大阵的开关,许进不许出的雾隐国护国大阵瞬间展开,覆盖整个雾隐国,拔地而起的冲天光柱让所有目睹的人为之动容。 这意味着,雾隐国遇到了可能会灭国的危险,是对其他三个国家的求救和警示。 廉台山脉 天下第一派——风灵派。 掌门人颜臻着一身华丽的绣金黑裙,侧躺在窗边看着远方直入云霄的光柱,温婉的面容中带着愁,她默默地叹了口气,原本四个国家制衡得很好,现在雾隐国不知出了什么大事,这天下怕是要乱了。 东耀国 东耀国的君主东耀白穿着简朴的白衣站在廊下,眸光望着南边的光柱,皱了皱眉,他的国家刚刚安定下来,正是该休养生息的时候,他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开战。 雾隐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东耀白朝暗处挥了挥手,隐匿于暗处的守卫心领神会地朝南而去。 西沉国 西沉国的君主西沉厌一身褐黑色长袍,撑着头靠坐王座上,看着门外的光柱,面露喜色,真是瞌睡的时候送枕头,来得正是时候,他弑父上位,正需要一点功绩来给自己增光添彩呢! 他看着那根光柱,眼里带着势在必得。 北莲国 北莲国的君主北莲霄年近四十,本就不欲争端,国家加上地处北部,与雾隐国没有交界,他对吞并雾隐国没有太大野心。 只是看着那根光柱,他心中明白,乱世将至,无论有意无意,他们谁也无法独善其身,只能先早做准备。 各路派来打探消息的先行人马进入雾隐国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后面各国来打探的人听居住在周围的居民说:“那些人进去后,他们经常听见开膛破肚的声音,男女老幼痛苦的尖叫声,和一些类似动物的嘶吼声,他们一致认为里面有怪物在吃人!” 因为整个雾隐国都被结界包裹,加上结界内部被浓重的深紫色雾气所充斥,外面的人无法看清里面的情况,所以对居民的话持有一定的怀疑态度。 但他们身后的各方利益又无法罢手,只能暗搓搓地守在雾隐国界周围,等待时机。 这样暗潮涌动又微妙平衡的情况持续了五天。 后面,天下第一派的风灵派掌门颜臻领头,召集一众修行门派世家的领头人,包括三个国家的君主亲自前往雾隐国,当着众人的面施展透视法术,才终于让在场的所有人看清楚了雾隐国灭国的原因。 受邀前来的三国君主面面相觑,他们也看到了里面的怪物,高大威猛,皮肤像煤炭一样黝黑,身体类人,又带着某些动物的特征,成群地凑在一起,吃人。 东耀白想起自己看到的那只螳螂状的怪物啃食人手的画面,腹部阵阵翻涌,顿时有种想呕吐的冲动。 另外两位君主也是面色不虞,除了方才所见的不适外,他们显然都意识到,在这个修行者稀少的世界里,仅凭自己国家的国力,谁无法单独抵抗那些怪物。 颜臻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她款款走到三位君主面前,不卑不亢道: “相信三位君主都已经看见雾隐国内部的场景了,如果有意的话,我想请各位君主签订合约,保证在解决雾隐国的怪物前,不发兵施难,配合我等解决问题。” 她话音刚落,身后一众站位各异的修仙门派领头人也纷纷望向他们,等待着他们的答复。 沉静的气氛中,北莲霄首先向前一步,朝颜臻颔首,表示同意,东耀白也认为解决雾隐国的事情兹事体大,也跟着点了点头,他们把目光投向久久不语的西沉厌,西沉厌瞥了眼另外两位君主,轻轻地点了点头。 今日之后,三国结盟,由修行界领头,三个国家为辅,摒弃前嫌,尝试在雾隐国护国大阵灵力耗尽前解决怪物入侵的问题。 为了方便称呼,他们把这些从未见过的贪婪噬杀的怪物统称为:“魔族” 大家好!我叫文尘,礼炮齐鸣,彩带齐飞,滑动出场,360度旋转鞠躬,祝大家看文愉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魔族入侵,雾隐亡国。 第2章 亡国丧亲,悲痛欲绝。 东耀国靠近雾隐国的边境市集,因为最近是雾隐国难得的节日,周边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商贩在街道上吆喝着。 其中不乏有刚刚从其他地方赶回来的雾隐国人。 街角尽头,带着白色纱帽的年轻男人正站在一个老大爷的摊位前,大爷躺在摇椅上悠哉地摇着手里的蒲扇,似乎并不急着招揽客人,摊位上的商品也摆的乱七八糟。 慕透隔着白纱注视着摊位上展开的阵法图,在脑中推演着其中的内容,越推演越觉得此阵玄妙,暗合阴阳五行之理。 见这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一直站在摊位前不动,老大爷扔下手里的蒲扇,站到他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 慕透回过神,回身讶异地看向老大爷,他过来的时候,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 大爷看着慕透,眼底闪着精光,开口问道:“年轻人你觉得这套阵法怎么样?” 慕透毫不犹豫道:“威力十足,极好。”说完,慕透顿了顿,想到自己方才推演出来的结果,他俯下身,向面前的老者请教道:“不过,这个阵法威力如此之盛,却似乎不是为人而设的?” 老者哈哈大笑,边笑边用力拍打慕透的肩膀道;“哈哈哈哈,真是个敏锐的孩子,它的确不是用来对付人的,而是用来对付来自其他领域的怪物的。” 慕透歪了歪头,很是不解,近年来,他游历四国,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来自其他领域的怪物,老者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悲悯,他扭头哼道:“以后你就知道了,告诉我,你想不想要这个阵法?” 慕透想到自己刚才所推演的阵法,觉得此阵值得研究,于是他点了下头。 见他感兴趣,老者又恢复了那副悠哉的姿态,懒散地躺在摇椅上,摇着蒲扇,张开手说了个数:“黄金千两。” 旁边卖饼的年轻小贩手里的饼都被惊掉了,觉得这老头真是狮子大开口,小贩热心地拉住这位一看就很好骗的白衣公子,嚷嚷着让老头降点价。 老者看着头顶的烈阳,拿起蒲扇遮住脸,眼珠却猛地扭转过来,斜睨着慕透,懒散而不失严肃道:“如果我告诉你,这阵法能救很多人的命,你觉得黄金千两还贵吗?” 慕透拦住为他鸣不平的年轻小贩,温和地笑了笑,语气十分认真回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在下愿意用性命来换。”他说这话的时候低眉垂眼,语气平淡得像许诺了一阵风。 老头又看了慕透一眼,良久,他摆了摆手,状似无可奈何道:“行行行,送你了。”说完,摊位上的阵法图纸自动飞到慕透面前。 慕透注视着身材瘦小宛如咸鱼干的老者,又垂眸看向手里的图纸,转身去刚才帮助他的年轻小贩那里买了二十个饼,十个放在老者身边。 另外十个则分给了街道上乞讨的人,不多不少,每人一个,每一个都是等人吃完后,才离开找下一个。 惊奇的是这条街上有很多的乞丐,他却精准地找到了最需要那些的人,老者啃着热腾腾的饼,眼睛紧盯着慕透的背影。 慕透买完东西,准备返回雾隐国时,一阵阵震动由远及近地传来,震感十分明显。 下一刻象征雾隐国护国大阵开启的光柱拔地而起,慕透眼中倒映着那道光柱,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街道上瞬间变得混乱,人们纷纷收拾东西,回家避难。 逆着人流,始终静坐不动的老者看着那道被黑云环绕的光柱,心中叹息:终究还是来了。 慕透将自己传送进雾隐国国都内,还没来得及为眼前尸横遍野的场景震惊,强大的威压顷刻袭来,一条巨长的黑色蛇尾迎面朝他拍来,他后退一步,还没来得及施展灵力抵抗,就被雾隐国的护国大阵紧急弹了出去。 似乎是阵灵觉得里面的东西对他来说,太过危险,直接把他弹了出来。 他想要进去却始终被阵灵拒之门外,好像阵灵在对他说,不能进,太危险了! 慕透试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方法还是进不去,望着不动如山的大阵,他喘息片刻,抬手将灵力输入结界中,心中还抱有一丝希冀。 如果他的家人还活着,结界上就不会出现家人给他的留言,可是一行行颜色各异的字体在结界上显现,打碎了他的希望。 上面是雾隐国的几个皇子,也是他的义兄们临死前留给他的话,因为知道结界能展现篇幅有限,所以留下的话语不多。 大哥雾隐敛:“这次入侵的怪物非常强大,你不是对手,万万不要强行进入结界。” 二哥雾隐廉:“别回来,这次的怪物不是你能对付的,去风灵派找颜臻帮忙。” 三哥雾隐苍:“这些吃人的怪物过来后,黑洞就逐渐消失了,它们是有预谋的,你要小心。” 四哥雾隐持:“人几乎都被吃光了,快逃,逃得越远越好!” 最后显现的是慕透的义父慕日长留下的话:“在变强前先不要回来,寒山出现了一把神剑,你去试试能不能让它认主?” 雾隐国一般十八岁之后开始拥有独属于自己的佩剑,慕透已经二十岁了,还没有自己的佩剑。 慕日长一直挂念着这件事。 在雾隐国只有皇帝和死去的国民能在护国大阵的结界上留言,能在上面留言,说明他们已经死了。 慕透看着结界上义父和皇兄们的嘱咐,头靠着墙壁眼眶通红,失力地跪了下去,他嘴唇颤抖着,似乎还想要进去。 但想到刚刚压倒性的威压,内心几度挣扎的慕透强迫自己转过身,他必须变强。 慕透先给风灵派掌门,也就是他的师父颜臻去了一封信说明情况,然后马不停蹄地往寒山所在的方向赶。 临近寒山时,衣衫单薄,隐隐感到寒凉的慕透先去了附近的城镇,准备买些御寒的衣物,顺道打听关于神器的消息。 因为靠近边境,这里的人不多,慕透来的时候正好是市集,街道上还算热闹,慕透戴着纱帽,静静地穿过来往的人流。 买好需要的东西,步入巷尾时,慕透不经意间瞥到了远处小摊上一排排生动形象的木雕,雕得是他的义父和义兄们。 雾隐国百姓非常崇拜那些戍守边疆的将领,所以很多外来客人来时会带上一块这样的木雕,以此来拉进与雾隐国人的距离。 没想到这里也能见到,慕透微微一怔,他走上前,对着小贩道:“能不能帮我把这几个木雕都包起来。”他的手指在义父和义兄们的袖珍木雕上一一点过。 小贩抬头看向这个照顾生意的客人,一时愣住,面前这位公子虽然用纱帽遮住了面容,一袭白衣却是纤尘不染,兀自立在那,气度不凡。 小贩很少见到这样的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慕透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小贩看着眼前晃动的指尖,方才回过神来,眼疾手快地将木雕包好送到慕透手中。 慕透付完钱,快步走进一个无人的角落,将遮面的纱掀开一角,那双通透的眼睛看着挤挨在一起的木雕们,一滴,两滴,泪水滴落在那些小巧精致,面带微笑的木雕上。 他看着它们,原本强压泪意的内心波澜乍起,此刻他无比深刻地意识到:他的家人真的没有了。 想到这一点,慕透忍不住弓下腰,把脸埋进那些象征着家人的木雕中,泣不成声。 可能是情绪太激动的原因,代表慕日长的木雕从慕透颤抖的指尖滑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慕透下意识跟着它走出角落。 “砰”的一声响起,慕透撞上了一个坚实的环抱,头上的白纱帽被撞到了脑后,露出本身的面容。 被撞的时候,慕透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睁着通红的眼睛,呆呆抬头。 帝长明没想到角落里还有个人,下意识抓住慕透的肩,防止他摔倒。 刚垂下眸,帝长明就愣住了,怀中人皮肤白皙,有着一副相当清俊的面容,眉毛乌黑细长,鼻梁高挺,薄唇,嘴角朝两侧微挑,似笑非笑,尤其是那双眼睛,睫毛纤长,大小适中,生得恰到好处,仿若故事里的仙人。 当他长眉微皱,眼眶通红,睁着那双乌黑水润的眼睛,抬头满脸泪痕,无措地望着帝长明时,帝长明的心微微一颤。 帝长明手足无措地看着慕透脸上的泪痕,他知道,这通常意味着对方很伤心难过,而他,不太会哄人。 帝长明松开抓住慕透的手,怕慕透尴尬,转头看向旁边,接着用身体有意挡住外面的视线,给慕透递了张手帕,然后用灵力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慕日长木雕,轻轻放回慕透手中,动作行云流水。 可能是被陌生人看到了的缘故,慕透兀自哽咽了一阵,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用帝长明给的手帕,自己给自己擦眼泪。 帝长明假装不经意地用余光瞥了一眼慕透,发现他鼻尖也有些发红,应该是刚刚撞红的,造成这一情况的罪魁祸首帝长明低头诚恳道:“对不起,我把你撞疼了。” 听到帝长明的道歉,慕透摇头道:“不用道歉,我不是因为这个哭的,谢谢你给我手帕,有缘再会。” 慕透红着眼睛谢过帝长明后,就收拾东西戴好纱帽离开了,全程没有抬头看帝长明一眼。 帝长明目送那个匆匆而去的白色背影离开,甩肩展眉一笑,不伤心了就好,那样好看的眼睛还是笑起来更好看,想罢,他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一旁瞥见帝长明样貌的女娇娥眼现惊艳,拉着一同出来的伙伴娇羞地看着他的背影,低声窃窃私语了好久。 第一章和第二章的时间是同步进行的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亡国丧亲,悲痛欲绝。 第3章 再遇长明,余生同途。 寒冰山。 落雪的山,冻结的湖,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白。 光是踏上这片土地,就仿佛堕入冰窖,彻骨的寒冷。 慕透把浑身上下都包得严严实实,脸色煞白地看着远处最高的那座山,嘴唇微微颤抖,然后迎着风雪继续前进。 也许是因为有宝器在的缘故,进入那座最高峰的范围后,慕透身上的灵力就受到压制,无法用灵力御寒了。 冰天雪地里,即使穿着厚厚的棉衣,仍然能感觉到那切肤的寒意,如影随形般侵袭着他。 这大概就是对求剑者的考验吧,慕透走到山脚下,仰望着那直入云霄的山峰,上面就是他所求的宝剑。 慕透艰难地从衣袖中伸出戴手套的手,碰了碰冰冷硌手的冰壁,,像是下定决心般,他眼神微微一凝,下一刻,在没有任何辅助工具协助的情况下,慕透开始卖力往上攀。 手臂抓着头顶的冰岩,脚底踩着岩石凸起处卖力往上蹬,整个人在倾斜的山崖上缓慢地向上移动着。 在向上爬的过程中,寒风刮过身体的每一寸,手套被冰岩磨破了,手刮出一道道伤口的同时,也渐渐被冻得失去了往日的知觉。 慕透苍白着脸,仰头直勾勾地盯着上方,乌黑的瞳孔里是坚定的势在必得,疼痛已经随着时间的逝去逐渐被遗忘,他只凭借着一腔孤勇,一点一点的往上爬,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 一点两点,一步两步,卖力地向着山顶攀。 不知过去了多久,慕透眼前已经开始模糊重影了,才堪堪爬到山顶。 山顶上是一小块平滑的冰地,神剑的身影就浮现在中央。 由于长时间的攀爬,慕透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手臂支撑着他挂在山崖上,下方几近悬空,他恍然地看着浮在眼前的神剑,试图一只手扒住平地的同时,另一只手去够上方的宝剑,但无论他怎么去够,始终无法碰到神剑的身影。 慕透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力在飞速流失,他只有一次放手一搏的机会,而且这次尝试很有可能会把生命葬送。 慕透眼神犀利地望着神剑,冻得皲裂的嘴唇吐出一口白气,下一刻,他仿佛要燃尽所有生命般,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往上蹬。 他成功跃了上去,但由于用力过猛,他的身体穿过虚幻的剑影,一下子从冰地上滑飞出去,掉入悬崖。 在空中掉落时,手穿过神剑幻影的慕透虚弱地想,原来神剑的存在是假的,他救不了雾隐国了。 慕透太累了,无暇他顾,只能疲惫地闭上双眼,任由自己堕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砰”重物落水声响起,水花四溅,圆形的涟漪在水面一圈一圈涤荡开来,扰乱一湖静水。 “他的……怎么样?”低沉的男声问。 “这位……泡了冰水……养一段时间。”苍老的声音回答。 耳边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交谈声,黑暗中,慕透不解地想:他们在说什么? 慕透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眉心微皱,而后猛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陌生的屋顶,他下意识想坐起身。 手掌一片刺痛,慕透看着自己包扎好的手,下意识扭头看向周围。 原本正在和大夫谈话的男人注意到他的动作,快步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地朝他伸出手:“嗨,我叫帝长明,又见面了。” 慕透瞳孔睁圆,眼底带着惊讶。 慕透认出了他的声音,是那个给他手帕的男人,他当时没敢看他,现在凑近一看,他的长得真俊啊。 面前人穿着暖白色的里衣,左肩斜套着亮橙的外袍,左边袖摆宽大,右边袖子则收束起来,勾勒出明显的手臂线条,棕色腰封束着腰,垂下橙白相间的衣摆随着行走而摆动。 他靠近慕透,给慕透身后垫了被子,帮慕透坐了起来。 慕透的瞳孔中倒映出男人的脸庞,他有着一头微卷蓬松的短发,笑时眉眼舒展,眼角弯弯,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不笑时,眉毛压着狭长的眼睛,眼尾上挑,鼻梁高挺有型,唇薄,因为头发遮眉,原本极富攻击力的长相,硬是多了几分乖顺。 英俊逼人得如同夏日烈阳,叫人不敢直视。 慕透移开眼,收起脑内杂乱的思绪,朝帝长明轻晃缠满绷带的手:“你好,我叫慕透,倾慕的慕,通透的透,谢谢你救了我。” 男人拉开床边的木椅,靠坐在上面,歪头望着慕透,唇角带笑,学着慕透的方式道:“我叫帝长明,帝王的帝,长生的长,光明的明,不用谢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应该的。” 帝长明边说边拿起一旁早已温好的药碗,端到慕透面前,笑容不变道:“醒了就该喝药吃饭了,张嘴。” 慕透:…… 明明刚认识不久,这个人怎么一点距离感都没有。 慕透抬眼望着帝长明的眼睛,帝长明也在垂眸注视着他,那双丹凤眼中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仿佛给人喂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真的会有人这么自来熟吗? 慕透率先扛不住移开眼,帝长明舀起药水递到慕透嘴边:“你的手受伤了,我喂你。” 慕透无可奈何地看了帝长明一眼,张开嘴,接受了他的喂食。 吃完收拾好碗,帝长明坐回慕透身边,笑道:“恭喜你,得到了神剑的认可。” 慕透闻言一愣,他明明没有拿到剑,何来神剑的认可?慕透不解地看着帝长明。 帝长明:“咦,你不知道吗,当时你从天上砸进湖里,我把你捞上来的时候,你手里就紧紧握着一把跟水一样的剑。” 慕透听完帝长明的解释,心念一动,那剑呢? 受到慕透的召唤,一把光华流转的剑摇曳着出现在慕透面前,接近透明的剑身在光下熠熠生辉,发出阵阵嗡鸣,似乎在和慕透打招呼。 慕透看着它,面露惊讶:“好稀奇的剑,明明自身一点颜色都没有,却好似将世间所有颜色含于一身。”因为手上的伤,慕透没有伸手去碰它。 它也好像知道慕透没有办法主动碰它一般,用剑柄贴住慕透的脸。 慕透惊讶于它的灵性后微微一笑:“谢谢你。” 帝长明看着他们打闹,用手指戳了戳光滑的剑身,插话道:“慕透,它好像还没有名字,要不你给它起个名字吧,以后也方便称呼。” 透明剑当即立了起来,兴奋地在慕透身边绕圈圈,好像在说:我要有名字了。 慕透觉得帝长明说得有道理,他垂眸看着面前的剑,喃喃自语:“名字,嗯……叫什么好呢?” 帝长明提醒道:“最好是结合它的性格来取,这样好认。” 慕透望着那没有一点杂质的剑身,灵光一闪:“叫不缁吧,一尘不缁,内自清而不受外物所扰。” 帝长明扶着下巴,认真道:“不缁,挺好的,和它的形象很贴合。” 慕透用缠着绷带的手指在不缁的剑身处,描出不缁两个字的笔画,然后朝它笑道:“我叫慕透,以后你的名字就叫不缁啦。” 不缁“啪”的一下倒在慕透腿上,翻来覆去地滚动,一副高兴得不得了的样子。 帝长明看着它,忽然开口道:“不缁好娇气哦,以后打架不会拖后腿吧?” 不缁当即把剑尖怼到帝长明面前,帝长明偏头看向慕透,征询道:“让它和我的剑打打?” 不缁也跟着转了过来,慕透隔空感受到不缁的怒气,点了点头。 下一刻,一把通体漆黑的剑不知从何处飞出,把不缁从他们身边撞开,两把剑一前一后飞出窗外,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 慕透靠坐在床头,望着窗外的两剑,问:“长明,我昏迷多久了?” 长明摆了摆手:“没多久,三天而已。” 慕透想了想,用水镜联系了一下颜臻。 颜臻告诉他:“我已经和各国达成协议,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解决从雾隐国内逃出的魔族,防止它们害人,我已经通知各家派人前往了。” “另外,你前几日送来的阵法图,我已经看过了,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不过弊端也很明显,它需要的五行灵器品阶极高,而且过程中不能中断,要在魔族大本营里要做到这些,很难。” 慕透眸光低垂,柔声道:“无妨,师傅,你把附近可能有魔族的地方说一下,我也去帮忙。” “你找到自己的武器了?” “嗯。”慕透手指点了点回到腿上的不缁。 颜臻把地点告诉慕透后,又补充了一句:“你师叔已经派自己的徒弟过去了,听说是个爱好黄金的贵公子,你见到他的时候,记得打个招呼。”说完,又去忙了。 做这些时,慕透没有刻意避开帝长明,帝长明看着慕透,似乎想到什么,突然道:“你的伤还没好。” 慕透:“救人要紧,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危险,我的灵力已经恢复大半,到时候,以气御剑就是,无妨。”言罢,就要撑着身子跳下床。 帝长明看着动作一瘸一拐,走路都费劲的慕透,扶额无奈道:“我和你一起。” 慕透讶异地看向他,问:“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帝长明搬了张椅子放在他身后,让他坐下,叹气地回道:“因为看不下去了,坐着,我去收拾。”他把纱帽扣在慕透头上,挡住那双夺人心魄的眼睛,俯身替他绑好纱帽。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人就一直在勉强自己,让人无法置之不理,两次都碰见慕透最狼狈的一面的帝长明看着那双无辜的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这样,慕透和帝长明一同踏上了寻魔灭魔的道路。 先发出了看看吧,不行再改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再遇长明,余生同途。 第4章 屠村引人,原是人祸。 按照颜臻给的地点,慕透和帝长明来到了立芳村村口,帝长明背着慕透,看着村碑后面被大雾遮掩看不到尽头的两条路,问背上的慕透:“走哪边?” 没等慕透回答,左边的道路突然传来一声轰响。 慕透:“走左边吧。” 帝长明背着慕透御剑朝左飞去,只见火光在满地废墟燃烧,唯一没有倒下类似宗祠的地方,跑出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他一出来,金剑随之从宗祠飞出,下一刻,宗祠塌了,扬起大片灰尘,灰尘散去,慕透才清楚地看到他。 头顶的金冠扯着头发歪至一边,额前不羁地落下几条黑发,发尾微焦,因为刚从火海中逃出。头发上落满了灰,白皙的脸上还挂着几道脏兮兮的刮痕。 往下看,他的衣服更是炸得惨不忍睹,领口和腹部的外衣烧穿了几个洞,能看到雪白的里衣,下半身的衣摆被刮成条状,迎风摇晃中闪着光,隐约能看出昔日的华贵,身后背着的巨大黑木箱倒是完好无损。 因为出来的匆忙,他的鞋子掉了一只,此刻正在单脚支地,弯腰找鞋。 慕透以及背着他的帝长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滑稽的场面,一时无言。 杨煦在废墟中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出了一只失去了靴底的靴,他瘫坐在废墟上,静静地看着它沉默不语。 最终,看不下去的慕透出声喊道:“兄台,如果不介意的话,请穿这双吧。” 慕透手里拎着一双白靴,因为常年出门在外,他的义父总是往他的空间里面塞东西,包括但不限于衣服,鞋子,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可能是被旁人看到了自己狼狈的一幕,杨煦回头看着他们,一时间竟没有动作,见状,慕透善解人意道:“长明,我们过去点,他现在走路不太方便。” 帝长明背着慕透走到他身边,慕透把靴子递到他面前,杨煦才红着脸,瓮声瓮气地说了声:“谢谢。”接过靴子穿上。 慕透看着衣服仍然破破烂烂的年轻人,又从空间里掏出一条黄色外衣,他不喜欢太靓丽的颜色,这些衣服都没穿过。 杨煦继续接过穿上。 他看着面前一白一橙的两人,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猛地朝着他们俯身行礼,大声道:“多谢两位出手相助,在下风灵派弟子杨煦,请问两位贵姓?” 帝长明垂眸看着他,没有说话。 看着杨煦一本正经的样子,慕透摇头轻笑。 他用手背扶了扶杨煦行礼的手,笑道:“我也是风灵派弟子,不必多礼,我叫慕透,他叫帝长明,他有的时候不太爱说话,你别介意。” 怕杨煦不信,慕透还拿出了自己的弟子令牌,通体冰蓝的令牌上刻着慕透二字。 杨煦默默地看了一眼面色冷漠的帝长明,觉得他不是不爱说话,而是根本不想和他说话,不过这一点,他不太敢说出来就是了。 从看到帝长明的第一眼,杨煦就隐约能感受到来自帝长明的压迫感,浓烈而窒息,虽然他隐藏地很好,但杨煦就是能感受到,不知道慕透这么温和的人是怎么和他成为朋友的。 慕透看着正在发呆的杨煦,问:“你已经把这里的魔灭掉了吗?” 说到正事,杨煦的神情严肃起来,他解释道:“我来这里的时候,偌大的村子里空无一人,房梁和柱子上到处都是被拖拽而留下的血痕,我察觉到宗祠里的魔气,以为魔就藏身其中,就进去看了看。 里面的确藏着一只魔,不过他太好对付了,而且血腥味不够浓,我怀疑凶手另有其人,本想从他嘴里撬出线索,没想到他突然佞笑起来,然后整个村子都被炸成这样了,他自己也炸成了一滩血肉。” 慕透按照杨煦的描述来到那摊血肉面前,让长明放下他,蹲下伸手碰了碰,然后道:“这不是真正的魔,而是魔尸。” “魔尸?”刚出师的杨煦疑惑。 慕透:“嗯,魔尸分为两种,一种是被魔操控的人的尸体,一种是被魔气感染的尸体。 “这魔尸,应该是把村民杀了之后特意留下来的,如果来的人不够强的话,恐怕凶多吉少。” 杨煦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环,他不解道:“那他身上的魔气是怎么来的?” “生前一直泡在魔气中,死后也会带有魔气。”慕透抓起一捧土撒在这摊血肉之上,眼神里带着冷意,杨煦见状也帮忙挖起土来,帝长明站在他们旁边,看着即将落入西山的暗阳。 安葬好这位不知名的村民,杨煦决定和慕透他们一起结伴而行,因为慕透说:能灵活操控尸体骗过人,那只魔族离得一定不远,他们一拍即合,决定准备一起去附近死过人的地方看看,最好能把那只魔族彻底消灭掉。 慕透在路上的摊位上坐下,向招待他的小二打听道:“你知道立芳村在哪吗,我想找个人?” “立芳村啊,知道一点。”小二想了想道:“它以前挺富裕的,后面不知道犯了什么事,人越来越少,到后面整个村都没了,只剩下一片废墟。” “客官如果想去那里找人的话?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不,我就是问问。”慕透拿起杯子,吹了吹滚烫的茶水。 “婆婆,我们是官府的衙役,想问问您,最近附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有没有人失踪?”旁边的杨煦热情地朝路过的婆婆道。 衣衫破旧的阿婆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什么,而后惊恐地摇了摇头,快步走了。 “这位大伯,村子最近有什么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大伯穿着干净的棉衣,闻言看向杨煦,以及他身后的慕透和帝长明,笑道:“您说笑了,我们日子过得好的很,哪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小公子们想太多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好的。”被无声教训了的杨煦挠了挠头。 他们在立芳村周围一路探访,却始终一无所获,所有人都说没有什么奇怪的事。 行进途中,杨煦无聊地喊了一声慕透,慕透没有应声,杨煦回头一看,慕透靠在帝长明肩头,头上的纱帽歪向一边,白纱贴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分明的五官。 他好像睡着了? “慕透。”杨煦靠近背着慕透的帝长明,试探着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得到回应,真的睡着了?杨煦不相信地把手伸向纱帽。 “杨煦,你很闲吗?”头顶冷不丁传来一声低喝,打断了杨煦的动作,杨煦抬起头,帝长明正垂眼望着他,为了不吵醒背上的慕透,帝长明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低沉的声音里压迫感十足。 第一次被帝长明叫全名的杨煦头皮一紧,尬笑一声后摇了摇头:“哪有?我很忙的。”说完,往旁边跳了一步,与帝长明隔出一段距离。 “去找个地方好好歇一歇吧,你们已经找了一整天了,都没有好好休息。”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帝长明的怨念颇大,他一直劝慕透好好休养,但慕透坚持要先找到那只魔族,不然就不肯休息。 顶着帝长明阴郁的眼神,杨煦硬着头皮答应道:“好。” 他们在立芳村附近转了好久,一点魔气都没有找到,问了附近村子的人也说没有异常,那只魔到底藏哪了呢?杨煦正思索着,慕透终于醒了。 杨煦问慕透:“附近村子都问遍了,都说没有异常,马上就要入夜了,你准备怎么办?” 慕透:“吃人是魔族的天性,找不到他,我们就只能等,等他按捺不住自己出现。” 入夜,云光沉沉,树枝婆娑。 “好饿啊!”杨煦发出饥饿的哀嚎,他出来十几天了,身上的食物早就消耗殆尽了。 慕透从空间里拿出一盘点心,几块莹白中透着几条蓝色纹路的圆形糕,三人在树林里蹲守了一夜,腿都蹲麻了,也没有蹲到魔族的身影。 杨煦边吃边看向慕透:“你确定那只魔族就在附近吗,怎么一点魔族的气息都没有?” 慕透:“让我想一想。” 那只魔族没有出现,附近村子的村民也说没有异常,那问题到底出在哪了呢?慕透又将他们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重新过了一遍。 有没有可能村民在撒谎,或者他们看到的也是假的呢,毕竟,即使魔把人吃了,也可以用幻术迷惑村民。 慕透想了想,决定偷偷潜入村子里再查看一遍。 毕竟,上一个村子的墙上柱子上都有被拖拽的血痕,如果有异常,村民不可能毫无所觉。慕透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杨煦:“你的意思是他们所有人都在撒谎?” 慕透:“只是怀疑,还不确定,我们得亲自去看看。” 杨煦:“希望事情不是你猜测的那般,不然真是太恐怖了。”他双手抱臂,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慕透没有再说话,只是让背着他的长明走快些,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危险。 考虑到那只魔上次在立芳村宗祠放的傀儡,他们首先去看了各个村子的宗祠,果然发现了怪异。 离立芳村最近的立草村,宗祠内居然供奉着的居然不是祖先的牌位,而是一张完整的人皮,它就这么被展开,呈大字型高悬在供奉台之上。 无论从哪个门进来,第一眼就能看见它。 杨煦进来的时候没有仔细看还以为是什么名贵布料,还想凑近看看。 “那个……应该是人皮。”慕透突然出声道打断了他的动作。 听说是人皮后,杨煦当即撒手跳开,他虽然杀起魔来毫不犹豫,对这属于人的玩意却是害怕得紧,说什么也不肯再靠近一步,就躲在远处看着慕透他们动作。 慕透本想上手,却被帝长明抓住了手腕,他看着慕透黑白分明的眼睛,道:“别碰,脏。”慕透不解地看向他,轻微地点了点头,帝长明方才松开手。 慕透仔细观察着那张皮,上面有浅红的血迹,似乎是被活剥下来的时候挣扎留下的,但是上面并没有魔气。是不是魔的杰作还不能确定,慕透决定再出去看看。 走动间,数条细细的线急速穿了进来,朝慕透击去,慕透当即撤身,那些丝线一击不中,在空中微微一晃,朝慕透迎面劈来。 帝长明闪现到慕透身边正要出手。 慕透喊了一句:“不缁。” 不缁出现在慕透身边,为慕透挡住了那些线,两厢缠斗起来。 杨煦见慕透无事,沿着线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帝长明和慕透紧随其后,他们赶到时,正好看到杨煦背后的剑盒大开,七把金剑自他身后飞出,和那个魔族斗到一块。 那只魔有着青黑色的皮肤,狭长的眼眶里嵌着野兽般的竖瞳,尖长的獠牙从鲜红的嘴里窜出,十根似爪般的手指上长着灵动的丝线。 丝线和杨煦的金剑碰撞时,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他赤着的上身和腿部长满了鳞片,光脚站在草地上舞动双手的丝线,隐隐有压制杨煦的意思,最主要的是他身上没有魔气。 这很匪夷所思,一直以来他们都靠着魔气来追踪魔族,现在出现了没有魔气的魔族,而且还是个不弱的魔族。 不过,他看上去似乎没有那么聪明。 杨煦看着站在旁边看戏的慕透和帝长明,大喊道:“喂,你们两个,先别想了,再不过来帮忙,师弟我今天就得埋这了。” 慕透看着气喘吁吁的杨煦,大声回道:“你就是要多练练,才好进步啊。”说着,不缁和黑狩朝那只魔飞去,加入了战斗。 帝长明没有出手,他扶着慕透站在不远处,望着那只魔的眼神不善,可能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气,连带着剑气都凌厉了许多。 在不缁和黑狩的加持下,那只魔支撑不住败下阵来,被杨煦丢出来的界牢困住,坐在里面凶狠地瞪着他们,嘴里叽里咕噜地在念叨着什么。 杨煦笑容满面地看着里界牢的魔:“总算抓到你了,还敢炸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砍了。”杨煦用手比划了个砍下的动作。 慕透凝视着那只魔,直觉不对,这只魔虽然强,可看这表现,并没有达到能毫无破绽地毁灭一个村子的地步,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还在暗中,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哒哒哒,一阵急促散乱的脚步声传来,举着火把的村民将他们团团围住,不知是谁起了头,村民们高喊着:“他们是来抢生财的,要毁了我们的发财路。” 在村民们的声讨中,慕透眼尖地发现那只魔所在的草地上出现了黄金。 村民中为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劝杨煦早点回去休息的大伯,没想到这个村子里的人居然和魔族沆瀣一气,为虎作伥。 杨煦看着围住他们的村民,大声道:“你们知不知道魔族以血肉为食,是吃人的怪物,你们这般纵着它,假以时日,它必定会吞噬你们所有人。” 村民们面面相觑,大伯道:“只要喂饱他就好了,我们有的是人,荣华富贵是我们的。” 村民们脸上有一闪而过犹豫,像是想到什么般,坚定地点了点头,赞同道:“我们有人。” 慕透听着他们疯狂的话语,静静看着面前的人们,他忽然发现这其中没有一个老人、女人和孩子,慕透平静问道:“所以,你们真的把村里的老人,女人和孩子都喂给它了?”慕透指向地牢里龇牙咧嘴,满嘴红的魔族。 闻言,面前年轻力壮的村民神色一变,显然他说中了。 慕透垂下眼,无意间捏了捏帝长明的背,帝长明感受到肩膀的力度,没有回头,默许了慕透的行为。 听到真相的杨煦用力握紧拳头,额头上隐约可见爆起的青筋,这些人已经不是人了,他们是帮魔族杀人的帮凶。 慕透拍了拍杨煦的肩膀,通透的眼中带着明显的关心,杨煦抬头看了慕透一眼,胸部起伏得厉害。 大伯高喊道:“他们是官府的衙役,一旦让他们出去报给官府就完了,快把升财抢回来,杀了他们。” 一波村民举起手中的刀具,围砍向他们,另一波则砍向困住魔族的地牢。 没人注意,村民中有一个‘人’在人群中低头望着地牢,眯眼窃笑,而后整个人扑在地牢上,化为血水,融化地牢。 逃出地牢的魔族狂叫着,十指坚硬如铁的丝线瞬间捅穿村民的脑袋,鲜血喷溅。 慕透看着额头喷血的村民,提剑想要拦住明显狂暴化的魔族,却见丝线褪去,村民们瘫软地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气息。 慕透喉咙一滚,他们又迟了一步,让那个在立芳村作恶的魔族得逞了。 他抄起剑便刺向魔族的心脏,却被围绕在它周围的丝线荡开,慕透反手将面前的丝线切断。 魔族朝慕透吼叫着,似乎对这个三番两次攻击他的人类产生了杀意,丝线从四面八方朝慕透涌来。 眼见慕透陷入困境,杨煦赶忙从村民的死亡中回神,金剑再次从剑盒中飞出,将那些丝线隔开。 帝长明双手环胸,抱着剑,神情淡然地看着不远处激烈的战斗,光看他们的动作,他知道慕透和杨煦会赢,所以他没有出手。 而且他答应过,不随便出手的,帝长明看着自己苍劲有力的手,用力握紧拳头。 慕透和杨煦轮番上阵,在魔族身上留下伤口,魔族很快就由于失血过多倒下了。 杨煦冲到帝长明面前,隔空给了他一拳,生气道:“我们都快累死了,你为什么不出手?” 帝长明走到慕透身边,扶着明显快站不住的慕透,慕透握住他的手,眼神中带着疑惑,帝长明看着慕透,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觉得你们出手就足够了!” 被晾在一边的杨煦:…… 没事,习惯了,习惯了,杨煦在心里咬牙切齿道。 慕透摇了摇头,温和道:“你救我,帮我,我已经非常感激了,出不出手是你的自由。” 慕透在帝长明的搀扶下,走进血腥味最重的房屋里,外面看起来一片祥和,里面的墙上却满是拖拽的血痕,柱子上还绑着几具尸体,他们大睁着空洞的眼睛,伤口密密麻麻地盘旋在小臂上,有些愈合了,有些没有,看上去令人触目惊心。 旁边还摆放着几个用来接血的木盘,木盘上血垢黏连,暗红得透不进光。 他们就这么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被放血,绝望地等待着,至死也没有得到救赎,死不瞑目。 慕透的手盖在死者未能闭合的双眼上,轻轻按摩,直到他们合上双眼。 “慕透。”帝长明轻声呼唤。 慕透看向他,眸光水润。 帝长明:“也教教我吧,让他们安息。” 慕透哑声道:“轻轻按摩直至闭眼即可。” 杨煦什么也没说,走到另一个死者面前,轻轻按揉起来,虽然他害怕死人之物,却也希望他们能安息。 他们把村子里所有的尸体都搬了出来,包括那张人皮,一同埋在常年日光照耀,花草繁茂的山坡上。 那十几个助纣为虐的村民则被杨煦埋在离村子远远的地方。 从今往后,都不会再黑暗了。 慕透累极了,趴在帝长明背上,沉沉梦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