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兄输给宿敌后》 第1章 001 “皇兄，他是会杀了我的！” “你让我嫁给他，这岂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他会把我拆吃入腹，狠狠磋磨！” “到时候你去哪里找我这么可爱的弟弟，以后就没人和你一起切磋棋艺，没人陪你一起去逛南风馆了！” “呜呜呜……” 燕疏抱着皇帝的大腿，坐在地上痛哭，鼻子眼泪一大把。皇帝试着抽出腿，晃了晃，没抽出来。 只好语重心长道：“小六啊，你相信皇兄，若是他对你不好，皇兄会为你做主的。” “皇兄，他刚从边疆回来就敢在射箭上赢你，分明是不给你面子，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快将他下狱，这样我们就不需要看他脸色！” 皇帝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就在他以为自己这个计谋成功时，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好了小六，快去准备吧。朕乏了，需要休息。” 皇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气息也渐渐不稳。 “皇兄，你很热吗？” “别碰我！” 皇帝猛地退后，撞上身后的书案，溢出一声闷哼。燕疏没想到皇帝反应这么大，一时间有些怔愣。透过朦胧的泪眼看过去，能看到他的脸有些不自然的红。 “来人，将睿王送回府！” 话音一落，立马有两名侍卫架住燕疏，抬着他往门口走去。 “唉唉唉，不要架着我！” “皇兄，你不能这么对我！皇兄！” “咚！” 门被狠狠关上，最后一眼他好像看到一抹白色，似乎有些像九千岁。 看错了吧，九千岁怎么会在御书房？ 燕疏晃晃脑袋，还想要再靠近，一旁的林公公拦住他：“睿王殿下，今日天色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燕疏抬起手又落下，一脸真诚地看着林公公：“林公公，你可一定要为本王求情，本王不要嫁给那个凶神恶煞的卫黎！” 林公公被他的眼神闪到，颇有些为难得开口：“殿下这，老奴尽力而为……” 燕疏前脚刚离开，紧闭的御书房溢出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响，伴随着一句句富有磁性的“阿昭”，闷哼与求饶声一浪高过一浪。 林公公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幸好及时打发走了睿王殿下，不然陛下又要怪罪了。 出宫门已经日落，小凌子正等在宫门外。 见到燕疏出来，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他身前：“殿下，怎么样？陛下有没有收回成命？” 燕疏心如死灰地摇摇头，突然大叫一声，将小凌子吓了一大跳。 “殿下，您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太医太医！” 燕疏一把捂住他的嘴：“闭嘴，你想要本王今日再丢一次脸吗？” 小凌子呜呜啊啊，摇摇头。 “不要大喊大叫，乱说话！” 小凌子点点头，燕疏这才放心地拿开手。 一阵风吹起，天气急剧变化，不一会阴云密布，周围暗了一个度。 “殿下，看情况似乎是要下雨，我们抓紧时间回去吧。” 话音刚落，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细密的雨点不要命似的往下砸。 “下雨了！殿下快，快上马车避雨！” “不，这雨分明是看到了我低落的心情，特地来安慰我的！” 燕疏一把推开来拽他的小凌子，在雨中转圈圈。小凌子一脸懵，觉得自家殿下这是受打击被打击傻了。 “殿下！”小凌子冲进雨里，要去拽燕疏，“殿下淋雨是会生病的！” “生病了好啊，生病了就不用嫁给那个卫黎了！” “死卫黎、臭卫黎！啊，有战功了不起啊！以前骂他真是骂少了！伪君子！趁人之危，图谋不轨！他到底图什么，难道长得好看是我的错？他指定是为了报复我！” 一辆马车驶过，溅起的雨水溅了他一身，将他剩余的话堵了回去。 燕疏垂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狼藉，看到马车上明晃晃的“卫”字，怒火那是蹭蹭蹭往上窜。 “站住！” 燕疏发挥逃跑的专长，没几步就追上了卫家的马车。 “卫黎，你什么意思？” 车夫看看燕疏，转头看了一眼帘子。 风吹起帘子的一角，马车内的男子一袭黑衣，马尾高束，听见他的叫喊，狭长的凤眸往下一瞥。 极具讽刺与不屑。 燕疏攥紧拳头，一拳打在马车壁上。 “卫黎，你为什么要求赐婚圣旨！你最好亲自去和我皇兄说你是开玩笑的，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燕疏挥挥拳头，在卫黎看来就像是一只小猫在呲牙咧嘴宣誓主权。 一丝轻笑自嘴角溢出：“殿下，你是我的战利品。” “还有你这样狼狈是威胁不到人的。大福，回府。” “是！驾！” 燕疏不得不退后躲避，地上的水再次溅了他一身。 “他拽什么啊！”燕疏指着远去的马车，眼中的怒火快要喷出来，“小凌子，你说他有什么资格拽！有本事下来和我单挑！” 许是听到他这一声呐喊，马车调转车头，又停在他面前。在燕疏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卫黎跳下马车，走到他面前。 卫黎比他高半个头，那气势，燕疏以为他要揍他。所以在他伸手过来的那一刻，他很没出息地躲了。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刚才骂我不是骂得很起劲吗？” 卫黎长得好看，这一笑，燕疏听到有什么地方开花的声音。 在他愣神间，腰上一紧，紧接着天旋地转。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扔在了马车上。 燕疏：？ “你要干什么？” 卫黎朝他走来，欺身而下。燕疏挥出左拳，卫黎钳住他的左臂，紧接着挥出右拳，又被人牢牢抓在手里。几个回合下来，他自己竟然被卫黎禁锢在怀里。 燕疏恼羞成怒，手肘击向他的腹部，终于得到一丝自由。而卫黎也只是拿他身后的外衣罩在他身上。 “你身上淋湿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不信你有那么好心。” “确实没那么好心，都是有条件的。” 燕疏感受到马车在前进：“我们这是要去哪？” “这是将军府的马车，当然是回卫将军府。” 燕疏瞬间瞪大双眸，掀开帘子大喊：“小凌子，救我！我被绑架了！” “殿下！放开我家殿下！殿下别怕，奴婢一定会救您出去的！” 小凌子的声音被甩在马车后，越来越飘渺。 燕疏一屁股坐回座位上：“带我回将军府干嘛？难道你要惩罚我？就因为我刚才辱骂了你？”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那是当然，不像某人，认不清自己的地位。” 话音刚落，马车停了下来。 燕疏刚站起身，再次被人拦腰扛起。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卫黎不顾他的挣扎，吩咐下人道：“烧桶热水来。” 燕疏内心一惊，更加奋力挣扎。 “你干什么，你要对我干什么？你个畜生！混蛋！” 卫黎一脚踹开房门，迈步朝里走去。走了两步，走不动了。 燕疏正死死扒着门框，死活不松手。 “松手。” “我不！” “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鬼知道我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这里是卫府，就算你对我用刑，也没人会为我求情，他们只会为你遮掩！天知道，我若是进去会遭受什么非人待遇！救命啊，小凌子，快来救我！” “你话太多了！” 燕疏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屁股上遭遇重重一击。 一股羞耻和异样的感觉漫延全身。 被人扛在肩上打屁股，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做！ “你打我屁股！你怎敢，你怎么敢打我屁股！” 卫黎趁着他还在震惊，扛着他进了内室。屏风内侧的浴桶内放好了热水，热气腾腾。 卫黎一把将人扔在浴桶里，水花溅了他一身。 燕疏从水中挣扎着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气。浑身湿透，粘在身上不是很舒服。他攀着桶沿就要起身，被卫黎按了回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 卫黎似笑非笑：“我的殿下，您淋了一身水，不沐浴是会生病的。还是说你更想和我一起？” 燕疏扑通一声坐回浴桶，双手抱在胸前。 “那你出去，赶紧出去！” 卫黎不多纠缠，他还真听话般出去了，倒叫燕疏不是很适应。 “他怎么这么听话？”燕疏开始褪身上的衣服，“以前不都是非要回怼的吗？” 不会躲在哪里搞偷袭吧？燕疏站起身来，左看看右看看，没发现可疑人影。 或许是他想多了，也许他良心发现了呢。呸，燕疏随即否认自己的想法，谁都可以良心发现，他就是不会相信卫黎会良心发现。 指不定在哪里憋着坏，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呢。 这个想法让他在沐浴完之后更加坚信。他发现，没人给他准备新衣裳。这货难道是想让他堂堂一个王爷光着身子出去吗？ 可恶！太可恶了！ “卫黎！卫黎！” 燕疏扯着嗓子大喊，大半天没人回应。 这更加坚定卫黎是故意的这一想法。 水温越来越凉，燕疏腾地站起身。 “这回知道叫我了？” 卫黎换了一身白衣，正站在浴桶边。 两人四目相对，随即燕疏爆发出一声惨叫。 无数水花朝着卫黎奔去，他躲闪不及，当即被淋成落汤鸡。 “燕疏！” 卫黎沉着脸看他，燕疏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他刚才把他沐浴的水撒到了他身上！ 而他还光着身子与卫黎四目相对！ 燕疏脸颊发烫，扑通一声坐了下去。卫黎退后一步，避免了二次伤害。 “你凶什么？”燕疏很快找回自己的声音，“还不是你突然闯进来，吓了我一大跳！本王没有治你罪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001 第2章 002 空气一瞬间安静，落针可闻。 半晌，燕疏听到对面的人轻笑一声：“如此说来倒是我的错，我倒不应该来给殿下送衣服。” 卫黎说着拿着衣服离开。 “哎，别！” 燕疏从浴桶那头滑到浴桶这头，一把扯住卫黎的衣角。 “好歹把衣裳给我留下。” 燕疏眨巴眨巴眼睛，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在乎这一时。 卫黎笑了笑，笑得燕疏心里发毛。 “我这衣裳是给我未来夫人准备的，你不说不愿意嫁给我？那这衣裳当然不是给你准备的！” 燕疏咬咬牙：“我那是开玩笑的，卫大将军英勇善战，丰神俊朗，是京都多少人的梦中情人。能嫁给你，是本王三生荣幸。” “哦，你真是这样想的。” “当然！”燕疏连忙保证，“所以卫大将军，能请您高抬贵手将您手中的衣裳施舍给我这位爱慕你多年的人吗？” “自然，”卫黎俯身，在燕疏耳边轻声呢喃，“夫人。” 燕疏耳尖腾地泛红，连带着说话都不利索。 “好，好……” 卫黎将衣裳放在旁边，转身出去。 在看不见卫黎后，燕疏赶忙“呸呸”两声。快速穿好衣裳，走出内室。 院子里，卫黎站在雨里正在舞剑。一招一式，皆带着凌厉与狠绝。 有水珠顺着剑气溅到他脸上，略带着寒意。 他这是给自己下马威呢，燕疏有强烈的感觉，卫黎这是在提醒他不好好听话他就把他砍了！ 燕疏打了一个哆嗦，寒意从脚底直往上窜。 论打架，他是打不过卫黎的，这件事从小到大，他就没赢过。若是以后真和他成婚了，那还不是任他为所欲为！ “不行！” 卫黎收起剑，朝他走过来。 燕疏暗自懊恼，他怎么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我是说太棒了！果然是从小强到大！” 燕疏竖起大拇指，扬起一个很假的笑容。 “下次说话照一下镜子。” “什么意思？” “这个笑容我快要看不下去了。” 燕疏嘴角抽抽：“笑给你看就不错了，还挑剔上了。” 卫黎猛地转身，差点以为卫黎听到了他刚才说的话。 “想吃什么？” “嗯？” 卫黎没等他回答，转身朝下人吩咐。燕疏听了一耳朵，全都是他爱吃的。 果然，卫黎将这些都调查清楚了，果然是对他图谋不轨！ 吩咐完这些，卫黎走去房间，将门牢牢关紧。 不对劲！燕疏眯了眯眼，悄咪咪站在房门前，将耳朵放在门上，一片安静。 不对，有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了。 门被人从内里拉开，燕疏一个不稳向内倒去，结结实实撞在一个硬硬的东西上。抬头望去，卫黎垂下眸子看着他。 燕疏腾地跳离他三步远，他刚才的视线太不对劲了！让他有点害怕，还有点想扑倒他的冲动！ 燕疏连忙摇摇头，果真是妖精，最会蛊惑人心！ “我是阎罗吗，让你这么害怕。” 那可不是吗，这些燕疏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里暗暗吐槽。 两人僵持间，有下人来说晚膳做好了。燕疏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叫了声。 燕疏尴尬地看了一眼卫黎，注意到卫黎的衣裳似乎有些眼熟，又看看自己的衣裳，一样的配色，一样的花纹，除了位置不一样，哪哪都很相似。两人的衣裳怎么看起来像是一套的呢？ “走吧，再不吃晚膳，某人又不知道要在背后怎么编排我呢。” 燕疏张口就想反驳，却发现根本无法反驳。好吧，他说的似乎都是事实。 一见到食物，燕疏也不再拘束，直接扑了上去。 “这会不怕我下毒？” 燕疏此刻塞了一嘴的饭，卫黎冷不防来这一句，差点没让他把饭喷出来。 “逗你的，放心吧，没毒。” 燕疏将口中的饭咽下，恶狠狠地瞪了卫黎一眼。 “殿下殿下！” 小凌子急匆匆跑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小凌子啊小凌子，你来的也太快了些。” “啊？” 小凌子摸摸头，殿下怎么突然夸他？ 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一大桌子的饭一大半都下了燕疏的肚子。 “卫将军，我还是觉得我们还是不合适。” 卫黎冷冷的目光扫过来：“哦？此话怎讲？” 燕疏顶着那仿佛能杀人的目光硬着头皮解释：“因为你养不饱我。你这饭也太少了，我还没吃饱。嗝~” 燕疏尴尬地捂住嘴，该死，这嗝打得怎么这么及时，是故意来拆他的台的吧。 卫黎没忍住笑了：“是真没吃饱还是，不过若是以后你吃不饱，我们还可以换个吃法。” 燕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色瞬间通红一片。 “你你你……我吃饱了，还有事先走了！” 燕疏逃跑得狼狈，差点摔倒在地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小凌子跟在他身侧打伞，有好几次都没跟上。 卫黎看着他的背影，唇角上扬。 “燕疏，这回你可逃不掉了。” 伴随着他话音落，漆黑的天幕再次划过一道凄厉的闪电，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这场雨越下越大。 …… 婚期将近，燕疏没怎么见到卫黎。反倒是绣娘上门来量体裁衣，赶制婚服。 燕疏张开双手任她们摆弄，一脸生无可恋。 绣娘的动作很快，不过几天婚服就绣得差不多了。 燕疏刚试完婚服，全身无力地趴在石桌上。桌上有两只蚂蚁，正在搬运糕点的碎屑。他就这样看着两只蚂蚁搬起又掉下，反复几次，终于成功将糕点碎屑搬下石桌。 见着自家主子无精打采，小凌子犹豫再三还是上前来。 “殿下，奴婢有一计。” “你能有什么馊主意？” 小凌子讪讪一笑，闭上了嘴。 “算了，就算是馊主意也行，说吧。” “既然殿下不想嫁，那我们便找个替身替殿下嫁过去。再在成亲当晚给卫将军下迷药，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他也无可奈何。” 燕疏略一思考，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你这回主意出得好，你去找身形与我相似的男子。” “好嘞！” 燕疏觉得生活又有了盼头，整天不再哭丧着脸，而是出门和以前那些好友去玩了。 卫黎站在阁楼上，望着不远处的燕疏拐进一家酒楼。 他旁边的白衣男子现任大理寺卿段翊摇着扇子，一脸吃惊：“我怎么记得这睿王不是很乐意嫁给你，现在怎么瞧着这么开心，难道是转性了，突然间发现你的好了？” 卫黎的视线追随着那道身影，半晌笑了一声：“也许正憋着什么坏呢。” “也是。他要是能老老实实嫁给你，我跟你姓。不过，你这么执着于他干嘛，这天下好儿郎多的是，你何必非睿王不可？他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的性子可没有那么好拿捏。” “这是他的承诺，他忘了不打紧，就由我来执行吧。” 卫黎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段翊看在眼中，啧啧了两声。 “我看你就是栽在他身上了。” …… “怎么样？” “殿下放心，一切安排妥当。您和卫将军拜过堂之后去敬酒，我们的人会多灌卫将军，争取将他灌醉！入洞房后，我们的人早就埋伏在洞房里，只要殿下一声令下，我们就将您调包出去。马车就在后门，随时恭候殿下。” 燕疏点点头：“做的不错，等本王脱身后重重有赏！” “谢谢殿下！” 有喜娘过来服侍他更衣，燕疏一反常态催促着他们抓紧时间。外面锣鼓喧天，小凌子扶着燕疏出去。 卫黎坐在马上，同样的婚服，狭长的凤眸轻挑，唇角带着轻微的笑意。他俯下身，朝燕疏伸出手，后者也不再扭捏，握住他的手。卫黎手上用力，将他拉到马背，从身后环住他。 “看得出来你很着急。” “反正是死刑，早死早脱生。” 卫黎轻笑一声，往前紧贴着他。 “你干嘛贴这么近！” “有吗，没觉得啊。” 燕疏对于他这种装死行为十分不满，计从心起，猛地往后一靠。果然听到卫黎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然而下一刻他笑不出来了。 “你你你……耍流氓！” 卫黎附在他耳边：“这还不是因为你，说这么大声，是想让所有人都听到吗？” 燕疏立马捂住嘴，看了一眼四周，幸好周围喜庆的乐声够大，没人听见他们说话。 卫黎牵着他的手，与他一同迈进将军府。 皇兄并没有来，来的是九千岁风临雪。 风临雪看到两人，微微一笑：“殿下莫怪，陛下身体不适不能前来，特意嘱咐臣来送上贺礼！来恭贺殿下和将军百年好合。时辰不早了，别误了吉时。” “九千岁说得对，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燕疏笑得一脸真诚，过了今晚，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你好像很开心。” 燕疏立马将嘴角的笑压了压：“我开心你还不满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 燕疏头弯下去，抬眸看向他，恰巧他也朝他看过来，还笑了！ 燕疏闭了闭眼，早知道不乱看了。 拜完堂后是新人敬酒环节，燕疏迫不及待牵着卫黎的手一桌接着一桌绕过去。 两人一站在一起，周围恭维的话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燕疏翻了个白眼，这些人怕不是眼睛有问题，从哪里看出来他和卫黎“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不过他也懒得争辩，脸上维持着体面的微笑。 卫黎碰了碰他的手，燕疏吓了一跳，反应极大地缩回手。卫黎不容拒绝地追赶他的手，强势地将手扣进他手中，紧紧握住。 “刚才牵得起劲，这回怎么躲闪了？” “谁躲闪了，我那是被你吓到没反应过来。” 燕疏毫不示弱地回牵回去，紧紧攥住。 “这两日殿下实在安静，不会憋着什么招等着我吧？” 燕疏有些心虚：“哪有，我就是想通了，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才怪！ “那就好，殿下，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燕疏打了个哆嗦，明明是夏天，他却觉得有些凉意。 由于他提前授意，席间不停有人灌卫黎酒，燕疏看着他一杯一杯地喝，竟泛起心疼。 意识到自己想法后，燕疏狠狠地唾弃自己一口。 心疼什么啊，那可是卫黎，有什么好心疼的！ 走神间，卫黎捏了捏他的手。燕疏回过神来，只见卫黎凑近他。 “我有些醉了。” “醉了好啊！”燕疏愣了愣，瞥见卫黎闪闪的目光立马改口，“我是说你怎么喝醉了，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太可惜了。” 卫黎附在他耳边，轻轻吹气：“不可惜，为夫今日一定让你满意。” 第3章 003 卫黎好像是真的醉了，整个人的重量朝他倾轧过来。在一群人闹哄哄的氛围下，他们两个几乎是被推入洞房的。 小凌子和将军府的侍卫檀叶拼命阻拦，终于将那些碍事的人全都赶走。 外面一片安静。 燕疏推了推身旁的醉得厉害的卫黎，毫无反应。 “卫黎，卫黎。” 无人应答。 “你媳妇要跟人跑了。” 卫黎动了一下，燕疏立马大气不敢喘。好在他只是摸他的手一下，问题不大。 燕疏心里一阵窃喜，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走到桌前敲敲桌子，立马有一道人影跪在他面前。那人同样穿着一身婚服，不熟悉他的人看的话很容易将这个替身认成他。 “你就是小凌子找的替身？” “是！” “将将军伺候好，将军不会亏待你的。去吧，荣华富贵在向你招手。” “多谢王爷！” 燕疏笑得眉眼弯弯，走路都轻快许多，走到门前敲两下门。门外守着的小凌子立即应声。 “都解决好了？” “殿下，都解决好了。那个檀叶也被奴婢灌了迷药，现在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呢。” 燕疏放下心来，将门打开，小心翼翼地踏出房门。 “殿下，这儿。” 小凌子站在拐角处，朝他挥手。 燕疏轻轻关上门，蹑手蹑脚地跨过倒在地上人事不醒的檀叶。 两人走的是小路，一路上，好几次差点摔倒。 “殿下，马车！” 燕疏自然也看到了，雀跃的心情使他步伐加快，三两步奔到马车前，潇洒地掀开帘子。 整个人僵在原地。 燕疏揉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殿下殿下，怎么不上马车？” 小凌子紧随其后，语气十分欢快。 “小凌子，本王好像喝醉了，你看没看到这马车里有个人影？” 小凌子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这一望直接吓得瘫倒在地。 只见卫黎身上大红婚服未换，单手撑着额头，狭长的凤眸轻挑，视线朝他们望过来。 “殿下，奴婢好像也喝醉了，怎么会看到卫将军坐在马车里呢？” “是吧，本王也觉得，绝对是喝醉了，不然怎么会看到一个大活人呢。” 燕疏干笑着放下帘子，做好溜走的准备。 “燕疏，你要往哪去？” 燕疏瞬间僵在原地，僵硬地转头朝掀开帘子的卫黎打了个招呼：“嘿，这么巧，你也来赏月？” 乌云遮月，霎时漆黑一片。 燕疏尴尬一笑，转头就跑。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跑着跑着双脚离开地面，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红。 “卫黎，你又扛我！” 卫黎轻笑：“你若是不跑，我也不必大费周章。” “我哪里逃跑了，我都说了是赏月！赏月！” “啪！” 燕疏双颊瞬间变红，剧烈挣扎起来，被卫黎死死制住。 燕疏大喊：“都说了不要打我屁股！” 旁边的灌木丛颤动了一下。 “都把耳朵闭上。” “唰唰唰”，周围的灌木丛里、树上传来异响。 燕疏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这里还有别人？” “因为你逃跑，整个将军府都来找你，这里当然都是来找你的人。” “完了，全完了。被他们知道我堂堂王爷被人打屁股，我以后还怎么在京都混？” “他们不会乱说。这件事不会有别人知道。” “殿下殿下，奴婢现在才发现那辆马车上写着‘卫’……” 燕疏一脸生无可恋，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往他心口上插刀。 燕疏就这样被扛回新房，路过檀叶时，原先的那个替身正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 卫黎一脚踹开门，又一脚将门关上，随后大跨步来到窗床边，一把将他扔在床上。 然后他开始宽衣解带。 “你在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脱脱、脱衣服！” 卫黎将外衣脱下，然后伸手来拽燕疏的衣裳。 燕疏死死拽着他的手不让他将衣服褪下，手上青筋暴起。 “咱、好、好、说、话！” “你觉得咱两之间还能好好说话吗？” 燕疏觉得卫黎好像生气了，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变脸？ “我知道这件事我好像做的有点过了，但我这不是为你考虑，咱两天生不对付，在一起只会互相折磨，你换个人不就没这种烦恼了。” “为我考虑，呵。” 卫黎站起身来，燕疏害怕地往后退。他退一步，卫黎就往前一步，直到退到墙角，他整个人被卫黎圈在这一小方天地里。 “若真是为我考虑，就不应该逃婚还弄个替身给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随随便便的人，无论是谁我都能褪下裤子上吗！燕疏，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认定你了，搞逃婚？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将你抓回来，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燕疏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对于他的话是听一半漏一半，光听到他威胁他不让他逃的话了。 眼熟心里苦，早知如此，以前就不会挑衅他了，以前做得太过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燕疏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深沉而富有诱惑。 “你刚才在想谁？” 燕疏立马摇头：“当然是想你。” 卫黎弯唇：“亲我。” “啥？” 燕疏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不是很猛吗？小时候亲得那么凶，现在不敢了？” 燕疏合理怀疑这人真是醉了，竟开始说起胡话来了。小时候怎么会亲他！他虽然喜欢长得好看的，但不是每个长得好看的他直接上去就亲啊。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们现在是夫夫关系，你该履行一下作为另一半的责任。” “你若是想解决一下需求，本王倒是可以给你找一个，或者一个不够，找多少个都行。” 只要你能承受的住。 卫黎被气笑了，一手抓住燕疏的手腕。 “你不要乱来，我堂堂王爷是不可能屈居于一个男人身下。” “哦是吗？” 他盯着那一张一合的唇瓣，伸手抹了抹。 燕疏顾不得其他，另一只手伸向怀中，猛地伸手一撒，白色粉末争先恐后地呛入鼻腔内。 燕疏慌忙捂住口鼻，一把推开卫黎。 幸好他留了一些备用迷药，这不正派上用场。这药够他睡上一夜，他的清白算是保住了。 燕疏掐着腰，还没开心几秒钟，手腕上骤然一紧。 烫，非常烫，若不是知道那是卫黎的手，他都要怀疑卫黎将开水浇到他手腕上去了。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烫？” 燕疏抽了抽手，没抽动，还差点把自己晃到他怀里。幸好他用另一只手撑了一下床沿，堪堪稳住身形。 卫黎脸颊通红，燕疏身上的冰凉成了他的救赎。他努努嘴，空余的那只手覆上细腰，用力一拽，冰凉入怀。 他蹭了蹭燕疏的脸，燕疏当场愣在原地，一时间忘记反抗。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撒的不是迷药吗？这迷药这么不正经吗？ 愣神间，灼热的唇触到他的唇角，燕疏身子一僵。随即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推开。 连滚带爬地跑到门前，砰砰砰敲门。可无论怎么敲，怎么推，奈何门打不开。 “小凌子，救我！”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小凌子一直守在门外，听闻动静立马焦急地趴在门上。 “我……” 一句完整的话还未说出口，脚腕突然被人攥住，一整个朝后拽去。 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小凌子听不到燕疏的回应，一脸焦急地就要冲进去。 檀叶横剑，拦在他面前：“今日是将军和殿下的洞房花烛夜，你不要打搅将军和殿下的好事！” 小凌子朝内喊到：“殿下，殿下！” 外面吵吵嚷嚷，卫黎大喝一声：“你们都退下！” “是！” 檀叶应声，一只手拽着小凌子后脖颈，将人拖离现场。 燕疏正被卫黎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卫黎，你清醒点啊，看清楚，我可是你的宿敌！” 卫黎垂下眸子，只盯着他的嘴唇看，喉结滚动，低头直接含住他的唇瓣。 这一亲，彻底将燕疏亲懵了，漂亮多情的桃花眼瞪得老大，眸中全是卫黎放大的脸。 腰上一紧，卫黎将他从地上捞起，坐在他的腿上。 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仿佛一只野兽，正盯着自己的猎物。燕疏被他这个眼神摄住，愣愣地坐在地上，一时忘了反抗，任由他攻城掠地。 直到肩膀上传来刺痛，燕疏“嘶”了一声，回过神来。 身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衣裳半退到臂弯处，而卫黎满面通红捧着他的脸又吻上来。 燕疏侧过脸，嘴唇擦过他的脸颊。燕疏顺着他的腿滑下，卫黎伸手一捞，又来亲他。燕疏被他亲得意乱情迷，双手环上他的背。 “好喜欢你。” 卫黎低声呢喃，话语准确无误地落入燕疏的耳朵。 燕疏看向他，这一仔细看，他正正好好地长在他的审美点上，长睫如鸦羽一般在眼睛投下一小方阴影。若他不是卫黎的话，他肯定会将人娶到手。 见他分神，卫黎不满地狠狠咬他一口。 燕疏瞪向他，与他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极具有侵略性。燕疏喉结滚动，有些口干舌燥。 除卫黎身上的燥热之外，他感觉自己身上也不对劲起来，有些燥热。婚服粘在身上让他很不舒服，他推开卫黎，伸手撕扯衣裳，就连里衣都被他褪到腰间。 他在这撕扯着，忽地感到一道强烈的视线，似乎要将他吞吃入腹，让他不得不抬头透着雾气朦胧的眼睛望过去。这一望，他褪衣裳的手一抖，一条系带没解开，系上死结。 燕疏有些急了，笨拙地去解绳结，却不得章法，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 忽地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上他的手，引导着他将剩余的衣裳除去。 电光火石，水到渠成。 红烛燃烧一夜，直到油尽灯枯。 第4章 004 天刚蒙蒙亮，外面忽地电闪雷鸣，滂沱大雨倾盆而下，刚亮起一点的天又黯淡下去。 卫黎猛地睁开眼睛，身上的热意散去，只有怀中的温热源源不断地传递热量。 卫黎收紧手臂，真实的触感让他放下心来。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视线扫过他后脖颈上的红痕，目光陡然一暗。 他不敢妄动，保持着这个姿势睡了下去。直到外面天光大亮，他才抽出身。 地上的衣物散落一地，靡乱不堪，他蹑手蹑脚将衣服收起，放入一旁的衣娄里。随后打开衣柜，衣柜分两部分，一部分只挂黑衣与白衣，另一部分则挂满各式各样的锦衣华服。卫黎从黑白衣裳里抽出一袭黑金绣纹的锦衣，又拿出一套月白锦衫，放在床头。 离开前，卫黎往床上看一眼，没有他在背后固定住他，燕疏的睡姿实在是不敢恭维。飘渺的帷幔掀起又落下，罗衾堪堪遮住他的腰，露出大片风光。卫黎喉结轻轻滚动，眸色一暗。某处隐隐有苏醒的态势，他强忍着将罗衾拉上，慌乱地推门离开，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燕疏翻了个身，抱紧身上的罗衾，继续睡了下去。 这一睡，睡得天昏地暗，不知天地为何物。 “本王这是怎么？” 一开口嗓音嘶哑地厉害，如同吞下刀片一般。 小凌子在一旁红着眼睛，见他醒来才破涕为笑。 “殿下你终于醒了，殿下若是再不醒奴婢就要以为您要死在这床上，成为我们朝第一个□□死在床上的王爷。” 燕疏嘴角直抽抽，脸色沉了下去。 “去去去，说的什么话，就不能本王是上面的那个？” “真的吗？可昨晚的场景……” 怎么想自己殿下都不可能是上面的那个，不过自家殿下开心就好。 燕疏挣扎着坐起身，刚一动弹，身后的某处教他老实。 燕疏倒吸一口气，抓着小凌子的衣袖：“给本王倒口水来。” 小凌子连连应声，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燕疏一饮而尽，这才感受到嗓子好受一些。 小凌子看自家主子脸色缓和，绞着衣角犹豫着开口：“殿下，有一件事奴婢需要向您坦白。那个迷药奴婢拿错了，拿成□□了。殿下，您昨天没事吧？” 燕疏两眼一黑，一巴掌就要呼到小凌子脑袋上，可他刚一抬手，因为动作太大，身后的酸爽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只得放下手去捂住自己的腰。 这丫的，怎吃干抹净就提裤子走了！ “你觉得我像是没事人吗？” “都是奴婢的错，殿下惩罚奴婢，奴婢绝对没有半句怨言！” 小凌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行了，别跪着了，本王饿了，拿点吃的来。” “哦哦好。” 另一边，将军府书房。 卫黎手中转着瓷瓶，眼神放空，直到檀叶喊了他好几遍他才回过神来。 “何事？” 檀叶知道现在说别的将军也听不下去，转而谈论到睿王身上。 “将军，昨日我看睿王身边的鬼鬼祟祟去了医馆，回来时提了一包药。属下觉得不太对劲，一打听竟然是迷药，属下自作主张将那迷药换成了□□。” 卫黎望向檀叶，后者扑通一声跪下：“属下自作主张，还请将军责罚！” “□□？” 卫黎弯起唇角，眉目舒展开。 “做的不错，下去领赏。” “多谢将军！” 檀叶松一口气，他果然没猜错主子的心思。 卫黎攥紧手中的瓷瓶，起身朝着雨疏院而去。 雨疏院里，小凌子在椅子上铺上三层软垫，这才扶着燕疏坐下。 “殿下感觉怎么样，舒不舒服？” 燕疏动了动，没有之前那么硌人。 “这回不错。” 小凌子立马殷勤地帮他布菜，燕疏吃得惬意。直到一道影子挡在他们面前，燕疏抬头望去卫黎那张脸猝然出现在眼前。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一看到他，昨晚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如潮水一般争相恐后地袭来，一遍遍回放。 “我为何不能来，为夫当然是来和你一起用膳。” “后厨没做你喜欢的菜，你还是等会再吃吧。” “无妨，我吃夫人喜欢的就好。” 燕疏犹如小猫炸毛一般：“别乱叫！” 卫黎弯起唇角，坐在燕疏旁边，握住他的手将银箸中的青菜送入口中。 “啪嗒”！ 竹箸掉落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这顿饭吃得燕疏很别扭，不过不影响他吃饱。燕疏靠在椅背上，打了个饱嗝。 下人进来将桌子收拾干净，卫黎一个眼神过去檀叶就知道做什么。小凌子刚朝自家主子走一步，后脖颈便被人揪住朝后拖去。 “小凌子，你们要把小凌子带去哪？” “当然是不能让他碍事。” 燕疏内心警铃大作，双手抱胸：“你干什么，不准乱来！” 看着燕疏羞红的双颊，卫黎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弯腰手臂从燕疏腿弯穿过，将人拦腰抱起。 燕疏本能地抱住他的脖子，反应过来后挣扎起来，可刚一动，便僵住身子，脸色来回变换。 卫黎将人轻轻放在床上，刚一接触到床，燕疏强忍着身后不适朝里面退去。 “你禽兽啊！” 卫黎没听，一把拽下他的裤子！ 燕疏死死拽住自己的短裈，尽管已经被拉下大半个。 “卫黎，你真的不会累吗？” 卫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误入灰狼口的猎物。 “想什么呢。为夫当然是要帮你上药。在你还未醒时，为夫已经帮过你一次。那时，你还是很喜欢呢。” 腿上一凉，短裈已经被他扒下。燕疏瞬间红了脸，脸上一阵滚烫。 “转过去，趴好。” 事已至此，燕疏乖乖转身，任由对方给他上药。不得不说，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卫黎拉过罗衾盖在他身上，坐到一旁。 燕疏抱着软枕，整个头陷在其中。 “卫黎，你为什么要娶我？”燕疏眯眯眼，长睫忽闪忽闪，“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燕疏至今还记得小时候将卫黎踹下水池的事，不就是踹下水池吗，他不是也踹回来了吗。后来甚至拿他不喜欢的花故意恶心他，三天两头跟在他身后吓他，卫黎就是知道当时的他喜欢恐怖话本子，故意在路上来吓他的。 燕疏咬牙切齿，这一切直到卫黎去北疆才结束。 对燕疏来说，卫黎简直是不折不扣的阴影。幸好他十五岁便去了边疆，这一去就是七年。这七年没有卫黎的骚扰，别提过得有多爽。 “我没有报复你。” “我不信。” 卫黎凤眸轻挑：“那你算计我，想让我和别人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如何解释？” “我那是，那是……” “那是什么？” 燕疏有些心虚，偏偏卫黎还步步紧逼。 卫黎抓住他的手，强迫他抬头看着他。 “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燕疏转了个话题，抬头看向他，眼中盛满笑意。 “既然我们之间已经成婚，我们之间可以是肉.体交易，反正我不喜欢你。” 虽然不知道卫黎为什么偏偏选择他，可能觉得他比较好拿捏。 “不喜欢我？” “我喜欢的是邵秦，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这点你大可放心。” 想起邵秦，燕疏愣了一瞬，无奈地笑了。 小时候贪玩被困在大火里，是邵秦救了他，还因此被刺客一剑穿心，差点没救回来。 那时候看着虚弱的邵秦，燕疏曾发誓一定会对他好，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 可这回的赐婚，邵秦没出现。他说皇命难为，但他会一直等他，为他守身如玉。 “邵、秦。” 卫黎一字一顿，咬紧后槽牙。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燕疏懵了，当成什么，他自己不是也有喜欢之人吗。燕疏想起小凌子对卫黎的调查，卫黎是有喜欢之人的。 当时卫黎被困在雪谷，是那个人救了他。两人互诉衷肠，卫黎承诺会娶他。只可惜，那人没能活着，死在敌军进攻时。 卫黎亲手为那人画了像，有人撞见，那人的画像与他有七八分相似，卫黎视若珍宝，甚至差点死在战场上叫得都是那人的名字。 那个人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希望，是他燕疏所不能比拟的。 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难受。 燕疏将自己整个埋进软枕，不再去看卫黎。 闷闷的声音从枕头里传来。 “那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们各取所需。” 他不傻，卫黎不过将他当做替身。若是他当真了，最后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卫黎抬起手想要去抚摸他的头，却犹豫着收回手。他眼中神色复杂，情绪翻滚，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半晌，起身离开。 外面天色黯淡下来，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果然全都忘了，忘了他们之间的承诺，忘记他的喜欢，甚至还喜欢上了别人。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那个邵秦！ 卫黎的指节捏得咯吱作响，泛着杀意的眸子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邵秦，这是你自找的！ 第5章 005 燕疏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卫黎，问了下人都说卫黎这几天正在忙，没时间见他。 本来应该高兴的，可心里却感到空唠唠的。 燕疏烦躁地抓抓头发，整个人趴倒在桌子上，双眼疲惫地看着远处的竹子。 “殿下别不开心了，东安街新开一家酒楼，新出的菜品还不错，要不去尝尝鲜？” 燕疏腾地坐起，摸了摸肚子。本着怎么样都不能饿肚子的想法，两人溜出将军府。 吃饱喝足回府的路上，大理寺的囚车正慢悠悠地走过。 “殿下，那个不是邵大夫吗？” 燕疏抬头一看，果真看到了邵秦。 “邵秦！” 燕疏推开前面的人，一路跑到邵秦面前，大理寺的人要拦他，看见是睿王，一时有些犹豫，就在这犹豫的瞬间已经让他跑到邵秦面前。 “燕疏，卫黎他要杀我！” 邵秦一看到燕疏，眼中重新聚起光。他将手伸出囚车紧紧抓住燕疏的手，用力到在他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三道红痕。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说卫黎？他为什么要杀你？” 燕疏一连串的问题让邵秦无从回答，他大喊道：“卫黎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想杀人根本不需要理由！我只是一个大夫，因为你和我走得近怀恨在心，带人砸了我的医馆，还要将我关进牢狱。” 邵秦说着流下两行泪来，双目死死地盯着燕疏。 押送他的人开始催促，邵秦依旧死死握着他的手。 “燕疏燕疏，若是没有我，你早死在那场大火里了！卫黎当初抛下你不管，是我一步一步把你背出来的！我的心口上，至今还有那道刀疤。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殿下……” 小凌子看不下去了，拦在燕疏身前，强硬地将邵秦的手分开。 囚车继续朝前走去，邵秦手伸得老长。 “你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 邵秦声撕裂肺的哭喊越来越模糊。 “本王会救你的！” 燕疏朝着他的背影大喊，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殿下，邵大夫犯了什么事？” 燕疏没回话，转身大步离开。一路急冲冲地回到卫将军府，脚底生风一脚踹开书房门，气势汹汹地站在卫黎面前。 “你为什么要抓邵秦？” “他该死。” 卫黎头都没抬，依旧在处理自己手头的事。 “是因为我吗？” “是我不喜欢你，你不应该拖累其他人！” “睿王殿下，你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况且不是我抓的人，是大理寺抓人。这件事，和我没关系。” “不是你，那他为什么指名道姓提到你？” “你就这么相信他，他说什么你都相信？若是他说我要杀你，你是不是也会相信我会杀了你？” 卫黎站起身来，直视着燕疏的眼睛。卫黎的眼中带着他看不懂的情绪，莫名让他感到心酸。燕疏受不了他这种眼神，率先偏过头去。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 “你想要真相？我不妨告诉你。他卖黑心药，劣质药，甚至药中参杂药渣，差点害死人！” 卫黎甩出一本帐簿，砸在桌案上，几支毛笔摔落，墨迹晕染一地，开出墨色的花。 “怎么会？不可能，这一切肯定都有误会！他不会是这样的人！” 燕疏翻开帐簿一页页看去，字字句句都是邵秦的罪状，无力辩解。帐簿从手中脱落砸在地上，从窗外吹来的风哗啦啦翻动书页。燕疏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缓慢地摇摇头。 “你很了解他吗？” 卫黎走到他面前，伸手攥住他的手腕，强势地将人拽入他怀中，摩挲着他腕上的红痕。狭长的眸子中带着审视与不容拒绝。 “你为了他求情？” 卫黎牙咬得咯吱作响，一步步将燕疏逼得后退，直到撞在桌案上，退无可退。卫黎整个人朝着燕疏倾斜下来，燕疏向后俯身，被压在桌面上。 卫黎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强势地逼他与他对视。 “你知不知道，若是今日不处理他，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惨遭他的毒手？燕疏，你身为王爷，理应先考虑我朝百姓，再考虑自己的私情！” “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我不会为了我的私心伤害我朝百姓！” 燕疏被他怼得一句话说不出来，满眼都是他一张一合的薄唇。 “燕疏，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燕疏惊醒，一脸茫然地看向卫黎。 “若邵秦真的是那样的人，我绝对不会姑息。” 燕疏推开卫黎，大跨步走出书房。 燕疏前脚刚走，檀叶后脚踏进书房。 “今日那邵秦可还老实？” “将军，那邵秦不肯认罪，而且还握了殿下的手。” 檀叶低垂下头，挠了挠脸。 一支毛笔断成两截。 “啊将军，属下还查探到一件事。当初是邵秦冒充您，让睿王殿下误以为当年的救命恩人是他，这些年来靠着这个名号从睿王那里捞到不少好处。” “真是好样的。我记得他父亲是宫里的御医？” “是，当年邵太医误诊，致使一个美人难产而亡，这算是迫害皇嗣。按照律法应当处斩，偏偏出了邵秦救了睿王，这处罚也就不了了之。” 檀叶偷偷瞥了一眼自家将军，那双狭长的眸子中满是杀意，手中的半截毛笔化为齑粉。 “冒充我的功劳免除刑罚，当真是一出好计谋。” 当年若不是他伤势太重，被迫在府中养伤一个多月，哪里容得下第三者插足。 燕疏，当真是不认得当年救他之人是谁吗？ 刚回到自己院落的燕疏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心里直觉有人在骂他。 “小凌子，你去查查邵秦的医馆这些年的具体情况。” 小凌子应声，临出门被燕疏再次叫住。 “还有当年，那场大火到底是谁救了本王。” “殿下是怀疑……” “此事我只是有个猜测，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要让其他人发觉。” “是。” 天色渐暗，大理寺牢狱。 腐朽与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几只耗子吱歪乱叫着从脚底溜过。 黑影一步步朝着大理寺狱深处走去，阴森的冷风透骨寒凉，越朝里面走越明显。 “哗啦啦”的锁链声响起，里面的人一脸期待地抬起头，却在看清来人时脚步一顿，差点把自己拌摔倒。 “怎么是你？你祸害我还不够吗？还想要怎么折磨我？” 卫黎轻笑一声，看向他的目光充满蔑视与不屑。 “不要说的你好像很无辜一样。你在等燕疏？你想让他帮你？真是痴人说梦！” “你！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不懂！就算他和你成婚，但他的心永远向着我，我才是他心中最重的人！” “最重要的人？呵，为什么你在他心里面最重要这其中的缘由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邵秦心虚地不敢看他的眼睛：“你什么意思？” “小偷就要有小偷的觉悟，偷来的东西用不长久。当初你从我这将他偷走，有没有想过总有一天我会要回。当初用睿王救命之人捞到多少好处，可想到今日会加倍奉还。” “你！” 邵秦腿肚子一软跌坐在地，恰巧一只小耗子窜过，直接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啊啊啊老鼠！” 邵秦一整个乱窜，干草棒子乱飞。不少直接插在他的头发上，衬得原本一片脏污的脸更加滑稽，活像外面的乞丐。 “自作孽不可活，为那些被你伤害的人赎罪去吧！” 卫黎伸手一挥，白色粉末从手中飘向邵秦方向。顷刻间，躲在暗处的老鼠吱歪着朝他的方向窜去。 “卫黎你撒的什么东西！快把这些老鼠给我弄出去！不然燕疏不会原谅你的！” 卫黎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远处霞光漫天，如同金线一般。 燕疏去找大理寺段翊时，段翊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府，见睿王找过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将手中的包袱放下，走到睿王面前行个礼。 燕疏此时没有什么闲情与他整这些虚礼，让人坐下就开始问话。那气势如同在审什么罪大恶极的犯人。 “殿下，您可有什么吩咐？” “本王问你，可有明确的证据证明邵秦的罪名？” 段翊心想果然是冲着邵秦来的，在这位殿下心里果然还是邵秦最重要，就算是成婚了也改不了，卫黎啊卫黎，当真值得吗。 段翊在心里默默为卫黎叹气，面上对燕疏依然恭恭敬敬。将那些罪状一五一十告诉给燕疏，与燕疏在卫黎那里得到的分毫不差。 “殿下，奴婢找到了当年照顾您的宫女。” 燕疏看了一眼段翊，后者起身朝他行了一礼：“殿下有事要忙，臣先告退。” 燕疏挥挥手让他退下，等出了大理寺段翊猛地反应过来，这里好像是大理寺，该走的应该是睿王才对。 算了，反正现在不是上职时辰，该回府了。 燕疏高坐堂上，侍卫将一个中年妇女推到大堂，呵斥其跪下。 “杨氏，当年的事你知道多少，一五一十告诉本王！” “回殿下，当年的事民妇只知道救殿下的人不是邵太医的儿子。民妇当年撞见邵太医将刀刺入他儿子的胸口，嘱托自己的儿子一口咬定救殿下的人是他。其余的民妇也不知道。” “这么说，你也没见到救本王的人？” 那妇人略一思忖，摇摇头。 燕疏眉间显出疲惫神色，让侍卫将人带下去。 “殿下，天色晚了，回府吧。” 燕疏蓦地睁开双眸：“不，去大理寺狱。” 第6章 006 卫将军府，卫黎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佳肴。 “将军，这菜都凉了，要不属下再让人热一下？” 卫黎手指轻点碗沿，视线看向檀叶的身后。空空荡荡，无人回来。 “将军，属下估计殿下可能已经吃完了……” 对上卫黎不辨喜怒的眸色，檀叶恹恹地闭上嘴，默默退到他身后。 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卫黎腾地站起身，身影没入漆黑的夜色中。 …… 邵秦被老鼠折磨得不成人样，身上好几道老鼠咬的口子。 燕疏自然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却没有以前那么紧张。 “邵秦。” 邵秦正拍打一只窜到他身上的老鼠，闻言一怔。 “燕疏！快，将我放出去，我实在是受不了这里了！你看看我身上这些伤口，这些都是拜卫黎所赐，他这是故意折磨我！全京城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他这样做分明是不给你面子，故意打你的脸面！” 邵秦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燕疏，以往这些时候还不等他说完燕疏就会安慰他，说要为他讨回公道之类的，可奇怪的是，今天他没有。 这种情况很是异常，让他没来由地有些心慌。 “燕疏？你怎么不说话？” 燕疏恍然大悟一般，拍手给他鼓掌。 “本王在想你这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真是绝，不去当戏子都可惜了。” “什么意思？” 燕疏挑眉，朝他招手。后者不明所以，犹豫着上前来。 “啪！” 很清脆的巴掌声，落入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邵秦彻底被打蒙了，捂着脸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耍本王耍得开心吗？是不是觉得本王很好骗？你和你父亲将本王利用得彻底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明明……” “明明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你父亲处理了是吗？”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百密终有一疏。天也是公平的，总会让你们的恶行大白于天下。” 燕疏擦干净手掌，示意小凌子将牢房门打开。小凌子有些犹豫，现在的邵秦犹如发疯的野兽，恐怕会对殿下不利。 邵秦大吼道：“虽然救你的不是我，但那个刀子却真真扎到我心口了！父亲为了和你攀上关系，拿着那把刀，生生扎进我的心口，你知道当时的我有多疼吗？” “这些都是你们欠我的！你对我好，不是应该的吗？” 邵秦面目狰狞，吼完这两句开始大喘气起来。 “是本王让你这样做的吗？是谁将刀架在你们脖子上让你们做的吗？这些只不过是你们的借口，你害怕死，你父亲也是。可你父亲本就害死两条人命，他该死！他学艺不精本就该杀人偿命，是你们自己不想死，就将主意打到本王身上！有谁考虑过本王的感受，本王错将你们当成救命恩人十八年，这十八年，你们从本王身上捞到多少好处？” 燕疏一字一句，死死地盯着脸色越来越白的邵秦。 “这些都是你们偷来的！也是时候将这些都还回来了。” “不不不，燕疏、不，睿王殿下，您不能这样做，我知道错了，我不敢了，这些都是我父亲逼迫我做的，我不是想霸占你救命恩人的身份的！” “你有机会向我承认的，可是你还是心安理得的享受本王给予你的。你不是错了，你只是怕了，你害怕死。” 燕疏步步紧逼，周身凛冽的气势逼人，邵秦腿肚子打颤跌坐在地上。 “谁不怕死？” 邵秦伸手去拽燕疏的衣摆，被燕疏退后一步躲开。 “当初救我的人到底是谁？” “原来你是想知道这个。饶我一命放我离开，我就告诉你谁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威胁我？” “不然你永远都别想知道。” 看着他奸诈的嘴脸，燕疏气不打一处来一脚揣在他心口。邵秦闷哼一声被踹倒在地。 燕疏踩上他的手指，用力碾了碾。 秦邵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一绺一绺的汗水滑下，模糊他的双眼，滑到伤口上一阵揪心的疼。 “说不说？” “救你的人到底是谁你自己心中不是明白吗？” 燕疏惊得后退一步，他心中那个人，难道真的是卫黎？ “可是你一直将他当做敌人，其实你也不愿意他做你的救命恩人不是吗？只要殿下忘记刚才那一幕，救我出去，我就还能当殿下的救命恩人，殿下也就不必如此苦恼了。” “或许殿下和我一起离开……” 卫黎刚好听见这一句，眸色顿时冷了三分。 “将军，这人挖你墙角……” 檀叶再次闭上嘴，今天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往将军的刀口上撞。 卫黎大踏步迈入牢中，一脚踹开欲拽燕疏的邵秦。这一脚直接将人踹出三米远，若不是有墙挡着，恐怕还得飞出去。 燕疏还在震惊与不可置信中未回过神来，掌心中一暖，低头一看，卫黎修长的手指穿过他的，紧紧一扣。 他挣了挣，没挣开，反而让对方握得更紧了些。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燕疏的错觉，他总觉得卫黎的这句话十分不对劲，像是在赌气。 “我若是再不来，墙角都被人挖走了，媳妇都要没了！” “啊！” “你还是不死心，你还是要救他是吗？” 卫黎指着墙角疼得面容扭曲的邵秦。 “那你去找他！” “你怎么不去，不用顾及我，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燕疏晃晃手，举到他面前。 “卫黎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牵着我的手我怎么去找他？” 谁知说完这句话燕疏觉得卫黎更加不对劲了，那眼神他似乎从中看到了……委屈？ “放手！” “燕疏，”卫黎被气笑了，“让你去找你还真去找？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燕疏：……不是，是不是搞错了……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一道湿热的吻砸下，强硬地侵占每一寸领地。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他放大的脸。 燕疏伸手去推他，这里有这么多人，想想都不好意思。 “殿下，你只能是我的。” 卫黎余光瞥向邵秦，后者看到了一个极其讽刺的笑容，以及避无可避的杀意。 全身发凉，邵秦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神中再也没有往日的光彩。 小凌子和檀叶自觉地转过身去，决定默默装死。 好半天，燕疏感觉自己快要溺死在其中时，卫黎松开了他。两唇分离，一丝细线却藕断丝连。 燕疏羞红了脸，一把抱住卫黎，将脸埋在他胸口。卫黎勾起唇，一抹笑意漾开，活像是胜利的大公鸡。 檀叶表示没脸看，好久没见自家将军笑得这么傻了。 燕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将军府，只知道自己的脸颊烫得能孵出小鸡，一路上头都没抬。 “殿下问怎么回来的？” 小凌子眨眨眼睛，闪过一抹亮光。 “是将军将殿下抱回来的！一路上殿下都娇羞地将头埋在将军胸口，奴婢怎么叫都不理。奴婢自觉自找没趣，也就任由殿下被抱着回府了。” 燕疏觉得有一道晴天霹雳正正巧巧劈在他的脑袋上，被抱着回来，一路上那么多人，他堂堂睿王的脸面往哪里搁？ 燕疏一脑袋磕在枕头上，若是重来一次他一定一定不要这么丢脸了！ 可惜没有重来的选项，燕疏瞥见卫黎正大踏步朝他走来。 “你怎么又来了？” “怎么今天傍晚还抱着我不撒手，现在就要将我往外推？” 卫黎倾身而下，将燕疏半圈在怀中。 燕疏嗅嗅鼻子，他身上有好闻的熏香，闻起来让人很舒服。 “燕疏，我不开心。” 他将下巴搁在燕疏的颈窝处，声音闷闷得传来，却清晰地落入燕疏的耳朵里。 “为什么不开心？” “你当真不知道吗？” 卫黎抬起头，目光直勾勾地望进燕疏的眼睛里。 燕疏开始反思，垂下眼睫。 “是因为邵秦吗？因为我偷偷去见他，所以你生气？啊，你干什么咬我？” 燕疏一把推开他，揉揉被咬的肩头。这人是属狗的吗，咬他干什么，他又不是能吃的肉！ “不对。” 卫黎皱着眉摇头：“再说。” “你觉得我会救他出去，破坏你的计划。这个你放心，我还是能拎的清的，他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燕疏看向他的眼睛，很想问小时候是不是你救的我，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出口，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半个字。 “你有没有想过，他不是救你的那个人。” 卫黎抚上他的脸颊，贪恋地划过他每一寸肌肤，引得他一阵轻微的战栗。 他眸中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燕疏却觉得这个眼神很落寞，像是丢失很重要的物品一般。 “我知道不是他，是你，对不对。” 燕疏不忍看他这种眼神，眼眶发酸，涨得难受。 “当年从大火中将我救出，又被刺客在心口插一剑的人是你对不对？” 修长的手颤抖着覆上他的胸膛，掌心下传来强有力的心跳，因为他的抚摸渐渐加快。 那一晚他匆匆瞥了一眼，没在意看。如今想来那个疤痕，很有可能就是当年那刺客的一剑。 卫黎的眸子瞬间发亮，他终于认出他了吗？ 第7章 007 “是我。” 这一开口嗓音沙哑地厉害，他伸手一捞将人紧紧箍在怀里。燕疏抚上他的背，回应这个拥抱。 多年的纠缠此刻解开，燕疏却不想就这样将事情揭过去。 “虽然是你救的我，但我们之间的账不会这样平过去。” 燕疏推开他，目光落在他身上。 “小时候你做的那些过分的事，不能因为你救过我就可以为所欲为。” 燕疏眯起眼睛，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你将我踹下湖，寒冬刺骨，你知道有多冷吗？” “那是你自己摔到湖里，按照你这样说，还是我跳下湖来救的你。你忘了你当时还给了我一巴掌，你说我这巴掌挨得冤不冤？” 燕疏语塞一瞬，随即正正神色，伸出第二个手指：“第二，在我看恐怖话本子之后偷偷跟在我身后。你那脚步声我都听见了，还说不是为了吓我。” 燕疏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当时他和小凌子两个人被吓得魂不附体，跑得飞快。后来他无意间听邵秦说，那是卫黎跟在他身后，就是为了报复他。当时他信了，认为卫黎就是故意的，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伪君子。 “你当时说担心路上会窜出来鬼头，或者是吃人的美妖怪。我为了让你放心，一路护送你。” 卫黎轻笑一声，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头。 “你竟然觉得我这样是为了报复你，真是让人伤心。” “这……” 燕疏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但是你当时并没有明说。谁知道背后跟着的是谁，若不是邵秦，我最后都不会知道跟着我的到底是人是鬼。” 他下意识提到邵秦，说完之后才发觉不妥。他抬眸望向卫黎，他脸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妥。 “你相信他？” “当时那种情况，我当然是相信他。况且当时的我以为救我的是他，根本没有理由怀疑。” “那现在呢？” 卫黎环过燕疏，将人牢牢禁锢在怀中。 “现在当然是相信你，邵秦的为人我今日算是彻底看清。他该是什么处罚就是什么处罚，我绝对不会为他求半个字的情。” 燕疏伸出三个手指做发誓状，卫黎扣住他的手，倾身而下，堵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第二天天拂晓，燕疏醒的时候卫黎早已起身，身边的位置早已冰凉，看起来已经离开一段时间。 两人昨天才冰释前嫌，燕疏打算乘胜追击。他将小凌子喊过来，更衣过后径直去了后厨。他这个人除了会熬粥，别的膳食也不会做。 他提着熬好的粥去问檀叶卫黎的去向，檀叶挠挠头说卫黎在书房。燕疏示意他不要声张，自己蹑手蹑脚推开书房门。 原本以为第一眼会看到卫黎，可环顾四周书房一个人都没有。 “卫黎？” 连叫几声都没人回应，燕疏差点以为檀叶在诓骗他。他刚转身，余光瞥见几步远处书架旁有一道缝隙。起初他还以为是墙壁裂开，心想一会可得打趣一下卫黎。 可当手放上去时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这根本不是裂痕，更像是密道。 卫黎书房里竟然有密道，难道他在里面？ 看他不进去吓他一跳。 按照经验，机关应该就是书架上某个东西。他一个个摸过去，总算摸到能转动的机关。看形状像是一个小人木雕，只不过做工粗糙，实在和其他华丽的玉佩藏品格格不入。 书架应声打开，露出一条通道，两边的墙壁上燃烧着烛火，卫黎在这里没跑了。 这条通道不长不短，燕疏没走多久就看到了卫黎的身影。 “你终于识得我……” 一句“卫黎”就这样堵在喉头，再也没说出口。他侧过身整个人靠在墙壁上，烛火因为他的靠近晃动一瞬。 他看到了满室都是画像，画的都是一个人。 那个人不是他。 眼前升起水雾，烛火在他眼前模糊成一团。 心脏抽抽地疼，燕疏攥紧拳头沿着密道走了出去。 小凌子还等在外面，扬着笑脸凑到自家主子身边。 “殿下，怎么样，卫将军是不是感动得快要哭了？” 燕疏淡淡地转头，眸中雾色蒙蒙，无半点神采。 小凌子一下子慌乱，上前扶住他，余光瞥到燕疏手中还提着亲手做的粥。 “殿下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卫将军不领情？殿下不要伤心，那是卫将军不识好歹，不值得殿下为此伤心。” 燕疏提着粥的手往上一提，举到小凌子面前。小凌子懵懵地伸手去接，燕疏嫌弃他动作太慢，一股脑塞到他手中。 转身就走，丝毫不留恋。 “殿下这个粥？” “送你喝了。” “啊？” 小凌子一脸懵地追上，一时捉摸不透自家殿下的心思。 另一边，卫黎将手中的画收起。 在北疆时，他时常梦到燕疏。梦中的燕疏不似现实中和他针锋相对，他们之间没有误会，就像是平常夫夫一般生活。他曾经幻想过这一天的到来，每次醒来现实都会给他当头一棒。 九死一生换来胜仗，又在射箭中赢了陛下。当陛下问他想要什么奖赏时，他什么奖赏都不想要，他只想要燕疏。无论他愿不愿意，这一生都不能逃脱他的手掌心。 燕疏只能是他的。 那幅画被他收入画篓，熄灭几盏烛火，走出密室。恰巧檀叶推开书房门，一脸严肃。 “将军，陛下召您入宫。” 卫黎眸色一暗：“可知是何事？” 檀叶摇摇头：“只是说要将军尽快入宫。” 乌云浓卷，天色变暗。 …… 燕疏去而复返，看着卫黎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小凌子，你在外面望风。” 小凌子神色严肃，郑重地点点头。 燕疏转身带起一阵风，掀起小凌子的衣角。 书房和他刚离开的时候并无两样，他轻车熟路来到那个木雕前，伸手转动，密室应声打开。 两边墙壁上的烛火灭了一半，大半部分被黑影覆盖。燕疏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跑到密道尽头。 跑动的风带起满室的画像，朝着他的方向掀起又落下。 燕疏点燃几盏烛火，瞬间室内亮如白昼。而他也看清这满室的画像，无论是背影还是侧脸全都是那个人。那个人确实与他相像，若是不仔细看恐怕真的以为是他。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尾有颗痣，而画像上那人虽也有痣，可那人的痣点在眉间，宛如神祇下凡。 他比不过他的。 燕疏无奈地笑了，这一刻他真真感受到或许卫黎真的把他当做替身。 那个人太美好太美好，而他，两个人从小不对付，就算现在解开误会又怎样，他也是看在他和那个人长相相似的份上。 呵，他怎么会真的喜欢他这样顽劣的人。 微风拂过，掀起一卷画卷落在地上。 燕疏弯腰捡起那幅画，余光瞥见那幅画上所画的人两颊一红，手中的画卷飞了出去。 这个卫黎竟如此如此…… 画上交缠的两人完完整整落入他眼中，其中一个是卫黎，另一个眉心的痣异常明显。 一滴滚烫的泪滴砸在手背上，灼得人心难受。 原来卫黎和那人连这事都做过了，那为什么还要求娶他？真当他燕疏是什么很贱的人吗，真的以为有了赐婚就不能和离吗？ 燕疏笑出声来，他不应该奢望，卫黎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哈哈哈…… 泪水划过眼下的泪痣，燕疏将那幅画收起。 就许他卫黎喜欢别人，不许他燕疏去找别人吗？既然卫黎心中没他，他又何必围着他转。 这幅画就是证据，他要好好保留。 别付出真心，燕疏告诉自己，他不爱他。 小凌子见自家主子眼圈红红地走出来，满眼担忧。 “无事，小凌子，从今天起，你家殿下黑化了！” 燕疏放声大笑，差点没把自己笑抽过去。 卫黎直到很晚才回来，刚进府就望见燕疏坐在院子里一脸痴痴地望着面前一群男人。 那些男人全都光着上半身，像是在给他展示什么。 “停！” 燕疏拍拍手，走到几人之间摸摸这个碰碰那个。一个个宽肩窄腰，手臂上青筋暴起，孔武有力。 “身材不错……”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被人从背后拦腰抱起。 尖叫声被卫黎那凌冽的眼神憋回去，只得愣愣地抱着他的脖子。卫黎甩给檀叶一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望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卧房，檀叶抖了抖。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个的，衣裳呢，都不穿衣裳是吧？那下个月的月例减半？” “老大冤枉啊，实在是殿下这样要求的，我们不敢违背……” 檀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们傻啊，这种过分的要求能答应吗？你们的男德呢，都吃狗肚子里去了？” 檀叶狠狠拉上一个人的衣裳，暗暗摸了一把。 殿下说得不错，身材确实不错。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檀叶猛地摇摇头将脑海中的想法摇出去，轻咳两声正正神色。 “既然都知道错了，那便下去领罚。下次若是再衣衫不整地出现在殿下面前，别怪我不给你们求情！” “是，老大！” 几人穿戴完毕，呼啦啦应声。 檀叶朝卧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领着这群人去了刑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