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老师想要贴贴》 1、第 1 章 阳光，草坪，气球，还有烤肉的香气。 大人们一边聊天，一边烤肉，气氛正好。 五岁的夏油杰站在树下，紫色的眼眸微微瞪大，神情惊恐地看向正从街道一侧走过的男人。 那是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老实木讷，平平无奇，但就是让夏油杰心底生出莫大的恐惧。他想要转身逃开，但过量的恐惧攫住了他身体的主导权，让他身体僵直，双脚死死黏在原地。 男人似有所觉，转头向夏油杰的方向看来。 夏油杰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蓝色碎花长裙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截断了夏油杰的视线。 “小杰。” 是妈妈。 夏油杰下意识松了口气。 夏油夫人蹲下身，微热的手掌轻轻握住夏油杰垂在身边的手，她冲黑发男孩微微地笑着，笑容里满是温柔。 “不要一个人站在这里，去那边，要认识新朋友啦。” “妈妈！”夏油杰没有动，而是用力地握住了女人的手掌，略有些圆滚的紫色凤眸盈着朦胧的雾气，他小声地说道，“我看到……” “小杰！”夏油夫人用左手爱怜地轻抚男孩精致的眉眼，语气里却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坚定，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你什么都没有看到。你要记住，你什么都没有看到。” 夏油杰张了张嘴，他的目光越过母亲的肩膀，看向了那个已经走远的男人。 【tee-hee.】（嘻嘻） 【ithurts！】（好痛） 【gotothehell！gotothehell!!】（去死，去死） 普通人无法听到的低语与诅咒正在空气中回荡。 一个衣衫褴褛、四肢枯瘦的怪物扭曲着四肢，牢牢攀附在那个平平无奇的男人身上。 它乍看上去有些像是跟夏油杰同龄的孩子，但皮肤青白，脸上并没有完整的五官。双眼的位置是两个黑色的窟窿，还在不断往外流淌着血泪。没有鼻子和耳朵，但长了很多张嘴巴，嘴唇上粘连着黑色的缝合线和鲜血，嘴唇不断翕动着，不断吐露出充满仇怨怨毒的话语。它的指甲锋利有如刀刃，不断划拨着男人的喉咙，似乎想要用力划下去，但又顾虑着什么，只虚虚划动着。 男人无知无觉，只在怪物的指甲划得稍微深了些时感到些许不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血泪滴滴答答，不断淌落在地上。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夏油杰望过去的视线，怪物的脑袋转动着，两个不断淌血的血窟窿竟似要转向夏油杰。 夏油杰下意识打了个寒战，连忙收回视线，身体本能地依偎进夏油夫人的怀里，有些恐惧又有些委屈地应道：“我知道了，妈妈。” ——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夏油夫人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拉着他的手走向庭院的空地处，那里摆着个烤架，夏油夫妇邀请来的邻居们正聚在一起聊天，他们还带来了各自的孩子，其中有两个孩子正与夏油杰差不多年纪。 夏油夫人推了推夏油杰的后背，他们一家刚搬来美国的拉斯维加斯，入住这个社区，不仅夏油夫妇要尽快融入本地的环境，跟附近的邻居打好关系，夏油杰这个五岁的小朋友也要尽快交到朋友。 夏油杰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街道，那个让他恐惧的男人和他身上的怪物已经消失了，他扯了扯嘴角，自然而然摆出一个笑容来，然后向那几个孩子走去。 “对不起。” 向新朋友走去的时候，夏油杰似乎听到了母亲在身后的低语。 夏油杰下意识站住脚步，他扭头向后看去，见到的便是母亲温婉的笑容，她催促道：“快去啊，小杰，不是已经学会用英语自我介绍吗？不要害怕张嘴，多多交流，你很快就能掌握这门语言。” 许是听错了吧。 夏油杰揉了揉脸，然后大步走向同龄的孩子们。 “你好，我是suguru，sugurugeto，今年五岁，很高兴认识你们。”夏油杰用有些生硬的英语做着自我介绍，很快迎来了友好的回应。 “你好，suguru，我是赖利·詹金斯，今年六岁。”卷发男孩露出一个很热情的笑容来，大方地向夏油杰介绍自己，还顺势提出了邀请，“我和斯潘塞是少年棒球队的一员，suguru要一起吗？” “对了，斯潘塞的爸爸就是棒球队的教练哦。” 说完，他用手肘轻轻怼了怼旁边的男孩，显然，这就是他口中的“斯潘塞”。 名叫斯潘塞的男孩棕发棕眸，才五岁就早早戴上了眼镜。他飞快地眨了眨眼，下意识回避了夏油杰的目光，小声地说道：“你好，suguru，我是斯潘塞·瑞德，五岁，我喜欢看书，并不擅长棒球，但我有在努力学习棒球。” 夏油杰在心中松了口气，谢天谢地，这两位新朋友使用的英语单词他都会，还很顺畅地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你好，赖利，我虽然没有打过棒球，但我很愿意尝试一下。斯潘塞，我们可以一起学习打棒球。”想要尽快融入陌生的团体中，接受对方的邀请是一条捷径。 夏油杰抱着妈妈塞给他的皮球，跟赖利·詹金斯和斯潘塞·瑞德玩起了幼稚的传球活动。 “suguru。” 忽然。 赖利·詹金斯接住皮球后，他没有急着传出去，而是抱在怀里，然后直勾勾地看向了夏油杰。 夏油杰微微一愣，下意识应道：“怎么了，赖利？” “你为什么不让我杀死那个男人呢？”抱着皮球的卷发男孩露出怨毒的神情来，倏地，他双眼的部位变成了两个黑色的窟窿，血泪蜿蜒而下，粘连着缝合线和鲜血的嘴唇开合着，吐出控诉的话语来，“要是我当时能够亲手杀死那个男人，爸爸就不用坐牢了。” 夏油杰呆立在原地。 “suguru，这都是你的错！” *** 夏油杰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大睁的紫色眼眸看到的却是学校宿舍里熟悉的摆设。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梦到了十年前的过去，夏油杰抬起手臂，有些脱力地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赖利…… 他又梦到了赖利。 “suguru，你还好吗？”隔壁床铺的棕发少年坐起身，他揉了揉眼睛，没有镜片遮挡的棕色眼眸清澈透亮，满是关切。 “……我很好，斯潘塞，只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而已。”夏油杰顺势抻了个懒腰，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半长的黑发随意披在肩膀上。 十五岁的夏油杰身量高挑，四肢修长，凤眸狭长，眉眼是极具东方古韵的秀美，明明是亲和力十足的容貌，但眼眸弯起的时候却透着狐狸似的狡黠。 “你昨晚回来的时候一定都后半夜了。”斯潘塞·瑞德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你每次睡眠少于四个小时都容易做噩梦，按理说，你昨晚不该回来得那么晚……suguru又去当蝙蝠侠了吧。” “顺手而已，黑眼圈都快焊死在脸上的某人才没理由说我。”夏油杰起身，趿着拖鞋抢先进入盥洗室，哗啦啦地开始洗漱。 “我的黑眼圈是天生的。”斯潘塞·瑞德抗议，虽然他的作息没比夏油杰好到哪里去，但拿他的黑眼圈说事他是不服气的。 夏油杰在刷牙的间隙哼了两声，等出盥洗室后，整个人干净又清爽，再无早上从梦中惊醒后的迷惘与怅然。 往事已了，如今的他，已经不会让过去的遗憾重现。 夏油杰咬着皮筋，利落地给半长的黑发扎成一颗丸子，还不忘特意在左额处留下一撮帅气的刘海儿。 这一撮刘海儿才是真的完美！ 夏油杰又往耳垂上戴了两颗黑曜石耳钉，照了照镜子，心中十分满意。 他收拾着书包，还不忘跟一旁的斯潘塞聊天。 斯潘塞·瑞德说的是他昨天在实验室里的新成果，凭借着入学以来优异的成绩，他去年成功申请到了私人实验室，虽然他不时会拿出一些实验成果，但他真正进行的实验却不是导师看到的那些，而是更为隐秘、不为普通人所知的内容。 与夏油杰的特殊能力有关。 所以需要夏油杰亲自试验。 夏油杰想了想，说道：“明天晚上吧，我今天的行程有些满。” 繁忙的课程。 多篇论文作业。 还有夜里的行动计划。 一个搞不好，恐怕又是个无眠夜。 “明天……对了，明天上午有招新宣讲，演讲人是美国联邦调查局下属行为分析部的高级特工。”斯潘塞·瑞德抱着书包，眨了眨眼，“他们是侧写师，专门追捕那些连环杀手。” 夏油杰心中微动，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从小到大一直都在他身边的好友，勾了勾唇角，笃定地说道：“我也去。” 他对fbi并不怎么感兴趣，但对fbi下属的行为分析部，也就是bau很感兴趣，私心里觉得这个部门非常适合他和斯潘塞这两个异类。 斯潘塞笑了一下，说道：“我就知道。”【你现在阅读的是 】 2、第 2 章 夏油杰和斯潘塞·瑞德拎着书包，走在加州理工学院的校园中。 夏油杰，十五岁，不管是在家乡的日本还是移民后的美国，十五岁都只是上高中的年纪，但他和好友斯潘塞·瑞德已经在加州理工上了三年大学。 跳级，跳级，还是跳级。 夏油杰无疑是一个天才，智商至少140+，若是要按部就班的升学，他轻轻松松就能成为老师同学眼中的优等生，高中毕业后进入常青藤名校不是问题，但能够不断跳级，十二岁就从拉斯维加斯高中毕业，随即考入加州理工学院，这跟他的好友斯潘塞·瑞德有着很大关系。 瑞德家是夏油家的邻居，夏油杰自五岁起认识斯潘塞·瑞德后，他们两个便一直是要好的朋友，分享了不少秘密。 夏油杰自认，跟他这个普通的天才比起来，斯潘塞·瑞德才是真正的天才，智商高达187，每分钟能阅读两万字还过目不忘。 只是，夏油杰看似温和，实则要强，他并不愿意落后斯潘塞太多，便在学业上投入大量精力，而斯潘塞·瑞德也不想在跳级中失去夏油杰这个不会嘲笑他书呆子还很有共同语言的好朋友，没少提供课程笔记上的支持。 最终，他们两个在进入大学前的学业上保持了一致的步调，成功在十二岁考入加州理工大学。 只是，夏油杰到底在学习上比不上斯潘塞·瑞德的游刃有余，他估摸着，十六岁的时候，斯潘塞就能够取得第一个博士学位，而他保底只能拿到一个硕士学位。 夏油杰一脸习以为常，学业上他虽然不如斯潘塞，但在运动上他能够甩斯潘塞十条街。 ……在学习上果然还是要再努力一些！ *** 从小到大的学习环境中，夏油杰最欣赏的就是如今加州理工的校园，学习氛围非常浓郁，学生们都在忙着学业，不像是初高中那几年，一群荷尔蒙过盛的家伙毛都没长齐就排挤这个霸凌那个，嫉妒是嘴脸让人厌恶。重拳出击后虽然安生了不少，但学校后来那氛围…… 搞得他人在校园却跟mafia的大人物出行似的，夏油杰至今都忘不了高中老师看向他时那诡异的眼神。 等他和斯潘塞·瑞德进入大学后，夏油杰顺势低调起来，对外是跟斯潘塞步调一致的书呆子，校园内的日子才安生了不少。 至于校园外……只能说，不是他惹事，而是他总是能够遇上事。 没办法，谁叫他能够“看”到更多呢。 “看”到了，就没法不管。 五岁那年的错误，夏油杰已经不会再犯了。 忙碌的一天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晚上七点。 图书馆里，夏油杰终于搞定下周上交的论文后，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狠狠地灌了一杯浓缩黑咖啡，不加糖的那种，苦得他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斯潘塞，我出发了。”夏油杰揉了揉脸，将书包托付给了好室友。 “注意安全，suguru。”斯潘塞·瑞德接过书包，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认真地说道，“我去实验室，你那边要是有事直接打我的电话。” “你也注意安全。”夏油杰低声叮嘱道，他知道斯潘塞·瑞德在实验室里偷偷进行着怎样的实验，“务必记得让史矛革守着。” “说真的，suguru，史矛革这个名字跟它的样子一点都不般配，它那么黑，尼德霍格才是它最好的名字。”斯潘塞·瑞德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提出了意见。 夏油杰坚持：“尼德霍格是毒龙，我们的史矛革只会喷火，它不会放毒，所以它就是史矛革。” 斯潘塞·瑞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棕眸倏地一利，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夏油杰果断跑了。 “回头见，斯潘塞。” 夏油杰可不想跟斯潘塞辩论，虽然他自己能够说服人的本事很强，但架不住斯潘塞最喜欢用数据说话，并不想陷入辩论深渊的夏油杰只能先跑为敬。 “好吧，史矛革就史矛革吧。”斯潘塞·瑞德拎起两个书包，他接下来还有实验，虽然昨天就已经出成果了，但今晚他能做得更好，然后才能够让suguru装配上。suguru前阵子受伤了，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被观察力惊人的斯潘塞瑞德发现了。 作为suguru的卢修斯·福克斯，斯潘塞·瑞德自觉肩负将suguru武装到牙齿的神圣使命。 可惜他没有那个运动细胞，没法兼职suguru的管家侠。 希望suguru那边一切顺利，能够在晚上十二点之前回宿舍。 多睡几个小时，suguru才不会梦见赖利。 赖利…… 斯潘塞·瑞德垂下眼，轻轻地叹了口气。 *** 深夜的森林中，只有透过树叶的零星月光能稍稍照亮脚下的小路。黑发少年双眼空洞，深一脚深一脚地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往日里虫鸣声不断的森林此刻竟静得出奇，只有少年踉跄着踩碎脚下落叶时发出的窸窣声响。 就在少年逐渐逼近森林深处的时候，一道高瘦的黑影自森林的极暗之处浮现出来。 那是宛如幽灵一般的身影，身高至少三米，身形消瘦异常，他的身上穿着黑色西装，垂下的细长手臂直抵膝盖。他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惨淡的空白。 他的身后，无数条细长的触手飘动着，在黑暗中穿梭。 若是黑发少年此刻能够清醒地回头，定然会认出，这个宛如幽灵一般的高瘦黑影竟无比契合都市传说中的“瘦长鬼影”，那个应该只存在于恐怖故事中的怪物。 瘦长鬼影用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孔“看”向前方机械挪动着脚步的黑发少年，它“看”着少年头部那团漆黑的印记，缓缓抬起细长的手臂，向着少年的脑袋抓去。 这是它标记过的猎物。 它要抓走他，折磨他，然后杀死他。 就在那只枯瘦的大手即将抓住黑发少年时，那个双眸空洞似被控制了神智的少年却猛地一矮身，躲过了瘦长鬼影抓取的大手，反手就是一撬棍。 天知道他将这么一根撬棍藏在了哪里。 “咔嚓！” 这一撬棍竟硬生生打断了瘦长鬼影的手！ 虽然断裂的地方很快就生出黑色的触丝，转眼间就将断裂开来的地方粘合起来。 但黑发少年，也就是夏油杰，他已经拎着手中撬棍，猱身而上，毫不迟疑地对瘦长鬼影展开了密集的攻击，紫色的眼眸亮得惊人。 向着心脏。 向着头颅。 怪物也是有着致命位置的。 这是夏油杰多年狩猎怪物以及斯潘塞长年解剖这些怪物后总结出来的经验。 抓了个空时，瘦长鬼影的身体明显滞了一下。 因为它发现猎物身上的印记一下子就消失了。 但是，没有印记也无妨，眼前的黑发少年本就在他的狩猎范围内。 因为他的年龄，也因为他心底深深刻下的伤痛。 但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就让它猝不及防了。 它还是第一次遭到人类的攻击。 难以理解的是，它还感觉到了疼痛。 他伤到它了！ 身后飘动的黑色触手倏地绷直，猛地在身前交织，挡下夏油杰挥下的撬棍，但撬棍一转，竟顺着触手缝隙间刺向了它的身体，狠狠地勾开了一道撕裂的伤口。 【ah——！！！】 意识到自己又受伤了的瘦长鬼影脸部裂开了一道歪曲的裂缝，它发出了刺耳的尖啸，黑色的触手疯狂舞动着，向着那个胆大包天的人类攻去。 夏油杰脚尖轻点，身影倏然后退，与此同时，他的身后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无数丑陋怪异程度不亚于瘦长鬼影的怪物汹涌而出，猛地扑向了瘦长鬼影。 深夜的森林里，轰隆巨响连绵不绝。 此时的森林深处，俨然变成了地狱图景。 半人半鱼的怪物死死咬住瘦长鬼影的胳膊，巨大的蜘蛛用蛛丝将瘦长鬼影一层层缠绕束缚。 堪称儿童噩梦的血腥小丑嘻嘻地笑着，拎着手中的人头气球就往瘦长鬼影身上砸去。 长着无数张嘴巴的蝙蝠接连不断地对瘦长鬼影发动音波攻击。 穿着修女服的鬼脸修女漂浮在半空中，她正在用鲜血淋漓的双手抓住瘦长鬼影的脸部，血红的双眼死死凝视着瘦长鬼影都不能称之为双眼的扭曲裂缝。 还有满口獠牙不断嘶吼的狼人、拎着斧头的丧尸、长着无数触手的章鱼、不断喷射毒液的巨蛙等等等，所有存在于欧美都市传说中的怪物，似乎都能够在此刻找到对应。 此时若是有一本怪物图鉴，不能说百分百点亮，应有尽有，但对应个百分之七八十，不是问题。 而这些匪夷所思的怪物在夏油杰的驱使下，正在对另一个都市传说中的怪物瘦长鬼影发动着疯狂攻击。 饶是瘦长鬼影很强，一时间也被这群怪物们的联合攻势下左支右绌，身后的黑色触手几乎舞出了残影。刚将巨蟒击飞，狼人就扑了过来。刚挣脱蛛丝束缚，巨型蛞蝓怪物就一口粘液喷过来。 相较于一个个身型庞大的怪物，夏油杰一米七五的身高着实显得渺小，但他自如地穿梭在怪物之间，踩着蝙蝠怪物展开的一侧蝠翼，直扑瘦长鬼影的身后。 原本正在攻击瘦长鬼影后背的怪物立刻让出了位置。 “砰——！！” 夏油杰没有用撬棍痛击怪物的后心，而是左手握拳，狠狠一砸。 原本在他体内流淌着的蓝色能量在他打出这一击的时候竟然闪过了黑色的微光。 夏油杰心头一喜，打出暴击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3、第 3 章 他和斯潘塞测试过，他体内的特殊力量打出暴击的时候，蓝色能量有时候会爆闪成黑色，威力则是平a的2.5次方，用撬棍打出来的攻击都没有这一招来得一击制敌。 果不其然，在暴击的威力下，瘦长鬼影大半身体被打散了。 夏油杰踩着蝙蝠平稳落地，他屏气凝神，没有立刻补上一撬棍或是让其他怪物趁机将它撕碎吞噬，他控制着体内的特殊力量，试图将重伤的怪物压缩成漆黑的球体。 他之前如何收集这些怪物当小弟，今天就要用同样的手法将瘦长鬼影收做小弟。 这个怪物很强，是他这些年以来遇到的最强怪物，一旦收入囊中，他的实力跟着大涨。 可正要试图压缩对方的时候，夏油杰神情微变，压不动，这个怪物还没到重伤的程度。 那就再打！ 正在驱使手下怪物继续撕咬瘦长鬼影的时候，那个漆黑的幽灵竟然挣脱了鬼修女的束缚，身上缠绕束缚的怪物们也在力量的突然爆发下崩飞出去好几只。它脸上那道扭曲的裂缝陡然张大到了极致，原本惨白的脸部彻底变成了黑色的空洞。 刺耳的尖啸声中，漆黑的森林都跟着扭曲起来。 “不好。” 夏油杰低咒一声，他的身边立刻出现了一只有着三颗脑袋，一条龙尾，背上还盘绕着无数条毒蛇的恶犬，像极了传说中的冥界守卫，三头犬刻耳柏洛斯，但要比世上任何现存的三头犬雕像与油画还要来得丑陋可怖。 三头恶犬仰起头，【嗷呜嗷呜】地咆哮起来，黑色的涎水顺着锋利的犬齿淌下，如硫酸泼洒在地面上，脚下的草地立刻被涎水灼烧起来，不详的白烟袅袅升起。 但比这剧毒的涎水更加可怕的是，三头恶犬的身后，无边的黑暗蔓延开来，悍然迎上了正在不断扭曲的空间。 夏油杰这些年收藏的怪物小弟中，当属血腥玛丽和三头犬刻耳柏洛斯最特殊，不仅实力最强，还能够展开一个特殊的领域。 就像是现在，在刻耳柏洛斯的嚎叫声中，地狱的一角被拉入了现实。 但不妙的是，对面的瘦长鬼影显然要比刻耳柏洛斯要更强，它所展开的扭曲空间正在吞噬刻耳柏洛斯的地狱。 糟糕。 夏油杰有些郁闷地意识到：算上手上最强小弟，他好像还是打不过那个瘦长鬼影。 打不过瘦长鬼影怎么办？ 夏油杰：先撤，没必要跟它死磕。等他和斯潘塞在实验室里钻研琢磨一番，再来刷这块难啃的骨头！ 夏油杰的身后，一个类人形态的怪物出现了。它身披血衣，从背后看像极了一位中世纪贵妇，但正面看来却是一个无脸的怪物。它怀抱着一面圆形雕花梳妆镜，镜面上却空无一物。它低低地哭泣着，干枯如树枝一般的双手轻盈地转动着镜面，眼见着就要将夏油杰的身影纳入镜面中时—— “轰——！！！” 一声巨响。 一个浑身惨白，让夏油杰下意识想起恐怖片里异形的丑陋怪物跳进了瘦长鬼影和刻耳柏洛斯对抗的场地。那怪物身形巨大，肌肉遒劲，勉强称之为头部的地方被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的白色触肢遮挡住，只露出一张满是獠牙利齿的血盆大口。 【……好き……忧太……だいすき……】 新闯入的怪物嚎叫着，冲上去就将瘦长鬼影的身体撕成了两半。 夏油杰：“！！！” 都不知道该震惊新来怪物嚎叫着的语言竟然是日语，还是傻眼这只怪物强得离谱，一下子就将瘦长鬼影给……等等，等等啊！ 夏油杰眼瞳猛缩，他下意识抬起手，运转起了体内的特殊力量，脱口道：“no——！！！” 手下留怪啊！ 虽然他都打算战术性撤退了，但比起彻底干掉瘦长鬼影，他其实更想要将这个怪物收服起来当小弟的。 “里香！”与此同时，森林深处传出了一个急切的男声。 正想一巴掌将瘦长鬼影的残躯彻底拍成渣渣的惨白怪物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而就差一点点就要被彻底干掉的瘦长鬼影则终于无法抗拒夏油杰的特殊力量，残破的身躯扭曲着，化作一缕缕黑色的气体，汇入夏油杰的掌心中，变成一颗漆黑的球体。 好险。 夏油杰下意识握紧手中的黑色球体，紫色的凤眸有些警惕地看向声源处，之前还参与围殴瘦长鬼影的怪物们则在夏油杰的命令下退守到他的身旁，他之前召唤出来的血腥玛丽捧着梳妆镜，蓄势待发。 那个惨白怪物给他相当大的威胁感，远比瘦长鬼影还要强，如果那个怪物的主人想要对他不利，他只能跑。 却见一个穿着白色外套，胸口处别着一颗金色漩涡纽扣的少年从森林跑出，他抬了抬手，那个惨白怪物的身躯倏然间就消散了。 夏油杰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黑发少年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以戒指为媒介吗。 收起怪物的黑发少年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明明长得很清秀，但眼神躲躲闪闪几乎不敢与夏油杰对视，莫名透着一股心虚感。 饶是夏油杰因为那个惨白异形怪物先对此人戒备三分，但此刻都不禁搜索起来记忆宫殿里的记忆，他见过这个人吗？这个人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吗？为什么要一脸心虚？？ “s、sorry,idontwanttodisturbyourfight,but、butthatmonsteristoo...”那人磕磕巴巴地说着英语，腔调怪异，半天也没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夏油杰目光微闪，他打量着对面的黑发少年，从他飞快眨动的眼睛到有些僵硬的肢体动作，心里立刻就有了数，不待对方绞尽脑汁地回忆应该用哪个英语单词来准确表达，夏油杰便开了口，直接就是流利地道的日语：“抱歉打断一下，你是日本人吗？我懂日语。” 且不说那个惨白怪物嚎出来的是日语，夏油杰单听对方字母r的发音就猜到了对方日本人的身份，跟从小在美国长大，自然而然就有了一口流利美式英语的夏油杰不同，他的父母在用英语说话的时候跟对面少年有着相同的发音问题。 黑发少年的眼睛刷地一下子亮了起来，满眼都是“谢天谢地你会说日语真的是太好了”。 “很抱歉打扰了你的战斗，我只是见到特级假想咒灵瘦长鬼影在领域对抗中占到了上风，担心你……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只是担心我会受伤。”夏油杰暗暗将“特级假想咒灵”这个词汇记在心里，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紫眸明亮，语气真诚地说道，“非常感谢你的帮助，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我也没办法抓住这个……咒灵。” 黑发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面上微红，小声地说道：“你不嫌我多管闲事就好。” 心里着实大大地松了口气。 没办法，上一次他插手咒术师祓除咒灵的战斗中，本以为是帮了那个咒术师一把，结果却被对方一顿讽刺，不仅被扣上“瞧不起禅院家的帽子”，还差点被对方攻击。 对了，那个不讲理的咒术师名叫禅院直哉，出身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禅院家，是禅院家的嫡子。 他也不明白现代社会为什么还要强调嫡子不嫡子的，难道禅院家还有庶子吗？ 同是咒术世家出身，对面的美国咒术师明显要礼貌许多，说话也好听，虽然将咒具做成撬棍形态有些怪怪的。 “忘了做自我介绍。”对面年轻的美国咒术师笑着说道，“我叫夏油杰，十五岁，也是日本人，在洛杉矶本地上学，请问你是……？” 黑发少年自然而然地以为夏油杰是在洛杉矶本地初中上学，他有些惊讶对方的年纪，才十五岁，十五岁的一级咒术师，调伏了上百咒灵，咒灵等级从三级到一级不等，拎着二级咒具撬棍，还敢于对上一只特级咒灵。 这无疑是一个天才咒术师！ 他下意识想到了五条先生，那位据说是他家远亲的可怕男人，听说他从五岁起就开始祓除咒灵了，如今是日本咒术界最强的咒术师。 “我叫乙骨忧太，日本人，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二年级学生，十七岁。”想了想，乙骨忧太继续说道，“我来美国其实是出差，特级假想咒灵瘦长鬼影近几个月来造成太多人失踪，所以……” ——他不是故意跟踪夏油杰的。 乙骨忧太来美国出差的目标之一就是祓除瘦长鬼影，所以即使发现夏油杰在与瘦长鬼影战斗，他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隐匿气息，围观这场战斗。要是夏油杰成功祓除瘦长鬼影，他就悄悄离开。若是有个万一，他会出手，毕竟瘦长鬼影是他的任务目标。 他总是不愿看到其他人在他面前受伤。 夏油杰立刻说道：“想来乙骨先生一定是贵校的高材生，所以在瘦长鬼影肆虐洛杉矶的时候邀请你来解决那个棘手的咒灵。” 乙骨忧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小声道：“还好吧。” 日本咒术界只有三位特级咒术师，而乙骨忧太就是其中之一。但他并不想特意提起这件事，这听上去像是炫耀，他不喜欢。 乙骨忧太真心觉得，虽然他是咒术总监部确认的特级咒术师没有错，他跟五条先生比起来实在是差得远，他何德何能跟五条先生同为特级咒术师。【你现在阅读的是 】 4、第 4 章 乙骨忧太着实不是一个擅于拒绝他人的人，尤其对方还是一个比他都还小了两岁的少年人，还那么有礼貌，即使并不了解他，但看着对方俊秀好看的脸蛋，满是真诚的紫色眼眸，还有他那熟悉的语言，总是能够触动他心弦的话语，在美国出差三个多月，不好意思表露出来其实心里受够了美国这陌生环境和不熟悉语言的乙骨忧太对夏油杰的好感度那叫一个蹭蹭上涨。 浑然不觉之下，乙骨忧太都没留心自己都说了什么，等他稍稍捡回一点理智的时候，他人已经跟夏油杰坐在麦当劳里，刚跟夏油杰用可乐干了一杯。 乙骨忧太拿着咬了一口的汉堡，下意识想道：这合理吗？ 然后，他就听到对面的夏油杰用有些向往的语气说道：“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很想去乙骨前辈的东京咒术高专参观一下，能够将乙骨前辈培养成这么厉害的咒术师，东京咒术高专的教育水平一定超厉害的吧。” “学校的大家都很厉害。”乙骨忧太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小声地说道，“我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虽然五条先生对他术式的评价很高，但他目前能有特级咒术师的评级，都是因为被他不小心诅咒的青梅里香所化的过咒怨灵太过强大。至于五条先生提过，里香庞大的咒力其实源自于他……抱歉，他实在没有那个真实感。 “乙骨前辈实在太过自谦了。”夏油杰笑眯眯地说道。 至于方才好不容易冒出来的那一点戒备心，早就被乙骨忧太抛之脑后了。 没什么好担心的，夏油君实力强性格好，一看就不是诅咒师。 乙骨忧太认真地想道，好感继续蹭蹭上涨。 与夏油杰分别的时候，他们还互留了联系方式。 目送乙骨忧太远去，夏油杰转过身，脸上笑容微敛，若有所思。 咒术师吗。 *** 话聊十分成功，乙骨忧太一扫这三个月苦逼出差以来积攒的郁闷，整个人都明亮了好几个色度。 呜呜呜，夏油君真的好治愈！ 他的同期和学弟里要是能有这么性格稳定还善解人意的款式就好了。 不过，夏油君的术式是什么？居然能够调伏那么多的咒灵，还不需要媒介，在式神使中，这也太犯规了吧。 他还能将咒灵搓成乒乓球大小的球体！ 乙骨忧太在小巷深处站定，目光一扫，看向那只扒在垃圾桶盖上的咒灵。 一只三级咒灵，外型是丑化版的青蛙。 日本跟美国不同，日本的乡下稍微好点，大城市里的咒灵简直泛滥，四级的蝇头多得跟蟑螂一样，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自带一些负面效果，能够对人类的身体造成一定影响。 然后是像老鼠一样层出不穷的三级咒灵，游荡在学校医院墓地的二级咒灵，不时就刷新一只的一级咒灵，还有不断给咒术师带来死亡的特级咒灵。 反观美国，咒灵没有日本那么泛滥，迄今为止，乙骨忧太没有见到一只蝇头，只在一些以死亡暴力闻名的街头巷角或是凶宅中能够发现零星几只三级咒灵，与都市传说相关的地方是二级或一级咒灵，特级咒灵非常少见，一旦出现便是巨大的灾难。 美国不见得是一个安全的国家，但这片土地诞生的咒灵比日本少太多了。 看看日本的咒灵密度，出国一趟长了见识的乙骨忧太都忍不住要怀疑日本是不是坐落在黄泉比良坂上，所以才会充斥着那么多的咒灵。 不过，美国咒灵少，相应的咒术师实力似乎也不怎么强，能匹敌五条先生的咒术师没有，就连他这个不怎么合格的特级咒术师都被派来美国帮忙祓除咒灵了。 有了夏油君，美国咒术界的情况应该会发生改变吧。 乙骨忧太回忆着之前森林的那一幕幕，向着那只三级咒灵伸出了手。 没有丝毫挣扎，绝对的实力差距下，那只三级咒灵的身躯扭曲着，化作一缕缕漆黑的咒力，汇入乙骨忧太的掌心中，变成一颗漆黑的咒灵球。 这一招，竟然与之前夏油杰施展出来的能力一模一样。 乙骨忧太，术式「模仿」，能够无条件模仿那些在他面前施展过的术式。 “嗯……”乙骨忧太保持着模仿术式的状态，他盯着手心这颗黑色的咒灵球，感知着体内术式信息，嘴角微抽，“吃……掉？” 不是吧，这颗黑漆漆的玩意儿不像是好吃的样子。而且，吃掉之后，咒灵会去到哪里？胃里吗？ 乙骨忧太感知一下自己的身体，术式虽然变了，但身体并没有其他变化，似乎没有地方容纳被吃掉的咒灵？ 乙骨忧太手指合拢，“咔嚓”一下，捏碎了这颗咒灵玉，彻底祓除掉那只三级咒灵。 “缺了点什么。”乙骨忧太自语道，“是即使成功模仿也没办法使用的术式，就像是五条先生的「无下限」一样。” 乙骨忧太口中的五条先生指的是日本咒术师御三家之首的五条家家主五条悟，那个毋庸置疑最强的咒术师，他的术式是五条家的祖传术式「无下限」，但想要使用，必须匹配数百年才出现一例的六眼。 乙骨忧太没有六眼，即使模仿出「无下限」也无法使用。 现在，似乎又出现了一个跟「无下限」相似的特殊术式。 *** 直到十五岁，在狩猎瘦长鬼影的森林中遇到日本咒术师乙骨忧太，夏油杰才知道他的力量是什么，而那些被他束缚的怪物又是什么。 乙骨忧太恐怕做梦也没想到，在他眼中美国咒术世家出身的天才咒术师夏油杰其实是一个野路子，修行方法都是他和发小斯潘塞·瑞德一起琢磨推演出来的，至于二级咒具撬棍……那是斯潘塞口中的附魔武器，为了制造能够伤害到怪物的附魔武器，斯潘塞试验了世界各国神话传说中流传下来的特殊图案和文字，终于琢磨出一套附魔方法。 这根在乙骨忧太口中为二级咒具的撬棍是他们目前的最高杰作，足够硬还带眩晕效果，可惜眩晕效果只能在实力一般的咒灵身上打出来，瘦长鬼影这样的特级假想咒灵显然不是撬棍能够对付的。 他和斯潘塞其实已经在着手升级附魔武器、咳，是咒具的威力，下阶段的研究课题就是合成金属，因为他们目前能够搞到的材料能够实现的威力都不符合预期。 如今，夏油杰知道了，与他有着相同力量的同类有着完善的传承和相关的修行法门，有传承多年的大家族还有管理特殊人群的官方机构，怎能不去探探他们的底呢。 乙骨忧太是夏油杰遇到的第二个同类。 在美国的这些年，即使普通人看不到夏油杰眼中的怪物，夏油杰依旧谨慎而隐蔽地使用他的力量，因为他从五岁起就知道了，比那些丑陋怪物更可怕的是人类。 要不是乙骨忧太暴露出来的性格温柔又怯懦，明显是善良中立阵营的咒术师，夏油杰早就用血腥玛丽的力量逃开了。 夏油杰没兴趣在所谓同类身上谋取认同感。 幸好，乙骨忧太是一个好人。 夏油杰拿出那颗漆黑的咒灵玉，听了一大堆咒术界专用词汇，他果断给用自己术式搓出来的怪物球取名为咒灵玉，嗯，好听，上档次，比怪物球要好。 至于术式名，嗯……咒灵操术？ 反正不能是怪物训练师，难听死了。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果断将这颗咒灵玉塞进嘴里，然后竭尽全力地吞咽下去。 “呕……”夏油杰干呕一声，眼泪差点掉出来。他连忙用矿泉水漱口，难吃死了，虽然咒灵很好用，但咒灵玉永远是最难吃的东西，简直就像是擦过呕吐物的抹布似的。 不过简单查看一下瘦长鬼影的各种数据，仍旧有些反胃的夏油杰揉了揉胸口，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 乙骨忧太出手得真及时，也是真的好说话。 折腾这一晚上，实在是太值得了。 夏油杰脚步轻快地回到学校，熟门熟路地爬了窗户，回到他和斯潘塞·瑞德的宿舍中。 这会儿斯潘塞·瑞德已经睡了。 但有点兴奋的夏油杰毫不犹豫地摇醒了斯潘塞·瑞德。 “醒醒，斯潘塞，我有一个新发现，大发现！” 刚睡一个小时的斯潘塞·瑞德被夏油杰摇醒。 斯潘塞·瑞德原本是有些小怨念的，但听了夏油杰的话后，他的眼睛刷地一下子亮了起来，是眼下的青黑都无法妨碍到的明亮程度。 “咒灵……咒术师？！” 夏油杰毫无隐瞒，将从乙骨忧太套来的那些情报统统分享给了自己的好兄弟。 斯潘塞·瑞德听得整个人都精神了，将自己多年见证和实验而来的种种信息更新成夏油杰说的那些专业术语，这位智商187的天才双臂环胸，意味深长地看向夏油杰，说道：“所以，suguru你想要做什么？” 他了解自己的发小，通往神秘世界守序阵营的通道，他没法拒绝。 事实上，要不是斯潘塞·瑞德不是咒术师，他自己其实也很想进入那个世界，好好研究一下，衡量一下那个世界的传承与他从零开始的实验成果到底相差多少。【你现在阅读的是 】 5、第 5 章 “你了解我的，斯潘塞。”夏油杰唇角微翘，“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是四年制的宗教学校，我努努力，一年的时间应该能够毕业。” 乙骨忧太的实力，着实拉高了夏油杰这个野路子咒术师对东京咒术高专的期待。虽然刷不出学位，但能刷个毕业证也算是聊胜于无。 至于他现在进修的物理学硕士学位，可以适当放缓脚步。再说了，去了日本也能利用业余时间跟导师视频联系，时间就是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能有的。 即使发现了同为咒术师的特殊群体，也打算去东京咒术高专上学，但夏油杰并没有更换未来工作志愿的打算。 停留在日本期间，夏油杰打算尽可能多多收集咒术相关资料，提高实力，完成学业，毕业后返回加州理工，继续进修学业，等差不多年纪的时候和斯潘塞一起考匡提科学院。 对于夏油杰而言，咒灵固然可怕，但那些肆意伤害无辜之人的变态更该死。生活在一个没有死刑的国度，夏油杰受够了那些人在犯下累累血案后还能够活着蹲监狱的现实。 单纯的死亡固然便宜了那些人渣，但若连鲜血都没有，如何平息受害人的怨恨和他们亲人的痛苦？ 他要成为隐身在警务机构的私刑者。 操控着上百咒灵的他，只需要轻轻一个推手，就能够送那些变态下地狱。 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身份，也不是什么正义的行径，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做。 夏油杰不是正义使者，他只是一个极端厌恶憎恨那些变态杀手还恰好不那么普通的咒术师而已。 这是他自己的大义。 “需要我在美国给你经营一个咒术世家的身份吗？”斯潘塞·瑞德琢磨了一下，然后问道。 乙骨忧太显然误会了夏油杰的身份，而从他暴露出来的情报来看，不难发现，日本咒术界的世家势力很强，咒术高专背靠咒术总监部，但每年招生情况惨淡异常，这可不是单纯用咒术师人少能够解释的。 世家不买高专的账，世家出身的咒术师瞧不起普通家庭出身的咒术师，斯潘塞·瑞德见多了校园霸凌，从小到大要不是有夏油杰在，他这样的书呆子向来最受霸凌者的青睐。 虽然知道夏油杰看似温和实则强势，一点都不好欺负，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夏油杰孤身一人去日本上学，怎么看都有些势单力孤。 想想乙骨忧太的实力和他对高专前辈同期的评价，难免高估高专学生平均实力的夏油杰默了默，他的实力好像并不能暴力横扫同龄人，要是遇到一个实力强又不讲道理的家伙，确实吃亏。 夏油杰没有天真到认为这种事情找老师就能够解决。 “不急，我先探探那边的底，再做计划。”夏油杰谨慎地说道。 “想要探索一个拥有完整传承的力量体系，一年的时间还是有些急。”斯潘塞·瑞德琢磨了一下，日本就两所咒术学校，还都是宗教高专，那些重要传承恐怕都握在世家手中。学校好毕业，但完全探索咒术界却很有难度。 “要不然，你先用一年通关咒术高专，再到东京大学选个专业？”斯潘塞·刷学位如麻·瑞德认真地说道，“我这边再有一年就能搞定学业，到时候申请一个东京大学的专业，正好能在东京大学汇合。” 斯潘塞·瑞德完全不需要担心语言问题，因为发小是日本人，在语言上极具天赋的斯潘塞·瑞德的日语熟练度不亚于母语。 “这个可以纳入考虑，不过，还是等我先探探底再说。”夏油杰完全不觉得斯潘塞·瑞德的提议有什么问题，东京大学固然是世界级名校，但完全难不住这两个十二岁就进入加州理工的天才。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等讨论得差不多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 夏油杰看了一眼窗外露白的天色，他抻了个懒腰，仍觉得精神奕奕。 好吧，他其实是有些激动的。 嘴上说不在意同类，但仍是会好奇其他咒术师如何系统地修行和生活。 现在是四月份，日本那边的学校已经开学，但夏油杰不着急，他用来放松身心辅修的心理学正好可以考个学位下来，等五月份拿到心理学学士学位后，夏油杰再去日本。 上高专！ *** 时间进入五月。 顺利取得心理学学士学位的夏油杰请了长假。 向来视夏油杰为心头好的导师帮了一把，说服校方为夏油杰保留学籍，时间长达两年，特许他在这期间到其他高校进修专业，再小声提点说东京大学的专业学科很不错，趁着年纪小，去体验一下也好。 夏油杰很从心地没有说他准备去的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宗教高专。 收拾好行李，夏油杰回到拉斯维加斯的家。 提前收到夏油杰回家消息的夏油夫妇没出门，欢欢喜喜地等到儿子进了门。 “小杰，欢迎回家。” “瘦了。小杰，你又瘦了，要记得吃饭，别一学习就忘了吃饭。” 夏油夫妇围着儿子，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夏油杰耐心地一一回应。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我这两个月又长高了三公分，这才显得瘦了些，其实体重没变。” “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饭后，夏油杰提起自己要去日本高校学习的事情。 夏油夫人眸光微动，看向夏油杰的目光隐约带上了一点无奈。 夏油先生倒是很高兴，虽然他已经移民美国，儿子不断跳级，小小年纪就考上了世界前十的顶尖大学，但他对自己毕业的东京大学仍然十分推崇。一听儿子要去日本上几年学，夏油先生下意识以为夏油杰想去东京大学上两年学。 小杰想上东京大学？ 肯定不是问题！ 所以，哪怕眼下早就不是东京大学的开学季，夏油先生依旧笃定夏油杰能进东京大学，还用轻快的语气抱怨了夏油杰两句：他爸爸就是东京大学毕业的，既然想去东京大学上两年学，怎么不给他这个前毕业生的爸爸一个机会，写一封推荐信呢。 夏油杰干笑，好么，不管是导师还是爸爸，都以为他去日本上的学校是东京大学，要是告诉他们那所学校叫东京咒术高专，他们恐怕都要怀疑人生了。 ……斯潘塞说得对，一年时间用来毕业咒术高专应该不是问题，但用来探索咒术界远远不足。通关咒术高专后，到东京大学上一年学，刷个学位下来是个好主意。 不然没法跟导师和爸爸交待啊。 夏油先生因为高兴，多喝了几杯清酒，很快睡了过去。 将夏油先生送回卧室，一楼客厅中便只剩下夏油夫人和夏油杰。 夏油夫人叹了口气，对夏油杰说道：“小杰，为妈妈弹首曲子吧。” “好，妈妈。” 夏油杰坐到客厅的钢琴前，他打开钢琴盖，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黑白琴键上。黑发紫眸的少年眼眸微阖，片刻后，他的手指轻轻按下，温柔安宁的曲调自翩跹的指间流淌而出。 不管是夏油夫人还是夏油杰，都不担心琴音会吵醒夏油先生，因为这首曲子柔和得就像是摇篮曲，不仅让聆听曲子的人觉得心平气和，还会让入睡的人睡眠质量最好。 一曲罢，夏油夫人轻抚手掌，眸光明亮。 “非常好，小杰，这首曲子，你弹得非常好，可惜……”她的孩子并没有在音乐上继续发展的意思。 但能够将这首曲子熟记就足够了。 毕竟，这首曲子算是她那个家里唯一可以称道的东西。 夏油夫人将夏油杰招到身边，她凝视着儿子尤带稚气的脸蛋，不由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轻声道：“我就知道，你总是要回到那个地方去……小杰，你还对失去的记忆耿耿于怀吗？” 夏油杰抬眸看向自己的母亲，抿了一下嘴唇，选择实话实说：“我确实还在耿耿于怀。妈妈，我失去的是五岁之前的所有记忆，在日本生活过的过去，我都不记得了。” 他遗忘了太多，只隐约记得五岁的自己似乎因为一场意外受了伤，然后在家里养了几日，再之后就坐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直接在拉斯维加斯落了户。 失忆也没办法，可偏偏夏油夫妇对夏油杰在日本生活的那几年避之不谈，似乎半点也不希望他恢复记忆。 夏油杰年纪还小的时候自然没办法，但随着年纪增长，他始终缺失了那五年的记忆，半点回忆起来的迹象都没有，这对于有点强迫症的夏油杰而言，他很难不耿耿于怀。 长大后淡忘童年记忆和因故失去那段记忆是两码事。 虽然这次去日本主要是为了东京咒术高专，但过去的记忆，他还是打算找一找的。 “又不是什么好事，忘了便忘了。”夏油夫人轻描淡写地说道。 十年过去，她依旧是这个答案。 夏油杰扁了扁嘴，他就知道。 夏油夫人不由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妈妈说的是真心话，小杰，不要去探寻那些过去，没有意义。” “对于我而言是有意义的。”夏油杰不服气地说道，他的记忆他说了算，即使是妈妈，也不能评价那些过去没有意义。【你现在阅读的是 】 6、第 6 章 夏油夫人微微失神，片刻后，她低声道：“你不明白，小杰。”顿了顿，不待夏油杰开口，她继续说道，“从你五岁那年，在你带着小赖利冲进那栋房子里，我就知道，小杰是不同的。” 夏油杰眸光微颤。 五岁那年…… 那个身上缠绕着怪物的男人。 还有，被害死的赖利。 *** 十年前，夏油一家刚搬到这个社区。 为了尽快融入本地的环境里，夏油夫妇邀请了附近的邻居参加花园派对。 在那个派对上，夏油杰认识了同龄的斯潘塞·瑞德和赖利·詹金斯。 他还看到了一个身上缠绕着怪物的男人，那个叫加里·迈克尔斯的男人。 并不知道那个怪物意味着什么的夏油杰本能地畏惧加里·迈克尔斯，也讨厌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他想要告诉妈妈那个男人身上缠着怪物，但妈妈要求他不要跟任何人说起怪物的事情。 不久之后，赖利失踪了。 然后，赖利的尸体被发现。 他死了。 大人们讳忌莫深，警察到处调查。 因为那不是一个单纯杀害未成年的案子，还涉及到侵犯。 夏油杰和斯潘塞·瑞德不敢相信朋友就那么死去，他们跑去了詹金斯家里，见到了悲痛欲绝的詹金斯夫妇。 但夏油杰看到了更多。 他看到了自詹金斯家地下室蔓延出来的紫黑色液体，看到了淋漓在客厅地面上的血色足迹，蜿蜒着指向不知名的方向。 恐惧着这一切的夏油杰跑出詹金斯家，在街上差点撞到一个人。 那个身上缠绕着怪物的男人。 夏油杰惊恐地瞪大眼，他看到了加里·迈克尔斯身上越发膨胀的恐怖怪物，听到怪物越发尖利的诅咒，但诡异的是，他竟然在怪物那张恐怖的脸上看到了赖利的影子。 他尖叫起来。 然后斯潘塞赶到。 明面上被冒犯的加里·迈克尔斯大度地表示安慰，毕竟夏油杰失去了要好的朋友。 斯潘塞陪着情绪失控的夏油杰回到家里，而夏油杰则颤抖着对斯潘塞伸出手，指着掌心那颗漆黑的咒灵玉，问道：“斯潘塞，你看到了吗？” 在夏油杰情绪失控的那一刻，体内似乎涌动着莫名的力量，那个让他恐惧了很久的怪物竟然扭曲缩小成这么一颗黑色球体，被夏油杰下意识紧紧握在手里。 斯潘塞什么都没有看到。 夏油杰怔怔地看着这颗黑色球体，想着怪物的可怕，也想着怪物身上属于赖利的熟悉感，终于张开嘴，循着本能，哭着将那颗谁也看不到的黑色球体塞进嘴里。 超——难吃！ 夏油杰转头就吐了，还未消化的食物吐了一地。 这样的反应吓坏了斯潘塞。 比味蕾对恶心味道的激烈排斥更让夏油杰伤心的是在那颗黑色球体融入身体时他所看到的画面，零零碎碎的画面，都是那个加里·迈克尔斯欺负伤害小孩子的画面，其中就有赖利。 是那个男人伤害了赖利！ 被怪物自带的痛苦怨恨感染到的夏油杰对加里·迈克尔斯的厌恶痛恨升到了顶点，但他到底是一个小孩子，被教育得很好，在怪物不断叫嚣着要杀死那个男人的时候，他还是迟疑着按住了怪物。 不，它不是怪物，他是赖利！ 虽然只有一部分是赖利。 当时才五岁的夏油杰被接连发生的变故刺激得厉害，虽然被妈妈要求过不要提起怪物的事情，他还是将发现赖利怨灵的事情告诉给了斯潘塞。 斯潘塞是不信的，他年纪小，但聪明，已经从书籍上学习到了很多知识，在瑞德夫妇的影响下是一个无神主义者。 但夏油杰手上有赖利。 怪物挂在加里·迈克尔斯身上时虽然没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但那是因为怨念的源头都是被他伤害的孩子们，怨恨有，但更多的是恐惧。怪物看似凶煞，对加里·迈克尔斯怨恨满满，但它并不敢对那个男人下手报仇。 夏油杰也不敢让赖利杀人。 但他可以让赖利挪动东西，证明其存在。 斯潘塞反复确认这不是魔术后，相信了夏油杰的话。 如何为赖利报仇？ 斯潘塞提议找警察。 夏油杰和斯潘塞堵住了前来调查的本地警察，警察当然不会相信孩子们的证词，但夏油杰咬了咬牙，控诉加里·迈克尔斯对他动手动脚。 警察想着赖利·詹金斯的案子确实跟恋tong癖有关，夏油杰说不定是一个潜在受害人，这才决定去加里·迈克尔斯的家里做调查。 夏油杰和斯潘塞以着当面对质为理由，硬蹭上了警车。 只是，等他们赶到目的地的时候，超出两个小朋友预料的意外发生了。 他们在迈克尔斯家外的街道上遇上了神情慌乱的瑞德夫人。 而在迈克尔斯家里，他们看到了被痛殴致死的加里·迈克尔斯和拎着棒球棒一脸大仇得报的卢·詹金斯。 卢·詹金斯就是赖利的父亲。 卢·詹金斯杀死了加里·迈克尔斯，而他会找上加里·迈克尔斯，是瑞德夫人提供的线索。 瑞德夫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在棒球场见过那个男人几次，但她注意到了加里·迈克尔斯看向斯潘塞的眼神，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企图。而在赖利遭遇到那些事后，瑞德夫人犹豫再三，还是将这件事告诉给赖利的父亲。 卢·詹金斯调查了一圈，终于在今天找到了加里·迈克尔斯，他特意找了瑞德夫人辨认是否就是这个人。得到肯定答案后，他闯入了对方的房子，在加里·迈克尔斯承认罪行后，打死了那个男人。 卢·詹金斯被捕入狱。 夏油杰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赖利的仇报了，但赖利的父亲因此坐牢了。 监狱在夏油杰年幼的世界里，无疑是可怕的。 某一刻，他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来：要是，他允许赖利杀死那个男人就好了。 本来就是加里·迈克尔斯害死的赖利，不是吗？ 如果是赖利动的手，即使是警察，也没办法将看不到的赖利送去监狱吧。 *** 回忆起最无能为力的过去，夏油杰想着仍在牢中的詹金斯叔叔，神情低落了一瞬，然后才打起精神，说道：“说起这件事，那封匿名送去警局的举报信，是妈妈做的吧。” 夏油夫人有些遗憾地扯了扯唇角，轻声道：“我还是晚了一步。” 不只瑞德夫人发现了加里·迈克尔斯对斯潘塞的觊觎，他的妈妈也注意到了他看向小夏油杰时的污秽眼神，更别说她还能“看”到更多。 既不愿当面指控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也不愿那个男人继续在自己孩子身边出没，夏油夫人选择匿名举报。 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还未引起当地警方对加里·迈克尔斯的注意和调查，卢·詹金斯已经在瑞德夫人的帮助下找到了他，还毫不犹豫地杀掉了对方。即使有情可原，卢·詹金斯还是被判了十五年监禁。 这件事之后，夏油夫人不再要求夏油杰对自己看到的怪物闭口不提，而是告诉他：那些怪物，他若装作看不到它们，它们就不会注意到他，大多也就不会伤害他。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为再亲密的人也未必能够承受那个秘密的重量。 即使是他的爸爸，也不知道夏油夫人能够看到普通人无法看到的怪物。 而夏油杰这里，能一直分享这个秘密的，除了妈妈，就只有斯潘塞。 后来，斯潘塞凭借着聪明才智，协助夏油杰搞了不少实验，成功捣鼓出附魔眼镜。在附魔眼镜的帮助下，斯潘塞也能看到赖利了。 斯潘塞是他最好的朋友和助手，要不是斯潘塞的生活技能不怎么样，他差点就成了卢修斯·福克斯和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的综合体。 虽然夏油杰对当蝙蝠侠无感。 家庭幸福的夏油同学很珍惜自己的父母。 想起了詹金斯家的旧事，夏油夫人叹了口气，她看着已经长成俊秀少年的儿子，轻声道：“小杰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孩子，妈妈知道劝不动你，但……当年的事情，我其实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一点，小杰，当初的你，差点就死了。” 夏油杰张了张嘴，有些震惊。 那么严重的吗？ 也对，他都失去记忆了。 但他记得，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外伤，就是有些虚弱。 夏油夫人轻抚黑发少年的脸颊，语气微沉：“我知道拦不住你，但小杰你得明白，如果你真的要追寻过去的记忆，你必须足够强。只有足够强，才能找回记忆，才能够面对找回记忆后的危险。” 夏油杰的表情彻底变了，察觉到母亲的言外之意，他有些艰难地说道：“所以，我的失忆，其实跟那些有关？是诅咒吗？” 夏油夫人不知想起了什么，眸光微缓，轻声道：“说不定是保护。” 夏油杰立刻开始了头脑风暴。 已知他的失忆与咒术有关，妈妈还说是保护，所以他失去的记忆里存在着什么他不该知道的事情，只有失忆才能够保平安？ 所以，若是他执意追寻记忆，唯有足够强大才能够面对接踵而来的危险。【你现在阅读的是 】 7、第 7 章 夏油杰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承诺道：“我会好好的，妈妈，在没有足够实力前，我不会主动追寻过去的记忆。” 夏油夫人冷凝的表情终于缓和起来，她又叮嘱了夏油杰一番，主要是给他一点心理准备，日本跟美国实在不一样，哪怕自由美利坚，枪声每一天，咒灵也不像是日本那么泛滥，那里是真的鬼怪横行，遍地怪物。 还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夏油杰点头，心中却想着咒灵多，他能调伏的咒灵小弟就多，这算是去批发市场进货吧。 “还有一个地方很糟糕，虽然提起那里会让你生出好奇心，但妈妈还是得强调一下。”夏油夫人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夏油杰的脸上，眼神在那一刻极为锐利，“不要去胧月岛。” 夏油杰在夏油夫人的目光紧盯下不得不点头道：“我绕着胧月岛走。” 夏油夫人虚了虚眼睛。 夏油杰没办法地说道：“主观上绝对不往那什么胧月岛凑。” 夏油夫人勉强点了点头，她抬手覆在夏油杰的手上，缓缓用力。 “答应我，小杰，不管何种处境，不管遇到了什么，你都要优先保护自己。要是你、要是你……”夏油夫人蓦地咬牙，咬牙切齿地说道，“要是你有个万一，妈妈会诅咒你，让你的灵魂不得安宁！！！” 夏油杰下意识打了个冷战，他连忙点头：“保证，我保证！” 母子俩双手交握，沉默了好一阵子，然后，夏油杰小声地说道：“所以，妈妈，我们当初在日本的时候，住在哪里来着？” 夏油夫人抬眸，忽然弯了弯眼，笑眯眯地说道：“东京。” “……妈妈。”夏油杰的脸上难得露出幼稚的不满表情，这表情这语气，一看就是在糊弄他。 “小杰不是很厉害吗？”夏油夫人只觉得儿子这样的表情可爱极了，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起来，“既然那么执着，就慢慢调查好了。” 反正她早就跟丈夫说好了，绝对不提小杰五岁前在日本的生活经历，让好不容易走出阴影的小杰好好地活着。 *** 在家里住了两天，夏油杰还去拉斯维加斯最大的赌场转了一圈，在一台老虎机上赢走了一百万美元。 不管是夏油杰和斯潘塞不断迭代更新的实验还是他们上的加州理工，所需花销都是非常高昂的，夏油家和瑞德家虽然都是体面的中产阶级，但不足以支持他们的花销。 加上奖学金和竞赛奖金也不够。 自然而然的，他们从十岁起就盯上了拉斯维加斯的赌场。 两人利用业余时间兢兢业业地薅赌场的羊毛，成功积累到数目可观的原始资金，后来由斯潘塞进行理财，这位数学天才不仅能够在赌场大杀四方，在理财方面也很有天赋，让负责领分红的夏油杰分分钟被带飞。 可惜做得稍微过火些，夏油杰和斯潘塞被拉斯维加斯各大赌场一致拉黑了。 夏油杰始终觉得，他被各大赌场拉黑纯属是受到了斯潘塞的牵连。毕竟，擅长数牌和总结各种应用公式的是斯潘塞，夏油杰只是比较擅长使用斯潘塞总结出来的公式而已。 如今，被拉黑的夏油杰不仅去了赌场，还赢走了一百万美金，当然不是夏油杰决意跟赌场撕破脸，而是他刚得不久的特级假想咒灵瘦长鬼影具备伪装的技能。他都将老虎机打爆了，旁边脸色微微发黑的工作人员也没能认出他就是黑名单上的夏油杰。 夏油杰心情愉悦。 他虽然不缺钱，但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天降横财呢。 斯潘塞的公式真好用！ 收获满满地离开赌场，夏油杰收拾好行李，坐上了驶向东京的飞机。 十六个小时后，飞机抵达羽田机场。 虽然一直跟乙骨忧太保持着联系，但夏油杰并没有将他前往东京，还有意进入东京咒术高专学习的时候告诉他，只在不断的联系中逐渐暴露出他对东京咒术高专的向往，为之后他“脑袋一热就从美国飞到日本上高专”的冲动打下基础。 没必要提前做准备，毕竟，乙骨忧太这么一个在咒术界官方认定应该死刑的咒术师都能够进入高专学习，他这么一个家世清白的普通美国咒术师有何不可呢。 他也算是日本咒术师呢。 虽然因为失忆的缘故，他对这个国家毫无印象，也没有什么感情。 夏油杰准备先在东京四处转转，看看这边普通人的生活环境和咒灵情况，再跟乙骨忧太提推荐入学的事情。 夏油杰是这么计划的，也是这么施行的。 然而，出了羽田机场，乘车进入东京都的范围，即使听过妈妈评价这里“鬼怪横行”，但夏油杰着实没能想到，东京居然鬼怪横行到这个地步！ 人来人往的街头，夏油杰低头看了看地面，有一只咒灵跟蟑螂似的从他脚前窜过，差一点就蹭到了他的鞋子。 略微抬眼，前面电线杆下有只咒灵在磨牙。 视线上移，啊，那个路过的社畜，他的脑袋上糊着一只咒灵，用日语嘀嘀咕咕抱怨着【好累】。还有那个在站在路边等车的年轻女性，她在不停地揉捏着肩膀，似乎有些酸痛的样子，而她的肩膀上正挂着一只绿油油的丑陋咒灵。 夏油杰：“……” 虽然这些咒灵很弱的样子，但也太多了吧。 日本是捅了咒灵窝吗？ 比起美国那些在都市传说和鲜血死亡中诞生的各种咒灵，日本似乎单单凭借着社畜工作时的怨念就能够诞生出咒灵来……这合理吗？ 夏油杰简直陷入了对过去十年应对咒灵所总结出经验的质疑。 若是在美国，他在路上见到这一个缠着咒灵的人，他绝对是下意识怀疑他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变态杀手、连环杀人犯什么的。 当然，少数也有被咒灵标记诅咒的普通人，但那些人基本都是去什么凶宅试胆或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仪式才招惹到咒灵。 但是在日本…… “日本人真可怕。”夏油杰忍不住小声说道，普通社畜的怨念都能够省略找死行为或是神鬼仪式就能够招到咒灵，这怎么不是一种强大呢。 默了默，夏油杰拿出手机，拨打了斯潘塞·瑞德的电话。 跨国电话，很贵，好在夏油杰不缺钱。 虽说现在的社交网络就能够让他们两人实时联络，但架不住斯潘塞向来反社交网络这种高科技，还不喜欢电子邮件。 夏油杰觉得社交网络和电子邮件更便捷，但他不介意在这种小事上纵容自己的好友。 [suguru，有什么新发现吗？]很快接起电话的斯潘塞·瑞德自然而然地问道，这个时间点，明显夏油杰是刚下飞机不久就给他打了电话，日本那边肯定有什么让夏油杰有些难以接受的事情。 “斯潘塞。”夏油杰缓缓开口，“我觉得这边不适合你来上学。”他将自己的发现跟好友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斯潘塞立刻报出了一堆数据，是一些有关日本人口密度、出生率、自杀率、失踪率等数据，然后他说道：[咒灵数目与分布不合理到底是不是日本的问题需要更多数据来分析，需要添加其他国家作为对比。] “比如韩国等亚洲国家和一些欧洲国家。”夏油杰轻声说道，“我准备在假期的时候走一趟。” 北欧的妖精传说、法国索格河的龙妖传说、英国的尼斯湖水怪、埃及的木乃伊、罗马尼亚的吸血鬼等等，为了收集咒灵没少打卡美国各州凶地的夏油杰笃定其他国家恐怖传说对应的咒灵也存在，就是不知道是另一个美国还是另一个日本……日本真的好诡异，为什么社畜的怨念也能够滋生咒灵？ 夏油杰不理解，但夏油杰大为震惊。 跟斯潘塞煲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粥，挂掉电话后，夏油杰整个人都淡定了。 小事。 虽然社畜的怨念之中都能有咒灵诞生，但日本人口还是那么多，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可见生命总能够找到出路的。 扫了一眼那些或是扒在人身上或是在街道乱窜的咒灵……这么弱，应该就是乙骨忧太口中的“蝇头”吧。虽然眼下算是遍地都是可调伏的咒灵，但太弱了，夏油杰拒绝收下这样的小弟。他收回视线，决定找个酒店修整一番。 可惜他在酒店房间里也看到了乱窜的蝇头…… 终于没能忍住的夏油杰干脆利落地祓除掉了它们。 “简直跟蟑螂一样。”夏油杰一脸嫌弃。 *** 第二天，夏油杰跟来东京来游玩的游客一般，拿着酒店提供的简易景点地图，开始挨个打卡。 嗯，街上有咒灵，店铺内有咒灵，打卡景点也有咒灵出没……浅草寺这样古老的寺庙也不例外。 日本的咒术师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啊。 夏油杰嘴角微抽，在东京最有名的地方转了两圈，算是对这里的咒灵密度有了一个深刻认知，这是真的四级蝇头和三级咒灵遍地跑。【你现在阅读的是 】 8、第 8 章 在路过涩谷区的一处街道时，夏油杰看到一个黑黢黢的巨大“锅盖”倒扣在前方，而交通部门的工作人员以“道路维修”为借口，封锁了通往“锅盖”所在的地区。 夏油杰虚了虚眼，这“锅盖”，应该就是乙骨忧太口中的「帐」吧。 之前在麦当劳套乙骨忧太的话时，那位来自日本的咒术师没留神，抱怨了在国外无法施展「帐」这样的结界术，没法完美规避普通人的视线，阻绝战斗时发出后的声响，在祓除咒灵的过程增加了不少麻烦。 一种只能够基于日本本土才能够随时随地施展出来的结界术吗？ 为什么？ 是因为日本有支撑「帐」使用的“信号基塔”吗？ 回想起带着咒灵们打群架时的束手束脚，还有他不得不在其他人或是警察闻讯而来的时候以着各种方式极限逃离，加州理工的物理学高材生盯着“黑锅盖”若有所思。 要是他也能在美国建一个咒术信号基塔……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 夏油杰没有急着离开，他转头进了路口的一家咖啡厅里。 道路禁止通行，但「帐」外的店铺还在正常营业。 反正普通人看不到「帐」的浓墨漆黑，听不到「帐」内的动静，还本能地回避「帐」所在的区域。 夏油杰点了一杯黑咖啡，十分淡定地喝着这苦到让人怀疑人生的东西，目光有意无意地扫着街道上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很快就盯上了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 看着平平无奇，但跟普通人的感觉似乎又有不同，会是乙骨忧太口中的“辅助监督”吗？ 难得遇上日本咒术界的同行执行任务，夏油杰自然有心围观一番。 出于谨慎，夏油杰没有冒冒然潜入「帐」，而是拿出了手机。 手边的空间悄然裂开一道不足两厘米的缝隙，一颗眼珠掉在手机上，直接融于这件高科技产品。另有一颗长着触手的眼珠则避开了其他人的视线，悄然潜入「帐」中。 谨慎是夏油杰一直以来的习惯，为防人群中有着也能够看到咒灵的人，他在驱使它们的时候会尽量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哪怕绝大多数人都看不到它们存在。 咖啡厅中，夏油杰将耳机连接到手机上，他一边喝咖啡，一边刷着手机视频。 这样的行为在年轻人群体中很常见。 然而，其他人哪里猜得到，那5.8英寸的手机显示屏上播放着的压根不是哪个网站上的视频，而是不远处的「帐」内正在进行着的战斗。 二级咒灵电子幽灵，诞生于美国民众坚信政府正以各种方式监视着他们的都市传说中，是一团长着无数眼睛的电子云球体。咒灵本身没多少战斗力，但实时监控的水平一流，每一颗眼珠之间的视觉都是互通的。 夏油杰向来嫌眼珠上反馈出现的画面太小，不好看，不是将电子幽灵的眼睛塞电脑里就是塞手机中。 因为美国民众普遍认为受监视最严重的媒介就是手机和电脑，电子幽灵最擅长在高科技产品中穿梭，跟手机电脑融合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此时此刻，夏油杰坐在咖啡厅里，堂而皇之地用手机监控隔壁的战斗，不时跟乙骨忧太泄露出来的情报进行对照。 「帐」内有两人，一个黑发黑眸，一个黄发棕眸，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看五官似乎是亲姐妹，身上穿着的明显是校服，但跟乙骨忧太的白色校服不同，是藏蓝近黑的颜色，只是胸口处都别着一颗金色漩涡纽扣。 黑头发的术式与绳索和娃娃有关，黄头发的术式与手机有关，她们正在对战的是一只二级咒灵，看情况是姐妹俩占了上风，还算轻松的样子。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乙骨忧太不是说大家都比他强吗？怎么这姐妹俩看上去比乙骨忧太差远了？ 向来很相信自己套话水平的夏油杰难得怀疑三秒，难道乙骨忧太看出了他的小算盘，故意用假情报糊弄他？ 能将谎话说得那么真情实感，发自肺腑，看来是他夏油杰小瞧了那位看上去很老实的乙骨同学啊。 *** 虽然暗地里将乙骨忧太“老实人”标签摘了下去，但结束了这一天的东京简略游后，回到酒店的夏油杰还是给乙骨忧太发去了简讯，将自己想要去东京咒术高专进修的意愿发送了过去。 乙骨忧太很高兴，这一个月的联系已经让乙骨忧太将夏油杰当成善解人意的好朋友，好朋友想要跟他上同一所高专，日后就是他学弟了，他自然支持。 “需要学籍档案吗？还有成绩单什么的？”夏油杰问道。 这一下就问住了乙骨忧太，啊这……需要吗？ 他当年稀里糊涂就进入了东京咒术高专，全程总共三步。 第一步，因为里香暴力反击那些欺负他的普通同学，造成四人重伤，引起咒术界注意，然后被判处死刑。但因为里香会自发保护他，不管是他杀还是自杀都无法达成，死刑僵持中。 第二步，他被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大人物五条先生从死刑室里拎出来，暴打……不是打他，而是打里香。虽然变成怨灵的里香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无数的麻烦和负担，但眼见着那位五条先生要将里香“打死”的时候，乙骨忧太“哇”地一声哭出来，死命冲过去想要保护里香。 第三步，等抱着里香哭晕过去的乙骨忧太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五条家了。然后他和里香日日挨五条先生的毒打，打到他本能反抗，似乎摸到了点特殊的力量后，就被扔到了东京咒术高专，转学手续都被办好了。 至于学籍啊，录取啊，成绩啊，他统统两眼一抹黑。 不过，此时此刻，既不想在朋友面前露怯也不想让朋友觉得高专是什么野鸡学校的乙骨忧太一脸镇定地回复道：[我先跟夜蛾校长联系一下，看高专那边需要什么资料……毕竟夏油君你之前一直在美国上学。] “那就麻烦你了，乙骨前辈。”夏油杰笑眯眯地说道，“以后就真的是我的前辈了，请多多指教。” 乙骨忧太顿觉感动：呜呜呜，这就是有一个贴心学弟的感受吗？ 感动之下，他顺便将同期的五个同学和一年级的独苗学弟情况提前跟夏油杰分享了一番，还简单说了一些在高专任职的老师情况，务必让夏油杰入学后能有一个好体验。 夏油杰笑眯眯地谢过。 哦，原来那对姐妹姓枷场，还是一年级班主任老师灰原雄家的养女啊。 两个小时后，乙骨忧太发来一个[加油]的动态表情。 夏油杰了然。 十分钟后，夏油杰的电话被一个陌生号码拨通。 “你好，我是夏油杰。” [你好，我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校长夜蛾正道。乙骨已经正式向高专推荐你入学，学校这边还需要考察一些情况。夏油君，你告诉乙骨，你目前已经在东京，是这样的吗？] “是的，夜蛾校长，我确实已经到东京了。” [将你的地址说一下，明天上午八点，我校的老师会接你来高专面试。]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干巴巴地说道，[带上履历资料和成绩单，复印件即可。] “好的，夜蛾校长。” 与此同时，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校长办公室中，夜蛾正道强忍嘴角抽搐，交待电话另一头的夏油杰准备学籍履历资料和成绩单。 其实高专入学并不需要这些东西，虽然高专有咒术以外的文化课，但这里毕竟是培养咒术师的地方，学校着实算不上重视那些课程的学习。 但乙骨忧太推荐的夏油杰是美国来的，对方按照一般学校的模式询问入学标准，夜蛾正道总觉得说不需要那些东西，只要是个咒术师，背景差不多就能入学……他们高专的逼格一下子就掉没了。 出于那一点好面子，夜蛾正道索性顺着乙骨忧太提过的学籍履历，让夏油杰准备这些资料。 如此，他还能顺便了解一下这位夏油同学。 过了那点好面子的劲儿后，夜蛾正道摸了摸下巴，觉得学生入学的时候看看对方的成绩单是个不错的主意。咒术高专虽然更注重修行，但文化课程不能全丢。 “夏油杰。”夜蛾正道回想着十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和这些年咒术界的不安稳，这位在高专工作了二十余年的一级咒术师喃喃低语，“会是你吗？” *** 上午八点，一辆黑色轿车准时停在酒店楼下，而夏油杰正拎着书包走出酒店。 车门打开，副驾驶座走下来的是一个穿着藏蓝色制服，胸口别着金色漩涡纽扣的黑发青年。那人生得浓眉大眼，看着就很有活力干劲儿的样子。 见到夏油杰后，黑发青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来，他笑着说道：“你就是夏油君吧，我是灰原雄，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班主任，我来接你去学校。”【你现在阅读的是 】 9、第 9 章 夏油杰眼眸微弯，意外对这位灰原老师的第一印象很不错，他微微颔首，礼貌地说道：“早上好，灰原先生，我是夏油杰，感谢您百忙中抽空前来。” “哎呀，不用那么客气。”灰原雄豪放地摆了摆手，便让夏油杰上了车，“若无意外的话，夏油君会成为我在这一届的第四个学生呢。” 第四个学生？ 夏油杰眨了眨眼睛，乙骨忧太不是说一年级只有一个叫伏黑惠的学生吗？怎么又冒出来两个？ 好吧，那位乙骨前辈在国外出差了四个多月，对一年级的招新情况不太了解也算是正常的吧。 负责开车的是高专的辅助监督，统一的黑西装，冲夏油杰友好地笑了一下就将注意力放在驾驶上。 倒是那位灰原雄老师，一如乙骨忧太所说，是一个脾气很好还很健谈的靠谱成年人。他明显很喜欢夏油杰，上车的时候干脆也坐在了后面，然后就跟他说起了高专的事情。 说他的前搭档兼好友，如今是二年级班主任的七海建人老师，说他十分厉害拥有反转术式的医务室大佬家入硝子学姐，说他脾气火爆但擅长做玩偶的校长夜蛾正道，还有课下记得远离，尤其不能让钱包被对方征收或是被拉着进赌马场的体术老师伏黑甚尔。 完全没考虑夏油杰万一没能入学高专的那一丝可能。 负责开车的辅助监督冲灰原雄使眼色的眼睛都差点抽筋。 夏油杰听得津津有味，相较于乙骨忧太十分官方的科普，这位灰原老师说的内容更全面。 见夏油杰乖巧点头，不时附和，灰原雄心情简直好到飞起。 他不是第一次接学生，他从高专毕业后就留在学校当老师，也带了几届的学生，但他从未见过如此顺眼的学生。 虽然他戴耳钉，扎丸子头，还穿阔腿裤，乍看挺非主流的，但他长得好看啊，眉眼清正又温柔，一看性格就超好。哪怕没有未来学生这一层身份在，灰原雄对夏油杰的初始好感度也能飙到友好线上。 超合眼缘的。 要不是灰原雄本身的实力不错，随身携带的咒具并无异常反应，这狂飙的好感度差点让灰原雄以为自己遇到被特级咒灵富江诅咒的寄生体了。 幸好不是。 比起乙骨忧太，灰原雄的优势是知根知底，于是，前往咒术高专所在筵山麓的半个小时行程里，灰原雄一脸自然地将高专的底给掀了。 负责开车的辅助监督默默踩油门，为了让灰原老师少爆点料，果然应该尽快赶回学校。 过于健谈的灰原老师差点让身经百战的夏油同学招架不住，不是，这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他其实并不想知道夜蛾校长多年前被老婆离婚这件事。 八卦一不小心知道得太多，以至于夏油杰走进夜蛾校长的道场时，他看到身型宛如铁塔，气质堪比黑1道大佬的夜蛾校长时，他向来对外忽悠别人的温和笑容差点就没能绷住。 这是被老婆离婚，独自拉扯着熊猫长大的单亲爸爸……不对，是审美怪异，擅长制作丑萌玩偶傀儡的一代傀儡操术师。他可以默默吐槽夜蛾校长的爱好，但不能轻视这位的实力。 夏油杰努力抿直唇角，在灰原雄热情洋溢的加油鼓励之下，独自走进道场中，直面大佬气质爆棚的夜蛾校长和他身旁的上百丑萌玩偶。 夏油杰的目光漂移了一瞬，飞快扫了一眼夜蛾校长身后每一个至少具备多种动物特征的玩偶，嘴角微抽，这是什么奇美拉行为！ 夏油杰默默调整表情，收拢心绪，虽然他已经猜到咒术高专的入学考验毫无难度，但给出来的态度要端正。 礼貌问好后，夏油杰将事先准备好的学籍履历资料递了过去。 为免咒术高专核对资料的时候找上加州理工，进而暴露他跑日本进修的学校不是东京大学这样的日本名校而是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咒术高专，夏油杰稍微对这这份资料动了一点手脚，丰富了一下他在拉斯维加斯初中和高中的经历。 他还提前打点了这两所学校的校长，保证不会露馅。 夜蛾正道神情严肃地接过这些资料，装模作样地翻了一遍，嗯，不用装作很满意的样子，全a的成绩，妥妥优等生，他多看一眼都犹豫要不要劝对方选个重点高中，以后考东大。 不过，比这些纸面成绩更重要的是—— “夏油君，你来咒术高专是为了什么？”夜蛾正道认真地看向夏油杰，语气严肃地问道，“你为什么想要成为咒术师？” 夏油杰神态自若，并不畏惧夜蛾正道逐渐加重的威势，只是语气稍微重一些的高校面试而已。他直视夜蛾正道的双眼，虽然这位夜蛾校长戴着一副墨镜，让人看不到他眼中的神情变化，他唇角微翘，语气平静地说道：“首先明确一点，在面试贵校之前，我已经是咒术师了。” 咒术师又不需要什么资格证来证明，日本咒术界又管不到美国那边。 夜蛾正道表情一僵，好吧，这是大实话。乙骨说过，他遇到夏油杰的时候，这位年仅十五岁的小朋友正带着手下的咒灵小弟围殴特级假想咒灵瘦长鬼影，这孩子拥有至少一级咒术师的实力。 “而我选择东京咒术高专的原因有二。” “其一，东京咒术高专是日本咒术界官方建立的学校，具备官方认可资格，拥有较为完善教导咒术师学习成长的师资力量和硬件设施，相信在这里，我能够得到各种意义上的提高。” “其二，我对于贵校优秀学生乙骨忧太前辈十分敬仰，有这样的榜样在，我自然十分想要加入贵校，成为这里的一员。” 夏油杰侃侃而谈，完全拿出他当年面试加州理工时的气势。 可惜这所高专没有太多的历史数据和专业评价，不然在阐述原因的时候，他拿出的论据能够更有说服力一些。 夏油杰心里有些遗憾。 这个面试着实有些儿戏。 这所高专从上到下，似乎都不怎么正规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这位夜蛾校长到底在犹豫什么。 是因为他有美国国籍，还在美国长大？ 严格地说，他是日美双国籍，就他这长相，谁能说他不是日本人。 还是猜疑他是否跟诅咒师团体有关？ 这个可不好自证，因为他都不知道上哪里找诅咒师去。 好在夜蛾正道没有犹豫太久，他缓缓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欢迎加入东京咒术高专，夏油同学。” *** 在夏油杰被灰原雄带走后，夜蛾正道坐回到之前的位置，拿起刚才缝制咒骸的工具，只是好半晌都没继续刚才的工作。 那位夏油同学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夜蛾正道之所以犹豫不决，并不是因为夏油杰的国籍，如今二年级班主任七海建人就不是纯日本人，还不是成功入学，毕业后还留在高专当老师。 夜蛾正道顾忌的是那个男人。 在乙骨忧太给他打电话，说想要推荐一名有着美国国籍的十五岁日裔咒术师来高专上学的时候，夜蛾正道并没有多想，咒术高专的招新本来就是家系录取和推荐入学这两种。 家系录取通常是咒术世家出身的咒术师加入高专的方式，而推荐入学则普遍发生在普通家庭出身的咒术师。 就冲着高专每一届堪称惨淡的招生情况，再对比咒灵越发泛滥的现状，只要推荐入学的咒术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诅咒师通缉犯，咒术高专都是欢迎的。 外籍咒术师会很麻烦，但这孩子有日本国籍。 但架不住这孩子叫夏油杰，术式还是「咒灵操术」。 想到十三年前差点将咒术界翻过来的某人，还有咒术界这些年岌岌可危的现状，夜蛾正道便觉得头疼得要命。 这个夏油杰……虽然有着一双狐狸眼，术式也确实是「咒灵操术」，但才十五岁，年龄对不上，他应该不是那个人一直想要找的人吧？ 夜蛾正道放下手中工具，表情越发凝重起来。 这两年高专本就不太平，二年级的乙骨忧太虽然是特级咒术师，但之前是死刑犯，要不是五条家出面做了担保，别说留在高专上学，死刑立刻执行才是他的结局。 虽然咒术总监部不见得能够杀死有着特级过咒怨灵保护的乙骨忧太。 还有昨天确认入学的一年级新生虎杖悠仁，这位身上的麻烦程度不亚于乙骨忧太，在咒术总监部眼中妥妥也是个死刑犯，依旧是五条家出面保下来，然后塞进了高专。 这相当于往高专塞了两颗核1弹级别的炸弹，若是这个夏油杰便是那人当初差点将日本翻过去掀过去也要找的夏油杰…… 夜蛾正道竟不敢想象他的高专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才十五岁呢。”夜蛾正道嘀嘀咕咕，同名而已，撞术式了而已。 什么？ 咒灵操术是非常罕见的术式，稀有程度不亚于五条家的六眼？ 夜蛾正道强行无视这一点。 巧合，都是巧合！【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第 10 章 得知夏油杰顺利入学，灰原雄的脸上不自觉露出高兴的笑容来。他带着夏油杰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又开始说起同班同学的情况。 这一届的新生，加上夏油杰这个今天刚转学进来的，总共四人。 少吗？ 相较于往年，已经算多的了。 “……伏黑惠，他是咱们高专体术老师伏黑甚尔的儿子，术式是「十种影法术」，他们家跟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有些关系，「十种影法术」是禅院家的祖传术式，他目前是二级咒术师。” 心知夏油杰是美国来的，先入为主地认为他对本国咒术界情况不太了解，在简单介绍同学情况的时候，灰原雄很贴心地带上了一点咒术界的情况。 夏油杰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望向灰原雄的紫色眼眸中满是专注。灰原老师原本没想说得太多的，搞得他好像很热衷八卦似的，但这会儿他还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心里想到什么都想往外秃噜。 所以，他不仅简单介绍了伏黑惠的性格和能力，还小声地告诉夏油杰，伏黑甚尔老师和伏黑惠这对父子的关系有些复杂，那孩子从七岁起就坐着往返筵山麓的公交车找来高专，给伏黑甚尔接了一堆任务，然后就盯着他做任务，还特意请求夜蛾校长将任务金打进他拿着的银行卡中。 因为不靠谱如伏黑甚尔，差点将家里两个孩子饿死，伏黑惠忍无可忍之下，就想出了这个主意。 伏黑甚尔当然不乐意，但伏黑惠早早找了夜蛾校长当靠山，最终任务金平分，一半由伏黑甚尔继续挥霍在赌马场中，一半则交到伏黑惠手中当生活费。 不过等伏黑惠十二岁，有了三级咒术师的实力后，他就懒得再盯着伏黑甚尔薅任务金，而是自己接任务做任务，全当没这个爹。 如今，伏黑惠十五岁，正式入学东京咒术高专，实力为二级咒术师，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钉崎野蔷薇，她是你们这一届唯一的女生。她的术式是「刍灵咒法」，三级咒术师。她也是家系出身的咒术师，她的奶奶是青森一代很有名的咒诅巫女。她家里那边有点事要处理，预计三天后正式报道。” “最后是虎杖悠仁，他昨天正式确定入学高专，暂时没有术式，实力在三级咒术师到……”灰原雄的脸上露出明显的犹豫，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特级咒术师不止。” 夏油杰脚步一顿。 灰原雄叹了口气，说道：“虎杖的情况有些特殊，他之前是普通人，但在不久前的事故中，为了得到保护他人的力量，吞下了一件特级咒物，成为了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容器。咒术总监部视虎杖为诅咒，即使虎杖本人很无辜，也要对其执行死刑，是五条先生阻止了这一切，将死刑改为死缓。” 五条先生？ 夏油杰心中一动，下意识想起乙骨忧太聊天时提及的那位实力远超于他的强大咒术师，差一点被死刑的乙骨忧太也是被那位五条先生免去了死刑。 御三家之首，五条家。 最强咒术师，五条悟。 最强……是多强？ 夏油杰心中跃跃欲试，但脸上却露出了忧虑的表情，关切地问道：“不能将那件咒物从虎杖同学的身体分离出来吗？” 灰原雄叹气，他摇了摇头，无此先例，也无人能救虎杖悠仁。 灰原雄咬了咬牙，低声道：“夏油君，虎杖性格很好，只是他体内的诅咒太过强大与邪恶，目前来看，虎杖能够控制住身体的主导权，但你要记得，若是发现虎杖同学的气息变得邪恶，脸上出现黑色的咒纹，一定要警惕起来，及时撤离。” 灰原雄同情虎杖悠仁的遭遇，知道不少事的他也认可虎杖悠仁，但在千年前掀起腥风血雨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实在太过恐怖，区区一根手指干尸咒物就能够创造出特级咒灵，可见本体实力之强大。 灰原雄作为老师，他当然不希望同学因为两面宿傩的存在而孤立远离虎杖悠仁，但也担心其他同学太没有戒心，万一虎杖悠仁体内的诅咒失控，其他同学反应不及导致受伤死亡就不好了。 夏油杰当然看得出灰原雄的意思，他认真点头，表示记下了。 *** 东京咒术高专坐落在筵山麓，坐拥整座筵山，通往学校大门的山路是绵延数公里的千本鸟居，而校内则坐落着上百座建筑，走的是神社风格，校内还建有天守阁，乍一看，不像是学校，反倒像是供奉神祇的神宫。 夏油杰左右看了看，倒是挺喜欢高专的景色，有特色，等见到分给他的单人宿舍后，他更满意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斯潘塞那样，成为他的室友却不引起他本能排斥的。 高专宿舍的规格不错，一个人住还算宽敞，有标配的床铺、衣柜、书桌这样的家具不说，靠门一侧还修建了简单的料理台，目测再往宿舍里安置几件如空调、冰箱这样的家用电器不是问题。 而这间宿舍，就在伏黑惠宿舍的斜对面，隔壁则是虎杖悠仁的房间。 这是灰原雄询问过夏油杰的意见后做出了安排，因为每一年的招新成果都非常惨淡，宿舍楼的空房间多的是。但为了显得合群些，夏油杰选择住在同期的旁边。 听到这边的动静，隔壁宿舍的伏黑惠和虎杖悠仁都走了出来，他们已经收到了灰原老师的简讯，知道他们有了一位新同学，还是从美国来的。 “你好，我叫夏油杰，刚从美国返回日本。”虽然因为失忆，对日本毫无归属感，但夏油杰不介意用语言拉近与两位同学的关系，他微笑着，笑容温和得体，亲和力十足，“请多多指教。” “你好，我叫虎杖悠仁，喜欢的类型是詹妮弗·劳伦斯，请多多指教！！”留着上粉下黑时髦发型的少年猛地鞠躬，嗓门洪亮地说道。 夏油杰：“？？？” 不是，初次见面，报喜欢的类型是几个意思？ 是要他也报一个吗？ 可他没有……直说吗？ 虽然内心的吐槽弹幕已经刷屏，但夏油杰的表情依旧温和有礼，半点破裂的迹象也没有。 区区虎杖同学，还不至于让他破功。 一旁的海胆头清秀少年忍耐地闭了闭眼睛，然后才看向夏油杰，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地说道：“你好，我是伏黑惠，请多指教。” 虽然中途窜出来的一个喜欢类型让他茫然一瞬，但本就擅长打好关系还在大学修了一门心理学专业的夏油杰很快拿到了谈话的主导权，毫不费力地得到了两位同期的好感。 虎杖悠仁本就是一个小太阳性格，对夏油杰的好感度那叫一个蹭蹭上涨。便是习惯于用冷静严肃包裹自己的伏黑惠，在被夏油杰引导进入话题后也给出了良好线以上的好感度，望过来的眼神里几乎明晃晃地写着“总算来了个靠谱点的正常同学”。 嗯……结合从乙骨忧太和灰原老师那里获取的情报，从小生活就十分“水深火热”的伏黑惠果然无法拒绝性格稳重可靠的人。 巧了，他就是这样的人。 夏油杰微笑，如沐春风。 倏地，夏油杰猛地转头，之前还温柔弯起的紫色凤眸凛冽地看向一个方向。 他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气息，里面充斥着的是纯粹的恶意，其厚重程度，他前所未见。 性格热情的虎杖悠仁诧异地瞪大眼睛，而他左边的脸上，竟然又长出了一张嘴。 “哦呀，有意思。”那张嘴张合着，吐出充满嘲讽意味的冰冷话语来。明明嘴巴上没有眼睛，但夏油杰就是能够感觉到被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扫了一眼的毛骨悚然感。 “宿傩！！”伏黑惠和灰原老师异口同声的说道，表情和语气都充满了忌惮。 虎杖悠仁猛地抬手，一巴掌拍在了多长出一张嘴巴的脸上。 “啪！” 虎杖悠仁的脸颊红了，上面的嘴巴不见了，但紧接着，刚刚给了自己脸蛋一巴掌的手上却紧跟着出现了一张嘴巴。 “巫女的小把戏，呵。”说完这一句，不用虎杖悠仁再给手背来一下，那张嘴巴就消失了。 夏油杰：“……” 夏油杰大受震撼。 虎杖同学成为宿傩容器后，还具备这样的功能吗？ 所以，虎杖同学吃饭的时候，需要再给自己脸上或者手上的嘴巴喂饭吗？ 不对，他应该考虑的是，被一个千年前诅咒之王评价为“有意思”，还提了一嘴“巫女的小把戏”……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夏油杰摒弃杂念，脑中下意识刷屏了他身上所有的衣物配饰，应该毫无出格的地方，至于咒具和一些实验室物品，他都塞进了手下一只空间系咒灵的随身空间里，而那只咒灵则被收纳在他的术式开辟的特殊空间里，应该无人能够看出端倪吧？ “对不起对不起。”虎杖悠仁连连道歉，“宿傩他又抽风了，他偶尔就这么冒出来。” 可恶的宿傩，乱说什么话，都吓到夏油同学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第 11 章 “没关系。”夏油杰语气温和地说道，“应该是辛苦虎杖同学了，毕竟要看着这么麻烦的存在。” 虎杖悠仁顿时被感动出了蛋花眼，差一点就要热泪盈眶了，下意识说道：“是啊是啊，夏油同学，你不知道宿傩有多麻烦，总是爱冷嘲热讽的。” 还不时就在他身体各处张开一张嘴巴，虎杖悠仁心大，虽然不害怕，但真的很讨厌。 灰原老师稍稍放下心，总体而言，虎杖同学能保持身体的主导权，压制宿傩，虽然会有一点小瑕疵，但只要习惯了，日子还是能继续过下去的。 不然怎么办？ 总不能杀掉虎杖同学来祓除掉两面宿傩吧？ 有关这一点，他站五条先生，认定虎杖悠仁有着活下去的权力。 *** 虽然夏油杰没生气也没害怕，但在他想要去附近的超市购买一些日用品时，虎杖悠仁十分积极主动地要跟他一起去，说要帮他搬东西。伏黑惠没有说什么，但他已经走了过来，身体力行地表明他的态度。 有意跟两位同期打好关系的夏油杰没有拒绝。 距离筵山最近的大型商场里，虎杖悠仁和伏黑惠看着夏油杰放进手推车里的东西越来越多、物件也越来越大，这两人有些麻爪了。 啊这……床单被罩洗漱用品可以理解，但冰箱、空调、洗衣机、洗碗机……这是他们三个能搬回去的吗？商场能够提供送货上门，但高专不接受普通人进入啊。 “学校有洗衣房。”伏黑惠小声提醒道。 夏油杰叹了口气，说道：“习惯了。” 发小斯潘塞是一个觉得握手礼都不如吻脸礼干净卫生的死心眼，公共洗衣房这样的场所，早就被他评价为细菌交叉感染的地方，还用数据说明会有多少人偷偷用公共洗衣机洗臭鞋什么的。 夏油杰原本没那么讲究，但听多了数据……买一台小型洗衣机还是很划算的，不差那点电费。 夏油杰来日本上高专，但没打算委屈自己，基本的生活质量还是要保持住的。 “放心。”夏油杰偏头看向伏黑惠，眼带笑意地眨了一下眼睛，说道：“区区几件家用电器而已，我有办法一口气带回去。” 伏黑惠将信将疑，心道实在不行就给辅助监督前田先生打电话吧，拜托他开车将这些电器运回学校去。 至于虎杖悠仁，那家伙正在活力满满地做拉伸，似乎打算要帮夏油杰将东西一件件搬到学校去。 伏黑惠：“……”他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诸如床单被罩日用品这些东西由夏油杰三人拎着，其他大件的家用电器则被夏油杰要求送到商场的地下车库，做出了家里有人开车送回去的假象。 商场的工作人员未做他想，将打包好的家用电器放在地下车库后就离开了。 确定车库暂时无人后，夏油杰放出了咒灵。 二级咒灵布袋人，一个身体裹在布袋里的类人形态咒灵，它的手中还拖着一只肮脏腐烂的布袋。 虎杖悠仁：“哇，好酷！” 对于一个喜欢看恐怖片做消遣的高中生而言，咒灵布袋人的造型确实很酷，但夏油杰心里觉得，布袋人的造型不错跟它本体无数只眼睛和手臂都被布袋子挡住有关。 伏黑惠面色微变，轻声道：“咒灵？” 还是一只虽然受到夏油同学操控但感知中其咒力却与夏油同学无一丝关联的咒灵，若非夏油同学当着他的面召唤出来，伏黑惠几乎以为这是一只野生的二级咒灵。 夏油同学的术式原来是控制咒灵吗？ 咒术界想要驯养咒灵的咒术师不胜枚举，但咒灵是负面情绪的化身，完全不可控，后来有咒术师尝试培育咒灵，酿造了一场场血案，后来培育咒灵还被咒术界官方视作禁忌。 他的这位新同学，还真是不一般。 比起从小在咒术界长大，见识颇多的伏黑惠，虎杖悠仁的心思就简单多了。他看到咒灵布袋人将装着家用电器的纸箱一个个塞进布袋中，袋子的体积却还没有撑起多少，虎杖悠仁好奇得差点将自己脑袋伸了袋子里。 “好厉害！”虎杖悠仁的眼睛亮得惊人，“这简直就是随身空间啊。它叫什么名字，这个布袋子怎么这么能装？” “这是布袋人，诞生于美国民间有关bagman的传说，说是它会将无辜的孩子抓走，塞进肮脏腐烂的袋子里。”夏油杰笑眯眯地说道，还示意虎杖悠仁看那个脏兮兮的布袋，“里面的空间差不多有足球场那么大，虎杖，想进去看看吗？” “还能装人？”虎杖悠仁又是一阵惊呼，跃跃欲试。 虽然这布袋又脏又破，但虎杖悠仁还是勇敢又主动地钻了进去，然后咒灵布袋人就在夏油杰的命令下将布袋上的拉锁拉了上去。 “哇！”虎杖悠仁的声音还能从布袋里传出来，“里面好黑！唔，我有点困，想要睡……呼……” 伏黑惠的嘴角疯狂抽搐，显然，咒灵布袋人的袋子对活物不仅有装载的功能，还能附加一些debuff，比如昏睡？ 不是，就这么让虎杖钻了布袋子，还被强制昏睡过去吗？ 在布袋都开始传出微微的鼾声后，夏油杰才笑眯眯地拉开袋子，将闭着眼睛呼呼大睡的虎杖悠仁拖了出来。 拖出来后，夏油杰没有立刻将人唤醒，而是举起手机，对着睡得四仰八叉的虎杖悠仁就是“咔嚓”一张照片。 伏黑惠：“……”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是一次有趣的体验，虎杖同学应该会想要留下一点纪念的吧。”夏油杰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伏黑惠：“……是的吧。” 他怎么忽然觉得，夏油同学可能并不如他表面那样，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呢？ 而在这时，夏油杰摇醒了虎杖悠仁。 “感觉如何，虎杖？”夏油杰关切地问道。 “感觉像是睡了一个好觉。”虎杖悠仁抻了个懒腰，精神满满地说道，明明只是昏睡了短短几分钟，但感觉却像是睡了很长时间，精神的疲惫都舒缓了许多。 夏油杰微笑地说道：“这就好，布袋人这项技能还是值得推荐的。” 虎杖悠仁立刻就意识到这是夏油杰有意帮他舒缓精神，顿时就感动了。 “夏油同学，你果然是一个大好人！” “还好啦，虎杖同学你太夸张了。” 伏黑惠恍然大悟，是他误会夏油同学了。 一定是二年级的狗卷棘前辈、胖达前辈、真希前辈、菜菜子和美美子前辈胡闹搞怪的日常给他太多阴影，以至于类似的行为出现时，让他下意识怀疑起了夏油同学的动机。 夏油同学跟他们明明就是不一样的。 他明明是跟乙骨前辈一样体贴靠谱的咒术师！ 夏油杰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揣回到口袋里，没办法，虎杖悠仁扒着袋子往里看的样子太搞笑了，他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恶趣味，这才……咳，好在不管是虎杖悠仁还是伏黑惠都没有怀疑。 温和有礼又成熟可靠的人设，他还是能保持下去的。 如此，出了什么事，大家才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 正将差点露出来的坏水往里面堵了堵，虎杖悠仁的脸上再一次冒出了嘴巴。 是两面宿傩。 他又上线了。 又是那恶意满满的扫视目光。 “「咒灵操术」，还真是让人怀念的术式。”两面宿傩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真是期待你的未来。” ——那必将与诅咒师和咒灵为伍的未来。 夏油杰脸上笑容不变，他微笑着说道：“非常感谢宿傩先生的期待，我很荣幸。” 他前段时间取的术式名居然跟多年前的术式拥有者撞名了？ 他和前任果然都是取名天才！ 将买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咒灵布袋人的袋子里，夏油杰拍了拍手，语气轻快地说道：“一起去吃午饭吧，我请客！” “好耶！”虎杖悠仁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伏黑惠没有拒绝，只心里盘算着下次请回来。 还有，两面宿傩是不是太关注夏油同学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 先是一起买东西，然后又一起吃了饭，期间小小地分享了各自的兴趣爱好，等三人返回咒术高专的时候，关系看上去更融洽了。 宿舍里，夏油杰放出咒灵布袋人，正想指挥咒灵布袋人卸货的时候，警报响彻整个高专校园。 夏油杰：“？？？” 隔壁的伏黑惠连忙冲进来，语速飞快地说道：“高专笼罩着一层天元结界，能够甄别未被登记过的咒力，夏油，你的咒灵与你本身的咒力不同，现在是被天元结界当成入侵咒灵了。” 伏黑惠心中懊悔，他说怎么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原来是天元结界。 天元结界？ 他在进入高专后，确实感觉到了身体似是被水汽构成的薄膜过滤了一下，自然猜得出那是高专的门禁结界。 他还以为只要过了校门口的门禁结界，他携带的“违禁品”就不会被学校发现呢。 好吧，咒术高专的手段确实比大学保安处要厉害得多。【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第 12 章 夏油杰没有耽搁，很快跟伏黑惠赶到了结界处。 路上，他给夜蛾校长打了个电话，解释了本次警报的误会。 夜蛾校长倒也没有生气，毕竟是初次违反校规，还不是有心的，主要是术式比较特殊，只嘱咐他不要再犯就解除了警报。至于触发警报的咒灵，在结界处登记一下咒力就可以了。 为了不让自己用个咒灵就不断引发警报，夏油杰挑挑拣拣，将日常使用的咒灵布袋人和树妖的咒力登记了。 布袋人是他的随身行李箱，树妖是他的家务小能手，夏油杰的日常生活中离不开它们。 至于其他咒灵，夏油杰没兴趣暴露自己的底牌。 *** 咒术高专的课程大致可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文化课，跟外面的高中基本一致，但非常粗浅，主打一个差不多就行了，就那么一点知识量，离开高专后想直接考个大学，基本没什么指望。 另一部分自然是咒术相关，有咒术理论课、咒术历史、体术训练和实践活动，这是夏油杰最关注的内容。 咒术理论课和历史课由班主任灰原老师负责，体术训练由伏黑惠那不着调的父亲伏黑甚尔负责，至于实践活动，其实就是咒灵祓除任务，培养咒术师社畜从刚入学开始，只不过像虎杖悠仁和夏油杰这样入学高专还不到一个星期的新生，基本不会开始实践活动。 最起码要训练一个月，基本熟练掌握术式并有一定战斗能力后才会以三级任务为开端，循序渐进，逐渐加码。 咒术高专的新生历史中，就有踌躇满志地入学高专，然后在第一次实践活动中就被咒灵吓得半死，半点战斗力都拿不出来，还是靠班主任老师出手相救才捡回一条小命，之后就退学的例子。 目前已报道的高专一年级三人组倒是没有这个顾虑，伏黑惠从十二岁起就开始接三级任务，虎杖悠仁是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时就敢冲进咒灵群里打架的主，而夏油杰是乙骨忧太断定有一级咒术师实力的人，三级咒灵不在话下。 虽然高专给他定的等级是准一级。 在咒术相关的学习上，夏油杰认真而专注，最枯燥的理论课和历史课都听得津津有味，还将高专任务档案室的卷宗当消遣读物，挨个书架刷卷宗。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都被夏油杰这操作给惊呆了。 夏油杰抱着卷宗，用带着一点抱怨的语气说道：“除了卷宗也没其他可看的东西，高专怎么连图书馆都没有，也没有专业书籍。” 要不是灰原老师的教学实在尽职尽责，一些理论技巧也能够跟他这些年的摸索实验对上，他差点就要怀疑东京咒术高专不是什么正经学校，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了。 就连神学院都有包括《圣经》在内的不少课本和辅导书呢。 咒术高专连个像样点的课本都没有。 夏油杰特意去偶遇了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前辈，从脾气很好的菜菜子美美子姐妹和那位男生女相的星绮罗罗前辈借阅了两个年级的课本，发现高年级的咒术课本基本上也都是基础理论知识，一些研究分支，比如咒言、咒具、咒骸、咒衣和咒诅这类本该可以成为一个专业的领域，高专教学都不涉及。 只有封印和结界这两方面有涉猎，还是比较粗浅的知识，比如封印术，别说拿来封印特级咒灵，一级咒灵都封不住。 那些真正有价值的传承都掌握在咒术界各大世家手中，从不外流，更别提分享给咒术高专了。 所以，这还算什么高等专门学校？ 忽略掉学生的年龄问题，只教浅显咒术知识的高专更像是给小朋友打基础的小学，咒术师日后的高度，更多要依靠生得术式本身的潜力和班主任老师的教导。 好消息：就这么一点知识，跳级和提前毕业不是问题。 坏消息：学不到太高深的咒术知识，无法达成进修目的。 夏油杰面上不露分毫，心中已经在叹气了。 不过，高专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 比如被伏黑惠嫌弃，都不愿意用正眼看的父亲，全校学生的体术老师伏黑甚尔，他强得离谱！ 伏黑甚尔没有术式和咒力，但他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普通人，他是“天与咒缚”。 “咒缚”是咒术师自行订立下来的束缚，通过约束自身来获得某个方面的增益，但“天与咒缚”是无视咒术师本身意愿，自诞生起就被赋予一种不可抗性且不可逆性的束缚，以失去一部分身体或是咒力为代价来加强另一种属性。 伏黑甚尔的咒力为零，与之相对的肉1体则被强化到了极致，肉1体强到了极致反而不那么像普通人，本不该被他看到的咒灵都能够凭借肉眼看到。 可惜，伏黑甚尔明明强得离谱，但没有咒力注定他在出身的禅院家得不到尊重，于是他在十八岁后离开禅院家，后来成为黑市有名的术师杀手。 十二年前，伏黑甚尔败于当年十六岁的六眼五条悟之手，自此伏黑甚尔就留在东京咒术高专当体术老师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留在高专，高专又为什么收下这个麻烦人物，只说与五条家有关，但具体如何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以上，是在高专工作了二十年的资深员工“提供”的情报。 此时此刻，夏油杰躺在训练场上，一脸安详地闭着眼睛，耳边却回荡着那位伏黑老师嘲弄意味拉满的垃圾话。 “就这么一点本事？” “拳头怎么还软绵绵的，没吃饭吗？” “要不你将那狗青蛙蚯蚓什么的放出来吧，你老子我让你一只手。” “太弱了，要不你去禅院家吧，好歹还能值十个亿。” “闭嘴！”这是咬牙切齿的伏黑惠，他身上的咒力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烧着，咒力自负面情绪中诞生，咒术师在愤怒的时候，果然能发挥出平时翻倍的实力。 “它叫大蛇！！” 才不是蚯蚓啊混蛋。 虽然伏黑甚尔很强，但伏黑惠一点都不想承认这样的男人就是他的父亲。 可惜爆发后的伏黑惠还是被伏黑甚尔轻松碾压，用一只手。 夏油杰默默睁开一只眼睛，围观伏黑老师暴打伏黑惠的经典场景。 一旁同样躺倒的虎杖悠仁也悄悄睁开了眼睛，为今天再一次上演的父子局不断倒吸冷气。 伏黑老师的体术课？ 完全就是他们的挨打课。 直面伏黑甚尔，夏油杰之前学的那些擒拿术泰拳散打空手道，统统白费，伏黑老师的皮硬得很，打也打不坏，绞也绞不动，而且对方还有着野兽一般的战斗直觉，偷袭这么丢人的招式他都用出来了，还是被伏黑老师捶得半天起不来身。 太惨了。 夏油杰默默围观了伏黑甚尔暴揍儿子的经典画面，半分钟后，他从地上跳起来，动了动胳膊腿，感觉没那么痛了之后，他果断杀入战局。 “来得好！”伏黑甚尔大笑着一脚踢飞伏黑惠，旋身对着夏油杰就是一拳。 “我也上了！！”虎杖悠仁从地上跳起来，飞扑过去接了伏黑惠一下，也加入了战局。 一对一变成了围殴。 ……是伏黑甚尔一个人围殴他们三个！ 等灰原雄老师来到训练场时，他看到的就是自家三个学生鼻青脸肿的样子，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双臂环胸，看上去似乎连汗都没出多少，还在那里神采飞扬地用语言对他们三个落井下石。 惨，实在是太惨了。 灰原老师心有戚戚，他升入高专二年级的时候，伏黑甚尔就空降了高专的体术老师职位，所以……懂的都懂。 往好里想，被伏黑甚尔隔天一揍，体术水平暴涨，好歹是增加了在咒灵任务的存活率了。 “伏黑老师。”灰原雄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伏黑甚尔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给你了。”转身就抻了个懒腰，嘟嘟囔囔说要去市中心玩柏1青1哥。 灰原雄下意识看向伏黑惠，果断看到伏黑同学面无表情地黑了脸。 虽然已经不需要那个男人给生活费了，但看到那个赌运差到基本没有赢钱时候的男人又要将钱砸进赌博的大坑里，果然还是好气。 灰原雄心中无奈，伏黑甚尔是一个坦荡的人渣，还热衷欺负伏黑惠，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就是这事儿没法管，伏黑惠也不需要。 “好了，先去医务室吧。”灰原雄拍了拍手，“接下来是实践活动课，不过要先去车站接一下钉崎同学。” 就他们仨这么鼻青脸肿的样子，可不适合出门，得去一趟医务室找硝子学姐挽救一下。 夏油杰摸了摸自己肿得老高的脸，有些痛，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单凭肉1体力量就强得这么离谱，夏油杰很怀疑他的特级假想咒灵瘦长鬼影都打不过那个男人。即使他手下咒灵有着各种各样的能力，无法命中和破防约等于白打。 一个伏黑甚尔这么强，那当年打败他的五条悟又该多强？ 他来日本进修果然是对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第 13 章 医务室里，得知四人目的的校医家入硝子没有拒绝。脸蛋伤成这样，确实不好出门。 家入硝子施展反转术式，很快治好了三张半毁容的脸蛋，顺便抹去了他们身上的青紫。 他们身上的伤势只是看着凄惨，其实都是皮肉伤，即使没有反转术式，养个三四天就差不多了。 伏黑甚尔在这一点上还是很有分寸的。 夏油杰眼睫微垂，老老实实地接受校医治疗。 感受着反转术式的正向能量在身体各处流淌，夏油杰脑中下意识弹出了这位家入校医的资料。 家入硝子，东京咒术高专05级毕业生，比灰原老师高一年级，术式为「反转术式」，是咒术界少数能够将反转术式运用在他人身上形成治疗效果的咒术师。所有在任务中受伤的咒术师基本都会在任务后来到东京咒术高专来寻求治疗，而家入硝子明显是一个相当有医德的好医生，经常透支自己的睡眠时间来给他人治疗，导致她整个人就像是被妖怪吸走了精气似的，经常性萎靡，脸上一直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所以，遮瑕霜？修复液？ 夏油杰对反转术式很感兴趣，他原本以为咒力自负面情绪而生，与治疗搭不上关系，除非本身的术式与治疗有关，没想到咒力的使用中潜藏着一条治疗的高级技巧。 既然是技巧，自然能够通过学习来掌握。 夏油杰十分心动，想要在拉近关系后得到讨教的机会。 不知道送遮瑕霜和修复液能不能刷到家入小姐的好感…… 就在夏油杰一心两用，一边记忆反转术式带来的正向能量是何种感觉，一边琢磨着该送什么礼物刷好感的时候，便听到家入硝子用着略有些沙哑的嗓音慢悠悠地念了一遍夏油杰的名字。 夏油杰：“？？？” 黑发少年抬眸，然后就听到对面的家入校医随口来了一个三连问：“抽烟吗？喝酒吗？吃甜食吗？” 完全是下意识地，夏油杰脱口道：“抽烟降低免疫力，加速皮肤衰老，损害呼吸系统还会引发心血管疾病。喝酒增加脂肪，影响视力，导致骨质疏松和肝硬化。甜食热量过高，还会导致肠胃功能紊乱……抱歉！” 因为日常生活中总少不了热衷阅读各种科普类书籍还会在生活中随时拿来举例的斯潘塞，夏油杰一没留神就将那些也记了下来，不抽烟不喝酒也不热衷甜食的夏油杰一听家入硝子的三连问，完全是下意识就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别说问出这些问题的家入硝子有些懵，旁边等待治疗结束的灰原老师和两位同期也懵了。 热意不受控制地涌上了脸颊，夏油杰眼神飘忽，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不抽烟也不喝酒，甜食很少吃。” 家入硝子歪头看了看容貌已经恢复俊秀，刚才脱口一大段科普也颇有些书呆子架势的夏油杰，忽地一笑，说道：“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夏油同学是个好孩子呢。” 嗯，是个好孩子，跟五条悟那个麻烦家伙一点都不一样。 所以，即使这位入学不到三天的黑发少年，容貌俊秀，长着一双狐狸眼，有着一对福耳，戴着黑色耳钉还喜欢穿阔腿裤，肯定跟五条悟当年说的那个会跟她一起抽烟喝酒，跟五条悟一起吃甜食的挚友夏油杰不是一个人！ *** 十三年前，刚入学东京咒术高专的家入硝子有过一个短暂的同期，那人便是如今咒术界的无冕之王，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家主五条悟。 如果将咒术师的出生视作抽卡游戏，那五条悟无疑是那个抽出最稀有限量版ssr的幸运儿。 御三家之一的家族，可以用完美来形容的容貌，数百年一见的六眼，以及五条家祖传术式「无下限」。 他诞生的那一日，甚至打破了咒术界的平衡，原本处于低谷期的咒灵诞生率和实力开始疯涨。 上下百年，咒术界最受人瞩目的咒术师无疑就是五条悟，他被奉为神子，整个五条家及其附属家族伏在他的脚下。禅院家和加茂家对他的存在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在他面前低下头颅。 当然，五条悟在黑市的悬赏金额也在不断攀升，没两年就变成了让一级咒术师都心动的数字。 这样一个年轻俊美强大又注定登临咒术界至高位置的咒术师，自然是不少女性咒术师的爱慕对象……虽然在家入硝子看来，与其说是“爱慕”，不如说是觊觎。 觊觎五条悟此人代表的权力和地位。 毕竟，与五条悟与日俱增的强大实力一样出名的还有他那糟糕至极的性格，正常人谁会看上他。 得知东京咒术高专05级新生只有她和五条悟时，家入硝子眼前就是一黑。 不是吧不是吧，且不说像五条悟这样的世家咒术师一般不屑到高专上学，家族内部会为他提供最适合的教导，即使想要到外面上学，比起东京咒术高专，地处咒术世家大本营的京都咒术高专才是他们的首选目标好吗！ 怎么就来东京咒术高专了呢！ 那一届的新生，怎么就她和五条悟两个人呢！ 哪怕再来一个新生也好啊！！ 拥有着反转术式还能够治疗他人的家入硝子是一个香饽饽，不管哪一方势力都愿意奉她为座上宾，同时也相当觊觎她的婚配问题。她是烦透了家里家外那些算计才跑来东京咒术高专来上学，没想到…… 半点也不想跟五条悟扯上关系的家入硝子打定主意要对五条悟敬而远之，反正她的术式注定她没有多少战斗力，只是一个柔弱的奶妈，他们每天一起上的课有限，再找几个借口，同期四年也能是陌生人。 家入硝子是这么计划的，但开学那一天，家入硝子惊愕地发现，那个五条悟居然是一个自来熟！ 张嘴就喊她“硝子”，左右看了看问夏油杰到了没。 家入硝子：“？？？” 不是，夏油杰是谁？ 见她摇头，五条悟干脆蹲在校门口的鸟居下，说什么要给夏油杰一个别开生面、独一无二的开学纪念。 家入硝子只觉得五条悟此人果然有病，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抽根烟冷静一下。 一根烟没能抽完，倒霉的家入硝子就被找过来的五条悟抓着跑去了夜蛾老师的办公室，揪着夜蛾老师问他将夏油杰那个小眼睛藏到哪里去了？又嚷嚷是不是他没能抢过京都咒术高专，夏油杰跑京都上学去了？ 无辜又无助的夜蛾老师给不出他要的夏油杰，反复重申东京咒术高专本届新生就两人，不存在第三位05级新生。京都咒术高专那边的招生情况他也知道一些，同样就两个新生，没有夏油杰。 这一事实，五条悟似乎消化了很长时间。饶是给五条悟暗搓搓盖了个“大1麻烦”印章的家入硝子那时都眼瞎三秒，觉得神情失落的五条悟像极了被主人遗弃的大白猫，有点可怜。 五条悟在高专上了一个星期的课。 说实话，有点烦。 五条悟会给家入硝子带烟，还学着家入硝子抽烟，但只吸了一口就呛咳起来，忙不迭地将烟丢得老远，还用力地扇风，嘴里嫌弃地说这东西有什么好抽的，味道难闻死了。 嘴里还叼着烟的家入硝子：“……” 要不要看看场合再发表言论？ 五条悟还会给家入硝子带啤酒，豪迈地要跟她干杯，然后一口酒下肚就倒了。 看到啤酒原本有些高兴的家入硝子：“…………” 之后是甜食。 家入硝子向来不喜欢太甜的食物，更何况是五条悟买的甜食一看就糖分超标，她看一眼就饱了。 然后是漫画、轻小说、游戏机…… 五条悟诡异的热情让家入硝子毛骨悚然，偏偏在其他人眼中这是五条悟在献殷勤，搞得高年级的庵歌姬学姐都悄悄问家入硝子，五条悟那家伙是不是在追她。 家入硝子当时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扭曲。 追她？ 追个屁！ 家入硝子觉得五条悟的脑子出了问题，在他的认知里，他要有一个挚友夏油杰，跟家入硝子的关系也很好，这份亲近在日常学习生活中就带了出来，但是……不对。 缺少了中间的磨合过程，五条悟的“友好”，他觉得是亲近，但其本质是无视她本身态度的肆意妄为。 这里的高专没有夏油杰，也没有一个对五条悟好感度至少及格线以上的家入硝子。 对于家入硝子这样性格偏冷的人，五条悟的一切行为都超过了基本的社交礼貌，家入硝子不会感觉到友好，只会觉得烦躁。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五条悟只在高专待了一个星期就跑了。 五条家和高专差点吓了个半死，满咒术界寻找五条悟，还接连不断地有人询问她和夜蛾正道，试图从他们口中挖出有用的线索。 他们默契对五条悟在开学第一天提过的“夏油杰”闭口不提，只拿一点五条悟的发癫日常搪塞五条家的人。 他们俩其实都很怀疑，五条悟是去找他臆想中的夏油杰去了。 五条家的人明显对五条悟很了解，虽然神子殿下十五岁的时候突发奇想跑来东京咒术高专上学，对族学不屑一顾，但他们不觉得对自家血脉亲人都十分冷漠的悟大人会对认识仅一个星期的老师和女同期有多少感情。 五条悟这一失踪就是三个月，再出现是在高专内，他来退学。【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第 14 章 听说五条悟退学后，家入硝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松口气，只是有些好奇五条悟口中的夏油杰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哪怕只是臆想中的人，现实中不存在，但五条悟这么急切地想要找到他，想来一定有不凡之处。 当然，家入硝子只是随便想想，她没兴趣找五条悟打听这种事。 万万没有想到，自觉与自己无关的家入硝子在宿舍门口遇到了蹲在了那里的五条悟。 家入硝子还没开始头疼，蹲在那里的五条悟就开始说话了。 五条悟说：“硝子，高专这一届的新生应该有三个，我，你，还有，杰。” 五条悟说：“满嘴正论的家伙最讨厌了，还动不动就绝交。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出来，总闷在心里几个意思啊。小眼睛，怪刘海，没有老子帅……虽然就比老子差一点点。” 五条悟说：“太可恶了，夏油杰，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家入硝子默默地看着挡住她宿舍大门，半点也没有挪开意思的五条悟，沉默片刻，她拿出了烟盒，问道：“抽烟吗？” 她心里暗搓搓希望五条悟露出嫌弃的表情，然后挪开位置，让她能够赶快回宿舍的。 但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眸却盯着烟盒，没有伸手也没有嫌弃的表情，他忽然说道：“杰没少跟你一起抽烟喝酒，但他会陪我吃甜食。” 家入硝子：“……” 所以，这是他在那个星期里又是买烟买酒买甜食的原因？ 还真将幻想中的人当成朋友了？ “不是幻想！”五条悟忽然有些恼羞成怒，他气呼呼地站起身，手一挥，大声说道，“也还不是朋友！！！” 五条悟气呼呼地离开了，再见之时，已经是一年后。 星浆体任务。 任务终点是东京咒术高专下方的薨星宫，咒术界最重要的大人物天元大人就住在那里。而星浆体任务，就是为那位天元大人送去一具全新的合适身体。 五条悟杀了很多人。 有诅咒师，也有非术师。 那是足以判死刑的重罪。 但谁又在乎呢？ 他可是五条家的神子。 咒术界的暴君。 *** 目送师生四人组离开，家入硝子慢条斯理地整理桌上的器具。 十三年过去了，她和五条悟的关系，虽然说不上亲近，但在整个咒术界中却是极少数可被当做五条悟朋友的人。 家入硝子觉得她跟五条悟不熟，但见面的时候，从未被五条悟冷眼以待的家入硝子几乎算得上是咒术界独一份。 家入硝子觉得，五条悟的态度，跟他描述的那个“本该”有关。 本该有三名新生的05级。 她、五条悟，还有夏油杰。 如今，东京咒术高专终于来了一个叫夏油杰的新生，还有着五条悟着重强调过的小眼睛和怪刘海儿，于情于理，她似乎应该告诉五条悟一声？ 臆想中的挚友出现了，但却是十五岁青春版。 只是，这位夏油杰虽然眼睛不大，但人家的眼睛是凤眼，眉眼狭长，容貌俊秀，虽然他那一撮刘海儿怪怪的，还跟不良少年似的戴耳钉，但他气质实在太好，居然中和了这么非主流的打扮，一身书卷气，怎么看都是一个是优等生乖乖牌。 而且，这个夏油杰还不抽烟喝酒吃甜食，怎么看都不符合五条悟心中的夏油杰形象。若是让五条悟知道了，觉得这位小夏油杰先生不符合他臆想中好朋友形象，一言不合就动手怎么办？ 小朋友才十五岁，可扛不住五条悟的「茈」。 “嘛，随缘吧。”家入硝子放下手中东西，小声嘀咕道，“反正都过去十三年了。” 说不定五条悟自己都放下了。 *** 这一次出任务，夏油杰换上了新制的校服。 咒术高专的校服除了对校服颜色、材质和标配的金色漩涡纽扣有硬性要求以外，给了学生很大的款式选择自由。夏油杰毫不客气，要求了最舒服的阔腿裤。 阔腿裤好啊，身体两侧的裤兜可以加大，什么钱包手机钥匙串都能往里面塞，还看不出来。 虎杖悠仁的校服带了一个兜帽，据说他从小就习惯这种兜帽衫。伏黑惠的校服就很中规中矩，标配的高专校服男款，半点改动也没有。 一行四人，灰原雄负责开车，很快就来到了涩谷区原宿站的地铁出口处。根据钉崎野蔷薇发来的简讯，她会在这里下车。 夏油杰招呼伏黑惠和虎杖悠仁一起去了一趟便利店，抱回一大袋粗点心和饮用水。 灰原老师说过，钉崎野蔷薇的奶奶是青森有名的咒术师，从青森到东京是一段相当远的距离，她的交通工具还是列车，再联系灰原老师带他们接人的时间点，她乘坐的列车应该是北海道新干线，加上转乘，她至少坐了十二个小时的列车。 现在是下午，已经过了饭点，钉崎野蔷薇应该在列车上就吃过午饭，但列车上的食物……懂的都懂，夏油杰有理由相信，列车上的难吃食物是全世界共识。 灰原老师这次带他们出来又不是特意接人，而是接到了实践任务。刚下列车就要做任务，虽然不知钉崎野蔷薇具体情况如何，但能恢复一点是一点。 这一次的实践任务来得不符合高专的惯例，个中缘由，不排除是因为新生中有虎杖悠仁这位不得不与诅咒之王共存的倒霉蛋。 试探？ 暗算？ 无所谓。 夏油杰不介意自己是被殃及到的池鱼，他向来不喜欢不公正的事情，虎杖悠仁是他的同期，目前看来还是一个不错的好人，若是有人对他出手，他不会坐视不理。 哪怕这一次的任务是特级咒灵，夏油杰不敢说自己能够成功完成任务，但手上有特级假想咒灵瘦长鬼影和空间系一级咒灵血腥玛丽，带着他们全身而退应该不是问题。 夏油杰垂下眼，无意识转了一下手中的绿茶饮料。他不知道那位钉崎同学的喜好，但送女生茶饮，基本不会出错。 就在这时，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夏油杰：“嗯？” 随意坐在路边栏杆上的黑发少年有些诧异抬眸，正对上一张堆满笑容的中年社畜脸，他看向夏油杰的眼睛直放光，满是期待地问道：“少年，有兴趣来娱乐圈发展吗？你的形象非常出色，很适合在平面模特这一行发展哦。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会社，不出三年，你一定能够成为模特界的新星！” 夏油杰死鱼眼，这饼还真是又大又圆。 伏黑惠默默移开目光。 虎杖悠仁直接“哇”出了声，模特界的新星诶！ 灰原雄则有些开心地笑了起来，还不住点头，说道：“夏油同学确实十分帅气呢，气质也好。” “不要。”夏油杰果断拒绝，“没有兴趣。” 星探不甘心，正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女声在他身后幽幽响起。 “我呢？平面模特的话，我也很适合。” 东京高专18届新生第四人钉崎野蔷薇拖着行李箱站在星探身后，褐色的眼眸炯炯有神，写满了对模特事业的志在必得。 星探被她莫名凶狠的眼神一盯，顿时流了一身的冷汗，也不想着将他看好的苗子放进自家会社的碗里了，他蹬蹬蹬后退了两步，一脸惊恐地看向钉崎野蔷薇。 “怎么样？”钉崎野蔷薇虽然是来东京上咒术高专的，但要是有一份前途无量的平面模特工作摆在眼前，她还是很愿意兼个职的，“现在就签约吗？” 夏油杰嘴角微抽，还真是一位自信又张扬的女孩子。不过看星探的表情就知道，她的类型不符合他们会社的标准。 夏油杰眼珠一转，然后笑了起来，他抬手示意，冲钉崎野蔷薇说道：“钉崎同学，就等你了。” “嗯……”钉崎野蔷薇虚了虚眼睛，她盯着夏油杰，眼神锐利。 星探趁此机会，立刻就溜了。 夏油杰笑眯眯。 钉崎野蔷薇忽然“切”了一声，有些不服气地移开了视线。 虽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确实很帅气，性格也很温柔的样子，难怪被那个星探看中。 至于其他两位同学，粉头发的虎杖悠仁很土，海胆头的伏黑惠看着就很自以为是，黑头发的灰原老师看着就是一个老好人好欺负的样子，但勉强，未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太糟糕。 ——纱织，你说是吧？ 钉崎野蔷薇接过那瓶她一直很喜欢的绿茶饮料，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自在地想道。 *** 通过高专任务程序交到灰原雄手上的任务是一个三级任务，符合高专一年级新生体验新世界的开端。 但灰原雄并未放弃警惕心，因为他知道咒术界高层有不少人希望虎杖悠仁可以被执行死刑，诅咒之王的容器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一颗不知会在什么时候爆炸的炸弹。 灰原雄很怀疑这一次的三级任务有猫腻，任务目标一个搞不好会变成二级甚至一级。毕竟，负责情报收集的「窗」辅助监督都是肉眼凡胎，他们能够看到咒灵却没有咒术师的战斗实力，情报出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就连灰原雄还是学生的时候都吃过情报出错的亏，差一点就和搭档七海建人死在了目标咒灵手上，而那一次应该是一个意外，因为他们当时只是出身平平实力也平平的普通二级咒术师而已。 灰原雄没有说这次的任务情报可能有问题，一旦给新生脑中植入这样的质疑心态，以后出任务的时候恐怕连基本的信任都无法交付，他当了近十年的老师，自然不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他只是认真地告诫眼前两个跃跃欲试的学生，咒灵自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一旦进入狂暴状态中，极有可能会在战斗中提升实力等级。虽然任务是个三级，但要防备着它突然突破成二级咒灵。 “是，灰原老师！”虎杖悠仁大声说道，而钉崎野蔷薇已经掏出了小钉锤。 好吧，跃跃欲试的只有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夏油杰和伏黑惠都很平静。 倒也不难理解。 学生证上，高专给伏黑惠的定级是二级咒术师，给夏油杰的定级是准一级咒术师，他们俩足以应对任务里的变数，这恐怕也是高层敢在任务中做手脚的原因。 高层想要试探，但也不敢真的搞出什么伤亡来。不是顾惜年轻人的性命，而是害怕被五条先生找上门。 死缓是五条先生的命令，上一批跟五条先生公开搞对立的高层已经入土，咒术总监部的会议室被鲜血洗了一遍又一遍，但在底线的边缘处反复试探，这是他们擅长做的事情。 想了想，灰原雄嘱咐道：“这一次任务，由虎杖和钉崎主攻，夏油和伏黑掠阵。”顿了顿，他强调道，“一定要注意合作！” 万一任务没有问题，三级任务正适合三级咒术师钉崎野蔷薇和暂无评级的虎杖悠仁试试身手。至于夏油和伏黑，不急，日本的夏天别的不多，咒灵任务最多，总有他们大展拳脚的机会。 夏油杰和伏黑惠对视一眼，答应了下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第 15 章 涩谷综合病院的大门外，灰原雄抬起手，低声诵道：“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之前被夏油杰暗自评价为倒扣黑锅盖的「帐」自天而降，将这一次的任务地点笼罩起来。 加入高专之后，夏油杰才从灰原老师的科普中得知，「帐」这种咒术界通用结界术之所以能够在日本各处施展出来，是因为这个结界术是以覆盖了整个日本的天元结界为基石，只要知晓咒语和一点咒力，就能够施展出这个屏蔽普通人视觉和听觉的结界来。 划重点：天元结界！ 而最有趣的是，施展出天元结界，此后还一直支撑着结界运行的天元大人居然一直从平安时代活到了现在，其所在的薨星宫就在东京咒术高专的下方。 夏油杰好奇提问，为什么咒术界的天元大人能够一直活到现在。 灰原老师给出的答案是：天元大人的术式是「不死」。 不死？ 夏油杰问出了一个刁钻的问题：躯体不死，也能不朽吗？ 夏油杰可不觉得单凭一个术式「不死」就能舒舒服服从平安时代活到现在，要是身体老得动不了，不死就是最可怕的诅咒。 他清楚记得，灰原老师的脸上有刹那的不自然，只说这是咒术界的机密情报，他不太清楚，就将这件事搪塞了过去。 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也就是夏油杰才入学三天，行事不好太出格，不然，他很乐意探索一下高专下方的薨星宫，瞧瞧那位活了至少千年还在兢兢业业撑起结界的人形信号塔是个什么样子。 收回打量「帐」的目光，夏油杰跟三位同期一起走进这座已经被疏散清空的医院中。 虎杖悠仁扛着长棍咒具，兴冲冲地走在最前面。 由于虎杖悠仁一个星期前还是一个普通人，现在也没有术式，没有绝招还要压制体内的诅咒之王，拳脚与咒具是他最好的武器。好在他身体素质好得出奇，拎着咒具当武器能发挥出不错的战斗力，暂时可以约等于三级咒术师。 但这个最前面很快就被钉崎野蔷薇抢了。 这位刚从青森某个乡下“逃离”的年轻咒术师明显不想被其他人看轻，打定主意要在本次任务中一显身手。见虎杖悠仁窜得这么快，她不甘示弱，三步并作两步就抢到了最前面的位置。 然后，夏油杰和伏黑惠就看着这两人你争我抢，转眼就跑没影了。 一个是好胜，一个是跃跃欲试，还真是……完全将灰原老师的话忘掉了。 “虎杖，钉崎！”伏黑惠脸色一变，同样猜出高层不怀好意，本次任务来得不对劲，万一他们一头扎进咒灵老巢，咒灵的实力还不是原本的三级，岂不是死定了。 伏黑惠正想追过去，夏油杰手一抬，挡住了伏黑惠的脚步，然后五指张开，露出掌心那一颗眼珠子。 伏黑惠：“！！！” 饶是伏黑惠向来习惯面无表情，在夏油杰递给他一颗仿佛刚从谁的眼眶里挖出来的眼珠子时，表情还是立刻崩裂开来。 虽然过程只有短短三秒。 因为伏黑惠很快就发现这颗异常真实的眼珠子上萦绕着咒力，这显然算是咒物。 夏油杰仿佛没有发现伏黑惠刚才表情开裂的一瞬，他又将眼珠子往伏黑惠的面前递了递，语气温和一如往常：“看看。” 伏黑惠僵着脸，接过了那颗眼珠子。 触手竟然还冰凉温润，一瞬间就让伏黑惠头皮麻了一下，但为了不让旁边的夏油杰多想，伏黑惠努力维持脸上的表情，真的认真地看了看这颗眼珠子。 这颗不管怎么看都很逼真的眼珠子，眼白的部分满是血丝，虹膜是棕褐色，瞳孔瞪得极大，眼珠后方还拖着一根鲜红的血管，而那根血管竟然还蠕动了两下…… 蠕动了两下！ 伏黑惠差点将这颗眼珠子扔出去。 好在，紧接着，眼珠子上就映出了画面，是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他们正大步往医院里冲去。 见到这两人，人类对于同类身体零件本能的排斥终于被咒术师的职业素养压了下去，伏黑惠瞪大眼睛，意识到夏油杰将这颗眼珠子递给他的用意。 这颗眼珠子，竟然能够实时直播出虎杖和钉崎此刻在医院的现况。 这是咒术版的监控器！ 伏黑惠下意识看向夏油杰，却见夏油杰手中同样拿着一颗眼珠子，还主动介绍道：“这是咒灵电子幽灵的眼睛，眼睛之间的视觉可以共通，我往虎杖和钉崎那里放了颗眼睛，我们这边就能够实时监控他们的情况了。” 如果任务只是单纯的三级任务，自然更适合虎杖和钉崎这两人。他们跟着一起，反而影响他们的发挥。 有这样的咒物在，他们便能够实时监控两人的情况，若有个万一，他们可以及时出手。 思及此，伏黑惠克服了手拿逼真眼珠子的不适感。他盯着眼珠上浮现的画面，一边跟夏油杰低声交流接下来的行动，一边大步走进医院中，还特意绕了路，以达成监控虎杖和钉崎的目的。 只是某一瞬，伏黑惠脑中还是不受控制地冒出一缕怀疑来：夏油同学突然递给他眼珠……咒物的行为，到底是不是故意作弄他？ 眼角的余光瞥见夏油杰沉静的表情与温和坚定的眼神。 伏黑惠果断摒弃那一抹质疑。 绝无可能！ 夏油同学应该是跟乙骨前辈一样不会胡闹的靠谱前辈，跟二年级的狗卷前辈和胖达前辈才不一样！咒物长成眼珠子这样又不是夏油同学的错，他只是想要安抚他的心情而已。 很快说服自己的伏黑惠认真地盯着眼珠子，咒物长得诡异些，但确实好用。 一旁的夏油杰微笑：感谢伏黑同学的信任，wink。 ***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一口气冲到了医院的三楼。 虎杖悠仁原本是想要等一等夏油杰和伏黑惠的，但钉崎野蔷薇毫不客气地提醒，这一次的任务，那两人的定位是掠阵，祓除目标咒灵的主力是他们两个，等夏油杰和伏黑惠做什么！ 虎杖悠仁一听，觉得很有道理。 钉崎野蔷薇瞥了虎杖悠仁一眼，她依然觉得这家伙土气土气的说不定吃过自己的鼻屎……咳，但那个老实人老师都要求注意合作了，她就勉为其难带一带这个废物小弟吧。 “走这边。”钉崎野蔷薇拎着小钉锤，抬手就是一指，那只咒灵的咒力还是挺明显的。 虎杖悠仁连忙跟了过去。 他们这一次的任务是一只三级咒灵，情报中说该咒灵有着蚊子形态，已导致这家医院三楼失踪五人，其中一人还是孕妇。 说是失踪，但稍稍了解咒灵凶残本性的咒术师都知道，这个失踪可以指代死亡，还是连尸体都可能找不回来的那种。 夏油杰和伏黑惠缀在不远处，通过眼珠进行监控，看着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在三楼303病房中找到了那只蚊子咒灵，然后就打了起来。 咒灵确实是三级，这没有问题。 但是！ 夏油杰和伏黑惠齐齐盯向眼珠映照出来的画面，303病房本该空无一物的床上竟然躺着一个满脸红包的孕妇，而那个孕妇双眼紧闭，腹部高高隆起，盖着白色被子的身体正抖个不停。 她还活着！ “是那个失踪的孕妇，奈奈村美香。”夏油杰看过任务情报，失踪的五人中，有两人存在关联，即怀孕五个月的奈奈村美香和她丈夫的妹妹奈奈村十萌。 孕期的奈奈村美香被蚊虫叮咬，身体出现各种过敏症状，但生活小镇的医院却没能将她治好，奈奈村十萌就陪着嫂子来东京大医院看病，结果在这家医院才住院了一天，奈奈村美香就莫名失踪了。 奈奈村十萌慌乱之下选择报警，结果，警察还没能找到失踪的嫂子，第二天，奈奈村十萌和一位医院工作人员也失踪了。 接下来的两天，医院又陆续失踪了两人。 更诡异的是，医院开始有人出现跟奈奈村美香一样被大量蚊虫叮咬后的满身红包的症状。 而在这时，「窗」的辅助监督观测到医院的三级咒灵，这才有了这次的任务。 “她还活着！”伏黑惠精神一振，虽然不知道她是怎样活下来的，但这是一个好消息。 夏油杰和伏黑惠不再选择围观，而是以着最快的速度冲进病房中。 别的幸存者也就罢了，但奈奈村美香是孕妇，肚子里揣着一个，不经吓。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两人齐心合力地对付那只蚊子咒灵，想要将这只咒灵从孕妇的病床前引开。 孕妇诶，那可是孕妇，肚子那么大，是不能瞅准机会薅起来就救走的人。 偏偏那只咒灵狡猾得很，不肯从孕妇病床前离开，似乎有意将孕妇当做人质。而且，这只咒灵虽然还是三级，但明显正在向二级咒灵蜕变，实力远非一般三级咒灵可比，一时之间就跟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僵持住了。 钉崎野蔷薇整个人都要暴躁了。 大城市的咒灵怎么这么无耻啊混蛋！！！ “别急，夏油和伏黑马上就到了。” 虎杖悠仁话音刚落，夏油杰和伏黑惠就窜了进来。 见又来了两个不好惹的人类，有着蚊子形态的咒灵顿时发出了一声唳叫，它猛地张开带有漩涡形状花纹的双翅，有着螺旋纹的口器便如利箭一般，瞬间就嗖嗖嗖射出了上百根。 趁着众人格挡口器的功夫，气息明显虚弱了不少的咒灵转头扑向了病床。 “玉犬！”伏黑惠比出手势，脚下影子里立刻跃出两只犬形式神，合力将咒灵从病床上方扑出。 甫一立刻病床范围，钉崎野蔷薇瞬间暴起，一钉子将那只咒灵给钉死了。 “搞定！” 钉崎野蔷薇拎着小钉锤，露出解气的笑容来。 而在这时，病床上的孕妇奈奈村美香忽然挣扎起来，她抱住高耸的腹部，凄厉痛呼起来。 “快快快！”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齐齐露出惊慌的表情来，“打电话叫救护车！” 这么大的肚子，不会要生了吧。 “手机没信号。”虎杖悠仁掏出手机，这手机跟烫手似的，在虎杖悠仁的手上跳个不停。 “「帐」能阻隔手机信号，虎杖，你先去找灰原老师。”伏黑惠上前一步，为免孕妇继续挣扎会伤到自己和孩子，他想要安抚一下对方的情绪。 “我这就去！”虎杖悠仁连忙将手机塞进口袋里，准备从直接从三楼跳下去。十来米的高度，中间又有空调外机当垫脚，虎杖悠仁以前就干过，现在有了咒力后，他胆子更大了。 “等一下。”夏油杰忽然道。 而在这时，挣扎中的孕妇猛地抓住了一人的手臂。 掌心的手臂，温热柔软，皮肉之下的血管中，新鲜的鲜血正汩汩流淌着。 刚才还在不断呼痛的孕妇猛地睁开了眼睛，露出了猩红的眼眸。【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第 16 章 “血！”孕妇双目赤红，枯瘦的手指猛地收紧，大张的嘴巴里竟然露出了跟蚊子咒灵相似度极高的漩涡纹口器。 口器猛地刺穿了手臂。 然而，手臂明明温热，还有鲜血在血管中汩汩流淌的脉动感，但拼命想要从中汲取血液的口器里却没能吸出一点鲜血来。 奈奈村美香茫然地瞪大眼，而在这时，她才发现，她抓着的手臂固然白皙温热，但压根不是人类的手臂。一只有着类人形态橡胶质地的无脸咒灵紧贴在一个丸子头少年的身后，向前伸出的手臂被自己牢牢抓住，而少年本人的手臂则垂在身侧，对方紫色的凤眸正审视地看向自己。 假的，这里没有血！ 血！孩子想要新鲜的血液，快给她新鲜的血液！！ 虎杖悠仁的脚都踩在病房的窗台上，准备往下跳了，这会儿扭着脑袋，目瞪口呆地看向病床上，尤其是孕妇嘴巴里的那根口器，整个人都有些傻掉了。 这是……人？ 这还是活人吗？还是说，这是咒灵？ 虎杖悠仁傻傻分不清楚。 别说他分不清楚，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这两个还算身经百战的家系咒术师有懵了。 因为在见到孕妇的时候，他们没能从她身上感觉出任何异样，感觉她就是一个正怀着身孕的普通人类，但一张嘴……应该不会有正常人的嘴里会长口器吧？ 夏油杰倒是没有多想，虽然他在美国没见过这样的咒灵……呃，应该是咒灵吧？但想到他才系统性地学习三天，虽然看了不少书，但知识储备依旧不足，他只当对方是未被他记忆宫殿收录过的本地咒灵，完全不为她的表象所迷惑。 他之所以先存了防备之心，就是因为他看过情报，孕妇奈奈村美香怀孕五个月，而眼前孕妇虽然长着奈奈村美香相同的脸，但肚子看着像是八1九个月快要临盆的状态，又不是多胞胎，一看就有问题。 夏油杰干脆使用咒灵假意安抚她，果然被她叮咬了手臂。 咒灵人形模特，二级咒灵，诞生自有关橱窗中会动的人形模特的都市传说，其一大特点就是身体各处的零件都特别拟真，就是没有鲜血。 人形模特怎么会流血呢。 咒灵人形模特反手抓住奈奈村美香，毫不客气地将那根被对方口器钉住的手臂卡在她的嘴巴里。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已经意识到她不是人，但这样的行为……只能说，对方的伪装实在太真实了。 夏油杰看向同期中知识面最全的伏黑惠，虚心求教道：“伏黑，你知道这是什么品种咒灵吗？怎么看等级？” 如果算是三级，对方只将自己的实力点在伪装上，夏油杰不介意让咒灵小弟放开对方，交给虎杖和钉崎干掉。 咒灵玉非常难吃，他在美国没得选，来到日本这个原材料丰富的市场后选择太多，倒也不必为了一颗咒灵玉妨碍到同期的试炼任务。 伏黑惠嘴角微抽，实话实说道：“我也不知道。”顿了顿，“不知道她是不是咒灵，也不知道她的等级。” 夏油同学实在太高看他了，要不是刚才夏油同学及时出手，那个被抓住手臂还差点被钉穿的手臂就是他了。 但想了想，伏黑惠补充道：“将她、它抓回去给灰原老师看看吧，老师应该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不过商量了半分钟的功夫，那个被咒灵人形模特制住，嘴巴还被咒灵胳膊堵住的奈奈村美香挣扎不得，忽然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而病服下方高高隆起的肚腹一阵蠕动，让人头皮发麻的肉1体撕裂声中，鲜血喷涌而出，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 在病床上蔓延开来的鲜血中，一朵朵长着漩涡花纹的红色蘑菇迅速生长出来，挤挤挨挨，转眼就要将这间病房改造成菌丝的窝巢。 庞大晦暗的咒力显现出来。 【……呜哇……血……我要血……妈妈……血……】 婴儿的啼哭尖锐刺耳，震得病房内玻璃嗡嗡作响，瞬间迸裂出蛛网似的裂纹。 伏黑惠脸色一变，脱口道：“一级咒灵！” 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起咒术界一件发生在一百五十年前的旧事。 出身御三家之一加茂家的极恶诅咒师加茂宪伦，曾用一位人类女子与咒灵接连生下九个咒胎，其中还混入了他自己的鲜血，在被咒术界讨伐后，那九个咒胎被封印在高专的忌库中，便是传说中的特级咒物「咒胎九相图」。 他无法判断孕妇到底是人还是咒灵，但这个撕开了母亲肚子的婴儿，绝对不是人！ 有人在复刻当年加茂宪伦的邪恶实验！ “咔嚓！”本就挣扎不断的奈奈村美香本就满是蚊子包的脸上鲜血横流，她的牙关咬合，竟硬生生咬碎了二级咒灵人形模特的手臂，还将它掀翻了出去。 “血……”奈奈村美香双眼猩红地看向夏油杰等人，满脑子只有宝宝要血，而这些人的体内有着新鲜足量的鲜血。 而在这时，屋内的咒术师才发现，他们刚才以为是婴儿撕开了母亲的肚子，其实不然，奈奈村美香的肚子是裂开了，肚皮外翻，露出了仍与母亲脐带相连的丑陋婴儿，但她的肚子里并不只有小婴儿，居然还有一具被脐带刺穿缠绕的身体。 不是婴儿。 那是一具年龄应该在十五六岁的少女尸体。 她的尸体蜷缩着，双手紧紧捂住脸，已经失去了呼吸。 虽然夏油杰之前就看出那个肚子不像是五个月孕妇，但塞了一个婴儿咒灵外加一具十六岁少女尸体……是不是太离谱了？怎么装得下啊！ “这是什么见鬼的三级任务。”钉崎野蔷薇喃喃，握紧了手中的小钉锤，这就是东京大城市的咒灵吗？果然比乡下咒灵丑多了！ 下一秒，一条条长着漩涡花纹的肉色脐带疾射而出。 【血，血！】 奈奈村美香张开手臂，神情狂热地尖叫道：“给宝宝血！” 夏油杰当即挡在最前方，他的身后，一道漆黑裂缝陡然出现，病房内瞬间就多出了三只咒灵。 咒灵树妖直接将根扎在血泊与漩涡蘑菇中，长满锋利叶片的藤蔓噼里啪啦地甩动，悍然迎上那些肉色脐带。 咒灵蝙蝠飞在空中，张嘴跟婴儿的尖叫声波对攻。 夏油杰从咒灵布袋人那里接过他的咒具撬棍，拎着就想要冲过去爆锤咒灵本体。 夏油杰的战斗计划很克制，虽然他有些嫌弃病房空间狭小，有那么一瞬很想让咒灵砸穿墙壁扩大一下空间，反正「帐」能隔声……不是，是反正战损赔偿由高专负责，这是灰原老师特意强调过的，避免他们因为一些顾忌在祓除咒灵中束手束脚。 任务期间，祓除咒灵和保全自身最重要，其次是可能陷在咒灵窝里的非术师，最后才是公共财产。 但为了他的人设和形象，他忍住了。 这才是第一次任务呢，怎么能做拆房子这样出格的事情。 夏油杰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意外接着意外的任务，在最后的战斗中还能出现意外！ 因为夏油杰拎着他的物理学圣剑还没有冲过去，那个一脸癫狂的奈奈村美香忽然惨叫一声，她抬手捂住了脸，身子一歪，“砰”地一下从病床摔了下来，然后就不动弹了。而她肚子里那个操控着脐带的丑陋婴儿竟然做出了相同的动作，它捂住脸，没长几根毛的脑袋软软地垂了下来。 伴随着母子俩的“断气”，直接还发疯绞杀缠绕咒灵树妖藤蔓的肉色脐带软了下来，随即寸寸湮灭，而血泊中的漩涡花纹蘑菇也开始消散，病床周围的血泊则开始变得乌黑发臭。 众人：“？？？” 夏油杰拎着撬棍，下意识以为这是狡猾咒灵在演戏。咒灵这种东西，说愚蠢是真愚蠢，说聪明……确实很狡猾，尤其是在狩猎人类方面，夏油杰当初没少吃过亏。 虎杖悠仁紧握住手中的长棍，小声地说道：“她们没有消失，肯定是装死。” 在他的认知中，咒灵一旦被祓除就会消失，没消失但不动弹了，就是在装死。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没有说话，他们眉头紧皱，家学渊源，他们已经想到了几个糟糕的可能。 与当年极恶诅咒师犯下的罪行相似的实验？还是那些邪恶咒物的受肉？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咒术界的禁忌。 夏油杰眉头微蹙，在伏黑惠想要上前查看的时候用咒灵树妖拦了一下，他独自上前，伸手按在奈奈村美香的颈侧动脉处，又检查了一下她开裂肚腹中的丑陋婴儿，末了对着他们催动「咒灵操术」，确定无法将这两具身体搓成咒灵玉后，他终于确定了一切。 “是人类，已死亡。” 只是，为什么会死？ 战斗才打响，那对异化的母子明明还有一战之力，为什么会突然暴毙，还…… “他们为什么，都捂着脸？”虎杖悠仁低声说道，作为一个看过不少恐怖片当消遣的高中生，他下意识就揪出了眼前画面最诡异的地方。 夏油杰伸出撬棍，小心地拨开奈奈村美香的手。 因为身体刚刚死亡，她的手臂还是柔软的，虽然捂脸的力气有些大，但用撬棍还是能够拨开她的双手。 尸体的双手刚从脸庞滑落，露出来的那张脸就让钉崎野蔷薇下意识惊叫半声。 之所以是半声，是因为她没有忘记这次任务是来展现实力的。 钉崎野蔷薇努力咽下剩下的半声惊叫，她瞪了虎杖悠仁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看什么看，我就是没想到她的脸突然变成这副样子，吓了一跳而已。” 虎杖悠仁扁了扁嘴，小声说道：“我又没说什么……” “你的表情已经说出来了！！”钉崎野蔷薇超凶。 在看到那张脸时，夏油杰都不禁呼吸一滞。 因为这张满是红包但依稀能够看出原本清秀容貌的脸竟然整个扭曲起来，完全看不出之前的五官是什么样子，像是在高温中融化了一半的蜡像被随意地揉搓了一把，又像是一朵以五官皮肉为养料扭曲绽放开来的花朵，整张脸有着说不出的诡异可怖，多看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 就现在这张脸，夏油杰的观察力再出色也看不出她跟照片上的奈奈村美香有什么关系。 强忍着不适感，四人又检查了婴儿和肚腹里面那具蜷缩尸体的脸。 同样扭曲绽放的脸，但三张扭曲绽放的脸居然还没有一点雷同之处，也是十分诡异了。 还是虎杖悠仁跑了一趟，将灰原雄喊了过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第 17 章 「帐」解除后，进入医院的灰原雄看到这三具诡异尸体后，他的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攥紧，但他的语气依旧称得上冷静，说道：“我已经知道具体情况了，后续我来处理，辛苦大家了。你们先回学校找家入老师检查一下身体，确保这一次任务没有受到额外伤害。” 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而后灰原雄转身对四个学生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来，他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赞许道：“做得非常好，不过，回校后记得写报告，具体怎么写就由伏黑同学代为指导。这次任务记一级任务，明后天任务补助金就能够打到你们的银行卡里。” 咒术高专的实践活动都是有补助金的，不比在籍咒术师的任务金少多少，像这样的一级任务，他们每个人都能够收获两千万日元。 因为咒术师这个职业，就是与死神为伍的高危职业，任务等级越高就越危险。 夏油杰目光微闪，灰原老师现在非常愤怒，还有后怕。他们明明没有受伤，但灰原老师还是让他们回校后找家入老师检查身体……灰原老师明显知道什么，但担心引起他们恐慌所以没提。 最后，四人坐进了高专标配的黑色轿车里，不过这一次负责开车的是灰原老师打电话叫来的辅助监督。 目送四个学生离开，灰原雄立刻拨打电话。 先给家入硝子打了一个电话，拜托她务必仔细检查夏油杰等人的身体，着重检查他们的眼睛，看看他们有没有遭到诅咒。 而后，他打给了高专校长夜蛾正道。 “夜蛾校长。”灰原雄的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任务情报出错了，不是三级，而是一级。而且，那三具受诅的身体都感染了月幽病，脸部已经‘咲花’！” *** 辅助监督脚踩油门，以着最快的速度将夏油杰等人送回了高专，又陪着他们去了一趟医务室，仔细检查了一番身体后才被家入硝子放出去。 夏油杰回到宿舍里，一边换衣服，一边在脑中复盘这一次的任务。 怀孕的奈奈村美香，连接着无数脐带的丑陋婴儿，还有那具被脐带缠绕刺穿，双手捂脸早已死去的不知名尸体。 那具尸体虽然无法从面部五官来判断是谁，但她身上穿着的衣服，正是在第二天失踪的奈奈村十萌身上穿的衣服。再看其身形，确实应该是十五六岁少女的形态。 所以，那具没能被婴儿消化掉的尸体，会是奈奈村十萌吗？ 正在向二级咒灵蜕变的蚊子咒灵，奈奈村美香满脸满身被蚊子叮咬后的红包，嘴里的口器，渴血的婴儿，为了孩子想要吸食他人鲜血的母亲…… 自然界中，只有雌蚊子才会吸血，而它们吸血是为了繁殖后代。 所以，怀孕的奈奈村美香是中了相关的诅咒，想要吸食他人的鲜血哺育腹中的胎儿。 那些失踪的人，除了疑似奈奈村十萌外，应该都被胎儿当做营养“吃”掉了。 那只蚊子咒灵是那对受诅母子的伥鬼，负责为他们狩猎。在医院内的人员被疏散清空，他们自然而然盯上了进入医院的夏油杰等人。 并没有遭受致命伤的奈奈村美香母子脸部五官扭曲着死亡，跟那具没能消化掉的尸体似乎一个死法，所以，这一次的任务中极有可能出现了两个诅咒。 一个诅咒，让怀孕的母亲雌蚊化，狩猎人类吸食血液来供养胎儿。另一个诅咒会扭曲五官，然后死亡。 导致五官扭曲的诅咒极有可能最初寄生在疑似奈奈村十萌的身体里，她在受诅死亡后，已经雌蚊化的奈奈村美香想要拿她的身体供养胎儿，但已经被咒杀的尸体明显无法满足胎儿的需求，无法被其消化吸收，所以奈奈村美香又抓了一个人。 因此医院第二日失踪的是两人。 胎儿无法消化奈奈村十萌的身体，又因为试图吸食她咒诅身体里的血液，进而感染到了她身上携带的脸部扭曲致死的诅咒，所以在最后的战斗中没能发挥出多少实力就突然咒发死亡了。 能够感染异变人类并导致其死亡的诅咒……灰原老师忌惮的诅咒应该是这一个，他极有可能还知道一点底细，明白其危险之处，所以才会那么愤怒，事后还让他们到家入老师那里检查身体。 咒术界高层那些人，对虎杖悠仁的恶意还真是够赤1裸的。 推理完成的夏油杰慢慢吐出一口气，将这一次的任务相关内容打包成一个文件夹，塞进了记忆宫殿的档案室里。 日本咒术界的水真深。 也难怪。 毕竟是社畜的怨念都能够变成咒灵的国家。 若是在美国，夏油杰遇到的那些咒灵缠身的人，七成是变态连环杀手，手上至少五条人命，三成是被诅咒的倒霉蛋，通常与凶宅试胆有关。 如何从咒灵形态语言和当事人行为举止来推理判断出对方是哪一类人，是夏油杰一直在学习精进的技能。 只是，咒灵的存在虽然提供了一定的情报，但杀过人的凶手并不一定会咒灵缠身这一点会误导能够看到咒灵的夏油杰，为了能够做出最准确的判断，他才辅修了一门心理学。 确切地说，那是犯罪心理学。 换好衣服的夏油杰对着镜子梳了梳自己帅气的单边刘海儿，然后出门，找了隔壁宿舍的伏黑惠。 “打扰了，伏黑同学。”夏油杰眉眼弯弯，“我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想要请教一下。” 伏黑惠：“……你说。” “就是今天任务的咒灵，有实体的咒灵，那算是什么种类的咒灵？咒术界有明确的分类吗？”夏油杰毫不犹豫地问道，在发现他们原以为的普通孕妇竟然不是人的时候，伏黑惠的表情有了细微变化，既惊讶又厌恶——厌恶是冲着幕后人去的——夏油杰怀疑他知道点什么。 伏黑惠犹豫了一下，然后让开了进入宿舍房间的路，低声道：“我也只是猜测。” 夏油杰立刻求知欲满满地看向伏黑惠。 想到这位是连高专任务档案室的卷宗都要从头刷起的学霸，伏黑惠便将一百五十年前有关加茂之耻的极恶诅咒师加茂宪伦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是在高专寥寥几本书籍历史上都不会记录的事情，只有父母师长同样处于世家圈子里才会听闻这件不时会被禅院家和五条家拿出来奚落加茂家的丑闻。 夏油杰心满意足。 记忆宫殿中，日本诅咒师档案+1。 *** 夏油杰入学高专的第四天，在外做任务的二年级禅院真希、胖达和狗卷棘返回高专，跟同为二年级的枷场菜菜子和枷场美美子汇合。又见三年级的秤金次和星绮罗罗也在，两个年级的学长学姐一拍即合，说要给一年级的新生们准备一个欢迎会。 等等，他们是不是忘了谁？ “这也是没办法的啊。”有着大熊猫外表，种族为咒骸，家长便是东京咒术高专校长夜蛾正道的二年级生胖达挠了挠屁股，用无奈的语气说道，“忧太一直在国外出差，听他的意思，短时间没法回国哦。” 给新生在开学的时候举办的那叫欢迎会，等乙骨忧太回国，指不定是什么时候了。 虽说高专开学是一个月前的事情，可谁叫刚入五月，一年级就陆陆续续多了三位新生，现在怎么不算是刚开学。 半张脸隐藏在高领校服中的咒言师狗卷棘开口：“鲑鱼。”以特有的语言方式表达对胖达观点的赞同。 将墨绿色的长发扎起高马尾的禅院真希双臂环胸，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三年级的秤金次，然后说道：“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秤前辈会对新生欢迎会感兴趣。” 以着她对秤金次的粗浅了解，这人不像是会对一年级新生感兴趣的样子。 染烫了一头时髦金发的高大男人耸了耸肩，倒是一旁留着半长黑发还挑染了一缕白发的时髦“少女”眨了眨眼睛，有些愉快地说道：“一年级的小杰很有趣，我觉得小金会喜欢。” 秤金次抬手摸了摸自己金色的卷发，终于说道：“绮罗罗是这样说的，我准备验验货。” 秤金次原本对新生不感兴趣，换句话说，整个高专，除了他的男朋友星绮罗罗外，他唯一感兴趣的男人就是伏黑甚尔老师。伏黑甚尔的运气虽然差了些，但他对于赌博的激情始终充沛，不愧是他认可的男人。 绮罗罗对一年级的夏油杰印象很好，又说他是从美国拉斯维加斯来的。 拉斯维加斯诶，那可是赌城！ 从赌城出来的人，肯定也很擅长赌博。 秤金次十分刻板印象地想道。 说不定也是一个有激情的男人。 出于这些期待，秤金次决定掺和进这次的新生欢迎会，见见那个夏油杰。 当然，除了夏油杰外，他对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容器虎杖悠仁也有些好奇，想试试他的实力。 至于另外两个新生。 钉崎野蔷薇，女人，不敢有兴趣。 伏黑惠？ 一点都没有继承到伏黑老师的人生激情，差评！ 听了秤金次和星绮罗罗的话，禅院真希的表情差点开裂，秤金次会喜欢的人？还是绮罗罗前辈认为的？ 救命！ 禅院真希脑中下意识冒出了一个沉迷柏青哥的肌肉大汉形象。 东京咒术高专有两大赌狗，一个是体术老师伏黑甚尔，一个就是三年级的秤金次前辈，而这两人还颇为惺惺相惜，体术课的时候激情四射，柏青哥店里也激情四射，看得正常人直绕路走。 难道，高专又要冒出第三个赌狗了吗？！ 就在这时，枷场菜菜子有些不高兴说道：“夏油同学又帅气又温柔，秤前辈你不要带坏夏油同学啦！” 跟夏油杰在学校的自动贩卖机旁见了一次，聊过几句后，菜菜子对夏油杰的好感度超高，只觉得这个人长得顺眼笑得顺眼说话的声音都无比顺耳。 事后她拉着美美子，跟夏油同学偶遇了好几次，关系应该可以称得上“不错”。 一旁黑发黑眼的枷场美美子冷静地说道：“菜菜子，没礼貌。” 菜菜子撇了撇嘴，只高了一年级的前辈而已，还赌博成性，怎么能接近夏油同学呢。然后，她就看到妹妹美美子怀抱着玩偶，认真地看向秤金次，说道：“秤前辈，请您不要带夏油同学去那些不正经的地方。” 措辞很礼貌，但内容却很不客气。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8、第 18 章 秤金次当即反驳：“什么叫不正经的地方，那明明是人类激情燃烧的好地方！” 一旁的星绮罗罗帮腔：“还好啦，喜欢老虎机的小金很可爱。小杰的话，应该也会很可爱。” “不许叫夏油同学小、小，反正不行。”菜菜子立刻表示抗议，太亲密了，她和美美子都没有叫得那么亲昵。 “有什么关系啦，小菜菜子。”星绮罗罗摆了摆手，“小杰，这个称呼多可爱啊。” “就是因为可爱所以不许乱叫啊！” “菜菜子说得对。”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围观到这一幕的禅院真希惊呆了。 她看着因为尚未蒙面的夏油同学似乎要跟秤金次打起来的枷场姐妹，她们两个竟然喜欢一个沉迷柏青哥的肌肉大汉……不对，菜菜子说夏油杰帅气又温柔，但绮罗罗前辈说秤金次前辈会喜欢还可爱……所以，到底是谁的印象出了错？ “哇……”胖达小声感叹，语气酸酸的，“夏油入学连一个星期都不到，居然已经有了迷妹了，高专才几个人啊。” 可爱帅气如他大熊猫，也不见有一个迷妹。 所以，那个夏油杰到底是谁啊！ “阿嚏！” 正在宿舍里整理论文的夏油杰摸了摸鼻子，谁在念叨他？ *** 新生欢迎会，以着最快速度落实了。 地点选在高专后山的樱花林中，虽然早就不是樱花的花期，但这里地处天元结界最核心处，后山的樱花受到特殊咒力影响，虽然不能常开不败，但一年十二个月，每个月里总有一处的樱花开得正好。 食物是从外面有名的料亭订购的，从事咒术师这样的高危职业，即使还未毕业，他们通过任务获得的补助金也十分可观，一个个都是有钱人。 而在这个只有高专学生露面的新生欢迎会上，夏油杰见到了东京咒术高专除乙骨忧太以外的全部在校学生。 高专四年级？ 原本是有三个学生的，但在去年的任务中死光了。 所以，整个学校的学生，满打满算也就这十二人。 夏油杰弯起眼眸，向着之前因为任务一直没能见到的禅院真希、胖达和狗卷棘打招呼：“前辈们好，我是夏油杰。” 身旁的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跟着打了个招呼，伏黑惠微微点头权作招呼，毕竟是从小在高专出没，他跟高年级的前辈们还算熟悉。 “不用那么客气啦。”菜菜子挤在夏油杰的左边，眼睛亮晶晶的。 “真希，胖达，棘。”美美子站在夏油杰的右边，小声说道，那意思，这么称呼就好，不用太客气。 至于三年级的前辈们？ 都不正经。 为免夏油同学被他们带坏，菜菜子和美美子拒绝介绍那两个。 被菜菜子和美美子无情挤走的虎杖悠仁挠了挠头，对一旁的钉崎野蔷薇小声抱怨道：“明明是我先来的。” 钉崎野蔷薇已经端起了一张嘲笑脸：“没有女人缘的笨蛋。” 但盯着菜菜子和美美子的眼睛却微微眯起，这两个二年级的前辈，是在跟他们抢夏油吗？ “哇，好过分！”被戳中了伤口的虎杖悠仁转头就抱住了伏黑惠，呜呜假哭。 “起开。”伏黑惠毫不客气地将虎杖悠仁扒下来，他一点也不想掺和无聊的争端中。 “小菜菜子和小美美子的动作好快。”星绮罗罗单手叉腰，黑眸炯炯，反手就抓住秤金次的胳膊，大力往新生那边拽去，“小金，我们不能输！” “我们当然不会输！”赌狗秤金次条件反射地回答道，等被星绮罗罗拽着走了两步，仗着自己现场众人中最高的身高，秤金次看了一眼被菜菜子和美美子一左一右挤在中间的夏油杰，一脸狐狸相还文文静静的小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有激情的男人。 倒是会招女人喜欢的小白脸样子。 秤金次不由得看向星绮罗罗，绮罗罗虽然打扮成女人，也非常漂亮，但他本身是男性，他这么热切，应该大概也许可能，不会被小白脸迷惑了吧？ 不要啊，他的前女友们因为赌博的事情离开他，现男友不会因为小白脸也要…… “啪！”这一巴掌，拍在了秤金次的肩膀上。 秤金次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 星绮罗罗眯起漂亮的黑眸，语气略有些不善地说道：“小金，你好像在想一些很过分的事情哦。”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秤金次的脑袋摇得飞快，态度摆得无比端正。 虽然成功让星绮罗罗消了气，但站在夏油杰面前时，秤金次那点火星子还是顺着他说出来的话流露些许：“小子。” 秤金次眼睛下撇，看着这个在新生中还算高挑就是有些太瘦的黑发少年，这小白脸别的不说，这一撮刘海儿倒是打理得挺有个性，他继续说道：“你觉得，什么是人生的激情？” 夏油杰眨了眨眼，然后笑了，他说道：“全心全意做想做的事情。” 秤金次咂咂嘴，说不出对这个答案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好吧，能跟他对准脑电波，张嘴就是正确答案的“激情就是赌博，赌博就是人生”确实不太可能。 秤金次决定直接点。 “小子，听说你之前住在拉斯维加斯，所以，会打牌吗？” 菜菜子立刻说道：“谁说住在拉斯维加斯就会打牌，秤前辈，你这是刻板印象！” 美美子附和道：“菜菜子，说得对！” 夏油杰挑高一侧眉毛，他已经看出这位秤金次前辈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赌狗了。 其实，在加入高专后，亲自衡量了高专学生的实力，他已经意识到乙骨忧太不仅老实好套话，还过分自谦，他口中强大的同期水分很大，但被他评价为非常强大、状态好的时候打不过的秤金次…… 总之先打好关系，然后找机会试试他的本事吧。 面对秤金次炯炯有神的目光，夏油杰决定实话实说：“虽说并不是每一个住在拉斯维加斯的人都会打牌，但是，我确实会一些。” 菜菜子发言：“打牌消遣而已，我也会一些。” 美美子附和：“美美子也会一些。” 围观的禅院真希只觉得自己的眼角也开始抽搐了，菜菜子和美美子还真是喜欢那位夏油同学啊，不知道灰原老师会是个什么想法，毕竟，她们两个可是灰原家的养女，禅院真希没少见到灰原老师老妈子似的对她们两个嘱咐这个嘱咐那个，生怕她们小小年纪就被哪个坏男人拐跑了。 胖达小声嘀咕：“可怕，实在可怕，菜菜子那个凶女人居然也有这么小鸟依人的一面，真的是太可怕了。” 狗卷棘瞪大眼睛，跟着一起嘀嘀咕咕：“鲑鱼鲑鱼鲑鱼。” 唏嘘之后，胖达不禁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禅院真希，虽然熊猫黑眼圈里的小眼睛其实很难分辨情绪变化。 禅院真希没好气地白了胖达一眼：“看我干什么？” 胖达用很沉声的语气说道：“我只是想要看你对那位夏油同学有什么感觉，毕竟，你也是个女人，比菜菜子还要凶一些……嗷！” 胖达眼泪差点飙出来。 因为禅院真希一手肘，狠狠地对着他的肚子来了一下。 可恶！ 咒骸也是会痛的！ 禅院真希：“哼。” 而这个时候，秤金次已经从裤兜里掏出一盒还未开封的扑克牌，显然是有备而来。 “来两局？” 夏油杰笑眯眯：“好啊。” 于是，新生欢迎会都没有正式开始就在开端拐进了奇怪的赛道中。 秤金次做大佬状：“德1州扑克还是21点？” 夏油杰泰然自若：“我都可以。” 秤金次摸了摸下巴，他怎么觉得小白脸很有自信呢。 不过，他确实挺喜欢这样的精神头。 星绮罗罗双臂环胸，他之前说什么来着，小金肯定喜欢小杰这样的人。 “那就德1州扑克吧。” “好。” 菜菜子忍不住小声说道：“夏油同学，小心，秤前辈的运气非常好。” “运气非常好啊。”夏油杰眼眸微弯，“说不定会很有意思。”顿了顿，他说道，“不用担心，菜菜子。” 夏油杰和秤金次一左一右盘坐在草地上，其他人分散在四周，围观三年级赌狗和一年级新生的牌局。胖达被单独揪了出来，负责洗牌与发牌。 胖达：他能说什么呢。 在胖达用两只爪爪洗牌的时间里，秤金次单手握拳，手肘抵在大腿上，他用很深沉很大佬的语气发出了赌狗宣言：“小子，你记住，激情就是赌博，赌博就是人生！” 而他，热爱激情！ “哇！”不待夏油杰回应，一旁的虎杖悠仁忍不住惊呼一下。 秤金次下意识看向虎杖悠仁，这小鬼难道是同道中人？ 然后，他就听到虎杖悠仁用着惊叹的语气说道：“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闭嘴。”伏黑惠面无表情地说道，别把人继续丢到高年级前辈的面前了。 “噗嗤。”夏油杰没忍住，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说道：“抱歉，没忍住，我们虎杖同学的发言实在是很可爱。” “哪有啦，夏油。”虎杖悠仁摆了摆手，很搞怪地做了一个害羞状，惹得钉崎野蔷薇实在没忍住，抬脚就踹了虎杖悠仁小腿一记。 “是蠢得很可爱吧。”菜菜子偏头对着妹妹小声嘀咕。 美美子抱着玩偶一脸严肃地点头，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恶，夏油同学居然觉得粉毛小子可爱！ “至于赌博……”夏油杰一张张接过胖达发过来的纸牌，白皙的指尖轻轻在牌面上划动，而后他眉眼含笑地说道，“我的一个朋友说过，赌博，其实就是一场场数学游戏。” “数学游戏？”秤金次皱了一下眉头，他数学成绩可不怎么样。 不过，在赌博上，他的运气不会让他输。 哪怕对方是赌城拉斯维加斯来的小子！ 一个小时后。 后山安静得只剩下清风飒飒吹过林间的声响。 秤金次缓缓放下手中的牌，他的神情无比严肃，看向夏油杰的目光充满了忌惮，缓缓开口道：“你……”顿了顿，他才用有些艰难的语气说道，“数学很好？” “嘛。”夏油杰放下手中的扑克，轻松一笑，紫色的凤眸中流转着狡黠的神采来，“只能说，还不错吧。” “胡扯。”秤金次毫不犹豫地吐槽道，他的赌运向来还不错都输成这样，与其相信对面的小子比他运气好，他更愿意相信对方是数学好。 他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 赌博就是一场场数学游戏。 秤金次虽然不太服气，但现在，他有种立刻学习数学的冲动。 “是实话啊秤前辈。”夏油杰屈指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那个朋友是一个真正的数学天才，他能够从所有的赌博游戏中总结出有效的公式，还会数牌。而我，只是比较擅长使用他教给我的公式和经验而已。” 秤金次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吧，夏油杰口中的朋友难不成是拉斯维加斯赌神？ 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想法，夏油杰想着远在加州的斯潘塞·瑞德，耸了耸肩，说道：“不是赌神，他只是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被拉斯维加斯所有赌场拉入了黑名单中。” “嘶……” 斯潘塞·瑞德的丰功伟绩狠狠地震撼到了在场的咒术师们。 秤金次想要学数学的热情差点爆棚，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公式……” “我写给你。”夏油杰毫不在意地说道，一点小事而已，至于对方能不能融会贯通，这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说实话，与其让这位秤前辈在打牌的时候脑子里转公式，不如像现在这样全交给经验和运气，起码脑子不会转卡壳。 当然，夏油杰不会随便泼冷水，不管哪种打牌方式，应该由秤金次前辈自己决定。 秤金次顿时就感动了，他将手中的牌一扔，身子一倾，抬手就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激动地喊道：“好兄弟！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星绮罗罗站在一旁，噼里啪啦地鼓着掌，大声附和道：“小金和小杰从今往后就是兄弟了！” 夏油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啊这……好感好像刷多了。 高专有名赌狗转眼就认了一个异父异母的好兄弟，亲眼见证这感人兄弟情诞生这一幕的众人无言以对。 禅院真希嘴角微抽，她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所以，高专第三赌狗诞生了？”还是从国外进修回来的超级赌狗，是秤金次高喊着兄弟的神人。 “什么赌狗。”身旁传来不满的声音，是菜菜子，她一脸认真地纠正道，“明明是赌神才对！真希，夏油同学跟秤前辈才不一样！！” 美美子也同样盯了过来，语气十分坚定地说道：“菜菜子说得对！” 禅院真希：“……好好好，赌神，是赌神。” 同期的眼睛被“夏油杰”三个字糊得严严实实，她能怎么办，她也很无奈啊。 “杰！”秤金次勾着夏油杰的脖子，兴高采烈，一手高举着手中的啤酒罐，“为了庆祝我们兄弟见面，来干一罐吧。” “抱歉，秤前辈，我不喝酒。” “没事，那你喝饮料，快，干杯！” “夏油同学，喝橙汁吗？还是可乐？”菜菜子举着两个易拉罐。 “红茶还是绿茶？”美美子认真地问道。 “夏油喜欢乌龙茶。”这是积极发言的虎杖悠仁。 “喝你的可乐。”钉崎野蔷薇将可乐罐怼在虎杖悠仁的脸上。 “啊啊啊，好冰。” “笨蛋。”伏黑惠面无表情地吐槽道。 “说起来，杰，你之前不是一直住在美国吗？怎么突然回国上高专了？”秤金次吨了两口啤酒，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问道。 拉斯维加斯多好啊，那可是赌城，也就是他现在出国不方便，等哪天一定要去拉斯维加斯的赌场畅畅快快地赌上个七天七夜。 “这个啊。”夏油杰拿着乌龙茶，眼眸微弯，“我在美国祓除咒灵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年轻有为的咒术师，聊得很开心，自然对他口中的高专和老师同学心生好奇，所以我就来了。” “年轻有为的咒术师，还是在美国？”嘴里叼着猪肉干的胖达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爪子，脱口道，“难道是……？” “是乙骨忧太前辈啦。还有里香小姐，她真的非常厉害，给当时的我很大的帮助。”夏油杰举了举手中的乌龙茶，语气轻快，“后来，承蒙乙骨前辈推荐，我入学了高专。” “啊啊啊，原来是忧太推荐的夏油啊。” “那小子。”禅院真希想了想去年转学来高专的乙骨忧太，那个豆芽菜似的家伙如今不仅能够独当一面了，还知道往高专划拉优质咒术师苗子了。 意识到夏油杰和乙骨忧太有这么一层关联后，禅院真希、胖达和狗卷棘这三个因为刚回高专，尚且存了几分理智的高专生立刻朝着菜菜子和美美子的状态滑进去半只脚。 狗卷棘：“腌鱼子！”好耶！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教学楼顶，远远望着后山热闹种种，穿着高专教师服装的两人陷入了沉默。 好半晌，有着一头亮眼金发但身上社畜气质却更闪瞎人眼的青年推了推鼻梁上的护目镜，语气有些深沉地说道：“灰原，菜菜子和美美子是不是对那位夏油同学太关注了？” 前段时间出差在外，今天上午才赶回高专的二年级班主任老师七海建人向着多年挚友兼学生养兄的一年级班主任灰原雄发出了灵魂质问。 “还好吧。”灰原雄手搭凉棚，看着姐妹俩绕着夏油杰团团转还能笑得出来，笑容还十分爽朗，他说道，“夏油确实很好，菜菜子和美美子会喜欢也是难免的，不过七海你放心，我问过了，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喜欢更多是欣赏崇拜，没有别的心思。” 七海建人的脑袋上不由冒出一个问号。 不是，这才几天就欣赏崇拜了？ 而且，他没有记错的话，菜菜子和美美子比夏油杰大一岁，还高一个年级！ 七海建人的二年级有六名学生，人数刷新了东京咒术高专建校以来的招新记录，其中有变异咒骸、咒言师末裔、禅院家叛逆者、入学即特级的前死刑犯，成分之复杂，也堪称建校以来之最。 但让七海建人挂心的却是这一届学生中最普通的两人——灰原家的养女，枷场菜菜子和美美子姐妹。 咒术教导上，七海建人自然会一碗水端平，所有学生都一视同仁，但私下里，他对菜菜子和美美子难免会多一份关心。 因为这姐妹俩是他还在上高专二年级的时候，和搭档灰原雄在一次任务中救回来的，一对被普通人囚禁虐待的咒术师姐妹。 那次的任务给了他们很大的冲击，甚至让他们生出了放弃咒术师这一职业的想法。 不过在调查了日本当代年轻人的就业压力和收入问题后，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还是继续了咒术师这一职业。 别的不说，当咒术师是真的赚钱，一个二级任务的酬劳就比普通白领一年的年薪还要多。 而菜菜子和美美子这两个遭受过非术师虐待的小咒术师并不适合送去福利院，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倒是养得起她们，但法律层面上过不了，还是灰原雄的父母出面，领养了这对姐妹。 正好，灰原雄也有一个有天赋的妹妹，跟菜菜子和美美子正好作伴。 十年后，姐妹俩入学高专，而那一届，正好是七海建人负责。 有这样的缘分在，七海建人自然对她们多了几分关心。 “菜菜子和美美子很高兴嘛。”灰原雄还试图解释，“要是夏油的话，早恋其实也不算问题，就是夏油只有一个，她们却是两个人，不匹配，伤了谁的心都不好。” 虽然咒术界还有不少封建余孽搞妻妾成群那一套，但高专出来的才不搞复辟封建那一套。 说到这里的时候，灰原雄还很遗憾地叹了口气。 可惜了，他是真的很喜欢夏油，要是能成为一家人就更好了。 七海建人：“……” 不是，灰原这家伙还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七海建人揉了揉眉心，心中一阵无语。 夏油杰吗？ 看来要好好观察一下。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19、第 19 章 虽然高专的学习生活还算愉快，高年级的前辈和同期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但夏油杰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 入学高专的第六天，夏油杰去了一趟校长室，向夜蛾校长礼貌询问跳级和提前毕业的标准。 直接给夜蛾正道问得哑口无言。 因为东京咒术高专成立八十余年，还是第一次有学生询问跳级和提前毕业的问题。 高专从未考虑过学生提前毕业的问题，事实上，能活着从高专毕业的学生都在少数，不少学生在上学的时候就因为任务意外死去。 某种意义上，学生能活过高专四年，就能毕业。 因为咒术师的未来，七分看天赋，三分看努力，同样在高专待四年，有人毕业的时候是一级咒术师，有的毕业只是二三级，或者干脆转职成为辅助监督。 不过想到夏油杰成绩单里从小到大无一例外的全优以及将课余时间消磨在高专档案资料室的小爱好，夜蛾正道陡然意识到这个今年才十五岁的少年人头顶的是卷王之王的学神光环。 日本学生通常不会想到这么出格的事情，但从小接受西方精英教育的夏油杰不同，他并不甘于按部就班地在高专待满四年。 夜蛾正道试图劝说：“夏油，你还小，并不需要着急，要注意劳逸结合，享受年轻人的青春才是。” “夜蛾校长，我正在享受我的青春，也没有着急。”夏油杰眨了眨眼，纠正道，“我日常还是有不少消遣的。” 比如刷物理学和心理学的专业书籍。 比如修行体术。 比如收集各种咒术资料。 虽然这些可能在其他人眼中不那么消遣，但夏油杰自己确实感到了精神的放松。 夏油杰言语中呼之欲出的诚恳噎住了夜蛾正道，他还真的琢磨了一下夏油杰提前毕业的可能。 实力？ 虽然夏油杰的入学评级是准一级，但他本人无疑有着一级咒术的实力，这已经是咒术界金字塔顶端的那部分咒术师的实力了。再过两年，特级咒术师说不定也能评上。 常识？ 档案资料室的卷宗、高年级的课本都被夏油杰刷完了，还不是简单地浏览一遍，而是基本背了下来。这还是他解释自己并非过目不忘，只是有一点增强记忆力的小技巧而已。 规则？ 夏油杰入学第一件事就是了解咒术界的规则和禁忌，相关考核无一疏漏。 咒力使用技巧？ 追踪咒力残秽、注入咒力、「黑闪」等等等，这些技巧都是夏油杰入学前就已经熟练掌握，更高深一些的技巧，比如反转术式，他正在跟硝子学习，听说还顺便学了一点解剖。 硝子偷偷跟他说了，反转术式的学习进度姑且不提，但他握刀的手非常稳，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像反转术式这样的咒力高级运用技巧，整个咒术界能使用的都凤毛麟角，完全不能当做毕业标准，会导致99.9%学生无法毕业。 夜蛾正道迟疑：好像，夏油现在毕业都不是什么问题了？ 不对，等等！ 文化课！ 他们高专，不仅教授咒术，还教诸如国语、数学、英语这样的文化课，高专可是正经学校，不能因为咒术方面的知识掌握得好就忽略文化课的要求…… 再等等！ 夜蛾正道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夏油杰才上了不到一个星期的高专就琢磨起了提前毕业的事情，他在美国上普通学校的时候，真的能够按部就班地升学吗？ 不会早就将跳级当成家常便饭，所以才在高专坐不住凳子吧。 “夏油。”夜蛾正道缓缓道，“你在美国，应该跳过级吧？转学之前，你真的只是高一吗？” 夏油杰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有这么明显吗？” 夜蛾正道嘴角微抽：“所以……” 计划用一年速通咒术高专的夏油杰选择实话实说：“我十二岁从拉斯维加斯高中毕业，目前在加州理工上学，来日本之前，我正在攻读硕士学位。” 夜蛾正道懵了，即使他是生活在里世界的咒术师，也是听说过加州理工这样的世界级名校。 十二岁上加州理工？攻读硕士学位？ 救命！高专真没出过学历高成这样的新生！ “那你之前那份学籍履历为什么要造假？”夜蛾正道忍不住问道，加州理工就加州理工，少年天才谁不喜欢。 夏油杰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因为我来日本上咒术高专这件事，家里的父亲和学校的导师都不知道，他们以为我来日本是想要上东京大学修个学位。” 夜蛾正道：“……” 好吧，跟加州理工比起来，名不见经传的宗教高专确实会让夏油杰的父亲导师怀疑他脑子出问题了。 夏油杰继续诚恳暴击：“所以我打算用一年刷到高专的毕业证，然后去东京大学修个学位。” 夜蛾正道：“…………” 将学习考核说得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自然，不愧是十二岁就上大学的天才。 不好耽搁夏油杰求学之旅的夜蛾校长强撑着一张扑克脸，表示他会考虑一下夏油杰的毕业标准，出结果后再通知他。顿了顿，他还坚强地补充道，不会耽误夏油杰考东大的。 夏油杰礼貌谢过。 *** 夏油杰的时间表排得非常满。 他在高专有限的渠道中尽可能汲取咒术界的知识，抓紧与体术老师伏黑甚尔每一次体术对练的机会，课余时间到医务室跟家入硝子学习反转术式，还不忘在高专的文化课上翻看物理专业书籍，都充实到这个地步了，在同期和前辈们找他的时候，他居然还能抽出时间来。 特意偷瞄了一眼夏油杰那本大部头的七海建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即使有着一部分瑞典血统，日语和英语都算是他的母语，七海建人还是差点被书页上密密麻麻的英语和一长串一长串的专业术语闪瞎了他戴着护目镜的双眼。 是什么过于闪亮？ 原来是“学霸”与“卷王”的光环啊！ 什么叫“有正事的学生”，这就是了。 回头再看二年级的学生，七海建人忽然觉得他们的空闲时间有些多。 不知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二年级前辈们的学习开始加码，一连三天始终摸不到反转术式窍门的夏油杰砸钱购入了医学相关书籍，一头扎进了学医的海洋中。 反转术式与治疗相关，多学一些医学知识肯定有用。哪怕最终他还是学不会反转术式，但学到的这些专业知识可以作为他通往东京大学医学部的桥梁。 是的，夏油杰已经想好一年后要考的学科了，医学知识不白学。 这操作看得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一愣一愣的，顿时觉得自己手上的录像带和零食包过于沉重，也就伏黑惠还算镇定，因为他业余的兴趣爱好是阅读纪实类书籍，多少能跟学习沾上点边。 就在夏油杰积极主动地在学习的海洋中卷生卷死时，那个不知不觉中被夏油杰套走了不少情报的乙骨忧太回国了。 不过落地城市不是东京，而是京都。 京都，向来被以御三家为首的咒术世家青睐的古都，咒术界绝大部分世家的邸宅以及名义上统领咒术界的咒术总监部都坐落在此。 乙骨忧太背着藏有咒具的网球袋，坐着五条家派来的专车，很快来到了独占整座山的五条家。 这是现代日本地图都不会标注的地方，隐藏在普通人无法得见的层层结界之中，自平安时代起，一直延续至今，始终未变。 乙骨忧太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网球袋的背带，在这安静过头的邸宅中下意识放轻了脚步，也不敢多看，随着沉默不语仿佛连本身情绪都不具备的仆从来到了家主御宅所在。 仆从的脚步停在御宅外，只说了一句“乙骨少爷，请”，便恭敬地垂下头，不再多言。 所有生活在五条家本宅的人，不管是姓五条的族人还是侍奉左右的仆从，他们都清楚，想要活着，都要牢记家主大人不喜吵闹这一点。 虽然…… 乙骨忧太调整了一下呼吸，轻手轻脚地走进御宅中，越是靠近正殿，越是能够听到大开的殿门内传出来的声响。 “……triplekill！quadrakill！！pentakill！！！”音效声在正殿回荡，响亮得出奇。 其间夹杂着噼里啪啦的按键声。 这让这间只有五条家主才有资格入住的正殿吵闹得跟外面的廉价网吧一般。 跟御宅外安静的近乎死寂的五条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家主大人不喜吵闹？ 家主大人只是不喜欢他人制造出来的吵闹。 神子之言，家族长老们仗着辈分和权势，尤可劝谏一二。 但神之言，口含天宪，谁敢置喙半句？ 于五条家而言，家主五条悟就是家族的神明。 而如今，这位雪发蓝眸的神明半躺在沙发上，身上的手工和服挤压出了很不体面的褶皱，鼻梁上挂着一副纯黑色的墨镜，他手中拿着游戏机，噼里啪啦按得飞快。 乙骨忧太小心翼翼地瞄了五条悟一眼，虽然对方玩游戏机的样子很青少年，脸蛋是无可挑剔的俊美，半躺在沙发上的样子也很随性，但他没敢说话，而是相当识趣地敛起存在感，默默等待五条悟这一局游戏结束。 伴随着游戏播放的胜利音效，五条悟随手将有些发烫的游戏机往旁边的茶几上一扔，他微微偏头，宛如天空无限延伸的苍蓝眼眸轻飘飘地落在了乙骨忧太身上。 乙骨忧太的身体下意识一僵，本能地按住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银色戒指。 这是昔年青梅祈本里香送给他的订婚礼物，也是如今特级过咒怨灵里香寄身的媒介。 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的乙骨忧太连忙松开手指，他刚才全是本能反应，并没有想要召唤里香保护他的意思。虽然被诅咒的里香在外混了个“诅咒女王”的名头，但跟眼前的五条先生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 一个没注意，里香被五条先生祓除掉了，他哭都来不及。 不对！ 五条先生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不会一言不合就干掉他，五条先生的每一次出手都有原因，他并不是嗜杀之人。 五条先生现在只是随便看了他一眼而已，虽然六眼看过来的感觉比手术刀缓慢精细划开皮肤血肉灵魂还要让人头皮发麻，但不要大惊小怪的，五条先生没兴趣知道他的小秘密。 ……他也没什么小秘密。 乙骨忧太有些迟疑地想道。 他想要挺直脊背，想要表现得冷静，就像是面对咒术总监部的高层们，但是，这不争气的身体，这会儿僵得有些厉害。 “忧太，出差了四个月，辛苦了哦。”五条悟单手托着下颌，墨镜后的苍蓝眼眸依旧直视着眼前的十七岁少年，慢悠悠说出来的语气是轻快的，甚至还透着一点关心的意味。 但五条悟的话并不足以让乙骨忧太放松下来。 乙骨忧太下意识低头，避开了五条悟的视线，语气恭敬地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五条悟没有说话，只撇了撇嘴，表情居然有些孩子般的幼稚。 好吧。乙骨忧太有些泄气地想道，虽然五条先生没什么恶意，但初次见面时他暴揍里香，差点将她打散的一幕给了他太深的心理阴影，再加上训练的时候，五条先生稍微多用了些力气…… 饶是乙骨忧太经过一年的学习训练已经真正符合了特级咒术师的实力标准，但面对五条悟的时候，仍旧像是手无寸铁还要跟旷世凶兽同处一间的倒霉蛋，哪怕对方没有亮爪子，但对方的呼吸已经给他带来无尽的压力。 凶兽再漂亮，也不是无害的猫咪。 这是五条家的神明，咒术界的暴君。 谁敢视神明如寻常？ 乙骨忧太的脑袋越来越低，反正他做不到。 “啧。”五条悟有些扫兴地换了个姿势，他倚靠在沙发上，只觉得整个世界无聊得让人绝望。要是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本该是什么样子，他说不定还不至于这么百无聊赖。 毕竟，他本该习惯。 五条悟不再看乙骨忧太，他随手将墨镜扔在一旁，转而换上一副黑色的眼罩。 六眼是五条家祖传的特殊性状，数百年一例，拥有360°无死角的视觉，既能够追踪咒力轨迹，又能够看穿术师的术式，还能让拥有者进行咒力的精细操作——这是使用祖传术式「无下限」的前置要求。 但对于六眼拥有者而言，他在清醒的时候，这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接收着来自世界的信息情报，虽然给他带来了无所不知的全知全能，但信息量大得让他头疼。 年纪还小的时候，五条悟还能正常睁眼看世界，但随着年龄增大，封印的符纸、全黑的墨镜、绷带还有眼罩，在战斗时间外，基本不离他的眼睛。 在还未学会反转术式的青少年时期，五条悟甚至无法长时间使用六眼战斗，因为那会烧穿他的脑子。 即使戴着这些东西，他依旧能够“看”到，类似红外成像，但已经减轻了不小负担。 换上眼罩后，五条悟将脑袋枕在沙发扶手上，懒洋洋地问道：“忧太在国外的时候，有遇到什么人吗？比如刚做过开颅手术，脑袋上还有缝合线的古怪家伙？” “没有。”乙骨忧太老老实实地回答，在咒术总监部想要派乙骨忧太这个新晋特级咒术师去国外出差的时候，五条悟特意将人叫到五条家，吩咐他，若是遇到刚做过开颅手术，脑门一条黑色缝合线的人，不管男女，先杀再说，一定要将他的脑子捣碎。 乙骨忧太当时差点被五条悟的发言吓傻，后来听五条悟说那人是通过更换脑子来夺取身体的诅咒师，乙骨忧太才冷静下来，连连保证只要遇到那个人，一定干掉他。 给出否定答案后，乙骨忧太听到对面的五条先生轻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不爽的样子。 乙骨忧太默默垂头，虽然不明白五条先生为什么会觉得那个擅长换脑子的诅咒师会盯上他，但五条先生的话，听就对了，省得挨打。 只是，正殿的空气是不是太安静了？ 好像还没有刚才五条先生玩游戏时来得热闹些，起码他不会觉得自己尴尬得脚趾扣地。 快想个话题！要不然就找个借口离开吧……可他逃跑意味太明显会不会很不礼貌？按七拐八拐的亲缘关系算，五条先生算是他的叔叔。按恩情来算，在他差点被咒术界判死刑的时候，是五条先生救了他，还指点了他控制里香的办法。 快想快想快想！ 安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倏地攥紧，额头都逼出一点汗水的乙骨忧太忽然开口道：“那个、不过，五条先生，我是说，我在美国的时候，虽然没有遇到那个缝合线诅咒师，但我遇到了一个很优秀的美国咒术师！”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0、第 20 章 呼—— 终于说出来了！ “哦？”五条悟随意扔出了一个语气词，美国咒术师？美国那边有像样的咒术师吗？印第安裔的咒术师都被杀得差不多了吧，再有就是一些来自世界各地的流浪咒术师，实力都挺一般的。 总算找到话题的乙骨忧太默默挺直脊背，然后说道：“他叫夏油杰，美籍日裔，实力非常出色，术式还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咒灵操术」，我已经……” 乙骨忧太想说他推荐了夏油杰，现在他已经入学东京咒术高专了，菜菜子美美子胖达真希他们都给他发过有关夏油杰的信息，那个他十分喜欢的少年天才俨然成了高专最受欢迎的学生。 但那些话统统凝结在了唇边。 因为对面沙发上的五条悟已经用手指勾下了眼罩，软软垂下的雪色发丝间，那双苍天之瞳亮得骇人。 乙骨忧太的身体僵直，几乎是同时，特级过咒怨灵里香已经高喊着【忧太】在五条家主的御宅正殿中显露了本体，丑陋庞大的身躯挤在正殿之中，难以估量的咒力汹涌而出，它尖啸着向让乙骨忧太本能恐惧着的五条悟发动了攻击。 但下一秒，身上只穿着一件白底蓝蜻蜓纹和服的六眼神明已经闪身出现在乙骨忧太面前，而刚才陷入失控狂暴状态的特级过咒怨灵则在一只白皙干净的手掌下被禁锢了全部咒力，然后哀嚎着被那只手按了下来。 “不要，五条先生！”见里香被五条悟一只手按下，生怕这位咒术界最强咒术师下一个动作就是拧掉里香的脑袋，因恐惧而失神片刻的乙骨忧太连忙收敛情绪，慌忙用咒力将里香拽回到作为寄身媒介的戒指里。 五条悟明显没有祓除里香的打算，乙骨忧太这一连串的动作获得了成功，但成功将里香藏回戒指后，可怕的五条先生已经近在眼前了。 超常发挥抢回里香的乙骨忧太僵在原地，额头冷汗直冒。 “忧太。”脸上不再有丝毫遮挡的五条悟用那双让人头皮发麻的苍蓝眼眸直直地看过来，看穿他的皮肉，看穿他的灵魂，看穿他的恐惧与不安。 神座之前，没有秘密。 乙骨忧太张了张嘴，艰难地发声：“……是，五条先生。” 雪发蓝眸的神明唇角微弯，那张完全可以用漂亮形容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来，他轻声说道：“你说，你在美国遇到了夏油……杰？” 说出suguru这个词时，五条悟语调微扬，竟有着如有实质的愉悦感。 乙骨忧太僵着脸，磕磕巴巴地说道：“是、是叫夏油杰没错。”他该不会是给夏油君惹来麻烦了吧。 “忧太，告诉老子。”五条悟的蓝眸亮得惊人，“将你知道的一切，有关杰的一切，统统告诉老子。” *** 半分钟前，乙骨忧太完全没有察觉到，在他绞尽脑汁找到了一个话题，并说出“夏油杰”这个名字的时候，懒洋洋枕在沙发扶手上，似乎在光明正大走神的五条家主其实愣住了。 愣了一秒。 但他的脑中却闪现出无数画面，持续了三分钟不止。 五条悟以为已经沉入了梦境最深处的画面翻涌着，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 有那么一个人，初见或许并不美好，暴力与冲突，任谁见了都得来一句“天崩开局”。但在后续的相处中，他们却觉得相见恨晚。 他们一起上课，一起修炼，一起玩闹，一起任务，几乎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 明明他们有着不同的观念，五条悟也不喜欢所谓的正论，但在日常的打打闹闹中，他却无意识地践行了对方口中的正论。 五条悟永远不会承认正论是对的，弱者生存的理念傻透了，但他所作所为皆为正论。 夏油杰，是五条悟善恶的指针。 他们是最强的。 即使星浆体任务中品尝到第一次失败，即使差点被伏黑甚尔杀死，五条悟抱着天内理子的尸体，在夏油杰说“没有意义”的时候，想要杀掉盘星教那群教徒的五条悟还是停下了脚步，跟着夏油杰离开了盘星教的地盘。 不管五条悟抱怨多少，行动上他从没有质疑过夏油杰说过的话，哪怕“苦夏罢了”的借口糟糕透了，五条悟还是下意识相信了他的话。 唯有在得知夏油杰叛逃，在新宿街头，在夏油杰舍弃正论也舍弃他的时候，他才第一次感到了痛苦。 神不会痛苦。 人才会感到痛苦。 五条悟，被五条家奉在御座之上的神子，终究只是一个人类。 而在十三年前，在命运的相遇到来之前，已然知道会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的五条悟，他望着已知的命运轨迹，那个即将走向他又会离开他，最终被他杀死的挚友，他想要怎么做？ 答案是：不知道。 从小到大一直没有朋友的五条悟无法共情那个有了挚友并渡过三年珍贵青春的自己，他梦到的只有碎片化的画面又没有另一个自己的感情，这一切更像是一部以他和夏油杰为主角的电影，还是一部剪辑差到离谱、剧情都没有讲清楚的电影，他能有什么感情！ 彼时十五岁的五条悟下意识挑剔夏油杰的长相、实力和脾气，发现其实无可挑剔后，他摩拳擦掌，想要给未来的挚友一个不同的开端。 若问目的，其实也没有什么目的，大抵是他不喜欢重复？哪怕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拒绝掉高专大门前的初见冲突，也拒绝掉新宿街头的分道扬镳，更要拒绝小巷尽头亲手杀死对方的结局！ 五条悟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他没有夏油杰。 十五岁前的人生里没有夏油杰，十五岁后的人生里依旧没有夏油杰。 不自觉被垃圾剪辑小电影拉高了对高专期待值的五条悟如困兽般在高专忍了七天，终于忍无可忍。 三个月，他瞪着六眼差点将东京翻了个底朝天，始终没有那个叫夏油杰的家伙，仿佛他所看到的记忆碎片只是他一个人的妄想一般。 但五条悟知道，夏油杰是存在的。 五条悟有想过利用五条家的人脉来找人，但他没有忘记那个五条悟被狱门疆封印前见到的“夏油杰”。那个诅咒师能够完美夺取他人的身体，哪怕六眼都分辨不出那人与原主的区别，而那个五条悟能够认出对方不是夏油杰，是因为他的灵魂否定了那个人。 那个诅咒师夺取夏油杰的身体又费尽心思地封印五条悟，所图甚大，为免手下人的调查反而将给不知在哪里的夏油杰带来危险，五条悟没有动用咒术界的人脉，而是匿名请了私家侦探。 越是寻找，五条悟越是意识到在没有身份证明的日本找一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十三年。 有时候五条悟会将一整座城市高中的学籍翻一个遍，不眠不休好几日也不肯休息，有时候干脆一年待在五条家本家邸宅中不挪窝，安安静静地看着庭院的四季变化，懒得理会外面的风风雨雨。 咒术总监部倒是想要给他发任务，但被五条悟屠了两茬高层，五条家及其附庸家族势力又顺势占据了不少高层席位后，他们不敢再擅自向五条悟发布任务。 十五岁后的五条悟其实也做过一段时间咒术总监部发来的任务，他对那些任务并不陌生，毕竟他从五岁起就开始祓除咒灵和诅咒师，这本是他做惯了的事情，而且他看到的未来里，有不少成年后的五条悟奔波于各个任务的画面。 保护弱者太蠢了。 但那个五条悟还是做了。 五条悟试着共情那个五条悟无怨无悔的忙碌奔波，但没两天他就放弃了。 看到是一回事，自己去做是另一方面。 一个没有夏油杰的五条悟，不仅觉得正论很蠢，还无法身体力行地践行正论。 他觉得硝子是朋友，所以买烟买酒买甜食，但对方的表情只有烦恼和避之不及。 他觉得理子是损友，所以他审视着星浆体任务，决定否定天内理子与天元同化的命运，但对方却坚持要为咒术界献身，还是他不耐烦将她打晕，将她跟她的女仆一起送走。 他觉得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是他的后辈，所以在他们经历产土神任务险些身死的时候，他赶到救下他们，他们感激，但本能畏惧的情绪却瞒不过他的眼睛。 没有夏油杰的五条悟，似乎连交朋友都不会。 五条悟又试着共情那个五条悟在夏油杰离开后寻找、培养新的同伴，共襄改革咒术界的盛举，但找来的同伴一个个抖得更筛子似的，实力一般，心性一般，指望他们一起改革咒术界，还不如他自己亲自动手，再屠两遍咒术总监部的烂橘子。 起码换上来的那群老家伙懂得了什么时候应该安静下来，吃相没有之前那么难看。 整个咒术界就像是一潭散发着腐臭的死水，这样的水里出不了好鱼，外来的鱼不是死了就是跟这潭死水同化，一起腐烂变臭。 五条悟没兴趣改革咒术界，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想要一个怎样的咒术界。 那就别来碍眼吧。 救下乙骨忧太是顺手而为。 彼时，早已成为最强咒术师的五条悟找不到夏油杰，又对那个夺取身体的诅咒师厌恶至极，五条家奉命留意咒术界的风吹草动，乙骨忧太的死刑算是咒术界的大事件，因为“诅咒”乙骨忧太的咒灵是一只特级过咒怨灵，有它保护乙骨忧太，咒术总监部根本无法对他实施死刑。 在咒术界判死刑并不奇怪，咒术界又不是那些闹废死的国家政府，咒术总监部的手段向来酷烈。 只是，再酷烈的手段也要向绝对的力量和权势低头。 五条悟自己做过的事情，足够咒术总监部判几百个死刑了。 找不到一个趁手沙包的五条家主来到了咒术总监部，爆锤了那只特级过咒怨灵一顿，随即在乙骨忧太哭喊着“里香”的拼命阻拦下才慢悠悠想起，好像在记忆碎片中，这个黑眼圈的丧气小子是那个五条悟的学生？ 那个抛弃五条悟还躲了他十年的夏油杰回高专的第一件事就是拉拢乙骨忧太呢。 后来说什么“百鬼夜行”，向咒术界宣战，其实那个夏油杰只是想要夺取“诅咒”乙骨忧太的特级过咒怨灵里香而已。 终于想起这件事的五条悟松开了禁锢特级过咒怨灵残破身体的手指，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崩溃痛哭的乙骨忧太，五条悟的心头忽然涌起了不满的情绪。 一只实力稍稍比一般特级咒灵强一些的咒灵而已，他宁愿选择它也不选他！ 出于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五条悟废除了乙骨忧太的死刑，将他拎到了五条家，一天三顿地修理……教导，是教导他控制那只特级过咒怨灵，挖掘本身术式，有了成效之后，五条悟将他丢给了东京咒术高专。 五条家将乙骨忧太父母两边的族谱查了一个遍，发现他跟五条家有着远亲关系后，理所当然地将他纳入了庇护范围内。 乙骨忧太算什么呢？ 学生？后辈？亲戚？同伴？ 五条悟不知道，他只是想着，在五条家早早收集到了一部分特级咒物狱门疆的碎片后，没有了唯一可能封印六眼的咒物，又没有跟他缔结足够羁绊的夏油杰，那个脑花诅咒师会不会盯上实力可以评为特级的乙骨忧太和他的诅咒女王？ 嘛，随便了，反正这个世界无聊得要死，要是乙骨忧太能钓出那个脑花诅咒师就再好不过了。 那个垃圾诅咒师，是真的能藏。 然而，终于有一天，没能钓出脑花诅咒师的乙骨忧太居然提到了“夏油杰”这个名字。 天啊，美国，他的杰居然这么洋气，原来他跑去美国了啊！ 可恶，他怎么没有想到！ 五条悟的心脏怦怦直跳，血液在体内疯狂流动，原本苍白的两颊竟然泛起了兴奋的红晕，苍蓝的眼眸熠熠生辉，整个人堪称容光焕发。 ……可惜无人欣赏。 因为对面的乙骨忧太正满心懊悔。 是他的错，不该乱起话题，害得夏油君引起了五条先生的兴趣。虽然五条先生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但一口能够咬断你脖子的凶兽凑过来嗅闻你的咽喉，然后咧嘴一笑，满口獠牙利齿……就问当事人怕不怕！ 乙骨忧太不想让夏油杰卷入麻烦之中，但五条先生就站在他的对面，虎视眈眈，即使他什么都不说，夏油杰已经来了日本还入学了东京咒术高专，以着五条家的人脉很快就能够调查出这一切。 咽了咽口水，乙骨忧太干巴巴地说道：“就……就一个多月前，我在洛杉矶追踪特级假想咒灵瘦长鬼影的时候，我发现有人正在与瘦长鬼影战斗，那人就是夏油君。” “嗯嗯。”五条悟兴奋地点头，蓝眸明亮，还不忘催促道，“继续啊。” 乙骨忧太牙一咬，心一横，索性将他与夏油杰的相识、联系和后来的推荐入学说了一遍，其中夹杂了不少充满主观情绪的词汇，试图让五条先生意识到那位今年才十五岁的夏油杰同学是一个优秀、好学、有礼貌的咒术师，是咒术界的未来，不管五条先生想要做什么，请稍稍顾忌一些，务必轻拿轻放。 明明不是多精彩的讲述，但五条悟就是幼稚地随着乙骨忧太的讲述一惊一乍，不时发出一声惊呼。 “才十五岁，好小，一米七五，不能再高了。” “哈哈，我就知道杰的怪刘海儿让人印象深刻，忧太你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嚯，一级咒术师，不错嘛。” 五条悟笑得前仰后合，笑声中有着说不出的欢快。 说到最后，已经冷静下来的乙骨忧太探究地看向五条悟，他怎么觉得，五条先生似乎早就认识了夏油君的样子？ 不过，他很快就心思探究这些了，因为所有有关夏油杰情况交待完毕后，他对面的五条悟又一次用那双清透得瘆人的苍蓝眼眸看向他了。 乙骨忧太：紧张！害怕！！ 片刻后，五条悟移开目光，转身拿起茶几上的黑色眼罩，然后对僵坐在座位上的乙骨忧太指指点点：“忧太，离杰远一点，杰那家伙，最喜欢骗你这样的小朋友了。” ——所以，崇拜啦，敬佩啦，都是杰忽悠忧太的，就跟忽悠盘星教那群傻乎乎只会掏钱的教徒一样。 乙骨忧太懵了，下意识道：“啊？” 什么骗人？什么离远点？ 他满篇都是对夏油君的赞美之词，还不时展现一下他和夏油君的友好情谊，希望五条先生可以看在他微不足道的一点面子上放过夏油君，怎么到头来，五条先生就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还有，比起他，夏油君才是小朋友吧。 乙骨忧太不明白，但乙骨忧太大为震惊。 可惜，五条悟没有给他解惑的意思。 因为五条悟拿上眼罩后，他随意掸了掸身上略有些褶皱的和服，踩上木屐就走出了御宅正殿，然后就在庭院中发动了术式顺转「苍」的衍生技能。 即，利用「苍」的引力，压缩空间之间的距离，达成类似于瞬移的效果。 “砰！” 一声低沉的音爆声后，五条悟就从庭院中消失了。 徒留乙骨忧太一脸懵逼地坐在正殿中，等听到瞬移时发出的音爆声，乙骨忧太才如梦初醒地跳了起来。 不是，五条先生怎么就走了？还是瞬移走的？ 五条先生去了哪里？ 怎么这么着急！ 乙骨忧太下意识拿出手机。 虽然五条先生并没有说明他要去哪里，但是…… 乙骨忧太的目光落在通讯录上新添加才一个多月的名字。 夏油杰。 他怎么觉得，五条先生是去找夏油君了呢？ 虽然之前的行为确实让人觉得五条先生对夏油君很感兴趣，但不至于那么着急吧？ 还有，他该怎样跟听到动静往这边赶来的五条家咒术师们解释，好好的五条先生，转眼就自己跑没了影？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20-30 第21章 【一更】 东京咒术高专。 将钱包钥匙放在咒灵布袋人的口袋里, 把手机揣在阔腿裤的口袋里，对着宿舍墙壁上的镜子照了照，确定扎好的丸子头依旧圆润, 没有一点毛刺，那一缕垂下的刘海儿也是那么清爽帅气，夏油杰满意地点了点头, 推门走出宿舍。 入学高专的第八天，夏油杰所在一年级全体再一次接到了祓除任务, 任务等级为二级。 夏油杰无所谓, 他在美国追着咒灵打都是自费行动, 不小心受伤了还要自己买药处理, 哪像现在走高专渠道, 不仅任务补助金很可观，还有咒术界最高明的医生负责疗伤, 还允许他旁观学习。 可惜他在反转术式的学习上太过愚钝，始终没能抓到那一点灵光。 夏油杰有些沮丧, 但很快就振作了起来。 之前他向夜蛾校长询问的提前毕业标准已经给了出来，除了一些卷面考核成绩要求外, 祓除任务被列入实践分里。考虑到高专的任务发布频率和节假日情况, 高专学生在校期间，每个星期至少接一次任务, 一年下来差不多是四十次任务，四年就是一百六十次任务。 让夏油杰将四年任务量压缩在一年完成实在不人道, 但也要为提前毕业订立一个相对较高的标准，夜蛾正道便将任务量定为一百二十，且以夏油杰的实力标准，任务等级至少是二级。若执行任务有特级任务, 一次特级任务便抵十次。 也就是说，要是夏油杰能在一年内完成十二次特级任务，卷面考核通过，夏油杰就能提前毕业了。 不过，咒术界的特级任务危险度极高，也比较少见，别说夏油杰现在的实力不足以接特级任务，就是实力足够，咒术界一口气也拿不出十二件特级任务来。 咒术界那位六眼暴君是出了名的难搞，咒术总监部都万万不敢给他发任务，但国内哪里出了特级咒灵，却都是那位过去处理的。 夏油杰暂时够不到特级任务，他算了算时间，一年处理一百二十件一级或二级任务，也不难，还能顺便收集到强力的咒灵，情报都不用自己收集。唯一浪费时间的是交通问题，但不要紧，到时候他可以带上笔记本电脑，路上时间不会浪费掉。 在脑中简单地过了一下未来一年的高专时间表，夏油杰双手空空地与虎杖悠仁和伏黑惠汇合。 这一次的任务在东京都内，一天内就能完成。 虎杖悠仁这次没带咒具，经过了一个星期的体术训练，虎杖悠仁认为比起使用咒具，他更喜欢拳脚功夫，便跟着伏黑老师学了一套拳法。如今打得似模似样，还在班主任灰原老师的指导下成功打出了暴击……好吧，那叫「黑闪」。 虎杖悠仁果断舍弃了咒具，一门心思放在了拳法上。虽然灰原老师说没人能够特意打出「黑闪」，但虎杖悠仁想着不试试怎么知道，目前十分执着于创造出一套黑闪连闪拳法来。 夏油杰对此表达了支持，因为他也很想要黑闪连击。 伏黑惠倒是带了咒具，不过咒具放在了他脚下的影子里。 这位拥有着禅院家祖传术式「十种影法术」的年轻咒术师最近发现他的影子除了能召唤出各种影子生物外，还能用来储物，虽然储物的重量附加在本人身上，注定不能往影子里塞太多东西，但用来存放咒具和零碎物品足矣。 夏油杰和虎杖悠仁、伏黑惠出了宿舍楼，在参道上跟钉崎野蔷薇汇合，四人一起往学校外走去。 辅助监督前田先生已经将车停在了校门千本鸟居外的山道上，等着载他们去执行这次任务。 四人说说笑笑，正往外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小杰！还有小蔷薇、小惠、小悠仁！” 四人站住脚步，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了三年级的星绮罗罗拽着秤金次的胳膊，正快步向他们的方向跑来。 “秤前辈！绮罗罗前辈！” 却见两位三年级的前辈穿着高专校服，身后背着网球袋——这算是高专学生用来藏大件咒具的标配行头了，毕竟不是每一个咒术师都有收纳隐藏随身物品的能力。 “秤前辈，绮罗罗前辈，你们也有任务？”夏油杰温声问道，这么一身行头，他们的去处并不难猜。 “是啊。”星绮罗罗点头，“刚接到的，一个一级任务，要去外地做调查。” “可惜了，杰。”秤金次叹了口气，一脸可惜地看向夏油杰，说道，“我本来想周末请杰你去这里的赌场来两把的，到时候，赌场内一定激情四射，这才是人生！”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嘴角微抽，够了，这个赌狗，还没有放弃拉夏油去赌场里赌博吗？ 虽然夏油赌技一流，但他忙着学习呢，秤前辈怎么好意思打扰这样的夏油。 然后，他们就听到一旁的虎杖悠仁用羡慕的语气说道：“啊，去赌场诶，我也好想去……” “去！”秤金次壕气地一挥手，“悠仁想去就一起，让我们一起点燃激情，享受最刺激的人生博弈！” “那……嗷！”虎杖悠仁眼睛发亮，刚想说什么，钉崎野蔷薇已经一脚踩下，疼得他嗷了一嗓子。 “闭嘴吧你。”钉崎野蔷薇威胁地摸了摸别在腰上的小钉锤。 虎杖悠仁蔫了。 秤金次心有戚戚，女人……忽然就想起那些因为他赌博而离开他的前女友们了，还好有绮罗罗和杰在！ “有时间的时候再说吧。”夏油杰完全没被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的打闹影响到，他眉眼弯弯，笑盈盈地说道，“现在任务比较要紧。”顿了顿，他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两位前辈的任务地点离东京很远吗？” “很远啊，新干线要坐五个小时，那地方的名字我听都没听说过，不知道哪个乡下地方。”星绮罗罗用带着一点抱怨的语气说道，“黑涡镇，小杰听说过吗？” 夏油杰眨了眨眼睛，回道：“如果绮罗罗前辈说的是福井县的黑涡镇，那我听说过。” “就是那里！”星绮罗罗一拍手，旋即好奇地问道，“小杰去过黑涡镇？”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好奇地看过来，伏黑惠则露出思考的表情来，黑涡镇？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我没有去过，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我们之前接的那个涩谷病院的一级任务里，因诅咒而发生异变的奈奈村美香和奈奈村十萌就来自黑涡镇。想来两位前辈就是去调查诅咒她们的源头吧。” 原本边聊边往外走去的秤金次和星绮罗罗停下脚步，秤金次“啧”了一声，露出相当不爽的表情来。 星绮罗罗露出不满的表情来，他磨了磨牙，低声说道：“我们收到的任务书里，压根没提你们经历的那次任务，只说黑涡镇上发生数次原因不明的死亡，让我们去调查情况。” 秤金次冷哼一声，低声道：“「窗」给的情报，越来越敷衍了。”心中却猜疑这是不是咒术总监部高层的保守派在给他和绮罗罗使绊子。 保守派的老家伙们，不仅行事保守，对待咒术师上也十分保守，对秤金次和星绮罗罗这样术式比较新颖的咒术师讳忌莫深，没少派人盯着他们。 要是秤金次和星绮罗罗没发现也就罢了，偏偏他们都发现了，咒术总监部里那群保守派还不肯改，一副视新兴咒术师为咒术界毒瘤的死德行，他们看着就烦。 也就是高专有夜蛾校长坐镇，风气很正，他们的班主任庵歌姬老师对他们向来很维护，不然，他们早就在保守派的恶心态度下撂挑子不干了。 秤金次都想好了，不干咒术师，他就去开赌场，开日本最大的赌场！ 这次的调查任务虽然老实地定为一级，但明明手握有用的情报却不放在这一次的任务书里，摆明了没安好心，实在恶心人。 也就是他们实力不够，不然他们早去掀了咒术总监部。 坑谁呢，一群老东西！ 夏油杰一看秤金次和星绮罗罗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有了怀疑对象，也不挑明，只低声将上一次任务的重要情报分享出来，包括受害人被诅咒后的状态、能力还有她们两个的家庭住址和曾经去过的医院，让秤金次和星绮罗罗抵达黑涡镇后有一个相对清楚的调查路径。 主打一个贴心。 贴心得让星绮罗罗十分想要将夏油杰直接拐上他们辅助监督的车。 “哇……”虎杖悠仁忍不住小声说道，“夏油的记性真好啊。”医院战斗时的细节还记得不奇怪，怎么连奈奈村美香和奈奈村十萌的背景调查都记得清清楚楚，张口就来，当时的夏油杰明明跟他们一起看了一遍档案就交还给辅助监督前田先生来着啊。 “一点增强记忆的小方法而已。”夏油杰转头冲虎杖悠仁笑了笑，温声说道，“虎杖要是好奇的话，我可以教你。” 当初为了形成记忆宫殿，提高学习效率，夏油杰在斯潘塞的帮助下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但好处是有的，他已经掌握了系统的学习方法。 斯潘塞就没这个苦恼了，智商187，天生记忆力超群，过目不忘。 “还是别了吧。”虎杖悠仁猛摇头，上次夏油说的赌博游戏小公式也说是简单好用，但他代数代得脑袋都打结了也搞不明白到底怎样数牌，后来他就明白了，总结出这个公式的无疑是天才，但能自如使用这个公式的肯定也是天才。 他不是天才，所以没戏。 当时的公式给了虎杖悠仁不小心理阴影，以至于夏油杰再提什么小方法，虎杖悠仁的第一反应就是敬而远之。 脑壳痛，不想学。 夏油杰耸了耸肩，好吧，不想学就算了，虽然记忆宫殿是真的好用。 六人说说笑笑，即将走出高专结界的时候，一声闷响在高专上空炸响，旋即是庞大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咒力反应。 在场众人，不管是三年级的秤金次、星绮罗罗还是一年级的夏油杰等人，都是实战派的咒术师，日常训练没少被伏黑甚尔爆锤，外出任务还跟咒灵贴身肉搏过，战斗的本能反应已经养了出来。当那个陌生又强大的气息突兀出现在高专的时候，他们应激般进入备战状态。 都没注意到笼罩高专的天元结界并没有响起警报。 夏油杰的身后，一道漆黑的裂缝撕开，无数只咒灵充满恶意的眼睛在裂缝处挤挤挨挨。 与此同时，夏油杰猛地转过身，想要用双眼锁定那个陌生强大的气息。 没成想，夏油杰刚转过身体，眼睛都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长相，那个气息就猛地撞了过来，他的眼前便是一黑，有什么滚烫又坚硬还在砰砰直震动的东西直接糊在了他的脸上。旋即，他的身上一紧又一沉，既像是被咒灵狼人的粗壮手臂用力勒住，又像是被人往身上压了几百斤的大米袋，夏油杰好悬一口气没能喘上来。 震惊又懵逼的夏油杰都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他的耳边就炸起了响亮又做作的假哭声。 “呜哇，杰！” 那人居然还叫出了他的名字！ 虽然声音是陌生的，夏油杰发誓他的记忆宫殿里没有存过哪怕一份类似的声音。 “你终于出现了！！老子等得你好辛苦哇——！！！” 夏油杰：“？？？” 夏油杰懵了。 【二更】 夏油杰懵了，但他身边的人却没有懵。 来人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他突然出现在高专上空又一个俯冲，冲到夏油杰面前的时候，没能看清此人长相的众人下意识认定此人来势汹汹，一定是敌袭。 只是，接下来他做了什么？ 那个穿着和服的白毛一把抱住了夏油杰，然后就开始大声假哭，委委屈屈地喊着夏油的名字，说他等杰等得好辛苦…… 啊这……算非礼还是久别重逢？ 都喊夏油“杰”了，话里话外，似乎是认识的人？ 眼见着夏油杰整个人被来人按在怀里，整张脸被迫埋在对方的胸膛中，众人或是握着咒具或是摆好了术式的起手式，但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应不应该出手。 不过很快，就有人认出来那个死抱着夏油杰不松手的男人是谁了。 “五条先生？”虎杖悠仁瞪圆了眼睛，脱口道。 虎杖悠仁记得这张脸。 半个月前，他因为吞了宿傩手指而被咒术总监部判了死刑。 当时他人被绑在贴满了符纸的死刑室内，一旁还有穿着高档和服的胡子大叔说他违反了咒术界的规定死定了什么的。虎杖悠仁超害怕的，一点不想注射死刑或是上电椅。 就是那个时候，这位五条先生一脚踹开了死刑室的大门，而刚才还说虎杖悠仁被判死刑立刻执行的胡子大叔害怕得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地说“严重禁忌，必须处死，五条大人请您不要插手”什么的。 五条先生都没理他，冲着当时被绑在椅子上的虎杖悠仁走去，那个胡子大叔似乎想要拦一下，但没见到五条先生怎么动作，那个胡子大叔整个人飞了出去，直接撞墙上，然后就“昏”了过去。 虎杖悠仁当时看得清清楚楚，那个胡子大叔眼睛闭得非常用力，倒地的身体也很僵硬，一看就知道是在装昏迷。 一脸懵逼的虎杖悠仁被这位五条先生从椅子上扯了下来，身上绑着的一堆古怪绳子落了一地，他下意识以为五条先生是来救他的，结果这位五条先生张嘴就是“让宿傩出来，跟老子打一架”。 虎杖悠仁当时很无措，因为不管是目睹他吞下宿傩手指的伏黑惠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是后来赶到的黑西装的严阵以待都让他意识到自己吃掉手指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他的体内多了一个跟他抢身体主控权的意识，据说还不是一个好人……结果，他人都要被判死刑了，这位突然闯进来还要他放宿傩出来打一架？ 这不好吧。 结果虎杖悠仁就被五条先生打了……半下。 之所以是半下，是因为这位五条先生打人超级痛，虎杖悠仁想着只要他意志足够坚定就能够抢回身体主导权——少年JUMP里都是这么演的——他果断将宿傩扔上线，围观宿傩使用他的身体，挨了那位五条先生一顿毒打。 在意识空间围观的虎杖悠仁都来不及心疼自己的倒霉身体，因为五条先生的拳脚太过迅疾，噼里啪啦跟雨点似的，宿傩使出的招数全被打了回来。 身体凭白挨了一顿打，换回身体的虎杖悠仁疼了一天，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倒霉成了这样。 好在，倒霉到了极限总算来了一点运气，他的死刑变成了死缓，还被扔到东京咒术高专当学生。 这是五条先生吩咐的，没人敢反驳。 往好里想，他的身体虽然挨了一顿打，但捡回了一条命。 嗯，赚了。 如今，在高专校园里突然见到了五条先生，还一反那日冰冷淡漠的样子，死抱着夏油不撒手还嗷嗷假哭…… 脱口“五条先生”这个称呼后，虎杖悠仁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难道因为宿傩附身给他眼睑下方开了一对副眼，导致他这双正眼的视力出现了什么问题，大白天都能看到幻觉了吗？ “五条……？”钉崎野蔷薇愣了愣，难道是他？ 然后，她就听到身旁的伏黑惠低声说道：“五条家主。” 钉崎野蔷薇：“嘶。” 这一位的大名，哪怕她之前一直生活在乡下地方，也听过不少，他是被她奶奶评价为“可怕”的最强咒术师。 秤金次和星绮罗罗明显也认出来人是谁，两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关系。 “小金。”星绮罗罗小声说道，“他是不是抱得太紧了？我怎么感觉小杰要被他勒死了？” 秤金次顿时就炸毛了。 什么？杰要被勒死了？ 这不行！ “五条先生！”秤金次伸手就想要将五条悟从夏油杰身上撕下来，可惜在「无下限」的停止之力下，秤金次的手无限趋近于五条悟的的身体却怎么也碰不到对方，顿时就有些气急了，大吼道，“你快放开杰！！！” 哪怕对方是咒术界那个不可言说的暴君，也不能这么欺负他的兄弟！ “放、开、我！” 又懵逼又窒息、耳朵脑袋还嗡嗡直响的夏油杰终于从这一大串debuff状态中挣扎出一点清明来，他的双手抵在对方的肩膀上用力向前推去，好不容易从对方的胸膛挣开些许空隙，他的目光顺势上移却只看到对方的小半张脸。 这人居然这么高！ 至少一米九，放在欧美人中这身高也是高挑那档。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家伙的行为越界了！ 即使是在日本人看来十分热情开放的美国，这样长时间的熊抱也超过了基本的社交界限。 尤其他都喝令对方松手了，这人还没有放手的意思，夏油杰的额角不由青筋暴起。 不是，这谁啊，过分了！ 夏油杰很不高兴。 然而，下一秒，夏油杰身上的束缚倏地一松，他差点因为惯性一头向后栽倒，但转瞬间，他原本推拒在对方肩膀上的双手就被一双滚烫的大手紧紧握住，还顺势帮他稳住了身体，而刚才只堪堪露出小半张的脸这一次完全地映入了夏油杰的眼中。 夏油杰不自觉瞪大了紫色的凤眸，有些呆愣地看着对方那张盛极了的脸凑近。那人宛如初雪一般雪白的发丝下，一双流光溢彩的苍蓝眼眸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夏油杰的脑袋下意识后倾，心里有些慌。 太近了，他们的鼻尖只差0.5公分就要碰到了。 “你……”夏油杰感受着双手的桎梏，对方的咒力如渊似海，将他笼罩其中。这咒力似乎将他们和其他人划分为两个世界，世界外的秤前辈发出的攻击被无限排斥在这股咒力之外，大家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而咒力构建的世界内只剩下他和这个陌生的白发男人。 他的咒力能够从内部撕裂这个力量吗？ 夏油杰下意识想道，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正想召唤咒灵的时候，夏油杰就看到对面的白发男人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笑容异常灿烂。 “哈哈哈，不管怎么看，杰你的刘海儿果然好怪哦。” 夏油杰：“……” 看着对面那个哈哈大笑，眼泪都要笑出来的白发男人，留着单边刘海儿的秀美少年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呵。” 虽然都是眼眸弯起，嘴角上翘，但这个笑容显然不是高专同学们熟悉的夏油版温柔笑容，因为被那股咒力隔绝在外的同期和前辈们注意到这个笑容时，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总觉得后颈凉凉的，阴风阵阵。 下一秒。 “轰！” 这是咒力对撞时发出的巨响。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弓起身体躲过夏油杰这个充满私人恩怨意味的膝袭，五条悟还想要继续取笑少年挚友的怪刘海儿，黑发少年已经一个旋身，一发鞭腿狠狠踢向他的腰侧，脚下的地面都因为咒力的骤然爆发而龟裂出蛛网似的裂纹。 并不想挨踢的五条悟不得不松开夏油杰的双手，但转眼间，被松开的双手就握成了拳头，冲着他这张举世无双的帅脸打了过来。 “哇，杰，你好狠的心。”五条悟游刃有余地闪避着夏油杰气势凌厉的攻击，还不忘调侃了一句，“是因为老子的眼睛比你大，发型比你帅，所以嫉妒了？” “呵。”夏油杰又是一声冷笑，旋身就一手肘怼向五条悟的胸膛。 先非议他的刘海儿，又攻击他的眼睛和发型，从未见到过如此欠揍男人的夏油杰被惹出了些许真火，他全身的咒力都在沸腾，藉由相加的拳脚狠狠地爆发出来。 “哈哈哈。”五条悟大笑着，开始还击，嘴上还不忘说道，“好凶啊，杰。” “闭嘴！” 噼里啪啦，轰隆咔嚓！ 两人拳脚对招之处，尽是轰鸣爆炸，脚下的青砖分分钟被碾成碎石。 虎杖悠仁亲眼看到，倒霉挨了夏油杰一拳的红色鸟居立柱发出一声不堪承受的“吱嘎声”，然后就在两人交手时的咒力余波中轰隆隆地倒塌了。 秤金次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该如何是好。 【三更】 打得太激烈了，完全插不进手。万一没打中五条悟，反而打中夏油杰就不好了。 不过，插不上手归插不上手，秤金次不甘寂寞，已经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打！用力打！”秤金次双手握拳，为有着同好的兄弟摇旗呐喊，“上啊，杰，打他！！” 五条家主的「无下限」简直开挂，他的手碰都碰不到对方，但跟五条家主拳脚相加的夏油杰就不同了，他打到人了，拳风蹭过了五条家主的颧骨处，那里都红了。 星绮罗罗虚了虚眼睛，觉得那位五条家主从出现到现在的态度都很奇怪，他抬手按下激动的男朋友，别火上浇油了，情况不对。 「无下限」既然能够隔绝小金的攻击，为什么不能隔绝小杰的攻击？五条家主是故意让小杰的拳脚突破术式屏障的吗？为什么？想要挨打吗？还是觉得这样的对决比较公平？ 五条家主为什么想要这样的公平？ 星绮罗罗隐隐察觉到某种违和感，但现在，他暂时无法揪出关键的线头。 相较于加油鼓劲的秤金次和陷入思考的星绮罗罗，虎杖悠仁等人的关注点歪得厉害。 “好强！” “夏油的体术进步了很多。” “这就是传说中的最强咒术师吗？”钉崎野蔷薇由衷发出感叹，“他好欠。” 夏油同学留这样的单边刘海儿明明挺帅气的，搞不好就是美国那边的时尚潮流，五条悟这个出行还穿着和服的老古董懂什么！ 虽然五条悟的到来没有引起高专天元结界的警报，但校门口的打斗很快引来了学校教职员工的注意。 校长夜蛾正道一马当先。 遥遥一见那毫无杂质的雪色头发，自五条悟退学后见到这位前弟子次数寥寥无几的夜蛾校长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再一看正在跟五条悟对战的丸子头少年，再想想十三年前五条悟闹出的事情，夜蛾校长的额角不由迸出一根醒目的青筋来。 他当即咆哮道：“悟！住手！禁止在校门口私自打斗！！！” 至于私自打斗的另一人夏油杰，夜蛾正道毫不犹豫地略了过去，偏心得明明白白。 礼貌乖巧好学如夏油同学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碰巧跟悟当年幻想的挚友很像而已。 一定是悟先动的手！ 听到了夜蛾正道的咆哮，又见夏油杰出招的速度似乎因夜蛾正道的到来而迟疑了些许，五条悟果断后撤，暂时撂下其实打着打着就没有多少火气，更多其实是好奇心与好胜心作祟的夏油杰，“嗖”地一下出现在夜蛾正道面前。 “夜蛾！”面对夜蛾校长的怒火，五条悟居然表现出一点的兴师问罪的意味，他瞪圆了苍蓝色的眼眸，反手一指夏油杰的方向，理直气壮地问道，“杰都主动送上门了，为什么不告诉老子！” 他找了杰那么多年！ 夜蛾正道很想继续咆哮，但听到动静赶来的教职员工和包括夏油杰在内的学生们齐齐看了过来，眼中的疑惑探究都快实质化了，心里顾念着眼前臭小子的面子，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臭小子当年犯过的傻，他磨了磨牙，一把按下五条悟的手，他抬手掩住自己的嘴唇，语速飞快地说道，“小点声，很光荣吗？夏油同学才十五岁，跟你要找的挚友都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 五条悟配合地倾过身，也顺势压低了声音，不满地说道：“杰就是杰，老子不嫌他现在比老子小了十三岁！” 夜蛾正道差点喷五条悟一脸口水，怎么不是夏油同学嫌弃悟这个都奔三的家伙！ 等等，不对，什么嫌弃不嫌弃，悟心心念念的是挚友，忘年交……也算是挚友吧？ 夜蛾正道看了看一脸不满的五条悟，又看了看远处已经被秤金次等人围起来关心的夏油杰，心中忽地一动。 悟这家伙，这些年肆意妄为，咒术总监部高层都被他屠了两茬，夜蛾正道当年只教了他一个星期这家伙就退学了，他自觉算不上五条悟的老师，劝两句都找不到门路，也没有立场。 夜蛾正道这些年看下来，只觉得五条悟此人算不上极恶暴虐、滥杀无辜之人，他每次出手是事出有因，只是手段太过狠辣直接，完全视咒术界的规则于无物。 极差的风评下，仍有一些受过恩惠的咒术师偏向他的立场，只是那些声音太过微弱，而五条悟自己也浑不在意而已。 再看夏油杰。 温柔、礼貌、好学、人缘好到爆，刺头如秤金次都对他青睐有加，关键咒术师的天赋也堪称数百年一见，俨然是所有老师心目中最完美的学生，毫无疑问的优等生乖乖牌。 虽然想要跳级提前毕业这一点显得不那么循规蹈矩，但天才嘛，总是不走寻常路的，他只是想要利用有限的时间学习更多的知识，高专给不了那些渠道，他就向外探索，这有什么错！ 夏油杰和五条悟放在一起，稍稍忽略掉年龄差距，这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夜蛾正道还是当初那个想法，觉得夏油杰这样的乖乖牌只是跟五条悟梦想中的挚友夏油杰撞了名字刘海儿和术式，压根就不是五条悟想要找的挚友本友。 这两人怎么能玩到一起去嘛！ 但五条悟明显不这么想，似乎认定了夏油同学就是他的梦中挚友，瞧这架势，他似乎没法轻易将他打发走了。 思及此，夜蛾正道的表情不禁变得严肃起来，缓缓说道：“所以，悟，你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留在杰的身边！”五条悟理直气壮地说道，挚友终于出现，他再也不是那个没有夏油杰的五条悟了，为防不知藏在哪里的脑花诅咒师对杰出手，他自然要陪在杰的身边，仔细地盯着。 夜蛾正道嘴角微抽，他就知道。 好吧，这人赶是赶不走的，就五条悟的实力和背景，谁能将他赶走！ 一想到高专今后的鸡飞狗跳，夜蛾校长就不想五条悟太过得意，他故意说道：“所以，悟你想重新入学，跟夏油一个班？” 但在看到五条悟真的露出思考的表情，似乎很心动的样子，夜蛾正道连忙道：“我开玩笑的。” 二十八岁的五条家主重新入学东京咒术高专，五条悟干得出这样的事情，夜蛾校长却不想让高专跟五条悟一起当显眼包。 五条悟露出遗憾的表情来，都怪杰，出现得太晚，要不然他当年就老实读完高专了。 夜蛾正道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力地说道：“你要是实在想要留下来，就当高专档案资料室的管理员吧。” 高专之前没有这职位，算是给五条悟临时编出来的，就是给五条悟一个留在高专的正经名头，不需要他真的去看守资料室。 五条悟显然不满意这份工作，当即瞪大了流光溢彩的苍蓝眼眸，不敢置信地控诉道：“夜蛾，老子难道不配一个一年级班主任老师的身份吗？” 什么资料室管理员，他才不要。 虽然没法跟杰一起上学，但一个班主任老师的身份，嗯……一想到杰乖巧地喊他“五条老师”，似乎也可以接受？ 就要当老师，夏油杰的直属老师！！ 夜蛾正道毫不犹豫地拒绝，想什么呢，灰原这个班主任当得好好的，凭什么给悟让位。 最重要的是，悟有教师职业资格证吗？他懂得教导学生吗？ 五条悟被夜蛾正道的三连问怼得气焰灭了不少，他小声嘟囔让灰原给杰当老师这是什么倒反天罡的行为，又分辩教师职业资格证并不是衡量老师实力的唯一标准，复又高声强调他可是最强的，怎么教不了杰！ 两人大眼瞪小眼，眼见着越来越多的咒术师被吸引到校门口的废墟处，各方势力的探子在角落里窥视不断，还有两个本该送各自负责咒术师外出任务的辅助监督满脸无助地站在夏油杰等人身旁…… 并不想事态继续发酵的夜蛾正道再一次无奈叹气，说道：“那就副班主任吧，悟，你给灰原打下手。” 见五条悟还想抗议，夜蛾正道果断截断他所有的话，断然道：“要么资料室管理员，要么一年级副班主任，要么别想入职高专，你选吧，就这三个选择，没有另外的可能。” 五条悟扁了扁嘴，颇为不甘地选择了一年级副班主任。 副班主任就副班主任，反正杰是要喊他老师的。 这么一想，五条悟精神一振，又高兴起来。 然后，他伸手薅下夜蛾正道身上制服的金色漩涡纽扣，宣布道：“全世界最好的五条老师现在就要开始上班，教师制服款式你就照着杰的校服做，但裤子要直筒裤。夜蛾的纽扣先借给老子当证明。” 说着，五条悟就将那枚金色的漩涡纽扣别在和服上。 夜蛾正道不耐烦：“行行行，给给给。” 连五条悟他都捏着鼻子收下当老师，这点小事，夜蛾正道实在懒得计较。 只是见着五条悟扭头就要往夏油杰的方向冲时，他一把薅住五条悟，再三强调，不要在一年级的任务中瞎指挥，还有校门口的地砖和鸟居，记得赔偿重建。 全然忽略了夏油同学也在校门口的废墟出了一把力。 五条悟胡乱点头，答应答应都答应，快放手，五条老师要开始上班了。 夜蛾正道黑着脸松开手，任由这比起十三年前长高了不少的最强咒术师高高兴兴地奔向他认定的挚友，哦，还有倒霉催在今年入学的新生们。 “希望悟少欺负夏油几次。”夜蛾正道喃喃道，也希望悟能跟夏油学学，哪怕不能脱胎换骨成乖乖牌，起码别在未来的时间里拆掉倒霉的高专。 夜蛾校长妥协了。 秤金次、星绮罗罗和虎伏钉三人看着刚才还对夏油胡言乱语动手动脚，被夜蛾校长训了一顿却摇身一变成了一年级副班主任老师的五条悟，那家伙正一手搭在夏油杰的肩膀上，仗着身高优势和胸口的金色漩涡纽扣的身份证明，洋洋得意地要夏油杰尊敬地称呼他为“五条老师”，而他们莫名其妙被盯上的夏油同学则面无表情地拨开五条悟的手，转身就向黑色轿车的方向走去。 五条悟追了上去，边走还边给自己戴上一副密不透风的黑色眼罩，转眼就从虽然无礼傲慢但俊美强大的最强咒术师变成一个大白天还戴眼罩留扫把头的怪咖，他居然还不死心地想要勾夏油同学的肩膀。 “这都什么人啊！”钉崎野蔷薇脱口道，脸上满是愤愤不平。 她原本是因为五条家主在咒术界的可怕传闻而对那个男人心存敬畏，只是这份敬畏随着他对夏油同学的无礼举动分分钟转变成了熊熊燃烧的怒火。 她是乡下来的没有见识，咒术界大人物就是这么对无辜男学生骚扰个不停的？ 本以为夜蛾校长能支棱起来保护夏油同学，万万没有想到，夜蛾校长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叛变得那么快！ 一年级副班主任？ 这不是给那个眼罩变态欺负夏油同学的机会吗。 这是助纣为虐！！！ 第22章 钉崎野蔷薇当即掏出了小钉锤, 义愤填膺地说道：“不能让那个变态白毛继续欺负夏油同学！” “没错！”秤金次同仇敌忾，撸起袖子就要往轿车的方向冲，“那个五条悟一定对杰图谋不轨, 肯定是想要拉拢杰加入五条家！” 杰以后是要跟他一起开赌场做赌神、享受激情每一天的，断不能被那群应该被扫进垃圾桶的封建家族拉拢，中立偏改革派的五条家也不行！！！ “小金！”星绮罗罗连忙拉住秤金次, 他小声地说道，“你这样的话, 小杰会觉得苦恼的。” 星绮罗罗看得清楚, 夏油杰这个性格看似温和实则强势, 他的想法很难动摇。五条悟固然极有可能是想要拉拢夏油杰, 但答不答应应当由夏油杰自己斟酌决定, 秤金次跳出去阻止跟想做夏油杰的主没有多少区别。 不如静等几日，看看五条悟接近夏油杰到底意欲何为, 再针对性地做出计划。 他总觉得五条家主对夏油杰没有什么恶意，反而像是在示好, 虽然这示好的方式挺熊的，他上了小学后就没这么干过。 钉崎野蔷薇也被伏黑惠和虎杖悠仁拦了下来。 虎杖悠仁：“我觉得这里面有误会, 钉崎, 那位五条先生虽然……但他应该不是坏人，真的, 不是坏人，他应该就是想要跟夏油做朋友！” 伏黑惠：“打不过, 夜蛾校长任命，五条家主已经是一年级副班主任了。” 钉崎野蔷薇：“啊啊啊！” 正闹哄哄一片时，夜蛾校长黑着脸站在倒塌鸟居前的台阶上，沉声道：“好了, 都安静。秤，绮罗罗，你们该出发做任务了。” “夜蛾校长……”秤金次不死心，这次任务少则三天多则一个星期，等他回来后，杰被五条悟给笼络走了怎么办。 “我相信五条悟。”夜蛾正道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他虽然有些……任性，但他会是一个好老师。” 大概。 将秤金次和星绮罗罗塞进三年级辅助监督的车里，盯着那辆车启动驶离，夜蛾正道才转过头，他看着一脸傻笑的虎杖悠仁、面无表情的伏黑惠和一脸义愤填膺的钉崎野蔷薇，努力咽下那一口叹息，他犹豫再犹豫，最终还是低声嘱咐道：“你们的五条老师其实真的还算可靠，不过在这一次的任务里，你们……在不怎么重要的地方，就稍稍让让他吧。” 虎伏钉三人：“……” 人言否？ “噗通。” 一声闷响。 本该在此次一年级任务中负责开车的辅助监督前田先生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前田先生，你没事吧。”虎杖悠仁连忙将人扶了起来，然后就发现向来稳重靠谱的前田先生满脸冷汗，他颤巍巍地抓住虎杖悠仁的手臂，眼睛却求助地看向夜蛾正道，磕磕巴巴地说道：“位置、位置不够了。” 夜蛾正道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前田先生的意思。 轿车内的空间就那么大，坐五个人都稍稍有些拥挤，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五条悟。 事实上，位置不够都是小问题，前田先生只是想着那位五条家主在咒术界的“丰功伟绩”，意识到那位要跟一年级四人组绑定在一起，他的眼前就是一黑，有立刻调职连夜跑去外地的冲动。 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辅助监督，并不想跟五条家主朝夕相见。哪怕只是任务中相见，这也给了他极大的心理压力。 夜蛾正道：“……”六个人，总不能把悟扔车顶待着。 就在这时，那辆轿车的后车门打开，夏油杰走下车。 这位经历了骚扰与战斗的黑发少年神情冷静，在身后白毛男人妄图熟络地往他肩膀上趴的时候头也不回就是一手肘，然后说道：“我有飞行咒灵，也知道任务地点在哪里。你们坐车吧，我飞过去。” 挨了一手肘依旧生龙活虎的五条悟高举双手，大声说道：“老子也要坐飞行咒灵！” 夜蛾正道看了看一脸虚弱的辅助监督，又看了看冷静的夏油杰和跃跃欲试的五条悟，他缓缓点头，还不忘嘱咐道：“记得避开非术师。” 虽然不太符合咒术界的规定，但适当可以开开绿灯。 “那我也要坐咒灵！”钉崎野蔷薇蹬蹬蹬走到夏油杰身边，毫不客气地挤开……没能挤开，她遭遇到了之前秤金次同样的困局，在「无下限」停止之力的作用下，她根本碰不到五条悟，自然也挤不开对方。 茶发棕眸的少女恨恨咬牙，抬手就想要拍夏油杰的肩膀，以示同学情谊的坚定：“我和夏油一起！” 结果，钉崎野蔷薇这一拍也落了空，因为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夏油杰的肩膀上，再一次用术式覆盖在了夏油杰的身上。 钉崎野蔷薇：啊啊啊啊，好可恨的臭男人！！！ “还有我！”虎杖悠仁窜过来，眼珠锃亮，“我还没有坐过咒灵上天呢。” 伏黑惠默不作声地走过来，站在了夏油杰身边，那意思：一起。 “那前田先生岂不是要开空车跑一趟了。”夏油杰弯了弯眼眸，他知道他们不放心他和五条悟单独待在一起，因为这个男人的表现实在怪异，也不知此人找上他的缘由。 还有五条悟刚刚对他说的那件事…… 思及此，夏油杰微微加重语气，认真地说道：“从学校到任务地点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我们还是在任务地点见面吧。” “没错。”五条悟探过头，指指点点，“又不是离不开妈妈的鸡宝宝，黏杰那么紧干什么。” 钉崎野蔷薇发誓，要不是她想不出破除对方身上那股无形斥力的方法，她绝对要一钉锤捶爆对方脑壳。 决定了！ 等她有时间就要扎一个五条悟的稻草人！ 最终，五条悟带着得意的笑容，坐上了夏油杰召唤出来的飞行咒灵，一只半边翅膀美人相半边翅膀骷髅头的大蝴蝶，翼展差不多有三米，外形跟鬼蛱蝶很相似，但透着一股阴森气。 二级咒灵地狱蝴蝶，诞生自有关鬼蝶的都市传说，毒液可溶解血肉骨骼，飞起来的时候悄然无声，如死神悄然降临。 咒灵地狱蝴蝶振动双翼，载着夏油杰和五条悟飞上了天空，将高专和不甘的同期远远抛在身后。 地狱蝴蝶上，夏油杰脸上笑容微敛，深紫色的凤眸看了一眼五条悟，复又垂下眼，思量片刻，他缓缓开口道：“你说的咒术，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五条悟特意扒下眼罩，露出了摄人心魂的苍蓝眼眸，然后才高高地挑起一边的眉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对五条老师的态度，就这样吗，小杰同学？” 夏油杰：“……” 从小到大，不时跳级，他什么奇葩老师没见过，但五条悟这样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五条悟怎么会是这样的性子！ 打从回到日本，夏油杰没少通过各种渠道听闻这位咒术界最强咒术师的情报，什么霸道独1裁暴虐狠戾，恨不能将字典里形容暴君的词汇都堆在五条悟的头上。 夏油杰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一点：传言不可尽信。再看说出那些传闻的人，夏油杰轻易从他们的表情中辨别出恐惧的情绪来。 与其说五条悟真的是一个可怕的暴君，不如说他们在恐惧着五条悟超出规格的强大。 超出规格，意味着无法控制。 但要是问还未见过五条悟的夏油杰对他是个什么看法，答案其实很简单。 是好奇。 夏油杰只是好奇五条悟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实力到底有多强，更多的就没有了。 不是夏油杰无知者无畏，而是他无欲则刚。 他的根基不在日本，也没有日后扎根在日本的意思，五条悟的势力范围波及不到加州理工，也影响不了他目标的BAU。 再者，单看五条悟在日本咒术界的风评不怎么样就知道了，五条悟强归强，但他并没有实质性掌握咒术界，这里不是他的一言堂。 日本咒术界多夏油杰一个天赋还算出众还热衷学习的咒术师不多，他又没有在这里争夺权利的打算，完全碍不到五条悟嘛。 更何况，五条悟还救了乙骨忧太和虎杖悠仁的小命，夏油杰跟这两人的关系都不错，对五条悟自然未见先积累了一分好感。 五条悟总不会莫名其妙就发癫想要杀他。 万万没有想到，本以为他可能哪天去京都溜达两圈才可能见到的五条悟就这么出现在了高专，张嘴就是胡言乱语，动手动脚还一点没有社交分寸感，那性格……果然是眼见其实，什么独1裁暴君，这明明就是一个大号熊孩子，还是整个社会都没能力制裁的那一种！ 最让夏油杰懊恼的是，说好的无欲则刚呢，这才几分钟他就被五条悟抓住“把柄”了。 上一个吊他胃口的还是虎杖悠仁体内的两面宿傩，夏油杰奈何不得，而虎杖悠仁又着实无辜。 沉默片刻，夏油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非常标准的温和笑容，典型的皮笑肉不笑，深紫色的凤眸毫无畏惧地看回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苍蓝眼眸，一字一顿地说道：“请问，五条老师，您刚才说我身上的咒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请您务必慷慨大度地为您可怜的学生解惑。” 五条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搓了搓手臂，天啊，杰的礼貌让他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愧是他的挚友，虽然小了十多岁，但还是这么有杀伤力。 ……不对，现在应该是挚友考察期才对，他五条悟才见夏油杰第一面，只稍微热情地欢迎了一下对方，并没有立刻要跟对方当挚友的意思。 对，不能这么积极主动。 都怪杰，空窗期了十三年才出现，害得他无聊了这么多年。不好好补偿他，他才不要跟杰当挚友呢。 思及此，五条悟刷地一下拉上眼罩，他挺了挺胸膛，下巴一抬，冷笑三声，然后才说道：“五条老师有些饿了，这一饿就脑供血不足，一下子就想不起来刚才想要跟杰说什么呢。” 夏油杰：“……” 幼不幼稚，你幼不幼稚啊喂！ 虽然有些无语，但夏油杰还是礼貌地问道：“那五条老师想要吃什么？” 脑中瞬间拉开任务地点附近的店铺。 这一次的任务地点是在东京的闹市区，负责与政府部门交接的「窗」虽然疏散了附近的街道，但不可持续太长时间，以免引起民众恐慌。咒灵虽然一般不会离开诞生的地方，但“一般”从来是意外的前置词，还是尽快解决为好。二级咒灵对于他而言只是一般，但能够造成的杀伤力却不小。 日本这破地方，咒灵多得跟飞天蟑螂似的。 急着祓除咒灵，夏油杰自然不愿为了满足五条悟的口腹之欲偏离行进路线。哦，事后也没心情请五条悟到什么高档餐厅用餐，他不差钱，但他怕自己看着对方得意洋洋的样子会胃疼。 所以，任务结束后到附近的餐厅对付一下就行。 夏油杰下定了决心。 “老子要吃喜久福，毛豆生奶油口味的！”五条悟毫不犹豫地说道。 “喜久福？”夏油杰眨了眨眼睛，从记忆的角落里搜索到了虎杖悠仁提过的关键词。 在学校食堂用餐的时候，饭后甜点时间，虎杖悠仁提过仙台有家甜品店叫“喜久水庵”，店里售卖各种和果子，其中最好吃的就是大福。 喜久水庵售卖的大福，又名喜久福。 不过，喜久福不喜久福的，说白了就是大福。 夏油杰的脑中对喜久水庵画了一个大叉，果断道：“竹村甜品店的大福，我知道了。” 五条悟：“？？？” 竹村甜品店是什么鬼，他听都没听过。 “是喜久水庵的喜久福啊，杰！”五条悟纠正道。 夏油杰面不改色，淡定地说道：“都是大福。” 并不想体贴对方的夏油杰十分坚定，都是大福，口味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哪怕没有毛豆生奶油的馅料，红豆也一样，反正都是豆子。 “杰！你不想知道自己身上的咒术是什么了吗？”五条悟扑过去抓住夏油杰的肩膀，用力地晃了两下，连带着他们身下的地狱蝴蝶因为五条悟的大动作差点翻面。 夏油杰连忙在心中命令咒灵地狱蝴蝶优先维持身体平衡，但面上的表情依旧淡然，即使被五条悟晃来晃去，仍然淡定地问道：“嗯，想知道，你说吧。” “老子才不要就这么告诉你！！” “哦，那你憋着吧。” “杰——！！！” “嗯嗯，五条老师。”夏油杰主打一个敷衍，誓要让五条悟知难而退。 第23章 五条悟见夏油杰态度坚决, 说什么也不肯献上毛豆生奶油口味的喜久福，竟一下子进入了熊孩子要糖模式，他抓着夏油杰的肩膀晃来晃去, 嗷嗷地抗议。 夏油杰一开始是想要打定主意不按照五条悟的节奏走的，打也打不过，总不能拉低自己成熟的心智跟五条悟吵嘴吧？ 但是, 夏油杰低估了五条悟的杀伤力。 他自己能够忍耐五条悟的撒泼打滚，但他们身下的地狱蝴蝶却承受不住他的闹腾, 好好一只二级咒灵被迫在高空翻腾, 夏油杰出手都稳不住。 没办法, 飞行咒灵是稀缺货, 能够载人还让乘客舒舒服服的飞行咒灵更是稀缺货中的稀缺货, 这只地狱蝴蝶已经算是飞行咒灵中的佼佼者了。 一级咒灵史矛革倒是能飞得又稳又快，但它更出众的是防御力, 被夏油杰留给斯潘塞当护盾了，毕竟一个普通人搞咒术实验还是很危险的。 如今, 可怜的地狱蝴蝶被迫搭载任性的最强咒术师，饶是有主人帮它维持飞行平稳也扛不住。 夏油杰忍了又忍, 忍了又忍, 最终还是不想跟五条悟来一场坠机，只得开口道：“五条老师, 麻烦您坐好。” “不——要——！”五条悟拖长了嗓音，又晃了夏油杰两下肩膀。 夏油杰忍。 地狱蝴蝶险些翻面, 连忙保持平衡。 夏油杰再忍。 地狱蝴蝶被迫在高空开启颠簸模式。 夏油杰忍……忍不了了。 “五条老师，您不要太过分。”夏油杰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老子就要！”五条悟高高昂起头，主打一个实力强就是任性。 “五条悟！”夏油杰不忍了, 一拳打了过去，厉声道，“你找打！” 五条悟隐藏在眼罩后的眼睛刷地一亮，顿时高兴地说道：“来得好！” 两人在地狱蝴蝶上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地狱蝴蝶飞得更艰辛、更颠簸了。 也就是两人暂时只是拳脚相加，还算克制，不然，真要动起手来，他们身下的地狱蝴蝶恐怕一没留神就要被祓除掉了。 “轰！” 东京郊外某处山林中，地狱蝴蝶“坠机”了，而两位乘客从高空打到地面，噼里啪啦打得那叫一个热闹，只见咒力汹涌，蓝光闪耀，不时又有黑光闪现，林间轰隆声不绝于耳，不时就有倒霉树木吱嘎着倒下，惊起鸟雀无数。 五分钟后，地狱蝴蝶颤巍巍地再次起飞。 夏油杰和五条悟一前一后，各自盘腿坐着，似乎专注于高空的风景。 要不是下方密林残留一片仿佛被风暴肆虐过的废墟，要不是夏油杰原本完美圆润的丸子头炸开了不少毛刺，要不是五条悟身上的和服残留着用手拍不干净的黑鞋印，就两人这镇定自若的模样，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五条悟内心：杰好凶，老子要冷冷杰，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夏油杰内心：果然打不过。啧，跟熊孩子上头计较起来，果然还是我修行不足。 与此同时，驶向东京市区的盘山道上，一辆高专标配的黑色轿车一阵急刹车，停了下来。 前方，一棵大树正倒在路中央。 “不应该啊。”辅助监督前田先生擦着额头冷汗，十分不解，“我今早上山的时候，路上没有这棵树。” 说话间，虎杖悠仁已经抓起树干，嘴里“嘿咻”着给自己喊节奏，直接将这棵至少四百公斤的大树给拖到了路边，谁见了都得感慨一句“力气真大”。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一脸淡定，虎杖这家伙的力气大得很，连混凝土墙壁都能一拳打穿，区区几百公斤的大树而已。 下一秒，虎杖悠仁就咋咋呼呼地喊了起来。 “伏黑，钉崎，你们快来看啊，这边出事了！” 伏黑惠、钉崎野蔷薇外加前田先生赶过去一看，顿时就惊了。 “啊这……”钉崎野蔷薇嘴角微抽，忍不住道，“还真是眼熟的画面。” 这破破烂烂的地面，四处倒塌的树木，跟被狂风暴雨犁了一遍又一遍似的，直接让他们回想起目前还处于废墟状态的高专大门口。 前田先生直接一副过呼吸的样子，要晕了，他要晕过去了！ 伏黑惠仔细感知了一番，然后说道：“是夏油和五条家、老师的残秽，是他们做的。” 虎杖悠仁倒吸了一口凉气，脱口道：“真的是他们？夏油和五条先生偷偷跑来这里打架诶。” 钉崎野蔷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什么叫偷偷跑来这里打架，一定是五条悟又欺负夏油同学，夏油同学忍无可忍才在这里还击的。” 伏黑惠：“……”这两者有区别吗？ 前田先生擦了擦额头冷汗，这份辅助监督的工作真的是越来越干不下去了，果然要尽快调职才对。 *** 仗着直线优势，高空又没有什么交通灯和限速问题，即使中途耽搁了五分钟，地狱蝴蝶抵达任务地点的时候，虎伏钉等人乘坐的轿车还没有驶进市中心的范围。 本次任务地点是荒川区一处下町商业街，辅助监督前田先生虽然还未抵达，但他已经提前联系了政府相关部门，不仅暂时关闭了商业街的所有店铺，还早早地拉起了警戒的黄线。 夏油杰站在警戒线外，他已经感觉到了，商业街深处那一团等级在二级的咒力，是他们这一次的任务目标。 “原来就是一只二级咒灵啊。”五条悟双臂环胸，还歪着头用眼罩“看”向夏油杰，用不敢置信的语气说道，“不是吧不是吧，就这么一只小小二级，杰难道不该用一根手指直接摁死它吗？你居然还要等其他人过来一起打群架！” 夏油杰：“……” 他并不想跟某个大号熊孩子分析高专对全体一年级生发布任务是想要让他们培养合作意识，估计再来两个任务后，一年级四人就要拆分成两组搭档。 因为这家伙压根不会有团队合作的那根筋！ 也对，五条悟实力最强，他不需要搭档，也没人能够成为他的搭档。 夏油杰不想理会五条悟，但他却捂不了五条悟的嘴。 这位刚刚上任不到一个小时，半点教师风范都没有的家伙在夏油杰耳边嘀嘀咕咕，明明是相当粗劣的激将法，但着实刺耳得很。 夏油杰忍了又忍，忍了又忍，这一次还是没能忍住，他回头瞪了五条悟一眼，抬脚就走到黄色警戒线前，对着守在那里的政府工作人员出示了高专发布的学生证后，他迈过了那条警戒线。 “这就对了。”五条悟的嘴角疯狂上扬，杰明明就不是循规蹈矩的性子，装什么优等生乖乖牌。明明能够直接摁死任务目标却要站在外面等其他人过来汇合，这可不是五条老师会做的事情。 “请您闭上嘴，五条老师。”夏油杰的后槽牙都磨得咯吱直响了，却还要使用谦辞，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很担心那只咒灵会被五条老师吵走。” “好过分的说法啊，杰！” 夏油杰不再说话，他加快脚步，直奔那团咒力所在的商业街深处。都没召唤出咒灵小弟当打手，以着普世意义式神使的优雅姿态，围观咒灵小弟解决掉目标，夏油杰拎起咒灵布袋人默默捧出来的咒具撬棍，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硬是体术搭配咒具，将那只二级咒灵爆锤至重伤。 全程，夏油杰只有一半注意力放在那只二级咒灵身上，狭长的紫色凤眸不时就凉飕飕地瞟向某个白毛眼罩，尤其是挥动撬棍的时候，他几乎是将那只倒霉咒灵当成了某人的替身。要不是他下手还算有分寸，那只咒灵差点失去被搓成咒灵玉的命运，直接魂断撬棍之下。 罪过罪过。 夏油杰捏着那颗咒灵玉，为了增长实力，真正爆锤那位五条老师一顿，这只二级咒灵的助力他还是挺需要的。 正想将这颗咒灵玉塞进口袋里，回头再吞下去时，五条悟一个闪身出现在他的面前，倏地抓住夏油杰捏着那颗咒灵玉的手腕。 夏油杰挑高一侧眉头，怎么，五条老师好奇起他的术式了吗？ 听夜蛾校长的意思，他的「咒灵操术」蛮稀有的，数百年一例，当代无撞衫。 下一秒，夏油杰就看到五条悟低头凑近那颗黑黢黢的咒灵玉，忽地张开嘴，冲着那颗咒灵玉就咬了下去。 夏油杰倏地瞪大眼，狭长的凤眸差点瞪成圆滚猫眼，他的手腕猛地一歪，险险让手中的咒灵玉避开了五条悟的血盆大口，但五条悟牙齿咬合的趋势已定，夏油杰虽然及时从对方口下保住了咒灵玉的完整性，却也将他自己的手送入了虎口中。 下一秒，古怪又陌生的温热就裹住了他的手掌外侧，单薄的皮肉还感到了微微的刺痛。 夏油杰愣住了。 握住咒灵玉的手指倏地收紧。 然而，还未等夏油杰发难，咬了他掌侧一口的五条悟已经直起身体，毫不犹豫地控诉起来。 “太小气了，杰，老子就是想要尝尝你的咒灵玉是什么味道而已！”顿了顿，五条悟强调，“老子对你手掌的味道并不感兴趣，是你将手往老子嘴里塞的。” 夏油杰深呼吸，明知道咒灵玉是他的术式产物却连提前通知一声都没有，张嘴就啃……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肆意妄为的家伙啊！ “五条老师……”夏油杰试图维持自己的理智和礼貌，他得让五条悟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行为有多突兀。 然后，他就听到五条悟自顾自地说道：“好了好了，老子知道杰你知道错了，现在交出咒灵玉，让老子尝一口。” 夏油杰：“……Tu es une vraie merde!”（法语：你可真是个混蛋！） 五条悟无辜歪头，“杰在说什么鸟语啊，听不懂诶。”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我说你是个混蛋！” “砰！” “轰隆！！” 噼里啪啦，轰隆咔嚓！ 下町商业街的深处传出了接连不断的爆破声，远比刚才夏油杰独自用撬棍爆锤二级咒灵的声势还要浩大，守在警戒线外的政府工作人员都听得真真的，一个个探着脑袋往里面瞧去。 “天然气管道爆炸了？” “胡说什么呢，管道维修是糊弄普通人的借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配合「窗」的人那么多次，你还不知道吗！” “可这次声音怎么这么大，往常不都是爆炸都静悄悄的吗。” “确实，这次声音是大得过了头……难道这次的怪物非常难缠吗？” “嘘，别说了，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了。” 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工作人员见远处街道有普通市民惊疑不定地往这边看来，明显是听到商业街这里轰隆隆的动静，他们连忙上前，将聚集过来看热闹的市民疏散走了。 什么爆炸？ 那只是维修天然气管道时正常发出的一点动静而已。 什么受伤？ 暂时无人员伤亡，只是动静稍微大了一点而已，请大家不要胡思乱想。 什么媒体？！ 这里没什么新闻值得报道，请离开，事后会有官方媒体通报这里的情况。 一路狂踩油门载着虎伏钉三人赶到荒川区的时候，辅助监督前田先生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听到动静的普通市民磨磨蹭蹭，探着头往商业街的方向看，试图看出点什么热闹来。 闻讯而来的新闻媒体认定其中有内情，对于政府工作人员的不配合十分不满，差点就要将话筒怼进对方的嘴里。 而那条已经被封锁起来的商业街还在连绵不断地爆发出巨响，隐约还能够看到建筑物在颤动，好似局部地震一般。 “咦？夏油还有五条先生已经进去了吗？”虎杖悠仁探头探脑，不觉得那两人会比他们后到。 “好大的声势。”钉崎野蔷薇不禁感叹道，“这次的二级咒灵很难对付吗？” 伏黑惠目露沉吟，以着夏油的实力，对付一只二级咒灵不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这次的任务情报又出错了？ 而辅助监督前田先生已经用力捂住心口，一副心脏病快要发作的样子，神情崩溃地说道：“「帐」啊，五、夏油同学没有放「帐」！” 普通人都听到动静了！ 虎伏钉三人表情一顿。 下一秒，钉崎野蔷薇毫不犹豫地说道：“连「帐」都忘记放，那位五条老师还真是连基本的任务规矩都不懂！” 什么叫“夏油同学没有放帐”，这次肯定也是五条悟的锅！ 钉崎野蔷薇理直气壮地想道。 第24章 “对不起, 前田先生，这次任务是我疏忽了。”夏油杰一脸歉疚地向辅助监督前田先生道歉，他之前被五条悟激得有些恼, 都忘记「帐」这回事。 虽然五条悟作为高专老师，虽然只上任了不到一个小时，可能连教师职业资格证都没有, 这责任他要更大一些，但夏油杰懒得计较这点问题, 没能在动手之前想起「帐」就是他自己的问题。 嗯, 被五条悟轻易激怒, 再一次在外面打起来, 他也有些责任。 怪他。 怪他修养不够, 不足以无视五条悟的挑衅。 可恶，他还说脏话了！ 前田先生瞳孔微震, 他飞快地瞄了一眼夏油杰身后那个仗着身高优势都快将少年人整个人罩进去的最强咒术师，明明这位戴着一副都不透光的黑色眼罩, 但他就是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正冷冷地看过来。 惜命的辅助监督扯了扯嘴角，努力露出一个体谅的笑容来, 干巴巴地说道：“这次……咳, 这次就当是个教训，下次一定哈, 夏油同学。” “是，前田先生。”夏油杰乖巧垂首。 任务提前解决, 过程中出了一点小问题，但前田先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辅助监督，善后的本事还是有的，尤其某位咒术界大魔王正虎视眈眈地站在夏油同学身后, 前田先生果断表示这里有他来处理，一年级四位同学就地解散。 “去附近的咖啡厅坐坐吗，我请客？”夏油杰看向被自己牵连到的三位倒霉同期，提议道。 好好的一天，原本任务结束后到附近逛逛再回校是一件挺不错的消遣，偏生中途杀出来一个五条悟，还没到中午，夏油杰就已经打了三场架了。 这对于夏油杰而言倒算不上什么，只是他看着被他牵连，莫名有些灰头土脸的虎伏钉三人，心中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不待虎伏钉三人回答，五条悟一手搭在夏油杰的肩膀上，直接从他身后探出了脑袋。明明戴着眼罩，脸都挡了大半，偏偏他的脸上就能大写一个不高兴，他大声抱怨道：“什么咖啡厅，杰你之前还说要请老子去竹枝甜品店的！” “是竹村甜品店。”夏油杰纠正道，他扯了扯嘴角，没好气地说道，“五条老师不是拒绝了吗？” 还害得他的地狱蝴蝶坠机，他们在林子里打了一架。 都不满意到那个地步了，夏油杰自然认为五条悟因为他拒绝前往仙台购买喜久水庵的大福而取消了之前的交易。夏油杰虽然很想知道自己身上的咒术到底是什么，但他更不想低头满足五条悟，让对方得意到。 反正这些年他都活蹦乱跳地活过来了，想来那个咒术对身体没有健康方面的影响。 基础的生存有了保障，其他的……随缘吧。 哪怕跟他幼年失去的记忆有关，夏油杰也不想让五条悟太得意。 “老子现在想吃竹子甜品店的大福了！”五条悟大声宣布，还故意“扫”了虎伏钉三人一眼，虽然戴着眼罩，这个动作不太明显。 夏油杰没吭声，只在心里补了一句：都说是竹村甜品店，不是竹枝，也不是竹子。 “杰——！！！” 夏油杰闭了闭眼睛，有些无力地垮下肩膀。 好吧，与那个交易无关，更关键的问题是，通过近一个小时的独处，夏油杰已经充分意识到五条悟此人有多任性难搞。 不满足五条悟的意愿，他们去不成咖啡厅都是小事，夏油杰更怕他在大街上上演一出熊孩子撒泼记，他一点都不想跟五条悟一起当显眼包。 夏油杰睁开眼，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伏黑惠，然后说道：“竹村甜品店就在这条街上，我们去那里坐坐怎么样？” 天天在食堂一起用餐，以着夏油杰的观察能力，早就将同期三人在饮食上的喜好看得差不多了。在甜品方面，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属于不热衷但还算喜欢，但伏黑惠却是明明白白的不喜欢。 咖啡厅有三明治卖，但甜品店可就未必了。 唉，只能委屈伏黑同学了。 夏油杰无奈地想道。 虎伏钉三人哪能看不出夏油杰的无奈，自然不会拒绝夏油杰的提议。 虎杖悠仁觉得很苦恼，他直觉五条先生不是坏人，现在对夏油也没有什么恶意，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苦恼，有些像是霸凌但又有些不像，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伏黑惠则想着咒术界的传闻果然有些道理，五条家主霸道独1裁，就是不知为何缠上夏油同学，让人有些不安。 至于钉崎野蔷薇，她心里对五条悟的吐槽都快刷屏了，同时伴有重复句式“要不是我打不过他，我一定要将他……”。 夏油杰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的求学路上可能会变得坎坷重重。 *** 竹村甜品店中，五条悟毫不客气地将店里的招牌甜品点了一个遍。 别说夏油杰这样对甜品观感一般的人看着摆了满桌子的奶油蛋糕、熔岩蛋糕、水果千层、焦糖布丁等等香气甜腻的甜品就觉得自己饱了，就是日常还挺喜欢甜食的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都有些目瞪口呆，下意识觉得五条悟在搞事。 这么多甜食能吃得完吗？ 伏黑惠拿着三明治，默默移开视线。 谢天谢地，这家甜品店里还售卖三明治这样的食物。 夏油杰也想点三明治，但非要占据他旁边座位的五条悟手起刀落，将他点的那堆甜食统统一分为二，然后堆到了夏油杰面前。 “这人啊，要懂得分享。”五条悟故意用低沉的语气说道。 夏油杰：“……”谢邀，这个可以不用分享。 “还是说，杰想要五条老师喂你？”五条悟端起装有一般熔岩蛋糕的餐盘，举起餐叉，跃跃欲试。 夏油杰：“……放下，我自己来。” 合着五条悟点了这么多甜品，原来是带了他一份。 夏油杰很想拒绝，但又担心五条悟自己吃不完。他虽然不缺钱，但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 那就吃吧。 夏油杰慢吞吞地吃着蛋糕，一旁的五条悟还在点评这家店的甜品。虽然夏油杰并不想搭理五条悟，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点评还挺中肯的。 一看就知道没少吃甜品。 难为他身材保持得这么好，身高还这么反亚裔。 甜品店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美食节目。 并不想搭理五条悟的夏油杰将注意力放在电视播放的美食节目上。 这个美食节目的烹饪家是一位年龄在二十五六岁左右的长发女性，容貌清秀，看着温温柔柔的。她熟练地料理家常美食，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啊，是辻村由佳里老师的美食节目。”钉崎野蔷薇歪头看向电视机，眼睛一亮，她小声说道，“我奶奶特别喜欢她的节目，经常复刻她在节目上做过的料理。” “我也试过。”虎杖悠仁举手发言，“做出来的料理味道很好呢。” 伏黑惠跟着点了点头。 辻村由佳里是近几年日本美食界最出名的烹饪家之一，她出场的美食节目经常霸屏电视机，收视率非常高，是很多日本民众心目中的当代美食家。 “她做的料理，确实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夏油杰语气平淡地说道，眼神却不自觉变得沉郁起来。 他之前住在美国，自然没有看过日本的美食节目，对这位美食家堪称一无所知。 他试图在对方那张清秀平淡的脸上找出熟悉感，但始终一无所获。 奇怪。 夏油杰低头插了一块熔岩蛋糕塞进口中，有些机械地咀嚼了两下。 为什么他看着这个女人就莫名觉得很讨厌，胃里沉甸甸，让他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这不对劲。 夏油杰扪心自问，他并不是会因为容貌就先入为主对某人产生恶意的人，再者这人的长相也没有什么特殊，既没有十分漂亮也并不丑陋。 夏油杰垂下眼，辻村由佳里，由佳里…… 一旁的五条悟叼着草莓大福，他伸手勾下眼罩，看了一眼电视机上正在播放的美食节目。 一看就很无聊的料理，一看就很无聊的女人，不知道到底哪里引起了杰的兴趣。 可恶啊，身为他的挚友，杰居然不想理他，太过分了！ *** 夏油杰等人返回高专的时候，五条家的咒术师已经赶到高专，他们带来的工程队正在校门口敲敲打打，修复之前战斗造成的破坏，另有一部分人则在收拾教师宿舍，务必要将家主大人入住的房间布置得舒适一些。 这些人并非五条家本家的咒术师，而是原本就住在东京的旁支。 五条家本就是咒术界的御三家之一，本代又有六眼神子降生，随着五条悟成为最强咒术师，哪怕五条悟这个家主压根没有主动发展家族，五条家的势力还是因为他得到了空前膨胀，一个个旁支的发展已经不亚于中等家族的势力。 东京与京都相隔半个日本，本家长老们得知家主大人去了东京咒术高专还要留下当老师，虽然并不心里并不赞同家主大人的决定，但能够在家主大人眼皮子底下活得好好的，没被家主大人削死，他们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家主大人想要留在高专当老师？ 不管多离谱，家主大人的意志就是五条家上下的意志，家族立刻往东京咒术高专那边倾斜资源和人力，本就住在东京的旁支立刻去高专侍奉家主大人。 这才有了五条悟刚在高专搞完事，半个小时后就有五条姓的咒术师上门来，又是善后又是装修。 如今，见家主大人溜溜达达地带学生回校，正在高专进进出出送东西的五条姓咒术师立刻停下脚步，这群二十一世纪了还习惯穿和服踩木屐的男男女女齐齐俯身，恭敬行礼。 “家主大人贵安。” 五条悟扫了众人一眼，随意“嗯”了一声。 旁支长老强忍心中激动与敬畏，回想着主家长老的吩咐，努力摆出一张镇定的表情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家主大人，属下已经为您办理了高专的入职手续，教师宿舍也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您看……” 虽然不知道家主大人想住高专宿舍还是校外高档住宅，但一起准备出来，准没错。 五条悟脚步一顿，眉头一皱，“教师宿舍？” 对哦，他现在是高专的老师，自然要住在教师宿舍。而教师宿舍和学生宿舍的距离，也不远，就是两栋毗邻的建筑物。 那也是两栋不同的宿舍楼。 记忆里，五条悟和夏油杰明明是住在一起，嗯，是住在同一栋宿舍楼，宿舍房间还是紧挨着的！凭什么轮到他五条老师的时候，就要跟杰住在不同的宿舍楼里？ 五条同学能有的，五条老师为什么不能有？！ 五条悟有些不高兴。 不得不跟五条悟一起返回学校的夏油杰瞟了一眼明显有些不高兴的五条悟，又看了一眼恭敬俯身的中年咒术师，果断开口道：“五条老师，我们先回宿舍了。” 说完，不待五条悟回应，夏油杰冲同期们招了招手，虎伏钉三人立刻跟上，果断抛下这位刚上任几个小时的副班主任，向着学生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五条老师的私人事务，他们才没兴趣旁听。 旁支长老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些一年级的学生在家主大人面前是不是有些太无礼放肆了？ 尤其是那个丸子头少年，听高专线人传来的情报，此人便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咒灵操使，家主大人对他另眼相看，似有拉拢之意……五条家的神明在拉拢他一个十五岁的小咒术师，即使他颇有天赋，与家主大人亦是云泥之别，不感激涕零也就罢了，他冷眼瞧着，怎么觉得那少年对家主大人连基本的尊敬都没有？ 旁支长老心中不满，但旁支长老不敢说。 这么无礼还在家主大人面前活蹦乱跳的，他一个旁支长老敢说什么。 他只在家主大人隐隐的咒力威压下小心地低下头，微微屏住了呼吸，半点也没有出门在外的傲慢嚣张。 *** 新上任的五条老师真的是非常任性。 ——这是原本躺在宿舍床上，正用手机在LINE的群聊中跟同期讨论新老师时却被突然闯入宿舍的五条老师一把从床上薅起来然后塞进一个装潢奢华的宿舍，就这么被强行交换房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的虎杖悠仁由衷发出的感悟。 当时的虎杖悠仁手中拿着手机，LINE的发送栏中是编辑了一半还没发送出去的发言。 应该说，幸亏五条老师的目的性太明确，眼睛上又蒙着眼罩，所以并没与发现他们在聊天群里讨论他的事情吗？ 虎杖悠仁有些心虚地退出群聊，他虽然没说五条老师什么，但钉崎的吐槽抱怨已经在群聊中刷屏了，她对五条老师的印象可以说极为糟糕。 收起手机，虎杖悠仁才打量了一下这间被五条老师强行换给他的宿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什么豪华公寓啊，五条老师家里也太夸张了。 让他住？ 住不起，谢谢。 虎杖悠仁踮起脚尖，不敢踩屋内一看就知道贵得离谱的地毯，忙不迭地溜出公寓，然后就看到了堆放在宿舍门口的巨大包袱，包得十分粗糙，只勉强没让里面的东西露出来。而那包袱皮看上去也很眼熟，像极了他的床单。 虎杖悠仁：“……” 好吧，不是像，就是他的床单。 至于里面的东西，不用想了，一定是他放在宿舍的私人物品。 看出五条老师是真的很想跟他换宿舍了，他就在里面房间发呆了那么一会儿，他的行李就被打包完毕扔到了新宿舍门口，这也太着急了吧！ 饶是虎杖悠仁是个乐天派，这会儿他摸着脑袋，也觉得十分苦恼。 他其实不介意换个宿舍，但他身后的宿舍，他真的住不了，多待几分钟他就觉得自己要被上流社会的糖1衣1炮1弹给腐蚀了。而且里面的东西看着就知道很贵，一不小心弄坏了哪个，卖了他都赔不起吧。 但他的行李都被打包扔到了这里…… 就在这时，隔壁宿舍的房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金发男人一脸凝重地走了出来。 虎杖悠仁的眼睛刷地一亮，立刻举手示意，大声喊道：“七海老师！” 金发男人侧头一看，顿时一愣，说道：“虎杖同学，你怎么在这里？”这不是学校分给那位五条家主的宿舍吗！听说五条家的人特意将两间宿舍打通了，又里里外外地布置了很多东西，生怕他们的家主大人住得不舒服。 要不是被夜蛾校长郑重拜托过，哪怕要花时间重新布置宿舍房间，七海建人也要在五条家那群人噼里啪啦搞装修的时候就抓着灰原一同搬去楼上宿舍。 虽然五条悟当年救过他们，这些年屈指可数的见面中对五条悟的观感还算不错，但跟五条悟当邻居绝对是天大的麻烦，而七海建人这样在职场和咒术场中少有的成熟大人最讨厌麻烦了。 这会儿在五条悟宿舍的门口见到了的却是虎杖悠仁，是不是哪里不对？ 事实证明，哪里都不对。 虎杖悠仁扑到七海建人的面前，一股脑地将五条悟强行换宿舍的事情说了一个遍。 七海建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五条先生要住学生宿舍？” 难不成，那位五条先生还真想弥补当年没能在高专毕业的遗憾？ 第25章 夏油杰并没有参与进群聊中对五条老师的口诛笔伐。 在回宿舍的路上简单安抚虎伏钉三人几句后, 夏油杰回到宿舍，将自己仍在床上，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闭上了眼睛。 记忆宫殿的图景在他脑中展开。 他在复盘今天经历的一切。 五条悟此人虽然莫名其妙，但他的实力确实非常强，强到他的血液沸腾, 让他跃跃欲试，原本只是冲着学习和掌握咒术进修之旅多了几分眺望巅峰的野望。 只是, 五条悟的神态和语气都毫不掩饰地表明：五条悟认识他, 还在理所当然地向他索取亲近的感情回馈。 夏油杰很确定人生的十年里不曾有过五条悟此人的存在, 所以, 是他失去记忆的那五年里发生的事情吗？ 夏油杰试图分析五条悟的行为逻辑。 十年前……不是, 五条悟十八岁，会跟一个五岁的小屁孩有什么交集？忘年交也不是这么交的吧？但这种事情放在五条悟身上, 似乎又没那么离谱。 毕竟五条悟就是离谱本身。 若是他们十年前有过交集，感情似乎还不错, 那五条悟知道他在当年中了什么咒术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只是，他想问, 五条悟明显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家伙, 就那熊孩子般的幼稚性格，若他想要从对方那里获取什么情报, 准会被那家伙折腾得团团转。 夏油杰固然想要找回遗忘的记忆，但他一点也不想送上门被对方折腾。 双眸紧闭的夏油杰抿了抿嘴唇, 他默默将五条悟今天展露出来的战斗数据归纳进记忆宫殿的档案室，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过去的记忆，不急。 不过，五条悟这副班主任的身份倒是有些麻烦, 恐怕之前设想的速通高专攻略不得不更新版本了。 夏油杰有理由怀疑，五条悟此人会成为他速通高专的最大绊脚石。 就在这时，他的房门被拍响了，旋即是那个他被迫熟悉好几个小时的嗓音。 “杰，出来啦，你的五条老师来了。” 夏油杰很想捂住耳朵装没听到，但看着被拍得噼里啪啦摇摇欲坠的门板，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坐起身，趿着拖鞋去开门，嘴上不忘说道：“马上……五条老师你别拍了，门要掉了！” “那杰你就快点开门嘛！”门外的五条悟完全没有检讨自己行为的意思，反而大声喵喵，理直气壮得仿佛屋子里的夏油杰才是那个不速之客。 夏油杰：他忍！ 夏油杰打开门，原本只想要露出一道门缝，然后尽可能礼貌地打发掉五条悟，但五条悟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对方抬手就撬开了那道门缝，毫不客气地挤进了房间里，大剌剌的样子比夏油杰这个屋主还要自在。 夏油杰嘴角微抽，好吧，谁叫实力没人强。他双臂环胸，有些无奈地看着五条悟在他的宿舍里转来转去，活像是一只刚入侵陌生房间的大白猫，翘着尾巴，东嗅嗅，西闻闻，跃跃欲试想要给这间屋子留下什么气味标记…… 等等！ 夏油杰在心中用力摇头。 虽然五条悟这劲劲儿的小样像极了猫科动物，但他不能真的将对方当成什么无害的小猫咪，这猫霸道得很，若是他不能把持住底线，他的床单都要被这家伙挠破了。 “五条老师。”夏油杰果断开口，深紫色的凤眸死死盯着五条悟那似乎无处安放的爪子——快放下他前些日子买的《人类解剖学》，不看就不要动——语气尽量礼貌地发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老子本来是想要向杰借个游戏机或是漫画什么的。”五条悟的六眼分分钟将夏油杰的宿舍信息搜集一个遍，跟十三年前记忆碎片里夏油杰的宿舍对比一番，五条老师震惊地发现他家夏油同学的房间里居然连点消遣的东西都没有，反而多出了很多送给他都懒得多看一眼的大块头书籍。 不是，说好的游戏机小王子，漫画达人呢？ 误入这间宿舍，他会怀疑他家夏油同学是什么书呆子的。 五条老师不禁看向他黑发随意披散在肩膀上的少年挚友，满怀希望地发问道：“所以，杰你的漫画书、游戏机都藏在哪里了？老子怎么没看到？” “啊？”夏油杰歪了歪头，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紫色的凤眸，漫画书游戏机？那五条悟该找的不是他，而是虎杖悠仁才对。 虽然不知道哪里给出对方错误的信息，但见对方这般不依不饶的样子，夏油杰只得解释道：“我都没有。我不看漫画，也不打游戏。” 他一天天忙得很，哪里有时间看漫画打游戏。 “什么？！”五条悟倏地一下闪身到夏油杰面前，双手按住夏油杰的肩膀，黑色眼罩后的苍蓝眼眸瞪得溜圆，虽然夏油杰看不到，但通过对方面部肌肉的动作完全能够推测出对方的表情。 “杰你不看漫画，不打游戏……美国的漫画界游戏界那么烂的吗？” 夏油杰无语，这跟美国漫画界游戏界有什么关系。他抖了抖肩膀，试图抖落对方的爪子，见五条悟半点也没有配合的意思，他只得亲自伸手，摘掉五条悟的爪子，然后解释道：“我就小学的时候追过一段时间的DC漫画，后来忙着学习就弃了。至于游戏……浪费时间，就没有入坑过。” 又要在学习上紧跟斯潘塞不断跳级的进度，又要研究术式和咒力，又要学习各种近身格斗，又要在母亲的期许下学习乐理知识，夏油杰的日程排得满满登登，哪里有时间分给漫画和游戏。 就是追漫画那会儿，还是年幼的夏油杰中二感爆棚，觉得自己很像是隐藏在普通人中间的超级英雄，这才在DC漫画中寻求点精神共鸣来着。只是蝙蝠侠的不杀主义不对胃口，看他跟小丑的斗智斗勇觉得牙痒痒，夏油杰就弃坑了。 五条悟震惊了。 忙着学习……这是什么可怕的说辞，说好美国推行快乐教育呢！ 夏油杰毫不留情地吐槽道：“快乐教育，然后连所大学都考不上。” 拉斯维加斯高中是公立高中，跟他和斯潘塞同班的有不少混日子的蠢货，还因为他和斯潘塞年纪小学习成绩好妄图霸凌他们，被夏油杰毫不客气地教训了好几次，总算让那群人学会绕着他们俩走。 夏油杰一直觉得，最有资格践行快乐教育的斯潘塞走的都是认真学习那条路，学习能力没好友强大的他自然要加倍努力才是。 至于其他被快乐教育的理念忽悠瘸了的家伙，没必要多看一眼。 “这不行！”五条悟反手握住夏油杰的双手，语气认真，情感充沛得让当事人头皮发麻，这位自小被五条家奉上神坛的最强咒术师抑扬顿挫地说道，“杰你缺失的童年，就由老子为你补齐吧！” 太惨了，他家的小杰，就因为没能跟他一起上高专，连游戏都不会玩了。 五条悟自顾自地忽略夏油杰今年十五岁，刚上高专不到半个月。 夏油杰：“？？？” 不是，他哪里缺失童年了？ 他的童年好着呢！ 不久后得知五条悟跟虎杖悠仁交换了宿舍，隔壁室友已被强行更换为五条悟的夏油杰：“……” 夏油杰：他竟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 五条悟入职东京咒术高专，如一颗深水鱼1雷，瞬间炸得咒术界差点翻天。 一时间，各种流言猜测阴谋论层出不穷，甚至有总监部高层怀疑五条悟入职东京高专是想要对地下薨星宫内的天元大人下手，总监部连开多场会议，探讨为天元大人搬家的可能性。 与此同时，自认平平无奇刚从美国回国上学的咒灵操使夏油杰被迫进入高层视野。 对五条悟的任性霸道相当有认知的高层们毫不犹豫地将夏油杰的威胁度拉满。 数百年一见的咒灵操使，天赋上上等，还入了五条悟的眼……上两个入了五条悟眼的是谁？ 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和宿傩容器虎杖悠仁！ 咒术总监部也不想这么草木皆兵，可总监部高层都被五条悟屠了两茬，谁知道那位的屠刀什么时候再次落下。 惜命如烂橘子，虽然内心依旧不死心地想要遏制六眼神明的嚣张气焰，但那都是背地里搞出来的小动作，哪家敢真舞到五条悟面前啊。 入职高专？ 入！让他入！死贫道不如死道友，哪怕东京咒术高专被五条悟玩坏了，只要刀子没落在他们自己头上，他们就能够对东京咒术高专的现状视而不见。便是天元大人……只要笼罩全日本的天元结界不崩，天元大人稍微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吧？ 咒术总监部连轴开了好几场会议，讨论的时候虽然群情激愤，但落实到行动上时，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装瞎。 五条悟半点也没有给咒术界上下带来沉重压力的自觉，自封的全世界最好的五条老师出没在一年级新生的每节课上，说是副班主任，但行径跟课堂上热衷交头接耳的刺头学生也没什么区别。 夏油杰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心中小火苗一窜一窜的。 因为五条悟那家伙光明正大地拉了一副桌椅，翘着二郎腿坐在他身旁，不时将胳膊往夏油杰的椅背上搭，毫无社交分寸感，凑在夏油杰的耳边嘀嘀咕咕，不是在吐槽咒术课程无聊就是在抱怨夏油杰在课上一心二用翻阅的医学专业书籍无聊。 偏偏无人能够管束他。 夏油杰忍了又忍，忍了又忍，再好的脾气也耐不住自顾自拆家的大白猫。 终于，在五条悟入职高专的第三天，国文课的课堂上，夏油杰“啪”地一声阖上了那本《人体解剖学》，深紫色的凤眸格外锐利地瞪向五条悟，他要叫这位毫无自觉的五条老师去教室外谈谈——其实就是打一架，打不过也要打，最好打得五条悟失去对他那莫名其妙的兴趣，让他过几天安生日子。 不料，夏油杰还没撂下战前宣言，班里脾气最爆的钉崎野蔷薇一拳捶在书桌上，她咬牙切齿地瞪向五条悟，大声道：“五条老师，我想要向你讨教一下战斗，可以吗？” 虽然夏油同学这些天没少安抚他们，劝他们不要跟五条悟硬碰硬，但脾气温和如夏油杰都忍不下五条悟不分时间场合的显眼包行为，性情本来就很火爆的钉崎野蔷薇内心积压的烦躁与怒火只会更多。 没有直接咆哮出声，都是因为五条悟的身份和实力摆在那里，钉崎野蔷薇没觉得她区区一个三级咒术师能够爆锤对面的特级咒术师。 但知道归知道，但这口气再不出，她就要被气死了。 啊啊啊，仗着夏油同学脾气好就可劲儿欺负对方的混蛋老师，吃她的刍灵咒法啊！ 恨不能将大半身体压在夏油杰身上的五条悟懒洋洋抬手勾下眼罩一角，露出一只宛如天空无限延伸的苍蓝眼眸，他歪头看向钉崎野蔷薇，用不那么愉快的语气轻飘飘地说道：“现在吗？” 钉崎野蔷薇的身体僵住了，五条悟的眼睛……好可怕！ 看多了对方戴着眼罩，毫无师德地骚扰夏油同学的画面，钉崎野蔷薇不自觉就放大了对方的烦人程度，忘记了咒术界暴君的可怕，可一旦对方露出被咒术界神魔化的六眼，她终于慢半拍地感觉到了恐惧。 五条家的神之威名，是杀出来的。 钉崎野蔷薇的嘴唇动了动，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讲台上，一直有在努力无视五条悟存在的辅助监督默默抱紧怀里的国文书，安静如鸡，但他的内心却发出尖锐的爆鸣。 ——啊啊啊，钉崎同学，你太冲动了！！ 第26章 伏黑惠身体紧绷, 手指微蜷。虽然钉崎的话冒犯了他，但他好歹是高专的老师，应该大概不会对她下杀手的吧？ 如果…… 希望他的影子式神能稍微拖延一下五条家主, 给他带钉崎逃离的时间。 虎杖悠仁瞪圆了眼睛，一脸敬佩地看向女同期，他是半点没有察觉教室内莫名凶煞的气氛, 满脑子都是：真勇猛啊，钉崎, 居然想要跟五条老师打架, 老师打人超痛的！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看向钉崎野蔷薇, 对方的术式咒力以及因为情绪变化而引起的身体变化, 统统被六眼看在眼里。 他对钉崎野蔷薇并不感兴趣。 哪怕没有夏油杰存在, 这个班级里，能够稍稍引起他一瞥的, 除了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容器，只有伏黑惠这个「十种影法术」的拥有者, 毕竟上一个拥有六眼和「无下限」的五条家主就是跟禅院家「十种影法术」的拥有者同归于尽。 伏黑惠现在很弱，起码术式给了他成长的空间。 至于钉崎野蔷薇的「刍灵咒法」……没意思。 五条悟也没什么跟其他人好好交流的打算, 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认知与现状是两码事，他做不成梦里那个五条悟, 也没兴趣跟他走一样的路。 他现在感兴趣的只有这个迟到了十三年的夏油杰。 可要是夏油杰无法满足他始终空洞的内心，让梦里与现实之间的落差继续拉大, 出于那点不想说明的怨愤，他会亲手杀掉这个夏油杰也说不定。 反正另一个五条悟也杀死了他的杰，他也杀一次，才不算落后他人。 五条悟随意勾了勾唇角, 弯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在这个无聊的世界上，与其为难自己，不如创死别人。 “抱歉，钉崎同学。”就在钉崎野蔷薇说不出话来，虎杖悠仁终于意识到气氛不对，而伏黑惠控制不住地双手交叠想要召唤出影子式神的时候，夏油杰的声音幽幽在教室内响起，黑发紫眸的少年微微侧身，挡住了五条悟睨向钉崎野蔷薇的视线，语气平静中透着一点安抚意味，“不介意我插个队吧。” 不待钉崎野蔷薇回答，夏油杰深紫色的凤眸毫无避讳地直视五条悟苍蓝的六眼，他单手握拳，拇指往门的方向一指，往日里总是温和有礼的声音微微抬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到外面去说吧，五条老师！” 夏油杰的身后，倏然间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无数诡异的眼睛在裂缝处挤挤挨挨，死死盯向对面的五条悟。 “嘶——”讲台上的辅助监督一没留神，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成为死寂教室里最大的显眼包。 倒霉辅助监督连忙捂住嘴，一脸惊恐。 好在教室内没有人将注意力分给这个倒霉的辅助监督。 虎伏钉三人下意识看向夏油杰，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而直面了挑衅的五条悟则微微瞪大眼眸，沉淀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碎片翻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青春碎片落进他空荡荡的人生中，那个少年的身影在他眼前与夏油杰重合，跨过时间与世界的界限，向他宣战。 【到外面去说吧，悟！】 五条悟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嗓子眼。 他想想，他快想想，那个世界的五条悟是怎么回应这样的邀请的？ 【你怕寂寞吗？你自己去啦！】 五条悟的嘴唇动了一下，果断咽下这个不合时宜的回答。 连陪挚友到外面说说话的请求都不答应，那个五条悟后来被挚友甩掉也是活该！ 全世界最好的五条老师喜笑颜开，手一挥，大声喵喵：“看在小杰同学你这么诚心诚意邀请的份上，五条老师就满足你一次好啦！” 做挚友，他可是最称职的！ 夏油杰用力地磨了磨牙：“非常感谢，五条老师！” 内心：跟他拼了！！！ *** 活了十五年，夏油杰自认是一个很擅长伪装忍耐的人——隐藏自己的不同，克制滥用咒灵的念头，忍受咒灵玉那糟糕至极的口感，努力消化那些因为吸收咒灵玉而带来的负面情绪，还要在日常生活中活成一个乐观向上、交友广泛还成绩一流的乖乖牌优等生。 人嘛，就是这样的，想要在规则之内活得舒服，总要舍弃点什么。夏油杰自觉也没怎么委屈自己，他在这样的日常中也是蛮自得其乐的。 除了遇上那些咒灵缠身的变态连环凶手，夏油杰在日常中几乎没有动怒的时候。 那些仇视、嫉妒、怨恨的声音，只要不犯到他面前，夏油杰很乐意无视掉。 他又不是美元，哪怕他做得再尽善尽美，总有人能够从各个角度看他不顺眼。 调伏咒灵，物理消灭变态连环杀手，是他自己想要做的大义。他不需要他人的赞誉，也不会听他人的指手画脚。如果他人想要伤害他，不管对方有什么理由，打回去是唯一的解决方式。 ——不好好保护自己，难道真的要看着他可敬可爱的妈妈哭死，然后揪住他衣领子声嘶力竭地诅咒一通吗！他妈妈优雅了这么多年，还是别在他的事情上破功了。 诸多家庭与环境因素造就了夏油杰如今的性格与心态，谁见了不感慨一句：夏油杰的脾气真好。 可遇到五条悟后，夏油杰愕然发现，他的脾气其实也没有那么好。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五条悟其人，实力强得离谱，性格自我得更离谱，那是赶也赶不走，无视也无视不得，哪怕敷衍他百八十回，对方依旧能够在他身上自得其乐。 五条悟能习惯这样鸡飞狗跳的日常，夏油杰自认修养不足，实在忍不了。 ——最重要的是，敢说他刘海儿怪的家伙，请下地狱，谢谢。 与其忍耐对方不分时间场地的骚扰，让他学习不安生，吃饭不安生，睡觉也不安生，不如今天彻底打一架，然后打开天窗说亮话。让对面那只霸道无礼的猫科生物看个清楚——他想要的，夏油杰这里一点都没有。 他夏油杰才不喜欢猫，少来打扰他！ 高专用作体术修行的道场中，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抻了抻手脚，而对面的五条悟甩掉眼罩，露出那双苍蓝六眼，瞧着似乎是要进入战斗状态了，但他却没什么战前热身的动作，只是双手叉腰，目光炯炯地看向对面的夏油杰。 饶是夏油杰私心里觉得五条悟的六眼清冷剔透其实很好看，也架不住对方的眼睛跟开了X光似的盯着他看个没完，好像他这套烂大街的热身运动有什么特殊之处一般。 夏油杰心中无语，默默加快了热身的速度。 感觉差不多后，夏油杰挽起袖子，走到五条悟十步开外的地方。 “这次就用拳脚稍微‘说说话’吧，五条老师。”夏油杰的脸上露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来，说道，“我的术式不太好直接在学校里用。” 真让夏油杰放开术式地跟五条悟打一架，能不能打过是一码事，高专的天元结界恐怕要拉满警报了。 五条悟目光炯炯地看着少年挚友，咧嘴一笑，抬起右手，五指并拢，掌心冲着夏油杰的方向引了引，语调轻快地说道：“行，那老子就陪杰‘聊聊’好了。”顿了一下，雪发蓝眸的男人不忘补充道，“免得杰你寂寞。” 夏油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片刻后，他扯了扯嘴角，没说话，而是脚下猛踩地面，瞬息间就冲到了五条悟面前。 “轰——！！！” 身体与咒力碰撞时造成的巨大声响响彻高专校园。 虽然天元结界的警报没有响起，但此时身在校内的众人，有一个算一个，统统被这一声巨响惊动了。 而造成这一轰动的两人却没有分心考虑其他，两人拳脚相加，招式凌厉，噼里啪啦打得热闹。蓝色的咒力在他们体内熊熊燃烧，破空声连绵不绝，被拳风鞭腿扫到的地面和墙壁就像是扫到了台风尾，分分钟碎成了渣滓。 等校内众人闻讯赶来，他们看到的就是一号道场在轰鸣声塌了，而造成这一切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在废墟中穿梭，噼里啪啦打得那叫一个激烈。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默默往角落里藏了藏，远距离围观这场因为五条悟有所收敛而显得势均力敌的战斗。 打吧，他们这些不小心看到五条悟纠缠夏油杰画面的目击者都觉得夏油杰快忍到头了。 不过…… 真勇敢啊！ 夏油同学不愧是从美国回来的海归，连五条大魔王都照打不误！ 感慨之余，他们又偷瞄了一下夜蛾校长的脸色。 嗯……脸本来就很黑的夜蛾校长，他的脸似乎更黑了。 *** 半个小时后，夏油杰站在已经变成废墟的道场中，揉了揉红肿的手腕，慢慢地吐出一口气。 他的咒力耗尽了。 也输了。 还挂彩了不少。 手腕肿了，但骨头应该没问题。脸颊有些疼，只是蹭红了，没出血。但肋骨，他觉得肯定有一根裂开了，回头得找硝子老师治疗一下。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不是疗伤。 夏油杰抬起手，若无其事地忍耐着手臂抬起时牵动肋骨伤处的刺痛，将在战斗时散落的半长黑发重新绑成个丸子头，只不过现在没心情特意留一撮刘海儿，只能寄希望那撮刘海儿足够自觉，能够主动从其他头发中挣脱出来，老实地垂落在左额处。 夏油杰的对面，相对齐整些的五条悟盘坐在地上，目光炯炯地看向夏油杰，脸上尤带着打嗨了的兴奋笑容。近身格斗总是不免受伤，五条悟又主动撤去了防御着一切的「无下限」停止之力，自然挨了夏油杰好几下拳头踢踹，受了点小伤，但架不住五条悟掌握着反转术式，分分钟就给自己治好了。 此刻，五条悟未被眼罩遮挡的苍蓝眼眸正盯着夏油杰的腰腹处，那里有一根肋骨裂开了，他的六眼看到了。 可惜他的反转术式不能用在其他人身上。 好在有硝子。 正想着带夏油杰去找万能的硝子，五条悟就听到对面的夏油杰一脸郑重地开口说道：“看到了吗，五条老师？” 五条悟不解地歪了一下脑袋，“什么？看什么？” “我输了。”夏油杰心平气和地说道。 “啊对。”五条悟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夏油杰想要表达什么，他有些迟疑地点了一下头，附和道，“这一局老子赢了，你再接再厉？” 这一场近身战斗是杰输了，但这一战的初始两端本就战力不等。杰才十五岁，不管是身体的各项机能指标还是咒力储备都还远不是巅峰时期，而五条悟正处于咒力的巅峰时期，本就是咒术界最强的咒术师，他要是输给夏油杰反而奇怪。 五条悟琢磨着夏油杰的用意，难道杰是向最好的五条老师撒娇，抱怨他下手太狠了吗？ 可要是不狠一些，杰什么时候才能变成最强，重新跟他站在一起啊。 他这都是为了挚友好哇！ 五条悟刚想语重心长地跟夏油同学讲道理，他就见到夏油同学走到他的面前，慢慢蹲下，紫色的凤眸明亮至极，继续说道：“论体术，我不及五条老师，也打不过伏黑甚尔老师。若论咒术，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准一级咒术师，而五条老师您时咒术界唯三的特级咒术师，还甩其他两位特级咒术师好几条的街的那种。” 五条悟有些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杰是在肯定他的实力吗？ 不待五条悟回应，夏油杰自顾自地说下去，他今天必须跟五条悟说个清楚。 “论家族势力，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在美国长大的咒术师，全家就我一个能打的，而五条家已经是日本咒术界的顶端。五条家的势力多我一个咒术师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完全不会影响到五条家的超然地位。而我也没有加入咒术界任何其他势力的打算，不妨透露一句，我为自己预定的未来并不在日本，也没有局限在咒术师这个职业上。” 他的职业规划是FBI啊，还是FBI行为分析部的犯罪侧写师，比起祓除咒灵，他更想要做的是未来利用职务之便，猎杀那群不断伤害无辜人的变态连环杀手。 夏油杰总结道：“综上所述，五条老师，我实在不明白你对我的莫名执着是因为什么。或许，您可以为您的学生稍稍解惑，让我不必一直满头雾水？” 第27章 夏油杰发自内心地想要知道五条悟到底看重他什么地方, 他改还不成吗！ 当然，要是看重的是「咒灵操术」的话，这个没法改。但真心建议他看看别人的术式, 乙骨忧太和伏黑惠的术式不稀罕吗？ 终于意识到什么的五条悟有些无措地看向夏油杰，嘴巴张了张又犹豫着闭上。 说什么？ 说他十三年前做了一个梦，梦见他本该有一个跟他关系好得不得了的同期挚友, 他们一起渡过了三年难忘的青春，他认可他, 看重他, 甚至那个善恶混沌的五条悟还以夏油杰为善恶指针。哪怕在新宿的街头上被挚友“分手”了, 他还是抱着那三年的记忆, 践行着挚友抛弃的正论, 然后在十年后不得不杀死挚友。 明明亲手杀死了挚友，仅此一次的私心, 他没有按照咒术界的规矩处理掉他的身体，结果挚友的身体就被一个恶心的诅咒师窃取, 转头就将他封印在狱门疆中。 封印他的不是特级咒物狱门疆，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舍弃, 往后余生都在怀念的, 与夏油杰相知相伴过的那三年时光。 他唯一的挚友，他的one and only。 可属于五条悟的现实中, 他没能在十五岁的时候迎来挚友，所以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个五条悟的生活不见得很好, 但那三年弥足珍贵，这让沿途枯燥乏味的风景都显得别有趣味。可他干脆连那三年都没有，全程都无聊乏味枯燥，目之所及, 不是来自同类的恐惧和那些总是要蹦跶两下的烂橘子让他烦躁。 哦，还有那些跟蛆虫不断冒出来的咒灵。 所以，他成了咒术界的暴君。 暴君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怕死的家伙都不会凑到他面前嘚瑟。那个五条悟一心培养新生代咒术师想要改革咒术界，那么多年下来也没有什么水花，总监部高层的烂橘子依旧很烂，整天不干人事，连五条悟的学生都敢暗搓搓下黑手。但他动手杀了两茬后，新换上来的橘子虽然也很烂，但起码知道不试图触怒他了。 但这些并不足以弥补五条悟内心的空洞。 五条悟被咒术界视作神魔，从诞生起就以“敬畏”之名划开了不可逾越的界限，自此被奉上神龛，心头转着的不是圈养神明、信奉神明就是猎杀神明……但他是人，有着七情六欲的人类！ 因为对现实的失望，五条悟对他本该得到的挚友寄托了太多的幻想，以至于当事人出现后，他兴奋地奔向了他命中注定的挚友，全然遗忘了十三年来遭受过的大大小小打击。 他在向初见不过三天的夏油杰索取三年积累下来的深厚情谊。 见五条悟半晌说不出话来，夏油杰乘胜追击，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五条老师从哪里得到的错误认知，觉得我喜欢抽烟喝酒吃甜食打游戏看漫画，但事实却是，这些都不是我的爱好。抽烟喝酒不利于健康，建议少碰为妙。若是五条老师实在需要有人陪着您吃甜食，我推荐虎杖同学。打游戏和看漫画同理，他喜欢这个。” 至于虎杖悠仁欢不欢迎这个游戏漫画甜食搭子……这就不是夏油杰需要考虑的了。 抱歉了。虽然夏油狐狸这些年装得人模人样，但狐狸就是狐狸，死贫道不如死道友啊。 教室里，扒着窗户努力往训练场方向看的虎杖悠仁：“阿嚏，阿嚏！” “虎杖你这家伙，不要冲着我打喷嚏啊啊！”钉崎野蔷薇抓狂大叫，抓着课本就往虎杖悠仁的脑袋上拍。 “啊啊啊，我错了钉崎我做了，别打了！”虎杖悠仁抱头鼠窜。 伏黑惠：“……” 他们……算了。 不知道夏油那边怎么样了。 五条先生应该不会对夏油下黑手吧？ *** 训练场中，自觉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的夏油杰平静地看向五条悟，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他并不担心五条悟会因此恼羞成怒，他这些日子虽然被对方缠得有些烦躁，却也看得出五条悟性情虽然有些桀骜，但绝不是不讲理的人。 说实话，夏油杰并不讨厌五条悟。 五条悟长得好看，跟猫似的——哪怕夏油杰不怎么喜欢猫，但却不能否认猫这种生物就是颜值长在了人的心坎上，再调皮捣蛋热衷搞事的猫猫总能够用一两个眼神就让恼怒的人类软了心肠。 各种传闻和本身实力让五条悟显得有些危险，但于夏油杰而言，其实蛮刺激的。 他明面上循规蹈矩了那么多年，哪怕暗地里收集咒灵小弟都表现得很克制，可他心里不是不想张扬肆意，只是要考虑的太多，容不得他太过放肆。 所以他看着热衷招猫逗狗的五条悟，心里很难说没有一点羡慕向往的情绪。 可再多的好感也及不上五条悟这种固执地想要在他身上找什么影子的行为。 枉他之前猜五条悟认识的是五岁前的他，结果他却莫名其妙地成了什么人的替身。 替身文学禁止啊，混蛋五条老师！ 要不是乙骨忧太哭唧唧地在LINE上跟他道歉，都怪他因为面对五条悟时压力过大，努力找话题就将无辜的夏油杰给提了出来，五条悟胡言乱语一通就兴冲冲地跑出五条本家，自此缠上了夏油杰，夏油杰本人都不知道他好好上着学怎么就恶猫天降了。 至于乙骨忧太为什么没有当面解释……五条悟整日在夏油杰周围出没，以为自己做错事，压力山大的乙骨忧太哪敢当面解释。 但凡夏油杰打得过五条悟，他绝对要将这无法无天的臭猫摁进臭水沟里洗洗脑子。 好半晌，明明因为六眼，大脑早已习惯处理海量的信息情报，这会儿被夏油杰连珠炮似的语言攻击，五条悟却像是慢了半拍才处理好对方提交的信息。 雪发蓝眸的最强咒术师轻轻眨动眼睛，他看着眼前尤带几分稚嫩的狐狸眼少年，心脏像是才反应过来，砰砰砰急促地跳着。 五条悟专注地看着夏油杰的眼睛，小眼睛，就他眼睛的一半大，但夏油杰眼型狭长，眼尾上挑，眼神流转间透着狐狸似的狡黠，此刻罕见的紫色虹膜正倒映着他的身影。 砰砰砰。 心脏正在雀跃地跳动。 ——他在看着谁？ 五条家的家主？ 咒术界最强的咒术师？ 六眼和「无下限」的拥有者？ 不，他在看五条悟！ 只是五条悟。 这个认知让五条悟感到愉快。 等等，杰还说了什么？ 嗯…… 好像很有道理！ 五条悟恍然，不愧是杰！ 难怪杰不高兴，原来是他在用对那个夏油杰的态度往他家小杰身上套啊，可恶，全世界最好的五条老师可是个正经人，他不吃代餐的！ 他不会是那个五条悟，杰自然也不会是那个夏油杰。 最起码，新宿街头的“分手”，在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再次上演。 心情指数瞬间飙升几十个百分点，五条悟目光炯炯地看向夏油杰，果断发问：“杰，你觉得‘弱者生存’的正论怎么样？” 夏油杰：“？？？” 不是，是他在向五条悟发问啊，怎么变成五条悟向他发问了？ 不过，“弱者生存”？ 夏油杰眉头微蹙，道：“‘弱者生存’这种论调怎么就成正论了？” 五条悟懵了一下，下意识发出一个气音：“哈？” 这可是另一个夏油杰践行了三年才抛弃，然后被另一个五条悟捡起来的人生正论啊，虽然另一个五条悟都超级嫌弃正论，但还是有好好遵守呢。 “这个论调并不公平，强者弱者都是人，没有谁应该为另一方的生存让步。而且，强弱都是相对的，不会有绝对的强者，也不会有绝对的弱者。”夏油杰认真地说道，“比起以强弱论生存，我更喜欢的是以善恶道德来划分生死。” 在美国见多了各种类型的变态连环杀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夏油杰最不相信的就是强弱那一套，他又不是没遇到过未成年变态杀手。 有些人就是恶得浑然天成，学历也不会过滤人渣。 “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 果然，他是只上了一个星期高专，没法心甘情愿当高专园丁去建设什么狗屁咒术界，是只顾自己心里痛快，在咒术界横行无忌的五条悟，而他迟到了十三年的挚友则早早不吃正论那一套，看着乖巧，实则骨子里的桀骜一点都不比他少。 被五条悟扣上“桀骜”标签的夏油杰：“……” 有时候，人话说不通真的很让人绝望。 夏油杰嘴角微抽，只觉得这一架白打了，这一通剖白也白费了，算了，爱怎样就怎样吧，大不了他不要高专毕业证了，反正不见得政府部门、会社企业会认一家宗教高专的毕业证，有这时间不如去东大刷个学位。 正想起身将这个笑得不停的家伙扔在原地，刚才还笑个不停的五条悟一把抓住夏油杰的双手，苍蓝色的眼眸盈满了笑意，似是第一次抛去那些无用的期待与认知，而是以着全新的眼神看向夏油杰，笑嘻嘻地说道：“老子叫五条悟，今年二十八岁，喜欢游戏漫画恐怖片甜食。很高兴认识你哦，杰。” 夏油杰愣住了。 一阵微风轻盈吹过，拂动夏油杰垂落在额边的刘海儿，也拂动五条悟柔软的雪色发丝。 风中隐带清香。 有行至春末的留恋，也有盛夏即将开幕的绚烂。 夏油杰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忽然就意识到五条悟在干什么。 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明明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自我介绍，但夏油杰还是觉得胸腔里那颗明明超级健康的心脏忽然就以着不健康的速度狂飙起来，愣是攫住了他的语言系统，害得他嘴唇翕动，好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对面的五条悟笑容满面，难得耐心地等待着夏油杰的回应，见夏油杰目光有些怔怔，他还抬了抬下巴，轻佻地朝夏油杰抛了一个wink。 夏油杰蓦地咬了一下嘴唇，这只披上老师外衣却依旧无法无天的大白猫！ 于是，夏油杰也抬了抬下巴，主动撕下了过往十年里焊在脸上用来待人接物的优等生假面，紫色的凤眸直勾勾地看着五条悟，他的嘴角明明勾着温和的弧度，眸光却锐利至极，这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既温和又桀骜，有着说不出的矛盾。 “夏油杰。”黑发紫眸的少年轻轻说出自己的名字，一如对面的五条悟，“十五岁，喜欢探索未知、荞麦面还有……”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咬字轻微的抛出了一个词，“大义。” 五条悟瞳孔地震。 大义？ 他家今年十五岁的小杰原来不琢磨正论，而是早就开始琢磨大义了啊。 小杰的大义是什么？也是消灭非术师，建立咒术师乐园吗？ 不要啊，没有了非术师，他的喜久福上哪里买啊！ 五条悟内心哀嚎。 夏油杰慢慢回握住五条悟的手，他唾弃自己的不坚定，明明想要彻底撕开与五条悟不清不楚的关系，彻底甩掉这个麻烦，偏偏对方一打出真诚友情牌就让他打消了原本的想法，对着这样一个才认识三天还差点被对方当替身的家伙吐露了自己真正的喜好，就连“大义”都说出来了。 虽然他没有将大义的内容说出来，但这样的坦诚让夏油杰感到了十分的不自在。 不过，目光相对，不管内心的小人有多抓狂，从小不断跳级、早早就将自己当靠谱成年人使的夏油杰都不允许自己露怯回避。 他直视着五条悟的眼睛，眼眸弯起，温声道：“我也很高兴地见到你，五条……悟。” 五条悟：“！！！” 夏油杰的唇角高高翘起，哪怕是再张扬肆意的五条悟，他也是性格内敛的日本人的一员，跟他这个在开放美国圈子里长大的人才不一样。他都没有开大，只稍微热情一下，对方就不好意思了……吧…… “呜哇！”五条悟瞬间松开夏油杰的双手，张开手臂，用力地抱住夏油杰，大声喵喵，“老子就知道杰你最喜欢老子了啊啊啊！” 夏油杰脸上的笑容一僵。 半秒后。 “很痛，五条老师，你松开我，我要去医务室。” “找硝子是吧，老子知道，老子明白，老子这就带你去。” 五条悟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惊得夏油杰瞪圆了眼睛，整个人懵了一下，都忘记了挣扎一下。 第28章 明明一米七五的身高在日本男性中已经算是佼佼者, 偏偏夏油杰这回遇到的是身高简直逆天的五条悟，愣是让没留神就被抱了起来的夏油杰多出了那么一点小鸟依人的柔弱感。 等五条悟抱着夏油杰，迈开大长腿向着医务室奔去的时候, 夏油杰如梦初醒，连忙挣扎起来。 “等等，五条老师,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去医务室。”他是肋骨裂了, 不是腿断了。 “是悟。”五条悟跑得飞快, 嘴上不忘反驳道, “下什么地, 小心断掉的肋骨插进内脏里啊, 小心硝子动刀子解剖你。” “胡说，我这是骨裂, 还没有断呢。”夏油杰反驳道，他这阵子的课余时间一直在研究医术, 虽然被五条悟拉慢了进度，但判断自己骨裂情况, 隔着皮肉摸摸, 他还是能够简单判断出来的。 “啊对对对，是骨裂。”五条悟猛地站住脚步, 大声道，“五条老师号列车到站了！硝子, 救命啊，杰快要疼死了！” 夏油杰：“我才没有！”都不知该尴尬五条悟速度过快，这么一会儿就抵达了医务室，还是该气恼五条悟胡说八道损害他硬汉形象。 “硝子, 你快看看杰，杰都快疼哭了。” “我才没有，本来就不是很痛！”夏油杰努力挽回形象。 “硝子，快，掏出你的手术刀，给杰一个毕生难忘的救治。” “五条老师，你没有忘记我的肋骨是你打裂的吧？” “硝子，你快……” “悟！”夏油杰咬牙切齿，家入硝子老师可是他努力刷好感，不时来这里讨教反转术式学习方法的“导师”大佬，再不让五条悟闭嘴，哪怕家入老师知道五条悟此人有多麻烦，夏油杰也担心自己在导师心中的形象。 五条悟反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圆框小墨镜，往鼻梁上一推，然后露出灿烂的笑容来，笑嘻嘻地说道：“好好好，老子听到了，杰你不用那么大声地叫老子的名字，怪不好意思的。” 夏油杰磨了磨牙。 家入硝子：“………………” 这俩人，是不是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了？ *** 一年级新星学生夏油杰与一年级副班主任五条悟又打了一架，这是东京咒术高专全校都知道的事情。 不算什么新鲜新闻。 谁叫五条悟进高专的第一天就跟夏油杰打了一架，还不小心毁掉了学校大门，后期的修复工作还是五条家承担的。 说真的，那位五条家主说是副班主任，是高专老师，可他一门心思往学生堆里钻，课上课下都是如此。五条家精心装修的教师宿舍不要，就要住学生宿舍，还抢了宿傩容器的宿舍，自顾自要跟夏油同学当邻居…… 他们看五条悟拉拢这一代的咒灵操使是假，快三十岁的高龄想要重温高专青春才是真！ 行吧，这种行为虽然离谱，但跟五条悟画上等号……莫名就很合情合理呢。 谁叫五条悟就是任性、不走寻常路的代名词。 很多咒术师都觉得，五条悟此人干出什么事都不必惊讶，嗯，是五条悟干得出来的荒唐事。 更让人诧异的反而是咒灵操使夏油杰的态度。 五条悟诶，御三家之首五条家的家主诶，最强咒术师诶，咒术界的暴君诶，那么多的名头叠加下来，哪怕夏油杰普通家庭出身，入学前还一直在美国生活，对日本咒术界并不了解，可如今他就在咒术高专上学，或听闻或直面了五条悟的霸道桀骜，如今直面五条悟的热情拉拢，他居然还稳得住！ 超稳的！ 态度不冷不热，礼貌又疏离，换个位高权重的咒术师早就被夏油杰这副态度给怼到心头火起了，可诡异的是，五条悟不生气，反而越挫越勇，而夏油杰本人也没有低头的意思。 五条悟喜欢这样的性格？ 不少咒术师稍稍代入一下自己，立马脸色青白地退了出来。 救命！ 夏油杰真的不害怕五条悟突然变脸，一巴掌拍死他吗？ 直到他们今天在道场里打了一场充满私人情绪的架。 九成目击者认为这是五条悟的霸道威逼，一成目击者认为这是夏油杰的不屈反抗。 然而，不管这一架缘起何处，当天下午，去了一趟医务室还换了一身衣服的夏油杰和五条悟站在一起，不少人惊愕地发现，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变好了？ 五条悟依旧吵闹，但不再自说自话，因为夏油杰会回应他。 夏油杰也不再用礼貌疏离的态度怼五条悟，因为那家伙开始注意粘人的时机和地点，不会妨碍到夏油杰的学习时间。 众人：“？？？” 这算什么？ 互相驯服……不是，相互磨合吗？ 所以，那场战斗之后，他们两个到底说了什么？ 远远观望，没一个敢凑过去偷听的众人抓心挠肝。 还未等众人震惊两人关系的转变，高专的夜蛾校长抖落着满身正道的光，黑着脸堵在了五条悟和夏油杰的面前，沉沉开口：“道场……” 五条悟一只手搭在夏油杰的肩膀上，浑不在意地说道：“打五条家的电话。” 让他们赔钱，让他们修复。 夏油杰没说话，而是慢慢皱起眉头。夜蛾校长这态度…… 不对劲！有杀气！！ 啧，他之前选择在道场这种封闭场所与五条悟对战，本意是稍微避一下其他人的关注，没成想，刚开打，他就因为五条悟过于豪迈的体术和澎湃的咒力，一没留神就做了共犯，拆了那座倒霉的道场。 还不如选露天的操场打一架呢。 夏油杰不差钱，也愿意赔偿那座损毁的道场，但显然，这不是夜蛾校长想要的。 果不其然，面对五条悟的豪爽，夜蛾校长没有顺势应下，而是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行。” 五条家是有钱，不客气地说，砸钱将东京咒术高专买下来都不是问题。 当然，高专不卖。 问题是，五条悟入职三天，才三天，先毁了学校大门口，又毁了道场。哪怕五条家不吝钱财，还积极主动地派人来学校进行修复工作，但夜蛾校长绝不允许这种情况成为惯例！ 他一点都不希望隔三差五就听到学校里响起轰隆巨响，没两分钟就有人满头冷汗地跑来跟他报告说五条悟又毁掉了哪里哪里。 比起赔钱重建，夜蛾校长更希望五条悟能受点教训，长点记性！ 夜蛾正道死死盯着五条悟，半点眼角余光也不给夏油杰，生怕看到那张优等学生脸就会动摇自己的决定……对不起了，夏油同学，为了彻底将五条悟的脑袋按下去，他只能选择小小地牺牲夏油同学一下了。 不是夜蛾校长偏心，而是在他看来，道场被毁，99%的责任在五条悟，而夏油杰只是一个无辜的、无奈的、不得不和五条悟打一场来求个清净的倒霉学生而已。 此时此刻，再不忍，夜蛾校长也只能将夏油同学拍下水了。 “悟，还有杰。你们两个故意破坏学校的公共设施，作为惩罚，你们必须亲手修复道场！” 五条悟：“哈？！”他来修复？夜蛾认真的？？ 夏油杰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就知道。 “是，夜蛾校长。” “杰你答应了？”五条悟不敢置信地看向夏油杰，虽然五条老师全世界第一，但修房子……这个他真的不会啊！ 夏油杰双臂环胸，一脸深沉地说道：“那就听我指挥，悟。” 五条悟唉声叹气，好吧好吧，谁叫杰怕寂寞呢，五条老师只要牺牲一下，陪着小杰修房子了。 那一日，夜蛾校长成功抢走了夏油杰的热度，成为第一个逼咒术界暴君蹲在高专搬木头的神人。 通过各种渠道得知此事的咒术师和诅咒师们：“……” 是时候重新审视夜蛾正道这个傀儡操控师了！ 以及，他是将五条悟做成傀儡了吗？ 不然喜怒无常、桀骜不驯还实力超强的五条悟怎么会老老实实地搬木头啊！ *** 一号道场被交战毁得太彻底，与其说修复道场，不如说重建道场。 好在夏油杰从小动手能力强，学的专业多少搭边，客串一下土木工程专业生完全不是问题……可惜夜蛾校长要求亲手，提前杜绝夏油杰使唤咒灵当建房苦力，也禁止了来自学长学姐和同期们的援手。 夏油杰和五条悟苦哈哈地修道场，连在医务室的学习都搁置了。 五条悟还在一旁进谗言，说夏油杰跟硝子学反转术式纯属浪费时间，因为硝子只会咻咻嗖嗖噗噗。 夏油杰反驳，反转术式对于家入老师而言就是生得术式，本就天然掌握，如呼吸般自然而然，想要将这份自然而然的掌握教导给他人，自然不知从何入手。他跟着家入老师学解剖学得很好，还能时不时亲身体会反转术式的正向能量在身体各处流转的感觉，虽然还没有抓住诀窍，但天长日久，他总能抓住那一点灵光。 对此，五条悟特意扒下眼罩，给夏油杰翻了个白眼。 夏油杰痛批：“幼稚！” 五条悟反驳：“小气鬼！” “我哪里小气？” “杰哪里都小气！” “一幸庵名声在外，他家的大福不是也挺好吃的吗。” “但他家没有毛豆生奶油的大福！”五条悟噘嘴，表情委屈又不满，“老子就要毛豆生奶油的喜久福！” “那你让你家人去仙台买。”五条家上下枕戈待旦，不管做什么，只要五条悟一声令下，还不是一拥而上，拼命满足五条悟的愿望。 “老子就要杰买的喜久福！”五条悟用手“啪啪”地拍地面，拍起灰尘无数，“杰给老子买喜久福，老子偷偷告诉你身上的咒术是什么，还告诉你反转术式的秘诀，怎么样？” 夏油杰死鱼眼。 五条悟这家伙，就这么跟喜久福过不去吗？ 咒术还有反转术式…… 夏油杰磨了磨牙，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只此一次！” 他绝不是想要惯着这只无法无天的大猫，而是对方给出的交换条件很让他心动而已。 当天下午，夏油杰黑着脸坐上了飞行咒灵，用咒力给咒灵不断加码再加码，拉足了速度，从东京一路飞去了仙台。 三百多公里的路程，愣是压缩进了一个小时里。等夏油杰终于踩上仙台市的土地上时，他的双腿都有些发飘。 他从来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飞行咒灵。 夏油杰黑着脸，用力地跺了跺脚，他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喜久水庵店，又扫了一眼店前排着的长队。 不愧是五条悟念念不忘的甜品店，虽然不知道口感如何，但人气确实高。 夏油杰站在队尾，他前面排着十来号人，目光一扫，极佳的视力让他清晰地看到玻璃柜台里摆放着的甜品种类。毛豆生奶油的喜久福肯定是要买的，这本来就是他赶来这里的目的，但其他口味的大福也可以挑一些。他对甜品的观感一般般，但可以送给学长学姐还有虎杖钉崎他们品尝。 唔，虽然原本并不想从东京赶到仙台买甜品，可来都来了，顺便再买点本地标志性的伴手礼，也不枉他大老远跑这一趟。 夏油杰的脑中拉开仙台市的地图，一个个售卖本地人气伴手礼的店铺纷纷亮起，只待他挨个光临。 就在夏油杰逐步接近柜台的时候，他的身后响起一个骄纵的女声。 “……快点啦，人家要喝毛豆奶昔。啊啊啊，好多人啊，人家不想排队！” “听到翼的话了吗？小吉野，快点去排队，十分钟内将翼要的奶昔买回来，再来焙茶生乳和毛豆生奶油的喜久福，听到没有！”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声紧随其后，嗓门很大。 间或几人肆无忌惮的笑声，嘻嘻哈哈个没完没了。 末了是忍痛的闷哼和凌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被粗鲁地推搡，踉跄着在队尾处站稳。 夏油杰的表情冷了下来，这熟悉的论调让他想起了他和斯潘塞跳级上高中时遇到的那几个肌肉发达的蠢货。 他微微偏过头，首先注意到的不是吵吵闹闹的那几个当事人，而是他身后排队的那几人，他们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显然并不是夏油杰一人讨厌那些人的吵闹和霸凌本质，但比嫌恶更多的是冷漠，仿佛只要那些渣滓不来沾边，他们就可以视队尾处正在发生的事情为无物。 日本，一个尤其讲究社交距离而在待人接物上显得极为冷漠的国家，遇上这种事，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夏油杰目光后移，落在队尾处那六人身上。 他们身上穿着的是校服，衣服上别着校徽。 里樱高中？ 在来仙台市前，有浏览过市区地图的夏油杰很确定，仙台市内没有里樱高中这所学校。 所以，修学旅行？ 日本学校确实有这样的习惯。 第29章 看那几人, 三个大块头，粗鲁有力，打手定位。一个人模人样却眼含戾气, 富裕出身，团队的领头人和金主。一个特意将校服短裙改短了一截还有意展示胸口波涛汹涌的轻浮女，热衷为恶行添砖加瓦, 辗转多人之间试图展现魅力。 这样的霸凌配置还真是眼熟。 再看那个特意用头发遮住小半张脸，不敢与人直视, 气质畏缩懦弱的男生, 不是书呆子就是家境贫困, 确实是霸凌团队热衷欺负的对象。 夏油杰虚了虚眼睛。 真巧啊, 他这人, 最厌恶的是各种变态连环杀手，但校园霸凌紧随其后, 能排第二。 不经意间，黑发少年仅露出的那只左眼看了过来。棕黑色的眼睛, 隐隐透着厌烦与疲惫，但目光相对时, 瞳孔中却仍有一簇火焰在燃烧。 夏油杰心中一动, 还有反抗心吗？ 收回目光，夏油杰点餐、付款, 然后拎着包装袋离开了喜久水庵的队伍。他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看着那群人逼着那个黑发少年买了不少东西, 故意清空了他的钱包，然后在他们得意洋洋、大摇大摆地离开时，手指轻动，瘦长鬼影的恐怖身影在夏油杰身后的阴影中浮现, 天赋的力量轻而易举地迷惑了那五个霸凌者……嗯？ 夏油杰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个受害者身上，虽然他让瘦长鬼影用出的咒力不多，只稍稍让他们恍惚了一下，脚步一错就拐进了街边的小巷中，但同样的咒力量，蛊惑那五人轻而易举，倒是在那个黑发少年身上时被稍稍挡了一下。 虽然那点阻挡微乎其微，但似乎不是一个饱受校园霸凌的普通人能够做出意志抵抗。 所以，他也有咒术师的天赋吗？ 想了想，夏油杰停下了对那人的咒术，他的手指轻动，一只漆黑的蝴蝶咒灵自他的指尖飞出，这是咒灵地狱蝴蝶的分身咒-灵，没什么战斗力，在地狱蝴蝶战斗时只能起一个混淆视线的作用。 但用在此处刚刚好。 小蝴蝶翩跹着从黑发少年面前飞过，而黑发少年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摸向那只过于特殊的蝴蝶。 嗒哒！ 夏油杰微微挑眉，那孩子果然有着咒术师的天赋呢。 既如此…… 原本想给对方一个暗示，让他跟那五个人顺势分开的夏油杰果断让瘦长鬼影补了一下，让他跟那五个霸凌者一起走进小巷中。 普通人受害者和咒术师受害者不能拿一套处理方式，一个搞不好，小心他开启黑化强十倍模式，大杀四方。 毕竟，对于咒术师而言，这不难办到，不是吗？ 夏油杰拎着包装袋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浓郁的黑暗堵住了巷口，模糊了它的存在，造成了类似于「帐」的效果。 夏油杰没有放「帐」，纯属是因为「帐」在咒术师的眼里太过显眼，听说「窗」在全国各地都安排了辅助监督，用来监控各地的咒灵情报，他并不想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他啊，虽然只是想跟那五个精力过于旺盛的同龄人好好交流一下而已，但似乎，违背了咒术界的明文规定？ 幸好他不是什么老实人。 夏油杰微微抬手，旁边立刻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接过印有喜久水庵标志的包装袋。 而包括黑发之内的六人此刻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是哪里？我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这条巷子是不是太长了？” “这里好像刚刚走过了……” “我们、我们该不是撞鬼了吧？” “闭嘴，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好黑！好可怕！” “少废话，你去前面探路！” “什么？我去探路？不是还有吉野顺平吗！” “对，让那小子去探路！！” “等等，吉野顺平呢？那小子逃到哪里对了？！” “啊啊啊——他被吃掉了！他被怪物吃掉了啊啊啊！” 从困惑到慌乱再到恐惧，不过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意识到这条小巷的诡异后，曾经热衷在他人苦难中获取快乐的霸凌团体陷入了恐慌之中。他们在小巷中拼命奔逃，而这条小巷就像是无穷无尽一般，不管他们再怎么奔跑也看不到尽头，再怎样尖叫呼救也无人回应。 而在这样的丑态毕露中，半个小时前还被他们视作玩物的吉野顺平正一脸震惊地站在他们身后，看着那些人表情狰狞地原地跑步、摔倒、尖叫与厮打。 而在这样的丑态中，吉野顺平久违地感到了一丝愉悦。而后，他缓缓地转过头，明明他也恐惧着这些未知与恐怖，却依旧勇敢地看向那个扎着丸子头的紫眸少年。 丸子头、耳钉再加阔腿裤，看上去比那些欺负了他一年多的混蛋们更有几分叛逆少年的架势，但他眉目秀美，神情温和，很好地中和了身上的叛逆因素，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是一位会被所有老师喜爱的优等生乖乖牌。 虽然这样的容貌和气质跟旁边那个丑陋高大仿佛剥皮异形的怪物站在一起就是最大的诡异与恐怖，尤其那个怪物的手臂上还挂着印有喜久水庵标志的包装袋。 吉野顺平认得这个人。 他们刚才一起排队买喜久水庵的甜品。 而且在队伍所有人都意识到伊藤他们在霸凌他时，只有这个人看过来时没有露出事不关己的冷漠或是看热闹的表情。那个人只是平静地看过来，看了看伊藤他们，又看了看他，似乎就是为了认认脸，然后就收回了目光。 吉野顺平并不意外。 从很久以前，饱受校园暴力的吉野顺平就不再寄希望于他人的帮助。 没有人会帮他。 同学不会。老师不会。 路人就更不会了。 他不是没有反抗，只是他根本打不过这群混蛋，还被这些人照了很多难堪的照片。 至于找警察？ 别想了。 伊藤的家里有钱有权，不管犯了什么事都能摆平，曾经跟他硬碰硬的人即使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也没能讨回一个公道，他家里只有妈妈，他不想妈妈担心，更不想连累她。 吉野顺平一直在坚持，坚持完成高中学业，以后才能考一个差不多的大学，未来才有一个出路。但那群人的欺侮越来越过分，吉野顺平很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这次的修学旅行，吉野顺平本来不想参加，偏偏那群人不想在修学旅行中失了乐趣，强逼着他参加，否则就要去他家里拜访他妈妈……天知道这群人抱着的是什么龌龊心思！ 吉野顺平忍耐着这群人的折磨，忍耐着排完长队后清空自己的钱包，忍耐着……等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吉野顺平看着夏油杰，又看了看他身边的怪物，喉咙发干，腿也在发软，恐怖片爱好者的优秀想象能力让他脑中不断飙出恐怖场景，总觉得下一个被割喉、焚烧、人体试验的受害者就是他自己，但霸凌团体的惨叫声实在是太动听了，宛如一剂强有力的肾上腺素注射剂，让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本来充满畏惧的双眼反而盈满了探究与跃跃欲试。 “鬼打墙”兼“怪物式神”，做到了这样事情的人，真的是人吗？人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吗？ 如果人能够做到，那他……也能够做到吗？ 吉野顺平的渴望昭然若揭。 夏油杰打量着眼前的黑发少年，目光在少年遮盖了右边脸的头发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少年恐惧与渴望交织的眼，抬起手，语气温和地说道：“你好，我叫夏油杰，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生，很高兴见到你。” 东京咒术高专？ 这是什么学校？东京还有这样一所学校吗？既然是学校，那他、他也能去咒术高专上学吗？ 虽然疑问一个接着一个，但吉野顺平担心夏油杰嫌弃他废话多以至改变人生的稻草就那么从指尖溜走，他连忙抬手，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好，我叫吉野顺平，里樱高中二年级生，我……” 手掌即将碰到夏油杰指尖的时候，吉野顺平脸色一变，“嗖”地一下收回了手，慌慌张张地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急忙伸出手，小心地跟夏油杰握了一下。 “我、我也很高兴、不，是非常高兴见到你！”吉野顺平的声音微微发颤。 夏油杰仿佛没看到吉野顺平狼狈擦手心的一幕，他耐心地等吉野顺平再次握住了他的手，手指轻轻回握一下后才收回了手。 虽然才见面没几分钟，夏油杰已经从吉野顺平的表情、动作和语言等等细节将他本身的性格侧写了个七七八八，为了给这个正在努力摒弃懦弱一面的倒霉蛋多点信心，夏油杰不介意表现得温和一些，尽可能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尊重。 夏油杰的态度果然极大地安抚了吉野顺平，他偷瞄一眼已经在互相埋怨指责的伊藤等人，咽了咽口水，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夏油同学，你、你对他们……是……那个……” 吉野顺平忍住用力敲脑壳的冲动，可恶啊，他的脑袋像是上锈了一样，愣是组织不出一句像样的话做切入点。 太蠢了，这样的蠢货，一定会被夏油同学嫌弃的！ 正在吉野顺平内心抓狂，脸上表情都快绝望的时候，夏油杰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主动接过对方未竟的话，说道：“这只是一个教训而已，虽然不符合咒术界的规定，可谁叫这些人实在太讨厌了呢。” 吉野顺平嘴唇微动，喃喃道：“教训……不符合咒术界的规定？” “是啊，咒术界规定：咒术师禁止暴力伤害非术师。”夏油杰意有所指地说道。 “那只要不被抓住，那就没问题了吧！”吉野顺平脱口而出，只是这样堪称放肆的话说出来后，他如梦初醒，下意识看向夏油杰，眼神中不自觉带上了一点小心翼翼。 夏油杰笑了，他冲吉野顺平眨了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非术师伤害咒术师这件事已成定局后，咒术师想要报复回去却会触犯咒术界的规定，情节严重的还要被判处死刑……笑死，他夏油杰来日本是为了进修，日后要回美国，少拿日本咒术界的规矩管他。 吉野顺平的心脏怦怦直跳。 夏油杰抬起手，伸向吉野顺平那快将半张脸遮起来的头发。 吉野顺平的身体一颤，他下意识想要躲开夏油杰的手指——他能躲开，因为夏油同学的动作并不快，夏油同学给了自己拒绝的机会——但他忍住了，他直直地看向夏油杰，任由对方撩开他的头发，露出他厌恶痛恨的耻辱痕迹。 撩起的厚重刘海儿下，是密密麻麻的圆形烫伤疤痕。 这是烟头留下的烫伤。 显然，这是那些人的“杰作”。 很难看，说一句“毁容了”也不为过。 但夏油杰的神情依旧是平静的，而他的平静也感染了吉野顺平。 “可惜。”夏油杰缓缓开口，对吉野顺平说道，“我还不会反转术式，不能立刻消除这些疤痕。不过，我们学校的校医很厉害，她可以消除这些疤痕。” 吉野顺平的眼睛不自觉追逐着夏油杰的指尖，一没留神就问出了声：“校医……咒术高专的医生那么厉害吗？” “当然。”夏油杰眼眸弯起，笑了起来，“家入小姐是最好的医生。” 吉野顺平慢慢放松下来，他专注地看向夏油杰，听他说一点咒术师的事情，在夏油杰刻意留出来的间隔时间里鼓足勇气问一点问题，全神贯注，就连他一直以来憎恨的仇人们都分不出半点注意力。 等他们的谈话告一段落后，夏油杰和吉野顺平不约而同地看向伊藤等人，却见他们个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他们快要被无尽的小巷逼疯了，而不断的奔跑和厮打也大大地消耗了他们的体力，这会儿一个个瘫在地上，或哭或叫，已经陷入了绝望之中。 夏油杰在心中啧了一声，他原计划要派咒灵修理他们一顿，还未动手，他却先发现了吉野顺平的心理问题有些严重。夏油杰本就同情吉野顺平的遭遇，他大半个月前还刚好考下了犯罪心理学的学士学位，索性给吉野顺平疏导一番。 虽然他跟一般心理医生疏导的方向不太一样，要让他心理学的导师知道，那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说不定会绝望捂脸，坚定要求他出门在外不要提他的名字……但吉野顺平的情绪成功稳定住了，只要再添一把火，霸凌受害人分分钟转职为反霸凌的斗士，一拳一个的那种，夏油杰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第30章 好在, 即使夏油杰没有亲自动手，瘦长鬼影版的小巷鬼打墙还是玩崩了那些人的心态，五人互相残杀了一番, 个个伤痕累累，倒也还算解气。 吉野顺平用力地攥了攥拳，忽然用着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夏油大人, 我也可以吗？我也能够做到这些吗？” 他想……他想要亲自动手，无论是反抗还是报复。 “难说, 毕竟我不知道你的术式是什么, 但利用咒力来增强身体强度, 做到被欺负的时候反抗回去, 这个不是问题。”夏油杰温声解释, 随即补充道，“叫我夏油就好, 大人什么的还是别了吧。” 夏油杰觉得様(さま )这样的敬称很肉麻，跟他在美国的时候被某些脑子有坑的家伙高喊“My lord”时让他感觉头皮发麻的程度差不多。 吉野顺平一脸感激地说道：“是, 夏油大人，我知道了。” 夏油杰：“……”再强调一遍会不会显得他很小气？ 默了默, 夏油杰问道：“吉野, 你知道都市怪谈中有跟校园霸凌相关的吗？” 虽然夏油杰在美国的时候会按照都市传说来狩猎咒灵，但日本……满街都是咒灵, 社畜的怨念都能够诞生咒灵，走路不留神都可能不小心踩到一只咒灵。 这里的都市怪谈多到发指, 饶是夏油杰这种热衷通过怪谈来猎杀咒灵的体面人都懒得收集日本的都市怪谈，他如今只知道几个被搬上过大荧幕的日本名怪。 “妃姬子！”吉野顺平立刻回答，他在最痛苦的那些日子里，是真心希望传说中的妃姬子能够出现, 将伊藤那群家伙干掉。 “说说。”夏油杰示意道。 吉野顺平立刻讲述了妃姬子的都市怪谈。 在都市怪谈中，妃姬子被认为是一个遭受过同学霸凌，死后怨念不散的女生。她会在雨天出现，双眼泛白，嘴角开裂至耳根，身上穿着破烂的长裙。她会出现在那些霸凌他人的青少年面前，将他们反复拖拽至死。 夏油杰若有所思，“雨天，白眼，裂嘴，拖拽，我明白了。” 这五个杂碎伤成这样，虽然是自作自受，但发现吉野顺平安然无恙后，必然会迁怒到他的身上。吉野顺平一个咒术师菜鸟，连术式是什么还不清楚，用咒力淬炼身体也需要时间，他短时间内不会是那些杂碎的对手。 虽然杀掉一了百了……好吧，吉野顺平看着也不是敢杀人的主，夏油杰也不至于下杀手。越是在变态连环杀手身上开杀戒，夏油杰越是需要在其他时间控制自己将杀戮当做解决问题便捷方式的念头，避免失控成下一个变态连环杀手。 虽然他觉得自己挺乐观向上的，但架不住其他影响因素太多。别的不说，单是咒灵玉的每次吸收都会带来不少负面情绪，他可一点都不想黑化。 夏油杰在咒灵收藏中挑挑拣拣，从中唤出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裙，头戴腐败面纱的咒灵新娘。 甫一出现，它面纱后的脸就在哭泣，殷红的血泪洇湿了白色的面纱，它嘴里还不断重复着【Ay， mi hijos!】。 虽然已经在夏油杰身边见到过怪物，但看着这个鬼新娘出现的时候，吉野顺平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可是恐怖片里都拍不出来的真正恐怖啊！ 吉野顺平咽了咽口水，小声地问道：“mi hijos……这是什么意思？”他听着不像是英语。 “这是西班牙语。”夏油杰一边在脑中规划形象设计，一边回答道，“意思是‘我的孩子们’。这是一级假想咒灵La Llorona，即‘哭泣的女人’，诞生自墨西哥和美国西部那个很有名的民间恐怖传说。” 吉野顺平立刻就明白了，他的眼睛微亮，语气有些雀跃地说道：“我知道那个传说，哭泣女人的诅咒，因为丈夫的背叛而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变成怨灵后又不断绑架杀害他人孩子。” 没想到，恐怖传说中的怪物居然是真的，而且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吉野顺平觉得自己应该恐惧，因为这个世界并不安全，除了讨厌的人类以外，恐怖的怪物还是真实存在的。但他看着抬抬手就让霸凌团体陷入绝望和崩溃，挥挥手又喊来了传说中的怪物的紫眸少年……不愧是夏油大人！ 他也想要成为夏油大人这样的人！！ 正有些心潮澎湃，吉野顺平就看到夏油杰对着咒灵哭泣女人开始了修改。 哭泣女人的面纱摘掉了。 吉野顺平内心：面纱后的脸果然很丑，完美符合了恐怖传说的基调。 然后，吉野顺平就看到夏油杰指挥着哭泣女人露出了翻白的双眼，然后撕开嘴角，一直撕到耳根的位置。 婚纱长裙则改了款式，去掉一些零碎的装饰，再多一些碎布，变成破破烂烂的长裙。 吉野顺平越看越不对劲，再联想之前夏油杰询问过的妃姬子传说，他顿时就悟了。 哭泣女人爆改妃姬子！ 末了，夏油杰命令道：“禁止出声。” 不再哀嚎着【Ay， mi hijos!】，再来这一身扮相，果然更像妃姬子了。 做完了这些，夏油杰偏头看向吉野顺平，缓缓道：“我暂时将La Llorona的指挥权交给你，但你只有三次驱使La Llorona的机会。你可以让La Llorona教训那些人，但不能做得太过火，因为这可能引来「窗」的注意——「窗」就是咒术界的情报部门，专门盯梢咒灵和诅咒师。” “我、我吗？”吉野顺平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他何德何能，不仅得到了夏油大人的帮助，教训了那五个混蛋，还将得到La Llorona的助力。 不是，夏油大人是不是太放心他了？他们这才认识几分钟啊。 虽然他竭尽全力也不会辜负夏油大人的信任，但这也是太…… “我相信你。”夏油杰认真地说道，眼神温和坚定。 “夏油大人！”吉野顺平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他急促喘息了两下，几乎被这样的信任砸得有些眩晕了。 夏油杰不会告诉吉野顺平他已经对进行了La Llorona，即使他想要出格，咒灵也不会听他的，只微笑着点头，以示对他的信任。 吉野顺平心头一片滚烫，他近乎急切地问道：“夏油大人，我也能到咒术高专上学吗？” 他想要追随在夏油大人左右！ “不要急，顺平。”夏油杰抬手拍了拍吉野顺平的肩膀，温声劝导，“不要因为过于急切地寻求同类的认同而轻易赌上自己的未来。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将之后的人生投入与咒灵和诅咒师的战斗中。” 吉野顺平似懂非懂地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轻笑一声，继续说道：“虽说入学咒术高专不代表以后就要做在籍咒术师，不管是中途退学上普通高中还是毕业后考大学都在选择范围内，但你只要入学高专，开始咒术训练，最迟一个月后，你就要开始执行祓除咒灵的任务了。” “这很危险，任务死亡率很高。根据高专的记录，活着毕业的咒术师是少数。” 吉野顺平的嘴唇动了动，神情迟疑，他确实有些被任务高死亡率吓到了。 夏油杰不以为忤，他微微地笑着，轻声说道：“你作为普通人生活了十七年，虽然被一群人渣霸凌了，但你之后就会找回场子，今后的生活也会变得平顺。再过一段时间，你说不定会觉得按部就班的学习生活工作才是最美好的未来。生活可不是什么少年漫啊，少年。” “夏油大人……”吉野顺平有些感动，又有些无语，虽然他对夏油大人非常感激敬佩仰慕，但夏油大人好像大概似乎，比他小了几岁吧？ 夏油大人才是少年！ 夏油杰快刀斩乱麻，语速飞快地说道：“咒力的学习和控制，我会教你。你额头的伤疤，哪天你来东京，我来安排，请家入小姐帮你消除那些疤痕。” “吉野顺平，你的未来选择有很多，所以，不要急着下决定。” *** 被黑暗封闭的小巷重新与外界连接。 满身伤痕、情绪崩溃的伊藤等人鬼哭狼嚎，连滚带爬地冲出小巷，他们歇斯底里地尖叫求助，引来路边行人诧异围观，不明所以。 只有被咒灵狠狠折腾了一通，恐惧的情绪累积得足够深厚的伊藤等人才看得到那个佝偻着身躯，不断向他们逼近的恐怖身影。 撞鬼了！ 他们果然撞鬼了！！ 而让他们绝望的是，他们似乎认出那个跟在他们身后，被它抓住就要一通拖拽，皮肉被摩擦得鲜血淋漓的女鬼到底是什么来路了。 妃姬子！ 传说中死于校园霸凌，所以死后不断向霸凌者报复的怨灵。 它先是故意将他们困在小巷中折磨他们的精神，然后才出现，抓着人拖拽摔打，给予肉1体上的折磨。 他们还看到了吉野顺平。 那个他们以为一早就被怪物吞掉的蟑螂废物。 他好好地站在巷口，神情震惊又不解地看向他们，似乎不明白他们在发什么疯。 妃姬子为什么没找上吉野顺平？ 因为吉野顺平被霸凌的受害者，而他们是对吉野顺平施加暴力的人，所以妃姬子找上了他们。 “救命啊——！！！” 最终，救护车赶来，将这群人送去了医院。 领队的外村老师很快赶到，因为伊藤等人满身伤痕都还在拼命挣扎，不断喊“有鬼”、“救命”什么的，院方不得已给他们注射了镇定剂，这会儿人都昏睡了过去，体型肥胖的外村老师便转头在他看来跟伊藤等人关系“很好”的吉野顺平，他一边拿着手绢擦着额头冒出来的汗，一边急切地向他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吉野顺平微微垂头，避开外村老师的视线，一如曾经在学校那样，只是垂下的手轻轻抵在裤子上，隔着那一层布料，轻轻摸着裤兜里面的那枚五円硬币。 多幸运啊，在人生无比糟糕的一天里，他遇到了夏油大人，而被伊藤等人恶意清空的钱包里恰恰剩下的硬币正好就是五円。 五円，缘分。 难怪那些人喜欢用五円硬币当护身符，从今天起，这枚五円硬币就是他的护身符了。 哪怕夏油大人的咒灵La、拉什么的，可恶，他以后一定要学西班牙语，夏油大人说西班牙语的时候实在是太帅气了！反正，哪怕夏油大人的咒灵哭泣女人不会一直寄居在这枚硬币里，他也只有三次使用的机会，这枚五円硬币的意义已经大不寻常了。 等回家后，他一定要将这枚硬币放在御守里，随身佩戴。 脑袋里想着夏油杰的事情，眼前是班主任外村老师的询问，吉野顺平心中不耐烦，但面上的表情却一如往常的怯懦内向，他小声地说道：“我、我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就是刚才一起在喜久水庵排队买吃的，准备回去的时候，伊藤他们就很突然……” 声音故意带上一点颤抖。 “他们说有鬼……饶了他们，以后不会再欺负……”吉野顺平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眉头紧皱的外村老师，轻轻地说道，“他们好像喊什么‘妃姬子’，还很害怕的样子。” “别胡说！”外村老师连忙制止吉野顺平的胡言乱语，妃姬子的都市怪谈在学校中很出名，外村老师自然是听说过。 “是他们说的。”吉野顺平强调道，眼神闪躲，神情怯懦中透着一点无辜，“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外村老师深吸了一口气，他摆了摆手，“吉野同学，你先回去吧，这里老师来看着。” “好的，外村老师。”吉野顺平轻声应道，毫不犹豫地转身，快步离开。 外村老师拿着半湿的手绢，又擦了擦额头脖颈不断冒出来的汗，然后他放下手绢，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伊藤翔太，大少爷，优等生，但这优等生中有多少水分，作为他的班主任，外村老师心知肚明。只是连校长都默认了对方那点手段，他又能够做些什么。 然后是佐山、西村、本田还有翼，他们是簇拥在伊藤身边的跟班，成绩一塌糊涂，日常逃课，是里樱高中的刺头，偏偏因为伊藤的缘故，学校连这几人都没法下手管制。 最后是吉野顺平，伊藤等人的“新朋友”，实际上的欺凌目标。 外村老师不是不知道吉野顺平的遭遇，他就撞见过那些人伤害吉野顺平的画面，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只做没看见。 但现在，出事了，大少爷和他的跟班们疯疯癫癫地进了医院，哭喊着说是见鬼了。 妃姬子，传说中惩罚霸凌者的鬼怪？ 外村老师不相信这个。 但五个人同时发病又不太可能。 所以，是致幻药物吗？外村老师忍不住想道，下手的……是吉野吗？ 他不知道。 *** 杉沢医院外，吉野顺平抬起手，稍稍挡住那过于刺眼的阳光。他缓缓呼吸，竟然觉得医院外带着一点消毒水的气息好闻得很。 今天确实是个好天气呢。 嗯，为了显得自己真的有认真考虑过未来，就一个星期后再给夏油大人打电话吧。 吉野顺平认真地想道。 他之前说的，想要追随夏油大人，想要到东京咒术高专上学，想要成为一名咒术师，可是认真的！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30-40 第31章 “阿嚏！”坐在返回东京的飞行咒灵上, 身上拎着大包小包的夏油杰忽然打了个喷嚏。 谁在念叨他？ 夏油杰摸了摸鼻尖，嘴角忽然抽了抽，他小声嘀咕道：“该不会是五条……悟吧？” 他有理由怀疑那只撒泼打滚也要吃喜久福的不良大猫老师因为迟迟未见他带着喜久福归来而对他发动了碎碎念诅咒攻击。 这是五条悟绝对干得出来的事情。 为了让他可怜的耳朵轻松些, 夏油杰默默给身下飞行咒灵注入咒力，让它加速再加速。 二级咒灵地狱蝴蝶忽地一抖，整个咒灵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 往前冲得更快了。 *** 返回高专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咒灵送伴手礼。 什么毛豆奶昔、萩之月、喜久福、柚饼子、牛舌仙贝, 往返仙台一趟, 夏油杰没有白去, 一种本地著名伴手礼都没有放过, 给认识的同学老师辅助监督送了一圈后, 唯一没有送出一块的就是毛豆生奶油的喜久福了。 夏油杰：他哪敢啊，万一送了, 五条悟跑去堵门要抢怎么办！ 虽然这样的事情放在五条家主身上并不符合常理，五条家派系所有咒术师听了这话都能跳起来义愤填膺地咆哮“这是诽谤这是污蔑”, 但夏油杰莫名觉得五条悟就是能做出这样丢脸的事情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骚动和显眼包行为，夏油杰严肃清点了毛豆生奶油口味喜久福的数量, 确定没有疏漏一块后, 他才拎着包装袋回到学生宿舍楼，然后敲开了隔壁五条悟的宿舍大门。 房门立刻就开了。 很难不猜测五条悟是不是在夏油杰出发的那一刻就开始蹲在门板后等着他回来。 穿着简单的T恤长裤, 只戴了一副漆黑墨镜的五条悟喜笑颜开，忙不迭地接过夏油杰手中的包装袋。 “喜久福！还是毛豆生奶油口味的喜久福！！”五条悟举起包装袋, 发出一阵阵欢呼。 幼稚！ 夏油杰在心中评价道。 都这么大人了，家族势力还这么强，想吃什么不能支使那些人去买，或者再大少爷一点, 砸钱让喜久水庵来东京开个分店什么的，偏偏要他跑一趟。 就这么开心？ 或者说，毛豆生奶油口味的喜久福就这么好吃？ 夏油杰刚冒出这个念头，一个软软甜甜的东西就被怼在了他的嘴唇上。他如梦初醒，然后发现是五条悟撕开了一个包装袋，他自己没有急着吃第一个，而是先将那枚喜久福塞进了夏油杰的嘴里。 并不想浪费食物的夏油杰只得张开嘴，将那枚喜久福咬在嘴里。 五条悟手脚麻利地又撕开一个喜久福，往嘴里一塞，然后凑到夏油杰面前，笑嘻嘻地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难为五条悟嘴里咬着那么大一块喜久福还能将日语说得那么清楚了。 夏油杰无奈，失去两口解决掉喜久福的先机，他只能鼓动腮帮，努力地咀嚼着嘴里软糯香甜的大福，唔，还真别说，这个口味的喜久福饼皮软糯，口味清甜，并不腻人，还挺好吃。 好吧，确实比竹村甜品店的大福好吃些，难怪五条悟撒泼打滚也要吃这家的喜久福。 夏油杰点了点头，表示对这个口味喜久福的赞赏。 五条悟脸上过于灿烂的笑容差点让人以为这个喜久福是他亲手做的。 夏油杰毫不客气地坐在五条悟的床上，跟着越发不把他自己当老师的五条悟坐在一起，拆包装袋，吃喜久福。 在五条悟想要吃第三枚喜久福的时候，夏油杰拦了拦，说道：“马上就到晚饭时间了，再吃下去，小心吃不下去晚饭。” “那些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不如吃喜久福了。”五条悟是这样说的，但双手却很老实地将剩下喜久福收拢起来，塞进了冰箱中。 五条悟拍了拍肚子，转头冲盘腿坐在床上的夏油杰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反转术式的秘诀是：负负得正。” 夏油杰：“？？？” 话题转场这么快的吗？ 还有，负负得正？这是什么基础乘法题。 五条悟倾过身，几乎要与夏油杰鼻尖对鼻尖。 在夏油杰下意识皱起眉，想要后退的时候，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解释道：“咒力诞生自咒术师的负面情绪中，是负向的力量。而反转术式的力量与咒力正相反，能够治疗身体的反转术式，是正向能量。” “负向能量如何变成正向能量？自然是负负得正喽。” 听五条悟说得头头是道，原本想要挪开的夏油杰没有再动，他若有所思，缓缓道：“你的意思是，咒力相乘？” “Bingo！”五条悟双手一扬，做撒花状，“没错，就是咒力相乘！” 只是，咒力又不是数字，叠加很容易，相乘就显得很抽象了。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咒力相乘……好吧，毕竟是日本咒术界鲜少有人能够掌握的咒力高级运用技巧，难以掌握是应该的。 不过，这玩意儿跟数学有关，这不就巧了。 毕竟，他的发小，用日语来形容的幼驯染斯潘塞瑞德，他恰好就是一个数学天才。 或许，他能够从斯潘塞那里得到一些灵感。 打定主意晚上跟斯潘塞电话联系，夏油杰弯起眼眸，认真道谢：“谢谢，我会好好研究一下咒力如何相乘的，悟。” 五条悟双臂环胸，骄傲地点了点头。他倒没再试图指点夏油杰什么，因为他比夏油杰多了一双六眼，天然就擅长咒力的微操，哪怕咒力相乘这样听上去很离谱的操作都能够在领悟的那一刻学会，没有六眼的杰只能通过别的方式来达到目标。 “还有就是……”五条悟再一次凑了过来，这一次的距离比上次还要近，鼻尖微微错开，鼻梁上挂着的小墨镜差点就要碰到夏油杰的眼睫毛了。 夏油杰不得不后撤一些，因为过于接近的距离都影响他视物，差点就要逼出斗鸡眼了。 夏油杰的眼角微抽，不得不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五条悟的额头上，微微用力将人推回去。 “太近了，悟！” “哈哈哈，杰你的表情好好笑哦。”五条悟大笑。 夏油杰：“……”好欠的猫。 “好吧好吧，老子说就是了。”五条悟清了清嗓子，学着电视机里那群专家科普时的专业态度，一本正经地说道，“杰你身上中的咒术，叫做‘神隐’。” 夏油杰一愣，“神隐？是‘被神怪隐藏起来’的意思吗？” 可他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咒术取名的方式，应该不至于偏离咒术作用太远吧？ “神怪的‘神隐’，是诱拐掳掠而导致的行踪不明，但巫女的‘神隐’……”故意拖长了嗓音，见夏油杰有些不耐地皱眉，五条悟才继续说道，“是将某人从神怪的狩猎场中隐藏保护起来。” 墨镜轻盈地滑落鼻尖，五条悟完整露出来的苍蓝眼眸直直地看向夏油杰，仿佛在透过皮肉，看着如今依旧在夏油杰身体内发挥着作用的咒术印痕。 五条悟轻声感叹道：“还真是强有力的保护力量。即使十年过去了，它依旧在‘隐藏’着杰。”顿了顿，五条悟继续道，“这些年，只要杰不主动出手，野生咒灵都不曾主动找上杰吧？” 夏油杰呆呆地看向五条悟，他没有对五条悟推测出他是十年前中术这件事而惊讶，六眼的神异之处，他这些天见识得太多了。要是五条悟做警察，不会有犯人能够从那双眼睛逃脱。 黑发紫眸的少年慢慢点头，他低声说道：“我原本以为是因为我一直假装看不到咒灵所以……” “这一招确实也算有用，咒灵对能够看到它们的人向来恶意更甚。不过在它们在狩猎的时候，只要出现在狩猎范围内，不管能不能看见都避免不了咒灵的攻击，反正濒死的时候，即使是非术师也能够看到咒灵。” 夏油杰抬手摸了摸额头，虽然他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但通过五条悟的视线，咒术印痕似乎就落在这里。 虽然他来日本之前就从母亲那里得知了失忆的缘由和咒术的用意，但他现在才意识到，他似乎低估了那份保护的程度。 咒术界公开的常识之一：任何力量都会付出代价，等价交换是咒术最永恒的基准。 那么，这份超过十年的“神隐”，那位施加了这份力量的巫女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她是谁？为什么要为他付出这样沉重的代价？还有他当年到底遭遇了什么？猎杀他的咒灵又是个什么东西？ 夏油杰有种冲动，想要立刻打电话，向母亲寻求那份答案。 但想起母亲那看似温柔实则固执的笑容，夏油杰垮下肩膀，泄气了。 只要他妈妈不想说的，没人能从她嘴里挖出星点情报。从爸爸那里下手……好吧，没有妈妈首肯，他爸爸怎么敢说实话。 夏油夫人，夏油家食物链顶端，毋庸置疑的一家之主，一个眼神能让家里两个姓夏油的男人同时噤声。 抿了抿嘴唇，夏油杰看向五条悟，低声说道：“我失忆了。五岁之前的记忆，我全忘记了，这应该是‘神隐’的附加作用吧。” “猜到了。”五条悟的表情并不意外，只是蓝眸中隐隐有煞气浮动，“杰的记忆里应该有那个咒灵的锚点，只要杰还记得那个咒灵，不管是名字还是形态，它都会继续追杀杰。” 就是不知道哪个该死的咒灵，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当年才五岁的小杰身上。 可恶，他都没有看过小杰是什么样子！ 五条悟捏了捏手指，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说道：“所以，杰，你打算什么时候解除这个咒术？” 心中不知什么滋味的夏油杰猛地抬头，有些错愕地说道：“能解除？” 说出这样的话后，夏油杰就想要拍额头。能够种下咒术自然就能够拔除咒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 “当然能解除啊。”五条悟伸手勾住夏油杰的肩膀，哥俩好地贴贴，但这不妨碍五条悟用搞怪的语气说道，“难道杰害怕那只咒灵找上门？别怕，全世界最好的五条老师保护你！” 夏油杰死鱼眼，他抬手扒拉掉五条悟的手臂，毫不客气地吐槽道：“很重的，五条老师。” “开什么玩笑，老子一点都不重！”五条悟大声喵喵，努力强调，“老子这是标准体重。” “行行行，标准，标准体重。”夏油杰语气中的敷衍明晃晃的，他继续说道，“还有，五条老师，你真的不打算改一下自称吗？日本不是很推崇敬语的吗？你一直俺俺（老子）的，听上去很不礼貌。” “哪有！”五条悟想起另一个五条悟就因为自称的事情被另一个夏油杰说过，在另一个夏油杰跑了后，他还真的学会了用敬语……开玩笑，他可是立志要跟挚友HE，达成完美人生赢家成就的五条悟，怎么能跟另一个五条悟似的，乖乖用敬语！ 所以，五条悟很郑重地宣布道：“即使是杰，想要老子改自称……杰你多讨好老子些，老子考虑考虑。” 夏油杰：“……你爱改不改。”顿了顿，“这个咒术怎么解除？五条老师能解除吗？” “不太能。”五条悟眨了眨眼睛，他是最强的没错，但不是万能的，术业有专攻嘛。而且这种咒术很难察觉，硝子这样的医务室大佬都会夏油杰用过多少次反转术式了，她始终没有发现这个咒术的存在。 夏油杰挑高一侧眉头，五条悟不能，那就是有人能喽？ 他不觉得五条悟没事闲得故意跟他提这么一嘴。 虽然五条悟这人日常确实很闲，又显眼包。 苍蓝色眼眸与深紫色凤眸相对，五条悟抬了抬下巴，慢吞吞地说道：“这种咒术在千年前的平安时代很受天皇贵族的看重，摆出来的名头是祈福守护什么的，虽然术的持续时间不长，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再次施术，蛮鸡肋的，但对于那些大人物而言刚好。” 夏油杰眼睫微颤，他身上持续了十年的术，是施加的咒术师足够强，还是付出的代价足够大？ “这种咒术的学习比较困难，有体质上的要求，还要经历什么特殊修行试炼，及至今日，仍传承这种咒术的家族只有一家。” 夏油杰抬眸，看向五条悟，等待着他的答案。 五条悟难得没有卖关子，公布了答案。 “比嘉家。” 第32章 东京咒术高专, 一年A班。 课堂上，夏油杰单手掩住嘴唇，克制地打了个哈欠。 他昨天晚上实在忙得很。又是听五条老师科普讲堂, 又被五条老师撒泼打滚地留在宿舍里打了两个小时游戏，回宿舍后跟斯潘塞的跨国电话打得手机都烫了，挂了电话又因为今天接收了大量信息而莫名兴奋, 睡不着觉，爬起来啃专业书籍到天都蒙蒙亮了, 终于才有了点睡意的夏油杰倒在床上睡了三个多小时。 幸运的是, 这次他没有做噩梦。 不幸的是, 困, 眼睛还有些干涩。 夏油杰：要忍耐！要克服！好不容易今天课上没有五条悟这个显眼包捣乱, 他得好好利用课上时间。 夏油杰转了转手中的圆珠笔，笔尖轻轻点了点桌面上摊开的专业书, 脑中则回顾着五条悟昨天难得正经的科普。 比嘉家，冲绳一带相当有名的家族, 虽然是咒术世家，但与咒术界的关联并不紧密, 反而跟政府关系密切。 家主比嘉琴子, 特一级咒术师——所谓特一级，指的是咒术师本身实力为一级, 但没有经过咒术总监部的等级测试，没有总监部颁发的咒术师相关等级证明, 是一种在世家圈子里比较流行的标准。 世家出身的咒术师其实很少走官方流程考等级的，哪怕这对他们而言很轻易，但世家与咒术总监部的关系并非服从关系，而是基于利益上的合作, 那些咒术师归属于家族，自然不会冒然在咒术总监部处暴露术式情报。 五条悟其实也没有参加过咒术等级测试，但他的实力太突出了，咒术总监部主动给他发了证明，没让他继续混在特一级咒术师等级中。 比嘉家，论总体实力，家主比嘉琴子本人虽然很强，但家族总体实力不高，放在咒术界也就是一个中等家族，远不及御三家。 比嘉琴子的实力虽然很亮眼，但架不住咒术界还有三个特级咒术师，尤其是五条悟，咒术界上下无人敢在五条悟面前称强者、称天才。 但比嘉琴子依旧被政府高层视作御用巫女，高层有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比嘉琴子，不时还要代表官方去国外“出差”，处理国外发生的超自然求助。 咒术总监部早就看比嘉琴子的超然地位不满，但有着政府的强有力支持，比嘉家不怎么买咒术总监部的账。 数个月前，乙骨忧太这个才十七岁的特级咒术师之所以会被派出国去，其中就有咒术总监部的手笔，他们有意扶持乙骨忧太打破比嘉琴子在政府高层的优势。乙骨忧太虽然跟五条家有些关系，但这人性格看着就很好糊弄，他们一直有在努力将乙骨忧太拉入他们的阵营中。 上一个被咒术总监部寄予厚望的是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奈何九十九由基出国即半失联，人在海外飘，不管咒术总监部如何跳脚，就是不听不听，连任务都不愿做一件。 比嘉家被政府高层看重，除了比嘉琴子实力足够强外，比嘉家一直传承下来的祝福守护之术也占有很重要的因素——其实就是神隐之术，只是本名说出来不好听，在与非术师交流的时候才变成了祝福守护之术。 夏油杰想要解除身上的神隐之术，比嘉琴子是首选。但比嘉琴子这会儿人不在国内，她正在国外出差。五条悟之前就联系了对方，比嘉琴子挺好说话，没有拒绝，只表示她再有半个月才能返回日本，到时候再约时间见面。 才半个月而已，十年都过来了，夏油杰自然不急。 不如趁着这半个月多做些任务，攒攒咒灵，多多增强实力，不然还真眼睁睁地看着五条悟干掉那只十有八1九就会追上门的咒灵不成？ 夏油杰拒绝直面五条悟得意洋洋的样子。 做任务的话，最好是一级，再不济也要二级，三级四级的咒灵没什么意义，每个等级的咒灵玉都是一样的难吃，牺牲味蕾和食欲又要独自消化外来的负面情绪，自然要挑实力更强的咒灵来。 美国咒灵少，夏油杰没有挑剔的余地，但日本咒灵遍地，不好好挑挑怎么对得起他可怜的味蕾。 等下课后就去找夜蛾校长吧，看他那里有没有合适的任务。 正琢磨着接任务的事情，下课铃声响起，夏油杰阖上书，还未起身，教室门被推开，班主任灰原雄走了进来。 “大家早上好啊。”灰原雄元气满满地打了个招呼。 “灰原老师早上好。”一年级四人齐齐开口。 作为差点被五条悟抢了工作，后来又不得不接手了一位大爷似的副班主任的一年级正牌班主任灰原雄，其他咒术师包括他的学生们都觉得灰原雄的工作陷入了水深火热中，但灰原雄自己倒没这么认为。 “五条先生是好人啊。”当时的灰原雄挠了挠头，眼神明亮坚定，“他当初可是救了我和七海呢。” 然后灰原雄跟夏油杰他们相当生动地讲述了他和二年级班主任七海建人在高专时期执行任务时因为情报出错而对上了一级咒灵产土神，差一点就要死在那里的时候，当年才十七岁的五条悟如神明一般降临，一招就祓除掉了那只咒灵。 “是救命恩人。”说到这里，灰原雄叹了口气，神情遗憾地说道，“可惜那时候的五条先生看上去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我都没敢上去好好认识一下五条先生就……听说五条先生原本都入学了05级的高专，就上了一个星期就退学了，要不然就是五条前辈了。不过现在也不错，我跟五条先生是同事了，有机会好好相处了呢。” 夏虎伏钉：“……灰原老师你高兴就好。” 至于相处后，灰原雄发现这个同事的定位是不管事还热衷钻进学生堆里捣乱的问题儿童…… “嘛，就当今年多了一个新生好了。”这句话，灰原雄倒是没跟自己的四个学生说，而是跑去跟挚友七海建人喝酒的时候，他发出的感慨。 七海建人：“……” 一言难尽不足以形容七海建人的心情。 在高专上学又留在高专教学，差不多十二年的时间，七海建人一直觉得咒术师的工作就是狗屎……好吧，这不是重点，虽然咒术师这份工作很难评，从入学高专起就接到的咒灵任务对未成年而言是很大的压力和危险，但高专内的日常还算是小清新。 小清新了九年，负责16级新生的班主任庵歌姬学姐接手了秤金次和星绮罗罗，一个赌狗学生和当时看上去还挺正常的漂亮少年。 庵歌姬：问题不大！ 结果，秤金次遇到了伏黑甚尔，臭味相投，赌狗得愈演愈烈。而星绮罗罗好好的一个男孩子，因为陷入了跟赌狗的爱河，不仅有了女装的爱好，还打上了唇钉、舌钉这样在老派咒术师看来简直影响市容的装饰品。 庵歌姬：…… 七海建人内心：歌姬学姐辛苦了。 2017年，轮到七海建人成为新生班主任。那一年的新生虽然多了些，但潜力不错，也没什么刺头，很好带。就是一年级的第二学期时，他的班里转来了一个新生，一个被特级过咒怨灵诅咒了的特级咒术师，前死刑犯，还跟五条家有亲戚关系。 七海建人：终于轮到了他了吗？ 好在乙骨忧太虽然处境麻烦，但本身性格不错，就是需要七海建人费心挡一挡总监部高层那些人的试探和拉拢。 七海建人：加班是狗屎！ 而到了今年，刺头如井喷状出现，又掺和进来一个五条悟，攻击范围特别大，就连勉强稳定的三年级和稍有波澜的二年级都被波及到了。 亏得灰原雄是个乐天派，两只脚都陷在漩涡里还能笑得开开心心。 而此时，半点也没有觉得自己班级有什么问题的灰原雄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的学生们说道：“接下来有任务，下节课取消了。还有就是，原本一直负责本年级的辅助监督前田先生调职了，新的辅助监督已经安排下来了。” 众人面色微变，前田先生调职了？是咒术总监部搞的鬼吗？虽然，前田先生大概也许可能，从五条老师那里感受到的压力太大，“想要调职”这四个字就差直接写在他的脸上。 一个穿着黑西装打着领带，方方面面很符合对辅助监督刻板印象的青年走进教室，长相普通，脸上戴着一副方形黑框眼镜，站在人堆里都不见得能够一眼注意到他的存在，但精神头很不错，有些像是大公司里刚被上司用升职加薪狠狠调动过积极性的鸡血社畜。 “大家好，我叫伊地知洁高，从今天起负责大家的任务后勤工作，请多多指教！” 灰原雄伸手拍了拍伊地知洁高的肩膀，用很高兴的语气说道：“伊地知也是我们东京咒术高专毕业的，是我和七海的学弟，毕业后一直从事辅助监督的工作。” 伊地知洁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我没有成为咒术师的才能，所以在二年级的时候就转入了辅助监督的学习，一直到现在。” 伏黑惠原本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灰原老师力挺的学弟，那就不是咒术总监部送来的眼线了。 伏黑惠也不想拿咒术总监部当假想敌，可谁叫虎杖那家伙还挂着死刑的罪名，他跟乙骨前辈情况不太一样，总监部那群人如今对乙骨忧太的态度更多是拉拢，但绝对会一如既往、无比坚定地想让虎杖这个宿傩容器去死。 夏油杰单手托着下颌，他打量着这位辅助监督，看不出勉强的样子，是即使知道这里有五条悟也愿意来这里工作。 所以，是五条派系培养出来的辅助监督？还是像他们灰原老师这样，当年曾经受过五条悟的恩惠，即使五条悟自己半点没放在心上，却依旧让很多人一直记在心里？ 悟虽然很多方面都很幼稚霸道，但颜值和实力摆在这里，毫无疑问的咒术界顶流，要是没有一两个迷弟迷妹，反而不合常理吧。 夏油杰理所当然地想道。 *** 有班主任灰原雄帮忙背书，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自然而然得到了全班同学的一致欢迎。而由他负责的第一次任务，伊地知洁高做足了准备，将事先准备好的任务资料分发给四人。 灰原雄离开教室，由着伊地知学弟跟他的学生们磨合。 “本次任务为二级，是调查任务，地点在静冈县的滨松市。”伊地知洁高神情严肃地说道，“现场死者有七人，其中一位是来自「窗」的辅助监督。” 死了七人？其中还有辅助监督？ 夏油杰神情微凝，他翻看着任务资料。 上面有七位死者的照片和身份资料，还有死亡现场的照片。 死亡事件发生在滨松市内的一家咖啡店内，时间昨天晚上大约21点左右，这个时间临近闭店，所以店内客人并不算多，包括店长和服务员在内共为七人。 这七位受害者死状惨烈怪异，其中六人满脸满身鲜血，身上缠着不详的红线，死于失血过多。还有一位男性受害者则是满脸抓痕，眼部空洞——他的双眼被挖了出来，不知去向。 死法最为特殊的这一位受害人名叫岩田哲人，是滨松市GIGA出版社的实习生。警方有向出版社了解岩田哲人的情况，发现岩田哲人从三天前就开始行为怪异，他在一次采访工作中突然丢下采访人，尖叫着跑掉，之后更是没有再接出版社打去的电话。再有消息的时候，就是咖啡厅死亡事件后，警局来人要求出版社协助调查。 滨松市本地警方经过调查，排除了这些人是因为药物导致的死亡，怀疑这些人是精神压力过大而自残，造成突然性心跳停止，而「窗」的分部也发现了辅助监督高桥的死亡。 「窗」接手了这个案子，派人查看了现场情况，虽然并未发现咒力残秽，比起咒杀更像是某些邪1教组织有计划的自杀献祭，但出于对高桥反应能力的信任——虽然比不上正经咒术师，但临时布置一个小型「帐」将自己从非术师眼中隐藏起来还是能够办到的。 如此，「窗」将本次事件定义为“疑似咒灵或诅咒师的咒杀事件”，向咒术总监部提交了任务申请，最终落在了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的头上。 夏油杰微微挑眉，是现场没有残留咒力残秽，还是一般咒术师无法察觉到现场的咒力残秽？ 这样一份任务交到他们手上，夏油杰怎么觉得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啧啧啧，咒术总监部到底是多想支使五条悟干活啊。 夏油杰合上任务资料，举手提问。 “伊地知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夏油杰很积极，五条悟不在高专，正好去滨松市做任务。至于五条悟回来后会发生什么，这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 夏油杰虽然被缠得差不多能够无视时不时就背负在身上的沉重大猫，但咒术总监部的小算盘，他一点都不想成全。夏油杰没有见过咒术总监部的高层，但从高专的课程学习、历届学生的死亡率、五条悟和秤金次的排斥厌恶的态度，他就能推断出那里面没几个正经政客，能力平平，连点面子工程都做不好。 贪婪与无耻不是政客的原罪，无能才是。 第33章 伊地知洁高不知夏油杰的小心思, 只以为他急着完成任务，他看了一下腕表，有些迟疑地说道：“应该快了……” “呼呼——” 响亮的轰鸣声由低到高, 遥遥在高专上空响起。 “来了。”伊地知洁高如是说道。 虎杖悠仁忙不迭将脑袋探出窗外，然后发出惊呼：“啊，是直升飞机啊！” “真的诶！”钉崎野蔷薇眼珠锃亮, 语气兴奋，“我还没坐过直升飞机呢。” 没去凑热闹的伏黑惠有些惊讶, 总监部对这次任务这么上心的吗？滨松市离东京都不算太远, 不管是开车还是坐新干线也就三个多小时, 总监部居然派了直升飞机过来？ 是不是太夸张了？ 夏油杰歪了歪头, 想着初次见到五条悟那天, 因为总监部标配轿车坐不下那么多人而选择飞行咒灵的自己和自顾自粘过来的五条悟……虽然任务中没有指名五条悟的参与，但细节中果然处处将他算了进去。 只是这一次, 咒术总监部的高层要失望了。 ……没失望成。 因为一年级四人和信任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刚坐进直升飞机中，舱门还没有关上, 一只白皙的手掌“啪”地一下按在上面，旋即是一张漆黑眼罩都没能遮盖分毫, 那怨气满满的脸。 “好过分啊, 杰！”对方张嘴就是一连串的指责，锅还毫不犹豫地扣在自认为最为无辜的夏油杰本人头上, 他大声喵喵道，“老子可是特意回家为你取礼物回来的, 结果杰你出去玩，居然都不给老子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太过分了！！！” 夏油杰：“？？？” 什么？五条悟回家是为了给他取礼物？他怎么不知道？ 虽然听到这个有点感动，但这锅他不能背！ “明明是悟一大早上就不见人, 敲门不应，连张纸条都没有留下，还旷掉了上午两节课。”夏油杰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这明明是悟的错！还有，这不是出去玩，我们是出去做任务，是正事。” 虎伏钉三人眼睁睁地看着五条悟一边大声抱怨，一边一屁股坐在夏油杰的身边，毫不客气地将人往座位内侧挤了挤，然后被夏油杰拍了一巴掌。五条悟也不恼，两人嘀嘀咕咕，你来我往地吵架……好像也不像是在吵架，就很…… 钉崎野蔷薇撇了撇嘴，小声地说道：“我小学一年后就不这样吵架了。” 幼稚，太幼稚！ 夏油他，终于被五条悟那家伙带坏了吗？ “Sa……to……ru……”虎杖悠仁有些夸张地做出口型，他用手肘怼了怼一旁的伏黑惠，用气音小声地说道，“夏油他叫五条老师‘悟’诶。” 伏黑惠：“……”别捅咕他，他听到了。 然后，伏黑惠就听到虎杖悠仁用惊叹的语气小声地说道：“不愧在美国长大的，夏油他好时髦！” 伏黑惠：“…………” 所以，这是重点？ 等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吵架终于告一段落——夏油杰：不就是喜久福么，买——他轻轻踢了自觉争取到胜利而洋洋得意的五条悟小腿一下，眼神示意。 五条悟：“哈哈哈，杰，你的眼睛好小哦，要不是老子有六眼，都看不出你的眼神有什么变……” “砰！”夏油杰微笑着收回脚，然后看向吃痛捂着小腿，不断吸气的五条悟，挑了挑眉，那意思：继续说啊，他倒要看看悟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五条悟：“……虎杖，钉崎，伏黑，今天天气很好嘛。” 虎伏钉三人面面相觑，然后齐齐回答道：“是，五条老师。” 十分生硬的师生交流后，五条悟偏头“看”向了机舱内唯一的陌生人伊地知洁高。 “你、你好，五条先生！”打从见到五条悟就有些过度紧张的伊地知洁高猛地站起身，他本来想要鞠躬行礼的，但直升飞机内可没有站直身体的空间，要不是夏油杰即使派出一只软软弹弹的咒灵垫在伊地知洁高和舱顶之间，这位辅助监督的脑袋就要跟坚硬的舱顶来一场亲密接触了。 “啊！”伊地知洁高连忙矮下1身体，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头顶，先跟夏油杰道了声谢。 伊地知洁高正想继续自我介绍的时候，五条悟忽然“啊”了一声，一抚掌，说道：“是你啊，伊地地！” “是，五条先生，您还记得我……不过，不是伊地地而是伊地知，伊地知洁高……”虽然被记错了名字，但伊地知洁高依旧很高兴，最起码五条先生记住了他这个人。 激动！ 虽然五条先生是咒术界公认的大魔王，辅助监督人人避之不及，但对于伊地知洁高而言，五条先生始终是那个在他困于自身实力低微，迷茫于未来，不知道该退学还是坚持下去的时候，让他学习辅助监督技能的启明星。 虽然伊地知洁高当年以为五条先生要他去学习辅助监督技能，还让五条家势力多加看顾是因为他想要他日后成为他的辅助监督，后来得知五条先生从不搭理咒术总监部的任务发布时还有些失落，以为自己没机会报答五条先生的知遇之恩。 直到不久前。 伊地知洁高得知五条悟入职高专，成了一年级副班主任，而原本负责一年级的辅助监督前田打了报告，想要调职，伊地知洁高立刻打了申请，顺利成为高专一年级的专属辅助监督。 没法当五条先生的辅助监督，当五条先生学生的辅助监督也是一样的。 可谓是，皆大欢喜。 五条悟对伊地知洁高没什么兴趣，当年的随口一提，他早已忘到脑后，但当时被五条悟折腾得有些惨的五条家却不会轻忽五条悟任何一句话，他们以为五条悟看重伊地知洁高，虽然不明白此人有什么值得看重的地方，但给予一些便利是顺手的事情。 事实上，当年会注意到伊地知洁高，也是五条悟因为那些记忆知道这人原本会成为他的辅助监督。只是记忆里的挚友不在，关系本该不错的朋友对他避之不及，次数一多，五条悟也不再在他们身上耗费心思，对伊地知洁高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没想到，多年之后，伊地知洁高以着一年级辅助监督的身份，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有点意外，但感觉不错。 五条悟拍了拍伊地知洁高的肩膀，评价了一句：“不错嘛。” 伊地知洁高猛地倒吸了一口气，眼睛亮了。 夏油杰单手托着下巴，习以为常地扛住肩膀上传来的沉重压力，他的目光在这位伊地知先生的身上转了转，在心中“啧”了一声。 ——这样的老实人，会被悟折腾得很惨吧？ ——希望他不会后悔接下了这样一份工作，阿门。 *** 半个小时后，直升飞机抵达滨松市。 五条悟在飞机上将众人简单粗暴地分为两组，他和夏油杰一组，其他人一组。他和夏油杰去凶案现场咖啡厅调查，而其他人去调查本次事件的受害人们。 夏油杰无所谓，他已经放弃甩掉五条悟这个不可能实现的现实了。 钉崎野蔷薇并不怎么认可五条老师分组，奈何形势比人强，她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下了飞机后，夏油杰召唤出飞行咒灵，和五条悟先行一步。 “所以说，我才希望能跟夏油一组啊。”钉崎野蔷薇一脸郁闷地说道。 虎杖悠仁跟着点头，“是啊，我也想跟夏油一组。” 钉崎野蔷薇立刻翻脸，逼问道：“你什么意思，不想跟我一组？” 虎杖悠仁拼命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 “哼。”钉崎野蔷薇率先迈开步子。 伏黑惠摇了摇头，拿着资料跟了上去。 虎杖悠仁苦着脸看向伊地知洁高，靠谱成年辅助监督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虎杖同学。 *** 发生血案的那家咖啡厅，如今还处于警戒线的隔离中。守在咖啡厅门口的辅助监督早得了伊地知洁高的通知，又有夏油杰和五条悟身上的高专制服和金色漩涡纽扣做通行证，当即就放人进了咖啡厅。 受害人的遗体已经被送走，但现场依旧残留了大片干涸的血迹。由于进入现场勘察的警察和工作人员都有尽力维持原状，现场的痕迹很轻易就能让人看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油杰小心避开那些血迹，在咖啡厅内转了一圈，仔细感受了一下，然后对五条悟说道：“我确实看不到这里有什么咒力残秽，但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又阴又冷，让人很不自在。 五条悟勾下眼罩一脚，露出一只流光溢彩的苍蓝眼眸，宛如天空无限延伸的眼珠转了转，心中便是了然。 “有残秽。”五条悟上上下下打量着这间咖啡厅，他随意点了点一些位置，说出了结论，“细微得只有六眼才能够察觉。这次的事件，确实是咒杀。” “做过就会留下痕迹，残秽可不那么容易清扫干净。”五条悟左右看了看，然后看向柜台前的一处座位，那里沾满了血迹，显然有人死在了那里。 五条悟点了点那处，说道：“残秽最先出现在那里，然后蔓延了整个咖啡厅。” “岩田哲人。”夏油杰立刻说道，他看过现场照片，死在那个位置的人是岩田哲人。 夏油杰回想着任务资料，继续说道：“岩田哲人死亡的时候，他正在与同事藤间洋介打电话。根据警方提供的口供，藤间洋介说他当时正与岩田哲人说稿件的事情，然后听到岩田哲人那边传出惨叫声。藤间洋介担心岩田哲人的安危，还跑去岩田家却发现他没在家，后来他就报警了。” 当地警方接到藤间洋介报警没多久，有人发现了咖啡厅内的惨状，也报了警，两个报案因此合并成了这件恶性凶案。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分析道：“这两人在晚上21点左右讨论稿件的事情，我相信，都是出版社编辑部的人，这个理由还算正当，但我不相信他们仅谈论了稿件，毕竟，根据出版社其他编辑的话，岩田哲人搞砸了一次采访，之后三天干脆旷工，也不接电话，藤间洋介好不容易联系到他，怎么可能只谈论稿件的事情。” 五条悟看着夏油杰，唇角高高翘起，附和道：“所以，藤间洋介？” 夏油杰点头，“藤间洋介。” *** GIGA出版社编辑部编辑藤间洋介的电话号码，很快就到了夏油杰的手上。 夏油杰拨通了藤间洋介的电话。 三声铃响后，藤间洋介接起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藤间洋介，请问您是……？] “你好，藤间先生，我是夏油杰，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生。我想要向您询问一下岩田哲人先生的事情，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咒术高专……岩田？！]藤间洋介的声音原本恹恹的，充满了疲惫，但一听到岩田哲人的名字，他的声音陡然变得紧绷起来，语速飞快地说道，[有关岩田的事情，我无可奉告，如果你想要知道，可以去警局……] “这个案子已经从警方移交给了……政府的秘密部门，藤间先生。”夏油杰冷静地截断了藤间洋介的话，刻意放缓的语气充满了暗示意味，“您看到了超出过往认知的东西了吧。” 藤间洋介的语言功能一下子就被攫住了，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明显陷入纠结之中。 夏油杰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藤间洋介知道些什么，只是那些话不能跟警察说。 没办法，在唯物主义科学论为主导的世界里，不管哪个国家，普通人即使遭遇了什么超自然事件也少有直接向警方求助——小心求助不成，反被关进精神病院里。这人一旦进了精神病院，自证的地狱难度就上来了。 [……咒术高专？]就在这时，电话那头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略有些模糊，充满了惊疑，随即是窸窣的声响，似乎正从藤间洋介手中接过手机，然后她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你好，我是比嘉真琴，请问你是哪一所咒术高专的人？] 夏油杰这次真的有些惊讶了，比嘉？明显知晓咒术高专存在还姓比嘉，会是比嘉琴子的那个比嘉吗？ 琴子，真琴，这两个名字还挺像。 夏油杰看了一眼五条悟，然后说道：“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夏油杰，准一级咒术师。这个案件已经被高专纳入任务中，比嘉小姐，您和藤间先生方便见个面吗？” 电话那边的比嘉真琴答应了。 第34章 在藤间的公寓里, 夏油杰和五条悟见到了两人。 “哦豁。”公寓门刚打开，甫一打了个照面，五条悟歪过身体, 直接倚在了夏油杰的肩膀上，然后竖起手掌，半挡住嘴唇, “小声”地对夏油杰说道，“这两人身上都有咒印, 他们被同一个东西诅咒了。” 藤间洋介不及反应, 一旁的比嘉真琴有些惊讶地说道：“你看得到？”不管是之前遭到诅咒的藤间, 还是之后她以身涉险主动招惹诅咒, 她明确知道他们被诅咒了, 但她往日里还算敏锐的感知却看不出他们身体有任何异常。 比嘉真琴原本以为是这个诅咒太过隐蔽，所以她无法感知到, 但现在看来，果然还是她太逊了。跟姐姐, 跟眼前来自高专的青少年比起来，都还差得远。 她很难不羡慕他们那样强大的天赋。 夏油杰抖了抖肩膀, 将这位不分场合乱开腔还将他当猫爬架的不良老师抖下去, 然后对着比嘉真琴笑了一下，说道：“你好, 比嘉小姐，我是夏油杰, 这位是我校的五条老师。”顿了一下，他似是随意地补充了一句，“五条老师的感知能力远超一般一级咒术师，他能发现二位身上的诅咒, 并不奇怪。” 六眼诶，谁能比六眼更能看！ 鉴于他这位五条老师在咒术界过于声名赫赫，在从对方的口中挖到足够的情报信息之前，夏油杰并不想暴露五条悟咒术界大魔王的身份。 “五条……”比嘉真琴脸上的苦涩果然少了许多，五条家诶，御三家之首，族长强到她姐姐直言望尘莫及，这样的家族里出什么怪物都不会让她惊讶。 “你好，五条先生还有夏油同学。”比嘉真琴向藤间洋介使了个眼色，而通过比嘉真琴态度明显意识到这次来的是强援，他的眼神不免热切了些，连忙让开身，“我是藤间洋介，二位请进吧。” *** 藤间洋介是一个三十左右的中年人，戴着一副眼镜，虽然气息有些颓废，但依旧能够看出他原本的精英气息。 而比嘉真琴，她的打扮就有些非主流，她染着一头粉色的头发，眼圈发黑，身上穿着时髦的骷髅衫，还叮叮当当地戴了不少金属配饰，露出来的颈项和手臂上还有蓝黑色的纹身。 ——纹身不是普通的纹身，似乎是咒纹。 有藤间洋介和比嘉真琴的配合，这一次的任务进度直接被推进到70%。 夏油杰找上藤间洋介之前只猜到他可能知晓一些内情，但没想到的是，何止是一些内情，对方不仅知晓很大一部分前因后果，还掌握着传播诅咒的媒介。 夏油杰有理由怀疑，要不是他们今天就找上藤间洋介，再给他们一天时间，说不定他们自己就能够找出全部真相。 当然，能不能解决诅咒就是另一码事了。 这个并不正规的调查小组有三个人，除了藤间洋介和比嘉真琴以外，还有比嘉真琴的未婚夫野崎昆，但野崎昆目前并不在滨松市，而在冲绳的市立三角中学做调查。 藤间洋介没有隐瞒，将自己知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因诅咒而死的第一位受害人并非咖啡厅内七人，而是GIGA出版社编辑部的特约撰稿人汤水先生。 因为这个月的汤水先生没有按时交稿，总编户波弥生让责编藤间洋介和实习生岩田哲人前去汤水家查看情况，结果就发现汤水先生惨死家中，满脸抓痕，双眼被挖走，而地板上散落了一地手写稿，上面有明显的烧焦痕迹。 后续警方给出的调查结果是汤水先生因精神压力而进行自残，导致突发性心跳停止。 藤间洋介遗憾汤水先生的去世，也想不明白这样一位知名的作者为何选择了自残至死，但很快就将这件事放下了。 在汤水先生葬礼结束后的那个下午，岩田哲人找到藤间洋介，给了他一份稿件。 原来，岩田哲人喜欢收集原稿，虽然汤水先生死相恐怖，但没妨碍他偷偷拿走散落在地板上的手稿。他复印了一份给藤间洋介，声称汤水先生就是被这份手稿上的恐怖都市传说害死的。而这份手稿是汤水先生从出版社的地下室仓库中翻出来的。 藤间洋介并不相信岩田哲人的推测，但没能忍住好奇心，开始阅读那份名为《丧眼人偶》的故事，但因为工作忙碌，他并没有看完。 那之后，岩田哲人的工作出了问题，开始联系不上。 因为汤水先生死亡，他的月刊专栏《胡说八道》需要有人接手，经过慎重的考虑，他们选择灵异作家野崎昆作为接班人。 藤间洋介约见了野崎昆，他的未婚妻比嘉真琴也在场。 野崎昆答应了出版社的邀约，气氛很不错，但比嘉真琴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居然看到藤间洋介的包里有一只人偶。 藤间洋介并没有在他的包里发现什么人偶，只觉得比嘉真琴很古怪。 然而，就在昨天晚上21点，岩田哲人突然给藤间洋介打了电话，疯了一般要求藤间洋介将那天的稿子看完，又哭着说有人偶找上了他，他要被人偶杀死了。 再之后便是一声惨叫。 藤间洋介以为岩田哲人出事了，先是跑去岩田家里，发现他不在家又担心他在哪里遭遇到什么不幸，最终选择了报警。 然后有人发现了咖啡厅惨案，也报了警。 等在警局协助调查后，藤间洋介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一只人偶——一只身穿全黑长袖和服、脸上缠满红线的人偶！ 当时陆陆续续读完稿件的藤间洋介意识到他被诅咒了。 那份稿件主要讲述了一个叫来生里穗的初中女孩一直遭受着来自家庭、学校的欺负霸凌，为数不多的好友由佳里通过图书馆的交流簿给她讲了一个有关《丧眼人偶》的都市传说。当天晚上，无数鲜红的细线连同一个邪恶的人偶找上了她，正是传说中的丧眼人偶。 就在丧眼人偶想要挖去来生里穗的双眼时，来生里穗用故事里的驱邪歌谣逼退了人偶。 后来，来生里穗遭到校园霸凌，被三个女生逼迫玩钱仙游戏取乐，她跟那些人说了丧眼人偶的故事，没多久那三个女生就被咒杀了。 同年级有一个叫比嘉美琴的女生，她似乎有着灵媒的能力，认为来生里穗玩钱仙召来了脏东西。 来生里穗讲述了丧眼人偶的故事，但比嘉美琴却无法通过驱邪歌谣击退丧眼人偶。她声称洞悉了诅咒的真相，然后在咒杀降临的时候将来生里穗推了出去，独自承受了死亡。 来生里穗自此意识到自己可能拥有了咒杀他人的能力，还在父亲折磨她的时候故意讲述了这个故事，只是在父亲被咒杀的时候牵连了她的弟弟妹妹。 几乎失去一切的来生里穗离开了那个伤心地，好不容易从痛苦的过去挣脱出来，积极生活。 ——如果阅读这份稿件的人没有真的被丧眼人偶标记、咒杀，如果比嘉真琴没有发现这个故事里处处都有现实的投射，她那真实存在却在国中三年级惨死的二姐比嘉美琴，《丧眼人偶》还能算是一个揭露社会和家庭问题还颇有新意的恐怖故事，不至于获奖，但刊登出来做一期故事没有问题。 意识到故事的地点、人物甚至事件都可能是真实的，野崎昆赶去冲绳进行调查，还真的在图书馆里的交流簿上找到了丧眼人偶完整的故事，但野崎昆并未因此遭到诅咒。 显然，有问题的不是这个都市传说，而是亲手写下这份手稿的作者。 小说的主人公叫来生里穗，那作者会是来生里穗本人吗？ 藤间洋介不知道。 如今，有两条生命步入了倒计时。 被诅咒的藤间洋介，还有无法分辨丧眼人偶源头，最终以身涉险而同样承受了诅咒的比嘉真琴。 而在这个时候，夏油杰的电话打到了藤间洋介的手机上。 *** 大致了解情况后，夏油杰看向书桌上那叠书稿，不是原件，而是岩田哲人给藤间洋介的复制版，但依旧有着传播诅咒的力量。 夏油杰站起身，伸手去拿那份手稿。 只有被诅咒的人才能够看到丧眼人偶，而且很多信息都要亲自看才来得清楚，藤间洋介的转述不免会带上一些私人情绪。 “等等！”比嘉真琴连忙阻拦道，“这个诅咒非同小可，我们还没找出解咒的方法，你才上高专一年级，还是别涉险了。” 高专一年级，也就十五岁，未成年中的未成年。比嘉真琴敢用自己的命赌，却不愿看到这么小的少年涉险。 “没关系的。”夏油杰眼眸微弯，他冲一旁的五条悟抬了抬下巴，笑眯眯地说道，“我有五条老师，五条老师是最强的，绝对不会让他可怜的学生被咒杀的。” “可是……” 比嘉真琴还想说什么，但从进屋起就十分自然往夏油杰身上挂，半点老师样都没有的五条悟已经再次挂在了高专这棵小树苗身上，还得意地大声喵喵：“是‘我们是最强的’！” “可不敢跟五条老师并称‘最强’。” “什么，杰你想要独占‘最强’称号？！” “我的意思是，这么中二的称号，还是五条老师自己承担吧。” “休想！杰和老子是最强的！！” 比嘉真琴：“……”忽然有些担心这两人到底靠不靠谱，这身高专校服和漩涡纽扣是真货吧？应该没有人会冒充五条家的人招摇撞骗吧？ 藤间洋介：“……”这就是真琴口中，日本唯二咒术学校出来的名师和优秀学生吗？ *** 《丧眼人偶》是一部差不多五万字的中篇小说，只是因为是手写稿，所以这份稿件显得有些厚。 夏油杰坐在沙发上，由着五条悟百无聊赖地戳着他脑后的头发丸子，认真地浏览着这份稿件。他的阅读速度很快，没多久就将稿子看了小半。 剧情到来生里穗通过交流簿认识了由佳里，后来又在图书馆成功面基时，夏油杰换了个姿势，他将后背靠在沙发上，手臂微抬，举着稿子继续看。 不同于已经上国中三年级的来生里穗，由佳里是一个刚上小学的小朋友，留着妹妹头，长相清秀但气质阴沉沉的，有些像是那些年正在大荧幕上流行的恐怖电影主角贞子。 跟来生里穗一样。 来生里穗的气质也很阴沉，时常被同学叫做贞子。 夏油杰的目光轻盈地掠过那些文字，继续读下去。 在来生里穗不小心咒杀了那三个女生，又将丧眼人偶的故事讲给比嘉美琴听后的第二天，她在放学后来到由佳里的家里。和她一起看了恐怖电影《德州电锯杀人狂》，还模仿里面的情节玩，她们玩得很开心。 倏地。 【骗子！】 “骗子！”完全是下意识地，夏油杰说出了这个仿佛在他脑海深处响起的词来。 脱口而出一句“骗子”后，夏油杰自己倒是愣了一下。 五条悟的脑袋从后方探过来，手掌则按在夏油杰的肩膀上，缓缓说道：“杰，你的咒力暴动了。” ——是什么惹怒了你？ 夏油杰愣了愣，他看了一眼用力攥紧稿纸的手指，片刻后，他松开手指，将褶皱的稿件放在茶几上捋了捋，而他的咒力已经在五条悟出声的那一刻再度平稳了下来。 “就是忽然有些生气。”夏油杰扯了扯嘴角，向对面的藤间洋介和比嘉真琴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语气发冷地说道，“这份稿件的作者，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虽然她试图用文字将自己修饰成一个被逼无奈的受害者，但字里行间，处处透着的却是恶意。” 顿了顿，夏油杰用有些怪异的语气说道：“她居然暴露了那么多的细节……她竟然半点也没有发现，很多视角，比起受害人，更像是加害人。” 夏油杰了解受害者的视角，虽然他本身不曾真正遭受过伤害，但那些在苦难中诞生的咒灵会将那些痛苦的记忆分享给它们的主人。 藤间洋介懵了，他下意识说道：“啊？里穗不是受害人吗？” 虽然他因为这份稿件遭到了诅咒，但他并没有迁怒到故事的来生里穗身上，依旧对她的遭遇充满了同情。 结果，眼前的丸子头少年却说，作者投射的来生里穗是个骗子，她根本不是受害者，而是…… 他有些不敢相信。 第35章 比嘉真琴若有所思, 同样读了全篇故事的她原本也是同情来生里穗的，但……忽然想起故事里二姐比嘉美琴曾经冰冷又刻薄地说来生里穗在散播诅咒，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烂人, 还喊她贞子。 比嘉真琴的心跳陡然加快，她的二姐，跟她一样, 都在望着大姐比嘉琴子的背影，拼命想要证明自己, 而在发现来生里穗是诅咒源头后, 明明可以杀死她来解除诅咒却还是选择独自面对丧眼人偶……这样的二姐, 会因为来生里穗无意间散播诅咒就对她充满仇恨鄙夷吗？ 二姐不会无缘无故认为来生里穗是一个烂人。 所以, 来生里穗真的有问题！ 她跟贞子一样, 是在有意散播诅咒。 意识到这一点后，比嘉真琴双手紧握, 暗暗咬牙。 她的姐姐，当年就这么死在了一个烂人散播的诅咒之下吗？！ 夏油杰没有理会比嘉真琴和藤间洋介那震惊又恍然, 仿佛三观被重塑的模样，他低头继续浏览着稿件, 冷静地数着心跳, 然后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他意识到了，在稿件上出现有关由佳里的情节出现时, 他心中便一阵愤怒，仿佛他意识到了——来生里穗在伤害由佳里, 而这一点让他很生气。 看完全部稿件的夏油杰心事重重地归拢稿件，他感知一下自身，又四处看了看。 感觉并无异常，视野中也没有疑似丧眼人偶出现。 夏油杰抬头看向五条悟, 问道：“我身上有诅咒印记吗？” “没有哦。”五条悟摇了摇手指，回答道，“杰身上的‘神隐’很好地发挥着作用，这样的锁定印记无法落在杰的身上。” 夏油杰：“……” “神隐？”比嘉真琴看过来，她听到了熟悉的名词。 夏油杰笑了一下，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礼貌地问道：“比嘉小姐，冒昧地询问一下，您的姐姐比嘉美琴小姐是什么时候死亡的？” “2008年，也就是十年前。”比嘉真琴没有隐瞒，她有些难过地说道，“我记得很清楚，葬礼的时候，长辈们甚至禁止我看二姐的遗容，只说她死于失血过多。” 十年前。 又是十年前。 夏油杰的手指轻点沙发扶手，沉声道：“那个投稿的‘来生里穗’是诅咒的源头，解决掉她，就能够彻底解决掉这个诅咒。” 与丧眼人偶一战，夏油杰不觉得他们会输，但那个来生里穗，就那么忽略掉她的存在，岂不是便宜了她！ 而且，夏油杰已经感觉到了，虽然他并没有恢复记忆，但他看到剧情中来生里穗和由佳里的“其乐融融”相处时产生的愤怒超出了一个旁观者本该拥有的程度。再加上这个故事的现实原型极有可能也是十年前发生的，夏油杰不妨做出一个大胆的推测—— 虽然他并不在故事之中，但里面的人，与他有关。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那个来生里穗必须找出来。 思及此，夏油杰给伊地知洁高打了个电话，将找人的工作交给「窗」。搬家转学改名，什么都好，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与政府部门紧密合作的「窗」要是连个没办法彻底改头换面的人都找不到，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藤间洋介正有些恍恍惚惚的时候，他的手机响起。 他接起电话，是出版社的同事打过来的，那人跟藤间洋介说了一件大事：户波主编正在办理离职。 藤间洋介一个激灵，立刻就清醒了。 “什么？！户波主编要离职？！” 晴天霹雳不足以形容藤间洋介的心情。 即使忙着搞超自然调查来挽救自己小命，但听到这样消息的藤间洋介还是要赶到出版社，最好能拦下户波主编的离职手续。 “一起吧。”夏油杰提议道，“不是说手稿是从出版社的地下室仓库翻出来的吗，出版社应该有人会知道那个地下室仓库内稿件的来历，说不定能更快找到来生里穗。” 藤间洋介果断答应下来。 离开公寓的时候，夏油杰向藤间洋介借了个塑料口袋，将那份稿件装了进去。 “这是诅咒传播的媒介，交给我们来处理，没有问题吧？” 藤间洋介哪敢说有问题，这位气势相当凌厉的夏油同学说什么就是什么。 *** 以着最快速度赶到GIGA出版社的藤间洋介抓着路过同事的手臂，得知户波主编正在社长办公室后，他竟直接冲进了社长办公室里。 五条悟勾着夏油杰的肩膀，嘀嘀咕咕：“那个藤本好像很在意那个主编哦，他是不是暗恋那个主编？” “是藤间。”夏油杰斜睨了五条悟一眼，想着五条悟这会儿跟他一起出门，要是口无遮拦乱说一通会连累自己跟着当显眼包，他勉强纠正一句，“不是暗恋。虽然我没有见过那位户波主编，但藤间洋介的态度更像是将对方当做亲密爱戴的长辈，比如母亲。” “哇！”五条悟“惊讶”地说道，“藤川他恋母啊！” 夏油杰：“……” 比嘉真琴默默低下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往旁边走一步，再走一步，试图营造出她跟他们不是一起来的。 救命！ 传说中高冷傲慢的御三家里，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个怪胎啊！五条家的人就不管管？ 说起来，夏油同学一直称他为五条老师，但这个五条到底叫什么，她居然还不知道。 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位五条老师的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本就出身远离咒术界核心机构的比嘉家，天赋还平庸到一度被大姐劝说不要踏入这一行，比嘉真琴胡乱尝试了很多伤害自己的方法才有了今天的实力。虽然在姐姐那里依旧不入流，但她始终在坚持，一边在酒吧做陪酒女养活自己，一边处理遇到的超自然事件，努力救人。 比嘉真琴孤身在外，几乎不与家里联系，完全没有什么消息渠道。便是咒术高专、御三家这些事情，还是她当年年纪还小，还在家里和二姐一起羡慕大姐天赋异禀的时候听说的。 所以，比嘉真琴不知道这些年咒术界苦五条悟久矣，不知道五条悟的外貌特征，也不知道五条悟跑去东京咒术高专上班，而这一届高专新生中，不仅有宿傩容器虎杖悠仁，还有千年难得一见的咒灵操使夏油杰。 比嘉真琴对五条老师和夏油同学的认知是：名校名师有高徒。 高专一年级，准一级咒术师诶！ 她当初就很想去高专上学的，但是入学的高专生要受到咒术总监部的任务安排，而比嘉家跟咒术总监部关系疏远，她也并不想被咒术总监部利用伤害到家族的利益，她就遗憾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过看到这样的五条老师，她忽然觉得，不上高专其实也不错，真的，起码她在高中和大学的学习生活还挺不错的。 *** 夏油杰一手肘怼开五条悟沉重的身躯，而在这时，藤间洋介终于将户波主编拉回了编辑部。 他成功阻断了户波主编的离职手续。 当然，这也是出版社的社长并不希望户波主编离开，所以在藤间洋介近乎无礼地闯进他的办公室后，社长还跟藤间洋介打了个配合，没有同意户波主编的离职。 藤间洋介的情绪很激动，从小失去母亲，家庭并不幸福的他直到今日也不愿成家。而户波主编是一个非常好的人，热爱工作，爱护属下，他在户波主编那里得到了很多关怀。虽然他本人还没有意识到，但他其实已隐隐将年过五十的户波主编当成母亲敬爱，和她工作聊天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 现在，户波主编要离职了？ 那他怎么办！ 死亡的阴影外加差点失去人生支柱的恐慌，藤间洋介热血上头，直接闯进了社长办公室里。还是户波主编担心藤间洋介因为她惹怒社长，为他说了一通好话，暂停了离职申请。 和藤间洋介返回编辑部的路上，户波主编无奈地数落了他一通。 藤间洋介默不作声地听着，只要户波主编不走，随便她数落。 两人走进编辑部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又一个被诅咒标记的人诶，杰。” 藤间洋介一愣，他猛地扭头看向身旁的户波主编，脸色惨白至极，“您、您……”他忽而咬牙切齿，恨声道，“是岩田哲人吗？他也将稿件给您看了？！” 户波主编看了看编辑部办公室里多出来的那三个陌生人，想着那份稿子记述的故事还有这两天看到的诡异画面，她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藤间洋介气了个半死。 在岩田哲人被咒杀的那天晚上，对方给他打电话，要他看完稿件，事后，藤间洋介也猜出岩田哲人这是在试图转移诅咒，就像是电影里转移贞子诅咒那样。 对此，藤间洋介并不怨恨岩田哲人的所作所为，甚至还对比嘉真琴说，如果将死的人是他，说不定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但现在，他发现岩田那混账东西居然对户波主编也下手了，这就踩在他的底线了。 他咬牙切齿地咒骂岩田哲人，还是户波主编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手臂，他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不介绍一下这三位朋友吗，洋介？”户波主编示意道。 藤间洋介努力调整面部表情，将三人一一介绍给户波主编。 户波主编的态度很温和，即使得知自己被诅咒，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依旧显得很从容，但这份从容在介绍夏油杰的时候稍稍打乱了些许。 户波主编的眼神有刹那的柔和与追忆，她细细打量着夏油杰的模样，唇角的笑容不自觉加深，轻声道：“夏油……杰？” “是，我是夏油杰。”夏油杰眨了眨眼睛，他看着户波主编，这位年过五十的女性脸上有着岁月流逝的痕迹，但她的气质很好，从容优雅还透着一些雷厉风行，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女强人。 户波。 夏油杰暗暗咀嚼着这个姓氏，又悄然观察着对方的相貌，确定记忆中并无她的身影，但对方脸上的表情却有着怀念的意味，她认识他。 是认识十年前的他吗？ 虽然已经预定了解除咒术，也不必着急找回记忆，但遇到了疑似的熟人，夏油杰还是不由得追问道：“户波主编，您认识我吗？” “嘛……”户波主编没有多想，毕竟记忆里上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他年龄还小，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也很正常。她只是用怀念的眼神，温柔地说道：“如果你的爸爸叫夏油和真，妈妈叫夏油小夜歌，那么是的，我认识你哦，小杰。” 夏油杰：“！！！” 父母的名字对上了。 眼前这位户波主编还真的认识他们家，只不过，夏油杰依旧不记得这个人。 “哇哦。”五条悟小声地惊叹，用指尖戳了戳夏油杰的后腰，“好巧呢，杰。” 夏油杰忍，没有回头打掉五条悟那不安分的猫爪子。 户波主编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轻叹了一声，说道：“户波是我后来改回去的娘家姓氏，汤水……这个姓氏小杰应该记得吧，那时候你和由佳里……”她的声音微哽，没有继续说下去。 夏油杰心如擂鼓，由佳里……稿件里提起的由佳里，据说认识他们家的户波主编提起的由佳里。 “抱歉。”夏油杰犹豫了一下，决定说实话，“据说我在五岁的时候出了意外，我失去了那之前的记忆。” 所以，不管是汤水还是由佳里，他都不记得。 户波主编愣了愣，随即露出恍然与歉意的表情，说道：“我听小夜歌提过你受伤的事情，只是那时候我……刚失去由佳里，后来你们家就搬走了。” 而他们家也没有在那个伤心地久待，不久后也搬离了那里。 *** 意外遇到了童年认识的长辈，夏油杰虽然很想多知道一些过去的事情，但任务当先，他们来出版社的主要目的是调查地下室仓库内稿件的来历。 “这个我知道一些。”户波主编慢慢吐出一口气，“十年前，春夏出版社内数十名编辑集体死亡，死状诡异，出版社遭受了很大的舆论压力，不久后倒闭。没多久，幸存的编辑们在原处建立了新的出版社，就是现在的GIGA出版社。” 户波主编用力地闭了闭眼睛，继续说道：“春夏出版社遭遇集体死亡事件前，他们正在举办一场恐怖故事大赏。出版社倒闭又新建后，当时投递来的稿件就被收到了地下仓库中。” “其实之前一直有当时编辑们的死亡是因为其中一份寄来的稿件中有诅咒的传闻，但……”户波主编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这样的话，谁会真的相信呢。” 尤其他们出版社很热衷搞灵异故事。 众多周知，越是忌讳这些的人越会远离，唯有内心并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人，才敢于消费这些故事，这是人之常情。 当然也会有例外，但那些人必然有一些自保才敢深入那个世界。 原本的诅咒随着那些编辑的死亡而消隐，有关的传闻也逐渐消散，直到十年后，专栏作者汤水得到编辑允许，去地下室的仓库中寻求灵感，然后打开了那份要命的手稿。 诅咒再一次开始传播。 在汤水先生葬礼的那一日，不仅是藤间洋介被塞了一份手稿复印件，户波主编也被塞了一份，还在对方的催促下看了那份要命的稿件。 但户波主编却顾不上稿件附带的诅咒，因为她发现了更加可怕的事情。 第36章 “这份稿件里面的人物、地点和发生过的事情, 虽然有一些细微的差异，但都能够跟现实生活对应上。”户波主编抬眸，看向夏油杰, 轻声道，“来生里穗，我见过她, 她曾经来家里想要见由佳里。那天，由佳里状态很差, 不愿去上课, 也不想见人, 连床都不愿意下……我原本以为她在学校里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 后来来生里穗上门, 虽然她没有见到由佳里，但她托我向她带了话。” 户波主编的眼中隐隐含泪。 夏油杰忽然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不畅, 他的头一下一下地疼了起来，身上的咒力也开始暴动。 注意力一直放在夏油杰身上的五条悟抬手按住少年的肩膀。 夏油杰缓缓眨动了一下眼睛, 他顺着五条悟的力道，缓缓平复着翻涌的咒力。 比嘉真琴看了夏油杰一眼, 她感觉到了——来自夏油杰的伤心与愤怒。 虽然夏油杰的神情依旧平静, 那位五条老师也一直都是那副吊儿郎当的不靠谱样子，身为普通的户波主编和藤间洋介都没察觉到夏油杰的情绪波动。 由佳里……由佳里……稿子中据说创造了丧眼人偶这个都市传说, 与来生里穗关系要好的小学生。 户波主编已经沉浸在了记忆的世界里，声音颤抖地说道：“‘小里想跟你道歉, 希望还能跟你见面’，我带完这些话后，由佳里的表情……由佳里，我的女儿, 第二天就自杀了。” 她的由佳里，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这件事被定义为意外，但户波主编知道，这是自杀。 虽然当时的她不知道女儿为何会自杀，她还那么小。 “户波主编。”藤间洋介不禁将手覆在户波主编的手背上，痛心地安慰这个多年前失去女儿的可怜母亲。一想到自己曾经同情怜悯过故事里的来生里穗，他就想要穿越回两天前，狠狠打自己一巴掌。 户波主编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尽量平静地说道：“我原本没将由佳里的自杀跟来生里穗联系在一起，直到我看到了那份稿件。哈，那个烂人，她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将秘密都写在稿子中。果然，霸凌者很快就会忘记自己欺负别人的事情，被霸凌者却永远忘不掉受到的伤害。” “是啊，被霸凌者永远忘不掉那些痛苦。”夏油杰轻声附和，“那份稿子的视角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伤害者的视角，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户波主编深深地看向夏油杰，她已经知道夏油杰失去了五岁之前的记忆，她想着那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情，说道：“小杰不记得了，我家跟你家是邻居，由佳里比小杰大了两岁，经常一起玩。” 五条悟的脸慢慢皱起来，邻居，大两岁……幼驯染？杰居然有幼驯染这么时髦的玩意儿，这也太不合群了吧！ 没有幼驯染的五条悟不满，好挚友一起走，谁有幼驯染谁是狗！ 等等，杰的幼驯染已经死了？ 那……全世界最好的五条老师愿意牺牲自己宽广的怀抱，安慰一下杰这个没了幼驯染还失忆的小可怜。 夏油杰熟练地无视五条悟在他胳膊、后背上乱戳的手指，专注地看着户波主编。 “由佳里出事那天……”户波主编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颤抖地说道，“小杰听你妈妈说由佳里病了，所以过来看望由佳里，但过来的时候，由佳里已经……” 五岁的夏油杰站在一户建的门口，透过黑色的铁艺门，呆愣地看着由佳里破碎的尸体。 汤水家是一户建，共有三层，整体高度约为十一米，成年人跳下来都可能有生命危险，更何况由佳里这么一个才七岁的小孩子。 她摔断了脖子，死了。 这对当时的户波而言是极大的冲击，以至于她并没有给门外的夏油杰分出多少注意力。她不知夏油杰何时跑掉的，她的眼里只有她可怜的女儿。 即使如此，户波还是在第二天听说夏油杰出事了，出事的地点是市立三角中学。夏油夫妇对此十分焦虑，没两天就搬走了，再无音讯。 “第二天，市立三角中学……”夏油杰回想着稿件上的剧情，还有他身上的咒术“神隐”，咒术界明面上还在传承这一咒术的家族只有比嘉，而比嘉美琴就在市立三角中学上学，沉声道，“那一天，是比嘉美琴被咒杀的日子，我当时应该在场。” 他为什么会去市立三角中学？ 当时的他和由佳里是关系不错的邻居，来生里穗与由佳里是好友，那么，五岁的夏油杰如何会不知道来生里穗的存在呢。 说不定他发现了什么线索，跑去质问来生里穗，而比嘉美琴也在即将咒发的时候去找来生里穗，之后发生了剧情上描述的事情。 比嘉美琴死了，而他活了下来。 他之所以能活下来，说不定就是因为比嘉美琴将他“神隐”了。 至于来生里穗的故事里为什么没有他登场，想来是他的出现就是直指她烂人本质的证据，不加他勉强逻辑通，加上他，那就是真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当然，这些只是基于他本身性格上的推测，到底如何，他的记忆里应该有答案。 他现在就要答案！ *** 避开户波等人，夏油杰对五条悟认真地说道：“来生里穗这个人继续找，但诅咒，我想要提前触发。” 阅读稿件不足以打破咒术“神隐”的屏蔽，那通过毁坏诅咒媒介，强行触发诅咒呢？ 他知道，一旦强行触发诅咒，丧眼人偶就会现身，战斗就会打响。这个咒灵到底是什么等级实力仍是未知数，在与咒灵的战斗中搞这样的小动作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起舞，但夏油杰不想等了。 不想等比嘉琴子半个月后回来给他解咒再恢复记忆，也不想等「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来生里穗，诅咒最深的户波主编和藤间洋介只剩下一天半的生命，要是在这短短一天半里依旧找不到来生里穗，他们还是要与丧眼人偶战斗，不如提前。 当然，这个决定更多的是私心作祟，夏油杰并不会回避自己的私心，也打定主意要说服五条悟。 “好啊。”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五条悟一口答应下来，轻描淡写地说道，“那就提前触发诅咒。” 夏油杰：“呃……”五条悟答应得太快，反而让夏油杰不知道说什么。 仿佛看出了夏油杰的无措，五条悟认真地说道：“杰的选择都有意义！” 夏油杰抿了一下嘴唇，不想承认在这一刻被五条悟感动到了。他用力地握了一下拳头，小声说道：“谢谢，悟。” “真想要感谢老子，之后记得请老子吃喜久福啊。”五条悟一反半秒前正经的样子，特意扒下眼罩，冲夏油杰抛了一个wink，笑嘻嘻地说道。 夏油杰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他瞪了五条悟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吃，撑死算了。” 将他半分钟前的感动还回来啊，无良老师！ *** 半天下来，差不多将这次咒杀事件的前因后果都捋清楚了，夏油杰通过LINE的群聊将这件事通知虎伏钉三人，已经没必要继续调查咒杀事件的其他受害者了。 虎杖悠仁对夏油杰的经历表示惊叹，夏油居然失忆过，这次的任务还碰巧遇到了五岁前认识的长辈，这一次的咒杀事件甚至还牵扯到了夏油失忆的那段过去，这是何等的缘分啊。 钉崎野蔷薇则凑到户波主编身边，好奇地打听夏油杰小时候的事情。 超级好奇的。 伏黑惠抱着肩膀，一如既往的冷静模样，但耳朵已经悄悄竖了起来。 不只是伏黑惠好奇，五条悟更是明目张胆地探过脑袋。 夏油杰有些不自在，好在表情稳得住，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户波主编说起过去的事情——事实上，没有五岁前的记忆，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之前是个什么样子。 虽说他到美国定居的时候也才五岁，但因为赖利的事情，那一段童年怎么也不像正常孩子的模式。 五岁之前……等等，咒术师的觉醒年龄一般在三四岁，没什么武力还能够看到咒灵，而日本的咒灵多如蟑螂…… 嘶，即使有母亲的保护，恐怕也不会是什么美好的记忆，只是不知在其他人眼中会是什么样子。 “小杰啊。”户波主编笑着看了夏油杰一眼，做回忆状，然后说道，“小杰小时候真的很像是女孩子呢。” 夏油杰：“……” 五条悟：“哇！” 钉崎野蔷薇：“哇！” 虎杖悠仁：“哇！” 伏黑惠：“……” “小杰小时候就很秀气，留着妹妹头，跟由佳里站在一起就像是小姐妹一样。” 夏油杰：“…………” 五条悟：“哇哇！” 钉崎野蔷薇：“哇哇！” 虎杖悠仁：“哇哇！” 伏黑惠：“……” “性子安静，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由佳里喜欢看恐怖片，经常拉着小杰一起看。小杰很迁就由佳里，陪着她看恐怖片……说起来，当时小区里很多小姑娘都很嫉妒由佳里，因为幼稚园里最受欢迎的小杰只肯陪由佳里一起玩。” 五条悟：“哇哇哇，幼驯染哦。” 忍了又忍，终于决定不忍的夏油杰怼了五条悟一手肘，没好气地道：“少发出乱七八糟的怪声。” 五条悟特意扒下眼罩，做了个鬼脸，然后大声抱怨道：“虎杖他们也‘哇’了！” 夏油杰不理会五条悟的抗议，翻出书稿，做严肃状，“任务优先，这些事可以以后再聊。” 说着，他看向虎伏钉三人。 刚才一直没有发出怪声的伏黑惠十分镇定地回望回去，而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则同时缩了缩脖子，然后拼命点头。 对对对，任务优先，先做任务！ 夏油杰将虎伏钉三人叫回来，是想让他们保护户波主编他们三个。损毁手稿肯定会提前触发诅咒，但不确定丧眼人偶进入暴走模式后会不会提前收割其他受诅者的生命。 比嘉真琴虽然有一定的实力，但实在是弱了些，勉强三级咒术师水平，打起来实在没优势。换上虎伏钉他们三个就没有问题了，关键时刻，特级咒灵也能打一打。 因为丧眼人偶在进行咒杀的时候会将目击者一同杀死，保护地点被放在了本地一处废弃的工厂中，虎伏钉留下保护，还放了「帐」，尽量避免正面冲突。 而夏油杰选了另一处无人的空地，用从藤间洋介那里摸来的打火机，点燃了那份手稿。 手稿瞬间燃烧起来。 五条悟抱着手臂，安静地看着。 不详的波动以手稿为中心，扩散开来，紫黑色的咒力如潮水想要蔓上夏油杰拎着燃烧手稿的手指，但无形的隔开了咒力与手指，让它无法第一时间在他的指尖落色。 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一直持续。 因为随着外溢的咒力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紫黑色试图浸染夏油杰的手指。 将大半书稿被烧成黑灰的时候，他的指尖终于染上了紫黑色。 【咔嚓。】 虚空之中，有什么破碎开来。 【嘻嘻嘻……】充满恶意的笑声倏然在这片空地中响起，阴风阵阵，天空也跟着暗沉下来。无数红色的细线自地面钻出，簇拥着身穿黑色和服，脸缠红色丝线的人偶出现在半空中。 传说中的丧眼人偶出现了。 夏油杰轻轻松开手指，任由烧得差不多的书稿落在地上，然后“啪”地一声，火苗蹿了蹿，将最后的一点纸张烧成一堆黑色灰烬。 夏油杰毫不畏惧地与丧眼人偶对视，焚烧书稿时始终保持着平静的深紫色眼眸忽地如风拂过湖面，他的瞳孔陡然泛起涟漪，紧接着，涟漪化作滔天巨浪，裹挟着曾被沉入黑暗、不见天光的记忆与情绪，咆哮着要将一切吞没。 夏油杰的身后，漆黑的裂缝陡然撕开。 一颗颗诡谲的眼睛睁开，死死盯着对面的丧眼人偶。 “去死。” 夏油杰轻轻地说道。 天空，彻底暗了下来。 *** 废弃工厂中，习惯冲在最前方却在这一次被保护起来的比嘉真琴有些不自在，尤其负责保护他们的还是三个才十五六岁的未成年人。 有点丢人，又觉得有些羡慕。 真厉害了，这些有天赋的孩子。 好在虎杖他们很健谈，有三人之中最一板一眼的伏黑同学负责警戒后，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干脆凑在户波主编身边，热情洋溢地聊天——当然，用他们两个的话，这是近距离保护。 比嘉真琴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还真是孩子。 然后，她就听到了有些颠覆三观的事情了。 那位五条老师，没什么老师样子，看着就很不靠谱，一度让比嘉真琴暗搓搓怀疑这人是不是冒牌五条家咒术师的白色扫把头和眼罩怪异男，他竟然是五条悟！ 五条悟！ 她姐姐都感叹过的最强咒术师！！ 比嘉真琴一直觉得真正的强者就该像大姐比嘉琴子那样，强势冷静优雅运筹帷幄，可五条悟……造型古怪就不说了，热衷对学生搞恶作剧，遭受肘击时委屈抱怨，我行我素……这分明是问题儿童嘛！ 咒术界最强咒术师是问题儿童，咒术界完了。 难怪姐姐带领的比嘉家很少跟咒术界的官方机构和大家族们往来。 比嘉真琴心有戚戚，虽然她觉得在那位五条先生在前方战斗的时候，她在心里腹诽对方不太好，但她实在忍不住。 太幻灭了！ 总觉得五条先生的心智成熟度还不如之前的夏油同学。 夏油同学年纪虽小，但不管怎么看都很靠谱，还能成熟地包容五条先生的胡作非为。 咒术界的水果然很深。 比嘉真琴在心中感叹着。 倏地，比嘉真琴心头一跳，她下意识握紧双拳，脱口道：“来了！” 第37章 【嘻嘻嘻……】 充满恶意的笑声在「帐」内响起。 显然, 结界不足以拦住丧眼人偶，不论相隔多远，只要沾染了诅咒印记, 它就能够无视距离，瞬息间出现在受诅者的面前。 大量的红色细线自地底钻出，无差别对在场众人展开了攻击。 伏黑惠立刻比出手影, 厉声道：“玉犬！” 伏黑惠脚下的影子里，两只犬形式神飞扑而出, 如闪电般在户波等人身边闪动, 撕咬着那些妄图缠上他们的红色细线。 虎杖悠仁直扑红线中央的诡异人偶, 身上咒力熊熊燃烧。 钉崎野蔷薇挥舞着钉锤, 爆锤红线。 比嘉真琴挡在户波主编和藤间洋介身前, 口中喃喃念诵着咒语。 战况还稳得住。 伏黑惠已经意识到了，突袭他们的丧眼人偶只有二级, 应该是分1身，想来夏油那边将它打得有些惨, 这才想要从这边下手，想要咒杀他们来增强咒力。 既如此, 那就试试这个！ 伏黑惠脚下一踩, 躲开红线攻击，手中结出手影, 低喝一声：“大蛇！” 黑白花纹的巨蛇自脚下的影子窜出，张嘴咬向正在闪躲虎杖悠仁拳脚攻击的人偶, 成功将人偶的一只手咬了下来，然后去势不减，直奔钉崎野蔷薇。 “钉崎！” 不必多言，这些天的训练已经让钉崎野蔷薇了解伏黑惠的意思。 钉崎野蔷薇咧嘴一笑, 从怀里掏出一个稻草人，一把按在那只断手上，钉子抵在稻草人的胸膛上，扬起钉锤就是狠狠一击。 “刍灵咒法共鸣！” “当！” 一声脆响。 断了一只手的人偶身上瞬间迸开无数伤口，虽然不至于即刻祓除，但大大影响了灵敏度，让虎杖悠仁制造了机会。 几乎是同时，比嘉真琴体内微薄的咒力熊熊燃烧起来，她错愕地捂住眼睛，那是什么？ 「帐」内的光线，陡然暗了下来。 *** “这是哪里？幻觉？”钉崎野蔷薇拎着小钉锤，她站在街道旁，神情错愕。 她的刍灵咒法共鸣能够通过攻击目标缺损的部分，从而对本体造成攻击，她刚刚那一招明明成功了，确实伤到了那个人偶，但似乎，不小心共鸣了别的东西，然后就这样了？ 等等，奶奶教她「刍灵咒法」的时候也没说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啊，现在怎么办？伏黑和虎杖他们两个哪里去了？到底是她一个人陷入了幻觉中，还是他们一起被拉了进来？户波主编藤间先生还有比嘉小姐呢？ 钉崎野蔷薇一个头两个大。 她迟疑地用手指捏住手臂里侧的嫩肉，要不要用疼痛来从这个幻觉中挣脱出来呢…… “笨蛋！” 一声怒喝，带着孩童的稚嫩清脆，怒气满满地响起。 钉崎野蔷薇：“？？？” 懵了一下，钉崎野蔷薇才意识到这一嗓子似乎不是骂她的。循着声音快走两步，钉崎野蔷薇看到了拐角的街边站着两个孩子，都留着妹妹头，正面朝着钉崎野蔷薇的是一个圆脸的女孩子，也就六七岁大，脸蛋上满是不高兴的情绪。 而她对面的那个孩子要矮一些，穿着T恤短裤，应该是个男孩子。刚才那一声怒骂明显是背对着她的那个男孩子喊出来的，因为他的喊话还没有结束，紧接着又来了一句：“由佳里是大笨蛋！那个来生里穗长得就不像是一个好人，都说了不要跟她一起玩，你为什么总是不听！” 钉崎野蔷薇一愣，由佳里？ 接连两声笨蛋让女孩子明显不高兴了，她生气地看向对面的男孩子，瞪圆了眼睛，大声喊了回去：“小杰才是笨蛋！笨蛋！！小里明明很好，我好心将小里介绍给你认识，你居然、居然那么没有礼貌！” “很好个鬼！”男孩脱口就是一句，“她看着就不像是一个好人！” “小杰你——”由佳里气得脸红了，眼睛也红了，“你是不是觉得她像贞子？可班里的同学也说我像贞子，还总喊我贞子，我和小里是一样的。” “一点都不一样。”男孩不高兴地反驳，“不要跟她一起玩，还有谁喊你贞子来着，我去找他们讲道理，这总行了吧？” “不行！”女孩子终于被气哭了，她大声道，“由佳里讨厌小杰，再也不要跟小杰玩了！！” 女孩的话明显将男孩气到了，他用力地哼了一声，用着同样超大的音量喊了回去：“不玩就不玩！我才不要跟笨蛋由佳里一起玩！！” 狠话撂完后，两个小朋友同时转过身，跑走了。 钉崎野蔷薇瞪大着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转过身跑过来的男孩子。 妹妹头，眼睛不大但还有些圆，瞳孔是罕见的紫色，五官秀气，如今抿着嘴生闷气的样子确实像女孩子…… “夏油？！” 钉崎野蔷薇震惊了。 *** “啊咧，这是夏油小时候的样子啊。”虎杖悠仁在两个吵架的小朋友中间探头探脑，眼睛不住地往小男孩脸上瞟，还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 可惜，他的手指直接穿过了小朋友的脸蛋。 能看不能摸。 即使知道眼前一切有问题，他还是忍不住有些遗憾。 太可惜了。 小夏油同学的脸蛋一看就很好戳的样子。 *** 户波主编看着吵架闹断交的两个小朋友，忍不住落下泪来。 “由佳里，我的女儿……” *** “钉崎的刍灵咒法共鸣和比嘉真琴对感情的超绝感知，搭配起来居然有这种效果，还真是有趣。”五条悟蹲在两个吵得面红耳赤的小朋友中间，一脸稀罕地看着幼崽版的挚友，“杰小时候的眼睛居然还挺大，还有点圆，好有趣诶。” 两个存在于过去记忆中的小朋友无知无觉，向对方发出“笨蛋”攻击后，甩手就跑掉了。 五条悟跟上小夏油杰，看着他跑过这条静谧的街道，一直跑进黑暗中，然后周围的场景一阵虚化，紧接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杰的记忆？不只是杰的记忆，还有由佳里的记忆。” “什么嘛，杰居然是一款隐藏款的忧太2号，太过分了！” *** 特级咒灵丧眼人偶反抗调伏时爆发出来的生得领域，能够带来分1身与本体共鸣分摊伤害的术式攻击，没有术式咒力低微但天生能够感知家庭与情感漏洞的特殊天赋，再加上能够无上限调伏咒灵的咒灵操使吞下咒灵核心所化咒灵玉的行为，最终碰撞出了特殊的领域，将正在跟丧眼人偶战斗的人一同拉入了过去的记忆中。 那段曾经被“神隐”掉的记忆。 于是，他们看到了。 看到小夏油杰和由佳里的争吵。 那是稿件故事之外的过去，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在跟来生里穗成为朋友后，由佳里试图将她介绍给夏油杰，但夏油杰很不喜欢来生里穗。他本能地认为她不是好人，想要让由佳里跟她绝交。 由佳里怎么可能答应，像她这样的小学生能跟初中大姐姐交朋友是超酷的事情，而且夏油杰对来生里穗的不喜触痛了由佳里的内心——她跟夏油杰不一样，夏油杰性格“高冷”，不喜欢跟幼稚园的小朋友玩，但依旧很受同龄人的欢迎。但由佳里却被同班同学称为“贞子”，认为她阴沉沉的，还会散播诅咒。 她和来生里穗是一样的，她们都被同学恶意地称作贞子。 夏油杰和由佳里互骂“笨蛋”为敬，然后孩子气地断交了。 而随着两人跑出这条街道，周围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并不能看到彼此的众人出现在由佳里的家中。 看到主卧床头柜上的全家福，藤间洋介惊愕地发现，十年后第一场咒杀的受害者，他负责了七年的特邀撰稿人汤水先生竟然是这个家庭的男主人。 也就是说，汤水先生曾经是户波主编的丈夫，由佳里的爸爸！可他也算是跟户波主编和汤水先生共事了七年多，他竟然从未发现他们还有着这一层关系。 但想到了由佳里，藤间洋介心中一沉。 就在这时，他听到楼下传出哭泣声和求饶声。 藤间洋介心中一紧，连忙跑下楼，然后就看到一个长头发初中女生正在用托盘用力拍打一个妹妹头女孩的脑袋，而那个妹妹头女孩，正是由佳里。 见到这一幕，藤间洋介怒气上涌，他大喊着“住手”，扑了过去，结果扑了个空，摔倒了在地板上。他爬起身，再次试图阻挡那个丧心病狂的女初中生虐打由佳里，只是每一次都从她们的身体穿了过去。 这是已经发生过的记忆，他们无法改变，只能看着。 看着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藤间洋介恶狠狠地瞪向那个长头发的女初中生，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女生就是来生里穗。 客厅的家庭录像带播放机是开启着的，里面放着的是《德州电锯杀人狂》的带子，显然她们刚看完这部恐怖电影。 藤间洋介只觉得骨头一阵阵发冷，稿件中是怎样描述这一段情节的？ 来生里穗说她们喜欢模仿里面的情节玩，她们分别扮演杀人狂和受害者，玩得很开心。 来生里穗的开心，是她拿着衣架、托盘、铁锤甚至是菜刀在由佳里的身上肆意伤害，由佳里撕心裂肺的哭声完全不能唤醒她的丝毫怜悯心，还要在事后警告她不许告诉别人。 由佳里被对方恐吓住了，完全不敢告诉父母，她躲在床上，瑟瑟发抖，不愿去上学，也不愿去下床。她将自己藏在被子下，所以汤水先生和户波主编都没有察觉到她身上被人虐打后的伤痕。 恶魔！ 烂人！ 藤间洋介为自己曾经同情过来生里穗这件事而感到懊悔，那样的烂人，曾经的他哪怕给予对方一丝怜悯都是对由佳里和其他被咒杀之人的伤害。 他不禁祈祷户波主编不要看到这一幕，若是她知道了…… *** “我要杀了她。”户波主编麻木地流着泪水，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赌咒道，“哪怕去死，我也要将她一起拉下地狱！” *** 在由佳里得知来生里穗还想要见到她后，既不敢告诉父母真相又不愿继续承受身体上虐待的她崩溃了。 她选择了自杀。 而在她自杀的那一天，隔壁夏油宅的夏油夫人正跟夏油杰说起由佳里的事情。 两个孩子一向要好，这段日子不见两个孩子一起玩，她以为两个孩子闹脾气了，便想着开解一二。 夏油杰哼了一声，幼稚地抱怨道：“由佳里不听我的话，我才不要跟她一起玩。” “由佳里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夏油夫人伸手捏了捏儿子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有些戏谑地说道，“由佳里可是姐姐呢。” “我才不要笨蛋由佳里做姐姐！”夏油杰毫不犹豫地说道。 然后他就被夏油夫人揉脸了。 “小杰不乖，居然说女孩子是笨蛋。” “本来就是嘛。她明明就跟那个女生认识几天，就因为她跟我吵架，我才不要理她呢。” “嗯？由佳里认识新朋友了？”夏油夫人有些好奇。 “什么新朋友……”夏油杰撇了撇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 ——对妈妈说由佳里认识了一个坏女人，但哪里坏却说不出来，只是感觉坏，肯定会被妈妈数落的。 “算了。”夏油杰忽然起身，做慷慨状，“我去看看由佳里吧。男子汉大丈夫，我不跟由佳里计较了。” 说完，夏油杰就跳下椅子，踩上鞋子，推开家门就往隔壁走去。 还未走过两栋民居中间的小道，他就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从高空坠落。 紧接着，是隔壁汤水夫人撕心裂肺般的哭喊。 她在喊，由佳里。 夏油杰的心头猛地一跳，他跑了起来，冲到了隔壁汤水宅的铁艺门前，然后，他看到了那朵从枝头凋零的花。 鲜血染红了庭院的草地。 “由佳里……” 夏油杰呆愣地看着前方的尸体，喃喃着叫出了她的名字。 他知道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由佳里死了。 可是，为什么？ 由佳里为什么死了？ 他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由佳里了？ 直面由佳里的死亡，年幼的夏油杰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情绪不是悲伤，而是恐惧与慌乱。 于是，在那一刻，虽然从小就能够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怪物但对于本身能力并无多少认知的小咒术师对着死亡做出了不该做出的挽留。 他的声音很轻，因为过量的负面情绪攫住了他的喉咙，所以他只能艰难地挤出了那几个字。 “不要死。” 支离破碎的身体与蔓延的血泊之中，一团漆黑扭曲的怪物钻了出来，它伸长扭曲的肢体，一把抓住了夏油杰的脚踝。 【……小杰……不要死……】 第38章 五岁的夏油杰诅咒了由佳里, 将她的灵魂变成了过咒怨灵，这是看到这一幕的咒术师都意识到的事情。 跟二年级前辈们一起出过任务的伏黑惠立刻想起了二年级的乙骨忧太前辈，一开始咒术总监部将他视作被特级过咒怨灵诅咒的倒霉蛋, 倒霉归倒霉，但死刑不能少。 后来乙骨忧太被带去五条家一段时间又被丢到高专上学，情报才更新为：是当年直面祈本里香车祸死亡的乙骨忧太无意间诅咒了她, 才让如今的诅咒女王诞生。 对于咒术师而言，很多说出口的话都可能变成诅咒, 尤其与死亡相关的时候。 “一级咒灵。”还没有觉醒术式的五岁孩子第一次诅咒就诅咒出一个一级咒灵, 不愧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咒灵操使。 虽然这种事咒术界禁止, 但小朋友能知道什么。 他只是在本能地挽留同伴而已。 *** “好弱。”五条悟不高兴地蹲在小夏油杰身旁, 嫌弃地踢了踢那团糊在夏油杰脚上的扭曲身影, 虽然踢了个空。 五条悟转头又开始戳夏油杰，戳不到也要戳, 还碎碎念道：“输了哦，杰, 忧太可是一诅咒就诅咒出了一个特级过咒怨灵呢，你这个才一级。” 虽然那时候的乙骨忧太比现在的夏油杰大了好几岁, 其天赋之一就是无限咒力, 但…… “幼驯染什么的，没意思。”五条悟撇了撇嘴, 不怎么高兴地说道。 回头一定要让杰陪他打游戏！ *** 看到尸体钻出怪物的画面，有咒术常识的咒术师们自然意识到这是夏油杰无意间诅咒了由佳里, 将她的灵魂扭曲成了过咒怨灵，但对于户波主编和藤间洋介这两个地地道道的普通人看来，多年恐怖故事编辑经验让他们想到的是另一种符合故事传说的情节。 由佳里死了，但她的灵魂没有成佛, 而变成了怨灵。因为夏油杰有着见鬼天赋，所以怨灵由佳里跟上了他。 虽然她说“小杰”时的声音和语调很怪异，但仔细听着，还是能够听出由佳里原本的音色。 至于她的灵魂为什么那么丑……怪异，是因为她是满怀怨恨不甘死去的怨灵，肯定不会跟生前一个样子。 夏油杰跑掉了。 但他没有回家。 脚上拖着这么一只怪物的夏油杰哪里敢回家！ 妈妈一直嘱咐他装看不到怪物，说是这样才能够保护自己，可见妈妈没有什么厉害手段赶走怪物。与其回家让妈妈担心，然后连累妈妈和爸爸，他宁愿在外面想办法自己甩掉这个怪物。 但很快，夏油杰就不怎么害怕了。 因为虽然怪物挂在他的腿上，但并没有伤害他。而且它还断断续续地念叨着【小杰……不要死……】，虽然语调怪了些，但仔细听听，好像是由佳里的声音？ 叫他小杰，还是从由佳里残破的身体中爬出来的…… 夏油杰想着由佳里讲过的那些鬼故事，迟疑地停下脚步，他看着脚上缠着的怪物，小心翼翼地问道：“由佳里？” 【小杰……不要死……】 夏油杰：“……” 咬了咬嘴唇，夏油杰俯身，试探地将怪物从他的脚上撕下来，很顺利，虽然下一秒它就又缠上了他的衣角。 跟外面的怪物有些像，但感觉上，似乎并不危险？ 它、不，她好像真的是由佳里！ 好消息：怪物疑似由佳里，并不打算伤害他。 坏消息：由佳里变成鬼了，毁容了，还比做人的时候还要傻。 夏油杰不禁伸手摸了摸怪物的脑袋，忧心忡忡地说道：“是伤到了脑子吗？” 夏油杰眼中的怪物懵懵懂懂，只重复着说道：【小杰……不要死……】 “由佳里你别念了，我不会死，死的人是……”夏油杰陡然停住了话头，他摸着胸口，眼圈慢慢红了。 当恐惧与慌乱的情绪沉下后，悲伤的情绪终于涌了出来。 夏油杰抱住“由佳里”，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他哽咽着数落道：“笨蛋由佳里，你怎么就从窗户摔了下来了。” 并不知晓前因，夏油杰完全没将由佳里往自杀上猜，他以为她是不小心从窗户摔下来，意外死亡。 夏油杰一向不喜欢眼泪，这次没忍住掉了十几颗泪珠后，他就开始不断吸气呼气，总算将想哭的冲动按了下去。他想要跟“由佳里”说说话，奈何“由佳里”跟复读机似的，只会喊小杰，让他不要死。 夏油杰围着“由佳里”绕来绕去，绞尽脑汁想要让“由佳里”恢复一点智商，干脆学着电影里阴阳师灵媒神神叨叨的样子，叽叽咕咕念咒语比划手势，虽然没能取得任何成功。 既然认定这是由佳里，夏油杰就放心将咒灵带回了家。 彼时，夏油夫人并不在家，隔壁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自然要去看看，为伤心欲绝的由佳里妈妈做些什么，以至于她都没发现夏油杰往家里偷渡回了一只咒灵。 也就不知道在她为隔壁由佳里的意外死亡而难过的时候，夏油杰在卧室里正在用家里的水啊盐啊米啊这些东西在搞仪式，捣鼓了一晚都没睡。虽然他搞出来的那些仪式没一个靠谱的，但在焦头烂额之下，夏油杰无意间催动了自己的术式。 他将“由佳里”变成了一颗黑色的球体。 「咒灵操术」这个术式想要调伏咒灵，必须将咒灵的能量核心压缩成咒灵玉。咒灵自然不会心甘情愿被提取咒力核心，将目标咒灵打至毫无抵抗之力这一前提是很必要的。唯有咒灵操使本身实力比咒灵高出两个等级，才能够在不必付诸武力的前提直接调伏目标咒灵。 但问题在于，“由佳里”是被夏油杰无意间诅咒出来的咒灵，其本身实力虽然远胜于夏油杰这个五岁幼崽，但它对夏油杰毫无抵抗之意，任由「咒灵操术」这个术式将它搓成了咒灵玉。 夏油杰看着手中的黑色球体忍不住又挠头。 啊这……“由佳里”变成黑球了，她还能变回来吗？之前的样子虽然丑了点，还只会重复那两句话，但也比这个黑球要好很多吧？ 夏油杰试图将咒灵玉重新变回“由佳里”无果后，想不出其他办法的他一咬牙一狠心，将咒灵玉塞进了嘴里。 他没有异食癖，就是莫名觉得，他应该吃掉它。 虽然咒灵玉过于可怕的口感差点让夏油杰将眼睛瞪出去，但入了口的咒灵玉已经滑进了喉咙里。可怜夏油杰从未吃过如此难吃的东西，他下意识想要吐出来，但咒灵玉卡在了嗓子眼里，他抻长了脖子想要往外吐，结果咒灵玉却顺势滑进了食道中，随即进入了连六眼都无法窥视的特殊空间中。 年幼的咒灵操使收服了第一只咒灵。 虽然他自己并无认知。 原本还想要呕吐的夏油杰呆呆地站在原地，秀气可爱的脸蛋上慢慢浮现出了真切的愤怒和恨意，紫色的眼眸中再一次流出了泪水，他轻轻地说道：“由佳里……” 他的身后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之前被他不小心搓成咒灵玉又咽了下去的“由佳里”出现了。 “原来是她，她怎么敢、怎么能……”夏油杰的眼中噙着泪，咬牙切齿地念出了那个名字，“来生里穗，我就知道她不是一个好东西！”顿了一下，他的眼泪落得更凶了，他哽咽着说道，“我明明觉得她不是好人，可还是因为生气不理你，任由你跟那个怀女人一起玩……对不起，由佳里呜呜……” 咒灵靠在夏油杰的肩膀上，重复道：【小杰……不要死……】 这样的“由佳里”害得夏油杰眼泪落得更凶了。 但很快，他就咬牙擦干了眼泪。 五岁的男孩咬牙切齿：“不能放过那个坏女人！我要告诉汤水阿姨……不行，不行不行，你之前那么难过也不愿告诉你妈妈，我要是说了岂不是……” 夏油杰在卧室里走来走去，被泪水浸润过的紫色眼眸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不能找汤水阿姨，也不能找妈妈，妈妈会担心……找警察的话，可大家都看不到你，没有证据……” 夏油杰猛地站住脚步，他扭头看向“由佳里”，缓缓道：“我们自己报仇。由佳里，我带你去找她，她打了你多少下，你就打回去多少下，反正都变成鬼了，绝对比她厉害很多！” 夏油杰觉得这个主意很好。 仇是一定要报的，但杀人不可能，他们小朋友怎么可能会做那样可怕的事情，但打回去就公平公正了。 不过看着“由佳里”依旧丑丑还呆呆的样子，夏油杰叹了口气，估计小伙伴都不记得多少东西了。 好在他看到了“由佳里”的部分经历，然后开始回想。 “她用衣架打了你四十七下，托盘砸了二十五下，铁锤砸了十七下，菜刀二十下……”夏油杰忽然停顿了一下，脸上小表情变了变，然后语气慎重地说道，“不过，报仇嘛，应该加倍，对不对，由佳里？” “由佳里”动也不动，乖乖飘在半空中。 夏油杰：“由佳里你倒是点头啊。” “由佳里”慢吞吞地点了点脑袋。 夏油杰握拳，就这么干！ *** 围观这段记忆的众人看着行动力爆表的夏油小朋友带着“由佳里”，气势汹汹地坐着公交车赶到市立三角中学，还很机智地指挥“由佳里”带着他翻墙进入了市立三角中学。 夏油杰人小，但非常聪明，又有一级咒灵的助力，还真的完美避开了市立三角中学内的教职员工和学生，顺利在学校保健室里堵到了来生里穗。 稿件里的故事情节虽然被作者来生里穗做过很多改动，但有一点来生里穗没有说谎，即：她的家庭并不美满，在学校遭到同学的孤立，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只是来生里穗并非小说描述的完美受害者，她个性阴沉，热衷将对现实的不满倾泻到他人身上，经常欺负他人。 由佳里的遭遇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样的来生里穗，并不喜欢待在教室里上课，经常在课上找借口跑到学校保健室里。 在见到夏油杰后，来生里穗惊诧了一瞬，不明白当初由由佳里介绍但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对她排斥的夏油杰怎么来学校找她。 还未等来生里穗开口，夏油杰跳起来将校医用来挂衣服的衣架拽了下来，抓在手中，再一指来生里穗，气势汹汹地道：“来生里穗，我来找你算账！”顿了顿，他厉声问道，“坏女人，你为什么打由佳里！！！” 虽然打定主意让“由佳里”打回去，但在见到来生里穗的时候，夏油杰还是气恼不已，忍不住质问对方。 来生里穗的脸上霎时露出阴沉的表情来。 是由佳里说出来了吗？真是的，不是说好了不要告诉其他人了吗，由佳里真的是太不懂事了！ 不懂事的孩子需要教训。 “那不是打。”来生里穗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阴沉沉的笑容来，慢吞吞地说道，“我们是在玩情节扮演游戏，我是在扮演杀人狂，而由佳里是在扮演受害人。” “胡说！你就是打了由佳里！你打了由佳里109下，我要让由佳里打回去，打你218下，你这个坏女人！！”夏油杰握着衣架，大声说道，“我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个坏女人！！！” 来生里穗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让所有人都知道？ 该死的小鬼！ 来生里穗目光闪烁，忽然说道：“夏油君，你听说过‘丧眼人偶’的故事吗？” “我不感兴趣！”夏油杰毫不犹豫地拒绝道，然后将衣架一抬，想要递给一旁的“由佳里”，是时候让“由佳里”报复回去了。 还未等夏油杰发布命令，让“由佳里”接过衣架，阴沉沉站在原地的来生里穗猛地扑向夏油杰。 猝不及防间，夏油杰被扑了个正着，仰面摔在了地上，后脑勺“啪”地一下跟保健室内的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一下子就摔晕了过去。 咒灵操使失去了意识，并未接到其他命令的咒灵霎时消散了身形，回归到咒灵空间中。 来生里穗阴沉着脸，她对着夏油杰纤细颈项伸出手又犹豫地收回，她低咒道：“该死的小鬼，该死该死！” 可夏油杰在她眼中再该死，她也不敢亲手弄死他。 但好在，她最近拥有了特殊的力量，她可以用丧眼人偶的故事咒杀那些讨厌鬼。 与其冒险杀人，不如用咒杀的手段。 第39章 反正警察查都查不出来, 就像之前那些人那样。 但不妙的是，保健室又来人了。 来生里穗心中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 她将夏油杰推进了病床下方。 幸运的是，来人没有发现夏油杰的存在，因为对方神情恍惚, 满头大汗，状态差到肉眼可见。 不幸的是, 来人也是来找她对峙的。 那人, 正是比嘉美琴。 *** 夏油杰报仇失败, 这是众人早有预料的事情。 毕竟, 如今丧眼人偶的诅咒还在蔓延, 而十五岁的夏油杰却失去了五岁之前的记忆，完全不记得由佳里这个幼驯染。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 来生里穗是真的没有什么底线，之前虐打才七岁的由佳里, 现在将五岁的夏油杰扑昏过去，还想要杀掉他。 也对, 她都故意投稿, 将诅咒传播出去，无差别地害人了, 还能指望她有什么底线。 可惜了，小夏油到底还是一个孩子, 满心想要让小伙伴打回去，实在低估了来生里穗的狠辣。要不是她担心处理不干净痕迹，不敢亲自杀人，夏油杰的小命立刻就折在这里。 还有过咒怨灵由佳里。 要是夏油杰没有调伏咒灵, 因夏油杰的无意间诅咒而本能缠着他的由佳里有九成以上的可能，会在来生里穗伤害夏油杰的时候出手攻击对方，也算是报仇了。 可夏油杰要是不曾调伏咒灵，他就不会得到过咒怨灵由佳里的记忆，他又从何知晓导致由佳里死亡的罪魁祸首就是来生里穗呢。 而接下来，是比嘉美琴的专场。 比嘉真琴愣愣地看着过去的二姐走进保健室中，她的状态糟糕极了，脸色发青，满头大汗。 已经越来越接近丧眼人偶的咒杀时间了。 比嘉美琴直言不讳，她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调查，图书馆交流簿上确实有着丧眼人偶的故事，但其他人并未因此遭到诅咒。 显然，诅咒的源头是来生里穗，只有亲耳听到来生里穗讲述这个故事的人才会遭到诅咒。 比嘉美琴试验了很多驱魔方式，但没有用。可有一个方法一定会奏效，那就是杀死来生里穗。 这里的情节与稿件剧情几乎一模一样，只除了一点。 在来生里穗推说丧眼人偶的故事是她的朋友由佳里写的，而比嘉美琴反问由佳里是不是像特教班的阿井那样的朋友时，她没有直接说来生里穗是不折不扣的烂人，而是揭露了来生里穗这些年一直在欺负虐打特教班患有唐氏综合症的阿井。 比嘉美琴知道来生里穗是一个怎样的烂人，而只要杀了她，就能够中止那个可怕的诅咒，也能够保全自身性命。 她应该杀了她！ 可到了最后，不愿杀人的比嘉美琴还是一把将来生里穗推出了保健室，独自面对丧眼人偶。 在丧眼人偶咒杀目标的时候，在场的目击者会被一同杀死。 在发现那些红色丝线向着床底疾射而去时，陡然意识到保健室里还有其他人在的比嘉美琴连忙阻挡，还一脚踹飞了病床，一把薅起了昏迷着的夏油杰。 被如此粗鲁对待，夏油杰很快就“嘶嘶”地从昏迷中醒来。 头好痛！ 但记忆迅速回笼，夏油杰气个半死，还未睁开眼睛，他已经咬牙切齿地喊出这个名字：“来生里穗！” 几乎是同时，是比嘉美琴暴躁的声音：“你这个小鬼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个上幼稚园的小屁孩，为什么会在他们中学的保健室里？！ 夏油杰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了一脸暴躁的比嘉美琴，他下意识地说道：“我和由佳里找来生里穗算账……小心！” 夏油杰眼瞳猛缩。 是怪物！好可怕的恶意！！ 那些红线是什么？它们要扎过来了！！ 夏油杰眼瞳紧缩，下一秒，“由佳里”出现了。 “由佳里”似乎体会到了夏油杰的惊惧以及本能的抗拒情绪，它挡在了夏油杰的面前，抬起惨白的双手，“啪”的一合掌，原本直刺两人双眼的红色丝线陡然偏离了原本的轨迹，擦着他们的发丝刺进了墙壁中。 见到“由佳里”后，比嘉美琴先是一惊，她一眼就认出这是个什么东西，但见到“由佳里”在阻挡丧眼人偶的攻击，她忽然抓住夏油杰的肩膀，颤声道：“它、她是由佳里？” 夏油杰点头。 “来生里穗的那个好朋友？” “她才不配做由佳里的朋友，那个坏女人！”夏油杰气急了，他摸了摸自己肿了起来还很疼的后脑勺，生气地说道，“由佳里被她打伤了，还被她害死了！我们来找她报仇，可是……” 一着不慎啊，那个坏女人简直坏得流墨鱼汁！ 比嘉美琴的眼圈红了，她看着努力转移丧眼人偶攻击的“由佳里”，这是过咒怨灵，核心是那个伤痕累累的小姑娘的灵魂，她看到了。虽然她远没有姐姐强大，但她有着比嘉家特有的敏锐感知，总能轻易洞悉情感上的漏洞。 “是我错了。”比嘉美琴痛苦地说道，“我放走了一个恶魔。” 在最后关头，她没有杀死来生里穗终结诅咒，而是自愿牺牲自己来换回对方的良知……可前提是，她不知道来生里穗已经害死了她口中的好朋友，还打晕了另一个孩子，任由他出现在人偶咒杀的现场中。 她是在借人偶的力量，清理掉这个知道了由佳里的事情，来找她算账的男孩子吗？ 但后悔已经无用。 “你叫什么名字？” “夏油杰。”夏油杰迟疑地看着眼睛通红的比嘉美琴，谨慎地回答道。他没有做坏事，自然不惮报出自己的名字。 比嘉美琴看了一眼在保健室内不断蔓延开来的红色丝线，嘻嘻怪笑着的人偶，还是不断抵挡红线攻击但已经左支右绌的“由佳里”。 “由佳里”很强，但丧眼人偶明显更强。即使再加上她，她也没把握带着夏油杰突围，然后在这样危急的时刻找到来生里穗这个罪魁祸首。那个烂人，一定在她将她推出保健室后就窃笑着逃走了吧。 制造机会让“由佳里”带着夏油杰突围？ 即使逃出去，夏油杰已经见到了丧眼人偶，他被诅咒了，四天后必死，除非杀掉来生里穗。 可夏油杰这样的小朋友，如何能下得去手？ 即使他有“由佳里”也不行。 “最起码……”比嘉美琴喃喃道，“最起码，你得活下去。” 夏油杰噤若寒蝉，他看着保健室内铺天盖地的红色丝线，已经意识到了处境的危险。 “听着，夏油杰。”比嘉美琴恢复了往日里的冷静，她抬起手，捂住了夏油杰的眼睛，低声道，“将由佳里叫回来，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大姐姐……” “听话，我不会害你。” 画面的最后，是铺天盖地的红色丝线中，比嘉美琴满身鲜血，她一手抓住“由佳里”非人的手爪，一手捂住夏油杰的眼睛，任由丧眼人偶率先挖去了她的双眼，嘴唇开合着，轻声低吟。 “天黑了，神明来索取祂的祭品。神乐的巫女奉上牲礼，恳求您等一等，再等一等……” 咒灵懵懵懂懂地抱住男孩，重复地说道：【小杰……不要死……由佳里带着你……躲起来……】 *** 市立三角中学又一次死人了。 死者三年级A班比嘉美琴，死因为失血和精神压力导致的突发性心跳停止。现场有目击者一人，因目睹比嘉美琴死亡画面而得了功能性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再加上夏油杰年龄过小，警方对他的信息进行了隐藏。 夏油杰失去了记忆。 但仔细一想，五岁的孩子能有多少记忆，多少人长大之后，谁还记得五岁之前的事情？ 夏油先生想着隔壁跟夏油杰关系要好的由佳里昨天死了，要不是现在失忆了，他儿子指不定会多伤心。 夏油夫人想着的却是她去市立三角中学接儿子的时候，她所目睹的死亡现场。 别人看到的是大片的血迹，但她看到的却是充斥在整个保健室的不详气息。 夏油夫人无比确定，她的小杰不是误入了他人自残自杀的现场，而是卷入了那个世界的事情。 虽然她不知道儿子一个幼稚园小朋友，怎么会跑到离家那么远的中学去，可惜他家失忆的小杰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 “太多了，这里的怪物真的是太多了。”夏油夫人抱着昏昏欲睡的夏油杰，喃喃自语，“不能继续下去了。” “阿娜达。”夏油夫人看向正走进门的丈夫，忽然说道，“我们出国吧。” 画面自此消散开来。 这段记忆的旅程，结束了。 与此同时，滨松市郊外的无人空地处，刚刚吞下特级假想咒灵丧眼人偶所化咒灵玉，彻底将这只特级咒灵收为己用的夏油杰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 沁凉的触感轻轻覆在他的眼眸上。 五条悟双臂环胸，有些不爽地看着这一幕。 却见夏油杰的左边，穿着水手服的短发女生抬手捂着夏油杰的左眼。夏油杰的右边，留着妹妹头的女孩坐在他的肩膀上，倾身用小手捂着他的右眼。 夏油杰缓缓抬起双手，慢慢拉下这一大一小两只手，夏油杰弯起深紫色的凤眸，眸光如水波潋滟，有什么几乎要落下来，但少年却似毫无察觉，他只是在笑，眉眼弯弯，声音也带着欢快的情绪。 “游戏结束了。” “由佳里，大姐姐，我赢了。” 有着比嘉美琴外貌的能量碎片看了夏油杰一眼，这个五官就透着凛然正气的少女笑了一下，潇洒地一挥手，便毫不留恋地转身消散了。 ——这本就是当年比嘉美琴施加术式是留下的咒力，以着比嘉美琴的实力，这点咒力本不该留存十年时间，但一级过咒怨灵由佳里将她的力量分给了她。 但坐在他右肩上的妹妹头女孩却没有跳下来的意思，她伸手抓住夏油杰脑后的发团，很高兴地问道：【我们赢了吗？太好了！】 在夏油杰也被卷回到那段过去记忆中，看着过去的自己那一段痛苦的过往后，曾经无意间施加在由佳里身上的诅咒就解除了，让她恢复成灵魂原本的模样。 她还没有离开，是因为她还是咒灵操使的式神。 由佳里坐在夏油杰的肩膀上，开心地晃了晃脚，用有些羡慕的语气说道：【小杰现在长得好高啊。】 “可惜由佳里一直是个小不点。”夏油杰笑眯眯地说道，而在这时，一张完全可以用完美来形容的漂亮脸蛋凑了过来，苍蓝色的眼眸流光溢彩，那人看了由佳里一眼，然后一把……因为由佳里赖在了夏油杰的肩膀上，所以那人只要退而求其次地揽住了夏油杰的腰，拖长了嗓音说道：“杰不介绍一下这位小小姐吗？” 夏油杰顿时就有些无语，以为他没有发现刚才那有些像钉崎咒力和比嘉真琴特殊咒力激发出来的共鸣力量将很多人一同拉进那段记忆里了吗，装什么不认识由佳里。 但想着五条悟此人幼稚至极，恐怕比现在的由佳里还要小五岁，真要闹起来岂不是让由佳里看他的热闹了？ 思及此，夏油杰手一抬，介绍道：“这是我目前就读的咒术高专老师五条悟。” 由佳里歪头，试探地说道：【老师好？】 小杰的老师长得好好看，就是看着好凶的样子，让她有些害怕，但是她可以忍耐。 五条悟没应声，他特意摘下眼罩，露出他这张混进高中圈子里毫无违和的脸蛋可不是要当杰的老师的！ 所以，五条老师毫不客气地捏了一把夏油杰腰侧的皮肉，盯。 夏油杰身体一僵，可恶，那里是他的痒痒肉，不要乱捏。横了五条悟一眼，夏油杰继续说道：“虽然是老师，但悟还是我的好朋友。” “最好的朋友！”五条悟立刻补充，还不忘强调，“挚友，one and only的那种。” 夏油杰：“……”倒也不必再小朋友面前说得这么详细。 【哇！】由佳里立刻发出惊呼，虽然后面那段英文是什么意思她听不懂，但好朋友、最好的朋友和挚友，她可是明白是什么意思的。 【好酷啊！】由佳里忍不住揪了一下夏油杰脑袋后的发团，小杰长大后居然能跟老师交朋友，这样简直是太酷了，比那些跟高年级交朋友的人酷多了。 “别弄坏我的发型。”夏油杰拍下由佳里的手，语气难得幼稚。 【小气鬼。】由佳里扮了个鬼脸，然后跳下夏油杰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跟五条悟握了握手，【我叫汤水由佳里，是小杰的朋友，很高兴见到你，小杰现在最好的朋友。】 五条悟顿时觉得这位小朋友很上道，跟对方握了握手。 第40章 认识过五条悟后, 懒得再往夏油杰肩膀上跳的由佳里示意夏油杰蹲下来，视线平齐之后，由佳里踮起脚, 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后，她才满意地再开口道：【小杰又交到了好朋友，我就放心了。】 夏油杰唇角笑容微敛, 他看着由佳里，勉强扯了扯唇角, 他轻声道：“我总是能交到好朋友的, 就像我之前认识了由佳里一样。” “是的哦, 由佳里和小杰是好朋友, 一直都是。”她回想着当过咒怨灵那短暂的两天记忆, 想着妈妈的眼泪，小杰的眼泪, 美琴姐姐的眼泪，还有那铺天盖地的血色。 之后, 在小杰遗忘了那段记忆连带着也遗忘了她后，她回到了小杰体内的特殊空间中, 然后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迷迷糊糊，直到刚刚才被小杰叫醒了。 能再次看到小杰, 真的太好了。 要是能再看到妈妈和爸爸就好了。 她……她其实跳下去后就后悔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刹车时的刺耳轮胎摩擦声响起。紧接着, 还未停稳的轿车被一把推开了车门，一声几近撕心裂肺的熟悉声音响起。 “由佳里！” 由佳里猛地转过头，有人从车里跳出来，大步向夏油杰的方向跑来, 正是户波主编。 虎杖等人紧随其后，他们都看到了褪去了咒灵形态的由佳里，但身为普通人的户波主编和藤间洋介却无法看到。 在从那段记忆脱离出来后，户波主编一刻也不愿等，她看到了，由佳里的灵魂跟小杰走了。 【妈妈！】虽然户波主编比十年前憔悴了很多，但由佳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扑进了户波主编的怀里。 户波主编的脚步猛地一顿，她的怀里扑进了什么东西，个子不高，触手冰凉，她下意识抱紧怀里的东西，手掌摸来摸去，她求助地看向夏油杰，“是由佳里吗？是由佳里对吗？” 夏油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答案的户波主编抱紧怀里看不到的女儿，失声痛哭。 夏油杰召唤出咒灵布袋人，从对方的布袋里翻出了一副眼镜，递给了户波主编。 “户波阿姨，戴上这个吧。” 户波主编戴上咒术眼镜，透过特殊处理过的镜片，她果然真正地看到了由佳里。 “由佳里！” 【妈妈！】 将空间留给这对久别重逢但又要在不久后彻底分别的母女，夏油杰冲虎伏钉他们招了招手，笑着说道：“辛苦了，各位。” “夏油！” 他可爱的同期们跑到了他的面前，挨个抱了抱他，就是情绪最内敛的伏黑惠，他都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吧。 夏油杰面上微笑，心中却有些郁闷。 他童年那点傻乎乎的黑历史，被曝光了一个遍啊。 钉崎的术式，看似潜力中等，传统常见，但共鸣这一招还真有些犯规。 还有比嘉真琴，比嘉家最出众的天赋，果然不是咒力的高度和术式的潜力，而是她们天生的、能够感知家庭和情感漏洞的本能。 嗯，钉崎以后还是少跟比嘉真琴一起玩为妙。 夏油杰很快调整好心态，然后认真地跟比嘉真琴道谢。 她的姐姐在十年前救了他的命，而她的力量在这十年里一直在保护着他。 “美琴她会很高兴的。”比嘉真琴脸上带笑，语气认真地说道，“她当初救下来的是很多人的希望。” 活下来的夏油杰虽然遗忘了过去，但他成为了实力出众的咒术师，不仅救了很多人，还祓除掉了美琴当年没能除掉的丧眼人偶，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被丧眼人偶咒杀了。 夏油杰一愣，意识到比嘉真琴话里的意思，虽然他在心里嘀咕其实他也没那么好，他只是想做那些事而已，但两颊还是染上了红色，有些不好意思了。 “咳，还好吧。”夏油杰勉强拿出一个中庸的说辞，由衷希望比嘉真琴可以换个话题。 但五条悟，永远不会看人眼色、特别擅长搞夏油杰心态的五条悟，他忽然就从夏油杰身后探过脑袋，眼珠一转，抬手用指腹蹭了一下夏油杰发红的脸蛋，然后毫不犹豫地取笑道：“杰，你脸红了啊，哈哈哈！” 夏油杰：“……” 分分钟表演一个笑容消失术。 “悟！”夏油杰反手就是一手肘，怼得五条悟大声呼痛。 忽然想起这位看上去很不靠谱的五条老师就是传说中五条家的六眼神子，比嘉真琴：“……” 眼睛！她的眼睛要瞎了！ 好在她没有尴尬太久，因为她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发现来电显示上的人名是【野崎】，比嘉真琴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野崎啊！那个赶到冲绳，从图书馆调查到市立三角中学，为了挽救她和藤间生命，一直在努力调查的未婚夫啊！ 她光跟着众人东奔西跑了，竟然忘记告诉野崎一声了。 她真的是太粗心大意了！ 比嘉真琴有些心虚地接起电话，她想着如何告诉未婚夫，虽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们暂时还没揪出来，但之前的诅咒已经不会危害他们的生命了。 结果，她就听电话那头的野崎昆说道：[查出来了，我知道来生里穗在哪里了！] 比嘉真琴轻吸了一口气，眼眸一亮。 不愧是她认定的好男人，真厉害！ *** 野崎昆并不知道夏油杰等人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好友和未婚妻的现状。 野崎昆天生对其他人的苦难充满同情心，从不吝惜为他人跑前跑后，正是这样的性格，在与比嘉真琴数次同历生死后，他们决定走到一起。 得知藤间洋介被诅咒后，他和真琴没有犹豫，当即决定帮助他。 不得不说，野崎昆这个民俗自由撰稿人的人脉是真的广，脑筋动得也快，他在确定稿件里的相关描述都对应着现实后，他打定主意要找出来生里穗。 他说动了市立三角中学的校长，翻出来当年的毕业学生通讯录。因为来生里穗在毕业前就转学搬家了，上面并没有留下她的相关记录。挨个电话联系其他人，但也只有个别人记得班里有一个阴沉沉总欺负别人的女生被叫做贞子，名字还有其他就不知道了。 欺负别人？ 野崎昆立刻就意识到来生里穗这个人可能并不如稿件上描述得那样可怜无辜。人总是这样，喜欢美化自己。 他思来想去，决定找到稿件上经常被提起的阿井，那个被来生里穗视作朋友的特教班唐氏综合症患者。 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在找到阿井后，野崎昆得到了一个颠覆性的现实。 不是朋友。 有的只是一个将现实的不满肆意发泄在一个唐氏儿身上的、不折不扣的烂人和被她欺凌虐待的受害者。 为了从对“贞子”的恐惧中走出来，阿井这些年一直强迫自己直视“贞子”的存在，不仅要画她的画像，还要时时刻刻地看着电视上的她。 电视上的她？ 阿井给了野崎昆一个重大的惊喜。 来生里穗转学搬家，之后又可能改名，十年过去，想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但对于曾经被她欺凌伤害过的受害者，不管过去多久，阿井都能够一眼认出她。 *** “辻村由佳里？”夏油杰缓缓重复那个名字，神情冷冽，他轻笑一声，“那个经常在日本上节目的美食烹饪家？改了名，嫁了人，看来这些年她过得很不错啊。” 肆意散播诅咒，让由佳里在那么小的年纪就从枝头凋零，故意害死了那么多人，她却活得这么好，家庭事业双丰收，这个世道果然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她居然好意思给自己改名为由佳里！ 比嘉真琴脸色沉重，辻村由佳里是公众人物，有钱有人气，他们不能拿咒杀这件事追究她的刑事责任，哪怕她是在故意杀人。至于她曾经伤害由佳里和阿井的往事……由佳里已经死了，阿井的指控并不足以给她定罪，反而会惹来辻村由佳里粉丝的攻击。 指望来生里穗悔悟不太可能，比嘉美琴牺牲了自己，之后她还不是将这份携带诅咒的稿件投到了春夏出版社，故意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编辑。 正在苦恼如何将现在的来生里穗绳之以法，比嘉真琴就听到夏油杰凉凉地开口：“五条老师，恶意散播诅咒，咒杀数十人，按照咒术界的规矩，是死刑没错吧？” 比嘉真琴一愣，死刑？咒术界的规矩？ 出身家族一直游走在咒术界边缘，离开家后，比嘉真琴又是以着普通人但有些能力的观念生活在普通人中间，遵守社会法律，她居然忘记了咒术界这个特殊的圈子不仅有着传承千年的世家，统治着这个圈子的领导阶层，还有独立于普通人社会的法律法规。 跟没有废死、胜似废死的日本不同，咒术总监部经常判人死刑，只要没遇到不可抗力，死刑都能够顺利执行。 五条悟双臂环胸，随意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处刑人还有处刑方式，有要求吗？”夏油杰语气恳切地问道，“这个可以申请吗？” 五条悟大手一挥：“批了，准了。” 夏油杰笑眯眯：“非常感谢哦。” “喜久福？” “买！” 比嘉真琴：“……” *** 东京都港区神谷町高级公寓52层，辻村家。 下午17:45分。 结束来自东京电视台的专访结束后，辻村由佳里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今天的工作结束了。 很累。 但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事业有成，家庭幸福，这是她理想的完美生活，为此，不仅她会拼尽全力，被她划分进家庭和事业的成员也要配合她表现得完美、更完美一些才好。 这般想着，辻村由佳里开始挑剔起周围的一切。 工作上新来的助理不够机灵，比上一个还要差一些，她不过是教训教训她，那个笨蛋居然敢躲，看来她又要物色新的助理了。 阿娜达最近总是在加班，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她精心准备的晚饭也不见他露出惊喜的表情来。早上的赞美虽然还算尽心，但他的笑容不够真心。 果然是工作得太晚，导致白日里没有精神吧？ 他果然应该换一份更得体的工作。 还有悠太。 辻村由佳里又开始考虑儿子的问题，她的眉头慢慢皱起。 悠太的性格太过腼腆，在幼稚园里也没交到什么朋友。她想要一个乐观开朗成绩优秀的孩子，但悠太目前没有一项符合，这不好，孩子的教育要是不够成功，他们家又如何算得上是一个美满的家庭呢？ 她都嘱咐悠太要好好学习，开朗一些，他怎么就不听话呢。 “这可不行。”辻村由佳里低低地说道，她的人生要更完美才对。 “叮咚！” 门铃声响起。 辻村由佳里下意识扫了一眼客厅，东京电视台的人刚离开不到五分钟，是他们遗落了什么东西吗？ “来了。”辻村由佳里应了一声，起身来到玄关处，直接打开了房门，她的脸上甚至还挂着得体的笑容。 然而，在看清门外的东西后，辻村由佳里的脸色瞬间变了。 因为五分钟前还干净整洁的公寓走廊里此刻就像是蜘蛛的巢穴，边边角角尽是蛛网似的红色丝线，这大片的红色看得人心惊肉跳。 而她家门口则站着两个手牵手的孩子。 略矮一些的男孩留着妹妹头，皮肤惨白，一双略有些圆滚的紫色凤眸直勾勾地看向她，眼神有着说不出的瘆人。他的右手则跟着一个比他高了些许的妹妹头女孩，女孩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裸1露出来的皮肤上却布满了青紫红肿的伤痕，抽打、锤击还有砍伤，鲜血已经在女孩子的脚下洇成一片血泊。 而如蛛网一般挂满走廊的红色丝线正缠绕在两个孩子身上，扎进他们的身体之中。 女孩看着辻村由佳里，慢慢地歪了一下头，纤细的脖子顿时断成了两截，切口处血如泉涌，好在仍有一点皮肉相连，女孩的脑袋这才没有彻底掉下来。 辻村由佳里的呼吸在看到这两个孩子的那一刻停滞住了。 这是……这是什么？ 【来生里穗！】男孩先开了口，他用仇恨厌恶的语气说道，【我和由佳里来找你算账！】 辻村由佳里：“啊——！！！” 她忍不住尖叫出声，猛地反手关上了公寓大门。她用力地将手抵在公寓大门上，整个人瑟瑟发抖。 她想起来了。 本以为已经彻底遗忘的过去翻涌着，强迫如今已经改名辻村由佳里的来生里穗直面她曾经做过的事情。 是他们！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40-50 第41章 夏油杰和由佳里, 他们来找她报仇了！ 即使她曾经恶意传播诅咒，或直接或间接咒杀了几十人，但她始终是一个柔弱的普通人。她可以用丧眼人偶的诅咒对付活人, 但已经死掉的人…… 那两个该死的、明明死掉了也不安分的臭小鬼！ 当年警方有意封锁比嘉美琴“自杀”现场有目击者的消息，事后夏油一家又很快搬离，对丧眼人偶的咒杀能力十分信任的来生里穗一直以为夏油杰死在了保健室中。 此时此刻, 她不再是事业有成，理直气壮地苛待家人、霸凌下属的辻村由佳里, 她再一次变回了来生里穗, 那个因为糟糕的家庭, 心中充满了怨愤却无从宣泄, 只能咬着唇, 低着头，将自己不甘怨恨小心藏好, 只有在面对比她弱小很多的人才敢肆意发泄的废物。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来生里穗神经质地咬着指节，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不能让那两个臭小鬼毁掉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完美生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阴阳师、通灵师、灵媒还是巫女？ 长年跟电视台合作录节目，来生里穗没少见过那些据说能够见鬼的能力者, 但他们都是假的, 都是剧本而已。 要说真正有能力的人，还是当初的比嘉美琴, 那个永远正义凛然的少女，但她也无法驱除丧眼人偶, 已经死在了十年前。 她该上哪里找真正的能力者？伊势神宫还是出云大社？ 来生里穗感觉自己的头一阵阵地疼，她的手中死死攥着手机，不知该向谁求救。 就在这时，公寓内忽然响起【嘻嘻嘻】的笑声。 笑声阴郁刺耳, 却又熟悉得让来生里穗头皮发麻。 是丧眼人偶！ 她刚才就觉得有些眼熟的红色丝线竟顺着房门的缝隙钻了进来，然后如潮水般蔓延至整个公寓。 为什么丧眼人偶会找上她？！ 来生里穗心中又是一阵慌乱，但对付丧眼人偶，她还算有经验。她强忍着心中的不安与恐惧，唱起了那首唯有她自己猜知道的歌谣。 当年在图书馆交流簿上看到那篇《丧眼人偶》的故事时，她就觉得这个故事毫无新意，便在回家后将故事修改一番，加上了很多在她看来有趣的设定。 然而，当天晚上，她竟然看到故事里的丧眼人偶出现了。 恐惧之下，她想着自己编撰故事里的驱魔歌谣，强忍着恐惧唱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赶走了丧眼人偶。 事后，她仍觉得不安全，担心丧眼人偶再次找上她，便在那三个总是跟她不对付的女生强迫她玩钱仙的时候，故意给她们讲了丧眼人偶一遍。 贞子的诅咒不就是这样的吗。 将诅咒传递给别人，自己就能够幸存下来。 四天后，那三个女生死了。 就跟她编撰的故事里那样，满脸挠痕，双眼被挖，失血过多。 来生里穗最初传播诅咒，是为了转移诅咒，是为了求生。但她后来传播诅咒，却是为了取乐。 但现在，被她利用咒杀了无数人的丧眼人偶再一次找上了她。 来生里穗双拳紧握，不断唱着记忆里那首驱魔歌谣，想要像从前那样将它驱逐。 但这一次，她失败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身穿黑色和服，脸上缠着红色丝线的人偶嬉笑着向她逼近。 终于，她终于唱不下去了。 “不、不要……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来生里穗慌乱地摆动着双手，徒劳地攻击着传说中的鬼怪，但人偶不为所动，自顾自地逼近她，抬起拢在黑色振袖中的小手，摸上了来生里穗的眼睛。 “啊啊啊——” 来生里穗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小里，这是第一天哦。】 由佳里的声音隐约在来生里穗耳边响起。 *** “她不是知道错了，而是以为自己要死了。”夏油杰盘腿坐在咒灵地狱蝴蝶上，手机正在播放咒灵电子幽灵实时监控而来的画面，冷嗤道，“没那么便宜。” 五条悟将下巴抵在夏油杰的肩膀上，眼睛隔着一层眼罩，“看”着手机上播放的画面。 六眼能够看到咒力，细致入微到方方面面，但戴上全黑眼罩、墨镜这样的遮挡物后，六眼的情报收集能力变弱，虽然依旧能够视物，但效果类似于热成像。 日常交流不是问题，但看手机、打游戏、看漫画，还是得摘了眼罩墨镜。 但这次就不同了。 如今正在杰手机上播放的画面是由咒灵电子幽灵实时直播来的，内容由咒力构成，他戴着眼罩也能看得清楚。 这咒灵与时俱进起来，还真是有趣。 五条悟“嗯”了一声，表示对夏油杰看法的赞同。 夏油杰冷眼看着来生里穗被丧眼人偶挖去一只眼睛的来生里穗夺门而出，他已经告诉对方了，这是第一天。 丧眼人偶的诅咒期限是四天，来生里穗既然这么喜欢这个诅咒，她合该亲自感受一下。 只是，夏油杰出于报仇的私心，并不愿来生里穗身体完好无损地渡过四天，然后才被咒杀。 精神压力和身体伤害应该同步进行！ 所以，就先取走一只眼睛好了。 夏油杰冷漠地想道，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她合该在死亡之前尝尽绝望。 *** 夏油杰的反派冷笑没能保持几秒钟就被某只人形大猫蹭得身子一歪，差点从地狱蝴蝶上掉下去。 “悟！” “杰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五条悟半点不见心虚，反而声音超大地说道。 夏油杰：“？？？” “给杰一个提示：上午，高专，飞机。” 夏油杰捏了捏眉心，这一天事情太多，他几乎是连轴转，一时间竟然领悟不到五条悟的明示。好在他记性不错，稍稍回想一下，便想起来他们上直升机的时候，瞬移回来的五条悟当时说了什么。 “礼物？” 夏油杰轻声问道，他记得，五条悟说他特意回家一趟，带回了给他的礼物。只是他们当时光顾着吵嘴，之后就忙着查丧眼人偶的事情，礼物的事情就忘到了脑后。 五条悟矜持地点了点头，他可以特意回家取回来的礼物呢。 见五条悟这副作态，夏油杰难得有些好奇。 礼物诶，是什么？难道是五条家收藏的咒术典籍吗？ 说起来，五条家的典籍收藏一定很丰富吧。 “是什么？在哪里？”夏油杰看着，五条悟身上似乎并没有藏礼物的地方。 五条悟哼哼两声，从长裤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木盒，上面还贴着封印符纸的那种。 “找个空地，老子给你看。” 等五条悟撕掉木盒上的符纸。 木盒开启的那一刻，庞大的咒力涌出。 夏油杰感觉得出来，是一级咒灵，虽不及他刚刚调伏的特级假想咒灵丧眼人偶，但一级咒灵已经是咒术界绝大部分咒术师闻之色变的可怕存在了。 悟这是给他送咒灵收藏了吗？ 送咒灵操使咒灵，算是投其所好了。咒灵玉虽然难吃，但好用啊。 虽然不是特级咒灵，但一级咒灵也不错。 然而，等咒灵展露出完整形态后，夏油杰的眼睛直了。 “好、好漂亮！” 一条十几米长的龙形咒灵盘旋在天空之上，鹿角兔眼蛇颈鹰爪，完美地契合了东方神话中的神兽龙。明明是咒灵，但它身上却没有一点咒灵常见的那种能逼疯密恐患者的眼睛或触手。覆盖全身的龙鳞乍看是白色，但在阳光下却折射出彩虹的光晕。 它还有着一双灿金色的眼眸。 这个咒灵，好看得都不像是咒灵了！ “喜欢吧？”五条悟笑眯眯地说道，“只要杰调伏了它，它就是你的了。” “好！” 夏油杰迫不及待地答应起来，都没看五条悟一眼，他就冲了上去。 看来是真的超喜欢啊。 五条悟哼哼两声，不枉当年他遇到虹龙，发现它是另一个夏油杰的宝可梦后，没有直接干掉它，而是将它封印了起来。 一只虹龙就这么高兴，再来一只会半开领域的裂口女、可可爱爱的咒灵蝠鲼、虽然丑但那个夏油杰就是很喜欢用的咒灵百足蜈蚣……杰会更开心吧？ 开心好啊。 杰这些年一直在美国，绝大部分收藏都是美国货，记忆里另一个夏油杰惯用的收藏几乎没有，作为世界第一的挚友，他自然要好心弥补杰的遗憾啦。 不过那些收藏品，杰要是不陪他买喜久福、看漫画、打游戏，他是不会轻易送给杰的。 嗯哼。 这只虹龙啊，只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五条老师抛出去的鱼饵而已。 已被成功钓住的夏油杰：鱼饵多来，以及虹龙超好看，比史矛革好看！ *** #著名美食家辻村由佳里眼睛受伤，疑似婚变# #辻村由佳里重病，疑似告别美食节目# #人设崩塌？某美食家被曝曾职场霸凌助理，造成该助理受伤住院# #曝！美食家辻村由佳里国中时期霸凌特教班同学# #丧眼人偶？美食家向恐怖小说家的跨界尝试# 不过三天，或真或假的消息在本地各大新闻小报上登出，舆论沸腾，民众一片议论纷纷，但辻村由佳里拒不回应，仿佛要坐实重病退出的论调。 “还有一天，只剩下一天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来生里穗急得团团转，在自己的生命面前，她曾经执念的完美家庭和成功事业都没那么重要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办法转移诅咒了？”来生里穗将双手指甲咬得鲜血淋漓，驱魔歌谣不管用，不想死的来生里穗就想要像从前那样，通过讲述丧眼人偶的故事讲诅咒转移给其他人。 但这一次不管用了。 不管她重复多少遍那个故事，她那没用的助理也没有中诅咒。她又试了其他工作人员和她的丈夫，都没有成功。 她甚至在她的社交媒体中发布了丧眼人偶的都市传说，可下方的评论有吐槽她不务正业，有赞叹她的才华，也有人询问她的近况，就是没人说自己被诡异人偶尾随。 来生里穗转而将手伸向儿子悠太，依旧没成功，还彻底激怒了丈夫，他带着儿子就离开了家。 来生里穗没有去挽留，比起丈夫儿子，她更看重的是自己的生命。 而她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她去了各种神社，见了很多据说很灵的灵媒，但没用，统统没用。 来生里穗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仅剩下的那只眼睛愣愣地看着墙上挂着的钟表，看着指针一圈一圈地转动，心中越发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她笑了一下，笑声绝望又癫狂。 “我、阿娜达还有悠太，是人人艳羡的美满家庭，我要死了，怎么能留下你们孤零零地待在世界上呢。” 唯有他们一起殉情，她的粉丝们才会继续认定他们家是如此深爱彼此的一家人。 来生里穗低低地笑了起来，她拿出手机，准备拨通丈夫的电话。 她要做一顿最后的晚餐，带着所有人的艳羡死去。 然而，还未等她拨通号码，红色的丝线就缠上了她的手。 来生里穗的脸霎时变得惨白。 “不、不会的，诅咒的期限是四天，我还有一天的时间，我……” 【那是你的规则。】她的耳边响起了一个稚气的女声，是由佳里。 来生里穗的手指抖个不停。 紧接着，声音就切换成了一个男孩的声音，是第一天就上门宣战的小夏油杰，他冷冷地说道：【不是我的规则。】 伴随着丧眼人偶嬉笑的刺耳声音中，红色丝线向着来生里穗铺天盖地而去。 *** 翌日，知名美食烹饪家辻村由佳里被发现在家中死亡。 据警方调查，死者在死前进行了近乎自杀的自残行为，给面部造成大量抓痕，还挖出了双眼，最终因失血和精神压力造成突发性心跳停止。 联想到那三天有关辻村由佳里的各种负面新闻，压力过大也正常。 由此可推论，辻村由佳里应该是自杀。 但也有人抱有不同说法，指出辻村由佳里曾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一篇名为《丧眼人偶》的恐怖故事，辻村由佳里身上的伤正对应了故事里人偶咒术留下的伤痕，说不定辻村老师是被丧眼人偶咒杀的。 ——唯一的正确答案，可惜没有几个人支持。 还有网友怀疑辻村由佳里想要用这种死法来助推《丧眼人偶》的人气，怀疑过几年《丧眼人偶》就要出版，然后再拍电影什么的。 这些言论很快就被其他人用“尊重死者”来反驳回去，他们不觉得辻村由佳里会为了这种事情自杀。 紧接着又有记者爆料，三日前，辻村由佳里眼部并非普通受伤，而是整颗眼珠都被挖出，疑似死者本人自残导致。 关于辻村由佳里的死亡，众说纷纭，可以说未来一个月的头条是离不开这位曾经的美食烹饪家了。 第42章 静冈县滨松市。 户波主编看着有关辻村由佳里的死亡报道, 脸上露出了解恨的笑容来，她反手将报纸扣在桌子上，抬手轻轻抚摸伏在她膝盖上的女儿。 来生里穗那个烂人终于付出了早在多年前就应该付出的代价。 【妈妈。】 “妈妈在呢, 由佳里。” 【我走以后，妈妈要好好的，由佳里先去找爸爸了。】 “……知道了, 妈妈会的。”户波主编俯身亲吻女儿的头发，脸上笑中含泪, 她轻声说道, “妈妈可是大人了, 你和你爸爸在那边也要好好的。” *** 咖啡厅咒杀事件的真相被揭露, 咒灵丧眼人偶被调伏, 原本的二级调查任务升级为特级任务，任务金也跟着翻了几番。但这个任务跟同伴牵扯过深, 虽然任务顺利完成，事后想想仍觉得难过。 “夏油解除了由佳里的术式支配, 她已经彻底离开了。”钉崎野蔷薇的神情很惆怅，“她明明这些年一直都在, 就因为咒术的缘故, 夏油不记得她，这些年也没有召唤过她。” “要是由佳里能够好好长大就好了。”虎杖悠仁跟着叹气, 难过。 伏黑惠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来生里穗已经伏诛。” 罪魁祸首得到了报应, 逝者可以安息了。 钉崎野蔷薇忽然磨了磨牙，恨恨地说道：“一想到我曾经喜欢过她的节目，我就……”气死！ 回头一定要给奶奶打电话，让她知道一直喜欢的美食烹饪家是个什么货色！ 伏黑惠默默点头, 他一会儿也要给津美纪打电话，他的这位继姐也很喜欢辻村由佳里的美食节目，没少复刻她的菜品。 无人可通知的虎杖悠仁双臂环胸，可恶，他当初也很喜欢看她的美食节目。 郁闷几秒，虎杖悠仁小心发问：“夏油他没问题吧？” 来生里穗是怎么死的，结合新闻报道，他们都能猜出来。谁动的手，不言而喻。 恶意散播诅咒，造成多人被咒杀而亡，这在咒术界确实是死刑无误，但作为行刑者的夏油才十五岁，即使他们知道这极有可能是夏油主动要求的，他们还是很担心对方。 祓除咒灵不是问题，给人执行死刑是另一码事。 他看的小说电视剧不是经常说第一次杀人会给当事人带来很大精神压力吗？ 所以，夏油他还好吧？ 钉崎野蔷薇的表情变了变，似乎是费了很大力气才下定决心，她说道：“要不，给秤前辈打个电话，看看他和绮罗罗前辈的任务进行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来高专，然后，让他带夏油打打牌？” 至于他们跟夏油打牌，那还是算了吧。 秤金次好歹能靠绝佳的运气跟夏油的数学计算打几个来回，他们三个跟夏油打牌那是纯纯送菜。 伏黑惠的嘴角抽了抽，钉崎之前还抱怨秤前辈妄图带坏夏油，其心可诛来着。 三人正讨论着夏油杰的心理情况，倏地，一缕清越的笛声自开启的宿舍窗户传进屋里。 笛声悦耳，曲调温柔，如满月清辉撒遍大地，温柔得不可思议，让人忍不住侧耳细听。 不知不觉中，因为这次任务带来的负面情绪都消散了不少。 “好好听。”钉崎野蔷薇忍不住将脑袋探出窗户，竭力向笛声传来的方向看去，“谁在放音乐？” 却见宿舍楼的楼顶边缘悬着一双脚。 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夏油杰。 钉崎野蔷薇顿时倒吸了一口气，夏油还会吹笛子？他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此时此刻，夏油杰坐在边缘的栏杆上，一只竹笛横在唇边，自顾自地吹奏着这首《月之歌》。 他幼年第一次接触乐器，便是母亲握着他的手，一点点用钢琴弹奏出这首曲子。母亲可以放任他明明颇有些音乐天赋却浅尝辄止，唯有这首曲子，他必须牢记。 说是母亲家里那边传下来的祖传曲调。 夏油杰很喜欢这首曲子，每当心情浮躁的时候，听着这首曲子就能让他放松下来。 可惜母亲不让他录音，想听就要现场演奏。 夏油杰能怎么办，自然要满足母亲这小小要求。 这一次的丧眼人偶任务，不仅给夏油杰造成了不小冲击，他那三个同期想来心里也不好受，这里还在宿舍里开小会，讨论着如何安慰他…… 不过，夏油杰的安慰来得更快。 夏油杰吹着这首《月之歌》，心中一阵平静。 夏油杰隔壁的宿舍中，五条悟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在脑后，脚尖还跟着曲调变化晃来晃去。 “不得了啊……”五条悟懒洋洋地自语道，“这样能够安抚灵魂的端正之音，看来杰的妈妈有些来历啊。” 在那段记忆里见过夏油杰的父母，那两位谁拥有特殊力量，五条悟一眼就能看出来。 *** 将过去的记忆打包，塞进记忆宫殿里，夏油杰自觉过往的五年并未对他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嗯，五岁之前还是有些惨的，毕竟日本这破地方遍地都是咒灵。虽然冲绳比东京强点，但也是每天都能看到咒灵的。即使有母亲的安慰告诫，还是对年幼的夏油杰造成了些影响，被人误会成“高冷”。 夏油杰坐在椅子上，抬脚将腿交叠着放在书桌上，椅子向后翘起，仅剩两条后腿支撑，然后就开始晃来晃去。 他在想之前跟比嘉琴子打的电话。 夏油杰身上的咒术“神隐”已除，不必请比嘉琴子出手帮忙，但因为比嘉美琴，夏油杰还是亲自打了电话。 不管怎么说，是比嘉美琴救了他。 救人的比嘉美琴无怨无悔，她的妹妹说她求仁得仁，但夏油杰对这份恩情却无法心安理得，哪怕在调伏丧眼人偶，咒杀来生里穗后，他也算是间接给比嘉美琴报了仇，还救了比嘉真琴，但……比嘉美琴是真的死了，而夏油杰还活着。 夏油杰难得有些苦恼。 说实话，夏油杰这些年救了不少人有时候压根连面都没露，就那么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心态好得很，反正他自觉是做了想做的时期，不需要他人的感激与回报。 但同样的事情落在他自己身上，尤其对方还真的付出了生命，他再如何做也回报不到他本人身上，他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思来想去，他便给比嘉琴子打了电话，将比嘉美琴的事情告诉给她。 比嘉美琴死了，但还有比嘉家，虽然比嘉琴子作为家主很厉害，但总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吧？回报给比嘉家总不会有问题。 谁料电话那头的比嘉琴子轻笑一声，说她早就知道了。 夏油杰一愣。 比嘉琴子正是因为知道夏油杰的存在，所以在五条悟给她打电话，希望她在回国后能为他解除咒术的时候，她才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当年啊，前去市立三角中学，为比嘉美琴收殓遗体的人，正是比嘉琴子。 她没有六眼，无法轻易洞悉他人身上的咒术，但她如何认不出小夏油杰身上的家传咒术。 如此惨烈的死亡，如此强大晦暗的残秽，比嘉琴子知道妹妹是遇上了不可匹敌的强大咒灵，能在那样的情况下以咒术“神隐”护住了一个孩子，她的妹妹真正创造了一个奇迹。 比嘉琴子固然悲痛妹妹的死亡，但还是好心提醒夏油杰的母亲，夏油杰的失忆是好事，如果可以，还是不要记起为妙。 时隔十年，再一次听到夏油杰这个名字，还与五条悟有关，比嘉琴子才惊讶地发现，当年的奇迹开出了一朵怎样漂亮的花。更别说，都没过去几天，夏油杰就亲自打来电话，将比嘉美琴的事情说了。 比嘉琴子认真向夏油杰道谢，为他中止了丧眼人偶的诅咒，为他救下招惹了这样程度诅咒的真琴，也为他给美琴报了仇。末了，她笑盈盈地跟夏油杰约定，等她回国后要请他吃面。 这一通电话打下来，夏油杰那点烦恼早就被抛之脑后。 何必烦恼。 美琴又不会在意这个。 随即又有些唏嘘，都是咒术世家的家主，都是咒术界有名的咒术师，五条家势力甩了比嘉家好几条街，悟更是比比嘉琴子要强大的特级咒术师，这说话的水平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愧是被日本政府认证的御用巫女！ 夏油杰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晃来晃去，游刃有余地应付着这危险动作。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提示音。 拿起一看，夏油杰发现他收到了一份电子邮件，发信人居然是斯潘塞瑞德。 “天啊，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夏油杰有些震惊，因为他这个发小向来不喜欢使用电子邮件。 他点开电子邮件，首先看到的是斯潘塞的留言—— 【希望能帮助到你，Suguru。】 夏油杰用手指滑动页面，待他看清下面的内容后，他惊呆了。要不是反应及时，他差点就要从靠着两只后腿保持平衡的椅子上摔下去。他有些狼狈地按下椅子，眼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OMG，斯潘塞，你是一个天才！” 夏油杰捧着手机，目瞪口呆。 他家向来可靠的斯潘塞，居然给他建了一个反转术式的数学模型！ 反转术式也是能当做数学难题来解决的吗？ 真是搞不懂那些数学天才的脑子，那还真的是人类大脑的样子吗？ 夏油杰难以想象，但夏油杰大为震惊，然后他拿出圆珠笔和草稿纸就开始计算。 斯潘塞连模型都给他建出来了，他不过是代入计算，工作量虽然不小，但又算得了什么。 反转术式，给他等着！ 夏油杰一头扎进数学的世界里。 *** 解题是一种很容易沉浸下去的活动，一不留神可能好几个小时就那么过去了。 尤其这一次的数学题事关反转术式的学习，夏油杰一边解题一边实践，完全忽视了时间流逝，等他终于摸到关窍，成功将负向的咒力转化为正向的能量后，他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反转术式应用研究。 隔壁的五条悟都起床了，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夏油杰叫他一起去吃早餐，夏油杰依旧沉浸在反转术式的世界里。 还是五条悟敲开了他的房门，然后，他看着窗帘拉起，灯光明亮的宿舍，又看了看坐在满地的草稿纸间还在提笔算着什么，嘴里还嘀嘀咕咕公式的夏油杰，从来只会让别人头痛的五条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刺眼的学霸光芒！ 听到了开门的动静，夏油杰转过头，虽然眼下已经带着青黑，但在看到五条悟的时候，黑发少年还是止不住扬起了一个快乐的笑容，高兴地说道：“悟，我学会反转术式了！” *** 可惜反转术式不能消除黑眼圈。 夏油杰照了照镜子，有些郁闷。 好吧，反转术式无法拯救黑眼圈，家入老师就是最大的例子。 一晚上的奋战结果被夏油杰分为两份，一份是根据反转术式模型进行的数学解答，他在解题的过程中不断演练，最终掌握了正向能量的转化方法。 他觉得其他咒术师按照他的解答流程来一遍，一定能够掌握反转术式的初级运用技巧。 另一份则是他自己进行的演算，研究的主题是如何将反转术式运用在他人身上，他的演算成功了。 如何将反转术式运用在他人身上的公式，五条悟看了，六眼加成的脑子转得飞快，还真的掌握了这项技巧。 可惜，这两份学习方法，都因为高等数学成分过高而无法被他的同期掌握。 伏黑惠认真地看了一遍夏油杰的演算草稿，然后遗憾表示看不懂。 钉崎野蔷薇表示，虽然反转术式很好，但让她钻研这些天书……还是让她一辈子都无法掌握反转术式吧。 虎杖悠仁拼命点头，他有同感。 最近没什么存在感的两面宿傩忽然在虎杖悠仁的脸上开了张嘴，虽然虎杖悠仁眼睛下方的副眼没有睁开，但夏油杰还是感觉到了那种充满恶意的视线看过来的冰冷刺骨。 【你倒是有些意思。】 夏油杰挑眉，和和气气的回答道：“多谢夸奖。” 虽然对方并不是在夸奖他。 两面宿傩果然冷哼一声，然后虎杖悠仁抬手就是一巴掌，拍没了那张嘴。 “抱歉啊，夏油，我没看住他。”虎杖悠仁一脸歉意地说道。 大家正高兴呢，他一个特级诅咒突然上线，阴阳怪气地来一句不知是挑衅还是挑衅的话，过分了啊。 虎杖悠仁生气，禁止骚扰他的朋友们，混蛋宿傩！ 第43章 下午没有课。 在五条悟的眼神紧盯之下, 夏油杰无奈：“买买买，我这就去仙台。” “这次不要喜久福。”五条悟缓缓说道，随即在夏油杰诧异的目光中亮出了一张宣传单, 手指往宣传单上一指，语气难掩兴奋，“Patisserie Aigre Douce今天有活动, 情侣半价！” “甜与酸法式蛋糕店？”甜品店的法语名很直白，会法语的人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家店卖的是什么, 看来蛋糕的品质非常好, 不然就五条悟这挑剔劲儿, 绝不会因为这家店有活动就会放弃喜久水庵。 “嗯哼。”五条悟熟练点评, “这家店的各款蛋糕都非常好, 尤其是栗子蛋糕和开心果黑森林。” 五条悟固然喜欢毛豆生奶油喜久福，但又不只喜欢大福这一种和果子, 只要是好吃的甜品，他都喜欢。 夏油杰扫了一眼宣传单上的地址, 东京目白车站附近，这不比仙台市离得近, 果断道：“走吧。” 至于五条悟这明晃晃冲着情侣半价去的劲儿, 夏油杰倒是不觉得怎么样。虽然他和悟不缺钱，但能有折扣的时候为什么不用？ 假扮情侣而已。 夏油杰和五条悟坐着飞行咒灵就出发了。 值得一提的是, 本次出行，地狱蝴蝶暂时失宠了, 美丽帅气的虹龙才是本次出行的完美座驾。 Aigre Douce店内，五条悟和夏油杰勾肩搭背。 为了更有说服力一些，五条悟今天戴的不是眼罩而是墨镜，搭配一张好看得过分的娃娃脸, 瞬间减龄十岁，跟夏油杰站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他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对服务员说道：“对，没错，我们就是情侣，热恋期的那种。” 虽然进店后夏油杰才发现，光说是情侣不足以骗到Aigre Douce的情侣半价，他们还要一起拍照。 夏油杰立刻就打起了退堂鼓，啊这，嘴上说说糊弄一下其他人，不管多离谱的谎话他都能张嘴就来，反正日本公共场所几乎不安监控摄像头，留不下有力证据。 可要是拍下照片，岂不是留证了？ 奈何夏油杰的退堂鼓刚敲了半秒，一旁的五条悟眼疾手快，揽着夏油杰的脖子就冲着镜头比了yeah，而夏油杰完全是条件反射般地扬起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来，然后“咔嚓”一声，这一幕定格了。 夏油杰：“……”他这该死的条件反射。 五条悟还凑过去看了，不仅看了，还强烈要求洗照片的时候务必多洗一份，他愿意出双倍价钱。 店家笑着解释，这次活动本来就会多洗出一份照片送给当事情侣，不需要加钱，记得留下邮寄地址就好。 看着五条悟高高兴兴的样子，夏油杰内心：……算了。 就是假装情侣骗一份情侣半价而已，虽然丢人，但也没犯天条，这不算什么。 哪怕不幸被熟人发现了……东京这么大，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夏油杰不确定地想道。 *** 五条悟确实很会吃甜品。 五条悟严选的甜品，即使是夏油杰这样对甜品并不热衷的人，尝过也觉得很不错，挑挑拣拣间就吃得八分饱。 这顿法式甜品大餐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叮咚”一声，来简讯了。 夏油杰拿出手机，一看发信人，眉尖微挑，点开了简讯。 ——[夏油大人，我在川崎市川崎区三丁目发现了一个有着蓝色头发但满身都有着缝合线的人形咒灵，它在电影院里将三个人扭曲成了怪物，随后离开了电影院……] ——[我感觉，它好像比哭泣女人还要强！] *** 今天的吉野顺平逃掉了下午的课。 修学旅行归来后的这个星期里，以伊藤翔太为首的霸凌团伙忙着找大师驱邪，完全没心思找他的麻烦，而他也逐渐掌握了咒力，还弄明白自己的术式是什么，即使伊藤等人死性不改也奈何不了他，更别说他还随身带着夏油大人借给他保护自己的一级咒灵哭泣女人，但吉野顺平的心思已经没法回归到高中的课堂上了。 他满脑子都是追随夏油大人的脚步，去东京咒术高专上学。 今天，他逃课了，还跑去电影院看恐怖电影。 观影期间，最前排的观众很没有道德，在放映厅里大声喧哗。 吉野顺平当即起身，想要阻止他们在放映厅内吵闹，结果他刚站起身，就看到一道蓝色的身影从荧幕钻了出来。 有夏油杰之前的科普，吉野顺平立刻意识到那道蓝色身影是咒灵。 虽然他如今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咒术师，但他很有自知之明，这点实力，打个普通人不是问题，对付大街上那些比较常见的咒灵也不是问题，但这个从荧幕钻出来的蓝色身影，可是有着类人形态的！ 它几乎就是人类的模样，五官外貌很优越，虽然它的头发是蓝色的，裸1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有一道道缝合线，有点科学怪人的感觉。 以着吉野顺平看恐怖片的经验，这种怪物，越是与人类相似，其实力和智慧程度就会越高，这都是套路。 吉野顺平自认自己这点实力都不够对方塞牙缝的，所以他装作没看到人形咒灵，还拿出毕生的演技，假装自己想要阻止那些人在影院吵闹但又有些怯懦地裹足不前，满脸都是犹豫不决。 而那类人咒灵果然如吉野顺平预想的那样，凶得很，他它嘴上抱怨着这些人吵闹讨厌，手往他们身上一搭，瞬间就他们扭曲成了怪物。 影院一下子就安静了。 吉野顺平强忍着心里的恐惧，假装他以为那些人安静下来了就坐回原处，继续看电影。 而类人咒灵解决掉吵闹的观众后，它并没有顺手解决掉坐在后排角落里的吉野顺平——当时的他差点就要使用夏油杰借给他的一级咒灵了，好在它没有。 类人咒灵直接离开了影院，完全忽略了吉野顺平。 吉野顺平松了口气，他先去看了那三具尸体。 已经看不出人类样子了，反而更像是咒灵，但却是实体状态，不过已经死了。 无人也无法被镜头“看”到的咒灵，只有他和三个死者所在的放映厅…… 吉野顺平：“……” 坏了，他成犯罪嫌疑人了。 虽然这种情况可以向夏油大人求助，毕竟夏油大人出身的高专有官方背景，在这种案子上一定非常有经验，不至于让他被警察当成罪犯扔进监狱里……不对，他还未成年，会被送去少年院吧？ 但想要追随夏油大人，想要对夏油大人有用，他一点都不想再麻烦夏油大人捞他。 想到那个施施然离去的类人咒灵，一定很强，而夏油大人手下有很多咒灵，他一定有着咒灵收集癖，若是他能将这个类人咒灵送到夏油大人手上…… 至于凶案现场的嫌疑，只是顺便解决的小事。 吉野顺平果断追了出去，但没有追得太紧。 谨慎偷瞄了几眼那个在街上闲庭信步的类人咒灵，吉野顺平拿着手机假装低头族，手指噼里啪啦地按着简讯，发送给夏油大人。 他固然想要将这只类人咒灵送给夏油大人当收藏，但要是夏油大人有别的事情做，一时间赶不过来，他就只能遗憾放弃这个打算了。 好在，他的简讯发出不到半分钟就收到了夏油大人的回讯—— [不要靠近，我会尽快赶来。] 吉野顺平松了口气，正想再发点什么，就听到一个有些甜腻的声音轻柔响起。 【呐，你在看着我吗？】 吉野顺平的脑袋“嗡”地一声，他下意识就想起影院放映厅里那三人的惨状，这个咒灵非常危险。但最可怕的是，它正在如人类一般向他提问。 哭泣女人也有类人形态，还是一级咒灵，但它只能重复一些单词，并不能与人交流。 他最开始的感觉果然没有错，它比哭泣女人要强大。 逃不掉。 拖也拖到夏油大人赶来！ 心念急转间，从小阅恐怖片无数的吉野顺平稳住心态，在心中挑好了一个剧本。 他按掉手机，然后抬起头，直视着对面的类人咒灵。 吉野顺平努力回想放映厅死掉三人的鬼样子，再回想夏油大人的脸，努力将既恐惧又向往的情绪揉捏在一起，然后他小声地问道：“影院里那三个人……是你做的吗？” 【如果是我干的，你会怎么办？】类人咒灵似乎对吉野顺平很感兴趣，还笑盈盈地问他，【你要为他们报仇吗？】 吉野顺平竭力将情绪浸入一个多星期前的自己，努力拿回那个被霸凌恨不能毁掉全世界的心态，咒灵是负面情绪的产物，它们天生憎恨人类，他不见得会被眼前的类人咒灵豁免仇恨，但同仇敌忾说不定能引起它的兴趣。 于是，吉野顺平脱口问道：“我也能做到同样的事吗？” 类人咒灵看着他，慢慢地笑了起来。 吉野顺平心弦紧绷，并没有因此松口气。 果不其然，类人咒灵语气幽幽地说道：【那你为什么不问问她呢。】 说着，他的手指朝吉野顺平的胸口处点去。 几乎是同时，庞大的咒力显现出来，一道穿着白色长裙的身影挡在了吉野顺平身前，隔开了类人咒灵的动作。 【哦？】类人咒灵金蓝异色的眼眸好奇地看着对面人类和咒灵的组合，动作被挡下也不恼，修长的手指凌空点了点吉野顺平和咒灵哭泣女人，神情间是掩饰不住的好奇，【保护着人类的咒灵？依赖着咒灵的人类？】 这个组合好怪。 如果被漏瑚知道了，会被气炸吧？ 类人咒灵想道。 然后，它看到对面的用头发遮住半张脸的人类少年神情变得阴郁起来，他抓住身前咒灵披着的白纱，毫不掩饰自己对它的依赖与信任，一反刚才柔弱可笑又野心勃勃的模样，冷冷地说道：“好吧，我真正想知道的是——你和妃姬子是什么关系？” 类人咒灵：【？？？】 吉野顺平直直地看向类人咒灵，再度发问：“她怎样才能像你这样跟我说话？” 类人咒灵歪了一下脑袋，它定定地看着吉野顺平，慢慢地笑了起来。 *** 人来人往的街上不是交流的好地方。 毕竟，其他人看不到类人咒灵和哭泣女人，吉野顺平站在街上，表情变来变去还像是在跟人说话的样子，实在像是有病。 因为它看吉野顺平实在有趣，类人咒灵并没有拒绝吉野顺平找个安静地方好好谈谈的请求，脚步一转，便一前一后走进附近的无人小巷中。 类人咒灵还很有礼貌地做了自我介绍，说了名字。 真人。 这名字…… 都不知道该吐槽这咒灵取的名字古怪还是震惊咒灵都比他讲究，吉野顺平就没想起来要介绍一下自己。 最难得的是，吉野顺平急智之下胡诌出来的借口，咒灵真人还真的回答了。 【当然是她不够强喽。】真人瞥了一眼哭泣女人，虽然伙伴漏瑚一直主张的是自人类真实一面的负面情绪中诞生出来的咒灵才是真正的人类，但他们跟其他咒灵依旧有着很大的区别，除了他那三个伙伴，真人并不能将其他咒灵也视作同类。 按照目前占据了世界的人类看法，人类和猴子都是灵长类，回溯个万年都一个祖先，但人类可不会当猴子是同类。 这个世界上有着数不清恐惧人类、大地、森林和海洋的人类，这使得流向它们的咒力太过庞大，以至于这样的咒灵在成型前就拥有了智慧。 他们跟只有本能、没有脑子的普通咒灵可不同。 真人挑剔地看着护在吉野顺平身旁的一级咒灵，才一级，这样的咒灵如何能够具备他们这样的智慧，但打量着对面的奇怪组合，他还是问出了他的疑问：【你们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妃姬子救了我。”吉野顺平眼睛不眨地编着谎话，也不知是不是紧张过头，他这会儿的心跳都显得很寻常。他将双手揣在裤兜里，平静地说道：“有一些讨厌的家伙，我打不过他们，然后妃姬子出现了，她帮助了我。”顿了顿，“我想和她说说话，但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吉野顺平抬手摸了摸挂在胸前的五円硬币，在心中命令被夏油大人禁言的咒灵说话，被一番硬改伪装成都市传说妃姬子的咒灵哭泣女人立刻哭泣着地说道：【Ay， mi hijos!】 而后，吉野顺平看来真人，那意思：你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真人：【……】 他还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诞生在日本，接触的都是本地的人类和咒灵，目前的人类语言，真人只掌握了日语外加一点英语，哪里听过西班牙语。 不过不要紧。 真人伸出手指，轻触咒灵哭泣女人的手背，然后金蓝异眸一亮，语气欢快地说道：【她说的是‘我的孩子们’，她把你当成了她的孩子了！】 虽然他不会西班牙语，但咒灵由咒力构成，咒力的本质是负面情绪，通过碰触，他自然能够分辨出咒灵最负面的情绪是什么，了悟到对方陌生语言的含义。 “这样啊。”吉野顺平忽然一笑，这笑容一反之前的阴郁，居然挺开朗的，他说道，“谢谢。” 然而，伴随着这一声谢谢，一只泛着霞光的巨大水母出现在吉野顺平的身后，直径两米的巨大伞盖吞没了黑发少年，在空中飘动的无数触手下喷出无形的气流，这巨大的水母竟如离弦之箭般向后方飞去，然后没入了不知何时已经被扭曲的空间中，转眼就失去了踪影。 而被真人轻触手背的咒灵哭泣女人反手抓住了他带着缝合线痕迹的手，她重复着【Ay， mi hijos】，身上披着的白纱如活物般蔓延到了真人的身上，蒙住了他的脑袋。 ——跟我一起离开吧，我的孩子！ 第44章 传说中的哭泣女人不断哭泣着带走别人的孩子, 然后将被她诱拐来的孩子杀掉，这些负面情绪汇聚到咒灵身上，造就了她精神方向的控制能力。凡是被回应了她的呼唤, 还被她将白纱蒙在身上的目标，都会对她唯命是从。 可惜的是，哭泣女人只是一级咒灵, 而真人虽然诞生时间不长，但他已经是特级咒灵了。 【啊啊啊, 什么嘛, 太狡猾了, 顺平！】真人一把撕开蒙在脑袋上的白纱, 他大声抱怨着, 可恶，明明他是从人类互相仇恨、互相憎恨的情绪中诞生出来的特级咒灵, 他居然被一个人类的小子给耍了！ 虽然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对方的说辞，心里想着的也是玩弄对方, 但先被玩了的人可是他真人！ 要是被漏瑚知道了，那个火山头一定会嘲笑他的, 可恶！ 真人不开心, 他抓住哭泣女人的手，想要用术式扭曲她的时候, 她的身影却陡然消散了，紧接着, 红色的丝线自地面、天空、墙壁而来，直刺真人的双眼。 【嘻嘻嘻。】穿着黑色振袖和服的人偶踩在丝线之上，它抬袖掩唇，发出阴冷的窃笑声, 它的眼部明明被红色丝线密密匝匝缠住，但它的视线却无处不在，死死盯着不断闪躲的真人。 【啊咧，特级，你也是跟他们一伙的？】真人躲闪着红色丝线的攻击，躲闪不及就被红线刺穿，扎根，然后在体内不断生长蔓延，害得他不得不在战斗中扯掉那部分肢体。 不过没关系，他是世界上唯一了解灵魂构造的，还能通过触碰灵魂来改变生物形态，这种程度的伤，只要他保持自己的灵魂形状就能够恢复如初。 但总是这么被追着打让真人觉得很不爽。 嗯，那个扭曲了小巷出入口空间的特级咒灵也很讨厌。 他都没有喊漏瑚花御他们一起围殴别的咒灵，怎么就被两个特级咒灵组队围殴了呢。 好过分呢。 好在他有别的手段。 真人拿出这段时间一直研究的成果，十来个被压缩成柿饼大小的干尸人类。 【术式——无为转变！】 触碰灵魂，改变身体形态，柿饼大小的干尸瞬间变成庞大的肉山，被真人甩出去当打手。 【哈哈哈——】真人肆意在战场中穿梭，笑声不断，明显乐在其中。 但很快，他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被他改变了灵魂的干尸人类很快就被对方咒灵全部干掉，密不透风的红线攻击中忽然掺进了空间偷袭，真人一个没留神，脚下就是一空，转眼就掉进了红线的密集攻击中，瞬息间被切割成了无数小块。 好在他术式特殊，这才没有就这样被祓除掉。 之后，真人又经历了精神偷袭、空间偷袭、火焰偷袭、冰冻偷袭、毒液偷袭等花样百出的偷袭，饶是他在战斗中悟出了将自己身体改造成武器的方法，还是被围殴得有些狼狈。 明明那些偷袭的力量并未达到特级层次，他真正感知到的特级咒灵就两个，一个封锁住了小巷，一个在操控那些无孔不入的红色丝线，但在主力攻击下，那些不入流的偷袭愣是打出了暴击伤害，饶是“天赋异禀”的真人都有些疲于应对了。 真人有些郁闷，因为咒力的自我补充开始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但真人又很高兴，因为他在这样的战斗中玩得很开心，他越来越了解本身的力量了。 不过有个问题他是真的好奇。 【我说啊，咒灵界什么时候有了你们这个小团体？】真人将被轰烂的半具身体复原，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蓝金异眸炯炯有神，【你们的‘王’是谁？】 是两面宿傩吗？ 他听漏瑚说，两面宿傩在一个人类少年的身体里苏醒了。 千年前的诅咒之王，听上去很有趣的样子。 无人理会。 又是一轮咒灵们的组团围殴。 真人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 再这么下去，他不会……死吧？ 他并不畏惧死亡，但被一群咒灵围殴至死，这并不符合他的预期。 此时此刻，正在远处操控这场咒灵围殴的夏油杰“啧”了一声，有些遗憾地说道：“看来是不行了。” 根据夏油杰的侧写，真人诞生时间不长，他不是那种从低级咒灵一点点爬上来的特级咒灵，极有可能是诞生即特级，其咒力来源必然庞大无比。 真人对于本身的术式还在探索阶段，即使如此，这种触碰灵魂改造肉1体的术式都足够特殊且潜力无限了，单是术式的粗浅使用就堪比反转术式，若是他能够领悟术式的终极奥义极之番，更甚者，领域展开，那又会是何等景象？ 出于这样的私心，夏油杰才派咒灵轮流围殴真人，希望真人能够尽快晋级。至于真人万一领悟了什么大招，破开瘦长鬼影的空间封锁……若只有夏油杰一人在此，他肯定要谨慎些，尽快干掉真人为妙，可谁叫五条悟也在这里呢。 有五条悟在这里压阵，夏油杰就放心折磨真人了。 然而，眼见着真人的咒力自我补充速度越来越慢，虽然术式的精度提升了不少，身体各部位都能够变成各种武器进行攻击了，但极之番、领域展开都还没影，夏油杰难免有些失望。 可惜了，被「咒灵操术」调伏的咒灵不会继续变强，极之番和领域展开都要泡汤了。 但往好里想，对方的基础实力特级，术式还能当反转术式用，已经是大丰收了。 没必要继续下去了，还是解决这只咒灵吧。 夏油杰正想下场的时候，蹲在咒灵虹龙的脑袋上吃着栗子蛋糕的五条悟忽然抓住他的手，他下意识转头，就被五条悟往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布朗，还说道：“再等等，他的咒力开始爆发了。” 嘴里咬着巧克力布朗，夏油杰的眼睛倏地一亮。 *** 得知顺平正在跟踪一只实力等级可能为特级的咒灵，不管是出于对他安危的担忧还是咒灵操使蠢蠢欲动的收集癖，夏油杰都不会放过这个消息。 正好，他们所在的Aigre Douce距离川崎区并不算远，二十多公里，从天上直线飞过去用不上十分钟。 而五条悟给了他一个更快捷的选择。 他带着夏油杰从Aigre Douce瞬移到了川崎市，有用到十秒吗？ 再加上小巷里吉野顺平忽悠得真人放松了警惕，顺利逃离的时候还让咒灵哭泣女人偷袭成功了，夏油杰十分顺利地将真人困在了小巷里，派咒灵轮番暴揍对方。 可以说，在电影院放映厅里遇到吉野顺平，就是真人遇见鬼的开始。 战况一如五条悟所言，真人的咒力如火焰般一窜一窜地燃烧着，而他则在这样的绝境之中放声大笑。 大张的嘴巴里，两对手掌相对结出咒印。 【领域展开——】 无数漆黑的大掌以真人为中心出现，或竖或握，正在将围殴他的咒灵吞没。 【自闭圆顿里！】 几乎是同时，一个隐带笑意的声音响起。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在真人的领域还未彻底封闭的那一刻，新的生得领域出现了，瞬间粉碎了真人刚成型的领域。 时间仿佛被凝固的漆黑世界中，巨大的眼睛矗立在虚空之中，刚刚成功展开了领域的真人脸上甚至还带着开心的笑容，但笑容已然僵在了他的脸上。 他动也不动地立在原地，异色的眼珠甚至都无法颤动一下。 “小心点，杰。”五条悟的手搭在夏油杰的肩膀上，他笑嘻嘻地说道，“如果离开了老子的手，杰就会像那家伙一样哦，被灌了一脑袋垃圾情报，动都动不了呢。” 夏油杰嘴角微抽，这是什么用海量垃圾信息将手机卡爆的流氓行为啊。 虽然不管是领域还是施展领域的五条悟都过分帅气。 不知道他的领域是什么样的。 这种专业学习，夏油杰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拿不到满分。 领域对抗，夏油杰自己虽然还不会，但他手下有两个能开领域的特级咒灵。但这次由五条悟出手，最主要的原因是夏油杰担心使用丧眼人偶或瘦长鬼影进行领域对抗会给真人逃跑的机会。 五条悟一出手，一切就没了悬念。 五条悟杀死了比赛。 不愧是咒术界最强的咒术师！ 心中正有些感慨，夏油杰就听到五条悟的语气忽然幽怨起来：“开领域很耗费体力呢，之前在Aigre Douce吃的东西这么一会儿就消化完了吧。” 夏油杰不由无语，悟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Aigre Douce吃了多少蛋糕啊，悟以后真的不会英年就糖尿病、高血脂吗？ 还有，虽然他还不会开领域，但基础知识还是学过的，开领域耗费的明明是咒力，跟体力无关。 但悟要是真的饿了…… “好，一会儿就去吃笼屉荞麦面。”夏油杰果断地说道，荞麦面好，清淡美味又健康。 五条悟原本是想要抗议的，但想起荞麦面是杰最喜欢的食物，他眨了眨眼睛，同意了。 “好，一会儿陪杰去吃荞麦面。”五条悟还不忘补充道，“晚上再一起去看电影，要去外面的影院看。” 夏油杰：“……去。” 动弹不得还一直被灌输垃圾情报的真人：【……】 这就是书上写的，那些不做人的人吗？ 下一秒，真人就被五条悟无情地扯掉了脑袋。 随着领域「无量空处」的消散，夏油杰顺利将真人的脑袋搓成咒灵玉。 特级咒灵收藏+1 *** 吞下真人的咒灵玉后，夏油杰闭目在小巷中站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夏油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深紫色的凤眸亮晶晶地看向五条悟。 意识到对方的喜悦来自何处，五条悟忽然觉得嘴里有些泛酸，可能是今天吃的草莓蛋糕上的草莓不够甜？ “就那么好？”五条悟的语气微酸，他理解宝可梦大师对宝可梦的收集癖，他玩游戏的时候就很有感悟，但现实中的宝可梦大师因为新捕获的野生宝可梦那么高兴，大师的挚友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 另一个夏油杰也是。 宁愿因为实力还不如五条悟的诅咒女王回高专抢怪，也不见他拉拢另一个五条悟搞事。那个五条悟之前是说夏油杰想要做的事情不可能实现，但夏油杰不是最擅长讲道理说服人的嘛，就不能再努力争取一下？ “非常好！”夏油杰此刻的状态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春风得意，真人的术式「无为转变」很好，比反转术式更多几分特殊，但更好的是他记忆里的情报。 “真人是从人类对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出来的。” 人类最擅长憎恨的就是人类，完全可以想象真人诞生出来的咒力有多庞大。 “他还有三个同伴。” 夏油杰的眼睛异常明亮，还特意举起三根手指。 “从人类对大地的恐惧中诞生出来的漏瑚，从人类对森林的恐惧中诞生出来的花御，还有从人类对大海的恐惧中诞生出来的陀艮。漏瑚和花御是特级咒灵，已经掌握了领域。陀艮还是咒胎，但能够半展开领域，他们的基地就是陀艮的领域。” 夏油杰有理由怀疑，可能他自己还没有学会领域展开，因为他收集的特级咒灵，咒术总监部就要给他颁一个特级咒术师的等级了。 五条悟撇了撇嘴，一副很不在意那些特级咒灵的样子。 夏油杰笑盈盈地看着五条悟，语气十分真诚地说道：“没有悟，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他们三个特级咒灵。” 夏油杰眼睛不眨的说着假话。 以着夏油杰现在的实力，若是没有得到真人，想对付那三个特级咒灵或许并不容易，但他有真人了。 被咒灵操使控制的咒灵，其咒灵本身的咒力不会有任何变化，即使是六眼也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关联。 所以，夏油杰完全可以将现在的真人派回到那三个特级咒灵那里潜伏，找个时机将它们逐个击破。 将咒灵长时间放在外面对夏油杰而言是一种消耗，但咒灵本身在战斗的时候又不消耗夏油杰本身咒力，外放的那点消耗隔三差五恢复一下就好，如今他又学会了反转术式，那点咒力消耗更加微不足道了。 可谁叫大白猫的毛都有些炸了。 猜到五条悟为什么泛酸，夏油杰无奈这人居然跟咒灵比较起了重要性，但该哄还是要哄一下的，免得五条老师悲愤之下拉着他一周七天、一天三顿地吃甜品。 虽然五条悟计较的地方都很奇葩，但好哄是真的好哄，一听夏油杰离不开他，五条悟扯了扯差点就要翘起来的唇角，愉快地哼了一声，反手勾住夏油杰的肩膀，语气雀跃：“老子就知道杰离不开老子。” 夏油杰：“……对对对，离不开。” 五条悟：“真拿你没办法啊，杰。” 夏油杰：“……” 嘴角抽了抽，心里好气又好笑，夏油杰放出真人，对这个内心不服不满郁闷暴躁但不管是他的面部表情还是行为动作都向他献出绝对忠诚的特级咒灵下达了潜伏回原同伴身边的命令。 虽然现在冲到咒灵基地将对方一网打尽是一个好主意，但不够稳妥，通过真人的记忆，夏油杰暂时摸清那三个咒灵的术式。漏瑚和陀艮好说，术式纯暴力攻击，但花御的术式有些特殊，有精神方面的能力。 特级咒灵的精神攻击，哪怕只能给他和悟带来零点几秒的卡顿，都可能让他们在牺牲其中一两个同伴的前提下成功逃跑。 潜伏与逐个击破的手段是温和缓慢了些，但足够稳妥。 想来漏瑚花御他们是做梦也想不到，看上去跟往常一样的同伴已经成了夏油杰这个狡诈咒术师的咒灵。 最重要的是，好不容易打进了智慧咒灵的圈子里，自然要放长线钓大鱼。 万一他们又找到哪个特级咒灵同伴了呢。 于是，伴随着小巷外的空间扭曲消散，消耗了大量咒力的特级咒灵真人从下水道“逃走”了。 夏油杰装模作样地派咒灵追进下水道中，做戏做全套嘛。 第45章 一直守在小巷外的吉野顺平立刻跑进来。 “夏油大人！” 他有些紧张地看向夏油杰, 见他身上干净整洁，完全不像跟人战斗过的模样，他迟疑了一下, 那个真人解决掉了？ 至于夏油大人身边的白毛墨镜，好高！看身上的制服，应该是夏油大人的同学吧。 还跟夏油大人勾肩搭背, 他们关系一定很好。 他什么时候才能站在夏油大人身边！ “放心，没事了。”夏油杰并不打算跟吉野顺平说得太清楚, 派特级咒灵潜伏回原先小团体的事情,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 这年头连咒灵都开始长脑子了。 夏油杰想着之前吉野顺平给他发来的简讯, 继续说道：“影院那边的案子你不用担心, 我会解决。” “是，夏油大人！”对于夏油杰的决定, 吉野顺平并无异议，但他还想要说, “夏油大人，我已经想好了, 我想要去高专上学。”然后追随在夏油大人身边！ “想好了？”夏油杰问道。 吉野顺平坚定点头。 他是真的认真想过了。在他能够看到咒灵的那一刻, 哪怕不再有校园霸凌的困扰，他已经不能若无其事地回归到普通人的生活去了。 “那好。”既然吉野顺平已经决定了未来的路, 夏油杰自然不会再劝，“我会向夜蛾校长推荐你入学。” “是, 谢谢夏油大人！”吉野顺平高兴地说道。 夏油杰笑了一下，然后示意他看身边的五条悟，介绍道：“这位是五条悟老师，我们一年级的副班主任。” 吉野顺平愣了一下, 副班主任？他还以为是夏油大人的同学。 他连忙问好：“五条老师好，我是吉野顺平。” “嗯……”五条悟摸了摸下巴，说道：“好弱……你是怎么认识杰的？” 然后他就被一旁的夏油杰怼了一肘子。 “顺平需要一个变强的过程，他才学习控制咒力一个星期。” 吉野顺平的性格存在缺陷，他需要多多鼓励，不是一盆冷水泼下来。 虽然顺平现在确实很弱。 “嗷！”五条悟夸张地大叫一声，“好痛啊，杰！” 夏油杰哼了一声，给伊地知洁高打了电话，将小巷的战后处理和影院的死亡事件交给他来处理。 在伊地知洁高赶来川崎市前，夏油杰给吉野顺平施展了反转术式，消除了他额头上的圆形烫疤。 “我昨天刚学会的反转术式。”夏油杰眉眼温和含笑，“即使顺平没有因为咒灵的事找我，我也会找顺平的。” 这是他之前就答应顺平的事情。 吉野顺平摸着光滑如初的额头，眼眶发烫，“夏油大人……” 话还没说完，身高一米九二的五条悟就挤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将吉野顺平挤出了夏油杰的视线外，“好了，有什么好黏黏糊糊的，杰又不是鸡妈妈。” “悟！” “老子又没有说错，这小子就差哭着扑进杰的怀里了。” “顺平只是很高兴。” “那老子只是看不惯。”五条悟大声喵喵，“说好一起去吃面呢。” “等伊地知先生过来接手就可以去。顺平，你也一起。” “哇，说好是二人约会呢！” “我可没说过。” 吉野顺平：“……” 吉野顺平都顾不上自己被老师“排挤”了，他看着五条悟和夏油大人一来一去地吵嘴，莫名透着一种他插不进去的亲昵…… 等等，这真的是老师会干的事情？ 话说，入学高专后，他真的能如愿追随在夏油大人身后吗？ 吉野顺平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 有官方部门处理后续，发生在电影院的死亡事件都没溅起多少水花就沉了下去。 日本平均每年有一万多人离奇死亡或是失踪，几乎都与诅咒有关。为了让更多的民众可以安心地生活，官方政府和咒术总监部早就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舆论说辞来糊弄民众。 发生在影院中的死亡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虽然五条悟的存在让吉野顺平有些如鲠在喉，但能和夏油大人一起在面馆吃面，他还是很开心的。 夏油大人原来喜欢笼屉荞麦面啊，他记下了。 等母亲吉野凪回家后，吉野顺平宣布了他想要转学到一所宗教高专的决定。 吉野凪并没有立刻表达意见，她看得出这段日子里儿子的转变，如今更是将挡住半张脸的头发都梳了上去，露出了完整的五官，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老实说，这个决定并不突兀，因为儿子这些天没少试探她的想法，比如他未来的事业可能跟大家不一样，这样她会不会觉得他给她丢脸了什么的。 她的想法是什么呢？ 吉野凪微笑着说道：“只要顺平觉得那所高专指向的未来是你想要的，妈妈就支持。” 与顺平相依为命这些年，吉野凪对儿子并没有什么宏大的期望，她只希望他生活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这就可以了。 吉野顺平明显愣了一下，片刻后，他笑了起来，眼中依稀闪烁着光亮。 “是的，妈妈，这就是我想要的未来，谢谢您……” ——谢谢您，一直都在。 *** 高专教师来访后，吉野凪才知道吉野顺平选择的是一所怎样的宗教高专。 原来，不是毕业后出来当神父、和尚，而是抓鬼、不对，是祓除咒灵的咒术师啊。 吉野凪有些慌，是不是太危险了？ 她下意识看向儿子，却见吉野顺平神情冷静，目光坚定，显然是知道咒术师的未来意味着什么。 劝说的话滞在唇边。 吉野凪垂下眼，复又看向坐在对面的高专老师。 灰原老师性格开朗，态度温和，为人还很认真，看着就非常靠谱。将顺平交给他，她很放心。 罢了，只是顺平选择的路。 吉野凪跟灰原老师谈了谈入学的相关事宜后，就放手了。 有吉野凪的首肯，各部门大开绿灯，转学手续快得出奇。都不必吉野凪亲自到里樱高中办手续，吉野顺平的学籍在见过灰原老师的当天下午就转到了东京咒术高专。 入学过程无比流畅，连夏油杰之前经历的校长面试都没有。 来自夜蛾校长的面试本来就算是加试题，专门出现在一些问题学生上，比如虎杖悠仁这个宿傩容器，比如夏油杰这个名字能力既视感超强的海归。吉野顺平根正苗红，术式不错，又有准一级咒术师推荐，高专自然不会拒绝。 吉野凪禁止进入高专所在的天元结界中，她便开车将儿子送到了结界外，目送她的孩子踏入未知的世界。 吉野顺平深呼吸，再呼吸，他穿着高专校服标准款，胸前佩戴着金色的漩涡纽扣，拎着书包，踏入了夏油大人所在的世界。 他的内心是激动的。 走过绵延数百米山道的千本鸟居，吉野顺平拾阶而上，迈入以高专大门为界限的天元结界中。 “砰！砰！” 两声脆响，无数彩色的纸片从手拧礼花筒中喷出，猝不及防间落了吉野顺平一身，然后就是那两个手中还拿着礼花筒的咖啡发女生和粉发男生语调激昂的声音。 “欢迎！热烈欢迎吉野顺平同学加入东京咒术高专！” “啪，啪，啪，啪！” ——这是并未参与礼花行动的海胆头少年一板一眼鼓着掌的声音。 吉野顺平陡然涨红了脸，明明在上山的路上做好了无数的心理准备，想说的话，想做出的动作都预设了无数回，但突然被同学的热情糊了脸，吉野顺平卡了一下，然后有些磕巴地说道：“谢、谢谢。” 看上去，他这次的同学很好相处。 不愧是夏油大人的同学！ 这一定会是个好开始。 跟同学好好相处，从现在开始！ “我是吉野顺平，请多多指教。” “虎杖悠仁，喜欢的类型是詹妮弗劳伦斯，请多多指教！” “啊，喜欢的类型……”这题超纲了，吉野顺平顿时就有些慌乱，他没有啊，该怎么回答？说他喜欢看恐怖电影可以吗？ “这个不用理，这家伙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喜欢个子高、屁股大的女生。”钉崎野蔷薇嫌弃地白了虎杖悠仁一眼，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钉崎野蔷薇，那个死鱼脸是伏黑惠。” 她一巴掌拍在吉野顺平的肩膀上，大大咧咧地说道：“吉野，听说你是夏油推荐入学的？” “是！”吉野顺平顿时精神了，“夏油大人向高专推荐了我，之前也是夏油大人出手救了我！”他恨不能全校都知道他在追随夏油大人。 夏油大人？伏黑惠看着吉野顺平，仿佛看到了二年级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学姐。 总觉得这些人在高专玩一种很新潮的游戏。 “不错，很有眼光！”钉崎野蔷薇激动地又拍了一巴掌，险些将吉野顺平拍了个踉跄，然后说道，“吉野，这次的校门口欢迎会是夏油的主意，但他自己没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吉野顺平先是高兴，夏油大人组织欢迎会，夏油大人心里有他！然后好奇，顺着钉崎野蔷薇的话问道：“为什么？” “夏油被五条老师抢走了！”钉崎野蔷薇斩钉截铁地说道。 伏黑惠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道：“是一起出任务了……” 但他的那点声音却被钉崎野蔷薇的大嗓门无情掩盖住了。 “新人，我们来训练吧。” “不够强的话，夏油就会被五条老师一直霸占！” “吃饭的的时候都见不到人。”虎杖悠仁机智地补充道。 吉野顺平的咒力燃烧起来。 “训练！” 入学的第一天，虽然没有见到夏油大人，但他超有干劲的！ *** 提问：一个由一级咒术师和二级咒术师一起执行的调查任务出现变故，致使两个咒术师被困在险地，数日无法传递消息，得知此事的咒术总监部应该如何应对？ 答：将高专入学还不到一个月的准一级咒术师提为一级咒术师，然后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 夏油杰：不如直接报悟的名字。 新干线列车上，夏油杰翻看着新发下来的学生证，照片旁的咒术等级已经由入学时的“准一级”改为了“一级”，他不由对旁边的五条悟说道：“我这是遇到暗箱操作了吗？” 咒术师的等级晋升，除了新生入学时由咒术高专进行首次定级，之后的晋升走的是常规咒术师的推荐流程。以夏油杰为例，从准一级晋级为一级，他需要两名一级咒术师先进行推荐，然后才能够参加实力测试。确认无误后，他才能够晋级为一级咒术师。 从准一级咒术师到一级咒术师，谁推荐他了？又有谁测试他了？ 夏油杰最讨厌考试的时候遭遇黑幕，哪怕是给他开后门的黑幕，他也不喜欢。 笑话，他闭着眼睛都能自己考出来的A，对方非要给他免试然后给了个B，哪个学霸看了这气能顺？这是对他们的侮辱！ 夏油杰有他自己的节奏和计划，他原本准备在通关高专前直接考特级咒术师的证明来着。 五条悟双手交叠枕在后脑，闻言，他哼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这可是烂橘子们自以为给杰的优待呢。” “果然是烂橘子呢。”夏油杰将学生卡揣进口袋里，放松地往椅背上一靠，懒洋洋地说道，“这样好吗？我好像被烂橘子们当成控制你的手段了，悟。” 给夏油杰指派任务就能够间接使唤五条悟，可算是让那群烂橘子找到了最强咒术师的使用方法了。 夏油杰很不高兴。 怎地，将他夏油杰当成软柿子捏了？ 咒术高专的教学模式里，课外实践，也就是咒灵相关任务本就占据了很大一部分，而夏油杰本人不管是出于想要一年通关高专的打算还是借任务之机收集强大咒灵的修行计划，他都不排斥做二级以上的高级任务。 只要发布任务的咒术总监部吃相没有太难看，夏油杰完全不介意被当成廉价劳动力使唤。 但这一次的任务……吃相太难看了。 这个任务根本不是发给夏油杰的，而是给那个最近跟他形影不离的五条悟的。 哪怕在得知那两个倒霉咒术师——秤金次和星绮罗罗的现状，没有任务之名，夏油杰都愿意赶去黑涡镇援救，但咒术总监部插了这一手，还特意将他的咒术师等级提到一级后，夏油杰觉得自己像是吃到苍蝇一样恶心。 “又不会持续很长时间。”五条悟将脑袋往夏油杰的肩膀上一歪，还蹭了蹭他的颈窝，拱得夏油杰身体差点向一边栽倒过去，他还笑嘻嘻地说道，“反正那群烂橘子很快就会意识到杰压根不是他们能够操控的人。” 特级咒灵攒了三个，反转术式已经学会，他的杰比记忆里那个夏油杰的实力增长速度还要快，等杰将漏瑚花御陀艮那几个特级咒灵收入囊中，随随便便开一下领域，诶嘿，咒术总监部第三茬的烂橘子，五条悟愿意大方地让给他亲爱的挚友亲自处理。 听五条悟这么说，夏油杰忍不住笑了一下，神情间的冷凝倏然散去，他低笑着说道：“悟啊。” 虽然悟任性霸道粘人还爱吃甜食，但猫猫真的很治愈。 夏油杰歪头看向一旁的五条悟，尤其是他那因为戴眼罩而支棱起来的雪色扫帚头，片刻后，他移开了视线。 支楞巴翘的，看着就很不好摸。 还是等悟戴墨镜，头发垂下去后再假装不小心摸两把吧。 夏油杰一脸淡定地想道。 第46章 黑涡镇是福井县北部一个依山面海的小城镇, 人口约为六千，以渔业为生，相对闭塞落后, 跟只有一山之隔的绿山市完全比不了。而通往黑涡镇的路，除了穿过山体的隧道列车，便是相对崎岖的盘山公路。 然而, 昨天登陆的台风一号毁了这一切。 超强台风摧毁了山体内的隧道，掉落的巨石堵住了隧道口, 列车停运。好在与黑涡镇的联络信号没断, 那边很快就传来了受灾情况。 绿山市有心救援, 但棘手的是, 台风一号并未如专家推测得那样尽快散去, 反而一直停留在了黑涡镇的范围，在道路受阻的情况下, 绿山市这边想要派架直升飞机去山那边看看情况都办不到。 夏油杰和五条悟抵达绿山市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夏油杰遥遥望着那座矗立在绿山市西面的群山, 山的那一边就是黑涡镇。绿山市这边，虽然称不上是天朗气清, 但这里流动着的空气还算平和, 只是普通的阴天。但能够隐约望见的另一端，黑沉沉的云压在山顶, 不时伴有电闪雷鸣声，完全能够想象正在遭灾的黑涡镇正处于一个怎样危险的境地。 然而, 最让咒术师悬起一颗心的是，那黑沉沉的云中隐隐散发出来的咒力气息，那竟然不是纯粹的天灾，分明与诅咒有关！ 下了列车就换了一副墨镜的五条悟抬起头, 他直视着远方晦暗的天空，片刻后，他的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来。 “那里是什么万人坑吗？真的有人住在那种地方吗？” 诅咒的浓度高到像是豢养了一群特级咒灵然后一起塞进巴掌大的地方，五条悟怀疑那里的空气诅咒程度超标，闻一口都会呛到。 闻言，夏油杰仔细地盯着远处的天空，看不出来，竟然那么严重吗？但六眼的观察能力，夏油杰还是相信的。 夏油杰召唤出虹龙，说道：“走吧，悟。” 他们要尽快找到秤金次和星绮罗罗，夏油杰还年轻，他一点也不想为学长们收尸。 *** 就在夏油杰和五条悟进入黑涡镇的时候，一个留着妹妹头的白发正太和尚踩着木屐走过吱嘎作响的木制回廊，来到一处开阔的庭院中。 庭院内假山嶙峋，草木葳蕤，流水的潺潺声中，不时有翠竹击石的清脆声响，惊得鸟雀扑簌簌地飞起。 幽静的庭院中，一位穿着黑色振袖和服的黑发女人坐在缘侧，她的手中捧着热气袅袅的茶杯，清秀的面容上是惬意的笑容。 “五条悟和夏油杰进入了你的实验场。”妹妹头和尚沉声说道。 “实验场……黑涡镇啊。”黑发女人歪了歪头，刘海儿自然垂落，露出了白皙额头上那一道黑色的缝合线，她抬手轻点唇瓣，若有所思，“那里其实非常有趣，只是实验出来的成果并不符合我之前的预期，我已经很久没关注那里了。不过，咒灵操使进入那里的话，说不定会有些有趣的事情发生。” 黑发女人勾唇一笑，“正好，那里应该能绊住六眼几日，趁着这个机会，给虎杖同学一个见面礼吧。” 说到这里，她用带着一点抱怨的语气说道：“五条悟啊，真是一个麻烦又谨慎的六眼，狱门疆的碎片，我直到现在都没有收集完全。” 没有特级咒物狱门疆，就没办法封印六眼。 六眼这个变数卡在他的棋局里，实在是太碍眼了。 听到要给虎杖悠仁“见面礼”，妹妹头和尚冷漠的表情总算露出一点期待的模样来，但听她提起五条悟和狱门疆，这段时间一直压抑着的不满不由泄露出了些许。 “只要让宿傩大人彻底恢复实力，区区一个六眼而已。” 他承认六眼很强，是这一代最强的咒术师，但他相信，六眼绝不会是宿傩大人的对手。 封印不封印的，直接杀了了事。 “六眼很麻烦的，在特定的时间，不管杀死多少个六眼，新的六眼随后就会诞生。”黑发女人单手支颐，语气轻柔，“里梅，作为盟友，多一点耐心嘛。” “知道了，你别用这种语气叫我，很恶心，羂索。”里梅厌恶地皱了皱眉，他从来不觉得他和羂索是盟友，他们不过在通往各自目标的道路上暂时同行一段时间而已。 黑发女人耸了耸肩，举杯将微热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在十二年前的天元“同化仪式”上搞事失败，天元成功进化，一时间再难对天元下手。 这一代六眼的实力和行为亦是难以预测，他好不容易安插进御三家和咒术总监部高层的人就折在他的手上，这些年不知破坏了他多少布置。 还有他一直寻找的特级咒物狱门疆碎片也迟迟无法集齐，剩下的那几枚碎片不知落在了哪个混账手上。 可谓是，处处不顺。 但转机已经出现。 这一代出了千年难得一见的咒灵操使，而六眼还对他抱有十分特殊的关注，若他能够得到咒灵操使的身体，六眼不是问题。 必然会不断诞生且诞生即特级的那几个咒灵也现世了，最受他关注的那个自然是诞生自人类对人类仇恨之中的特级咒灵。通过对残留尸骸和现场残秽的调查，他已经确定那个叫真人的特级咒灵术式与灵魂有关，能够通过改变灵魂来改变肉1体数据。 能够改变人类和肉1体的术式啊，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力量！ 甫一发现这件事，这具靠着术式才维持着“活着”状态的心脏都在疯狂跳动。 他原本以为要再等上百年，等这一代六眼寿终正寝后才能开始搞事呢，没想到机会这就出现了。 要知道，虽然他十五年前就为两面宿傩备好了容器，但那只能算是恰逢其会，遇上了合适的人和机会，而他最擅长的就是抓住机会。之后的行动索性以宿傩为中心来设计，哪怕失败了，对他本身的影响也不大。 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年，天时地利人和居然一起来了。 思及此，从平安时代开始就通过不断更换身体存活至今的诅咒师羂索微微地笑了起来。 此局，优势在他。 *** 穿过台风一号带来的狂风暴雨阻碍，进入黑涡镇的范围，目之所及的一切却超出了夏油杰的预料。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满目疮痍的黑涡镇，然后在边边角角里找回他“幸运”避开了天灾的两位前辈，却不料，黑涡镇的状态看上去居然还行。狂风是呼呼吹个没完，村镇的房子还算坚1挺地屹立在原地，不时有披着雨衣的行人步履匆匆地走过。 刚冒出这个念头，诡异停滞在高空的台风眼开始移动，镇中心的房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在轰隆声中坍塌下来，紧接着，便是一声尖叫，有人被狂风卷入了高空。 夏油杰一拍龙角，身下的虹龙发出一声长吟，载着夏油杰和五条悟冲上高空，然后一把抓住那个被卷上高空的倒霉蛋。 几乎是同时，呼啸而来的狂风似乎变成了一声愤怒的尖啸，夏油杰抬眸望去，旋即惊愕发现，他之前隔着山隐约察觉到蕴含咒力的黑沉云层此刻以台风眼为中心，不断旋转着。这个台风眼的直径小得出奇，大概从地面上就能够看清楚，还有那个风眼……比起一般的台风眼，它分明更像是一只人眼！ 所以，给黑涡镇造成如此天灾的台风一号，是咒灵？ 意识到这一点，夏油杰毫不犹豫地攻击了高空的台风一号，用咒力将台风一号撕扯得差不多了，然后将它搓成了一颗咒灵玉。 这就到手了一个一级咒灵！ 在夏油杰将滞留在黑涡镇的台风一号搓成咒灵玉的那一刻，狂风停歇，镇外的海浪平息，正在黑涡镇肆虐的自然灾害消失了。 夏油杰捏着这颗咒灵玉，又看了看被虹龙用龙爪救下的倒霉蛋，四肢软软地垂着，人已经吓晕过去，正好省了解释。 让虹龙找个僻静小巷降落，将人往那里一放，再用咒力卷起一颗石头扔在她的身上，成功唤醒对方，夏油杰已经拉着五条悟踏上了另一条路。 他没有急着彻底调伏这个天灾所化的一级咒灵，而是看向从进入黑涡镇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五条悟，问道：“看出什么了，悟？” 他想到五条悟之前评价的“万人坑”，虽然他没感觉出什么异常，但他相信五条悟。 五条悟没有立刻回答，鼻梁上的墨镜滑下，露出来一双透亮的苍蓝眼眸，他看向夏油杰，轻声说道：“感觉到了吗，杰？” 夏油杰一愣。 “如鱼得水般的自在，明明咒灵就出现在眼前却没法第一时间感知到。” 夏油杰呆住了，在五条悟的话中，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不对劲。 夏油杰有着接近特级咒术师的实力，在进入黑涡镇前又足够警惕戒备，刚才的台风一号又不是什么擅长隐匿的咒灵，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它的存在，反而是在听到它发出那声满含愤怒的尖啸后才抬头看到了它类人的眼睛，才意识到这是一只咒灵…… 救命，他平时没有这么迟钝的！ “我……”夏油杰眉头紧皱，他慢慢呼吸着不久前被五条悟评价为会呛死的空气，感受着这莫名自在的畅快，缓缓点头道，“悟说的对，我的身体确实对这里很适应。” 适应到这里的咒灵都跟他盖过戳似的。 夏油杰不由看向五条悟，“所以，是怎么回事？悟看出来了？” “嗯哼。”五条悟双臂环胸，他其实在想，这个任务到底是烂橘子们拿来针对他的，还是针对杰的，烂橘子们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有什么。 “那边。”五条悟指了一个方向，“镇子的正中心位置，我‘看’到了一个术式。”指尖点了点夏油杰的心口处，“跟杰的一模一样哦。” “啊！”夏油杰一抚掌，脱口道，“我的术式撞衫了。” 五条悟抬手推了推墨镜，做深沉状，“咒灵操术千年难得一见。” “这样的话术后面往往都会加一句‘但是’。”夏油杰双臂环胸，同做深沉状，“但是，我的术式还是撞衫了。” 衣服撞衫那是谁丑谁尴尬，但术式撞衫…… “对方是什么实力？”夏油杰不由问道，在这个抬头就能捡到一级咒灵的地方，他有些担心自己是那个会尴尬的人。 尤其五条悟还在这里。 虽然五条悟不是同龄人，但对方时常会让夏油杰忘记他比自己大了十多岁还是当老师的，惹得夏油杰骨子里的好胜欲总在蠢蠢欲动。 在五条悟面前，夏油杰一点都不想被另一个咒灵操使比下去。 “嘶……难说。”五条悟摸了摸下巴，“我只‘看’到了术式，但具体是什么情况，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暂时还看不清楚。” 比起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五条悟更在意的是夏油杰的状态。 莫名放松，莫名信任，在这样的地方可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他在杰的身边，肯定不会有事。 夏油杰虚了虚眼睛，他想要立刻就那边看个究竟，看看跟自己撞衫的咒术师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但…… “悟看到秤前辈和绮罗罗前辈了吗？”夏油杰艰难地将注意力放在正事上，他和悟来黑涡镇是为了救援秤金次和星绮罗罗的，不是跟另一个咒灵操使对峙。 他刚来黑涡镇就从天空中薅下来一个一级咒灵，之前被蚊子怪诅咒的孕妇和面部扭曲绽放的女学生也来自黑涡镇，这里不知潜藏着多少那个咒灵操使的底牌，冒冒然对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咒灵操使的最大招牌之一，就是套路多。 夏油杰知道自己有多难缠，自然不会低估另一个咒灵操使。 “找到了，那两个还活着呢。”五条悟勾住夏油杰的肩膀，向着秤金次和星绮罗罗所在的方向走去。 夏油杰跟着向前走去，因悟的提醒而从莫名的自在感中脱离出来后，他以着全新的眼光看着黑涡镇，之前有意无意忽略的异常之处跃然眼前。 “这里的咒力浓度好高，普通人生活在这里，即使什么都看不到，依旧会觉得很压抑烦躁吧。”夏油杰轻声说道。 咒力毕竟是负面情绪的产物，咒力浓度越高，约等于负面情绪越浓重，即使普通人看不见摸不着，但还是会给他们的身体和精神带来不小的压力。 “这里的咒力浓度就比生得领域内差一点。”五条悟附和道，“走在这里，跟走在领域中也差不多了。” “领域的一大特点是必中……”夏油杰若有所思。 必中…… 第47章 秤金次和星绮罗罗中诅咒了。 见到新造型的秤金次和星绮罗罗, 饶是夏油杰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秤前辈，绮罗罗前辈, 你们……”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 “杰/小杰，你怎么来了！”秤金次和星绮罗罗十分激动地看向夏油杰，顺便再给五条悟排斥的一眼。 虽然他们在任务期间通过跟辅助监督和学弟学妹们的联系已经知道这位五条家主已经是高专老师了, 但看着他整天跟夏油杰一起行动就知道他图谋不轨。即使知道眼下险境，五条悟是破局的首选, 心中的怨气也让他们无法露出好脸色。 小杰明明是他们的兄弟！ 对此, 五条悟紧了紧勾住夏油杰肩膀的手臂, 得意洋洋地抬了抬下巴。 杰, 他的挚友！ 对面两个, 无关紧要的高年级前辈罢了。 对面这两个被私自定义为无关紧要的高年级前辈虽然很想扑过去，将不靠谱的五条老师从夏油杰的身边挤开, 但出于对夏油杰安全的考虑，他们不仅不能扑过去, 还不得不跟最喜欢的小学弟保持距离。 是不是咒术总监部高层里面的混蛋保守派故意算计杰？杰才入学几天，准一级咒术师怎么能掺和进坑进了一级咒术师的任务！哪怕不将忧太派来, 来几个一级咒术师也行啊。 虽然这个准一级咒术师还附赠了一个超常规的特级咒术师, 任务结果稳了，但这是对杰的压榨！ 夏油杰不知两位前辈对高层保守派的怨念, 他看着秤金次和星绮罗罗，瞳孔地震。 众所周知, 秤金次前辈是高专有名的赌狗，但也是爱美的赌狗。他不仅将自己的头发染成金色的，还不忘烫卷，就很时髦。 但现在, 秤金次的脑袋瓦光锃亮，他……秃了。 “这不是秃，是剃掉的。”秤金次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有些忧郁，但还是要解释清楚。 他的头发是被剃掉的，不是掉光的。 这不是秃，这是光！ 夏油杰：“……” 还有星绮罗罗，这个交了男朋友后就干脆留长发穿女装的前辈，他原本的扮相毫无挑剔，完全就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 但现在，星绮罗罗的头发虽然没有步秤金次的后尘，但原本的唇钉、舌钉都拆掉了，身上不少地方都缠满了绷带，都能cosplay木乃伊了，似乎伤得不轻，但瞧着人又好像中气十足。 “别提了。”星绮罗罗一脸的晦气，“还不是因为这里的‘漩涡’诅咒。” *** 即使有夏油杰将那一次医院诅咒案的细节提前告知，来黑涡镇之前亦有了些心理准备，秤金次和星绮罗罗还是在这黑涡镇跌了一跟头。 他们知道这里有问题，但没想到问题这么大。 源头未知的“漩涡”诅咒无孔不入，身为一级咒术师的秤金次和二级咒术师星绮罗罗百般小心谨慎，还是中招了。 他们在镇子唯一的黑涡高中进行调查的时候，漩涡诅咒在秤金次的头发上显现，他的头发突然就一通疯长，还卷出了一个个漩涡，然后高高翘起，引来在场师生的热切围观。 秤金次当时就察觉到头发的诅咒在大量消耗他的体力，那个诅咒还在蛊惑他，让他去到人更多的地方展现他的漩涡头发，他当即就要剪掉头发，还被诅咒驱使的头发给攻击了。 当然，这点攻击对于秤金次而言不痛不痒，他很快剪掉了疯长出来的那些头发，保留原本头发的长度。 但头发诅咒却并未停歇，总是趁着秤金次不注意地时候疯长。 秤金次不得不剃掉了全部头发，总算是暂时压制了诅咒。 秤金次痛失秀发，咬牙切齿。 而星绮罗罗则是遭到了皮肤诅咒，原本白皙的皮肤上长出了漩涡形的角质层，又疼又难看，星绮罗罗不得不用刀挖掉那些漩涡，虽然全部挖掉后没有再生长，他也是遭了不少罪，流了不少血。 而他们遭遇到的漩涡诅咒，还只是黑涡镇的冰山一角。 对漩涡热爱到扭曲自己的身体也要制造漩涡；对漩涡恐惧到绝望自残至死；被漩涡诅咒的孕妇如要产卵的雌蚊，嗜血如命；诡异的胎儿刚出生却嚷嚷着要寄生回母体里；每天晚上都在释放漩涡光线的黑色灯塔；还有身体异化成巨型蜗牛等等。 就秤金次和星绮罗罗来的这几天，黑涡镇就因为各种诅咒死了八十多人，镇上的警署就是摆设，调查不出什么就摆烂。 黑涡镇的居民仿佛习惯了这样被漩涡诅咒的生活，或者说，他们已经被漩涡诅咒驯服，但对于秤金次和星绮罗罗这两个有着一定抵抗能力的外来者，他们看这座小镇就有些触目惊心了。 在黑涡镇调查的第五天，秤金次和星绮罗罗接连遭到漩涡诅咒后，成功镇压诅咒后，两人忽然像是清醒了一点—— 明知整个小镇都有问题，他们却没生出离开小镇的念头。即使他们一直跟镇外的辅助监督和学弟学妹们有联系，他们却没提起小镇上的异常，反而一直表示调查很顺利。 他们遭到的诅咒，不仅是表面上的头发和身体上的异变，还有潜意识的转变。 意识到这一点后，两人当即就要离开黑涡镇。 结果，台风一号来了，摧毁了黑涡镇通往绿山市的隧道，手机信号变得断断续续，好在他们还是将消息传了出去。 他们本想着等这场台风过去后再行动，但两个很有战斗经验的咒术师还是很快发现那个滞留在黑涡镇上方的台风一号不对劲，分明是一只一级咒灵。 可知道也没办法，秤金次和星绮罗罗都没有飞起来的本事。台风一号在天上待着，他们根本奈何不了它。 就在这时，夏油杰和五条悟找上门了。 听完两位前辈的遭遇，夏油杰不动声色地抬手摸了摸自己那一撮帅气的刘海儿，心中的戒备拉到满值。 在这里，绝不能放松警惕，他绝对不允许另一个咒灵操使利用漩涡诅咒糟蹋他心爱的刘海儿！ 秤金次和星绮罗罗不愿意靠近他的原因也好猜，他们是担心身上的诅咒传染到夏油杰身上。 要是了解诅咒传播方式还好，起码有个防范的方向，问题就出在他们不知道怎么沾染到的诅咒，所以处处觉得不对劲。 “我来看看前辈们身上的伤。”夏油杰上前一步，很有医务室大佬的范儿，“不用担心诅咒的事情，悟在这里呢。” 六眼盯着，不信他会悄无声息地中诅咒。 “Sa……to……ru……？”星绮罗罗瞪圆了眼睛，他本来想重复夏油杰这个称呼来着，但因为此称呼搭配某人显得过于瘆人，他没有说出声，而是以着略显夸张的口型重复了一遍。 夏油杰眨了眨眼，无辜地说道：“不打不相识嘛，悟是一个很可靠的老师……”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但却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星绮罗罗心中做了加减法，小杰的意思是，不是个可靠的老师，但却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明明是最好的！”五条悟光明正大地将自己的身体压在夏油杰身上，而夏油杰的身体动也不动，完全不为五条悟的“突然袭击”所动，明显是习惯了。 “杰——！！！”秤金次立刻发出反对的声音，“说好我们是最好的兄弟，以后要一起在赌场中挥洒人生的激情呢！” 夏油杰：“……”谢邀，这个没说好过。 “杰对赌场才没有兴趣。”五条悟大声喵喵，“杰以后要在甜品店里挥洒人生的激情！” 夏油杰：“…………”甜品店里有个见鬼的激情。 将幼稚的五条悟推开，无视掉义愤填膺的秤金次前辈，夏油杰首选相对正常人的星绮罗罗，解开他身上的绷带，看着上面血肉模糊的伤口，然后施展出了反转术式。 “哇！”星绮罗罗很惊喜，“小杰学会反转术式了？好厉害啊！” 夏油杰眼眸弯起，说道：“我遇到了好老师。” 一通反转术式下来，星绮罗罗满血复活，连伤疤都没有留，就是原本戴唇钉、舌钉的地方都愈合了，想再戴需要再打一次洞。 至于秤金次前辈，他的身体没问题，就是反转术式不管长头发这件大事。 夏油杰本来想先送两位前辈离开黑涡镇后再和五条悟调查镇中心处的疑似咒灵操使，但刚结束治疗，他就听到了屋外传出呼呼的强烈风声。那仿佛要将房子吹飞的力度，像极了台风又来了。 但这怎么可能！ 夏油杰推开窗户，向外望去，旋即就是一愣。 啊这……还真的又出现了一个台风！ 狂风肆虐，夏油杰还看到了不远处的房顶被狂风掀起。 台风登陆这么随便的吗？ 再定睛一看，该台风同样直径很窄，夏油杰从这里就能够看到台风眼……类人眼珠！ 这竟然又是一个台风咒灵。 夏油杰不禁从口袋里摸出那颗还没有吃掉的咒灵玉，它还在，没有消失。 这是什么咒灵界的双胞胎兄弟姊妹！ 顶着呼啸的狂风，夏油杰捏着咒灵玉，不禁看向有六眼开挂的五条悟。 夏油杰这么殷切地看过来，五条悟十分郑重地摘下墨镜，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然后说道：“一模一样！” 不管是术式、咒力气息还是规模，都跟夏油杰刚调伏不久的台风一号一模一样，宛如复制粘贴。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咒灵诞生自人类的负面情绪中，受到人类潜意识的影响，而人类恐怕是世界上最善变的存在，所以哪怕是针对同一种东西的恐惧，诞生出来的咒灵也不会完全相同。 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夏油杰果断吞下手上这一颗难吃的咒灵玉，被一旁眼疾手快的五条悟往嘴里塞了一颗薄荷糖，压了压那种恶心感，然后夏油杰就踩着虹龙冲上了天。 半分钟后，风停了。 夏油杰捏着新收服的咒灵玉，一口吞了下去。他闭着眼，仔细感受着，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交加的表情来。 “融合了！”夏油杰又惊又喜，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好吧，他之前也没见过双胞胎咒灵，日本不愧是母亲评价为鬼怪横行的地方，堪称咒灵的原材料进口市场，什么品种的咒灵都能够遇上。 两个一级台风咒灵融合后，虽然还是一级咒灵，但咒力量翻了一倍，实力增强了不少。 “又来了。”五条悟抬手指了指南边，“正在从海上过来。” 夏油杰骑着虹龙冲了过去。 五条悟紧随其后。 秤金次和星绮罗罗也没见过这样的画面，好奇心爆棚，也追了过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夏油杰守在黑涡镇的海边，又刷了四个台风咒灵。 “这是什么定时刷野生宝可梦的地点啊。”围观夏油杰多刷台风咒灵，星绮罗罗不禁小声感慨道。这黑涡镇也太诡异了，但看样子，对小杰这样的咒灵操使还算友好。 “杰的实力又变强了。”眼见着夏油杰刷台风咒灵的时间从半分钟到二十秒再到十五秒，秤金次摸了一把锃光瓦亮的脑袋，一脸跃跃欲试，“我也要努力！”绝不能落后在兄弟之后。 捏着新刷出来的四颗咒灵玉，夏油杰在海边等了好一会儿，见海面上没再刷新出新的台风咒灵，夏油杰不免有些失望。 不知道这四颗咒灵玉叠加上去能不能让台风咒灵从一级升为特级…… “特级！台风1+5是特级咒灵了！”一口气吞了四颗咒灵玉，夏油杰咬着薄荷糖，惊喜不已。 这六胞胎台风咒灵融合在一起，还真成了一只特级咒灵，堪比自然界里最大风力超过16级的超强台风，破坏范围特别广，还能一分为六，每个台风分1身还都堪比最强风力在14-15级的强台风。 夏油杰觉得，这一个特级咒灵放出去，他可以一瞬间就送咒术总监部的那些烂橘子上天…… 等等，他暴露了什么吗？ 夏油杰“咔嚓”一下将薄荷硬糖咬碎，咽下。 罪过罪过，一定是悟动不动就乱说什么烂橘子、垃圾桶什么的，把他这么一个明面上颇为循规蹈矩的正经人都给带坏了。 原本想要恭喜夏油杰调伏特级咒灵的星绮罗罗：“……台风1+5？” “是咒灵的名字。”夏油杰抬手，放出一只超迷你的台风咒灵，但里面蕴含着的咒力波动让人心惊胆战，绝对是特级无疑，“台风1+5，这个名字既阐明了本质又暗示了来历，怎么样？” 星绮罗罗：“……”夸不出来怎么办？ 倒是秤金次品了品，真心实意地点头表示赞扬：“还真是一个恰当的名字！” 星绮罗罗：“…………”他就知道小金的鉴赏水平不怎么样。 倒是五条悟毫不犹豫表达了嫌弃。 “噫，会挨个给咒灵取名字的杰好可怕哦。” 夏油杰白了五条悟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吓到悟可真不好意思呢。” “杰知道就好。” “所以悟又想要弥补自己受伤的心灵了？” “哇，杰你聪明了诶。” “呵，悟的心灵还是继续伤着吧。” “杰你好残忍嘤嘤嘤。” “悟现在才知道吗？” 秤金次&星绮罗罗：“……” 数次想要插话却找不到时机，两人不禁面面相觑，实在搞不明白这么无聊的垃圾话，杰和五条悟这俩人怎么说起来没完没了，还很起劲的样子。 第48章 有夏油杰的反转术式, 秤金次和星绮罗罗伤势恢复，便想要继续任务。但夏油杰想着那个未知的咒灵操使，他下意识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便以“黑涡镇能够潜移默化人类意识，两位前辈继续在这里逗留说不定会感染上更严重诅咒”为借口，劝在这里待了不少时日的秤金次和星绮罗罗先离开黑涡镇。 两人一听, 忽然觉得很有道理。 他们至今都还记得，那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黑涡镇遭遇那么多却下意识对辅助监督回避这些情报时的毛骨悚然感。 小镇居民也是如此, 明明黑涡镇发生了那么多的恐怖事件, 隔壁绿山市距离这里也就半个小时车程, 却无人生出逃到隔壁市的念头, 就那么麻木地与漩涡诅咒共生在这个小镇中。 他们确实在这里待得有些久了。 黑涡镇的诅咒虽然可怕, 但这么大一个五条悟杵在这里，秤金次和星绮罗罗无奈地意识到, 他们居然都没法担心起夏油杰的安全问题来。 不管五条悟身上的负面标签有多少，但他毋庸置疑, 是咒术界最强的咒术师。 ……可恶！ 秤金次磨了磨牙，这一次的任务算是给他提了个醒。他一定要尽快学会领域展开, 这样在五条悟面前……才不至于连兄弟都抢不回来。 夏油杰派出地狱蝴蝶, 将秤金次和星绮罗罗送到黑涡镇隔壁的绿山市。 看着夏油杰将秤金次和星绮罗罗忽悠走，全程没有发表观点的五条悟推了推墨镜, 忽然得意洋洋地说道：“老子就知道杰想要跟老子的二人世界，一点都不想要两个电灯泡。” 夏油杰已经对五条悟的日语水平死心了, 不用敬语算什么，乱用词才是五条悟的日常。 不过，有件事还是要纠正一下的。 “对于秤前辈和绮罗罗前辈而言，我和悟才是那个电灯泡。” 那两位才是真情侣。 五条悟立刻控诉道：“但他们总是想要拉着杰加入他们！” “什么……什么加入。”夏油杰嘴角微抽, 他的耳朵虽然都快免疫五条悟的乱用词了，但这种事情果然要解释清楚为妙，“秤前辈只是想拉着我一起打牌而已，朋友和恋人是两码事。” 五条悟没声了，他低着头，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夏油杰觉得自己说服了对方，他感知一下自身，咒力满值，精力充沛，之前连续收服六只一级咒灵的消耗已经恢复。再看五条悟，进入黑涡镇以来没有动过手，状态上佳。 结论：随时可以战斗！ “走吧，悟。”夏油杰抬了抬下巴，眼眸灼灼，“去会会那位咒灵操使。” 五条悟抬眸，他看着眉目舒展，眼神明亮的夏油杰，心头忽地一跳，下意识回应道：“我愿意……老子的意思是，好啊。” *** 黑涡镇的正中央，是一个直径约为300米的圆形池塘，被本地人称作“蜻蜓池”。 池水幽绿，池边绿草茵茵，乍看景色不错，但仔细一看，池边长着的草木居然都长成了漩涡状，看着便觉得诡异。 夏油杰看了看池水，复又看向五条悟，迟疑地说道：“下面？” 五条悟点头，“下面。” 夏油杰嘴角抽了抽，好么，那个咒灵操使莫不是在蜻蜓池下面建了地下基地不成？虽然离谱，但操作可行，咒灵操使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特意在水下建基地又算得了什么。 便是夏油杰自己，在他和斯潘塞没有开始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场爆金币的时候，缺钱做实验的夏油杰一度很怨念他的咒灵们没法派出去打工。 蜻蜓池的池水一看就不怎么干净，夏油杰一点也不想下水。 不想下水，那就只能抽水了。 为免引起小镇居民的注意，夏油杰先在蜻蜓池周围布置了「帐」，然后，他召唤出了他的特级咒灵台风1+5。 风力超16级的狂风疯狂转动，卷起蜻蜓池内幽绿色的池水，瞬息间就搞出了水龙卷，裹挟着池水，轰然落在镇外那阴沉沉的海水中，如此便分分钟抽干了蜻蜓池里所有的水。 五条悟“啪啪啪”地给夏油杰鼓掌，语气雀跃：“不愧是杰。”就这搞破坏的本事，就该让夜蛾好好看看，省得夜蛾老是觉得热衷破坏公共设施的人是他。 五条悟果断举起手，对着站在池边指挥台风咒灵搞事的夏油杰就是三连拍。 必须让夜蛾见识见识杰的英姿。 不用谢！ 夏油杰不知道五条悟又在打算破坏他优等生乖乖牌的形象，在解决掉那些池水后，再看见底的蜻蜓池，果然看到了一条人造石阶。 毫无意外的是，那是一条呈漩涡状的石阶，盘旋着汇入池底，露出半截被淤泥掩盖的台阶。 夏油杰果断让台风1+5卷起池底的淤泥，他要彻底清空蜻蜓池，将里面看个究竟。 然而，超过16级、极具毁灭性的狂风能够在海上掀起14米巨浪，能够轻易摧毁房屋建筑，但在试图卷起池底淤泥的时候却似泥牛入海，居然被那些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淤泥吞噬了。 “是结界。”五条悟缓缓开口，做出了判断，“是与天元结界没有半点关系的结界。” 从千年前的平安时代开始，从天元被以御三家为首的咒术界高层供奉起来开始，咒术界几乎所有结界都基于笼罩整个日本的天元结界之上，包括以御三家为首的众多咒术世家、咒术总监部下属的各大据点、辅助监督的结界术「帐」，甚至诅咒师势力也不在依靠天元结界。 如今，咒术界中称得上结界术精妙的咒术师，他们的本事都离不开作为基石的天元结界。一旦离开天元结界笼罩的日本，在国外能施展出来的本事不及在日本的十之一二。 天元的重要些可见一斑。 这千年来，不是没人意识到这份重要性下隐藏着的危机，但整改会给咒术界带来伤筋动骨的麻烦，掌权的高层都觉得现状很好，反正天元的术式是「不死」，只要每隔数百年送上用来刷新天元肉1体数据的星浆体，咒术界的稳定就可以延续下去。 靠着牺牲星浆体生命带来的稳定虽然维持下来了，但也因为天元结界带来太多便利，咒术界的结界师越发“不思进取”，很多家族都断了原本的传承，只剩下一些在天元结界基础上描描画画的本事。 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跟天元结界毫无关联但明显同样精妙的结界，五条悟都有些好奇。 “嗯……”夏油杰有些无奈地说道，“看来得亲自下去看看了，悟。” “放心好了。”五条悟勾住夏油杰的肩膀，“很快就好。” 说着，五条悟带着夏油杰跳了下去。 能够轻易吞噬狂风的淤泥，无声无息地吞没了夏油杰和五条悟。 *** 坠落，坠落，不断坠落。 夏油杰猛地睁开眼睛，竭力在失重感中稳住身体，他想要召唤飞行咒灵，但他的术式第一次没有回应他的呼唤。 至于五条悟？ 从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就没看到悟。 所以，他们是被未知结界抛到了不同的地方了吗？ 夏油杰冷静地思考，目光不断梭巡四周。周围光线很暗，但依旧能够看清却四周是盘旋而下的石阶。 石阶？ 倏然想起蜻蜓池沿着池壁盘旋向下的人造石阶，啊这……另一位咒灵操使的意思莫非是“请”他们从台阶走到地底深处？但不巧，他被悟带着跳下的是池中央，这片区域压根没有落脚点。 夏油杰嘴角抽了抽，这可真是一个让人无语的乌龙，也不知道悟怎么样了。 术式不让用了，但咒力还在。 夏油杰调整姿势，让咒力不断在体内流转，反转术式蓄势待发，高空坠落不是问题，咒力护身，能极大减轻伤害。只要一下摔不死，反转术式分分钟让他满血复活。 直接跳也没什么不好，如果无法使用咒灵，就这么一圈圈下台阶，谁不觉得烦躁！ 夏油杰有理由怀疑另一个咒灵操使想要用这种方法搞他心态。 并不想让对方得逞的夏油杰还通过清醒后下落时间算了算他总共掉了多少米，不过在发现按照这个掉法他应该快掉进地心里后，夏油杰嘴角微抽，暂时放弃了物理生的本能。 而在这时，脚下的无尽黑暗中终于透出了一点柔和的光线。 光线柔和亲切，仿佛在欢迎夏油杰的到来，却让夏油杰提起了心。 到了！ 夏油杰缓缓握拳，正待使用咒力减震的时候，他呼吸时竟带起了一阵气旋，那气旋簇拥在他周围，瞬间就减慢了他下降的速度，就这么载着他，飘飘忽忽地安全落了地。 夏油杰：“……” 他真心觉得结界主人病得不轻！ *** 结界主人是真的有病！ 夏油杰看着脚下扭曲的、已经石化的人类躯体遗骸，再一次得出这个结论。 因为那扭曲成漩涡形状还都已经石化的人类遗骸不是一具，而是密密麻麻，堆满地面，数以万计、十万计，目之所及，夏油杰都找不到一处空地落脚。 他忽然就想起还未进入黑涡镇前悟说过的“万人坑”。 这里何止万人！ 夏油杰厌恶地皱眉，对另一个咒灵操使的印象一降再降，分分钟挤下他最厌恶的变态连环杀手，荣登夏油杰最恶榜单之首。 地面上是密密麻麻们的人类残骸，而空中则是各种扭曲成漩涡形状的建筑物，夏油杰之前看到的柔和光线正是这些建筑物散发出来的。 他黑着脸，踩着这些人类石化残骸，向着那些漩涡建筑物的方向走去。 在踏入漩涡建筑物群范围的那一刻，周围景物明灭变化，之前还审美扭曲的漩涡建筑物陡然消失，出现在夏油杰眼前的是正常的日式庭院。 庭院以一方水池为主体，占据整个庭院的三分之二。池中有岛，岛上建有神社，流造风格，屋顶以丝柏树皮茸顶，前殿两侧各有一个方亭。 庭院四方建有殿宇阁楼，又以曲廊相连。 庭院西面架有一座虹桥，可直抵池中小岛。 庭院草木葳蕤，穿花拂柳间，心旷神怡。 ……如果半分钟前，夏油杰没有见过那些漩涡风格点满的建筑和人类残骸，他一定会短暂地欣赏一下这里的风景。 这里的景物建筑越正常，夏油杰便越警惕。 夏油杰的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他走过虹桥，来到虹桥旁的一处方亭。 亭下有人端坐，见夏油杰到来，他侧首微笑，举杯示意，笑盈盈地说道：“欢迎，新一代的百鬼之主。” 故弄玄虚。 夏油杰腹诽，但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真挚柔和，温声道：“冒昧打扰。”他走进亭中，坦然在那人对面坐下，大大方方地观察对方。 那人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眉眼清俊，瞧着挺正派的样子，但人不可貌相。他头戴乌帽，身穿黑色狩衣，既符合平安时代公卿便服打扮，又符合镰仓时代神官装扮。 哦，也很符合咒术世家始终不肯放弃的封建糟粕，听悟说，那些人在家里根本不穿现代服饰，一点都不如五条老师时尚潮流。 夏油杰懒得提醒对方，在那天他闯进高专的时候，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和服。 被夏油杰这么无礼地看着，这人也还稳得住，始终浅笑盈盈。 夏油杰并不想跟对方比耐心，他想了想，索性直接问道：“请问，跟我一起跳下来的那个人，他在哪里？” 瞧瞧，多有礼貌！ “你说的是菅原家的小公子吧。他很好，只是吾现在只想见你。”那人配合地有问必答，还说出了一个相对陌生的姓氏。 菅原？夏油杰想了想，是了，他听灰原老师提过，御三家之首的五条家血脉能够追溯到平安时代的菅原道真，活着的时候是右大臣，死后是祸乱京都的强大怨灵，为安抚其怨气，天皇没少对其追封，末了成为北野天满宫天神为世人祭拜。 不说五条说菅原，所以这是平安时代的老古董？ 夏油杰盘算着对方的来历，不忘问道：“是因为咒灵操术吗？” “正是。”那人微笑着说道，“吾只是想要看看这一代的百鬼之主是怎样的一个人。” 夏油杰也笑，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上一代的百鬼之主曾经是怎样一个人。”顿了顿，他追问道，“黑涡镇，我是说，外面的漩涡诅咒，是因为你吗？” 那人微微一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笑容转冷，他缓缓说道：“确实因吾而起。至于吾是一个怎样的人……”那人陡然倾过身，逼近夏油杰，几乎与夏油杰鼻尖相对。 猝不及防间，夏油杰错愕地瞪大眼，正与那人灿金色的眼眸相对，然后他就听那人说道：“吾是一个怎样的人，不如你亲自来看？” 夏油杰的意识，倏然间坠落。 第49章 贞观九年（867年）二月初三, 清和天皇在位时期。清和天皇的祖父仁明天皇第三子时康亲王的第七子降生。 此子生即睁眼，胎发纯黑浓密，一双灿金眼眸异于常人, 为时康亲王视作鬼子，大不吉，将其与其母扔在别苑不闻不问, 未取名，亦未入子嗣排行。 五月初五, 时康亲王又有新子诞生, 行七, 取名定省。 之后皇族权位几经更迭, 清和天皇之子阳成天皇被太政大臣藤原基经废黜, 转而拥立当时已经55岁的时康亲王。 时康亲王登基，为光孝天皇。 光孝天皇登位之后, 将其子女全部赐姓源氏，降为臣藉, 以示太子之选亦要听从藤原基经的安排。 彼时，依旧默默无闻生活在别苑中的“鬼子”得姓氏源。为仆从所恐惧的鬼子坐在母亲的坟茔上, 单手托腮, 不知想起了什么，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 他缓缓开口，自语一般道：“傑, 如何？” “源傑，听上去像是个名字了。” 血红色的袍袖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只有他才能够听到的声音生硬地响起：【……主人……孩子……】 “好了，慢慢来。”刚为自己取名源傑的鬼子抬手覆在肩膀上的袍袖,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女人”，神情间竟是孩子般的孺慕，柔声说道，“妈妈现在已经很好了。” 【主人……】 鬼子灿金色的眼眸中倒映着被他称作母亲的女性身影。 皮肤雪白，长发乌黑，一身艳丽的红色唐衣，若非足够美丽，如何能在一位皇族亲王的后宅中得到宠爱，生下孩子？ 但她的脸显然并不符合一位宠姬应有的模样。 因为她的脸上，没有五官，而是空白一片。 负责送饭的仆从步履匆匆地走进庭院中，见鬼子又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他的身体抖了抖，不敢多看，更不敢说什么。 有仆从觉得这位被遗忘的殿下是一个疯子，但更多仆从却觉得，这位殿下是真的能够看到什么，庭院内不时发出的响动也完全不像是自五岁起独居此处的殿下一个人能够搞出来的动静。 仆从竭力压抑着恐惧，但恐惧的气息还是逸散出来，被鬼子轻易感知到。 他总是能够感知到的。 这从灵魂深处飘出来的负面情绪。 他的母亲身上原本也有，好在，五岁之后，从母亲朽烂的身躯中诞生出来的新母亲身上就没有。 所以，新母亲即使不能陪他说说话，他也喜欢着新母亲。 只是，母亲不能再跟他说话，微笑，他也会觉得很寂寞。 源傑拉着“女人”的手，将失落压在心底，他笑盈盈地说道：“母亲，我来为你画脸吧。” 缺失掉的五官，画上就好，又不是什么大事。 * 源傑是一个很安静的少年，他并不介怀仆从的恐惧——他从来不在意外人的看法——只要妈妈陪着他，他就很高兴了。 至于那个嫌弃他金眸晦气，从他出生起就没有见过的父亲时康亲王，他之前唯一做出的贡献就是让他出生，之后出钱将他和母亲养在别苑里，待遇一般但能活。 成为天皇后，再次做出的贡献就是在将一众子女赐姓为源，降为臣籍的时候，让他想起自己这么多年还没有名字，琢磨出来一个“傑”字，自此他有了自己的名字。 源傑并不打算一直留在别苑里，说实话，即使他是个安静的性子，如今想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这十七年是怎么过来的。 别苑太小太无趣，先前那个母亲清醒的时候还能讲一些外面的事情，教导他识字学文，但后来，她心里生病了，没能好起来，就没人跟他说外面的事情了。 但离开熟悉的环境需要勇气，源傑还在斟酌。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做出决定，别苑着火了。 源傑带着妈妈逃出了别苑。 唔，既然跑出来了，就没必要回去了。 源傑自然而然跟着妈妈在外面闯荡。 这个时代，这个被文人墨客追捧为盛世的平安时代，内里却是腐朽不堪，人心鬼蜮，处处是百鬼夜行。而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也造就了咒术盛世的时代。 源傑在外闯荡了三年，自然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土包子。他明白了自己特殊力量的来源，明白他眼中的妈妈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也意识到自己的术式和力量意味着什么。 但他依旧希望母亲能够不需要他画上五官就能够微笑，唤出他的名字。 咒术师说他诅咒了她的灵魂，导致她变成了这副模样，只要他解开诅咒，他的母亲就能够恢复如初。 但他并不想放开他的母亲。 他想要两全之法。 他为术式取名为「咒灵操术」，继续在大岛四处游历，祓除普通人眼中的怪物，将那些可怕的咒灵一个个纳入麾下增强实力。 他很快就有了名气，被尊称大师，不管走到哪里都被奉若上宾，还有咒术师想要为他效力。 源傑没有拒绝他的投靠。 咒灵很方便，但普通人却无法这么想。 咒灵听命于他，但这只会让普通人更加恐惧。 他确实需要人来帮他做点小事。 * 源傑二十岁的时候，天皇换人了。 被藤原家拥上皇位的是光孝天皇的第七子定省，是比源傑小了三个月但待遇却天差地别的弟弟，是为宇多天皇。 这对源傑毫无影响，估计别苑起火之后，当时的光孝天皇就松了口气，觉得这个晦气儿子死干净了。 源傑继续自己的修行。 他想要让妈妈留在身边，恢复如初，他还办不到，一定是他不够强。 对于源傑而言，变强有两条路，一条是他自己修行咒力，一条是收集更多的咒灵，两者都能够增强他的咒力，他向来两线并行。 在他离开别苑，在外修行游历三年后，他本身咒力已经相当庞大了，手下咒灵不乏被视作鬼王的特级咒灵。 但他没有停止变强的脚步，因为咒术师们提及的反转术式、极之番和领域展开的技巧，他都还不会。 在一般式神使只能操控个位数的咒灵，如源傑这般超常规、无上限调伏咒灵的行为无异于天方夜谭，咒术师们震惊他的强大，称呼他为“百鬼之主”。 即使源傑当时并未领悟咒术师的终极奥义“领域展开”，他依旧被当时的咒术师视作特级咒术师。 源傑本人不会领域展开不要紧，他手下有二十余名特级咒灵，哪一个不会展开领域呢。 在绝大部分咒术师只能依靠简易领域在特级咒灵的领域下求得一丝生机的咒术盛世，如源傑这般的咒灵操使是超常规的强大。 可他依旧无法让母亲恢复如初。 他对此耿耿于怀，几成执念。 * 源傑三十岁的时候，神道突然发癫，声称源傑是恶鬼转世，意图在平安京发动百鬼夜行，颠覆天皇统治。 在宇多天皇的命令下，神道势力和军队对源傑发动大规模围剿。 源傑反杀了一批批的神官巫女。 后来，部分咒术师也加入了围剿。 那个向他效忠的咒术师被抓，为了救他，源傑踩进了陷阱中，受到了几近死亡的重伤。但也是那个咒术师燃尽生命，为他争出一条生路来。 这一次的重伤没有杀死源傑，他活了下来，还领悟了反转术式。 养好伤势的源傑如他们所愿，对平安京发动了声势浩大的百鬼夜行。 他只是想要报复那些追杀他的势力，只有一点点是为了那个始终不曾背叛他的咒术师复仇。 将侍奉天皇多年的神道教势力几乎摧毁殆尽，源傑终于得知他们为何会突发发癫盯上了他。 皇室供奉的八咫镜、草薙剑和八尺琼勾玉这三件神器一直被皇室视作权力象征，但皇族并不知晓，他们手上的神器只是美化过的仿品。真正的神器其实一直被神道供奉在秘密神社中，外表也不如皇室供奉的神器那般古朴美观，反而十分丑陋瘆人。 神道视三件神器为神明遗留下来的御神体，是神的象征，但对于咒术师而言，有一个更确切的形容方式，那就是：咒物。 所谓神明，其实是古早之时强大的咒术师。 所谓御神体，其实是那些咒术师死后遗骸所化的特级咒物。 神道将一切神化，于是，远古时代的咒术师成了神明，特级咒物成了御神体。 特级咒物的一大特性，就是能够借助合适的容器，让咒物原初的形态复活。 神道借助天皇和贵族的威势，统治里世界多年，利益分配稳定，但后续出身非神道势力的咒术师越来越多，自然想要谋取权力，进而动摇神道的权柄。 神道想要压下咒术师的势力，但没有绝对的力量。 神官们便想到了供奉在秘密神社中的特级咒物。 只是，寻找契合的容器何其困难。 源傑横空出世的时候，神道并没有将他看在眼里，后来他越来越强时，神道派人拉拢过他，只是被拒绝了。 被拒绝的神道势力只派人给源傑找了些不大不小的麻烦，算是找回了面子。源傑心照不宣，没有搭理这点小动作。 真正让神道不顾一切的是，他们发现咒灵操使的容器属性。 他们原以为源傑调伏咒灵采用的方法是契约与控制，但发现源傑是将咒灵核心提取出来并吞入自己体内后，见多识广的神官陡然意识到：这不是控制，是容纳，是以自己为容器，将数以千计的咒灵纳入体内，与之共生。 如此看来，咒灵操使岂不是最上等的容器！ 神明复活有望！ 说动宇多天皇不是难事，这位天皇继位之后，权力一直受到关白太政大臣藤原基经辖制，哪怕后来他趁着藤原基经去世，其子藤原时平年少而夺回权力，但藤原家的阴影始终都在。 若是能够让庇护皇族的神明复苏…… 即使宇多天皇意识到这其中的不稳定因素，但是被潜在的利益诱惑到了。 他赌了一把。 惨败。 神道势力被摧毁殆尽，秘密神社被毁，三件特级咒物被毁。 宇多天皇退位，其子醍醐天皇登基。 源傑没有杀死宇多天皇，说到底，他们有着一点微薄的兄弟关系。他也没有为难醍醐天皇，这一切本就不是他的错。 解决掉神道势力后，源傑率领百鬼退出平安京。 他对颠覆天皇统治没有兴趣，也没有兴趣践踏脚边的蝼蚁。 ——他又不是什么用开水浇蚂蚁窝的熊孩子。 源傑心中陡然冒出这样的念头，他轻轻一笑，便让一切随风而去了。 后续，他听说京都重建了神道机构也没做什么。 没必要。 一代代的权力更迭，旧的势力被摧毁，新的势力总会建立，他不能因为旧的势力跟他结怨就不允许新的势力建立，这个时代需要一个能够统筹全国咒术师力量对抗鬼怪的机构。 让源傑稍稍意外的是，醍醐天皇反而派人找上了他，希望他能够给皇室一个供奉他的机会。 供奉？ 是要将他奉上神坛吗？ 也对，这样一个能够轻易摧毁秩序的超常规咒术师，皇室怎么可能放心他游离在外，态度不明呢。 尤其他们之前还狠狠地得罪过他。 弱小的鬼是异类，强大的鬼，是神明。 世上庸人总自扰，偏偏世上庸人最多。 有所求才能够让庸人放心。 并不想后续被皇室找各种理由接近讨好，也没兴趣被当成神明祭拜，源傑索性让醍醐天皇修了母亲的坟墓。 而在这时，皇室才意识到，当年被光孝天皇视作不吉的鬼子，竟然就是如今百鬼之主，难怪他的姓氏是源。 为了讨好源傑，不仅母亲的坟墓得到修，就连母亲的族人都得到优待。 源傑并不在意这些，但皇室会在意。 他从不去母亲的坟前，因为他知道，母亲一直在他的身边。 * 菅原道真冤死流放之地，怨灵祸乱京都的时候，源傑还去凑了热闹。 主要是咒灵操使的收集癖在作祟。 特级咒灵于咒术师而言是棘手的麻烦，但对于咒灵操使而言，却是上好的打手。 只是源傑到底没有下手。 大概是菅原道真的亲人哭得太凶，让源傑意识到，这个特级过咒怨灵一如他的母亲一样，是其他人最重要的亲人吧。 他看着菅原道真在天皇的一系列补救措施下，释然成佛，灵魂消散的模样。 有那么一瞬，他想过要不要放母亲成佛离开。 但母亲是他仅剩的亲人，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放手。 他伏在母亲的膝头，想着他一定会让母亲留在他的身边，恢复如初。 * 此后三十余年，源傑始终与皇室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 他专注于修行，行走于大岛上，收集咒灵的同时，顺手救人。 期间，他遇到两个有意思的咒术师。 一位是女性咒术师，自称天元，她的术式是「不死」，有着一手相当出色的结界术。她对于身为同类的咒术师充满悲悯，认为来自咒灵的压力让很多小咒术师无法成长起来就夭折，想要铸造最为坚实的结界将大家保护起来。她的术式是「不死」，可以一直一直保护大家。 源傑反问，那她自己的心怎么办？ 身体不死，不代表不朽。 保护的初心是好的，可谁知道会不会改变。 她想要保护的人，真的都值得保护吗？ 她低下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怅然，不久后便离开了。 一位是男性咒术师，术式未知，他自称羂索，同样有着一手出色的结界术。他说咒灵是人心生出的恶鬼，普通人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咒术师可以，所以咒术师是更高等的人类状态。如果所有人都能够成为咒术师，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源傑表示，想法不错，但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端，这点不论咒术师还是非术师。有朝一日真的没有咒灵了，那局面肯定会变成咒术师之间的咒杀。 羂索心事重重地离开了，似乎并不死心。 源傑无所谓，他只是在人生的旅途中恰巧遇到了一两个能说得上话的人，简单交流了两句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自然管不着他们执意要做什么。 比起担心他们的宏伟目标，不如担心一下他自己的目标。 生得领域迟迟没有着落，母亲的情况也无从下手。 * 源傑四十岁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无法让母亲恢复成最初的模样，他回到当年的别苑，坐在皇室刻意保存完好的庭院中，源傑静坐一夜，放开了对母亲的束缚。 恢复成最初模样的母亲灵魂含泪亲吻他的额头，离开了人世。 源傑沉默地坐在原地，没有了母亲，不必再去为了让母亲恢复而绞尽脑汁，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第50章 潜意识摒弃成家的念头, 源傑想到了那些被他调伏之后便完全忠诚驯服的咒灵们。 当束缚咒灵们的容器死亡，咒灵们会在那一刻恢复自由。他麾下的咒灵，逃脱一只对于生活在这里的普通人都是可怕的灾难, 尽数释放，短时间摧毁一国都不是问题。 但要在他死前祓除掉所有咒灵…… 扪心自问，比起与他毫不相干、只在顺手时才会救一救的人类, 被他调伏后就献上全部忠诚，始终陪伴他左右的咒灵, 更得他的心意。 他不可能为了不相干的人杀死自己的咒灵。 * 时间大抵是最无情之物了。 不管咒术师本身有多强大, 时间总能从他们的手上夺走一切。 身体的衰老让源傑的拳脚不再如年轻时候有力, 但他的咒术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强大。 能够无上限调伏咒灵的术式, 在他收服的咒灵超过万数后, 他就不再刻意计算他到底拥有多少只咒灵，只有实力达到特级和能力特殊的咒灵才会被源傑召唤。 告别母亲后, 源傑挑了个靠山面海的无人地方建了房子，研究结界术, 他想要让「咒灵操术」对应的咒灵空间在他死后依旧能够存在，让他的咒灵们可以在里面共存, 既不互相残杀, 也不会被其他咒术师祓除。 可能生得领域有点用？ 听说生得领域映照心灵，源傑没觉得自己心思藏得有多深, 偏偏就是摸不到领域边缘。 为了感悟领域，他特意筑造了仿制极之番漩涡的建筑, 想要以此沟通领域，可惜还是失败了。 他再不想他的咒灵们自相残杀，在死亡来临的时候，源傑能做的就是竖起结界, 多困这些咒灵一时，拖慢它们逃去外界的步伐。 源傑准备闭眼的那一刻，笼罩这片无人之地的结界被轻轻叩动了，他迎来了一位陌生但熟悉的客人。 那人额头一道缝合线，咒力气息完全陌生，但他看过来的眼神却莫名有些熟悉。 那人恭敬地向源傑行礼，说他有一个计划，问源傑愿不愿意订立束缚，将死后遗骸所化的特级咒物交给他，而他会在千年后的世界复活他，让他重新活一次。 在千年后重新活一次？ 源傑只觉得啼笑皆非。 他并不畏惧死亡，他唯一烦恼的就是体内的这些咒灵归处。他只知道，他死之后，这些咒灵都会脱离束缚，可能死于互相残杀，可能死于咒术师之手。即使他在千年后重活一次，也捞不回这些陪伴他走过几十年的咒灵。 他拒绝了。 那人并没有纠缠，行礼后便离开了。 源傑知道自己应该换个地方埋骨，但来不及了，他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他走不了多远，也无力再布置同等规模的结界。 他死去了。 死亡这条路，他第一次走，但母亲已经走过了，他只需要坦然地追过去…… 等等，似乎出现了一些没必要的变数？ * 遗留在漩涡建筑中的咒力爆发了。 极之番是术式的极致，并非领域，但在源傑将其化为实质，并反复利用其进行实验后，这些建筑多出了一些他自己生前都没能及时察觉的力量。 本该向前的灵魂被羁绊在原地，而他的咒灵们摆脱了容器的束缚。 结界并没有困住它们多长时间，因为有人从外面打开了结界，让他的咒灵们重新成为百鬼夜行的故事一员。 打开结界的人，正是那个额头带有缝合线的男人。 源傑的意识浮沉，看着那人在这里重新设置了结界，将此地纳为己有，然后，开启了实验。 他在利用人类的负面情绪增强漩涡建筑中的诅咒力量，试图将普通人类改造成咒术师……当然失败了，但阴错阳差间，却让那些人类得以与诅咒共生。 源傑冷眼旁观，某一日，他忽然就意识到这个人是谁。 羂索。 认为咒术师是人类更高等的形态，想要让所有人都成为咒术师的羂索。 生前无人敢惹，死后陵墓被占还惨遭利用的源傑：他记住了！ * 羂索是一个很有奇思妙想的咒术师。 在绝大部分咒术师无可奈何接受死亡的时候，他却敢于利用本身术式的便利，将身体如衣服一般随意更换，更是在将人类咒术化的实验里玩出了花。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执着得让源傑烦躁。 他都没心情担心自己那群咒灵的结局了。 源傑好好的埋骨地，愣是在羂索的不懈努力下，成了诅咒之地，不断感染那些踏入领地范围的普通人类，就连死后的灵魂也无法解脱。 海量的负面情绪和灵魂不断灌入极之番漩涡的建筑中，居然激发出了它特殊的轮回属性。 在诅咒的力量攀升到极致，范围内所有人都成了生祭后，漩涡建筑裹挟着尸体和灵魂，轰隆隆地沉入地下，诅咒消隐。而在一段时间后，诅咒蔓延，再度吞噬那些被诅咒的人类。 一轮回，便是一百年。 所有见证了诅咒的人都成了诅咒的一部分，外界竟无一人得知此处的异常。 除了主导这一切的羂索。 可即使是羂索，在最近两百年的轮回中，他并没有出现在这个某一年被命名为黑涡镇的海边小镇。 那个人又在外面做了什么？ 源傑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的灵魂无法摆脱这片诅咒之地，只能在幻境中的神泉苑休憩。他回想着过去种种，沉湎于母亲的怜爱，咒灵们的忠诚，他看着已成轮回的漩涡，某一刻，他忽然就看清了自己。 不是皇族弃子的自己。 不是百鬼之主的自己。 是名为源傑，行走于大岛之上，怜悯受难之人，喜悦咒灵忠诚，向往着咒术最巅峰的自己。 他终于看清自己的生得领域是什么了。 而在他明悟的那一刻，外来者进入了黑涡镇。 其中一人的术式，正是「咒灵操术」！ *** 夏油杰倏地睁开了眼睛。 他有些怔然地看着手中的白瓷酒杯，清澈的酒液倒映着他如今的模样——一身黑色的狩衣，乌帽之下，是一双逐渐褪去金色的深紫色眼眸。 夏油杰抬眸，看向石桌对面那个宛如镜中倒影的上一代咒灵操使，千年的记忆正以着不可抵挡的速度模糊起来，只剩下寥寥的碎片。 那位母亲含笑的眼。 统领百鬼杀入平安京，踩在神道势力废墟上时畅快又低落的情绪。 领悟反转术式和极之番时的欣然。 看着咒灵们四散而去时的释然。 被羂索占据了埋骨地搞事情时的恼火。 还有意识到生得领域到底为何时的怅然。 随着绝大部分记忆和执念脱离，属于夏油杰本身的意志重新占据了高地。他身上的乌帽和狩衣转眼间便如镜花水月般消散，变回了夏油杰原本那一身高专校服，金色的漩涡纽扣流转着平和的微光。 对面的咒灵操使微微地笑着，似乎并不为算计落空而感到失落。 夏油杰缓缓开口：“这就是你的生得领域吗？” “六道轮回，是不是很有趣？”有着灿金眼眸，曾经被家人视作鬼子的咒灵操使单手支颐，笑盈盈地说道，“承载着设定好的认知和执念，在轮回中走过一生，一遍又一遍，不断稳固轮回的记忆和认知，即使在某一时刻想起自己原本的身份，你说，他还能找回自己吗？” 这就是他的生得领域，「六道轮回」。 夏油杰扯了扯嘴角，没有应声。 他才轮回了一遍就差点迷失了自己。 不过这人的一生也是太长了些，阴错阳差地在世间留了上千年。除了前七十年有点人样，后面九百多年全是他围观小镇居民被羂索搞咒术化实验。 好在，恢复意识后，绝大部分记忆消散，倒是没对夏油杰留下什么要命的心理阴影。 犹豫了一下，夏油杰低声问道：“为什么没有继续下去？” 见微知著，他轮回时见证的过去，还有清醒时身上明显浮现出来的对方特征都指向这个生得领域的另一重效用。 同化灵魂，改造身体，让领域的主人以着完美的姿态，在新的容器中复活。 生命是一场轮回，夏油杰于这个咒灵操使，可以说是最完美的复活容器了。 有着灿金眼眸的咒灵操使叹了口气，抱怨地说道：“还能是什么？那个菅原家的小鬼在吾这里捣乱，吾的结界都被他拆得差不多了，你快去拴好你的狗。” “悟明明是猫。”夏油杰下意识说道。 金眸的咒灵操使一愣，随即掩唇轻笑，眉眼弯弯：“你还真是坏心眼的孩子。” 夏油杰轻咳一声，拜对方所赐，他都15+1000岁，虽然后面加的1000岁需要打个骨折，但他可不是什么孩子。 “最后一个问题。”夏油杰的神情变得认真，深紫色的凤眸灼灼地看向对方，“可否告知我，您的名讳？” 源傑？ 傑这个名字实在太有指向性，夏油杰可不觉得自己会那么巧，跟这位咒灵操使撞了名字。 当然，要是真的这么巧，他也没话说。 毕竟现实是最不讲逻辑的地方。 “吾没有名字。”灿金眼眸的咒灵操使平静地说道，名字要亲近之人称呼才有意义，他没有亲近之人，自然不会有名字。 “他们称呼吾为‘百鬼之主’。” 夏油杰了然，他站起身，躬身行礼。 “非常感谢您的教导，先生。” 夏油杰已经明白了。 不是一次的轮回不足以最大程度同化他的灵魂和身体，而是这一位从一开始就没有多少夺取他身体复活的意思。他给了夏油杰极大的自由，在设定好的轮回剧本中，给他抓住自己名字的机会。 名字是最短的咒。 恐怕他之后的经历跟这位也不尽相同，最终在时间拨回到原位的时候，他轻易地从对方的过去中苏醒过来。 千年前的百鬼之主微笑举杯，他说道：“就当是前辈给你的忠告：我们的术式即使同为「咒灵操术」，生得领域也会受到各自灵魂的影响，开出不同的花。” 言罢，他挥了挥手，将张口欲言的夏油杰送出了幻境。 “走吧，有人在等你。” ——你灵魂上唯一的挚友在寻找你，而你的母亲在等你安全回家。 *** 甫一脱离幻境，夏油杰一头就撞上了五条悟。 那位百鬼之主还挺贴心，直接将他送到了五条悟面前。 “杰！”五条悟一把将夏油杰薅过来，六眼一扫，人虽然没事，但身上有咒力残秽，有人对夏油杰使用了咒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蓝眸瞪得溜圆，不高兴地说道，“谁？老子轰了他！” 他之前还在心里夸下海口，觉得杰在他身边肯定不会出一点事，结果一转眼，他居然被偷家了！ 哇，这是对他的挑衅吗？ “我很好，那位先生并没有对我做什么。”见五条悟气呼呼的样子，活像是一只炸毛的大白猫，又想起那位百鬼之主称呼悟为“菅原家的小子”，想到自己已经是15+1000岁高龄，看五条悟的眼神顿时多了一点慈爱。他不禁抬起手，摸了摸五条悟看似坚硬实则柔软的雪色短发，柔声说道：“辛苦悟了。” 眼角余光一瞥，之前还堆满了人类石化骸骨和漩涡建筑物的地下遗迹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显然正是这一位的杰作。也就是术式在这里被禁了，不然，这里早就彻底成废墟了。 这破坏力，谁见了不得比一个大拇指啊。 五条悟倒吸了一口凉气，脱口道：“杰，不要男妈妈！” 夏油杰：“……闭嘴！” 神特么男妈妈，他没有让悟喊他一声爷爷都是他大发善心。 不待五条悟说话，夏油杰语速飞快地说道：“我已经知道解除黑涡镇诅咒的方法，先救人。” 如何解除这里的诅咒，轮回千年残留的记忆碎片中就有推算，只是作为当事人的百鬼之主已死，无法做到而已。 夏油杰抬手，成功沟通到了术式，召唤出虹龙，载着两人就冲出了地下遗迹。 虹龙冲出地下遗迹的时候，笼罩在蜻蜓池上方的「帐」已经消失，可能时间尚短，暂无镇民注意到蜻蜓池的变化。 夏油杰脚踩虹龙，立在半空之中，他俯瞰着这座笼罩在漩涡诅咒下的小镇，看空气中的诅咒浓度，这个诅咒已经到了轮回的末端，可能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就要引爆潜伏的所有漩涡诅咒，带着这里的生灵一起进入下一轮回。 好在，诅咒的悲剧可以在这一日彻底终止。 夏油杰抬起一根食指，轻声道：“极之番，「漩涡」！” 浓重的黑色咒力在他的指尖扭曲环绕，转眼就在空中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咒灵的身躯若隐若现，它们手脚相连，相互缠绕扭曲，共同构成了这个巨大的漩涡。 与此同时，极之番「漩涡」的基础情报自然而然在他脑中出现。 将不计数的咒灵投入漩涡，然后以纯能量的方式轰出去吗？ 招式的威力是有了，但这也太耗咒灵了。 夏油杰跟那位百鬼之主不同，他跟咒灵没什么深刻感情，但他心疼自己的味蕾，毕竟这些咒灵都是他一口一口吃出来的。 初次使用「漩涡」，基础情报就这些，其他功能还需要探索。幸运的是，从百鬼之主的记忆里，他还知道「漩涡」的一种高级使用方法，即将一级以上的咒灵投入「漩涡」之中，可以将它的术式抽出来，收为己用。 只要咒灵操使想，他不仅可以成为超级宝可梦训练大师，还可以成为人形术式军火库。 哇，完全能够想象高层烂橘子们的惊慌失措诶。万一他们胆子小，吓到先下手为强，偷偷对他下手，那他就有理由发动百鬼夜行，围了咒术总监部……等等，好像，不至于？ 虽然轮回世界里，那位百鬼之主曾经杀入平安京，摧毁了当时的神道势力，但现代社会，同样的事情不太好干吧？ 虽然悟就干过……但悟是地头蛇，五条家很有势力的那种，而他只是一个刚来日本不久的普通学生而已，积攒的那点人脉都还是学生呢。 将乱七八糟的念头压下，夏油杰维持着盘旋在他头顶的巨大咒灵漩涡，他现在既不准备往漩涡里塞咒灵当炮灰，也不准备抽哪个倒霉一级咒灵的术式，他控制着咒灵组成的漩涡，与下方那由人骨和灵魂堆砌的漩涡遗迹遥遥相对。 “来。” 夏油杰低声说道。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50-60 第51章 咒灵构筑的漩涡, 向着逆时针方向缓缓转动。 【咔哒。】 冥冥中响起清脆的声响。 偌大黑涡镇在那一刻静到了极致。 下一秒，从地下遗迹中，从这片土地上, 从这里生长着花草树木中，从生活在这里浑浑噩噩的人类身体里，丝丝缕缕的黑色诅咒疯狂析出, 盘旋着汇聚在一起，沿着过往以无数人的生命拼凑出来的漩涡诅咒转动着, 转动着, 盘旋上升, 汹涌地汇入天空之上的咒灵漩涡。 在黑色的咒力撞进漩涡中心的那一刻, 夏油杰明显感受到了咒灵漩涡的变化, 他绷紧神经，维持着漩涡对地上诅咒的吸收。 极之番「漩涡」当然没有汲取诅咒的功能, 但不巧，造成这里诅咒的源头是另一个具现化的极之番「漩涡」, 二者同源，这才能够将盘踞在这里的诅咒转移到新的漩涡中。 不愧是历经千年, 前后十次轮回诅咒酝酿出来的漩涡诅咒, 里面蕴含着的咒力出奇庞大，夏油杰才清理了不到十分之一, 这些能量就能够打出二十次特级水平的能量轰炸。若是完全吸收，再一次性轰出去…… 核弹威力, 稳的。 巧了，残留的记忆碎片里，羂索多次更换皮囊的画面是如此清晰，仿佛有人故意指指点点, 示意这位继任者，要是遇上了，一定不要手软，记得将他轰成渣渣。 难怪百鬼之主对此人怨念极盛，打扰死者安眠，瞧这缺德事干的。 夏油杰默默将羂索列上死亡黑名单，他记住这个人了。 *** 就在夏油杰在天空上兢兢业业汲取黑涡镇内外的诅咒，失去力量源泉，地下遗迹中构筑出来的庭院幻境开始消散，百鬼之主面上不悲不喜，他坐在方亭下，难得想起了旧事。 夏油杰猜对了，他确实在轮回中给了夏油杰不小的自主权，允许他找回自己的名字。 但他不是从一开始就这样打算的。 即使他无心重活一次，但他对这一代的咒灵操使也并无好感，将他拉入「六道轮回」中本就带了恶意。 想不想复活是一码事，能不能复活是另一码事。送上门的容器，难道不该收拾一下放在自己的仓库里吗？ 咒灵操使的身体本就是最完美的容器，他没那么好心，抬抬手就放掉。 只是…… 夏油杰这个人，还真是让他惊讶。 轮回之中，承载着他的执念，他居然还能挣扎着留下属于自己的底色，母亲……母亲居然那么喜欢夏油杰。 他在错愕不解中松开了对轮回的限制，比起强逼着夏油杰重复他的过去，不如看他在同样的位置会走向何方。只要把握住轮回的重要结点，领域构造出来的世界就能够维持下去。 母亲依旧是在他五岁的时候死去，却是病逝，源傑发自内心地爱着母亲，他没有在没能得到相应的感情回馈而误杀母亲。 源傑同样“诅咒”了母亲的灵魂，他们的诅咒出自同样的挽留，以及，爱。 他爱母亲吗？ 爱的吧。 那是他自降生以来唯一本该拥有的亲人，他至死不愿放弃母亲的灵魂，这如何不能算是爱呢。 源傑带着母亲游历，他倒是好心，救这个救那个，救了太多人都没有注意到那个主动投奔他当小弟的咒术师是他当年救过的人。 百鬼之主就没那么多好心，他人的生死与他何干？ 神道追杀他的时候，他那个咒术师小弟就没源傑的老实，居然敢背叛他，他懒得听那些理由，只让他付出了血的代价。 他围观着源傑的经历，看着那些起始雷同却偏离了原本轨道的轮回，兴味盎然的同时不禁指指点点。 人缘倒是好，居然只有一部分咒术师愿意跟着神道一起出手。 都围攻平安京了，闹得再大些又如何，本就是天皇和神道先出的手，光毁了神道势力又有什么意思。他当时顺手杀了一批皇族和贵族，毁了小半平安京，天皇还不是什么都不敢说，事后还要建神社供奉他。 被奉上神龛……确实没什么意思，但还没有上神龛就觉得没意思，源傑倒是有意思。 菅原道真化身的特级过咒怨灵，实力在一众特级咒灵中也算是佼佼者，怎么就不抓了呢。菅原家那点人，根本挡不住他。 源傑他、他怎么就给母亲解咒，让她离开了？ 还有，爱惜手下咒灵，既不愿手下咒灵为祸一方，也不想在死前祓除他们，所以研究结界术和生得领域，想要创造一个让手下咒灵和平共存的世界？ 啊这……源傑是这样觉得的吗？ 百鬼之主摸了摸下巴，他明明是不喜欢别人沾染他的东西而已。 母亲，还有他调伏的咒灵，都是他的所有物。 所以，他至死没有解开对母亲的束缚。 所以，他构筑结界，圈禁会在他死后脱离身体的咒灵们，哪怕他们在结界内互相残杀也不要紧，只要它们一直都是他的。 噫！ 源傑……不，夏油杰他好肉麻！ 死亡之后，那些执念过的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放下的，他的灵魂会被绊在漩涡遗迹中是意外，但羂索的所作所为真的是惹恼了他。 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尤其对方还打开了他的结界，放走了他的咒灵们。 “记得哦，傑。” 百鬼之主缓缓起身，他站在逐渐风化的漩涡建筑物中，与这里的一切一同消散，只剩下那恍若自语一般的轻喃。 “处理掉羂索那个无礼之辈。” 时隔千年，他终于踏上了死亡的归途。 *** 黑涡镇上方，确定咒灵漩涡已经将小镇各处的诅咒提取完毕，夏油杰松了口气，解除极之番，收起漩涡。 他的唇角止不住上翘。 这一次的任务，收获颇丰。 不仅从上一代咒灵操使那里学到不少古代咒术知识，学会了「咒灵操术」的极之番，还从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上汲取到了庞大的咒力能量，他现在会自己放光炮了，核1弹级别，就问烂橘子们怕不怕！ “杰……” 一声幽怨的呼唤，夏油杰一转脸，果然对上了五条悟怨气满满的脸。 “杰背着老子，又认识了谁啊？” 这是五条悟早就想问的了，只是刚才夏油杰在忙，深明大义的五条老师不得不忍耐了一会儿。 既掌握了极之番，又知道如何处理黑涡镇的诅咒，无论怎么想，杰都跟那人相处甚欢吧？五条悟酸溜溜地想道，倒是他，明明一起下的地下遗迹，结果他一个人被撇到了一边，只能对着满地的石化残骸和丑到爆的建筑物群。 现在，杰正事办完了，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了？ * 真是一只磨人的大猫。 夏油杰在心里叹气，然后熟练地顺毛。 “自然是悟之前‘看’到的那位咒灵操使。”夏油杰想了想，问道，“悟现在还能‘看’到他吗？” “不见了。”五条悟抬了抬下巴，“在杰吸收了小镇范围内所有的诅咒力量后，那个术式的气息就跟着消失了。” 虹龙载着两人再度进入蜻蜓池的入口。 跟之前进出地下遗迹那仿佛望不到头的深度不同，他们这次进入地底，不到百米深度见了底，原本的漩涡建筑和铺满地面的石化人骨都不见了，只剩下满地的白色粉末。 毁得这么彻底，那些被困在此地的灵魂重获自由，想来百鬼之主已经踏上了迟到千年的死亡归途。 两人离开遗迹废墟，夏油杰使唤咒灵将蜻蜓池重新注入了水。 嗯，除了水位变深还成了海水，大致看上去没什么影响，反正这里的居民不喝蜻蜓池里的水。 使唤咒灵干活的时候，夏油杰将那位曾经活跃在千年前的咒灵操使的事情讲给五条悟听。不多，因为夏油杰自己也忘得差不多了。 这是咒术作用，不为当事人意愿所转移。 “他明显对杰不怀好意。”五条悟脸色一变，猫猫尾巴上的毛都要炸开了，语气更是激动，“这样的轮回本身就充满了恶意！可恶，要是老子见到他，一定要杀了他！” 可恶啊，杰差点就要被对方下黑手了！！！ “他到底没有下手，而我也摸到了不少咒术经验包。”夏油杰哪里会看不出百鬼之主原本的打算，只是他到底没下死手，而夏油杰本人也得到了一场奇妙探险，还百分百投入，十分真情实感的那种。 以至于他从轮回中醒来，确定自己身体无恙后，夏油杰对百鬼之主却提不起多少排斥厌恶之意。 仿佛他曾经就是那个被父亲抛弃，只能与母亲相依为命的金眸鬼子一样。 当然，这样的行为要警惕，他是好运遇上了一个中途改变主意的，若对方没有改变主意，他与那位百鬼之主少不得在轮回中真刀真枪地打上一场。 对方很强，但夏油杰也不弱，断不会容对方夺走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想了想，夏油杰补充道：“还有悟，要不是悟一直在努力地寻找我，那位先生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嗯，起码有点原因在里面。 这可是百鬼之主自己找出来的借口，还说悟是狗……悟明明是猫才对。 五条悟的神情缓和起来，他勾住夏油杰的肩膀，哼哼道：“老子可是杰唯一的挚友，无论何时何地，老子都不会放开杰的。” 倏然想起记忆碎片里那个被脑花咒术师夺走了身体的夏油杰，五条悟恨恨地磨了磨牙，搭在夏油杰肩膀上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夏油杰眉目舒展，虽然肩膀有点痛，但五条悟的心意，他收到了。 然后，他就听五条悟小声地说道：“即使……” 夏油杰歪了歪头，即使？ 五条悟没有将那句话补全，他不去看夏油杰的眼睛，自顾自地盯着前方的一小块空地，声音很轻但十分坚定地说道：“六眼分辨不出来，但我的灵魂会认出杰。” 夏油杰愣住。 ——即使他的身体被夺舍，六眼也看不出区别，但悟的灵魂会指向真正的夏油杰吗？ 胸腔内那颗习惯匀速跳动的心脏蓦地开始砰砰砰，疯狂地敲起了鼓点。 啊这……悟他……虽然……感动……但是……好粘人……肉麻…… 夏油杰内心的语言系统一阵紊乱，幸好他闭紧了嘴，不然就要对五条悟胡言乱语了。 五条悟保持着勾住夏油杰肩膀的姿势，一动不动。 夏油杰保持抿嘴站立的姿势，同样一动不动。 好半晌，五条悟斜眼看向夏油杰，小声地说道：“杰你不说点什么吗？”搞得他好像说了很傻的话似的。 “我知道。”夏油杰立刻开口道，但品了品，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些敷衍，他补充道，“我知道悟总会认出我。” 五条悟小幅度点头，“嗯”了一声。 “对了！”莫名不自在的夏油杰心念急转，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薅出了一个话题，“制造黑涡镇诅咒的罪魁祸首，我知道是谁了。那人叫羂索，跟那位先生同时代，想要人类向咒术师方向进化，利用了那位先生的埋骨之地搞出了这些实验。那人能够不断更换身体，从平安时代一直活到了两百年前，之后是否活着不太清楚，因为他有两百年没亲自来黑涡镇搞实验了。” 五条悟的表情严肃起来，能够不断更换身体的诅咒师？ 他下意识就想起了那个偷走了另一个夏油杰身体的脑花诅咒师。 虽然杰说的诅咒师叫羂索，而他得到的记忆里并没有提及那人的名字。 随即，五条悟就听夏油杰说道：“那个诅咒师的脑袋上有一条缝合线……” 夏油杰陡然停住了话头。 因为他感觉到了。 五条悟的情绪沸腾起来，是愤怒，是厌恶。 夏油杰立刻意识到了，悟知道那个诅咒师，而那个诅咒师还惹到了悟。 羂索果然还活着！ 连悟这样讨厌种类比较单一的老实人都十分讨厌羂索，可见那人有多不招人待见了。 夏油杰果断侧过身，靠在五条悟的怀里——主要是肩膀被悟捏得有些痛，但让悟松开手又显得他不近人情，悟这会儿刚担心他的事又被羂索的消息气到，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 果然，靠在五条悟的怀里后，肩膀处的桎梏便是一松，自觉计划通的夏油杰抬起手，抚了抚五条悟的后背，安慰道：“我也讨厌那个诅咒师，我们一起调查他，找出来干掉！” 顿了一下，夏油杰随口道：“说不定，那个诅咒师得知我这个新任咒灵操使存在会主动找上我呢。” 他觉得很有可能。 别看羂索霸占着那位先生的埋骨地，搞了不少实验，但他看到的记忆碎片中可是没少遗憾那位先生死后不仅没留下咒物，就连尸体都没有半点。 夏油杰有理由怀疑，比起他不断更换的那些咒术师身体，羂索更想要的是那位先生的身体，只不过对方活着的时候太强，死后连尸体都没留下，羂索无从下手而已。 主动找上……杰？！ 五条悟咬牙切齿。 夏油杰再一次消音了。 他原本是想要安慰悟，有他在，说不定很快就能够找出羂索然后干掉，但这句安慰似乎在悟那里变了味，反而让悟更生气了。 听着五条悟胸膛里那颗砰砰砰跳得急促有力的心脏，夏油杰有些担心五条悟会被气坏了，不知道反转术式能不能治。 夏油杰揣摩一下五条悟此时气恼的症结，忽地轻哼一声，用带着点不悦的语气说道：“悟该不会觉得，我对付不了羂索吧？” 黑发的少年微微眯起眼，试图用犀利的眼神逼视目前咒术界最强的咒术师。悟的最强已经是目前了，见识过咒灵操使鼎盛时期的状态，夏油杰信心满满，哪怕未来要被可怕的味道荼毒味蕾，他咬咬牙，狠狠心，也能闷头往里面冲。 至于羂索，此人的实力受限于每一次更换的身体，真正的本事是靠着夺舍后的完美伪装进行的阴谋诡计，纸面上的实力也就那样吧。 夏油杰不觉得羂索有本事杀了他，然后夺取他的身体。 五条悟的怒火一滞，他果断将记忆碎片里那个杀了挚友却不够谨慎，被脑花偷走挚友身体的笨蛋五条悟抛之脑后，他收紧手臂，将矮了自己一大截的纤瘦少年用力抱在怀里，大声喵喵：“当然不！我们是最强的，区区一只脑花而已，再来十个脑花，都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脑花？ 夏油杰懵了一下，旋即意识到五条悟的意思，嘴角止不住抽搐。 好吧，脑花，看容器额头那一道缝合线可知，羂索更换身体的时候必定对原主的脑袋做过开颅手术，然后通过更换部分器官来控制身体。 开颅手术后能换什么？ 自然是脑子。 脑花这个称呼……像极了东方国家烤盘上某些食物的称呼，贴切得过分。 悟还真是童趣。 有点可爱。 第52章 “还是别了吧。”夏油杰小声说道, “一个羂、脑花就已经很讨厌了，再来十个，这是什么恐怖入侵。” 五条悟用力点头, 他在杰的身边，杰在他的身边，什么脑花, 统统不是对手。 他们可是最强的！ 五条悟志得意满，恨不能脑花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让他痛快来一发「茈」。 就在这时, 熟悉的音乐声响起。 夏油杰连忙摸出手机, 来电话了。 来电显示是星绮罗罗前辈。 正好。 他和悟虽然解决了黑涡镇的诅咒, 但黑涡镇还活着的居民这些日子被诅咒折腾得不轻, 急需「窗」的善后工作。 秤金次和星绮罗罗的辅助监督就在黑涡镇隔壁的绿山市，想来已经跟两位前辈汇合, 让那位监督联系政府部门，他这边再用咒灵处理掉列车隧道的内的落石, 正好方便隔壁市政府派人救援。 夏油杰按下了通话键。 “下午好……” 夏油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那头的声音打断了。 [谢天谢地, 小杰你终于接电话了！]星绮罗罗的声音里充满了急切, [你还好吗？受伤了吗？这三天你和五条老师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哈？”夏油杰懵了, “什么三天？”他低头扫了一眼腕表，又求问地看向五条悟, 迟疑地说道，“我和悟……五条老师才在黑涡镇待了不到三个小时吧？” 虽然他在百鬼之主的领域中活了千年，但那是意识中的千年，并不会影响到现实中的时间。 也就是后续的处理黑涡镇诅咒和给蜻蜓池蓄水费了些时间, 但夏油杰自觉已经很迅速了。 五条悟睁着一双流光溢彩的苍蓝眼眸左右看了看，然后点头道：“确实有时间扭曲的痕迹。” 只是五条悟之前没有放在心上而已。 杰在这里，跟他一起，外面的时间不一样就不一样嘛，反正对他们两个没有影响。 夏油杰了然，也是，百鬼之主的领域都让他15+1000岁了，在诅咒的中心处附带一些时间扭曲也算是正常吧。 夏油杰对着手机那头的星绮罗罗连连保证他和五条悟都很好，活蹦乱跳，还已经将黑涡镇的诅咒解决掉。黑涡镇如今还活着的人不少，需要政府后续的救援。 星绮罗罗：并不想知道五条悟的情况。 挂掉电话，夏油杰说道：“去山体隧道那边吧，悟。” 搬石头的工作正适合他的咒灵小弟们。 “老子直接轰开它。”五条悟跃跃欲试。 “可别。”夏油杰熟练地按下五条悟的手，“小心山体二次崩塌，还是让咒灵们搬石头吧。” “哇，杰，这样的你好有奴隶主的派头哦。” 夏油杰笑得杀气腾腾：“悟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可以再说一遍吗？” 五条悟果断比出大拇指，笑嘻嘻地说道：“老子说，杰是全世界最帅气的奴隶主！” 夏油杰：“呵。” *** “轰——！！！” “砰——！！！” 噼里啪啦，轰隆咔嚓！ 即使隔了一整座山，赶到绿山市这一侧隧道口的秤金次和星绮罗罗还是听到了从另一边传来的连绵不绝的巨响。 “杰是打起来了？”秤金次看着堵路的巨石，不禁捏了捏拳头，想锤爆这些碍事的石头，“杰不是说那边的诅咒已经解决了吗？还是说，这是杰搬石头的新手段？” 秤金次不由陷入了思考。 星绮罗罗：“……” 什么搬石头的新方法，那边明显是小杰和那个五条悟又打起来了。 啊这…… 小杰的脾气有那么火爆吗？ 果然还是五条悟太气人了，连小杰这么温柔体贴的性格都受不了！ *** 虽然中途出了一点小插曲，但堵路的巨石还是在咒灵们的辛勤劳作下搬空了。 来自绿山市的政府救援队伍很快进入黑涡镇。 黑涡镇的镇民被漩涡诅咒折腾得不轻，原本六千多的人口短短几个月就锐减成五千出头，好在除去诅咒后，人还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 夏油奴隶主杰功成身退，他和五条悟跑去绿山市的咖啡厅里喝咖啡吃甜品。 夏油杰破天荒地连吃了两块奶油蛋糕，小小地震惊到了五条悟。 夏油杰对甜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为了身体健康和体术战斗考虑，对甜食摄入向来克制，跟五条悟这个快将甜食当饭吃的甜食控可不一样。 当然，考虑到六眼对大脑养分的恐怖消耗，夏油杰甚至还有些庆幸五条悟对甜食并不讨厌，还很喜欢。 他不介意陪五条悟吃甜食，但他吃的不多，通常都是看着五条悟吃。但这次，一口下去，夏油杰一时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嘴。 “这家的蛋糕就这么好吃吗？”五条悟连忙往嘴里塞了一块，试图品尝出这块蛋糕的独到之处。他之前精挑细选的甜食都没能得到杰如此偏爱，这家店的蛋糕就这么得杰的心意？ “咳。”夏油杰喝了一口咖啡，微微挡住有些不好意思的脸，小声地说道，“平安时代的食物都太难吃了。” 百鬼之主搞出来的轮回实在太还原了，哪怕千年记忆碎成了渣渣，但夏油杰深受其食物所害的味蕾似乎还残留一些记忆。 夏油杰有理由怀疑，百鬼之主之所以能够面不改色地吞咒灵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当时的食物没比咒灵玉好吃到哪里去。 五条悟顿时一脸同情，又往夏油杰的盘子里放了一块熔岩蛋糕，“多吃点，杰。回头老子去一趟仙台，喜久福才是最好吃的。” 夏油杰没有拒绝，买吧，悟就是想吃喜久福了，这算得了什么。 都怪喜久水庵，它怎么就不知道在东京都开几家分店呢。 虽然夏油杰对甜食短暂地爆发了一些热爱，但吃了三块蛋糕后，被腻到的夏油杰喝着咖啡，看着五条悟吃甜食。 就，还挺赏心悦目的。 目光一瞥，看到咖啡厅外政府工作人员步履匆匆，想到黑涡镇的现状，忽然就回忆起他来日本后的第一次任务。 严格算起来，那次在涩谷医院的任务跟这黑涡镇有些关系。 他当时还以为孕妇是遭到了雌蚊诅咒，现在看来，原来是漩涡诅咒。 嗯……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夏油杰回想第一次任务，被漩涡诅咒的孕妇和胎儿，还有孕妇的小姑子奈奈村美香，他们最后的死法并不是正常的漩涡诅咒爆发，而是面部五官扭曲。 他原以为那是漩涡诅咒的一种，但了解了黑涡镇的情况后，他们最后的死法明显与漩涡诅咒无关。 那个诅咒险恶程度更甚于漩涡诅咒，在漩涡诅咒还未彻底爆发前就将他们咒杀。 更甚者，漩涡诅咒开始萌发的时候，小镇居民几乎无法摆脱精神上的潜移默化，别说跑去东京看病，就是隔壁的绿山市，他们都会在潜意识中避开，偏偏奈奈村美香和她怀孕的嫂子就是离开了黑涡镇。 考虑到当时的死亡顺序，莫非是奈奈村美香在漩涡诅咒开始显现前在某处沾染了五官扭曲诅咒，等漩涡诅咒爆发的时候，她反而没有受到多少同化影响？ 那么，那个五官扭曲诅咒又是从哪里来的？ 那玩意儿看着比漩涡诅咒要危险多了。 “想什么，杰？”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近。 夏油杰一抬眼，就看到五条悟倾过身，隔着墨镜都能看到他充满好奇的眼神。 抬手抵在五条悟的脑门将人按回去，夏油杰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盘子，感慨一句这位对甜食的可怕摄入量，然后将有关第一次任务的疑问说了出来。 “五官扭曲融化，像是开花……”五条悟摸了摸下巴，说道，“听上去，像是月幽病。” 五条悟是一个知识点随心所欲点得很歪的世家咒术师，一些在大家族出身的咒术师看来的常识，比如咒术界的风光历史、各家的血缘亲戚关系、祖传的术式情报，他一概不知，从来将长老们的授课当成耳旁风，过耳即忘。 但对于一些咒术界的志怪传说，五条悟拿着当恐怖小说看，倒是积累了不少偏门的知识。 “月幽病？”夏油杰好奇，“到底是疾病，还是诅咒？” “其实是诅咒，但感染诅咒的当地人视其为疾病。”五条悟喝着橙汁，解释道，“感染诅咒的初期表现是产生认知障碍，无法辨认自己和其他人的五官，这阶段被称作“芽吹”，后期失去所有记忆和人格，脸部扭曲至死亡，被称作“咲花”。咲花期间，是月幽病传染性最强的时候。” “咲花……”夏油杰喃喃，他想起医院中看到的那扭曲到无法辨认五官的脸。 “月幽病是本州岛那边一座闭塞小岛里的本地病，那小岛叫什么月之岛？随便啦，就是一个搞月亮崇拜的岛。”并不喜欢记名字的五条悟毫不客气地将岛名糊弄过去，继续说道，“小岛经营旅游业，招揽了不少旅客。八年前登岛的旅客中有一个咒术师，他发现小岛的本地病根本不是普通的身体疾病，而是一种诅咒。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岛上居民和游客被月幽病团灭了，那个咒术师死前传出消息，要求咒术总监部介入，封锁前往那座岛的航线，禁止船只抵达该岛。” 夏油杰若有所思，那座岛，是类似于黑涡镇的地方吗？不断传播诅咒，所有人都无法例外。 “但是，在咒术总监部联合政府部门封锁航线之前，那座岛一直经营旅游业，往返的船只和游客实在不少，就有人的体内潜伏了月幽病，但只要没发病就看不出异样。当然，六眼除外。”五条悟强调。 夏油杰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有些不善地问道：“他们让你看了？”明知道这诅咒具有传染性，他们还是让那时候的悟看了？！ 五条悟努力压制不断上翘的唇角，故作不在意地说道：“主要是老子自己好奇。”那时候的五条悟已经领悟了生得领域，天上天下，唯他独尊，高层的烂橘子们还刚刚被他杀了一茬，正是怕五条悟怕得要死的时候，谁敢命令他。 主要还是他自己好奇，就去瞧了一眼。 见夏油杰一脸不赞同的样子，五条悟拖着椅子坐在夏油杰身边，熟门熟路地将手臂往夏油杰肩膀上一搭，说道：“那个诅咒只会通过血脉和理念认知在特定人群中传播，只要不了解那什么岛上的事情，即使看到患有月幽病的人咲花的过程也不会感染月幽病。只是，这诅咒爆发的样子确实有点恶心，即使知道传染方式也不会让所有人都放下心。” 夏油杰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灰原老师让我们回去后立刻去校医室找家入老师。” “硝子处理这些还是挺有一手的。”五条悟表示赞同，然后说道，“估计那个奈奈村十萌十年前去过那什么岛，月幽病的诅咒潜伏在她的体内，最近才爆发。不过，杰说的孕妇奈奈村美香和胎儿咲花这件事确实有问题，如果奈奈村美香十年前没有去过那座岛，她是在异变后试图吞噬奈奈村十萌而染上的月幽病，那就麻烦了。” 这意味着，原本只会在特定人群中传播的月幽病，极有可能发展出新的传染方式。 夏油杰眉头紧皱，忽然觉得这月幽病跟疫病差不多了，他不禁问道：“有治愈的例子吗？” “没有。”五条悟摇头，“老子看过几个被月幽病诅咒的人，虽然他们的病症表现很一致，但六眼看到他们体内的诅咒气息却没有半点相同的地方，挺古怪的。” 当时的五条悟虽然会反转术式，但只会治疗自己，他也不是专精此道的解咒师，看出怪异的地方也不知如何下手。再加上五条家的老头老太太们生怕五条悟也染上月幽病，哭着喊着不让五条悟沾手…… 五条悟当年也是太年轻。 好吧，他对月幽病没那么大兴趣才是真相。 病症表现一致，但内里诅咒气息却不相同？夏油杰有些惊讶，这要怎么解咒？ 好吧，绝症，没法解咒。 ……所以当初到底是谁那么缺德，故意在他们的校外实践中扔月幽病患者？是想要传染他们吗？ 这是什么生化战争！ “这件事，老子会让五条家好好查查。”五条悟做出了决定，敢往杰的脑袋上扔这么麻烦的东西，他看那群烂橘子又想换代了。 *** 在咖啡厅用过晚餐后，绿山市正是华灯初上时。 夏油杰和五条悟走在商业街上，遇到有趣的店铺就进去逛一逛，随手就买下不少小玩意儿，一部分收藏，一部分回去送朋友当伴手礼。 夏油杰还特意多挑了一个水母玩偶，顺平今天……不对，是三天前入学高专，欢迎仪式上他都没露面，虽然他有发简讯庆贺，但总少了点什么，再加上这个水母玩偶就差不多了。 将水母玩偶拿在手中，目光一瞥，夏油杰注意到墙壁上挂着的面具，其中一张白猫面具可可爱爱，一下子就戳中了夏油杰的心。他不禁抬手拿下面具，然后往五条悟的脑袋上斜着一扣。 没有直接盖住脸，一方面是五条悟还戴着墨镜呢，另一方面则是夏油杰一直觉得，将面具完整盖住一张好看的脸有点暴殄天物，斜着扣在脑袋上就别有一番帅气。 五条悟配合地摆出了一个帅气的pose，洋洋得意地说道：“好看吧？” 夏油杰有些想笑，悟还真是自恋。 不过，悟有自恋的资本。 夏油杰笑眯眯地竖起大拇指，真情实感地说道：“世界第一好看！” 五条悟果然笑得更得意了，他头都没回，反手就从面具墙上精准取下一张狐狸面具，这作弊的六眼。然后学着夏油杰刚才的动作，将狐狸面具斜扣在夏油杰的头上，也比了一个大拇指，笑嘻嘻地说道：“世界第二好看，就比老子差一点点。” 夏油杰扶着狐狸面具，给了五条悟一个白眼，然后他们一起去柜台交钱。 走出店铺的时候，夏油杰看着头上别着白猫面具，鼻梁上挂着墨镜，雪色短发软软垂下的五条悟，忽然想道，好像，悟在他这里都不怎么戴眼罩了。 比起墨镜，完全覆盖眼部的全黑眼罩应该更能阻隔六眼收集那些无用的情报吧？ 夏油杰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狐狸面具，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悟怎么不戴眼罩了？” 五条悟脚步一顿，他转过脸，墨镜后的苍蓝眼眸无辜地眨了眨，说道：“老子不好看吗？” “好看啊。”夏油杰昧着良心都不能说五条悟不好看，不过这跟眼罩有什么关系吗？ 五条悟扭过头，不再看夏油杰的脸，自顾自地说道：“老子觉得戴墨镜的时候更好看。” 所以就换掉了眼罩吗？ 夏油杰心中一阵无奈，忍不住劝道：“但身体的舒适更重要，悟戴眼罩的时候也很好看啊。” 五条悟顾左右而言他，他一指前面的店铺，故作好奇地说道：“是整蛊店铺诶，杰，快来！” 然后就将夏油杰拖进了前面的整蛊店铺中。 路过柜台前，五条悟状似不经意地瞄了一眼玻璃反光中的自己。 白色短发，墨镜，还有这一身跟杰极为相似的制服，跟记忆碎片中那个十五岁进入高专的五条悟没有两样嘛。 反观戴眼罩的时候…… 戴眼罩的自己当然很好看，也很有成熟大人的气质，但跟青春年少的杰站在一起明显有年龄差。 虽然作为全世界第一挚友的他不嫌弃杰比他小了十三岁，但他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总会有人喊错称谓。 不如戴墨镜的时候，跟杰一样青春年少，看着就般配得很，就很天下第一挚友。 五条悟这般得意洋洋地想着，然后从一堆整蛊道具中翻出两个惊奇盒，宣布道：“一个给夜蛾，一个给硝子吧。” 别说他不想着他们！ 瞧，他和杰外出的时候，他都有记得给他们带伴手礼呢。 夏油杰：“……” 不是，夜蛾校长和家入老师哪里惹到这家伙了？ 虽然有些无奈，但夏油杰还是从一旁的货架上挑出了几条颜色鲜艳的彩带，若无其事地说道：“绑个蝴蝶结吧。” 既然要送惊奇盒吓人一跳，那必然要好好伪装一番，免得夜蛾校长和家入老师一打眼就看出端倪。 五条悟顿时就笑了，他抬手虚指夏油杰两下，他就知道，他和杰的坏水能流到一块儿去。 要么说他和杰是世界第一且唯一的挚友组呢。 第53章 离开绿山市后, 夏油杰和五条悟特意绕到仙台市，买了喜久福，这才施施然返回高专。 至于同样结束任务的秤金次和星绮罗罗前辈, 夏油杰以着不打扰他们二人世界为理由，谢绝秤金次一起去地下赌场逛逛的邀请，果断跟五条悟跑了。 饶是秤金次赌狗+兄弟脑蛮严重的, 也不禁对男朋友发出灵魂疑问：“杰这是不想让我们打扰他的挚友世界吧？” 杰挚友起来，怎么比他们正牌的男男朋友还要腻歪？ “嘛, 谁知道呢。”星绮罗罗摸着下巴, 觉得夏油杰和五条悟有点苗头, 但他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小金就觉得杰也喜欢五条悟, 毕竟杰才十五岁, 而五条悟虽然长得好看，但他都奔三了, 是大叔。 虽然五条悟的脸是很有迷惑性…… 星绮罗罗的表情变了又变，有点不妙啊。 夏油杰不知道星绮罗罗已经想歪了他和五条悟纯洁的挚友情, 他是真的没觉得他怎么腻歪，他的人缘从小好到大, 虽然少有真正入心的好朋友, 但跟斯潘塞瑞德的关系绝对称得上是亲密如家人兄弟。 就是斯潘塞性格内敛，不喜欢肢体接触, 认为吻脸礼比握手礼还要干净卫生，而夏油杰不太习惯西式的吻脸礼, 夏油杰和斯潘塞就少有勾肩搭背的时候，但一起看书学习做实验，一天大部分时间都跟对方消耗在一起，怎么不算是“亲密”呢。 他和斯潘塞的关系, 原本也是能够有一个“挚友”头衔的，奈何五条悟横空出世，又争又抢，夏油杰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愣是被他将“挚友”一词独有化。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这不妨碍斯潘塞是他的家人兄弟，五条悟是他的老师挚友，各有各的亲密方式嘛。 勾肩搭背、同进同出、通宵游戏然后干脆睡一张床，这本来就是挚友的日常，夏油杰之前没有经历过，不代表他没看到别人家的狐朋狗友、不是，是好朋友凑在一起彻夜狂欢的样子。 他和悟只是一起逛街游玩、吃甜食再绕路到仙台买喜久福而已。不跟秤金次和星绮罗罗一起行动，是夏油杰不希望他和悟的行程打乱他们的返程计划，是夏油杰发自内心的贴心。 夏油杰理直气壮，觉得自己又体贴了前辈们一次。 拎着大包小包返回高专，然后，夏油杰就听到了一个让他血压上升的消息—— 虎杖悠仁在任务中受了重伤，虽然救治及时，人已经无碍，但他在任务期间有放出两面宿傩的行为，被咒术总监部高层认为不可控。虽然并未对虎杖悠仁做出判决，但人目前被扣在高专，限制了出行自由。 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擦了擦额头冷汗，看了一眼神情沉凝的夏油同学，再偷瞄一眼夏油同学身后双臂环胸，面无表情但就是让人发怵的五条先生，以着最快的速度将事情的经过交待了一遍。 *** 在吉野顺平入学高专的第二天，也是夏油杰和五条悟进入黑涡镇却跟绿山市的秤金次和星绮罗罗断联的第二天，高专一年级接到了一个二级任务。 二级任务，执行者为四人，包括刚入学两天的吉野顺平。 这本不是问题。 伏黑惠是二级咒术师，在咒术界的评级中，同等级的咒术师要强于那个等级的咒灵，这是规定。所以，伏黑惠本身就具有稳妥战胜二级咒灵的实力。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的入学评级是三级，但入学修行了近一个月，这两人实力又有增长，跟二级咒灵打起来，不见得会输。 唯一的新人菜鸟就是吉野顺平，但入学给出的等级是三级，可见他的式神爆发起来的实力还不错。 这么一个二级任务，一个二级咒术师带两个潜在二级咒术师外加一个三级咒术师菜鸟，只要菜鸟听指挥，怎么可能会输。 但让老实人灰原老师爆粗口的是，「窗」带来的情报又出错了。 情报中的二级咒灵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根两面宿傩的手指，实力从二级飙升至特级，四个实力最高才二级的咒术师哪里打得过特级咒灵。 总之，一场混战之后，伏黑惠受了轻伤，钉崎野蔷薇重伤昏迷，吉野顺平被同伴们有意护着，他没有受伤。 问题最严重的是虎杖悠仁，他受了致命重伤，身体主导权被两面宿傩夺取。那只特级咒灵被两面宿傩轻松灭杀，那根宿傩手指被两面宿傩回收，但虎杖悠仁本人意识始终没有清醒。 为了阻止两面宿傩就此离开，伏黑惠顶了上去，跟两面宿傩打了起来。 而在这种战斗中插不上手的吉野顺平背上钉崎野蔷薇，奔出了「帐」，伊地知洁高这才知道「帐」内发生的变故。 伊地知洁高立刻联系高专，请求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救援，他则开车带上钉崎野蔷薇寻求治疗。 吉野顺平不愿跟伊地知洁高一起离开，送走钉崎野蔷薇后，他转头又跑回「帐」中。现在的他无法像伏黑惠那样冲上去跟两面宿傩战斗，但他可以找机会偷袭。 高专那边收到了求援电话。出现这种事情，以着乙骨忧太一直以来的性格，他断不会拒绝。 但问题是，乙骨忧太那边出了一点问题。 *** 高专不少人都知道，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身边的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是他的青梅竹马，交换过戒指，约定以后要结婚的。但多年前一场车祸，祈本里香身死，年幼的乙骨忧太在痛苦之中无意间诅咒了里香，这才扭曲了她的灵魂，让她变成现在的特级过咒怨灵。 完全可以说，生前毫无咒术天赋的里香是因为诅咒她的乙骨忧太有着相当高的咒术天赋才变成现在的诅咒女王。 在乙骨忧太去年被五条悟各种暴打……教导的时候，五条悟曾经说过，里香的存在妨碍到了乙骨忧太本身的咒力输出，若是他能够与里香解咒，之后的他会比现在的里香更强。 乙骨忧太其实无所谓变强不变强的问题，但他很希望里香得到安息。 不是因为他这些年被里香的存在折腾得不轻，而是他不忍心喜欢的青梅就这么不人不鬼地留在人世。 乙骨忧太很想解咒，但一直摸不到窍门。 五条先生认证，是他诅咒了里香，但现在他说一句“里香，可以了”，里香与他的联系也不会断开。 五天前，一年级的丧眼人偶任务后，夏油杰居然通过官方程序，成了一次死刑的行刑人。他还没有按照正常流程处决那人，反而以着丧眼人偶的方式，咒杀了她。 其生前癫狂的行径引来了社会的广泛关注，舆论爆炸，这是咒术总监部一向反对的行为，但都被五条派的势力压了下来。 得知此事后，跟夏油杰有些交往的人都会好奇，夏油杰那么一个温柔体贴的性格，怎么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报复呢。 是的，报复。 这不是一次公式化的处刑，而是一场充满私心的报复，这是任谁都能够看出来的事实。 虽然丧眼人偶的任务细节不可能完全公布出来，但稍微打听一下，不难得知汤水由佳里的存在。 由此，乙骨忧太震惊得知，夏油杰有一个幼驯染，十年前自杀，被不接受现实的小夏油杰诅咒，变成一级过咒怨灵后被小夏油杰调伏，还在丧眼人偶的攻击中和比嘉家的女术师一起保护了他。 只是，跟寄存在戒指中的里香不同，被咒灵操使调伏的由佳里被收入「咒灵操术」开辟的咒灵空间中，中了咒术的夏油杰遗忘了过去的记忆，潜意识里还会避免探究与之相关的过去，由佳里就一直待在咒灵空间中，直到夏油杰不久前恢复记忆。 与由佳里告别，解除诅咒，放这个灵魂自由。 夏油杰成功了。 得知此事的乙骨忧太大为震惊，夏油杰这段经历跟他和里香太过相似，要不是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夏油杰和五条先生去接应三年级的两位前辈，即使顶着五条先生的压力，他也要跟夏油杰好好谈谈。 夏油是怎么做到的？ 他也一直想要为里香解除诅咒，让她解脱。 可转念一想，向夏油杰讨教何尝不是再戳一次他的伤口，心绪浮动间，他听辅助监督说或许可以去当初做出约定的地方看看，说不定能够找回当时的心情，然后自然而然就解除了诅咒。 乙骨忧太上了心，他跟高专请了假，回到他出生的城市。他坐在小时候常去的公园里，拿着七年前里香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的订婚戒指，想着那个长大后要结婚的约定，困扰了他一年的难题就那么找到了答案。 “对不起，里香。” “私心将你留下来，害你变成这副模样。” “你该向前走了。” 困住他们的，从来不是里香，而是乙骨忧太自己。 里香没有怪他，还让他不能太早过来找她。 施咒的人放弃了主从制约，被诅咒的人也不想对对方施加惩罚的话，解咒就完成了。 事情到此为止，对乙骨忧太而言算是好事。 就是骤然失去了里香，乙骨忧太的实力一下子从特级掉到了四级。但这并不要紧，他的潜力摆在那里，很快就能够将实力修行回去。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高专来电，一年级任务遭遇特级咒灵，需要乙骨忧太救援。 乙骨忧太：“！！！” *** 乙骨忧太的内心是崩溃的。 怎么就这么巧。 偏偏是他刚解咒，实力大减的时候！ 乙骨忧太问清楚地点后，忙不迭地往那边赶去。 他没提自己实力受损，建议高专换别人去。有足够把握对付特级咒灵的唯有特级咒术师，实力出挑的一级咒术师遇到特级咒灵不是不能打，但危险系数非常高，极有可能出人命。 不如乙骨忧太自己来，虽然他掉级了，但掉的是咒力，逼一逼，绝境中爆发一下说不定能分分钟返回特级。 总比让其他人冒险要好。 好消息：乙骨忧太的计划成功了，他创造了最快从四级咒术师晋级为特级咒术师的记录。 坏消息：乙骨忧太本人距离任务地点稍远，又缺少快捷的赶路方式，即使他将从京都咒术高专三年级的一位前辈那里复制来的「付丧操术」发挥到了极致，速度也远不及靠着里香纯咒力爆发时的赶路速度，等他终于赶到目的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 以着伏黑惠的实力和吉野顺平的抽冷子偷袭，自然奈何两面宿傩不得。 是虎杖悠仁，不允许两面宿傩伤害他的朋友们，以死亡为觉悟夺回了身体。 不幸中的万幸，通过本身术式复制过「反转术式」还能治疗他人的乙骨忧太这个时候赶到，虽然没有参与进战斗中，但给虎杖悠仁做了急救，挽回了他的小命。 只是，人救回来了，乙骨忧太陷入了自责中，整个人都蔫了。 “早知道……” *** “没有‘早知道’。”差不多了解所有事情的夏油杰坐在操场旁的树荫下，咒术界唯三的特级咒术师，名字放出去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这会儿正蔫哒哒地抱膝坐着，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戒指。 这是里香曾经送给他，然后这些年寄生的那枚戒指。如今里香离开了，戒指就只是戒指了。 里香刚离开，他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真的是太没用了。 这样的乙骨忧太，实在是太容易看清了。 他的后悔，他的内疚。 本来想去看望伤员的夏油杰脚步一转，坐到这位最先被他哄骗过的特级咒术师身边，果断打断他的消沉，平静地说道：“乙骨前辈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极限，这就足够了。若是将同伴还有无辜者的生命统统背在身上，搞不好前辈会提早见里香小姐。” “夏油君。”乙骨忧太恹恹地抬起眼，低声道，“如果我没有急着解开里香的诅咒……” “解咒从来不是最关键的问题，而是其他人的生命不是你的责任。不管是其他无辜者还是同伴，他们都不是。”夏油杰认真地说道，“与其去想要是早去一些能救下多少人，不如去想我这一次竭尽全力，又救下了几个人。” “要是没有拥有「反转术式」的乙骨前辈及时赶到，强行夺回身体的虎杖会死，因为他受的是致命伤。伏黑可能出事，因为他受了重伤。” 也就负责偷袭的吉野顺平还算是全头全尾，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任务冲击下来，他还能不能坚持这条咒术师之路。 “瞧，乙骨前辈，你这次救下了两个人，还是两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夏油杰将装有喜久福的袋子往乙骨忧太的怀里一塞，眼眸弯弯，“这是谢礼。” “夏油……”乙骨忧太眼泪汪汪，呜呜呜，夏油同学果然是治愈系。 “很感动吧，忧太。”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乙骨忧太身后幽幽响起，隐隐透着怨气，“这可是毛豆生奶油的喜久福呢。” 乙骨忧太一个激灵，手中的包装袋“啪嗒”落地。他猛地转过头，一脸惊悚。 “五、五条先生！” “是五条，不是五五条。”却见五条悟正蹲在乙骨忧太身后，墨镜已经滑到了鼻梁上，一双蓝眸直勾勾地看过来，看得乙骨忧太的骨头都在幻痛。 乙骨忧太手忙脚乱地拿起印有喜久水庵商标的包装袋，下意识想要递给五条悟。 “悟！”一旁的夏油杰一脸不赞同地看过去。 第54章 五条悟看都不看那个装有他最喜欢口味喜久福的包装袋, 身子一歪，毫不客气地往夏油杰的身边一靠，原本的幽怨连瞬间切换成撒娇大猫脸, 还用甜了好几度的声音略带控诉地说道：“好么，杰要送喜久福，老子能说什么呢。”一转脸便是严肃的表情, “给老子好好品尝这世界第一的美食！” 乙骨忧太完全下意识地应道：“是，五条先生！” 夏油杰嘴角抽了抽, 只是几块喜久福而已。 五条悟纠正, 是杰排队给他买的喜久福！ “杰你偏心, 为什么要对忧太那小子那么好！” “是悟小气, 我明明对悟更好。” 两人吵吵闹闹, 就这么将乙骨忧太的存在忽略了个彻底。 乙骨忧太抱着包装袋，傻傻地看着两人一边吵着没营养的话, 一边并肩向前走去，转眼就没了踪影。不一会儿, 拐角处传出一声巨响，扬起灰尘无数, 但没一会儿尘土落下, 那边就没动静了。 乙骨忧太：“……” 他从包装袋中拿出一枚喜久福，拆开, 将软糯香甜的大福塞进嘴里，一边吃, 一边想道这不愧是五条先生最爱的喜久福，味道确实很好。 不过…… 咀嚼食物的动作逐渐放缓，乙骨忧太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怎么记得，一个月前的五条家御宅中, 五条先生曾经说夏油君最喜欢骗人，还让他离夏油君远一些来着？ 乙骨忧太当然不信五条先生的话，后续看来，这更像是五条先生想要独占夏油君的小把戏。 但是，五条先生这发自肺腑的宣言，如果让夏油君知道了，会挨打吧？ 咬着喜久福，乙骨忧太忍不住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来。 若是伏黑惠在此，恐怕会被乙骨忧太脸上的笑容惊到神经过敏，然后崩溃地意识到，高年级唯一靠谱的乙骨前辈也沦陷了。 乙骨前辈暗搓搓胖达前辈化、狗卷前辈化是什么恐怖故事啊喂。 *** 夏油杰和五条悟去看了关在高专禁闭室中的虎杖悠仁。 咒术总监部派去的咒术师全程安静如鸡，任由五条悟将虎杖悠仁领了出去。 什么，容器不可控，最好死刑立刻执行？ 谁想要执行死刑，自己去看着五条先生的眼睛说。 虎杖悠仁被关了半天禁闭，但待遇不错，没人对他用刑拷问。 五条悟虽然明摆着盯上了夏油杰，但他毕竟是一年级副班主任，虎杖悠仁也是他的学生。五条悟要是不来领人，咒术总监部就动手了。但五条悟都来要人了，他们哪敢做什么。 虎杖悠仁禁闭这半天，已经给自己做了一番检讨。 太弱了，心智也不够坚定。 爷爷死前说过，他很强，所以要去帮助别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地帮助别人，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死去。 而后发生了一系列意外，他误吞特级咒物，成了两面宿傩的容器，触犯了咒术界的禁忌，要被处以死刑。 当然，没死成。 不管当时的五条先生出于什么目的，虎杖悠仁活了下来，还入学了高专，有了很多同伴。 他考虑过自己的未来。 他觉得爷爷说的很对。 与两面宿傩同住一个身体的未来无法改变，而他自己并不想现在就去死，那就用这份力量尽可能地帮助其他人，最后在众人的簇拥下，带着两面宿傩一起去死。 他看过有关两面宿傩的传说，虽然传说这东西可信度不高，但这家伙刚从他体内醒来的时候说过什么，虎杖悠仁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想要吃女人和小孩。 这是一个吃人的怪物！ 他绝不会放宿傩出去害人。 可在这一次的任务中，面对突然变成特级咒灵的怪物，他的一切努力都化为泡影，他和伏黑他们在死亡的压力下奔逃，他遭到了致命的重伤，恐惧着疼痛与死亡的虎杖悠仁下意识缩到了意识深处，放出了两面宿傩。 他“看”着宿傩虐杀了那只特级咒灵，“看”着宿傩吃下第二根手指，实力增强，“看”着他暴打伏黑惠…… 虎杖悠仁想去阻止，但他恐惧着死亡。因为他的身体受了致命伤，两面宿傩能用这样的身体活蹦乱跳，可他不行，一旦夺回身体，他会立刻死亡。 但是，但是…… 他不能看着伏黑被杀死。 虎杖悠仁夺回了身体，他依旧恐惧着，却还算平静地接受了死亡。 ……幸好乙骨前辈赶到了，他还跟家入老师一样擅长反转术式，他这才捡回一条小命。 被关在禁闭室里的这半天里，虎杖悠仁认真地反省了，总结出的答案就是他还不够强。 “恐惧是人之常情，哪能当了咒术师就不让人恐惧的。”夏油杰温声说道，“咒术师也是人，别将自己开除人籍。” “可是，伏黑他受了很重的伤。”虎杖悠仁蔫头耷脑。 “那是两面宿傩打的。”夏油杰真心觉得高专需要一位心理老师，毕竟，不是谁都跟他一样，不想去看心理医生就自学心理学知识，上了大学后还报了一门犯罪心理学。 “虎杖同学，你要弄清楚一点。”夏油杰认真地说道，“不管是成了特级诅咒的容器，还是这一次任务遭遇致命伤害，短暂失去身体控制权，你，虎杖悠仁，其实才是那个最大受害者。” 虎杖悠仁脚步一顿，他愣住了。 夏油杰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膀，“去看看伏黑吧，别让挨了一顿打的伏黑转头还要安慰你。还有这个。”将从绿山市买的伴手礼塞到虎杖悠仁的怀里，“你和伏黑还有钉崎的，帮忙送一下。” “是，夏油！”虎杖悠仁一个立正，答应下来，但准备离开前，他一手揽着礼物堆，一手用力地抱了一下夏油杰，刻意放低的声音微颤，“谢谢，夏油。” 不待夏油杰说话，虎杖悠仁就跑了。 跑了一半才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夏油杰身旁的五条老师，连忙补了一嗓子：“还有五条老师，回头见啊！” 五条悟撇了撇嘴，忍不住对夏油杰抱怨道：“杰是什么男妈妈吗？虎杖悠仁那么大的人了，还需要杰来安慰。” 夏油杰脚步一顿，他微微侧头，斜睨的深紫色凤眸隐带杀气，他缓缓开口：“悟，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五条悟噘嘴，吹了一声口哨。 夏油杰轻哼一声，什么男妈妈，笑话，他夏油杰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学多了心理学知识，看到心里都快憋出毛病的小朋友，开导一下怎么了。 自认心理年龄15+1000的夏油杰很有前辈心态地想道。 最后在教学楼的楼顶，夏油杰找到了吉野顺平。 吉野顺平的情况要比乙骨忧太和虎杖悠仁好多了。夏油杰本来以为吉野顺平一个初出茅庐的咒术师菜鸟会被特级咒灵的杀伤力吓到，不说就此退出咒术界，也想换了未来目标，辅助监督的未来就要安全许多。 结果，吉野顺平半点想转职的念头都没有，自我检讨不够强，以后修行要更努力，一定要在战斗中帮助到大家。 夏油杰对吉野顺平的目标予以肯定，顺便鼓励两句，再将入学礼物和伴手礼送过去。 吉野顺平整个人都开始醺醺然，要不是夏油杰出手及时，这位没在特级任务中受多少伤的咒术师菜鸟就要一脚踩空从楼顶摔下去了。 剩下的伴手礼，夏油杰就派咒灵给众人送去了。 因为虎杖悠仁的事情跟咒术总监部据理力争，深感压力山大的夜蛾校长在道场缝玩偶解压的时候，收到了咒灵特意送来的彩带礼盒。 夜蛾校长一眼就认出这只咒灵是夏油杰在校内习惯使唤的咒灵之一。 夜蛾校长想着这些天夏油杰经受的任务，不是一级就是特级，还得看着五条悟不让他捣乱。外出做任务还记得给他带伴手礼，那孩子就是太贴心了。 贴心到让夜蛾校长日常担心五条悟会欺负他。 夜蛾校长解开礼盒上的彩带，毫无防备地打开了盒子。 “呀——” 一个小丑脑袋尖叫着弹出盒子，饶是夜蛾校长见惯了妖魔鬼怪，也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被这种突脸“惊喜”吓了一跳。 短暂的惊吓之后，便是恼羞成怒。 他，高专校长，居然真的被这个糊弄普通人的惊奇盒吓了一跳，哪怕只是一瞬。 “悟——！！！”夜蛾校长咆哮着喊出了罪魁祸首的名字。 与此同时，通过咒灵电子幽灵围观到这一幕的五条悟哈哈大笑，可惜没有声音，但画面依旧超带感的。 但是…… “什么嘛，夜蛾，明明杰也有出手，为什么只说老子一个人！”笑过之后，五条悟不满地戳着电子幽灵的分体眼球，戳得咒灵眼珠子乱颤。 “当然是悟的不靠谱形象深入人心。”夏油杰毫不客气地指出其中症结，就夏油杰这形象，哪天夜蛾老师从饭里吃出虫子，将恶作剧的嫌疑人从三年级猜到一年级，再将校内教职员工猜一遍都不见得会想到夏油杰身上。 当然，夏油杰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因为夏油杰一贯形象太好，即使他当面作弄谁，当事人和旁观者都不会觉得他是故意搞怪，反而会觉得自己想太多。 不过在他遇到五条悟后，夏油杰已经预见了他的未来走向。 这种因为见到他的咒灵而下意识忽略恶作剧可能性的情况，以后大概会越来越少吧。 夏油杰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到了医务室大佬家入硝子那里，事情的进展却稍稍出乎了意料。 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的家入硝子一脸淡定地打开盒子，面对着尖叫着的骷髅头，尤带着一点黑眼圈的脸上竟毫无意外之色，她哼笑一声，说道：“我就知道。” 虽然一开始她确实被夏油同学纯良的气质迷惑，觉得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跟五条悟幻想中的挚友压根搭不上边，在夏油杰被五条悟缠上后，她也为夏油杰苦恼过生活中的麻烦。 但随着时间流逝，眼见着这两人出双入对，行事说话越来越默契，“纯良”的夏油杰还会在不经意间吐露极具五条悟风格的扎心之语…… “果然是被五条那家伙带坏了。”家入硝子一脸遗憾，高专的好好少年，就此绝种了。 “噫，失败了！”五条悟一脸大失所望，硝子好狡猾。 围观到一幕的夏油杰：不愧是家入老师，看来下次…… 等等，没有下次！ *** 将伴手礼分发给高专的熟人后，夏油杰进入了学习模式。 他将在百鬼之主轮回记忆中残留的古代咒术知识仔细地整理了一番，记录成手稿。 夏油杰不得不感叹，那位先生的领域真适合后来者学习。 只要不迷失在他人的记忆和人生中，学到就是赚到。 就是不知道他的生得领域会是什么样子。 五条悟趴在书桌对面，看着像是百无聊赖地发着呆，但在夏油杰写咒术笔记的时候，他冷不丁就能来两句，说得头头是道，难得让夏油杰想起这位不靠谱的咒术师还是大家族的家主大人。 可惜，夏油杰多问两句，这位就说不出来。 毫无疑问，这是族学上课光明正大溜号的主，他能记住这么点，都要拜他天生记性好，六眼带动脑子转得快，当年不经意多听了那么一耳朵。 见不得夏油杰眼神中不易察觉的失望，五条悟一拍桌子，大声喵喵：“杰喜欢看书，五条家的书多得很。”他本想说将家里的书拿过来，但他去过家里的书阁，那里的藏书都以各种咒术封印起来，强行取出反而会破坏里面的内容，不如带杰过去看。 于是，五条悟说道：“老子带杰去五条家的书阁看，喜欢哪本看哪本！” 夏油杰瞳孔地震，他狠狠地心动了。 但想到咒术界的封闭，想到世家的一大底蕴就是这些自古传承下来的咒术知识，五条家书阁里面的藏书，恐怕一般五条家的族人都没有资格借阅。 他一个外人，即使是家主特许，也不太好吧？ 以着悟的性子，五条家的人对他恐怕敬畏多过热爱，面上不敢说什么，心里指不定憋着多少偏见。悟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们自然不会做什么。若是……他是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万一出了点什么事，他们会不会对悟做什么？ 思来想去，虽然夏油杰很心动，但还是拒绝了。 “还是算了吧，我一个外人，不好这样做。”夏油杰艰难地移开视线，那是五条家的秘密传承，比起刨五条家的根，若是有机会，他其实很乐意打劫一下禅院和加茂家的藏书。 第55章 “杰和老子不分彼此, 杰看就是老子看，就这么定了！”五条悟相当不喜欢夏油杰“外人”的说法，他啪啪地拍着桌子, 以着差点将夏油杰书桌拍散架的架势，定下了五条家藏书阁N日游。 要不是夏油杰眼疾手快，五条悟现在就要带人瞬移回京都的五条家看书。 “明天还要上课呢。”夏油杰反手拽住五条悟, 用力往回拉，“悟也是, 用「苍」瞬移固然很方便, 但对大脑的负担太大了, 即使有反转术式也不能这么折腾身体。” 反转术式是能够治愈身体, 但受伤该痛还是会痛。 夏油杰在自己身上试验过反转术式的不同用法, 他始终觉得，反转术式能够治愈身体上的伤痛却不能减轻心灵上的负荷。人对疼痛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 仗着有反转术式就无视疼痛，肆意叠加疼痛, 终有一日会导致心灵上的崩溃。 所以，哪怕五条悟表现得再不在意, 夏油杰总要在他头脑发热的时候用力将人按下去。 是, 瞬移好用，但只要不是紧急事件, 禁用啊，悟！ 五条悟任由夏油杰将他按在椅子上, 连鼻梁上的墨镜滑到了鼻尖的位置都没有注意到，苍蓝色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夏油杰，心脏乱跳，脑袋发懵, 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顾着看着夏油杰。 奇怪…… 好奇怪的感觉。 是因为杰在关心他吗？ 关心五条悟这个人，无关其他？ 而被这双剔透得仿佛能够看穿灵魂的苍蓝眼眸看着，明知道这双眼睛正在事无巨细地收集着目之所及的一切情报，不论五条悟想不想知道，情报都在自顾自地传递进他的大脑中，夏油杰的灵魂微微战栗，不是因为这双眼睛的能力，而是因为这双眼睛无意间传递出来的讯号。 真是的。夏油杰忍不住想道，五条家那群人好歹是悟的亲族，都不知道关心关心他的身体吗？ 一面仰仗悟的强大，一面又在孤立悟。 太过分了！ 夏油杰难以抑制地生出怜爱的情绪，他抬手轻抚五条悟的额头，雪色的短发被他的指尖拨弄，然后下滑，这双让咒术界都为之恐惧的眼眸就被覆在了他的掌心下。 “让眼睛休息一下，悟。”顿了顿，夏油杰轻声说道，“看书的事情不急，等周末再说。” “……那好吧。”五条悟故作迟疑，“不过，有奖励吗？” 夏油杰被气笑了，这是什么得寸进尺的无耻猫猫，他就说他不喜欢猫了。 “喜久福，要吗？” 五条悟秒回，声音洪亮：“要！” *** 新的一天，从被某人形大猫压醒开始。 夏油杰死鱼眼。 昨晚他好心让五条悟休息一下眼睛，有喜久福吊着，五条悟很痛快地答应下来，但抢来的宿舍就在隔壁，就这么一点路，五条悟也不愿意走，直接霸占了夏油杰的床。 他不仅霸占了夏油杰的床，还嚷嚷着让夏油杰一起休息，他声称自己一直没有跟挚友抵足而眠过，现在要将他童年失去的补回来。 夏油杰不答应，就是冷眼旁观他童年缺憾，就是冷酷无情，就是不爱他了。 夏油杰觉得，他没有一枕头闷死五条悟，绝对是因为他知道这样干不掉五条悟。 拜托，学校宿舍标配的是单人床，而五条悟有多占地方，自己没点数吗？ 五条悟：“杰，你不能因为老子比你高就嫉妒老子，” 回答五条悟的，是夏油杰毫不犹豫的一枕头。 然后，那个枕头就被五条悟按在床上，他啪啪地拍着床上空位，招呼道：“快来啊，杰，我已经将被窝暖好了。” 那自然程度，差点让夏油杰以为这是五条悟的床。 夏油杰简直无语，现在是夏天，并不需要暖被窝，谢谢。 并不想听五条悟继续胡说八道的夏油杰屈服了。 好在床虽然是单人床，但只要稍微侧着身，还是能躺下两个人的，就是挤了点，夏油杰感觉五条悟的呼吸都能够拂在他的颈侧，有点痒。 床上杵着这么大一只猫，夏油杰本来以为自己会失眠，然而事实却是，他一没留神就睡了过去，一觉睡到天亮，然后被五条悟给压醒了。 夏油杰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人用力往床内侧一推，然后坐起身。 被推醒的五条悟抱怨一声，抓着夏油杰的枕头，将脸往枕头里一埋，又睡了过去。 夏油杰一脸无情地开始推搡五条悟：“醒醒，快点醒醒，洗漱换衣吃饭上课了！” “……老子是老师，不需要上课。”五条悟哼哼唧唧地抱怨，他并不想起床。 “不行！”夏油杰的表情越发冷酷无情起来，“悟可是副班主任，副班主任要坐镇班级课堂的，悟怎么可以逃班！” 最终，夏油杰指挥咒灵将五条悟从床上拖了下来，拖到走廊盥洗室里，刷牙洗脸一条龙服务都由咒灵代劳了，看得在一旁刷牙洗脸的吉野顺平和虎杖悠仁的眼神都有些发直了。 啊这…… “好方便啊。”虎杖悠仁一脸羡慕。 “不愧是夏油大人！”吉野顺平一脸向往，同为式神使，他的「淀月」跟夏油大人的「咒灵操术」完全不能比。 脖子上挂着毛巾的伏黑惠默默移开视线，眼角微抽。 不是，问题的关键难道不应该是—— 被咒灵架着，掰开嘴刷牙，按着头洗脸，然后拿着毛巾擦啊擦的当事人是五条家主……五条老师吗？ 救命！ 要是有人在一个月前告诉他，咒术界的大魔王有朝一日会被人使唤咒灵刷牙洗脸，自己则是一副没睡醒任由施为的样子，他一定觉得那个人疯了。 现在？ 嗯。伏黑惠脚下发飘地走出盥洗室，是他疯了，所以大清早上出了幻觉。 在被毛巾搓着脸的时候，五条悟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醒了。 他咂咂嘴，是牙膏的清新气味。 “还真是会享受生活啊，杰。”五条悟感慨一句，再一脸期待地看向夏油杰，“老子不想动，可以让咒灵驮着老子去食堂吗？”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做梦。” “哇，杰你好小气。” “就小气。” 分分钟撤回所有咒灵，夏油杰冲虎杖悠仁他们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早啊，夏油/夏油大人。”顿了一下，又补上一句，“五条老师，早上好。” “早。”五条悟随意摆了摆手。 新的一天开始了。 *** 任务带来的些许阴云已经散去，学生再度回归到正常的校园生活中。 虽然对于夏油杰而言，高专的课本内容已经没有什么惊喜，但课堂上老师以个人经验展开的内容很有趣。 嗯，伏黑老师的体术课也很有挨打价值。 夏油杰还不忘学习医学知识。 反转术式的治愈效果虽然很霸道，即使不了解医学知识也能够治愈身体创伤，但有医学基础可以减少没必要的咒力消耗，关键时刻多拉回两条命，想来这也是医务室大佬家入老师学医的原因之一。 学了就是自己的知识，不浪费，等他申请东大医学部的时候，学习起来能轻松不少。 一个星期后，被自家家主大人指挥得团团转的牛马五条家上下终于将诸多事项的调查结果上报给五条悟。 首先是高专一年级那一次涩谷医院，五条家下了大力气进行调查，确定「窗」给出的情报确实是咒术总监部一位加茂姓高层有意为之，意在试探虎杖悠仁。 同曾被判以死刑的咒术师，高层认定虎杖悠仁这个宿傩容器比乙骨忧太更具威胁性——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乙骨忧太跟五条家沾亲带故，本身还是特级咒术师，他们并不敢对乙骨忧太下手而已。 在除掉虎杖悠仁的过程中牵连几个刚入学的高专生，这在高层看来是有效牺牲。 禅院血脉但已除名、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成员再有一个毫无根基的归国咒术师，即使伏黑惠有着禅院祖传术式，夏油杰的术式千年一遇，但这跟高层背后的势力有什么关系呢。 至于过程中出现的月幽病患者，这个应当是意外。 这个诅咒虽然可怕，但挑人，不适合用来对付宿傩容器。 五条家调查了奈奈村十萌八年之前的行迹，确定她曾经陪祖父母参加过一个旅行团，说是本州诸岛十日游，估计就是在那时感染了诅咒，多年后在漩涡诅咒的刺激下爆发出来。 其实，这些年全国各地不时就有死于月幽病的人，都是多年前曾经去那边旅游过的人，只是死亡事件还未发酵出来就被早有准备的咒术界连同政府部门给压了下来。 然后是这一次的虎杖悠仁等人的任务，二级任务突变为特级，这是可能发生的意外，但导致咒灵实力暴增的源头是一根宿傩手指，这就不能称之为意外了。 是谁对宿傩容器的事情耿耿于怀，时刻想要扼杀在萌芽期？ 还是那位加茂姓的高层。 对方是瞅准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在黑涡镇失联的时机，又对虎杖悠仁下了手。 虽然虎杖悠仁没有死在这一次的任务里，但容器失控导致两面宿傩现身是实打实的事实。他在高层会议中还想以“容器失控”为由判虎杖悠仁死刑，立刻执行来着，但高层其他人生怕五条悟回来发疯，难得齐心一把，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事后五条家调查的时候，高层其他人毫不犹豫地将这个人推了出来。 “啧，一群烂橘子。”五条悟不满地嘟囔道，果然，烂橘子杀了两茬，再上来的还是烂橘子本橘，行事稍有收敛，但本质毫无变化。 难怪另一个五条悟想要培养出没被烂橘子气息沾染过的新生代。 虽然成效还不如他亲自动手，杀橘儆橘。 “那个姓加茂的，不能留。”夏油杰放下任务报告，平静地说道。 宿傩容器危险吗？ 危险。 虎杖同学无辜吗？ 无辜。 高层想要处理虎杖同学的初衷勉强可以当做是为了社会安定，但他的手段是什么？ 公器私用，牵连无辜。 「窗」是官方的情报组织，是用来监控全国咒灵诞生情况，及时为上前线的咒术师提供情报支持的重要机构，本来就因为人力有限，情报不时就会出现错误，给咒术师带来不少伤亡，高层还利用「窗」的情报搞事。 一旦「窗」在被高层滥用的认知烙印在在籍咒术师的意识中，官方机构就失去了它本该拥有的权威，以后谁还敢轻信「窗」的情报？ 这么搞官方部门，是生怕日本咒术界不够乱吗！ 一个普通的烂人就能够给身边的带来不少的伤害，一个身居高位的烂人能够从上至下，给整个社会带来翻倍暴击的伤害。 这样的人留着干什么？ 过年吗？ 早杀了了事。 五条悟点头，这个姓加茂的烂橘子确实不能留，且不说虎杖悠仁的死刑是他废除的，单是这他其实没怎么放在心上的副班主任身份……他可不是另一个五条悟，自己学生被高层设计弄死了好几茬，他就只会跑去高层死亡威胁一下。 是，烂橘子杀了一批，下一批还是一样的烂橘子，但因为这点原因连杀都不杀，只用杀意威胁一下，那群得寸进尺的高层不将他当成软柿子才怪。 不仅是软柿子，还是好使唤的软柿子。 一想到另一个五条悟被高层发出来的任务使唤得团团转，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此刻勾住小挚友肩膀的五条悟就开始磨牙了。 “都杀了！”五条悟做出了决定，虽然做出实质行动的只有加茂姓高层，但其他高层未尝没有推波助澜的意思，最后也只是在失败的时候意思意思拦一下。 “这不行。”夏油杰按住蠢蠢欲动的五条悟，“于你的名声无利，还会让再上任的高层团结在一起，影响总监部的正常运行。” 光杀人没用，但也不能不杀。 如何杀是一种学问。 夏油杰本人不太了解政治，但他了解人心。 在五条悟这边根本拿不出能够取代高层烂橘子们的人选之前，如何限定他们的行为才是关键。虽然只杀那个加茂算不得上上选，起码能让那群人学会避着五条悟的底线走，少干一些污糟事。 “杀了那个加茂，公开他滥用「窗」的事情，再分割加茂家在高层的部分利益给其他人，具体怎么做，你家长老应该知道些吧。” 夏油杰没提五条悟的父母，主要是因为现在五条家的家主是悟，那先代家主主母……他比较怀疑这两位已经去世了，索性避而不提，反正长老应该是管用的。 第56章 夏油杰相信滥用「窗」的高层绝不仅仅是加茂姓高层一人, 但他的死因就摆在明面上，相信其他高层不会那么头铁，硬要触悟的霉头。 五条悟“啧”了一声, 应道：“好吧，就让那群老头子处理好了。”反正他不知道怎么做更好，而杰的建议听上去挺像一回事, 嗯，就这么干好了。 其他的, 等咒术界真被玩崩了再说。 一如夏油杰所料, 在五条悟当众杀了加茂姓高层还强迫加茂家拿出不少利益又分给高层其他成员后, 那群烂橘子看五条悟的眼神都清澈了不少。要不是禅院姓高层还记得禅院家要跟加茂家紧密联盟在一起, 对付因为有了五条悟而越发壮大的五条家, 加茂家这一次就不会仅是被扯掉一大块肉，而是伤筋动骨了。 御三家, 谁不想做唯一那个。 禅院姓高层努力按捺贪欲，搞废了加茂家, 不得不直面五条家的就只有禅院家了。 啧，禅院家这一代明明出了一个祖传术式, 偏偏是那个废人的儿子, 如今那人倚仗着东京咒术高专，而五条悟对东京咒术高专的态度有些特殊, 禅院家的手也不好太明显伸进去。 六眼，果然还是太碍眼了。 又是被特级过咒怨灵诅咒的特级咒术师, 又是宿傩容器，又是本该属于禅院家的影法术师，又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咒灵操使…… 什么副班主任，他看五条悟是彻底不装了, 准备彻底打破咒术总监部和御三家维系出来的权力平衡，想要独霸咒术界了！ 禅院姓高层克制地低下头，四百多年前的江户时代，与五条家当时的六眼同归于尽的禅院家主，他的术式就是「十种影法术」。 若是能够将伏黑惠控制在手里…… 该死，五条悟到底想要干什么！ *** 五条悟什么都不想干！ 他只想尽快解决总监部的麻烦，好尽快赶回家去。 因为他跑去京都“加班”的时候，没忘将夏油杰一起打包带上。 夏油杰：“……”倒也不必如此粘人。 奈何五条悟近来越发会拿捏他的心情，不仅又争又抢还一点最强包袱都没有地撒泼打滚，年纪小脸皮薄的夏油杰并不想跟五条悟一起成显眼包，只好答应陪他去京都。 好在五条悟没有让夏油杰陪他进咒术总监部，说是不愿烂橘子污染杰的小眼睛，万一更小了怎么办……然后就在前往京都的飞行咒灵上打了一场。 总之，五条悟拎上五条家大长老杀去了咒术总监部，而夏油杰则被他放置在五条家的藏书阁中。 此时，距离五条悟离开已经过了三分钟。 而夏油杰则在负责看守藏书阁的咒术师高深莫测的目光中，一脸冷静地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夏油杰，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五条老师的学生。” “……您好，夏油少爷。” 夏油杰嘴角微抽，礼貌道：“叫我夏油就好。” 守阁咒术师只当没有听到，他微微侧身，抬手一引，“夏油少爷，这边请。” 虽然藏书阁是五条家的禁地，重要程度约等于祖坟，但家主大人让夏油杰进去，就没有人能拦。 家主大人早不是当年还有长老能够指手画脚的神子了。 不过，不拦归不拦，但这不代表他会自动自发自觉地将藏书阁的珍贵藏书捧到这位夏油少爷面前，哪怕这位是家主大人另眼相看的咒灵操使。 这算是微不足道的抗议吧。 总算是没辜负自老祖宗开始就负责看守藏书阁的责任使命。 咒术师安慰自己。 夏油杰倒是看出这位咒术师看似面无表情实则恨不能每一块面部肌肉都在反对抗议的心思，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哪怕对方没说什么，夏油杰都会识趣地不再翻看那些珍贵藏书。 但这次不同。 是悟将他带过来，让他随便看的。 其他人的看法能跟悟的心意比吗？ 夏油杰：都不是能放在一起比较的东西。 黑发紫眸的少年谨慎地行走在藏书阁中，目光梭巡，即使没有守阁咒术师的提醒示警，他还是将这里布置的防御结界和警戒咒术看得清清楚楚，轻而易举地跨过那些障碍，随手拿起摆放在书架上的卷轴。 在守阁咒术师难掩惊讶的目光中，夏油杰随手解开了卷轴上的咒术，举止自然得像是口渴时喝了一杯水。 夏油杰内心：不愧是千年传承的大家族，这里的防御结界和警戒咒术居然都是千年前最流行的那一套，都不与时俱进的吗？连咒灵和咒术师的术式都知道紧跟时代潮流。 难怪悟嫌弃五条家尽是封建糟粕。 有着平安时代那位百鬼之主的咒术经验包，五条家的藏书阁开放程度跟夏油杰家里的书房也差不多了。 守阁咒术师的眼睛都直了。 是家主大人提前告诉他解咒的方法吗？ 每本书的解咒方法都不同，这位……夏油少爷都记得？ 守阁咒术师恍恍惚惚。 藏书阁里用来储存信息的介质五花八门，有卷轴有竹简有玉石有绢帛有兽皮还有……人皮，正常的书籍也有，但很少。 夏油杰熟练地解开封印在上面的咒术，浏览着上面的记录，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差点以为五条家所谓千年传承收藏的都是千年前的东西，还好五条家的人脑子没有完全锈住，固守千年前的东西不放，这里还是有不少平安时代后出现的新玩意儿的。 比如这个记录在绢帛上的结界术。 比千年前的结界术有所简化，与如今的天元结界走的是不同的构建方式，但与天元结界一样，前期需要夯实地基，过程有些繁琐，但只要夯实了地基，基于这个结界发展出来的花样不会比天元结界少，还更具隐秘性。 但如今，这个结界术却被束之高阁。 五条家，不，是日本咒术界到底多信任天元的结界能够一直存在且不会发生事故啊，夏油杰电脑的防火墙都是他得到咒灵电子幽灵后揪着它重新设计的，这些人的门锁、保险箱走的居然是同一套流程。 不期然想起百鬼之主记忆里那个名为天元的女咒术师，术式「不死」，擅长结界术，想要将所有人保护在结界中……她该不会就是如今住在薨星宫内的天元吧？ 天元知道她想要保护的咒术师们已经开始懈怠，连脑子都锈住了吗？ 夏油杰有理由怀疑，五条家藏书阁里能保留几个古代结界，纯属是因为五条家的人当时懒得修改，之后的人不会修改。 死水一潭的咒术界啊。 夏油杰在心里吐槽，然后身体很诚实地将这一款结界术记在心里。 多学一些总是没错的。 夏油杰的课外学习没能持续多长时间，因为五条悟很快就赶了回来，无视守阁咒术师惊悚的表情，五条悟扒着藏书阁大门，语气欢快地喊道：“杰，打游戏吗？老子这里收藏了很多绝版游戏。” 夏油杰头也不抬地回道：“等我看完这本。” “好嘞。”五条悟窜了过去，理直气壮地说道，“老子陪你看。” “你看得进去吗？” “小瞧了老子不是。” 守阁咒术师默默地张了张嘴，复又默默地闭上。 总觉得，他在这里似乎有些多余。 *** 夏油杰看完那卷结界术后，跟五条悟打打闹闹地去了家主御宅，即五条悟的私人地盘。 从外面看，家主御宅还保有平安时代贵族宅邸的特征，看得出五条家的人是很守旧了，这座建筑物……不，整个五条本宅内的建筑物拿出去都能客串一下平安时代的遗迹，日本旅游区里那些从平安时代保留下来的寺院建筑都没有五条家宅邸来得完整。 但一进到御宅内部…… “好家伙。”夏油杰忍不住感叹道，目光止不住落在书架上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游戏卡带，还有隔壁书架上的整套整套的漫画，这是什么二次元死宅的梦想天堂啊。 这里唯一欠缺的就是手办了。 夏油杰很刻板印象地想道。 然后，他就被五条悟拉到游戏机前。 刚被五条悟拉入游戏大坑不久的夏油杰拿起一个游戏手柄，无比淡定地说道：“随便哪个都好，反正我都没玩过。” 还好他学得快。 以及，玩游戏确实挺放松的。 打了一会儿游戏，夏油杰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茶水，将自己在藏书阁发现一套结界术的事情告诉五条悟，他觉得这套结界术很有发展潜力。 “那个结界术应该是江户时代五条家的三把手创造的，书阁内侧的人物传记有关于他的记载。”五条悟想了想，还真从记忆角落里扒拉出那个结界术的来历，“说是他觉得五条家过于倚仗天元结界，于家族传承不利。说动了当时的家主修改族地结界，快要实施的时候，御前比试，五条家主和禅院家主同归于尽，三把手在之后与禅院家的冲突中死了，结界的事情不了了之。” 五条悟还不忘补充道：“当时的五条家主是六眼搭配「无下限」，禅院家主是「十种影法术」。” 原本只是在听咒术界鲜少为人所知历史的夏油杰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他皱起眉，沉声道：“「十种影法术」有跟「无下限」同归于尽的潜力？” 换算一下，岂不是伏黑惠有跟五条悟同归于尽的潜力。 那些觉得五条悟太过碍眼的势力真的不会将主意打在伏黑的身上吗？ “算是吧。”五条悟哼笑一声，“但老子和杰才是最强的，那个六眼家主可不会反转术式。” 不会反转术式，就打不出「无下限」的术式反转「赫」，也就没有虚式「茈」这样的压箱底绝招，充其量就是平行世界里那个被伏黑甚尔捅穿了脑子的高专悟简单增强版，打不过魔虚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像他，当初可是特意掌握了反转术式再粗暴插手星浆体任务，反手将潜入高专的天与暴君爆锤了一顿，没有直接杀了他，都是五条悟既不想管伏黑惠也不让他被饿死在家中或是被禅院家带走驯养。 从五条悟口中，夏油杰得知了「十种影法术」最机密的情报，即十种影子式神中最强的八握剑-异戒神将魔虚罗。 影法术师的式神不是召唤即用，除了初始的两只玉犬以外，其余式神都要经过调伏才能够控制。 魔虚罗是历代影法术师从未成功调伏过的最强式神，因此历代影法术师将魔虚罗的调伏仪式当做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手段。 所以，别看现在的伏黑惠才二级，只要他愿意，分分钟化作特级收割机，只要他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是…… “御前比试，争的是在天皇面前露脸的机会，为的是给家族争夺利益，除非当时的五条家主强到无人能及，存在即妨碍到禅院家的生存，否则这样的同归于尽完全没有必要，不仅跟五条家结了死仇，还极大地削弱了本家族的实力。” 夏油杰很在意魔虚罗的事情，但御前比试同归于尽什么的，是不是太奇怪了？ 夏油杰试图侧写禅院家主当时的心境，想来想去，只觉得此人在发癫。 “禅院家跟加茂家约定好了，弄死五条家家主就和加茂家联手摁死五条家？”夏油杰试图从这个角度分析。 五条悟被夏油杰问得一懵，他眨了眨眼睛，迟疑道：“没有……吧，之后一直是禅院和五条死磕，加茂没有掺和进来。” 夏油杰不解，所以禅院家主图什么？ 就是脑子一热，死活看五条家主不顺眼，就是要他死？ 可能吧。 夏油杰放弃代入思考，估计是被负面的咒力冲昏了脑袋吧。 可惜了，连累了五条家原本的结界更换计划落空。 “现在也不晚啊。”五条悟毫不犹豫地说道，“杰想换就换嘛。” 夏油杰下意识点头，但刚点了一下，他嘴角微抽，说道：“什么叫我想换，这里是你家。” “老子家就是杰的家，杰想换结界就是老子想换结界，那就换。”五条悟宣布道，“老子现在就让人准备替换结界的东西。” 没有天元结界当地基，想要一个持久稳固的结界就需要建造一个新的地基，这需要投入不小的人力物力，之后还要不时维护，这也是咒术界一直供奉天元，不断为她提供刷新肉1体数据的星浆体的原因之一。 哪家都不想为了这种事花费人力物力。 天元说是咒术界最重要的大人物，这些年活得跟没有情绪的树一样，除非遇到天元需要刷新肉1体数据的关键时期，咒术界内没人会想起她，她也没有利用自己现有的声望掺和咒术界的事情。 “等等！”夏油杰连忙拽住人，虽然他觉得更换结界于五条家有利，但这种需要砸入大量金钱人力的事情哪能说干就干，不得先来一份十页打底的计划书？ 还有那个结界术，虽然不错，但还有优化空间，不得先优化优化再动工。 夏油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那行，杰说什么动工就什么时候动工。”五条悟表示，这点小事，都听杰的。 夏油杰这回是眼角和嘴角一起抽搐，他有那么一点点感动于悟的信任，但更多的是无奈。 他好像为自己找了一份大工程。 算了，就当是钻研结界术了，反正他最近确实对结界术很感兴趣。 夏油杰没有因为好奇就在五条家东逛逛西看看，只在藏书阁和家主御宅之间往返，他觉得他在藏书阁里看书已经触动五条家不少人敏感的神经了。 即使他没有六眼，感知力没有五条悟那么强，但他的观察力还不错，往返藏书阁和御宅的路上，他没少感觉到那些偷偷摸摸的视线，还有假装从他身边路过然后矜持颔首的男男女女。 一个个都鬼鬼祟祟的，都没有直接上来打个招呼然后扯开话题开始聊天的。 可能五条家全部的热情都集中在悟一个人身上吧。 夏油杰不在意地想道。 第57章 在夏油杰看不到的角落里, 他的存在已经刷爆了五条家族人话题榜。 “……咒灵操使。” “夏油杰……夏油这个姓氏倒是蛮少见的。” “十五岁，说是一级咒术师，但我感觉他的咒力比一般一级咒术师强很多。” “你的意思是, 特级？” “说起来，咒灵操使……若是他手上有特级咒灵的式神，说他特级也不为过。” “可能吗？也太离谱了吧。” “家主大人认可的学生, 都带回家了，上一个被他带回家的不就是特级吗。” “忧太君的天赋确实出众, 要是改姓回五条就更好了。” “就是, 那么偏远的旁支血脉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特级咒术师, 还不想着改姓回归本家, 家主大人实在是太纵容忧太君了。” “说到纵容, 十个忧太君也比不上这个夏油杰吧？家主大人居然让他随便阅览藏书阁里的秘术。” “可能是确定夏油杰一定会加入五条家吧？” 除了这个原因，众人实在想不通五条悟纵容夏油杰在五条家横行无忌的原因。 叽叽喳喳, 叽叽喳喳。 但到了夏油杰面前的时候，满肚子疑问好奇的五条族人统统变得安静有礼, 倒不是他们对夏油杰有多优待，实在是……夏油杰出现的时候, 家主大人就在附近。 胆子小的, 远处偷瞄一眼。 胆子大的，假装路过来一个礼貌问好, 这已经是极限了。 即使无心，这两天还是见到了悟不少亲人的夏油杰若有所思地回到御宅中, 踟蹰着问出那个问题。 “说起来，我来五条家的时间也不短了，一直没有去拜访伯父伯母，是不是不太好？” 夏油杰倒是很想从五条悟屋子里的蛛丝马迹判断一下他的父母是否还在世, 奈何五条悟的屋子里不是游戏卡带就是漫画书，居然连张照片都没有。 “诶？”一点都不在意这些问题的五条悟放下手中的漫画书，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夏油杰，然后说出了暴击夏油杰幼小心灵的话语来，“杰见过啊。” 夏油杰蓦地瞪大眼，深紫色的瞳孔都在震颤，不敢置信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见过？！” “就是杰第一天来五条家的时候，晚饭后你不是又去了一趟藏书阁吗，你在路上遇到的那对夫妇就是我爸妈。” 夏油杰：“………………” 拥有记忆宫殿的夏油杰立刻拉出昨天晚上的记忆画面—— 他想再看书，悟陪着一起。 他们一起走过庭院曲折的小路，正巧小路那边有一对穿着和服的中年夫妇携手走过。 男的英俊，女的美丽，没有多甜蜜，但很平和。 见到夏油杰和五条悟后，他们先颔首行礼，口称“悟大人”，然后看了一眼夏油杰，点了点头，权作是打招呼。 这一套动作下来，他们就从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身边走过了。 无论怎么看，这两人也不像是悟的父母啊。 谁家爸妈对孩子口称“大人”，举止间不见多少温情，反而颇多恭敬？ 哦，五条家啊。 夏油杰想破脑袋也没想到那两位是悟的父母。 “因为是六眼嘛。”五条悟低头继续看漫画，浑不在意地说道，“老子从出生起就由特定的咒术师照料，即使顶着父母的名头也不能越过长老们接近老子。他们也不亏，原本只是五条家普通的族人，因为生出六眼，地位飙升，日子舒服着呢。” 父母亲缘？ 六眼可是要被五条家奉上神龛的神子，谁敢以父母之名管教于祂？ 六眼让五条悟几乎生而知之，他清楚记得，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的母亲露出了恐惧与狂喜交织的神情。 恐惧什么？ 是咒术界原本的平衡被打破那一刻，空气中弥漫着的咒力都在沸腾？还是能够看透人心的双眼正望向她，让她的灵魂都感觉到了压力？ 狂喜什么？ 是意识到六眼的诞生会对他们的生活带来多少变化吗？ 五条悟不知道，也不在意。 原本因为自己失礼于悟的父母前而懊恼的夏油杰立刻就因为他接下来的话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不能怪夏油杰没能意识到那是悟的父母，因为五条家的规矩，他的父母成了有着父母之名的普通族人。 五条家到底在搞什么？造神吗？自顾自将悟供上神坛，有问过他本人的意见吗？被悟评价为日子舒服的伯父伯母，他们是主动放弃还是被迫放弃？ 夏油杰有太多的疑问，心里的怒火也一窜一窜的。他咬了咬牙，往日能言善辩的嘴此刻只憋出了几个字：“不是六眼。” 五条悟抬眸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尽量云淡风轻地说道：“是悟，用六眼指代悟是什么约定俗成的规矩吗？我不喜欢。” 五条悟明显愣了一下，眼中刹那涌现出来的情绪被墨镜遮挡，让夏油杰看不真切，但他将手中漫画书一扔，整个人往夏油杰身上一扑，扯着大嗓门欢快地说道：“老子也是这么想的！杰，不愧是老子的挚友！！” 一边喊，还一边将脑袋在夏油杰的颈窝蹭来蹭去，生动上演一出猫猫吸人的经典画面。 夏油杰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将五条悟从身上撕下来，瞪一眼，再将头发重新扎一遍。 头发都给他蹭乱了。 不让蹭，五条悟干脆往夏油杰身上一躺，彻底将人钉死在沙发上。 夏油杰额角的青筋蹦了蹦，他忽然觉得，心疼五条悟可能是他今天做出的巨大失误。 刚想将人从腿上抖下去，五条悟就抬起眼眸，明明是一双摄人心魄的苍蓝眼眸，此刻干净辽远如雨后的天空，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问道：“杰的父母，是怎样的人？” 另一个五条悟对夏油杰的父母知之甚少，因为另一个夏油杰有意避之不谈，也从未邀请他到家里做过客，这导致五条悟连夏油杰的父母叫什么都不知道。 呃，这个世界的杰晚生了这么多年，之前丧眼人偶事件里看到的画面中还能看出夏油夫人绝非普通人，想来杰的父母也换人了吧。 可惜哦，父母都换人了，杰的眼睛还是这么小，诶嘿。 以着旁观者的角度，五条悟觉得，另一个夏油杰在杀了夏油夫妇的那一刻就彻底斩断了后路，只有不断向前走下去才不会立刻被悔恨痛苦所吞没。哪怕是五条悟，也无法挽留他。 杰的父母，对杰非常重要。 夏油杰不知道五条悟心中所想，他眨了眨眼睛，觉得这点事没什么不能说的，便说道：“我的父母是很好的人。” 五条悟弯了弯眼睛，感情很好哦。 “我爸爸是普通人，在大学教书，性格很好，我从来没有见他发过脾气。他喜欢种花和钓鱼，不管是在日本还是美国，家里的庭院一直都是爸爸在打理。” 五条悟若有所思，喜欢种花和钓鱼，妥，回头找找少见的花花草草送给爸爸，保证海关查不出来。 至于钓鱼……那就陪着一起钓呗，反正不是什么难事。嗯，还可以给爸爸定制一根钓竿。 夏油杰继续说道：“我妈妈……”顿了一下，他垂眼看向赖在他腿上不肯起来的五条悟，“悟在当时的记忆里也是见过当年的妈妈，应该看出来了吧。” “嗯嗯。”五条悟点头，直接道，“妈妈不是普通人，更多的看不出来，因为我是通过杰和由佳里的记忆‘看’到妈妈的。” 夏油杰被五条悟接连两个“妈妈”的称呼说愣了一下，难道不应该叫“伯母”吗，怎么一口一个“妈妈”？ 但转念一想，悟连见到自己父母都没有正经称呼过对方，想来妈妈爸爸这类的称呼对他而言没什么意义，索性就按着杰的称呼走了。一般人不会有这样的语言习惯，但悟又不是普通人。 思及此，夏油杰果断摒弃心底升起的怪异感，继续说道：“我妈妈也能够看到咒灵，但她应该没有术式和咒力，所以她对付不了咒灵。在我小时候看到咒灵的时候，妈妈就告诉我要装作看不见。” 虽然从小就要直面满街乱窜的咒灵，但夏油杰的心态还好，妈妈一直在安慰他，让他知道，面对同样困境的人不只他一个，妈妈也是如此。 而且，每当夏油杰惊慌失措的时候，妈妈都会用横笛吹出好听的曲子。他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睡醒之后，那些恐惧不安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后来，小夏油杰还会安慰他自己，比起那些无知无觉跟怪物贴脸的普通人，能看到的他们虽然精神受到不小压力，起码看得清世界的真实，不至于身上挂了只怪物还懵懂不觉。 “妈妈会插花，善茶艺和乐器，我的钢琴和横笛都是妈妈教的。”夏油杰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五条悟雪色的头发，唇角微翘，“妈妈其实还会弹三味线和萨摩琵琶，不过我没学。” 虽然妈妈一直觉得自己儿子完美继承了她的音乐天赋，但志不在此的夏油杰愿意学钢琴和横笛都是为了讨妈妈欢心外加陶冶情操才学的。 “哇，杰还会弹钢琴啊。”五条悟目光炯炯，他之前听过杰吹笛子，但他可没听过杰弹钢琴。他眼珠一转，似是不经意地问道：“杰之前在学校楼顶吹的曲子是什么？老子从来没有听过。” “那是《月之歌》，妈妈说那是她家里传下来的曲子，不曾外传过。”夏油杰轻声道，“妈妈不让录制，说是比起录制的曲子，现场弹奏的曲子要更好。” 五条悟抛了个wink：“看来杰也发现了。” “录制出来的曲子确实没有效果。”夏油杰挑眉，他从小听着这首曲子长大，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这首曲子的特殊安抚效果。 轻轻拨弄五条悟的头发，夏油杰说道：“妈妈从来不提原来家里的事情，爸爸少年时因为一场车祸失去父母，后来因为遗产跟亲戚闹出了些不愉快，早早跟家里的亲戚断了联系，所以我家没什么亲戚，说去美国就去了。” 五岁是个分界点。 夏油杰第一次意识到了他体内存在着特殊的力量，还在无意间诅咒了由佳里的灵魂，将其化作他的第一个咒灵式神。 虽然初战糟糕得一塌糊涂，还失去了记忆，但带着由佳里和美琴小姐的祝福和保护，他在新的环境中重启了人生。 咒灵是少了，但变态却多了不少。 五条悟噘嘴，他无声地嘟囔了两句，有些委屈。 杰是去美国逍遥了，他可是满日本地找人，差点以为遇到了平行世界里最糟糕的情况。 盯着夏油杰弯起的唇角，五条悟忽然有些文艺地想道，人与人能够相遇，还真是挺有缘分的。 就在这时，五条悟听到夏油杰说道：“我觉得，哪天我妈妈见到悟，一定会非常喜欢悟。” 五条悟猛地抬眼，正对上夏油杰笑弯了的眼眸。 “因为悟好看啊。” 五条悟顿了一下，然后才说道：“老子这么好看，妈妈当然会喜欢老子。嗯，杰也好看，就比老子差一点点。” “不过悟这自称什么时候改一下？”夏油杰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道，“我爸爸妈妈是蛮传统的日本人，说话措辞都特别讲究礼仪的那种，听到悟自称‘俺’会被吓到的吧。” 五条悟：“……我这么好看，妈妈当然会喜欢我……” “噗。”夏油杰笑出了声音。 “杰……”五条悟发出了危险的呼唤。 “没办法啊。”夏油杰看向五条悟，眼中噙着泪——笑出来的——语气格外无辜地说道，“都怪悟太可爱了。” 之前怎么说都不肯改自称，刚说会吓到他爸妈就改了自称，悟怎么能这么可爱！ 悟真的有二十八岁吗？ 怎么感觉悟才八岁。 “杰——！！！” *** 夏油杰在五条家待了两天。 两天一过，他和五条悟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没办法，夏油杰还要上学，而五条悟也要上班的嘛。 虽然不少教导夏油杰的老师都觉得没什么能教给他的，而五条悟虽然挂着副班主任名头，但谁也没真的盯着他按时上下班——他整日旷班才让其他人松口气。 回高专前，他们特意去了一趟箱根。 倒不是他们想要泡温泉，这个不急，而是特级咒灵真人送货上门了。 夏油杰不是没有长期将咒灵放养在外面过，比如送给斯潘塞当保镖的一级咒灵史矛革，那是当时夏油杰手上咒灵最皮糙肉厚的一个，防御力惊人，正适合斯潘塞在实验室捣鼓各种咒术实验时当肉盾。 再比如他放在爸妈身边的守护咒灵，拉斯维加斯可能出现的治安问题，不是枪击就是爆炸，二级以上的咒灵扛这些毫无压力，属性挑风，关键时刻可以助跑或是让子弹“幸运”偏离。 夏油杰有时候觉得，他手上的咒灵就像是等级属性不甚相同的机器人，外派出去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做好设定，因为它们的脑袋是真的不会转弯。 斯潘塞和妈妈那里还好，斯潘塞有咒术眼镜，妈妈能够看到咒灵，关键时刻他们能够指挥那些咒灵。 爸爸那里，夏油杰和妈妈选择隐瞒。 对于看不到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幸运。 斯潘塞是例外。 他是夏油杰当年的一时冲动，也是他这些年最大的收获与支持，虽然斯潘塞是普通人，但对比一下咒术界这群人，斯潘塞妥妥咒术专家，科研大佬。 真人是夏油杰第一个拥有类人智慧的咒灵，幼稚又狡猾，幼稚是他刚诞生不久，而狡猾则是他的天性。 从人类对人类仇视憎恨中诞生出来的特级咒灵，如何算不上是另一种真实的人类呢。 第58章 放养普通咒灵是夏油杰的日常操作, 放养智慧咒灵是夏油杰难得的体验。 尤其真人没过两天就用手机联系上了夏油杰。 是的，手机。 放养出去的普通咒灵，除非它们被祓除了, 夏油杰这边才会有明确的感应。日常它们做了什么，夏油杰一无所知，也无法隔着大老远的距离下达命令。 除了召回。 唯有召回不拘距离, 能够瞬间完成。 瞧瞧真人，他的脑子就灵活许多, 不仅学会了日语的输入法, 还知道弄来手机给夏油杰发简讯。 跟咒灵发简讯的感觉……挺特别的。 而真人那边, 他肩负着出卖前同伴给现主人的神圣使命, 「咒灵操术」虽然将忠诚烙印在真人的脑子里, 但没有泯灭他的智慧，消除他那些小心思, 相反，他的脑筋转得一如既往地快。 咒灵之间有同伴爱吗？ 普通咒灵之间没有, 但他们这几个出生即拥有智慧的特级咒灵还真有点。 咒灵的本质之一就是不断吞噬同类来变强，能好好坐下来当同伴, 都是因为他们能够思考, 有自控能力。 真人想得理直气壮，他被夏油大人束缚住了, 无法以各种形式背叛对方，杀掉夏油大人解放自己的思想更是不能出现在他的脑子里。既如此, 他的同伴们怎么可以不陪着他一起呢。 反正夏油大人没打算将他们一锅端，走的是逐个击破路线，如何击破，是真人需要思考的问题。 通过手机联系, 确定夏油大人这段时间比较忙，暂时没有下手打算后，真人就开始刷起了漏瑚他们的信任度，将那就三个虽然早于他诞生但智商实在不高的同伴们唬的一愣一愣，信任度飙升。 而在前两天，真人收到夏油杰的简讯，然后他在心中默哀三秒，选择了花御当第一个下手对象。 问就是漏瑚纯暴力，花御擅长隐匿，术式还与精神操控有关，她是一旦动起手来比较麻烦的那个。 先是一个特级咒物的情报，轻轻松松将热衷收集高级咒物的漏瑚引了出去。 再来一个宿傩手指的情报，花御和真人出门了。 至于陀艮，才咒胎呢，虽然实力不俗，但日常看家。 一无所知的花御踏入了陷阱。 *** 花御，诞生自人类对森林的恐惧，跟人模人样的真人不同，她拥有的是类人的形态。 花御身形高大，赤1裸的上身肌肉遒劲，漆黑的咒纹顺着肌肉纹理遍布身躯之上，左手包裹起来，吊在胸前。下身穿着黑色的袴，没有穿鞋，脚指甲漆黑尖利。她的脸长得很异形，没有完整的五官，眼部的位置是两根钻出来的干枯树枝。 她日常说着只有她自己才能够听懂的语言，漏瑚没少抱怨让她别说话，因为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得知又有一根宿傩手指出现后，花御没有犹豫地决定她去取来，而真人以着基地好无聊为借口，要跟她一起去。 花御没有怀疑。 两个特级咒灵来到了据说发现宿傩手指的地方，一处废弃已久的工厂，见那座工厂正有咒灵前仆后继地往里面冲，她自然以为这是宿傩手指上的封印损毁，里面的气息将这些咒灵引来。 原本二十根的宿傩手指之所以在千年以来不断丢失，高专忌库中也只有六根留存，都是因为这件特殊咒物十分特殊。若是将其封印，依旧留存的威压会震慑特级以下的咒灵，让储存该咒物的区域没有咒灵出现。但封印一旦损毁，里面的咒力气息泄漏，咒灵们就会将其视作大补之物，凡感知到其存在的咒灵便会蜂拥而至，疯狂争抢。 一旦哪个咒灵吞下了宿傩手指，只要没有立刻爆炸，熬过艰难的消化时间，便可以进化为特级咒灵。 差点让虎杖悠仁折进去的特级咒灵就是这么来的。 花御自然了解宿傩手指的力量，以为这些咒灵都是循着气息追来的，当即放出特级咒灵的气势，惊得那些咒灵忙不迭地逃窜出去。 花御没有迟疑，大步走进工厂里，旋即，她有些惊讶地发现，工厂里竟然有人！ 确切地说，是咒术师。 一个雪发蓝眸戴着墨镜，一个黑发紫眸扎着丸子头，两人正站在一起说着什么，那个丸子头人类少年手中正拿着一根宿傩手指，还是拆了封的手指，因为他正在将封印符纸往这根干尸手指上缠。 电光火石之间，花御做出了决定。 杀了咒术师，抢下宿傩手指。 她和真人联手、联手…… “噗！” 一声闷响。 花御僵着脸，她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条贯穿了她胸膛的手臂。 是偷袭，还是重创。 她的咒力核心被挖了出来。 【不要动哦，花御。】真人亲昵地从身后半抱住花御，语气温柔亲近，一如既往，【你也不想我失手杀掉你吧。】 花御的天都塌了，她的嘴巴动了动，发出不管是人类还是咒灵都无法理解的语言：【——】 与此同时，一个柔和中透着满满不敢置信的女声在众人脑海中响起：【为什么，真人，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前面是咒术师，身后是来自咒灵同伴的偷袭，花御怎会猜不到真人跟那两人联手了。 【对不起，花御，我也不想的。】真人将下巴抵在花御的肩膀上，唉声叹气，【你之后就明白了。】 但花御现在不明白。 她觉得非常心痛。 虽然咒灵无法落泪，但悲痛的情绪还是通过某种精神联系传递给了在场的两人一咒灵。 五条悟搓了搓手臂，嘀咕道：“这种感觉好恶心，不要在别人脑子里说话哭泣啊喂。” 夏油杰嘴角微抽地抬起手，一边将花御搓成咒灵玉，一边对五条悟吐槽道：“救命，悟，此情此景，我怎么觉得我们成了大反派了？” 五条悟双手交叉，比出了一个大大的“×”，正气凛然地说道：“我不是我没有，现场反派只有杰一个人！杰是吃咒灵的大魔王！” 夏油杰反唇相讥：“那悟就是打咒灵的大魔王！” 说着，夏油杰将这颗刚出炉的咒灵玉塞进嘴里，正要一鼓作气地咽下去的时候—— “哕！” 五条悟十分做作又声行并茂地发出一声假呕。 夏油杰猛地捂住嘴，脸差点都青了。 咒灵玉这玩意儿本来就难吃，夏油杰不管多少次都无法适应，所以吞咒灵玉讲究的就是一个“一鼓作气”。万万没想到，五条悟这时候给他来这一手，味蕾遭受的暴击瞬间加倍，胃里也跟着翻涌起来。要不是夏油杰及时捂住嘴，这颗来之不易的特级咒灵玉就要吐出来了。 即使没有吐出来，夏油杰这一次吞得都特别狼狈，生理性的眼泪顺着眼角就淌了下来，原本只是想恶作剧一下的五条悟瞬间就有些麻爪了。 杰，哭了？ 下一秒，总算将咒灵玉咽下去的夏油杰瞪着微红的眼，一手肘怼在五条悟的肚子上，「无下限」的停止之力向来不拦夏油杰，这一击顺利打出了暴击。 “嗷！”五条悟发出一声惨叫，“杰，你好狠的心啊。” “这是悟应得的！”夏油杰跟五条悟打成一团，在灰尘满地的废弃工厂里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真人：【……】 啊这，他们是不是忘记了他的存在了？还有花御，是不是该还回来了？ 真人默默移开视线，怎么觉得夏油大人很不靠谱的样子……不对，谁说夏油大人不靠谱来着？！ 夏油大人必须靠谱，必须强大，必须睿智，如此，才收服了真人类第一号人物的真人大人！ 五分钟后，勉强这自己拾掇得还能看的夏油杰召唤出特级咒灵花御来。 花御还是那个花御，气息不变，咒力依旧，跟真人一样，半点也看不出来她已经成了咒灵操使的式神。 花御用那两根枯树枝的眼睛看了一眼真人，虽然从表情上很难判断出她的心境变化，但那点同病相怜还是看得出来的。 之前不明白真人为何背叛的花御终于明白了，她向夏油杰驯服地低下头，温和的女声在他脑中响起：【夏油大人。】 夏油杰微笑，轻声缓语：“交给你了，花御。” 花御：【……是。】 虽然她并不想秒懂夏油大人的意思。 真人双臂环胸，他默默偏过头，吹了声口哨。 十分钟后，花御将漏瑚骗了过来。 漏瑚还在骂骂咧咧地抱怨。 什么特级咒物，本来就是真人编出来短暂引走漏瑚的手段，漏瑚兴致勃勃地跑过去，结果扑了个空。 正郁闷着，花御过去找他，说是发现宿傩手指。 虽然他们手上已经有三根宿傩手指，但这等特级咒物珍贵得很，又发现一根简直是意外之喜。 对花御十分信任的漏瑚一脚踩进了陷阱里。 *** 漏瑚诞生自人类对大地的恐惧，他拥有的也是类人形态。脑袋是火山形状，情绪一波动还跟着往外冒火星。独目，黑齿，披着黄绿色斑点披肩，脚上一双长筒高跟靴，这扮相就很非主流。 五条悟一见到漏瑚，张嘴就是：“富士山！” 夏油杰点头，“确实很富士山。”天底下的火山多得很，但漏瑚的脑袋长得真的很富士山。 漏瑚顿时露出不善的表情来，两个咒术师？难道他们捷足先登，已经拿到了宿傩手指？ 既不认识五条悟也不认识夏油杰的漏瑚做出了决定。 先将人杀了，再从他们尸体上搜出宿傩手指。 结果，他还没动手，脑袋就被花御摘了。 一般咒灵的咒力核心都在心脏部位，但特级咒灵的选择多一些。花御依旧放在心脏处，但漏瑚的核心是脑袋。 漏瑚：【！！！】 花御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满是歉意：【对不起，漏瑚。】 咒灵都傻了的漏瑚脑袋就被夏油搓成了咒灵玉。 这一次，五条悟没有捣乱，只是在夏油杰吞咒灵玉的时候，双手握拳，紧张得假模假样。 夏油杰白了五条悟一眼，转过身，彻底咽下这颗咒灵玉。 野生的智慧咒灵是麻烦，但家养的智慧咒灵真的很好用啊。夏油杰不由得感慨，还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多了两个特级咒灵，还都是特级咒灵中的佼佼者，实力非常强的那种。 过了咒灵操使一遍手，再放出来的漏瑚整个咒灵都有些蔫，脑袋上的火山头都不往外冒热气了。 【可恶……】 咒灵操术收咒灵小弟的能力毋庸置疑，现在的漏瑚确确实实忠于夏油杰，但…… 【我们的事业完了。】 漏瑚可是一个很有事业心的咒灵！ *** 漏瑚一直有个伟大的理想。 他觉得人类满嘴谎言，身心不一，唯有内心负面的情绪才是无法辩驳的真实，因而他们这些从人类负面情绪中诞生出来的咒灵才是纯粹的、真正的人类。 但世界的局势对咒灵不利，人类占据主导，咒术师们一直在屠杀咒灵。 漏瑚想要改变这一点，让咒灵得到真正的自由。 对于漏瑚的理想，花御表示赞同，因为比起人类，她更热爱的是大自然。她看了一些模拟人类灭绝后地球的视频，视频显示，只要人类消失，自然环境就能够复活。她本身对人类没有那么大的恶意，但为了自然，人类还是统统去死吧。 真人也赞同漏瑚的看法，因为没有咒灵比他更了解人类的劣根性，死了给咒灵让位置多好。 至于陀艮……话都说不明白的咒胎，只会跟着漏瑚和花御的看法走，暂时忽略不计。 特级咒灵们共同的理想摆在那里，只是现在咒术界的总体实力强于咒灵，他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动手。 他们原本寄希望于真人来着。 真人是他们之中最聪明的那个。 结果…… 如今，他们一起落在了夏油大人手上，什么理想什么事业，统统完了。 “别想那些事业了，务实一点，好好将陀艮培养出来吧。”夏油杰又给他们罗列了不少规矩，这三个特级咒灵都老老实实应了。 不答应不行，这是他们的主人。 末了，夏油杰对漏瑚伸出手。 漏瑚的独目流露出不舍的神情来，他慢吞吞地掏了掏裤兜，将一个装着东西的布袋放在夏油杰的手上。 “都注意些，遇到就收集过来。遇到的一级以上咒灵记得别打死。” 【是，夏油大人……】 夏油杰这才将三个特级咒灵放走。 五条悟接过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三根缠着封印符纸的宿傩手指。 阻止两面宿傩复活，从收集每一根手指开始。 五条悟收起宿傩手指，说道：“养章鱼的话，一个特级就够了吧。杰有些心软哦。” 第59章 “到底是拥有智慧、能够跟人类交流的咒灵。”夏油杰神情平静, 他与真人他们并无仇怨，将三个拥有智慧的咒灵塞进咒灵空间里，好像不太人道……不是, 灵道？ 夏油杰不知道日本咒术界如何看待咒灵，他对这种本身诞生自负面情绪中的怪物并无多少仇恨心态。可能是五岁以后第一个收服的咒灵有些特殊，他没法将咒灵彻底视作杀人的怪物。 “说真的, 日本真的没问题吗？”夏油杰不由发出这一声疑问，“就美国那破烂治安, 也没见咒灵多到哪里去, 除非死了太多人, 不然就只有都市怪谈里才能出现一些咒灵, 怎么日本的咒灵这么夸张, 连社畜的怨念都能够滋生咒灵？” 日本是什么“风水宝地”吗？ 还是住在地狱的大门口？ “六眼的诞生打破了世界的平衡，咒灵的数量和实力较之前暴增。”五条悟云淡风轻地说道。 夏油杰更惊讶了, 脱口道：“不是，悟, 这种说法，你自己也信了？” 五条悟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道：“咒灵确实比过去几十年变强也变多了。” “不对, 世界是世界，日本这么丁点大的地方代表不了全世界。问题只出在日本, 我不知道其他国家是个什么情况，但美国各地的情况比日本好得多。”夏油杰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他为了攒咒灵，没少研究美国民间传说，趁着假期到各地凶宅鬼地探险。 为了攒出这些咒灵，夏油杰费了不少力气。结果一到日本, 咒灵批发市场吗？ “无论怎么看，问题都出在日本一国上。” “说不定日本真的有什么问题，不过，六眼诞生打破了咒术界平衡，导致咒灵数量暴增，这个说法是真的。”五条悟若有所思。 “平衡……”夏油杰摸了摸下巴，说道，“若是咒灵与咒术师的实力构成的平衡是必须的，那咒灵的存在也就是必须的，这不太符合人类的利益。不过，为什么是六眼先打破的平衡？为什么不能是咒灵的诞生随着社会发展和人口暴增迎来了井喷之势，而六眼是应运而生？” 夏油杰虚了虚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第一个拿出这种说法的人，该不会是想要道德绑架悟吧？” 夏油杰稍微设想一下悟的处境，因为自己天赋太强，每天都要被说成是影响了咒术界平衡，导致咒灵数目暴增的罪魁祸首。天长日久之下，心智不够坚定的人指不定真当自己是罪魁祸首了，为了保护咒术界，不得每天把自己往死里压榨，日日奔波在祓除咒灵的路上？ 幸亏悟的性格足够霸道，活得很自在，没有听那些人的废话。 五条悟：“……” 五条悟认真地想了想，是哦，杰说的有道理，咒灵本就是从人类负面情绪中诞生出来的怪物，人口越多，纷争越多，咒灵自然也越多，这个时代迎来咒灵暴增之势也很正常。 按照咒术界的平衡论，为了压制咒灵的嚣张气焰，咒术师这边出现一些天赋出众的人也很合理，六眼作为最强装备，顺势掉落多正常。 见夏油杰神情愤愤，明显不喜六眼破坏平衡的说法，五条悟心头一热，嘀嘀咕咕地抱怨道：“是啊，我从小就听他们说我破坏了平衡，要努力变强，多多祓除咒灵才行。我从五岁开始就外出做任务了，第一次就是二级任务。” “连五岁的童工都不放过？！”夏油杰更加震惊了，他五岁的时候……哦，他五岁的时候死了幼驯染，还差点被一个烂人坑死，然后失忆。 夏油杰不禁怜爱地摸了摸五条悟的头，温声道：“这些年辛苦悟了。” 天杀的咒术总监部，天杀的五条家！ 脉脉温情没能持续几秒，因为五条悟熟练地得寸进尺，目光炯炯地发问道：“所以，杰要安慰我吗？” 夏油杰：“……吃，现在就去喜久水庵。”让他们跳过解题过程，直接得出答案吧。 被夏油杰薅上飞行咒灵，直奔仙台市时，五条悟挠了挠下巴。 啊这，他其实……那个……这次没想吃喜久福来着。 比起喜久福，他这次其实更想听杰给他弹钢琴或者吹笛子。但杰都往仙台去了，这次就还是喜久福吧。 杰就在这里，总会有机会的。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五条悟本次的杀橘儆橘的效果太好，之后的高专日常难得风平浪静，任务情报没再出过问题。 一个月后，高专一年级五名学生被分成了三组。 夏油杰单独一组，但大家都明白，夏油杰的搭档是只在这种时候才会上线的五条老师。讲道理，这位副班主任有做过什么正经工作吗？好像除了粘着夏油杰以外，没干过正事。 他们专接一级、特级任务。 虎杖悠仁被扔给了二年级的乙骨忧太，高端局任务，从跟着乙骨前辈开始吧。这是五条悟安排的，因为他要不这么安排，虎杖悠仁就要跟夏油杰一组了。 实力强，关键时刻能够压制住两面宿傩，不只乙骨忧太适合，入学后实力突飞猛涨的夏油杰也适合。 目前，该小组只接一级任务。 伏黑惠、钉崎野蔷薇和吉野顺平一组，中规中矩，实力均衡，专刷二三级任务。 这个夏天，忙忙碌碌就过去小半。 夏油杰的咒灵储备以着惊人的速度增长起来，除了任务所得，剩下的小半来自于漏瑚花御等特级咒灵的狩猎，大半则是五条悟打包送给他的。 五条悟送给他很多有趣的咒灵，二级到特级不等。 一级咒灵虹龙不必说了，夏油杰的心头好，单靠颜值就能让他神魂颠倒。 二级咒灵蝠鲼，一只会飞的粉色魔鬼鱼，有点可爱。 二级咒灵鹈鹕，鸟模鸟样，嘴巴特别大，可以在里面坐不少人，还能防风挡雨。 一级咒灵百足，巨型多脚蜈蚣，擅使复合型剧毒。 一级假想咒灵裂口女，能够展开一个强制问答领域，剪刀很锋利。 特级假想咒灵化身玉藻前，高专登记在内的十六只特级咒灵之一，虽然相隔千年，但夏油杰觉得化身玉藻前不管是长相还是能力都像极了当年百鬼之主的咒灵玉藻前。 等夏油杰调伏化身玉藻前，脑中闪现一些有关化身玉藻前的记忆片段时，还真的看到了百鬼之主的身影。 比起轮回中被夏油杰爆改的源傑，自称无名的百鬼之主那气质，半点也没有庭院幻境中的平静温和，灿金色的眼眸冰冷淡漠，俯视化身玉藻前的模样像极了高天之上的神明。 还有一些以着夏油杰贫瘠想象力压根想不出来的莫名其妙咒灵，比如巧克力咒灵、亲亲咒灵什么的，不愧是社畜怨念都能够诞生咒灵的日本。 但更让夏油杰惊讶的是，五条悟的术式跟「咒灵操术」八竿子打不着，居然也有咒灵收集癖。 对此，五条悟轻描淡写地说道：“遇到了，觉得很有趣，不想祓除掉，所以就收了起来。” ——这可是另一个夏油杰的咒灵，虽然当时的五条悟不知道自己的杰跑哪里去了，但见到了本该属于他的咒灵，顺手收拾起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夏油杰没再说什么，但心中猜测这些咒灵可能与五条悟初见时的自来熟态度有关。悟这人向来不会掩藏什么秘密，唯独在这件事上，嘴巴倒是紧得很。 不过没关系，早晚有一天挖出悟当初想偷偷吃代餐的真相！ 于是，在各方助力下，夏油杰的咒灵储备突破一千大关。虽不及百鬼之主当年攻破平安京时的声势浩大，但一口气全召唤出来溜溜，那声势也蛮唬人的。 *** 时间进入七月，高专称得上大事的，除了七月下旬的暑假以外，便是暑假之前要在东京校区举行的本届“东京-京都姊妹校交流大会”。 说白了就是日本唯二两所咒术高校要在每年七月份物理交流一番的活动，说是联络两校感情，但具体嘛，懂的都懂。 按照传统，交流会持续两天，分为团体战和个人战，两校二三年级各出三人，共计六人参赛。 不同于地处咒术世家大本营的京都校，每年招收的学生不多，但保底能有三个学生，东京校这边的招生时常遇冷，动不动就颗粒无收，这两年才开始有了点生气，二年级六名学生，一年级五名学生都快载入东京咒术高专史册了。 去年因为二年级只有秤金次和星绮罗罗两人，便提了一年级的乙骨忧太补位，局势完全碾压京都校，所以今年的姊妹校交流会的场地就定在了东京校。 今年的交流会，三年级两人，二年级六人，按理说，让二年级出四人参加就足够了。但秤金次和星绮罗罗对视一样，露出坏坏的表情。 胖达嘿嘿一笑，冲狗卷棘挤眉弄眼。 乙骨忧太嘴角微抽，神情有些无奈。 菜菜子和美美子双手交握，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这样就没有新意了。”胖达双臂环胸，熊猫眼炯炯有神，“今年忧太不参加。” 乙骨忧太默默点头，去年不小心杀得京都校“尸横遍野”，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再见面总有些不好意思。今年不用参加，正好。 菜菜子和美美子齐齐举手，异口同声地说道：“我和菜菜子/美美子也不参加！” 于是，东京校高专二年级出战三人——禅院真希、狗卷棘和胖达。加上三年级两人，还缺一人。 被二三年级学生团团围住的夜蛾校长眼角抽搐，“所以？” “让夏油/夏油大人/杰/小杰补位啊！” 夜蛾校长：“……”这跟让乙骨上场有什么区别？别以为他不知道，夏油他绝对已经特级了。 哦，他明面上是一级咒术师啊。 众人异口同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 七月十三日上午九点，京都校的校长、带队老师以及参赛学生抵达筵山，东京校三个年级全体学生都跑来围观。 夜蛾校长内心：算了算了，只是凑热闹而已，又没拆学校。 但在他的身边，五条悟勾着夏油杰的肩膀，光明正大地蛐蛐京都校的校长：“杰你不知道，京都校的校长乐乐四家家是一个超级烂橘子，老得都快掉渣了，他还……” “是乐岩寺嘉伸校长。”并不想听五条悟蛐蛐友校校长的夜蛾校长忍不住纠正道，什么乐乐四家家，乐岩寺校长好歹是高层一员，最起码要给出一点尊敬吧。 “好好好，是乐乐家四。”五条悟敷衍地说道，继续大声嘀咕，“交流会这样的有趣的活动，那老家伙凑什么热闹，也不怕一时激动归西了。” 夏油杰：“……”就是要叫错对方的名字，看得出来，悟是很讨厌那位乐岩寺校长了。 “呀咧，东京校的各位已经到齐了，人数还真是不少呢。”率先进入高专大门的是一个短发女生，五官与禅院真希一模一样，只是没有戴眼镜，她的目光冷冷扫过禅院真希，声音刻意带着点轻佻的意味，“特意来迎接我们吗？” 不待东京校这边反应，对方目光一扫就注意到了那个光明正大混在学生堆里但个头比周围人高出一截的白发男人，脸上略显轻慢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那个男人……白发，墨镜，该不会就是咒术界的大魔王，五条家主吧？ 她刚才说出的话可以当做是对比赛对手的先发挑衅，但大魔王在场，就是觉得她的话不顺耳了，她会不会立刻就被1干掉？ 她、她措辞没问题，就是语气差了点，表情凶了点，应该不会有事吧？ 虽然理智上想着她是京都校的学生，出门在外又有个好姓氏，本次交流会乐岩寺校长也在场，应该能护住她一条小命，但她的脑海中还是不由自主地翻涌起这些年五条悟拳打御三家，脚踩咒术总监部高层的壮举，冷汗还是刷地一下淌了下来。 幸好，五条悟压根看都没看他们这边一眼，他正低着头，跟旁边的男生说话，神情很专注的样子。 禅院真依语气一变，干巴巴地说道：“真是、真是荣幸。” ——但凡五条悟不在场，哪怕夜蛾校长也在，冲着真希的脸，她也能撂下一句“恶心”。 谁叫她看到禅院真希就来气。 真希，她那个可恶的双胞胎姐姐！ 禅院真依暗暗咬牙。 而在这时，京都校其余五人也进入高专大门里。 第60章 京都校派来的参赛选手共有六人。 三年级的东堂葵, 一级咒术师。 三年级的加茂宪纪，准一级咒术师。 三年级的西宫桃，二级咒术师。 二年级的禅院真依, 三级咒术师。 二年级的三轮霞，三级咒术师。 二年级的究极机械丸，准一级咒术师。 其中, 东堂葵这个肌肉男师承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实力最强。加茂宪纪是御三家之一加茂家的直系, 拥有祖传术式「赤血操术」。究极机械丸的外表干脆就是机器人形态, 说话都是机械音, 但土褐色外表的机器人真的很丑。 禅院真依是禅院家直系, 与京都校的真希是双胞胎, 但实力很差，在禅院家恐怕没什么地位。 至于三轮霞和西宫桃, 她们两个看着倒像是个正常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正常了。 夏油杰的目光扫过京都校六人, 结合从星绮罗罗那里拿到的初级情报，心中有了计较。 嗯, 能秒杀。 这种两校对决的情况, 见面来两句挑衅很正常，但五条悟积威甚重, 普通出身的咒术师都没有御三家的成员感触深，来之前跃跃欲试恨不能在语言和实力上双重碾压东京校的禅院真依没了声, 加茂宪纪和究极机械丸不说话，三轮霞和西宫桃噤若寒蝉，唯有东堂葵盯着对面东京校的乙骨忧太，眼睛一亮, 张口说道：“乙骨，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来好好较量一番！” 去年在京都举行的姊妹校交流会，东堂葵因为做任务没有参与，事后听说京都校惨败于乙骨忧太之手，他顿时就对乙骨忧太来了兴趣，这一次兴冲冲地来了。 乙骨忧太脸上表情一僵，磕巴了一下，“啊……这次交流会，我不上场。” “什么？！”东堂葵震惊，东堂葵不满，“那我不是白来了吗！” “你这家伙，很有信心么。”秤金次双臂环胸，神情不善。 “你又是谁？”东堂葵气势十足，毫不避让地看过去，“我只对乙骨感兴趣。”这可是导致上一次交流会京都校惨败的特级咒术师，他来这里，是为了证明京都校输得那么惨是因为他没有参加。 秤金次虚了虚眼睛。 “火1药味上来了！”五条悟趴在夏油杰的肩膀上嘀嘀咕咕，语气雀跃，“这才对嘛，打起来，打起来……唔！” 夏油杰嘴角微抽，一把捂住了五条悟的嘴。 还没开始比赛呢，打什么打。 瞧悟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声毫不客气的呵斥响起：“别挡路。” 话音刚落，原本正与秤金次对峙的东堂葵立刻露出不善的表情来，他的手指无意识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动手。但一旁的三轮霞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东堂葵的手臂。 而究极机械丸则往东堂葵面前挡了挡，生怕东堂葵会一时冲动。 加茂宪纪眉头紧皱，神情不悦，但还是往旁边让开一步。禅院真依脸色发白，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东京校那边，禅院真希的表情慢慢难看起来。 却见一个咒术师大摇大摆地走进高专大门。东堂葵见了，冷哼一声，移开了视线，似乎觉得多看一眼都脏了眼睛。 那人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染着一头金发，耳朵上戴着一排耳钉，容貌俊秀，但上挑的眼角写满了刻薄傲慢，一看就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他并没有穿京都咒术高专颜色统一款式自选的制服，而是穿着一件带有禅院家纹的黑色羽织，内衬却是一件白色阔领衬衫，整个人显得既传统又叛逆。 “真让人受不了。”来人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十分刻薄地说道，“两校交流，你们这两个毫无才能的废物却出现在这里，真搞不明白乐岩寺校长和夜蛾校长在想什么。” 他这话没头没尾，听得不少人莫名其妙，但只要稍微了解他的出身便能意识到他口中的“废物”指的是谁。 京都校那边，禅院真依的脸变得惨白，她用力地咬住嘴唇，没有说话。但东京校这边，禅院真希冷冷地看向那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乙骨忧太小小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是他！ 这不是那个因为他插手了任务而被对方怒骂侮辱了禅院家的那个人吗？他怎么跟京都校的学生一起来高专了？他该不会是京都校的老师吧？ 即使跟京都校的人没有什么交情，在这一刻，乙骨忧太都不禁同情他们三秒钟。 太惨了，居然有这么一个老师。 虎杖悠仁身旁，吉野顺平慢慢调整呼吸。那个金发的咒术师，他看着就觉得很舒服，对方的表情，像极了在高中带头霸凌他的伊藤，大少爷做派，从不讲他人看在眼里。 “呀，这不是悟君吗？”金发咒术师看向人群中的五条悟，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笑容来，语气也变得亲切起来，寒暄道，“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一年的时间了呢。”再一瞥夜蛾校长，语气淡了几分，“还有夜蛾校长，许久未见。” 夏油杰不禁抬眸看向五条悟，这个欠欠的金发咒术师跟悟很熟？还叫他悟君呢。 这称呼可真新奇。 却见一旁的五条悟露出迷茫的表情来，对夏油杰说道：“我不认识他！” 金发咒术师脸上笑容一僵。 钉崎野蔷薇的身体微微一抖，她抿住了嘴唇，没有当场笑出来。 对面的金毛明显是京都校的老师，怼学生说得过去，怼老师的话，会被灰原老师念叨的。 被五条悟落了面子，金发咒术师不以为忤，只语气多了几分无奈：“真是的，悟君……我是禅院直哉啊，禅院家主的嫡子，下一任家主。”他的笑容假假的，“以后同为御三家的家主，会见与合作总是少不了的。” 夏油杰挑眉，禅院家的，还嫡子下一任家主！难怪真希前辈和她妹妹的表情那么差，原来如此。 面对禅院直哉充满暗示意味的话，五条悟的回答是……他没有回答，他看都没看禅院直哉一眼，他在忙着揪夏油杰的袖子。 夏油杰：“……” 禅院直哉的目光在夏油杰的脸上停顿了一下，隐带不屑，然后看向夜蛾校长，语气里罕见地多了几分真情实感：“夜蛾校长，不知甚尔君在吗？” 夜蛾校长：“……伏黑不在，他有任务。” 为了东京校的颜面，他总不能说伏黑甚尔那家伙又跑出去赌马了。 “真是忙碌啊，不愧是甚尔君。”禅院直哉真心实意地感慨道。 围观到这一幕的虎杖悠仁不禁用手肘怼了怼一旁的伏黑惠，挤眉弄眼，那意思：那个禅院直哉跟伏黑老师的关系很好吗？ 伏黑惠没理会，那个禅院直哉有病，不用理。 毕竟，应该没有正常人会跑到一个七岁小孩子面前，以着挑剔嫌弃的语气说他不配当甚尔的儿子…… 谢邀，没人想要当那个人渣的儿子！ 而在这时，京都校的校长乐岩寺嘉伸走了过来。即使气焰嚣张如禅院直哉，在乐岩寺嘉伸面前也微微欠身，以示礼貌。 乐岩寺嘉伸一出场，夏油杰瞬间领会到了五条悟的形容。难怪悟担心他一激动就归西，这位老爷子确实老得快掉渣了。 老爷子一看便知年纪很大了，他的身体佝偻着，满脸褶子，眉毛又长又白，眉尾都垂到了下巴，跟下巴上白色的山羊胡汇合在一起。但有趣的是，这位老爷子似乎很喜欢金饰，不仅耳垂穿金环，耳骨扣三金钳，唇下二唇钉，鼻孔之间还穿着一个金色鼻环。 看面相便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夜蛾正道走到乐岩寺嘉伸身边，两边的校长开始寒暄，讨论接下来交流会的活动。 其实也没什么可讨论的。 因为两校开始姊妹校交流会以来，团体战基本都是咒灵讨伐大战，没什么新奇的地方。 夏油杰摆了摆手，走进了参赛者的队伍中。 京都校那边很快就注意到了夏油杰的存在。 秤金次和星绮罗罗算是老对手，在上一次比赛中带来压倒性胜利的乙骨忧太不参加，二年级出战的三人中规中矩，这不就显得压过其他二年级学生成为比赛一员的一年级夏油杰存在感很强么。 “咒灵操使……千年难得一见的「咒灵操术」的拥有者。”加茂宪纪的语气沉凝，加茂家的历史悠久，追溯至平安时代也是颇有势力的大家族，手上有着上一任咒灵操使相关事迹的文字记载并不奇怪。寥寥数语，勾勒出来的是横行一个时代的强大。 “为什么乙骨不上场？”东堂葵依旧不高兴，他这一趟来东京就是为了对战乙骨忧太的。什么咒灵操使不咒灵操使的，他要跟乙骨打架！ “听说这个术式能够操控咒灵。”西宫桃小声地跟三轮霞讨论，“就是不知道能够操控多少只咒灵，他手中最强的咒灵是个什么实力。” “不是说夏油同学是一级咒术师吗？” “他才一年级就已经是一级咒术师了，难怪五条先生那么看重他。” 京都校学生正小声讨论着新人对手的时候，禅院直哉的声音突兀响起，打断了他们和谐的讨论声音。 “咒灵操使说白了跟式神使也没有什么区别，他能够调伏的咒灵比一般式神使多一些，但一百左右怕就是极限了。” 禅院直哉的声音傲慢至极，还带着点漫不经心地意味，继续分析道：“而他一次性能够控制的式神，绝对不会超过十个。能有幸成为一级咒术师，恐怕是他手上有着一级咒灵。呵，这还不简单，只要悟君给他两只一级咒灵，这一级咒术师的头衔就到手了。” 加茂宪纪皱了皱眉，忍不住说道：“咒灵操术千年一遇，潜力很大，禅院……禅院老师未免太低估那位夏油同学了。” “少见不代表潜力高。”禅院直哉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屑，“一些残卷上的记载怎么能当真。你懂什么，加茂家现在这个样子……呵，你能懂什么。” 除了甚尔和曾经打败了甚尔的五条悟，禅院直哉平等地瞧不起任何人。 什么，五条悟跑去东京高专当老师是有意拉拢这一代的咒灵操使？ 假消息！ 悟君怎么会看得上一个出身普通家庭的咒术师，天赋再好，能比得上他们御三家培养出来的天才吗？ 禅院直哉坚信夏油杰的一级咒术师身份有很大的水分。 加茂宪纪深呼吸，往日里睁不开的眯眯眼都彻底睁开，眼中寒光闪烁，显然对禅院直哉的态度和说辞十分不满。 但…… 加茂家高层的部分势力刚被瓜分，他们不得不倚仗跟禅院家的合作，联手对抗气焰越发嚣张的五条家。 加茂宪纪：他忍！ 就在禅院直哉侃侃而谈的时候，西宫桃单手捂脸，忍不住小声抱怨道：“救命，为什么那家伙要来高专当老师啊。老老实实在禅院家待着，当他的尊贵嫡子，未来家主不好吗！” 为什么要在高专折磨可怜的学生们，还要在这次姊妹校交流会上当带队老师？！ 她觉得他们京都校的脸都要被这位禅院老师丢尽了。 三轮霞小声地说道：“听说是不愿落后五条家主。” 御三家之首五条家的家主跑去东京咒术高专当老师，这件事在咒术界是一个大事件，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不少人听闻后都坚决表示不可能，那个大魔王无论怎么看都不是教书育人的料，这一定是假消息。 等五条悟真的成了一年级的副班主任，不仅一年级上课他旁听，一年级任务他也掺和时，咒术界上下终于意识到了五条悟的决心和行动力。 五条家对外发言人表示，家主大人高兴就好。 禅院直哉是初闻消息后，冷笑白眼表示这肯定是假消息的那一批人，但在确定了五条悟真的在东京高专当老师后，自顾自将自己地位摆在跟五条悟同一高度的禅院直哉一下子跳了起来，他要当去高专当老师！ 他原本也是想去东京咒术高专当老师的，因为那里不仅有五条悟，还有甚尔，但夜蛾校长婉拒了。 禅院直哉不想放弃的，但东京校因为五条悟的入职掺进了不少五条家的势力，还真不是禅院直哉能够威胁的，他自己又不想放弃，便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京都咒术高专。 作为高层保守派的重要成员，乐岩寺校长自然不会拒绝禅院直哉，只苦了天降禅院老师的京都校学生。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60-70 第61章 禅院直哉是特一级咒术师, 世家的特一级就是未有总监部颁发证明的一级，这实力已经是咒术界金字塔尖的一员，更别说他还是禅院家的继承人, 但再多的实力、家世buff也叠加不出一个上及格线的老师。 禅院直哉性格刻薄，嘴巴毒还轻视女性，公然宣称“女人天生应该跟在男人身后三步”思想, 全然不顾在场女性咒术师发黑的脸。 咒术界是挺封建的，不少世家还保持着妻妾成群那一套, 就是为了生下有天赋的孩子。 但能到高专上学的学生, 往往都是一些思想不那么封建保守, 有心想要为自己搏一个不同未来的。 除了那些因为家族势力而对禅院直哉颇为谄媚的部分学生, 更多学生是烦死禅院直哉的存在了。 厌恶禅院直哉的学生中, 以东堂葵为首。 京都校不少人都知道，东堂葵的梦中情人就是当今人气偶像小高田, 她的握手会，东堂葵次次不落, 坚持反对偶像禁制恋爱条例，梦想就是跟小高田结婚。 偶然听闻东堂葵请假要去小高田的握手会, 禅院直哉这个嘴巴又毒又欠的家伙就挑剔起东堂葵的品味了。 人气偶像小高田？ 呵, 一个没有咒力的贱民，长相一般, 个子过高，还不懂得站在男人身后三步的位置。 分分钟戳爆了东堂葵的肺管子。 东堂葵毫不犹豫地动了手, 跟禅院直哉打了起来。打得非常激烈，还是乐岩寺校长出面才分开了两人。 禅院直哉很愤怒，因为东堂葵胆敢冒犯禅院家继承人，但又奈何不了他, 就连乐岩寺校长也只是轻飘飘地将他放过。 这不仅是因为东堂葵本身实力出众，已经是一级咒术师，更因为他的老师是咒术界唯三的特级咒术师之一，九十九由基。 九十九由基本人是一个视咒术总监部命令为无物，长年飘在海外，说什么都不接任务的刺头，能指望她教出来的学生是什么听话的乖宝宝吗？ 东堂葵和禅院直哉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这次姊妹校交流会是他们两个难得出现在同一场合的时刻，所以本次参赛选手中最懂事最靠谱的三轮霞才会带着究极机械丸，时刻盯着东堂葵，避免京都校师生不和的丑闻暴露到东京校面前。 虽然三轮霞本人也觉得禅院老师很讨厌。 比起禅院老师，东京校的五条老师就显得很正常了。 虽然听说过五条悟不少黑料，心里早就暗搓搓画出一个大魔王的形象，但这次见到了真人…… 五条老师看上去明明就很正常，笑起来的样子很真实，跟皮笑肉不笑的禅院老师一点都不一样。 跟学生的关系也很好，五条老师跟一旁那个一年级扎着丸子头的男生关系像是好朋友一样。 不像禅院老师。 唉。 *** 交流会的第一天，是团体战，内容果然还是咒灵讨伐大战，地点是东京咒术高专的后山树林。规则简单，哪一支队伍将赛场内的目标二级咒灵祓除就是胜利。若是两边都没能找到那只二级咒灵，场地内海分布着很多三级咒灵，哪边祓除的咒灵多也是胜利。 除此之外，便无规则。 这意味着为了夺取胜利，两校参赛队伍能够对彼此使出任何手段，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比赛时间定在了中午十二点，给了他们开战前小会的时间。 不仅六个参赛人员聚在教室里，就连这次不上场的其他二年级和一年级都凑到了一起，叽叽喳喳说要给他们加油。 “比赛的难度太低了。”五条悟双臂环胸，特意用肩膀拱了拱夏油杰，语气微微发酸，“杰玩起来肯定没什么意思。” 两校参赛的选手中，夏油杰无疑拥有着一瞬间杀死比赛的实力，只要他想，都不必放出自己最强的咒灵，随便放出百十来个一级咒灵杀进去就足够摁死那只倒霉的二级咒灵了。或者让丧眼人偶或是化身玉藻前登场，给京都校的选手们放个领域，秒杀。 “我肯定不会用那样的玩法。”夏油杰说道，学长学姐们都很期待跟京都校的交流会，他搞秒杀就太扫兴了，而且他现在对京都校的究极机械丸非常感兴趣，想拆……不是，是想要更对方交流沟通一下。 夏油杰很自然地跟五条悟分享了自己略显粗暴的行动策略，“我会派丧眼人偶绑架那只二级咒灵，提前锁定胜利，然后跟友校的同学好好交流一下咒术心得。”避免后续玩得太高兴，一不小心就阴沟里翻船了。 五条悟撇了撇嘴，嘀咕道：“那个东堂葵吧，他的实力不错，术式也蛮有趣的。” “秤前辈明显想跟那位东堂同学好好交流一下，比起他，我其实对那位机械丸同学更感兴趣。” 没有哪个学物理的学生在看到活灵活现的机器人时不心动。 “有什么好感兴趣的，那么丑。”五条悟做挑剔状。 夏油杰点头表示赞同：“土褐色的皮肤确实很难看，设计也很粗糙。”但他的出现已经实现了科技的一大进步，配色和设计都是小问题。 五条悟不再说话，他看着夏油杰被秤金次拉过去，说是商量战斗策略，其实就是划分对手。战果由夏油杰派咒灵提前锁定是他们之前就决定好的，这样他们可以放开手脚跟京都校那群人好好打一架。 夏油杰想要打机械丸的要求，毫无波折地通过了。 ——夏油/杰/小杰第一次这么想要打一个……一个机器人，让他打！ 五条悟看着自然而然混在二三年级圈子里的夏油杰，轻啧了一声，他觉得上午吃的那个草莓大福里的草莓没有熟，酸得里面的奶油都压不下去了。 *** 上场的选手整装待发，没有比赛资格的围着他们团团转……好吧，确切地说，是围着夏油杰转。二年级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一向不掩饰自己对这个学弟的推崇，虎伏钉吉又是夏油杰的同班同学，虽然三个年级的学生相处融洽，但谁是那个粘合剂还是很容易一眼就看出来的。 就连乙骨忧太也是如此。 前辈很强，同期很靠谱，唯一参赛的后辈夏油杰虽然也很强很靠谱，但他年纪小，又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交流会，自然要多关照几分。 夏油杰面带笑容，一一谢过，倒是五条悟突然安静了许多，让一旁的虎杖悠仁等人不太适应，频频偷瞄这位不知在想什么的五条老师。 中午十二点。 作为东道主的东京校校长夜蛾正道宣布比赛后，两校参赛者依次入场。 临入场的时候，夏油杰忽然转过身，张开手臂，用力地抱了一下五条悟。他微微踮脚，嘴唇在五条悟的耳边翕动，不知说了什么，五条悟明显愣住了。 随即，夏油杰松开手臂，往日温和有礼的笑容此刻却显得格外张扬肆意，他转过身，摆了摆手，脚步轻快地进入了赛场。 眼见着夏油杰即将进入赛场，五条悟突然笑了起来，他高高地举起右手，大力挥动，兴高采烈地大喊道：“杰——！加油——！！必胜——！！！” 乐岩寺校长的脸都木了，这突然发癫的家伙，是五条悟？ 五条悟一开嗓子，原本在休息室里已经加油过的菜菜子和美美子顿时觉得她们不能落后，连忙也扯开嗓子，嗷嗷大喊道：“夏油大人加油！！！” 喊的人一多，其他本来就在忍耐的人也按捺不住了。 “夏油，加油！” “秤前辈，绮罗罗前辈加油！！” “真希，胖达还有狗卷加油啊啊！！！” 一瞬间，严肃的咒灵讨伐比赛现场就变成了学校运动会赛场，热闹得让京都校的禅院老师眼皮子直跳，要不是先开口的是五条悟，他早就开始嘲讽了。 还是夜蛾校长开口打断了加油现场，没办法，京都校除了六名参赛者以外，就来了校长乐岩寺嘉伸和带队老师禅院直哉，这俩都不是会开口给自己学生喊加油的，一时间只有东京校高喊加油的声音，声浪如潮，乐岩寺校长和禅院直哉的脸都黑了。 好歹是远道而来的姊妹校，在这种事情上还是不要搞霸凌为好。 今天也成功维护了两校友谊的夜蛾校长偷偷舒了口气。 *** 为了监控赛场情况，东京校在赛场内的树林里安装了上百摄像头，场外的校长和老师会在监控室围观学生们的竞技。 监控摄像头照不进咒灵没关系，他们提前给赛场内的每一个咒灵都种下咒术，它们被祓除的时候，安放在监控室内的咒符会自燃，将祓除咒灵的咒力残秽传递出来。 这场咒灵讨伐大赛的观众原本只有两校校长和带队老师，再加一位术式为「黑鸟操术」的一级咒术师冥冥，她负责派乌鸦盯着赛场，预防突发状况。但东京校带队老师的资格被五条悟霸占了后，他手一挥，带着没参加比赛的二年级和一年级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监控室中，然后纷纷落座。 反正监控室的空位很多。 夜蛾校长默默移开视线，这两年学生多，没机会上场的孩子想当当观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乐岩寺校长：“……”他能说什么？ 老人忍耐地移开视线，目光不经意落在后排的粉发少年时，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五条悟实在太过任性，赦免乙骨忧太的死刑有情可原，但虎杖悠仁的体内可是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为了咒术师的和平与未来，虎杖悠仁该死。 然而，如今的咒术总监部，甚至整个咒术界，谁能动摇五条悟的意志？ 加茂家已经付出了惨痛了代价。 可惜了。 乐岩寺校长冷冷地想道：要是这一次交流会，虎杖悠仁也上场，他绝对会让京都校的孩子们不惜一切代价杀掉他。 可惜了。 老人收回目光时不小心瞥到了五条悟，顿时就觉得胸闷气短，他转过头，眼不见为净。 *** 五条悟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他扫了一眼最前方的六块大屏幕，墨镜后的苍蓝眼眸在屏幕上出现的丸子头少年身上定格，片刻后，他移开视线，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眼球。 相当逼真的眼球，要不是上面萦绕着咒力，不小心看到这一幕的人恐怕会以为五条悟是什么变态杀人狂。 眼球上浮现出清晰的画面——一截白皙的脖子，不断闪过的树影，还有胖达壮硕的熊猫身躯。 没有夏油杰的脸，但露出的那一截脖子是他的。 这颗眼球是刚才夏油杰抱住他时塞进他手中的。 二级咒灵电子幽灵的眼球，他一颗，杰一颗，视觉互通，他这视角不比监控器传来的更直接？ 四舍五入，就是他与杰并肩作战。 反正比赛结束后，杰要他陪着一起去吃笼屉荞麦面，诶呀，杰觉得寂寞，想要他陪着，他怎么好拒绝呢。 笼屉荞麦面虽然不及喜久福美味，但也还不错。 别看秤金次胖达他们这一把跟杰并肩作战，但杰的心里只有他，不然也不会只叫他陪着吃面了。 五条悟翘起的大长腿晃了晃，明明比赛才开始，刻意从不同入口入场的两校队伍还没有正式相遇，但他整个人容光焕发的，好像东京校已经赢了比赛似的。 不，即使赢了比赛，五条悟也不会这么高兴，因为从一开始，在他眼中，这场比赛的结局已经定了。 五条悟一会儿盯盯大屏幕，哦，京都校分兵了，想要对抗和追捕boss咒灵两不误吗？可惜，杰的丧眼人偶已经从地下钻过去了。以着特级咒灵的感知范围，瞬间锁定boss咒灵再绑了它，不是问题。 五条悟又低头看看眼球，哦，加茂家的那个家伙想要跟杰打一场吗？可惜杰对那个土褐色机器人更感兴趣。 就在五条悟忙着从第一视角围观夏油杰暴打京都校机器人的时候，一颗粉色的脑袋从座椅后方探了出来。 “哇，是夏油‘电子幽灵’的眼珠，他居然……”虎杖悠仁扒着椅背，眼睛盯着五条悟手中的眼球，努力压低的声音里酸溜溜的，“夏油他偏心！” 夏油他居然只给五条老师VIP观众席！ “杰他当然偏心我！”五条悟瞥了一眼口水都快流下来的虎杖悠仁，得意洋洋地说道。 “呜呜呜夏油他偏心。”虎杖悠仁抻长了脖子，他也想要看第一现场。 后排围观到这一幕的伏黑惠等人：“……” 第62章 虽说这两个月来, 整日跟夏油杰成双入对的五条悟大大颠覆了众人对他的固有认知，不仅没有传说中的恐怖，还挺幼稚……不是, 是随和，本来以为是混日子的副班主任还真给他们上了两节课，让他们改观了不少。 跟家系出身的伏黑惠、钉崎野蔷薇以及性格本就内敛的吉野顺平不同, 虎杖悠仁向来心大，又不太了解五条悟的传闻, 即使当初因为两面宿傩被五条悟不由分说地狠揍了一顿, 但事后得知他的死刑是被五条悟压下去的后, 心中先存了三份感激。 当然, 感激归感激, 还是会本能绕着脾气不好的五条先生走。 但最近的时间里，发现五条先生成了五条老师后, 脾气似乎变好了很多，虎杖悠仁立刻就敢探头。 反正夏油在, 总不会让五条老师打死他的。 现在，夏油杰虽然不在, 但虎杖悠仁的胆子已经肥了。 钉崎野蔷薇不禁翻了个白眼, 不愧是虎杖，没脑子的直觉系！ *** 夏油杰原本对跟究极机械丸的战斗很期待的。 毕竟, 在各国研究的机器人基本处于智障阶段的大环境下，相对保守的日本咒术界却冒出来一个自主性很高的战斗机器人, 他怎会不好奇。 结果，打起来后…… 身体确实是有金属构成，还配备了各种科技武器，但动力源却是咒力！ 一游云废掉机械丸大半动力源的夏油杰没有乘胜追击, 而是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是他突然犯傻了。 这里是咒术界，这里是不讲科学的咒术界，与其以为这里有人研究出了真正的拟真机器人，不如猜测这是通过术式操控的机械咒骸，就跟夜蛾校长手下那堆丑萌咒骸一样。 虽然意识到自己犯傻这件事让夏油杰有些郁闷，但比赛进行中，对手还没有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即使他觉得对方翻不出什么水花，也要在行动上保持警惕。 于是，抢在机械丸张大嘴巴，想要启动藏在口中的枪1炮时，夏油杰已经将游云抵在了机械丸的嘴巴前，大有一言不合就打烂他的嘴巴的架势。 机械丸盯着近在咫尺的红色三节棍，机械音干巴巴地说道：“……特级咒具，游云？” 咒术界内唯一一件没有赋予术式的特级咒具，但会根据持有者的力量增幅打击力量，是纯粹的物理之力。 “有眼光，就是游云。”夏油杰干脆点头。 夏油杰有咒具，是他和斯潘塞制作出来的，一根撬棍，二级咒具，附加术式睡眠。但随着夏油杰实力增长，二级咒具就有些不太够用了。 既然咒术界有买卖咒具的，撬棍不够用，那就买一把等级高的，反正夏油杰有钱。 夏油杰本来是想要通过五条悟找找渠道，买一把高级咒具的，结果，当天下午，这把游云就送到了他的手上，说是礼物，不要钱，因为五条悟当初得到它的时候也没有花钱。 游云简直是体术爱好者的福音，夏油杰当然喜欢，但五条悟这么说了，他也不能硬将银1行1卡塞给他，只是在脑中规划的甜品请客日程已经一口气排到了五年后。 拎着这把游云，夏油杰上体术课的时候被伏黑老师重点关注了。 事后，夏油杰才知道，这把游云原属于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是天与咒缚，肉1体强化到了极致，武力值虽然高，但没有咒力的他就是将咒灵锤爆一百遍也无法祓除掉对方，必须依靠咒具之利。 可以说，伏黑甚尔当杀手骗女人得来的钱，一半赌了个精光，一半都砸在了买咒具上。 ——什么？养孩子？负责养孩子的不是津美纪她妈吗？反正他没养过孩子，还曾经将孩子卖了十个亿。还是倒霉孩子自己咬牙切齿，将自己转卖给东京咒术高专，搪塞走了麻烦的禅院家。 这把游云当初花了伏黑甚尔五亿日元，而它本身的价值还可以更高。 十一年前，伏黑甚尔当术师杀手的时候撞到了五条悟的手上，他被五条悟打了个半死，不仅摁头留在东京校当体术老师，还被抢走好几把咒具，游云便是其中之一。 虽然心里明白游云算是买命钱，但见到夏油杰拿出游云后，伏黑甚尔还是趁机狠狠地“指导”他一番，算是出了口恶气。 绝不是因为夏油杰纵横柏青哥店的时候，手气好到让他羡慕嫉妒恨。 如今，夏油杰拎着游云，完全颠覆了京都校对式神使的一贯认知，将机械丸一顿暴揍，要不是夏油杰及时发现这根本不是他以为的智能机器人，而是机械咒骸，他早就“不小心”将机械丸拆掉了。 究极机械丸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在鬼门关前走了一个来回，面对体术强到离谱连式神都没有召唤就将他快打散架的夏油杰，机械丸的绿色电子眼闪烁了一下，最终放弃了挣扎。 他输了。 用残缺的肉1体交换交换来的强大实力，到底还是输给了一个正常的咒术师。 夏油杰吗？ 不愧是被那位六眼看重的咒术师。 “我弃权。”机械丸说道。 见机械丸认输，夏油杰移开游云，然后露出一个很真诚的表情，问道：“你这具身体不是正经机器人对吧？这是咒骸吧？为什么做得这么难看？”夏油杰的语气越发真诚，充满了好奇，“你们这些会做咒骸的，都习惯将咒骸往丑里做吗？” 与此同时，监控室里的夜蛾校长：“阿嚏！阿嚏！阿嚏！” 一旁的乐岩寺校长看了夜蛾校长一眼，平淡的语气中透露着一点关心，缓缓道：“要多注意身体啊，夜蛾。”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到夜蛾正道的身体为什么不行了，因为自从允许禅院家那小子进入京都咒术高专后，他头疼的频率在直线上升。 禅院直哉那小子，没有五条悟的实力，但惹人厌的程度只逊色五条悟一点点。 赛场内，夏油杰正在等待究极机械丸的回答。 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还是跟当事人确定一下为好。 但后面有关咒骸审美上的好奇，唉，一定是因为跟悟待久了，一没留神就脱口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明明他想着第一次见面混个脸熟，下次见面再问这种比较私人的问题来着。 夏油杰懊悔半秒，继续盯。 机械丸：“……丑……吗？” 虽然土褐色机械脸上没有表情变化，机械音也不会有情绪波动，但从这明显艰难吐露出来的发问还是暴露出机械丸背后操控者的怀疑人生。 也没有很丑吧？ 土褐色的皮肤是他特意涂装的，原色是银色来着。 夏油杰顿时一脸同情地看向机械丸，原来是审美异常啊，他坚定地点头：“是真的很丑！” 机械丸一下子没音了。 他想起了之前战前开小会时的情景。 虽然开头在加茂的主导下讨论了战术，分析了一下东京校选手的术式和实力，但西宫桃那些女咒术师们很快就将话题歪到了男生长相的问题上。 秤金次因为款式跟东堂葵撞了，得到了京都校女生的一致忽略。不能怪他们，实在是因为东堂葵是他们京都校很多人的压力来源，偏偏他自己还一无所知。 星绮罗罗都打扮成女生的样子了，没什么好说的。 胖达是熊猫，略过。 狗卷棘那个咒言师，整天遮着半张脸，长得不错，但不合她们的胃口。 倒是一年级的夏油杰…… 机械丸承认夏油杰长相俊秀，天赋好实力佳，是非常符合女性咒术师审美的那种理想对象，但审美这东西不应该有差异吗？西宫桃真依她们之前讨论过的偏好类型明明不一致，怎么到夏油杰身上的时候就达成一致了？就连三轮霞，就连她都说夏油同学长得好看，看着还很有亲和力。 这对暗恋三轮霞的机械丸简直就是一大暴击。 机械丸本来想在战斗中打败夏油杰来找回一点自信的，没想到他不仅输了，还被夏油杰嘲笑了审美。 那一刻，躺在营养剂中靠输液维持生命的机械丸本体都冒出了用营养液溺死自己的冲动。 见机械丸半晌没出声，哪怕对面是一张做不出表情的机械脸，夏油杰还是看出了对方的崩溃。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了大实话，扎了京都校这位前辈的心，夏油杰连忙安慰道：“虽然很丑，但多看两眼就习惯了。反正不只你一个人喜欢丑的，我们夜蛾校长做出来的咒骸是一个比一个丑，胖达前辈能够有如今的颜值，多亏了夜蛾校长没在他身上搞出什么艺术创作，只一比一地复刻了自然界的大熊猫，真是谢天谢地。” 机械丸：“………………”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道。 与此同时，正在一拳一个小朋友的胖达：“啊——嚏——！” “噫！”一旁的禅院真希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抱歉啦。”胖达挠了挠屁股，很委屈地解释道，“就是突然有了打喷嚏的冲动，怎么也忍不住嘛。” *** 虽然没有被安慰到，但已经输了这场比赛的机械丸躺在地上，还是忍不住向一旁的夏油杰倾诉了自己的秘密。 他并不是将自己苦痛过往随意拿出来说的人，只是…… 三轮霞说得对，夏油同学确实看着就很有亲和力。即使机械丸输得很狼狈，但他生不出什么负面情绪，反而莫名有了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夏油同学知道‘天与咒缚’吧。” 夏油杰点头，他当然知道天与咒缚，高专的体术老师伏黑甚尔就是天与咒缚，二年级的禅院真希前辈也是天与咒缚，这两人的咒缚方向是一样的，但伏黑老师的程度比真希前辈更深，也造就了更强大的肉1体力量。 “我也是天与咒缚，是牺牲了肉1体增幅咒力的那一类天与咒缚，我一生下来就没有右手臂和膝盖以下的身体，腰部以下没有知觉，皮肤脆弱到晒月光都会受伤，全身毛孔一直都在刺痛，哪怕在室内也要缠上一层又一层的绷带……”机械丸越发急促的机械音中透露出了深深的不甘，“以此为代价，换来的是广阔的术式范围和超越自身实力的咒力输出，但这不是我想要的，只要能够恢复健全的身体，失去现在的咒术我也心甘情愿！” 夏油杰看着机械丸吐露出内心深处最怨恨不甘的话语，等他的话告一段落后，他冷不丁地问道：“所以，机械丸前辈的术式跟夜蛾校长一样，也是「傀儡操术」吗？” 机械丸呆了一下，所以这是重点？ 虽然他的术式确实是「傀儡操术」没错。 机械丸迟疑应是。 真有趣啊。夏油杰想道，同样的术式，两种不同的发展方向，其中一个还是天与咒缚。 不过机械丸自出生起经受的病痛，夏油杰深表同情，对这样并没有放弃生之希望的人，他很乐意提供一些帮助。 但机械丸是京都校的学生，京都校那个白胡子校长看悟和虎杖很不顺眼的样子，那个禅院直哉也是一副讨人厌的做派。 帮忙可以，但不能资敌。 “连反转术式也无法治愈的身体确实很难办，但机械丸前辈要是能恢复身体……”夏油杰轻轻眨了一下眼睛，意味深长地问道，“你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 今天是这位机械丸前辈的幸运日。 谁叫夏油杰手上真的有比反转术式更加高明的治疗手段。 天与咒缚，上天赋予肉1体的束缚，以咒术界的理论，机械丸残缺的身体就是他本该的模样，反转术式能够治愈身体损伤，断臂重生也不为过，但却无法给本就“完整”的身体多催生出一套肢体。 但真人的术式「无为转变」就不同了，他能够直接触碰灵魂，将生物改造成乱七八糟的模样，给机械丸重塑身体不是问题。 失败的可能性为零。 若是天与咒缚的灵魂和肉1体无法改造，真人岂不是遇到拥有天与咒缚的咒术师就打不动了？ 天与咒缚又不是什么稀缺天赋，真人的能力没那么多限制。 机械丸险些宕机。 “你、你说什么？！夏油同学你、你难道能……可是……”机械丸语无伦次，不敢相信。 “我是咒灵操使，手段多一些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夏油杰用游云戳了戳机械丸的机械手臂，“不是免费的，我可是要代价的。” “我愿意，只要——”机械丸下意识想要说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但他想起了三轮霞和大家，他话锋一转，认真地说道，“只要不伤害我在京都校的同学，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第63章 “嗯……”夏油杰故作沉吟, 然后一抚掌，说道，“这样吧, 若是我想办法让你的身体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你就去向悟效忠，如何？” 思来想去, 还是让他给悟打工吧。 不仅是个好出路，还能避免他治好的人后续因为京都校的命令给悟找麻烦, 双赢！ 至于他自己如何拒绝京都校的命令……拜托, 京都校只是一所咒术学校, 连签合同的公司都不是, 玩什么誓死效忠。 但凡机械丸的初始立场跟东京咒术高专没有一点冲突, 他本身还是一个遵纪守法、兢兢业业的咒术师，夏油杰都不会提代价这种事。 “……悟？”机械丸懵了一下, 旋即才意识到夏油杰说的是五条悟，隐藏在机械丸之后的本体顿时嘴角抽搐, 不是，五条家主在咒术界地位崇高, 想要追随他的咒术师不计其数, 虽然他自己没什么兴趣，但这样的代价实在算不上什么代价。 机械丸试图跟夏油杰解释, 这真不算是什么代价，但夏油杰表示不听不听, 就这个代价，他答应了，等交流会结束，约个时间, 他就出手帮忙。 事到如今，机械丸哪里会看不出夏油杰就是想要帮他，隐藏在密室里的本体激动的浑身颤抖，控制着机械丸慢慢地说道：“谢谢，夏油同学。”顿了顿，他说道，“其实我本名叫与幸吉。” 机械丸是他制造的各种机械咒骸的称呼，因为痛苦于自己真正的模样，他几乎没告诉其他人自己的本名，日常只以机械丸为名。 当然，三轮霞是例外。 现在，也可以再多出一个例外。 他没有想到，明明之前没有交集，他的能力也比不上夏油同学的才能，但在听说了他的事情后，他仍然愿意出手帮助他。 夏油杰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等价交换而已。”顿了顿，“与前辈。” 搞定了机械丸，夏油杰拿出手机，在临时建的【交流会选手】群里发了个消息，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在夏油杰结束战斗又跟机械丸聊了挺长时间，其他人的战斗已经出了结果。 秤金次跟东堂葵“同归于尽”了。 秤金次本就因为东堂葵满眼只有乙骨忧太，连带轻视他实力这件事记了他一笔，预备开打的时候又因为“喜欢类型和人生激情”闹了矛盾，打得很上头，偏偏两人都是实力出众的一级咒术师，打斗异常激烈，在撂倒对方的同时也将自己搭进去了。 星绮罗罗和胖达联手，打败了京都校的西宫桃和三轮霞。 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上演了姐妹对决，真希不仅打败了真依，两姐妹还和好了。 战局唯一有些胶着的是狗卷棘和加茂宪纪的战斗。一个是咒言师末裔，一个是加茂家直系，还继承了祖传术式「赤血操术」，两人还都是准一级咒术师，一时间分不出胜负也很正常。 夏油杰立刻就来了兴趣。 这次京都校来人，除了被他误以为是机器人的与幸吉，夏油杰最感兴趣的就是加茂宪纪了。 御三家之一，祖传术式，这两个buff一叠，只见过五条家和禅院家祖传术式的夏油杰怎会不好奇。 循着咒力波动最剧烈的地方，夏油杰赶到目的地，围观到狗卷前辈被咒力爆发的加茂宪纪打晕的一幕。 夏油杰：“嘶。” 加茂宪纪全程都用咒力堵着耳朵，狗卷前辈遇到早就提防他咒言的同等级对手，确实难打。 夏油杰抬眼一扫，除了绮罗罗前辈要陪着倒地的秤金次没有外，禅院真希和胖达都很有同伴爱地过来围观战斗了。见狗卷棘被打倒，禅院真希抱着长矛咒具，啧啧两声，说道：“狗卷的体术还是需要再练练啊。” 加茂宪纪喘着粗气，他抬起头，睁开的右眼赤色交错。他扫了一眼蹲在树上的三人，心中了然。 看来，京都校除他以外，都倒下了。 接下来是围攻吗？ 似乎，不是。 夏油杰可惜地看了加茂宪纪一眼，为了打倒狗卷前辈，加茂宪纪的咒力快耗尽了，他总不好欺负弱者。 “看来，这场团体赛到这里就结束了。”夏油杰看向禅院真希，缓声说道。 “就到这里吧，反正明天还有个人赛。”禅院真希点头，虽然团体赛讲究合作，但他们开局就各自分了对手，再去围殴京都校仅剩下的人，确实不太好。 “我还能战斗！”加茂宪纪抓紧手中的长弓咒具，气势凛然。接下来不管是车轮战还是围攻，他都不能输。 “反对无效，加茂前辈。”夏油杰抬手打了个响指，“比赛结束了。” 监控室内，象征着boss咒灵的咒符骤然燃起了蓝色的火焰。 游戏结束了。 “Yeah——”五条悟和虎杖悠仁同时站起身，菜菜子和美美子紧随其后，他们高举双手，欢呼道，“赢了！” 吉野顺平慢了半拍，他也想欢呼，但这样的行为对于性格内敛的他还是太难了。他犹豫了一下，拍了拍手，小声说道：“夏油大人真厉害！” 钉崎野蔷薇激动地直拍前排的椅背，“干得漂亮！” 伏黑惠并不意外这个结果，但还是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京都校那边，禅院直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一群没用的废物！” *** 姊妹校交流会的团队战，毫无疑问，胜者东京校。 两边互殴得不轻，好在东京校明面上有两个能够治疗他人的反转术式拥有者，很快就将京都校五人受的伤治愈。 与幸吉控制着机械丸默默修理身体，好在夏油同学下手有分寸，仔细修理一番，明天个人赛还是能正常上场的。 虽然与幸吉的心思早就不在姊妹校交流会上了。 ……身体……完整的身体……健康的身体…… 他恨不得交流会眨眨眼就过去，奇迹立刻降临到他的身上。 他下意识追寻夏油杰的身影，却发现那位夏油同学早就不见了身影，一问才知道夏油杰出了赛场就跟五条老师跑了。 “感情真好啊。”与幸吉不由得感叹，绿色的机械眼下意识看向三轮霞。 有着一头蓝色长发的咒术师少女眨了眨眼睛，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机械丸？” “……没事。”与幸吉说道，他想，还是等身体真的恢复了再第一个告诉她吧。 趁着现在有时间，让机械丸们将他的身体搬运到东京吧。 要知道，残缺肉1体造成的天与咒缚，给他带来的术式范围是全日本，他的身体如今还在京都秘密地下室的营养液里泡着呢。 *** 在与身体相关的事情上，与幸吉的行动力堪称爆棚。等第二天个人赛开始的时候，与幸吉的身体已经被机械丸们秘密运送到东京。 可惜的是，个人赛上作为代表出战，他又输了。 输给了变异咒骸胖达。 与幸吉：“啧。” 好吧，胖达确实是夜蛾校长的最高杰作。 虽然他自认究极机械丸的绝对形态要胜过胖达，但这个机械丸没法展现绝对形态。 秤金次和东堂葵又打了一次，又是“同归于尽”，平局。 最后一场是夏油杰和加茂宪纪。 夏油杰拎着游云对战加茂宪纪，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值得一提的是，京都校的禅院老师对加茂宪纪的失败极为不满，他挑剔加茂宪纪实力的同时，还吐槽夏油杰一个咒灵操使徒有其表，在这样的对战中竟然只用近身战斗取胜，是不是他能够调伏操控的咒灵少得可怜，连一般式神使都不如。 还站在比试台上的夏油杰微笑地转过头，深紫色的凤眸看向那个确实十分讨厌的禅院直哉，幽幽道：“原来，禅院老师是想要看我的百鬼夜行啊。” 说话间，他的身后撕开了一道裂缝，无数庞大、邪恶的咒力汹涌而出，落在夏油杰身后，瞬间化为庞大的咒灵大军，等级从特级到二级不等，单单只是无意间散发出来的咒力气息就称得上遮天蔽日，高专的天空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而在百鬼之前，身量高挑的丸子头少年平静地微笑着，笑容完全可以用亲切来形容，然而此时此刻，这样的神态却给了围观者极大的心理压力，仿佛下一秒，少年就要挥挥手，命令咒灵大军进行攻击了。 咒灵操使一人成军，不是随便说说的。 禅院直哉错愕地瞪大眼，他下意识想要发动术式，但他的身体却被夏油杰身旁那个穿着十六单狐狸相的特级咒灵锁定，他的咒力凝滞了，术式居然无法立刻发动。 这是什么咒灵？！ 东京咒术高专的校园内在那一刻静极了。 但下一秒——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校园。 “啊，抱歉抱歉，我忘了。”晦暗的凤眸倏然间变得温和，夏油杰连忙将那些咒灵收了起来，他双手合十，一脸歉意地说道，“我都忘记了，夜蛾校长提醒我尽量不要在校园内使用术式。” 他手下每一个咒灵的咒力都各不相同，并不喜欢亮底牌的夏油杰只在高专结界登记了几只最常用的咒灵，他一旦想要多拉出来几只咒灵溜溜，最先被刺激到的自然是敏感的高专结界。 京都校一众师生被震惊得失了声。 乐岩寺校长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夏油杰，夏油杰固然没有什么身份底蕴，但他手下的咒灵已经胜过咒术界不少家族的势力总和了。 可谁又能够确定，夏油杰刚才亮出来的咒灵大军就是他全部的势力？ 而这样的人，却被五条悟早早拉拢。 跟没见过这样大场面的京都校不同，东京校这边跟夏油杰出过任务的，都见过他派咒灵围殴任务目标的画面，并不为他的手段而震惊，这次只是稍稍多亮出几十只咒灵而已，又没有真的动手，摆个pose吓唬一下京都校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而已。 本次事件唯一受伤的就是如今响个不停的高专结界。 夜蛾校长是万万没有想到，这群崽子们老实了两天，交流会都赢了，眼见着就能够安安稳稳将京都校送走，临了，向来最靠谱的夏油居然给他搞了这样的一个大场面。 但没办法，夜蛾校长不仅要打电话通知结界处关闭结界警报，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说道：“小孩子一时冲动，失礼了。” ——不然咋地，杰都说“抱歉”了，还一连说了两次！ 乐岩寺校长艰难地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没、事！” “哈哈哈。”一声大笑打断了两个校长浮于表面的客套，从来不会去读空气的五条悟冲上了擂台，抓起夏油杰的右手高高举起，大声宣布道，“胜利者夏油杰，哈哈，杰是最强的！” “别这样说嘛，悟。”夏油杰笑眯眯，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显眼包行为，还十分自然地纠正了一下五条悟的说辞，“悟不是说过，我们才是最强的吗？” “没错，我们是最强的！”五条悟眼眸明亮，积极响应。 背景音是东京校众人的一片欢腾。 京都校众人：“……” 虽然输了有些郁闷，但东京校这群人是不是太闹腾了？ *** 东京-京都姊妹校交流会结束，胜者东京校。 京都校学生出于礼节，在东京咒术高专多留了半日，在食堂聚餐，交流一下感情，毕竟，两校学生在赛场上是对手，日后却是要并肩作战的同僚。 效果么…… 两校的女生凑在一起，气氛不错，只是不知聊到了什么，笑声逐渐诡异，让坐在她们附近的人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 想要跟伏黑惠交流感情的加茂宪纪失望而归，他虽然是家主侧室的庶子，但因为继承了加茂家祖传术式，一直被当做直系培养，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家主。 加茂宪纪想着伏黑惠也继承了禅院家的祖传术式，日后跟他一样，要担起禅院家，便想着多多交流一下感情——总之不是禅院直哉那家伙继承禅院家就好，他一点都不想跟那个人共事！ 结果被伏黑惠毫不犹豫地拒绝。 什么禅院家，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少来沾边！ 机械丸和胖达在讨论咒骸的食谱，乙骨忧太和狗卷棘围观。 最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东堂葵和虎杖悠仁。 这俩人在赛场上没有什么交集，但架不住东堂葵是一个热衷向初次见面的人进行提问的自来熟。 虎杖悠仁就这么被抓了壮丁。 京都校的人注意到这边动静后，即使东堂葵是自己人，不少人脸上还是露出了无力吐槽的表情来。 没办法，东堂葵就是这样一个让周围的人感到莫大压力的类型。 东堂葵张嘴就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而虎杖悠仁……巧了不是，他虽然不会见面就问对方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但他会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很自然地宣称他喜欢的类型是詹妮弗劳伦斯。 被东堂葵这么突兀地问了这样的问题，虎杖悠仁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喜欢的类型是詹妮弗劳伦斯！” 东堂葵难得遇上会率直回答他这个问题的男人，虎杖悠仁的态度先让他满意，然后下意识想道：詹妮弗劳伦斯，这谁，她是个什么类型的女人？ 紧接着，虎杖悠仁就自己公布了答案：“就是个子高，屁股大的女生。” 东堂葵：“！！！” 京都校众人：“！！！” 密码正确！ 东堂葵和虎杖悠仁的xp撞到一块儿去了？！ 京都校其他人看向虎杖悠仁的目光堪称惊悚，这就是两面宿傩的容器吗？太可怕了！ 第64章 东堂葵压根没空注意他人的目光。他仰着头, 目光迷离。 不存在的记忆出现了—— 在东堂葵的脑海中，他和虎杖悠仁成了同学，志趣相投, 形影不离，还会在他告白失败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 “是挚友啊！” 东堂葵哭得那叫一个狼狈，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 别说虎杖悠仁有些懵，就连自以为比较了解东堂葵的京都校众人都傻眼了。 东堂葵这是疯了？ 东堂葵没疯, 东堂葵认定了他的挚友, 谁也不能跟他抢！ 虎杖悠仁：“？？？” 不是, 他们不是刚刚才互换了姓名吗？怎么一下子就快进到了挚友上了？ “谁知道啊。”钉崎野蔷薇嫌弃地移开视线, 毫不客气地吐槽道, “可能是因为他俩是一样的笨蛋吧。” *** 交流后会，机械丸跟着其他人一起返回了京都。 机械丸是走了, 但与幸吉本人已经在机械丸的努力下暂时占据了东京近郊的一处烂尾楼，他目前的状态不适合住在酒店旅馆, 普通人见了都要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送去医院。 夏油杰拿出手机，准备联系真人。 他与真人的物理距离太远, 能一瞬间达成的命令只有让他回到咒灵空间里, 但上司嘛，总要顾及一下属下的日常生活, 万一他叫咒灵的时候，真人正在战斗或是玩游戏就不好了。 巧合的是, 夏油杰还没给真人发简讯，真人的简讯先到了夏油杰的手机上。 ——[夏油大人，有一个咒术师找上了漏瑚。她自称是虎杖香织，是宿傩容器的母亲, 她想要跟我们合作，将宿傩容器从高专手上解放出来。] 夏油杰：“？？？” 谁？虎杖香织？虎杖悠仁的母亲？真的假的？！ 作为虎杖悠仁的同学，夏油杰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他家的事情。 虎杖悠仁从小跟着爷爷长大，对父母毫无印象，而在虎杖悠仁误吞特级咒物宿傩手指的当天，正是虎杖爷爷病逝的日子。 虎杖悠仁明确说过，他家里没有咒术背景，在误吞宿傩手指之前，他也看不到咒灵。 现在，虎杖悠仁他妈出现了？不仅是咒术师，还想跟一群特级咒灵合作，解救虎杖悠仁？ 不是，这话听上去，虎杖同学是什么囚徒吗？ 虽说漏瑚他们现在是夏油杰的咒灵，但这是只有他和五条悟才知道的事情，他们在外行走，任谁看了都不会将这些拥有类人智慧的特级咒灵跟一个在校咒术师联系在一起，妥妥就是实力强到离谱的特级咒灵，是咒术师的敌人。 谁会想要跟特级咒灵合作？ 诅咒师吧。 虎杖他妈是诅咒师？ 而且，在漏瑚他们成为夏油杰的咒灵后，他下达的一项命令就是让他们小心隐匿，尽量不要暴露在咒术界面前，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这样明确的命令在，漏瑚他们自然会绕着大城市走，这都被那个虎杖香织找到了…… 问题更大了！ 虎杖他妈莫非是什么幕后大boss级别的人物？再阴谋论一些，虎杖香织想要解救的到底是悠仁还是宿傩？ 五条悟探头看着手机界面上的简讯内容，摸了摸下巴，说道：“虎杖的身体素质确实强到离谱，哪怕是东堂葵这样不间断用咒力淬炼身体的一级咒术师也要逊色几分。” 普通人中突然出现一个变异款也不是不可能，最多让人惊叹一下，但跟诅咒师联系在一起就难说了，保不齐是怎么出现的。 唉，他命途多舛的虎杖同学！ “先探探虎杖香织的底，看她到底想要什么，又能做到什么，毕竟她说的是合作，又不是求助。”夏油杰一边跟真人发简讯，一边跟五条悟商量，“虎杖同学那边就先瞒着吧，等摸清那个虎杖香织的确切身份再说。” “杰说了算。”五条悟毫不犹豫地说道，反正他无所谓，杰想做什么就做好了。 跟真人来回了两条简讯后，夏油杰跟与幸吉发了讯息。 “先解决与幸吉同学的身体问题。”夏油杰收起手机，说道，“正好，以着他的术式广度，派几个微型机械丸盯梢那位虎杖香织正好。” 两人坐上虹龙，很快就来到了与幸吉给出的近郊烂尾楼。而在进入烂尾楼前，夏油杰将真人召回咒灵空间又释放出来。 【夏油大人。】真人微微低头，以示顺从。 “下午好，真人。”夏油杰打了个招呼，挂在他身上的五条悟跟着摆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说起来，我好像没问过。”夏油杰一边向烂尾楼走去，一边有些好奇地问道，“我的那个咒灵空间是什么样子的？” 由术式「咒灵操术」开辟，既存在又不在身体之中，能够无上限储存咒灵，六眼也看不到其所在的空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从前的咒灵都是复读机，根本无法为夏油杰解疑，但真人这样的智慧咒灵就不同了。 【那里啊，是一个安静的世界，天空是扭曲的蓝色，太阳是黑色，有一座空城，那里的店铺招牌都是用英语写的。那里的时间既是一瞬又是永恒，咒灵进入后会陷入沉睡状态，但我、漏瑚和花御除外，我们比较强嘛。】真人摸着下巴，还真给出了较为详尽的描述。 作为特级咒灵中唯一能够使用手机编辑简讯的咒灵，真人还没有开始挑战英语学习，他现在只会说一些非常日常化的英语，还是在一些电视剧里听熟后掌握的，让他辨认复杂英语单词就为难他了。 夏油杰脚步一顿，神情诧异。他能感觉到咒灵存在，但感觉不到那个空间的情况。原以为咒灵空间就是黑漆漆一片，没想到，那里居然还有一座城市，还是招牌都是英语写的城市…… 难不成跟他在美国长大有关？ 思及此，夏油杰缓缓道：“如果我给真人半个小时的时间，不知道真人能不能将一部分城市店铺招牌上的英文默写出来呢？” 英语不精通不要紧，回头能照着描出来就行。 真人：【没问题。】 说话间，两人一咒灵来到了与幸吉的临时基地。 “夏油同学，你来了！”基地深处，坐在满溢药剂的浴缸中，浑身缠满绷带依旧需要用几十条输液管来维系生命的人抬起头，满怀希望地看过来。 他看到了夏油杰身边的五条悟，也看到了另一边有着蓝色头发，满身缝合线，明显非人类的特级咒灵，因为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在场，他对那个特级咒灵提不起半点戒备。 他的心脏怦怦直跳，满脑子只有不知夏油同学能不能治好他的忐忑与激动。 夏油杰知道与幸吉的真实情况很糟糕，但他没想到居然能糟糕成这样。 他示意真人去查看与幸吉的身体。 真人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手指往与幸吉身上一搭便有了答案。 【可以哦，夏油大人。】 与幸吉的心脏跳得越发急促。 “那就治愈他吧，真人。”夏油杰毫不犹豫地说道。 【收到。】特级咒灵抬起手，按在与幸吉的额头上，轻声说道，【无为转变。】 本该充满恶意的咒力一瞬间流遍与幸吉全身，奇迹在这一刻降临。 不同于欣喜若狂的与幸吉，五条悟第一时间抬手挡住了夏油杰的眼睛，咋咋呼呼地说道：“不要看，杰，会长针眼！” 夏油杰：“……”都是男生，他的性取向又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有什么不能看的。 夏油杰不甘示弱：“那悟看了吗？” 五条悟毫不犹豫：“眼睛闭得紧紧的！” 本来很激动，想要语无伦次感谢夏油同学的与幸吉：“……谢谢，真人先生。” 这个特级咒灵与夏油同学的所属关系很清晰，他是夏油同学的咒灵。 难以置信，这个特级咒灵的术式如此神奇，他还拥有着类人的智慧，可以自如地跟人类交流。 不愧是夏油同学！ 有着这一层关系在，一直以祓除咒灵为己任的与幸吉看真人的目光自然不会跟一般咒灵等同。 既如此，自然要好好道谢。 真人异色的眼眸扫了一眼正在快速穿衣服的与幸吉，这个人类的情绪是肉眼可见的兴奋，被感谢了，但他可是咒灵，并不会为这样的感谢而生出什么正向的情绪来。 他摆了摆手，兴致缺缺地说道：【这是夏油大人的命令。】 ——没有夏油大人的命令，他管这个咒术师去死。 但眼珠一转，真人忽然露出一点笑容来，他说道：【这样常规的身体够用吗？不需要再来两只手臂几条腿吗？我都可以办到哦。】 夏油大人不允许他在人类身上搞灵魂小实验，他不得不听命，但要是当事人想要他来激情创作一番，那就没问题了吧。 与幸吉脸上的笑容一僵，磕巴了一下，“不、不用了。” 真人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来。 “真人。” 夏油杰的声音幽幽传来。 【嗨——】真人拖长了嗓音，带了点委屈和抱怨的语气说道，【人家只是提一个建议嘛，又没有私自做手术。】 夏油杰走上前，看向穿戴整齐，正在活动手脚的与幸吉。 长相略显普通，个子倒是很高，至少一米八。虽然已经穿上了衣服，但通过身体的轮廓就能够推测出他如今的身体很结实，是有肌肉的类型。 一个通过输液管维系生命的人自然没办法锻炼出这样的肌肉，这显然是真人施展术式时一并给与幸吉重塑出来的。 所以啊…… 真人是真的适合垄断高端的整容行业，日进斗金不是梦。 身体恢复后的与幸吉向五条悟立下束缚，表示会追随他。 五条悟兴致缺缺：“知道了。”他对收小弟不感兴趣，五条家够用了。 与幸吉不以为忤，虽然他本人并无效忠他人的主观意愿，虽然五条悟在咒术界的名声很恐怖，但这件事说出去，是与幸吉沾光了。 “恭喜恢复，与前辈，但我希望与前辈暂时不要将身体恢复的事情说出去。”夏油杰语气温和地说道，“真人那边遇到了些事情，我暂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和真人的关系。” “我明白。”与幸吉立刻点头，能够消除天与咒缚带来的肢体残缺，让他恢复的同时还没有失去可以遍布全日本的术式操控广度和咒力，真人的术式会让咒术界为之疯狂。 “这只是暂时的。”夏油杰安慰道，“我这边需要前辈帮忙盯一个诅咒师，她的问题解决了，与前辈随时可以恢复身份，去见京都校的大家。” 与幸吉神情坚定地点了点头，关乎他真正去到三轮霞……去到大家身边的时间，他一定要竭尽全力，配合真人，将夏油同学口中那个诅咒师的一切挖个底朝天！ *** 虎杖香织……不，应该是使用着这具名为虎杖香织身体的羂索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看来忽悠特级咒灵这种小事会遭遇这么多坎坷。 本来利用加茂姓高层测试了宿傩容器的承受度后，羂索就准备找那几个特级咒灵谈合作。哪怕只达成初步合作，他就能够带着那个术式跟灵魂有关的特级咒灵找到京都校的机械丸，那个做梦都希望得到完整身体的咒术师必然愿意提供一些情报，然后趁着京都-东京姊妹校交流会的机会，利用其余几个特级咒灵在高专校内搞事，再趁机拿走忌库里封印的宿傩手指和其他特级咒物。 但让羂索头大的是，原本在外肆意改造人类的特级咒灵连带着另外几个特级咒灵突然消失了，他们学会了隐藏自己。 羂索着实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那几个特级咒灵的踪迹，只是等他找到咒灵的时候，姊妹校交流会都已经结束了。 这群该死的咒灵，真能藏啊！ 没、没关系，虽然错失了一个时机，但想一想，找个六眼不在高专的日子闹事，说不定会更顺利。 羂索打心底瞧不起咒灵，但他一个人却对付不了四个特级咒灵。他原想着咒灵没脑子，纵是侥幸得到了类人的智慧也聪明不到哪里去，随便忽悠忽悠就行，但那个从人类对人类恶意诞生出来的特级咒灵却是一个狡猾的家伙，他给出的话术不足以取信对方。 他本想着以宿傩容器母亲的身份暗示那几个特级咒灵，若是他们想要利用宿傩容器，他会是一个优选的切入点，但貌似，他们并没有领会到这一点。 有点智商，但不多。可近乎直觉的狡猾，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被那几个特级咒灵晾了几天，羂索不得不捏着眉心，再度找上门。 第65章 这一次, 羂索吐露了他真正的野望。 虽然半真半假。 “我想让现在的世界回归到千年前咒术鼎盛的时代，让诅咒师可以自由地活着。”羂索如是说道，“反正会是混乱的时代, 你们咒灵想要的自由和解放自然也能够得到。毕竟，无序的时代对咒灵最有利，不是吗？” 一直表现得对羂索拉拢合作兴致缺缺的真人终于坐直了身体, 异色的眼眸直直地看向这个额头上有着一道缝合线的女咒术师，似乎是想要看清他这话是否出自真心。 漏瑚和花御一左一右坐在他的身旁, 他们没有说话, 显然这一次谈判由真人做主。 至于陀艮？ 它在自己的领域里日常泡海水, 没能参与进本次会议里。 【那么, 在你看来, 如何摧毁咒术界呢？】真人饶有兴致地问道。 见真人终于上钩了，羂索开口道：“要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 杀掉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生夏油杰。”羂索缓缓说道，“他的术式是咒灵操术, 已经控制了相当数目的咒灵。他站在咒术界一边，对我们很不利。” 旋即, 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再者说, 你们的理想是将咒灵从咒术界的压迫下解放出来，这一代的咒灵操使岂不就是你们咒灵们最大的压迫者吗？” 说完第一个条件时, 羂索特意停顿了一下，给这三个特级咒灵一点消化时间。 真人：【……】 漏瑚：【……】 花御：【……】 是啊是啊, 夏油大人确实是咒灵们最大的压迫者，就连他们自己也是被压迫着的一员呢。 太惨了，就因为夏油大人的命令，他们还得在这里跟这个虎杖香织演戏。 真人努力按捺抽搐的眼角, 用戏谑又轻慢的语气说道：【咒灵操使吗？我明白了，我不会放过他的。】 漏瑚跟着从脑袋的火山中喷出一道火焰，只有一只独目的脸上一阵扭曲，附和道：【没错！绝不能放过他！】 仗着自己的语言没咒灵能听懂，花御随便发出无意义的音节，算是在同仇敌忾了。 羂索完全没怀疑这三个特级咒灵的立场，他再接再厉，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杀掉咒术界最强咒术师五条悟。”羂索说出这个条件的时候，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其实，杀掉五条悟不是最优解，六眼在某一段时期的存在具备必须性，杀掉一个六眼，另一个六眼会诞生出来，依旧是个麻烦。 所以，封印五条悟才是最好的办法。 但能够封印住六眼的东西，羂索思来想去，唯有特级咒物狱门疆，偏偏他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无法集齐狱门疆的碎片。 如今箭在弦上，只好选择先杀掉五条悟了。 虽然完全体的六眼难杀得很，但只要先杀了夏油杰，夺取他的尸体，他就能完美地潜伏在五条悟身边，趁机干掉他。 真人：【…………】 漏瑚：【…………】 花御：【…………】 所以，这个诅咒师是要先杀夏油大人，再杀夏油大人的挚友五条悟？ 这个虎杖香织真敢想啊。 但戏还是要演的。 真人摸着下巴，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笑嘻嘻地问道：【最强，是多强？】 漏瑚回想着那个白毛说自己火山头的欠揍样子，他不敢生夏油大人的气，难道不敢背着夏油大人针对白毛撂两句狠话吗！ 思及此，漏瑚哼笑一声，说道：【管他呢，只要我们齐心合力，一定能够宰了他！】 此时的花御很难说有没有在庆幸自己的语言不跟外界共通，这会儿她坐在这里，只需要随便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就能应付过去。 见特级咒灵们这副信心爆棚的样子，羂索假模假样地劝说了一番，然后说出了最后的条件。 “第三，将两面宿傩和虎杖悠仁拉入我们的阵营里。” 【嗤，什么嘛。】第三个条件终于与夏油大人和他的挚友无关，真人立刻找到了挥洒演技天赋的地方，他毫不掩饰神情上的不屑，说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要利用我们救你的崽子吧。什么两面宿傩，就是你的借口。】 愤怒的火焰立刻从漏瑚脑袋上的火山口喷发出来，他一颗独目十分不善地看向羂索，大有“区区旧人类胆敢哄骗新人类，烧死你”的架势。 “嘛嘛，也不能这么说。”面对特级咒灵的怒火，羂索依旧很冷静，甚至还笑了一下，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容器确实是‘我’的孩子，但他降生的使命，就是成为两面宿傩的身体。” 她微笑着吐露血腥的低语，“那个孩子啊，可是我跟两面宿傩合作的橄榄枝呢。” 真人表现出被说动一点的神情来，他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如何保证你是真的要拉两面宿傩入伙，而不是要救你那崽子呢？】 “自然是立下‘束缚’。”羂索如是说道。 意料之中。 真人在心中哼笑，没有直接立下携手覆灭咒术界的束缚，而是谨慎地跟羂索立下了阶段性行动的束缚。 羂索面上带笑，心中却“啧”了一声。 应该说，不愧是从人类对人类仇恨恐惧情绪中诞生出来的特级咒灵吗，他狡猾起来，像极了一个真正的人类。 束缚达成。 合作开始。 真人随意摆了摆手，送走羂索，然后他偏过头，状似随意地冲附近的一棵树眨了一下眼睛。 等三个特级咒灵也离开后，那棵树上枯死的树皮似乎微微地动了一下。 隐藏在日本某处的与幸吉揉了揉脸，将他通过术式操控的树皮状咒骸进行视觉共享而保存下来的视频传送到夏油杰的手机上。 夏油杰和五条悟一起看着视频，面上表情渐渐严肃。 “是他。”夏油杰看着视频上那个穿着黑色长裙，看上去娴静优雅的短发女人，看着她盈盈浅笑的姿态，看着垂落额发的半遮半掩下，额头上那一道黑色的缝合线，笃定地说道，“是羂索。” “是啊是脑花。”五条悟苍蓝色的眼眸闪烁着寒光，那只能躲能藏的臭虫，终于现身了，还再一次将主意打到了杰的身上！ 至于他说的还要杀他什么的，五条悟反而没放在心上。他从小到大遭遇的暗杀还少吗？他五岁的时候，黑市悬赏已经有一个亿了。 但凡诅咒师，不想杀他的反而是少数。 虽然发现了羂索，但夏油杰和五条悟并没有立刻对他下手的打算。 那家伙从平安时代开始，不断更换身体苟活于世，在百鬼之主临死前试图以让他在千年后的世界重活一次为代价，想要拿走他死后遗体所化的咒物，单看他那作态，夏油杰就看得出羂索绝非临时起意，百鬼之主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再有之后黑涡镇里惨无人道的诅咒实验。 羂索积累下来的人脉势力，绝不是单单杀掉他就能够拔除的。 百鬼之主对羂索厌恶至深，他家悟也对他杀意满满，比起只杀掉对方，彻底毁了对方一切愿景才最痛快。 他既已露面，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与他的咒灵们定下束缚，还被与幸吉的机械丸盯上，就断没有让他逃掉的可能。 说不定还能解决虎杖悠仁身上的麻烦。 想到虎杖同学，夏油杰若有所思，羂索那家伙换壳子挺随心的，不拘男女，好用就行，所以…… 虎杖香织的身体被夺舍，是在生孩子前，还是生孩子后？ “是亲妈还是后妈，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听了夏油杰的疑问，五条悟附和一句，然后用很深沉的语气说道，“杰你说，悠仁他爸，他知道孩子他妈的来历很不一般吗？” 他知道自己睡了什么人吗？ 夏油杰嘴角微抽，“这我可猜不出来。” 虎杖同学，太惨了。 *** 不管日本咒术界的深水里爬出几只千年的王八，不甘心平淡的生活，孜孜不倦地搞事，时间自顾自地向前，7月21日到了。 换个让人喜大普奔的说法：学生们的暑假到了！ 哪怕是日本唯二的咒术学校，学生从入学起就要开始外出做任务，校方也不能剥夺学生们的暑假。 哦，有人可能倒霉地没法过暑假。 与幸吉用究极机械丸的身躯看了看京都校的大家，抹把脸，继续投入对“虎杖香织”的跟踪调查中。 夏油同学说了，隐藏在虎杖香织皮囊下的是一个可能活了上千年的诅咒师，手段不少，他必须足够谨慎隐蔽才行。 与幸吉同学忙着给自己加班，而夏油杰…… 他在调查盯梢羂索上又派不上用场，都暑假了，自然要开始享受假期啊。 正事是忙不完的。 “不愧是杰！”对此，五条悟表达了高度的赞同。 夏油杰给自己暑假定好的行程，他要回家住一段时间，然后赶在假期结束前，先去欧洲，再去韩国，看看日本的咒灵异常到底是不是特例，最后再回日本继续学业。 等到10月份，他就要着手申请东京大学，各项材料都已经准备好。再参加11月份的EJU日本留学考试，那些学科不是问题，夏油杰刷过近十年的考题，完全难不倒他。 虽说东京大学的留学生资格要求年满十八岁，但有他在加州理工的学位和成绩，破个例不是问题。 再然后是来年2月的笔试和3月的面试。 等入学东京大学的时候，咒术高专的毕业证也到手了。 夏油杰：好忙，还好他已经习惯了。 此时此刻，学生宿舍里，夏油杰打包好行李，交给咒灵布袋人拿着。 他在显得有些空荡的宿舍里来回走了两步，心情有难掩的雀跃。 若要问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悟要跟他去美国住几天。 嗯，好朋友自然要上门拜访一下，他之前就去过五条家，虽然没正式拜访过五条家的长辈，但有见过。这回换悟上门，见见他的爸妈有什么不对吗？再顺便留在拉斯维加斯旅游几天有问题吗？ 夏油杰：完全没有问题！ 夏油杰走出宿舍，五条悟的行李箱就扔在他宿舍门口，但人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夏油杰一脸习以为常，没事，反正订的是下午的航班，时间很充裕，东京糟糕的交通问题完全影响不到天空，有飞行咒灵代步就是这么有底气。 *** 暑期放假，高专生各有各的计划。 钉崎野蔷薇打算回家一趟，虽然她在离开那个小乡村的时候赌咒发誓她再也不要回到这个破地方，但在高专上了一个学期的学，参与了不少咒灵祓除任务，实力有所增长，但她觉得太慢，便想着回去向奶奶取取经，看看她们这术式还有没有其他绝招可以修行。 吉野顺平自然是回家陪妈妈，虽然每隔几天就跟妈妈通过电话，但许久不见，他还是很想念她。 伏黑惠准备回家找津美纪。津美纪是伏黑甚尔再婚的那位妻子带来的女孩，是伏黑惠的继姐。 说来挺地狱笑话的，伏黑甚尔再婚是为了找女人养儿子，结果，那女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要了，一起丢在了家里，双边父母达成了双弃养成就，但伏黑惠依旧被只大了他两岁的姐姐照顾大了。 津美纪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伏黑惠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就是她。伏黑惠当年咬牙切齿不想跟伏黑甚尔那种垃圾父亲有任何关联，但还是硬着头皮坐车找到伏黑甚尔工作的高专，请求高专将伏黑甚尔的工资交出来当生活费。 他自己饿死了不要紧，但津美纪是好人，不能跟他一起饿死。 然后是虎杖悠仁……虎杖悠仁没法自主决定去留，他身上还背着因为两面宿傩而来的死刑，高层一致认为他需要监管。 老师也好，同学也行，总之不能让虎杖悠仁单独行动。 虎杖悠仁当初误吞宿傩手指的任务是伏黑惠执行的，他吞手指也是为了帮助伏黑惠，伏黑惠一直觉得虎杖悠仁有他的一份责任在，这次便主动承担起了监管任务。 伏黑惠和虎杖悠仁说好了，这个假期，虎杖悠仁去伏黑家住，要是有任务就一起接。回头虎杖悠仁想要回仙台的家里看看，伏黑惠陪他一起去。 最后是夏油杰。 准备回美国还随身一个五条悟挂件的夏油杰。 夏油杰脱掉高专校服，换上一件白色T恤，外加一条米色长裤，简单又清爽。他走出宿舍楼，看着明媚阳光下的高专校园，听着林间的蝉鸣，想着不知跑到哪里去的五条悟。 那家伙…… “抱歉，打扰一下。”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后方响起。 夏油杰转过头，却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正从参道走过来，她长得很漂亮，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黑色的长发编成一条三股辫，又用一条白色的宽发带将碎发固定在耳后。 明明是很娴静温柔的打扮，但她走起路来却显得风风火火，凉鞋与地面不断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以着最快速度检索了记忆，夏油杰确定他不认识这个女人。出于礼貌，夏油杰向前迎了几步，然后说道：“你好，这位女士，有什么是我能帮助你的吗？” “你好，我叫天内理子。”对方先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说道，“这位同学是高专的学生吧？我听说五条、五条悟在高专当起了老师，他现在在高专里吗？” 夏油杰脸上的礼貌表情几不可查地一滞，悟？ 一个跑来高专找悟、五条老师的漂亮女人？ 过分！ 夏油杰冷静地想道，说好要做最好的挚友，有女朋友居然不告诉他，五条老师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过，说真的，就五条老师那略显糟糕的性格，真的会有女人看上他吗？ 第66章 心中毫不客气地腹诽五条悟, 夏油杰脸上却适时露出一丝歉意的表情，礼貌地说道：“很抱歉，天内小姐, 五条老师暂时不在，你有什么要事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代为转达。”顿了顿, 他补充道，“我叫夏油杰, 是一年级学生, 五条老师就是我们班的老师。” “他还真在高专当起了老师。”天内理子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旋即意识到自己在夏油杰面前竟然将心里话说出了口, 顿时涨红了脸, 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磕巴了一下, “这、这样啊，他不在, 确实有些不巧，但代为转达, 这好像不太好……” 夏油杰虚了虚眼睛, 有什么想要转述给五条老师的话是他不能听的吗？他还真就要听一听了！ 思及此，夏油杰若无其事地说道：“五条老师归期不定, 天内小姐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天内理子垮下肩膀，可恶, 白跑一趟，高专的山路台阶真的好难爬。 “要不这样吧。”夏油杰提议，“我来给五条老师打个电话，请他跟您约个时间见面？” “啊？不不不, 那就太麻烦他了。”天内理子猛摇头，“我还是过些天……” “可高专今天放暑假。”夏油杰提醒对方，“未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五条老师都不会出现在学校中。” “啊！”天内理子一脸懊恼，“我把暑期放假的事情给忘掉了！”难怪她一路走来都没看到人，走了好久才见到这位夏油同学。 夏油杰放缓声音，“我看您似乎对想要跟五条老师说的事情有些迟疑，若是不嫌弃我冒昧的话，可以跟我说说。我对五条老师有些了解，或许可以给您一点建议。” 死心吧。 挚友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 对五条悟有所了解？天内理子不禁探究地看向夏油杰，难道，那家伙当了老师之后会有所改变？ 说起来，这个叫夏油杰的男生，长得很好看，就是……这样长相的男人看着就很会骗人。 不过，她想说的事情又不是什么机密，不需要代为转述不过是因为她觉得不够真诚，那种事怎么能让外人转述呢。 她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问了夏油杰一个问题：“你觉得你们五条老师是一个怎样的人？” 夏油杰微微挑眉，这是要交换问题吗？ 不过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夏油杰回答道：“幼稚但真诚善良，很孩子气的一个人。” 天内理子被这样的答案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不敢置信地说道：“等等，你说的是五条悟吗？你口中的五条老师就是五条悟没错吧？” “是五条老师没错。”夏油杰有些不解天内理子的震惊，悟这么明显的性格特征，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夏油杰表情上的不解是那样明显，以至于天内理子像是被人往嘴里塞了一罐头的鲱鱼，她因为这样的形容恶心到了，但她很坚强地忍住了，嘴角抽搐着说道：“我以为你会说‘他是最强的’。” 夏油杰的表情更不解了：“最强是形容实力的，天内小姐你问的是性格人品吧？” 天内理子默默移开视线，是啊，最强是实力，不是用来形容性格人品的，但五条悟那个人，就是让人觉得他唯一的匹配词就是“最强”，然后就没什么褒义词了。 算了，可能是因为五条悟是夏油杰的老师，所以夏油杰看五条悟有滤镜吧。 虽然这滤镜厚了点。 天内理子决定掐掉这个问题的后续。 “天内理子这个名字，夏油同学觉得陌生，那‘星浆体’，你知道是什么吗？” 夏油杰怔了一下，他下意识看向一个方向，那里的机关之下有一栋直入地底深处的电梯。出了电梯之后，走过长长的地下参道，就能够抵达天元所在的薨星宫本殿。 天元的术式为「不死」，但不死不代表肉1体不会腐朽到难以使用咒术，为了让她时时维持术式存在，能够刷新她肉1体数据的星浆体诞生了。 说好听点，星浆体与天元融合，从此星浆体的身体、意识与天元同在。 说难听点，就是每隔数百年让天元夺取一具合适的身体，延续其存在。 这是活祭。 而天内理子，曾经就是祭品。 天内理子见夏油杰的神情便知他知道星浆体的事情，索性就将她和五条悟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 *** 适合天元用来夺取身体的星浆体并非独一份，只是十二年前的同化仪式举行前，被天元选中的人选是天内理子罢了。 从小由专人教养，不断传输为天元大人牺牲的理念还是很有用的，彼时才十四岁的天内理子并不排斥为天元献身，这可是荣幸，唯一让她觉得遗憾的是无法继续跟朋友们在一起。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见到天元的“同化仪式”成功，诅咒师团体Q和一个名为盘星教的邪1教组织都在悬赏天内理子的性命，还挖出了她的情报，在仪式的前两天找到天内理子的公寓，差点将她和照顾她的女仆绑架杀害。 奉命而来的咒术师阻止了诅咒师，然后要将天内理子带去了高专。 天内理子心里其实还想跟朋友再待两天，就两天，反正不会耽误仪式的举行，但当时救下她的几个咒术师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看着脾气就很不好的样子，口中喊着“天内大人”，神情里却看不到一丝敬意，这让天内理子不敢说出内心的渴望，只能顺从地跟他们前往高专。 路上，天内理子还听到那几个咒术师抱怨，抱怨六眼不接任务，五条家放肆，说他们连天元大人的指定命令都不顾及。 还未抵达高专，他们再次遭遇了袭击，一个拎着长刀，嘴角有一道疤痕的男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咒术师们轻蔑地说那人是没有咒力的废物，识相就快点离开之类的话，但不到半分钟，天内理子就看到他们被那个男人轻松砍死了。 天内理子被那鲜血横流的恐怖画面吓晕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盘星教里了。 盘星教，一个信仰天元大人，对星浆体深恶痛绝，认为同化仪式会玷污天元大人的邪1教组织，这个组织从上到下都是由非术师组成的，但拥有大量钱财的他们却能够雇佣到黑市最厉害的术师杀手来完成他们的夙愿。 这些人要杀掉天内理子，阻止同化仪式的举行。 天内理子又要担心女仆黑井美里的安危，又要跟教徒解释同化仪式的重要性，却被那些狂信徒斥责为想要渎神的女巫，要用火焰来净化。 差点被架在火焰上烧死的时候，盘星教的大门被攻破了。 雪发的少年逆光走进了盘星教的大殿中，抬手就冲天内理子“嗨”了一声，说道：“小理子，老子来救你了。” 天内理子满头雾水，她完全不认识这个少年。 盘星教的教徒们被来人的闯入吓了一跳，但见到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们的气焰开始嚣张，大声呵斥，有人甚至拿出了手1枪，他们要确定对星浆体的净化仪式得以顺利进行，任何想要玷污天元大人的人都是必须清除的异教徒。 “啊。”天内理子清楚记得漫不经心走进殿中央的少年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地说道，“老子果然对正论什么的不感兴趣，无论怎么看，老子都觉得……” “砰！” 一颗子弹向雪发少年射出，直指额头，但在距离额头两厘米的空中，那颗子弹停滞了下来。 他微微抬眸，黑色的墨镜之后，宛如天空概念无限延伸的苍蓝眼眸冷漠地看向人群，他微微抬手，随意一挥。 子弹瞬间转弯。 “噗嗤！” 这是子弹穿透人类头颅时发出的声响。 刚刚扣动扳机的男性教徒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身体向后，轰然倒下。 鲜血在他身下蔓延开来。 他死了。 而雪发少年却勾起了唇角，漫不经心地说道：“杀掉你们，老子果然不会有任何感觉。” “啊啊啊啊——” “救命啊！” “快杀了他！！” “打电话！找那个杀手过来！！” 尖叫声在大殿内此起彼伏，刚才还理直气壮想要烧死天内理子的盘星教教徒们，有些惊恐逃窜，有些愤怒反击，但对于雪发少年而言，没有意义。 他走过之地，这些在外界有着光鲜亮丽身份背景的教徒们纷纷倒地，无一例外。 被绑在火刑架上的天内理子不敢置信地看着下方一边倒的屠杀，恐惧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哪怕之前那个刀疤杀手杀掉护送她的那几个咒术师都没让她感到如此恐惧，因为太多了。 也太过了！ 天内理子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不要再杀了，太可怕了，不要再继续杀了！ 她的尖叫诅咒没能阻碍雪发少年的脚步，他站在鲜血死尸遍地的大殿中，回身看向殿门口。 那里站着一个男人。 嘴角处有刀疤，手中拎着一把长刀，是将她掳到盘星教的杀手！ “什么嘛，都死光了，谁还给我付钱啊。”那个杀手完全无视了殿内的惨状，他挠了挠下巴，只关心钱款的到账问题。 将星浆体抓到盘星教本部后，他便收到了全部的赏金，人都离开盘星教总部，想着去赌马场潇洒几把，但是盘星教负责人语无伦次的电话和背景音里的杀戮死亡声将他叫回了总部。 当然，他不是赶着回去救人的，是盘星教负责人对他下了悬赏，杀掉入侵盘星教的人，他会得到一个亿。 这是一个好数字。 所以，他回来了，然后看到杀进盘星教里，几乎将里面教徒屠杀殆尽的人到底是谁。 是六眼啊。 五条家的神子。 被禅院家嫉恨又戒备的六眼。 与他这样毫无咒力的猴子不同，以着禅院家的角度，唯有六眼这样的人才有资格活着。 一个亿杀五条家的神子五条悟？ 这不是一个公平的悬赏。 五条悟刚出生的时候，黑市里有关他的悬赏就有一个亿。 再者说，那个刚才许诺他一个人的盘星教负责人已经死了，血还是热着的。 见到五条悟就撤退并不是什么耻辱的事情，毕竟这位是咒术界公认的最强咒术师，而他……反正他根本没有尊严这类的东西。 但心中涌动着的，想要宣泄出来的不满，还有一丝想要证明的念头让杀手牢牢站在了原地，孤狼似的眼睛死死盯着殿中的雪发少年。 “啊，你是、你是那个谁？”雪发少年指着刀疤男人，语气一如既往地轻快，他向那人走去，“禅院家的，对吧？” “已经是伏黑了。”杀手拎着刀，也走向了五条悟。 他们打了起来。 没有人理会还被绑在火刑架上的天内理子。 她在火刑架上瑟瑟发抖，既恐惧又绝望，她听着殿外连绵不断的爆炸声，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命运。 不知过去多久，可能只有一分钟，可能过去了一个小时。 雪发少年重新走进了大殿中。 毫发无损。 天内理子在那一刻几乎感到了窒息。 明明对方刚进入大殿时说他是来救她的，但在见到他安然返回的时候，她心中却生不起一丝喜悦。 恐惧已经将她淹没。 如果……如果她有足够的实力，如果她有足够的身份…… 天内理子被五条悟从火刑架上放下来，然后就听到他说道：“老子给你安排出国躲两天，黑井跟你一起，等天元的同化仪式结束后，你再回来……” “不要！”天内理子几乎是下意识反驳道，“我不能离开！我、我要跟天元大人进行同化仪式，我……” 她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脸上还露出了肉眼可见的恐惧。 因为她看到了五条悟的表情。 那个人无疑有着堪称完美的外貌，雪发蓝眸，但他的眼睛看人的时候却带着浓重的非人感，不管他的语气多亲切，但他的眼睛会暴露出真正的情绪。 他说：“不，小理子，你不想。你不想跟天元同化，你想要跟朋友多多相处，老子知道，你不用掩饰了。” 天内理子想要反驳，但五条悟压根不听。 天内理子一瞬间恼怒极了，也不知是不是意识到五条悟并不会杀她，她脱口道：“妾身不用你这样一个不相干的杀人犯安排未来，妾身要去高专，与天元大人……” 天内理子的话再一次没能说完。 因为五条悟一手刀下去，直接将天内理子打晕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她人在韩国，被关在一栋别墅里，被断了所有联系外界的手段。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女仆黑井美里就在身边。 她没事。 本该进行同化仪式的日期很快过去。 将她们关在别墅里的人将她们送回了日本，一切已成定局。 黑井美里通过咒术界的渠道得知，虽然天内理子没能跟天元大人同化，但天元大人使用了备用的星浆体进行了同化，咒术界安然渡过这一次危机，而天内理子自由了。 天内理子如愿回归到校园，继续学业，多年来一直照顾她的黑井美里早已成了家人一般的存在，她们一直生活在一起。 只是在五条悟的事情上，天内理子觉得很歉疚。她依旧觉得那人不该杀死盘星教里那么多人，即使他们想要烧死她，但一边倒的屠杀也太可怕了，她更希望将他们关进监狱里。 但说到底，是他救了她，给了她一个活着的未来，但她当时却出言不逊。 天内理子一直想要当面道歉，但失去了星浆体的名头，天内理子没有任何渠道接触到五条悟。 五条家的神子哪里是变成普通人的天内理子能够接触的。 如此，十二年过去了。 第67章 就在昨天, 黑井美里得知，那位成为五条家主后连咒术总监部的面子都不给的五条悟忽然跑去东京咒术高专当起了老师。 天内理子心里都快熄灭的心思再度燃烧起来。 比起被重重结界藏匿起来的五条家，东京咒术高专显然更容易混进去。天内理子没什么战斗力, 但她能够看到咒灵，找得到东京咒术高专，且因为当初她被选中, 高专结界早早录入了她的气息，这里的结界不会阻挡她。 天内理子是个行动派, 第二天就来爬筵山, 然后独自一人进入高专结界中。 黑井美里等在高专结界外, 避免惊动结界。 天内理子只是想来这里道个歉, 并不想惊动整个高专, 毕竟，她俩既不是高专工作人员又不是在籍咒术师, 她进来其实算是非法入侵了。 她想着尽快找到五条悟，结果从大门口走到宿舍楼这边, 都没在校园里看到人，遇到夏油杰之后才知道今天放暑假, 心急的昨天就离校了。 一没留神将当年的事情都跟这位夏油同学说了, 天内理子有些苦恼地咬了一下嘴唇。她本来只想说五条悟从盘星教手上救下她的事情，没想将五条悟杀穿了盘星教这件事爆出来。毕竟, 盘星教是由非术师组成的，而咒术界的一大规定就是禁止对非术师动手。 她该不会给五条悟惹麻烦了吧？ 天内理子心中一阵忐忑, 她试探地看向夏油同学，却见夏油同学原本微凝的神情已经舒展开来，见天内理子看过来，他还笑着安慰她道：“放心好了, 悟、五条老师不会生气的，差一点被谋害、被献祭的不是天内小姐，五条老师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天内理子见夏油杰一脸真心诚意，竟似半点也不为盘星教死掉的那上百非术师而感到震惊或是恐惧，她心中稍安的同时，不禁扪心自问：难道是她当年太大惊小怪了？ 天内理子不知道，从小在自由美利坚长大，夏油杰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将无辜人的生命卷进去的变态连环杀手、邪1教徒和精神病，天内理子的经历已经让夏油杰心中给盘星教的人判了死刑。 什么，是不是太严重了？毕竟天内理子并没有出事。 呵，买1凶1杀人，私刑活祭，说他们之前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过，谁信！ 这样的人，要是只送进监狱里关几天，或者干脆砸钱逃过审判，能怄得夏油杰吃不下饭。 总结：不愧是悟，干得漂亮！ 天内理子：“……” 总觉得这位夏油同学也很不一般啊。 就在这时，一声闷响在半空中响起。 夏油杰抬头，果然看到了瞬移回来的五条悟，他手上还拿着两个包装盒。 原来悟之前离开高专是去取东西啊。 不过什么东西，不能先跟他说一声，然后一起去取？ 夏油杰好奇。 天内理子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五条悟……现在的他竟然跟十二年前的时候没有丝毫变化！ “杰！”五条悟的目光锁定下方的夏油杰，他一个闪身出现在夏油杰的面前，毫不客气地将天内理子挤到一边去，然后熟门熟路地往夏油杰身上一趴，随即才斜睨向天内理子，嘴上说道，“杰跟这位小姐说什么话呢，我也想听听。” 天内理子：“……”好吧，十二年过去了，她长大了，容貌也发生了变化，他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夏油杰抬了抬下巴，然后说出了让天内理子瞬间颠覆她之前认知的话来：“这位是天内理子小姐，悟忘了十二年前的英雄救美了吗？” 天内理子：“！！！”不是，夏油同学，你在说什么啊？你的温柔体贴呢？你的谦和有礼呢？ 都被刚出现的五条悟吃掉了吗！ “啊，小理子？！”五条悟显然还记得这个名字，他瞪大蓝眸，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天内理子，过于直白的打量目光让天内理子稍稍感到不自在，结果，她就听到五条悟说道，“是啊，确实是小理子，长相没什么变化，胸也依旧很平。” 即使知道五条悟不是好惹的，天内理子的额头上还是控制不住迸出一根青筋来。 人言否？人言否！ 更让天内理子怀疑人生的是夏油杰的回答。 “太失礼了，悟，这样的实话怎么能在当事人的面说出来？” 天内理子磨了磨牙，“你们两个……” 什么关系较好的师生，这分明是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 虽然夏油杰长得有些嫩，但他真的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吗？ 或者说，就五条悟这种破烂性格的人，他可以在高专当老师吗？ “嘛嘛，开个玩笑嘛，小理子，看到你还活着，我还是很欣慰的。”五条悟摆了摆手，笑嘻嘻地说道。 天内理子神情一顿，眼眶发烫，她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忽然用力弯下腰。 “非常抱歉，当年对你的出言不逊。” “非常感谢，我、我确实很想活下去，跟朋友一起。” *** 在筵山的山脚下，将天内理子放下，看着她和黑井美里汇合，随即虹龙高飞入天空，向着机场的方向飞去。 “理子。”黑发挽起的成熟女性迎了一步，多年相伴，原本恭谨的“理子大人”早就切换成了更为亲近的称呼，她扶住天内理子的手臂，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看来穿凉鞋不适合爬山呢。” 天内理子干笑两声，说道：“我也没想到高专的山那么难爬。”爬山那会儿她真的后悔死了，还好下山的时候，夏油同学的咒灵捎带了她一程。 黑井美里抚了抚她的头发，温声道：“看来很顺利。” 她抱住黑井美里的手臂，灿然一笑，“超顺利的。虽然一开始没有找到人，但遇到了一个很好看的少年，就是那条白龙的主人。没想到，他居然是五条悟的学生……不，不只是学生，是挚友才对。” 原以为会尴尬沉默许久才能说出来的话，在跟之前夏油杰的交谈中就建立起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以至于多年再见五条悟的时候，她很顺利地说出来了。 她都做好了对方将她忘掉的准备了。 “我觉得……我觉得……”天内理子喃喃道，“他站在夏油同学的身边时，眼神已经不像当年那么寂寞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黑井美里笑着说道。 *** “杰，你刚才跟小理子说什么呢，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嘛，说你当年的英勇事迹，孤身营救身陷邪1教的美少女什么的。” “什么美少女？你说小理子？” “过分了哦，悟，小理子还是很……很好看的。” “那杰你为什么迟疑了？” “啰嗦！”夏油杰横了五条悟一眼，然后说道，“悟不如说说之前特意跑出高专去拿什么东西了，神神秘秘的。” “秘——密——啦。”五条悟一本正经地说道，“禁止偷看哦，杰。” “切。” *** “夏油杰其人，成绩优异，性情温和，待人有礼，秉持正论，向来遵守咒术界的规定。即使在任务中遭遇曾经的仇人，比起在任务中找机会杀掉她，他选择了程序更为繁琐也更为公开的手段。” “即，向咒术总监部提交对方的罪证，然后提出申请，成为那一次死刑的执行人。” “由此可见夏油杰循规蹈矩的性格。” “虽然有关五条悟当年所行之事的传闻始终不断，但并不会有人敢在五条悟明确表现出对夏油杰喜爱时，故意将他当年所行出格之事暴露在夏油杰面前。” “五条悟曾经弑杀盘星教上下非术师二百三十余人，此乃咒术界大忌，若非他姓五条，还拥有着难以匹敌的实力，早就被判处死刑。” “夏油杰不会认同这样的人。” 咒术界某处密室中，黑发长裙的女人的手掌随意搭在一份文件资料上，她笑盈盈地轻语，手指在文件上方的照片上轻轻抚摸。 照片上，夏油杰直视前方，目光温和沉静。 少年实在有着一副好样貌，一看便让人觉得亲近，即使身上点缀了一点叛逆的小细节，依旧让人觉得乖巧。 “所以，质疑他，反感他，疏远他吧，夏油杰。” 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温柔柔的笑容来，她轻声自语道：“理念不同，勉强相处会很痛苦的哦。” 女人微微抬头，额发之下，是一条黑色的缝合线。 *** 近十六个小时的航程后，13:05分，飞机抵达拉斯维加斯的麦卡伦国际机场。 七月，正是拉斯维加斯酷热盛夏时期，下午13点的阳光简直亮得刺眼，刚下飞机便是热浪滚滚，机场的地面都快要被阳光烤化了。 好在对于夏油杰和五条悟而言不是问题。 夏油杰的口袋里揣着一颗毛茸茸的雪球，雪球上的绒毛微微抖动，不时飘出一粒雪花，沁凉的空气让夏油杰和身旁的五条悟体表温度维持在24℃，清凉无汗，刚刚好。 这是夏油杰前些年去阿尔卑斯山滑雪场旅游的时候抓到的二级咒灵，诞生源头应该与本地雪山传说和对雪崩的恐惧，别看外表长得像是一颗雪球，但全力搞事的时候，它能够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 夏油杰为它取名为雪绒绒，每到炎炎夏日的时候，不得不离开空调房的夏油杰就需要仰仗雪绒绒的制冷能力了。 跟下飞机后就去行李托运处取行李的其他乘客不同，夏油杰和五条悟只拎着一只单肩包装模作样，所有的行李都放在咒灵布袋人那里。 刚走出通道，夏油杰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喊，虽然嗓门不大，但对方携带着的咒力气息却是他无比熟悉的。 “Suguru——这边！” 夏油杰的脸上下意识就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来，他抬眸看去，果然看到出站通道的围栏后站着的棕发少年，他正高举着一只手，兴奋地大力挥动。 “斯潘塞！”夏油杰开心地应了一声，拉着一旁的五条悟就加快了脚步。 五条悟：“……” 杰眼珠子都快掉到那个棕头发美国人身上了，好在杰没有忘记他，知道拉着他一起。 非术师，十五岁，近视，无术式无咒力，但身上缠着一只一级咒灵，媒介是衣服下的项链吊坠。 杰还喊他“斯潘塞”，得，这就是跟杰一起长大的斯潘塞瑞德吧。虽然人从未在高专出现过，却是被秤金次等人敬畏的数学天才。 此人明明没有咒术天赋，却凭借着一颗聪明的脑袋研究出一套现代的咒具制作方法，还将反转术式的学习搞成了解答数学难题，不仅帮助杰学会了反转术式，原本只会用反转术式治疗自己的五条悟都学会了将这个能力运用在他人身上。 五条悟：劲敌！ 五条悟：……等等，此人只是悟的幼驯染而已，又不是挚友，他算什么劲敌？ 五条悟下意识皱眉，正想要探究这莫名的抵触从何而来的时候，那只拉着他手腕的手突然就松开了，随即他就看到那个斯潘塞瑞德跟杰拥抱了一下，然后…… 完全是下意识地，五条悟一把扯住了夏油杰的衣领，往后就是一拽。 夏油杰向来不对五条悟设防，他这突然一下子，扯得夏油杰一踉跄，后背用力地撞在了夏油杰的胸膛上。 “悟？”夏油杰吃痛，他有些错愕地抬头，不是，悟突然扯他做什么？ 斯潘塞瑞德也是一脸茫然，刚跟自己拥抱一下的发小“嗖”地一下子就出现在那个白发高个子男人的怀里，他就是Suguru在日本认识的咒术师好友，名义上的老师，实际上的好友五条悟吗？ 好快！ 听Suguru说他是日本咒术界最强的咒术师。 只是，他为什么突然拽Suguru？ 五条悟：“就……”墨镜后的苍蓝眼眸瞥向斯潘塞，这个人长相纯良得像是无害的小绵羊似的，很难让人对他生出恶感。想着杰跟这人的感情很好，五条悟沉默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问道：“你为什么要亲杰？这不好吧，杰可是羞涩内敛的日本人，握握手就行了。” 夏油杰：“？？？” 不是，羞涩内敛这些词是能用来形容他的吗？悟真不是在搞笑吗？ 斯潘塞比夏油杰更懵，黑框眼镜后的棕色大眼睛无辜地眨了眨，然后解释道：“人手上的细菌非常多，握手礼比吻脸礼更容易传播细菌，这很不健康。” 吻脸礼更健康，这是有科学依据在的。 五条悟做恍然大悟状，“这样啊，没事了。”但用「无下限」偷偷黏住的衣角没有松开。 第68章 夏油杰简直无语, 但不想在发小面前暴露出自己不成熟的一面，他摊了摊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别看悟这么高, 白发蓝眸很不日本，他可是从小在日本长大的日本人。” 还被五条家这样封建大家族养在深闺多年呢。 所以，谁是羞涩内敛的日本人, 他不说，斯潘塞请自会领会。 斯潘塞：“……原来如此。”总觉得去日本上学后, Suguru都不装成熟稳重了, 性格开朗了好多。 斯潘塞和夏油杰从小一起长大, 关系亲密, 本就没那么讲究, 虽然新来的五条悟对吻脸礼有些一惊一乍……那就不亲，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斯潘塞带着夏油杰和五条悟走出机场, 一路来到航站楼旁的停车场。 “Suguru！”倚靠在一辆白色轿车大门上的中年男人冲夏油杰挥了挥手，笑着打招呼。 “威廉叔叔！”夏油杰快走两步, 跟中年男人拥抱一下，然后指了指五条悟, “这是Satoru Gojo, 我在日本交到的好朋友，挚友！” 来拉斯维加斯前, 夏油杰简单跟五条悟说过家里的情况，与夏油家关系亲近的邻居瑞德家自然不能放过。 眼前这个穿着休闲服都透着一种精英气息的中年男人毫无疑问就是威廉瑞德, 斯潘塞瑞德的父亲，律师。 “你好，威廉叔叔，我是五条悟, 杰的挚友。”五条悟十分和气地打招呼，这态度，若是让五条家的人见了绝对会怀疑人生。 什么？老师？ 他来拉斯维加斯又不是家访，强调什么老师。 反正他又没有教师职业资格证。 “哇哦。”威廉瑞德惊叹一声，好高，至少一米九了吧。头发的颜色不像是染的，还有一双这么剔透纯净的蓝色眼眸，估计不是日本人，或者是混血吧？ 五条悟五官优越，还有一张娃娃脸，明明都二十八岁了，但他看着就是比实际年龄小很多，混在高中生里不突兀，这会儿站在这里，很自然就让威廉瑞德以为他是夏油杰在日本的大学同学。 斯潘塞和Suguru从小跳级，有来往的同学看着比他们大上几岁，很正常。但就两家孩子排外的性格，Suguru居然大老远从日本带同学回家，这还是挺让威廉瑞德好奇五条悟这个人的。 第一印象很好。 人都是视觉动物，五条悟长得好看又很礼貌，威廉瑞德难免会先入为主。 “Gojo……” “威廉叔叔叫我Satoru吧，我家有很多Gojo。”五条悟说道。 威廉瑞德自然不会拒绝。 众人坐进车里，威廉瑞德开车，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家。 “跟你爸妈说一声，咱们过两天再聚。”威廉瑞德目送夏油杰和五条悟下车，笑着说道，“这两天你们好好休息一下。” 斯潘塞也探出脑袋，摆手，“回头联系。” “我知道了，代我向戴安娜婶婶问好。”夏油杰摆了摆手，目光那辆车驶向一路之隔的房子，他家和瑞德家是邻居，两家前院篱笆之间的距离只有二十米。 夏油杰转过身，夏油家的大门已经打开，穿着居家服饰的夏油夫人走出玄关，脸上带着笑容。 “小杰。” “妈！”夏油杰快步上前，用力抱了一下夏油夫人，然后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道，“我好想你。” 夏油夫人轻轻摸了摸夏油杰的肩膀，温柔回应道：“妈妈也很想小杰。” 夏油杰面上微红，松开了手臂，然后站在夏油夫人身旁。 夏油夫人的目光自然而来落在了杵在家里草坪外的五条悟。那么高的个子就那么僵在那里，白色的短发在阳光下银光闪闪的，就是戴着一副墨镜，让人看不清他此刻是个什么表情。 莫名有些可爱。 夏油夫人想着之前夏油杰跟他联系时说起的五条悟，聪明强大这些自不必提，更多频率出现在她家小杰嘴里的五条悟不知不觉就跟猫科生物挂了钩，啧，说好不喜欢猫这种傲娇又爱撒娇的生物呢。 夏油夫人脸上笑容更甚，她看向五条悟，柔声道：“这位就是五条君吧，果然一表人才呢。” “呃……”之前预演好的话术似乎有些不够用，五条悟努力按捺这莫名生出的慌乱感，镇定地取下墨镜，然后快步走过草坪中间的石子路，动作快得就像是一阵风，等这风真切地拂到了脸上，这个初次见面的白发青年已经张开手臂，紧张又克制地抱了夏油夫人一下，大声说道，“妈妈你好，我是五条悟，妈妈直接叫我悟就好！！！” 夏油杰嘴角微抽，忍住，不能笑，但悟这莫名狼狈的样子，真的好好笑！ 夏油夫人真切地懵了一下，等等，这位五条君……悟君叫她什么？夫人也好，伯母也罢，怎么上来就直接喊妈妈？ 夏油夫人下意识看向夏油杰，等等，这人真的是小杰的挚友吗？ 但见夏油杰一脸憋笑的样子，眉宇间不见丝毫异样情愫，嗯，她家小杰才十五岁呢，她不管本地十五岁的孩子是个什么状态，但在夏油家，早恋禁止。 再看五条悟，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看着……似乎也不像是觊觎他家小杰的样子，张口就喊妈，可能是紧张了吧。 想起儿子之前吐槽过五条家的莫名其妙，挚友亲爸妈跟他的关系淡得比之普通亲戚都不如，夏油夫人自觉找到了五条悟乱称呼的原因，顿时心生怜爱，温声道：“好，悟，你和小杰别杵在大门口，快进屋吧。” 五条悟刚进屋，一旁的夏油杰就拿起他刚刚摘下的墨镜，给他又戴了回去。 “如果不戴墨镜的话，悟会很辛苦。”夏油杰对夏油夫人解释道。 夏油夫人微微一愣，旋即想起那双过于美丽而显得有些非人感的剔透蓝眸，了然。 原来，不只是小杰在学习生活中遇到的挚友，还有那方面的背景吗。 夏油夫人不由关切地问道：“但是戴上眼镜的话，在屋子能看清吗？需不需要开灯？” “不用。”五条悟毫不避讳地解释道，“即使戴着墨镜我也能够看清，画面类似于红外成像，我已经习惯了。” 一旁的夏油杰说道：“悟能够看到比一般咒术师还要多的情报，看多了头会痛。” “这也太辛苦了。”夏油夫人顿时心生怜爱，连忙让夏油杰招呼五条悟随便坐，自己去厨房端来解暑饮品，还特意照顾了五条悟嗜甜的口味，然后说起夏油先生。 “你爸爸在学校有急事处理，人现在还在学校。”若非如此，今天去机场接夏油杰的就是夏油先生了。不过他家和瑞德家向来亲近，这种小事也不必分彼此。 “是什么麻烦事吗？”夏油杰不解问道，这个时间点，美国大学早就放假了。 “今年的夏令营活动，轮到你爸爸当带队老师了。”夏油夫人温柔解释道，“你回来得还算早，再过两天，你爸爸就要带队去波士顿了。”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忽然道：“我记得，七月底三天，波士顿正好有一个洛厄尔民间音乐节吧。” 夏油夫人挑眉，“波士顿的夏天，这样的音乐节难道不是一个接着一个吗？” 夏油杰大笑，抬手随意搭在五条悟的肩膀上，说道：“悟来美国旅游，光在拉斯维加斯转有什么意思，波士顿是一座有趣的城市，一起过去看看嘛，就当陪陪老爸了。” 悟的意见不用问，就他这热爱凑热闹的性子，肯定是举双手赞成，单看妈妈愿不愿意走这一趟了。 夏油夫人哼笑一声，美眸中笑意流转，看了一眼不断点头的五条悟，自然没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只是她抬手虚指夏油杰两下，他家小杰，看着纯良，实则蔫坏，反倒是这位悟君看上去单纯了些，可别被她家小杰欺负狠了。 看得出夏油夫人眼中的揶揄，夏油杰一脸无辜地抬手，捋了一把五条悟雪白柔软的发丝。 养猫多日，享受撸猫有什么不对的吗？ 五条单纯悟：不愧是他，杰的妈妈一定已经被他迷住了吧，诶嘿。 啊，对了！ 五条悟拍了拍夏油杰的手臂，说道：“杰，我之前交给你保管，特意不许偷看的两个盒子呢？” 夏油杰抬了抬手，咒灵布袋人出现。 夏油夫人平静地看着凭空出现的怪物，虽然夏油杰这十年来使唤咒灵的行为还算克制，但同住一个屋檐下，她难免会看到几次。更别说他家小杰没多久就无师自通地使唤怪物们打扫房间，哪怕去加州上大学都记得留只怪物继续打扫卫生，作为直接受益者，夏油夫人哪里会注意不到家里不合常理的干净。 她和小杰是心照不宣，然后一起瞒着他爸爸而已。 五条悟拿出一个扁方形的盒子，双手拿着然后递给夏油夫人，说道：“妈妈，这是见面礼。” 夏油夫人：“……谢谢。”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听小杰以外的孩子叫她妈妈，这感觉果然很怪。但看着悟君真诚又热切的样子，让他改口不太好，夏油夫人只好让自己适应起来。 她拿着盒子，笑盈盈地问道：“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当然没问题，我又不是外人。”说话的是夏油杰，他在家里非常放松，还凑过去跟着夏油夫人一起看，嘴上不忘抱怨道，“悟都不让我提前看一眼是什么。” 夏油夫人被这样的夏油杰逗笑了。 天啊，她这儿子从小成熟正经到大，说一句“妈妈我想你”都让夏油夫人觉得心头软得不行，这会儿居然还开始撒起娇来，当着五条悟的面抱怨他不让他先看一眼礼物…… 五条悟毫不犹豫地说道：“毕竟是特意给妈妈准备的惊喜嘛。” 夏油夫人打开盒子，却发现里面原来是一条珍珠项链。珍珠晶莹润泽，虹彩清晰，每一颗都珠如滚盘。虽然现代人工培育的珍珠多不胜数，珍珠的价格早不似当年，但这串珍珠依旧称得上难得的珍品。 夏油杰的目光扫了一眼这串珍珠项链的卡扣，心中了然，然后说道：“妈妈，我帮你戴上吧。” 夏油夫人看了一眼自家儿子，他家小杰对悟君是真的一点都不见外啊。她将盒子放在夏油杰的手上，任由儿子殷勤地给她戴上，好像这串珍珠项链是他给她准备的一般，她笑着说道：“谢谢，悟君，我很喜欢。” 五条悟笑眯眯地说道：“妈妈喜欢就好。”不枉他将家里的宝库翻了个底朝天，这才挑出这条历史至少百年的珍珠项链和一件蕴养身体的二级咒具，又找了咒具师，将咒具内藏的术式剥离出来，融入串珠的线绳和卡扣中。 既有颜值又实用，这才配当他送给挚友妈妈的见面礼物。 杰显然也看出来了。 见夏油夫人戴上了项链，五条悟无师自通了一通甜言蜜语，都把自认很了解他的夏油杰给震住了。 不是，悟的嘴巴是抹了蜜了吗？ 悟都没有这么赞美过他！ 虽然他妈妈值得。 夏油夫人被五条悟哄得眉开眼笑，一口一个“悟君”，不顾夏油杰阵红阵白的脸，直接翻出了夏油杰从小到大的照片，开始跟五条悟分享。 夏油杰：“……”就没人给他发声吗？ 下午四点，夏油先生回家，果然看到家里多出来一个白毛青年，嗯，小杰之前来电话提起过这个人。 就是在室内也要戴墨镜的行为很怪异。 不过，在儿子解释说五条悟的眼睛离了墨镜会不舒服后，夏油先生立刻体谅了这种行为，还为之前的冒昧想法认真地道了歉。 只是，夏油先生紧接着就被五条悟张嘴就来的“爸爸”攻击给干沉默了数秒。 啊这……日本已经这么开放了吗？ 不对，悟君的头发和眼睛颜色一点都不像是日本人，但自由开放如美利坚，也没人张嘴就喊爸爸的吧。 不过，在夏油先生发现儿子的好友送上的礼物居然是一根私人订制。号称不管多重的鱼都能够钓上来的钓竿后，热爱钓鱼的夏油先生看五条悟的眼神都变了。 爸爸就爸爸，儿子的好朋友是他的晚辈，亲近一点喊爸爸怎么了，他就当家里多了一个儿子。 约好了明天一起去钓鱼，夏油先生高高兴兴地拿着钓竿回了卧室，他要跟这根钓竿好好地培养感情。随后又瞅准机会，拍着夏油杰的肩膀说小杰的朋友果然不错。 夏油杰无语，他冲五条悟比了一个大拇指。 厉害了，悟。 他之前的预想都没派上用场，他还想着向来口无遮拦的悟肯定会在不经意间创到他普普通通的爸爸妈妈，还时刻准备着给悟打圆场，结果他居然没派上用场。 这不科学！ 不对，这不咒术！ 五条悟哼笑，别以为他什么都不懂，之前在国内的肆意妄为不过是他不屑体谅那些烂橘子而已。 他怎么可能欺负杰的爸爸妈妈嘛。 杰看上去那么幸福，他的爸爸妈妈功不可没。 *** 夏油夫人原本为五条悟收拾了客房，但天一黑，五条悟拎着枕头就去挠夏油杰的门，张嘴就是陌生环境睡不安稳，今晚想跟挚友抵足而眠。 夏油杰：“……悟，你觉得我会信吗？” 没有戴墨镜的五条悟不说话，只抱着枕头，默默地盯。 夏油杰：“……进来吧。” 当天晚上，夏油杰就为此刻的心软付出了代价。 被人形巨猫生生压醒的夏油杰：“……” 猫什么的，果然还是看别人养有意思。 第69章 接下来的两天里, 五条悟成功打通夏油家主线任务。 他陪夏油夫人逛超市买蔬果，路上被夏油夫人状似不经意地跟在超市遇到的朋友们炫了一把儿子的好友。 他还陪夏油先生外出钓鱼，有新手庇护加身, 五条悟的收获睥睨周边不少钓鱼爱好者，狠狠给夏油先生赚了不少面子。 短短两日，五条悟刷得夏油夫妇好感度蹭蹭上涨, 看得夏油杰一阵窒息。 救命，这么善解人意的悟, 明天难道就是世界末日了吗？ 第二天不是世界末日, 是和瑞德家聚餐的日期。 两家人其乐融融地在花园里聚餐。 因为两家家长过于相信夏油杰的学习能力, 他们都没问他在日本的学习怎么样, 只关心一下生活和饮食问题。夏油夫妇虽然是日本人, 但人在美国，入乡随俗, 他们家的饮食并不局限在日料，更多是法餐和意餐, 他们比较担心夏油杰吃不惯日料。 夏油杰一脸淡定，他不是挑食的人。 反正再难吃也不会比咒灵玉难吃。 *** 回到拉斯维加斯的第四天, 斯潘塞约夏油杰去他们序列2号的实验室, 一个藏匿在拉斯维加斯西面群山之间的隐蔽石洞。 值得一提的是，序列1的实验室是夏油家后院的仓库, 经夏油夫妇的允许成了两个孩子做实验的地方。 为了获取仓库的长久使用权，他们特意按着课本, 循规蹈矩地复刻了不少小实验，让两家家长相信聪明如他们的儿子，即使还是个小豆丁，依旧正在科学家的道路上大步向前冲。 等家长们放松管制, 一些奇奇怪怪的咒术实验就在两个无畏的小豆丁手中开始成型。 该实验室寿命长达三年，因为一场小小实验，仓库炸了。 当然，在咒灵赖利的保护下，小夏油杰和小斯潘塞安然无恙，唯一让他们犯愁的是绞尽脑汁的是伪造现场后，如何骗大人们相信仓库毁于老鼠带来的意外，跟他们的违规操作一点关系都没有。 很难说大人们相信有没有相信他们的鬼话，反正序列1号实验室就此废弃，他们在山里重新建造起来了序号2号实验室。 “Satoru也可以来。”斯潘塞对夏油杰说道，“Suguru愿意邀请他来家里小住，已经证明了他的可信性。” 夏油杰相信的人，斯潘塞瑞德也愿意相信。 “……咳。”夏油杰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他的目光漂移了一瞬，然后干巴巴地解释道，“我只是不好意思拒绝悟而已。他想来美国玩，正好我家就在美国……斯潘塞，你这是什么眼神？” “看骗子的眼神。”斯潘塞认真地盯，然后提醒道，“Suguru是不是忘记我也选修了心理学？” 夏油杰：“……悟值得相信，好了，斯潘你现在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一早就发现了。”斯潘塞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属于学神的光芒差点闪瞎夏油杰的眼睛。 最终，五条悟得以进入序列2号实验室，得以和夏油杰一起见证斯潘塞这段时间的实验成果。 “咒灵是真实存在的生物，即使普通人的眼睛看不到，但在咒灵触碰人类的时候，人类是能够感觉到的，只是视觉欺骗了大脑，大脑进而忽视了触觉……OK，我知道这些不是重点。”斯潘塞急刹车，话锋一转，“我想说，咒灵具备敏锐的感知，会优先选择那些能够看到它们的人类进行狩猎，我之前一直在想能不能制造一个吸引咒灵的仪器，类似蚊虫的趋光性，将咒灵引过来再杀……” 夏油杰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有关特级咒物两面宿傩手指的介绍，存在于封印之中的宿傩手指让咒灵敬而远之，一旦封印解除，渴望夺取更多咒力的咒灵便会蜂拥而至。 是个钓咒灵的好鱼饵，就是比较讲究钓咒灵之人的实力，不然，小心钓咒灵不成反送菜，分分钟冒出一只特级咒灵，哭都来不及。 斯潘塞将仪器放在桌子上，说道：“做出咒灵吸引仪后，我试了三回，两次三级咒灵，一次二级咒灵，都成功了，但更强的咒灵，我就没办法了。” 虽然他的随身保镖史矛革是一个一级咒灵，皮糙肉厚，应付一些实验时出现的意外没问题，对付一两只三级和二级的咒灵也不是问题，可要是换成一级咒灵……且不说他能不能在自家发小刷过一遍的都市怪谈中揪出一只稀有款式的漏网之鱼，真被他引来一只一级咒灵，史矛革固然能对付，但斯潘塞本人可是弱小可怜又无助，他连一只三级咒灵都打不过。 好在斯潘塞并不着急，等了一个月，等回了夏油杰。 夏油杰的嘴角疯狂抽搐，不愧是他发小，斯潘塞真的是敢想也敢干啊。 什么实验咒灵吸引仪，这玩意儿有斯潘塞的小命重要吗！ 夏油杰揪着人，好一通批评，就斯潘塞这跑不快也打不了的柔弱小身板，在实验室里搞搞实验就得了，可别自己去外面找咒灵，小命要紧啊。 斯潘塞只是扶了扶眼镜，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以后可是要持1枪出外勤的FBI探员。” 夏油杰翻了个白眼，敷衍地说道：“加油，你先将八百米的成绩提升上来吧。” 不是夏油杰看不起斯潘塞的武力值，实在是斯潘塞没什么武力值，别说什么拳脚功夫，就是最基础的体力，他都一塌糊涂。 斯潘塞：“……” 等他完成这一次的实验，他再锻炼身体。 都不必斯潘塞宣告出声，夏油杰已经回怼道：“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上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斯潘塞：“……Suguru！” 别说了，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 夏油杰无奈，没他看着，斯潘塞搞实验的姿态越发狂野了。一回头，便见到五条悟睁着一双流光溢彩的苍蓝眼眸，正仔细地看着那个咒灵吸引仪。 “悟看出什么了？” “有意思啊。”五条悟啧啧称奇，“内核明明只是一块三级咒灵的血肉，但这些零件一启动，居然增幅了这团血肉的咒力气息。虽然是假的，但骗个没脑子的咒灵不是问题。” ——强大咒灵，刚死的，吃吗？ 换成人类不好说，但换做咒灵，肯定直接冲了。 这东西明显能够改变吸引等级，比吸引力过强的宿傩手指好用多了。 最重要的是，咒术界一大常识：咒灵死后，由咒力构成的身体会消失。但这块血肉上附带的咒力气息分明是断开的，血肉原主明显已经被祓除掉了，但这块血肉却保存了下来，成了这个仪器用来钓咒灵的饵。 “你很厉害啊，斯潘塞。”五条悟转头看向斯潘塞，一个原本看不到咒灵的普通人类，居然这么厉害。 “咳，多谢夸奖。”斯潘塞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接受了赞美。Suguru说过的，他本来就是天才，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接受赞美也是对对方的礼貌尊重嘛。 “斯潘塞瑞德。”五条悟走过来勾住夏油杰的脖子，然后看向对面的斯潘塞，笑眯眯地说道，“有兴趣成为日本咒术界新兴的‘特殊咒具’供应商吗？包赚得盆满钵满哦。” 烂橘子们别的不多，钱是多得很。 斯潘塞一愣，“哈？” 五条悟笑得开心，是时候给咒术总监部这批烂橘子一点科技震撼了！ *** 配合着做了几次实验，夏油得承认，这玩意儿确实好用。 至于给日本咒术界引入咒灵吸引仪这件事，夏油杰也觉得可行，可以大大提升咒术师祓除咒灵的效率，提前将一些悲剧扼杀在摇篮中。 不过，想到羂索……脑花的存在，这件事不能急。 先将搞事的脑花及其势力连根拔起，再建设新咒术界。 斯潘塞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Suguru做主就好，我没意见。” 这他本来就是做给Suguru的道具，能派上用场，自然是极好的。 *** 七月末，夏油先生和另一位教授同事合作，带领一队学生前往波士顿参加夏令营活动。 夏油夫人、夏油杰和五条悟买了同一趟航班的票，一起来到波士顿。 夏油杰原本想邀请斯潘塞一起，但斯潘塞拒绝，比起大热天去参加人挤人的音乐节，社恐“突然”发作的斯潘塞更想安静地待在实验室里或是在家里的沙发上看看书。 飞机落地洛根国际机场后，夏油夫人手一摆，来一句“你们小年轻自己去玩吧”，然后就十分自然地跟夏油先生汇合，混进了大学代表队里。 两个小年轻快乐地溜了。 波士顿是马萨诸塞州首府与最大城市，地理位置优越，还是美国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市区内的高等院校还多，可游玩的地方不少。 夏油杰一身休闲装，也戴了一副墨镜，和五条悟这个体力同样充沛的咒术师无缝切换进了游客模式，白天在市区各处的景点打卡照相吃龙虾，晚上则跑去查尔斯河畔的贝壳露天音乐厅看表演，畅快大笑，高声欢呼，玩得不亦乐乎。 夏油杰在波士顿这两天玩得实在是太开心了，以至于他都忘记了，美国这破地方盛产什么。 如果说日本是咒灵大国，那美利坚一定是变态连环杀手的国度！ 8月2号凌晨一点，今晚查尔斯河畔的演唱会刚结束，夏油杰和五条悟走在街上，两人低声讨论着今天表演的乐团，并不急着回酒店休息。他们刚才跟着一群歌迷一起咋咋呼呼，耗费了不少体力，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咕叫，决定去麦当劳吃点东西再回酒店。 他们刚来到一家麦当劳所在的街道，一个中年男人正从一栋公寓中走出，步履匆匆地从夏油杰和五条悟身边走过。 夏油杰脚步一顿。 男人是一个普通男人，长相普通，衣着落拓，戴着一副黑框黑镜，是一个站在人堆里都显得平平无奇的男人。 但在两个咒术师的眼里，这个男人身上正缠着一只咒灵。 严格地说，那只咒灵扒在那个中年男人的脑袋上。它的身躯主干是一只眼睛形态，不是真实的圆形眼球模样，而是手绘的、类似于上帝之眼的形态，只是缺少了框住眼睛的三角形。 咒灵的眼睛身躯紧贴着中年男人的额头，很像是男人的脑袋上长出了这只诡异的眼睛。 九条纤细的黑色触手自“上帝之眼”伸展开来，肆意挥动，每一条触手上都长着一张嘴，不断重复着几个英语单词。 【Fate！】 【Power！】 【Control！】 【Look at me！】 【Listen to me!】 【Kneel！】 【Blood！】 【Die！】 【Tee-hee.】 咒灵等级不高，只有三级，是夏油杰不用抬手就能够干掉的小货色，但它不断重复的絮语却让夏油杰意识到了那个糟糕的方向。 不同于日本，在美国，如果有咒灵缠着人，要么他是一个大胆跑去凶宅鬼地找刺激的蠢货，要么他是一个手上沾血无数的变态连环杀手。 在这里，单纯的负面情绪或是死一两个普通人根本不至于让非怪谈传说类的咒灵出现，唯有不断杀人，无辜受害的人越多，死前的绝望与恐惧越深，才会出现咒灵这种东西。 美国三级咒灵的“含金量”，可比日本高多了。 夏油杰闭了闭眼睛，然后他转过身，对那个已经走出十来米远的中年男人伸出了手。 在术式的力量下，那个才三级的上帝之眼完全不是夏油杰的对手，被他直接搓成了咒灵玉。他毫不犹豫地张嘴，将那颗咒灵玉吞了下去。 恶心至极的味道在味蕾上爆发，但比这恶心味道更让夏油杰觉得恶心的是他看到的记忆碎片。 凌乱的、片段的却血腥绝望的画面。 夏油杰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因为这个男人在三年前的报纸上很有名——The Boston Reaper。 波士顿屠夫，在三年前连杀八人，不论男女老幼，手段残忍狠辣，还热衷在现场留下用鲜血写出的单词“FATE”。BAU小组连发声明，正在调查波士顿屠夫，只是调查进度并不顺利。 彼时十二岁的夏油杰在看到报纸上的相关报道时，动了去波士顿的念头，以着波士顿屠夫的杀人如麻，多去对方下手的地方转转，说不定能够遇上。 他有咒灵当保镖，对方不会是他的对手。 只是，夏油杰计划还未施行，波士顿警局就送走了BAU小组，强行结案，而波士顿屠夫之后就没再犯过案子。有人说波士顿屠夫因为不相干的罪行被捕，有人说他已经死了。 真相如何，无人得知。 媒体不甘心地揪着连续报道几个月后，不得不放弃这个失去新鲜感的凶案。 现在，夏油杰冷静地想道，他发现他了。 盛夏的夜晚，沁凉的夜风之中，夏油杰缓缓开口，语气古怪地说道：“天意已眷顾了我们的事业①。” 美国曾在1782年将上帝之眼的图案放在国玺徽章的背面，上书拉丁语“ANNUIT COEPTIS”，翻译过来就是“天意已眷顾我们的事业”。 夏油杰抬眸，对五条悟说道：“悟，这是一个自比天意的自恋型连环杀手。” “所以杰想要做什么呢？”五条悟不像夏油杰，他没进修过犯罪心理学，但他看得出挚友神情的冰冷和毫不掩饰的杀意。这在咒术界是禁忌，但谁在乎呢。 原来，他的杰最讨厌的人，就是刚才那个男人那样的啊。 又了解杰几分，五条悟心情愉快。 第70章 五条悟扳了扳手指, 跃跃欲试：“我能做点什么呢？” 夏油杰抬手，将五条悟往店里一推，随口说道：“进麦当劳, 排队。” 与此同时，一个长着触手的眼球“嗖”地一下子窜了出去，扒住了波士顿屠夫的鞋子上。 波士顿屠夫无知无觉, 继续向前走着。 *** 波士顿爆发了一个大新闻。 三年前突然销声匿迹的波士顿屠夫跑到波士顿警局自首了。 其身份让当时经手这个案子的警官大跌眼镜，因为他正是三年前波士顿屠夫所犯最后一案的幸存者, 警方当时以为是奇迹, 但如今看来, 这不过是波士顿屠夫愚弄警方的手段。 ——瞧, 他就在警方面前, 他们却一无所知，还将他视作无辜又可怜的受害者。 ——他就是天意, 他就是力量！ 本名乔治弗依特的波士顿屠夫在警局中侃侃而谈，肆意嘲弄警方的愚蠢和无力, 他三年前之所以停手，是他逼迫当时主持案件的警官汤姆希莫斯不再追查波士顿屠夫, 而他在汤姆希莫斯还活着的时候, 不会继续犯案。 以此作为交易，波士顿屠夫才会销声匿迹。 比起单纯的折磨与杀戮, 这种迫使警方向他投降的快1感更让他着迷，而汤姆希莫斯警官每一天遭受的心灵拷问与折磨就是他最大的享受。 乔治弗依特原本是真的想要等汤姆希莫斯死了之后再继续执行他的天意, 他有信心，这其中的空档期不会让他过气，只会在多年后再次爆发时引来更多人的注意。 若问他为何现在跑来警局自首，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他最近越想越觉得不爽。 因为被他选中的那个记者太不上道了。 他使用凶手和受害人两个身份，特意让那个记者从他口中得到那么多的独家消息，为的就是让他能够让他的一切为更多人所知，他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但那个记者……明明他都将警方投降，跟他交易的事情告诉记者了，他居然没将这件事写进《波士顿屠夫传记》中！ 书籍刚出版后就立刻买了一本并以最快速度看完的乔治弗依特十分不满，只是他和汤姆希莫斯的协议还在，他并不能对那个记者做什么。 他想着就汤姆希莫斯的身体坚持不了几年，等他死后再好好教训那个不识趣的警察，但最近两天，他越想越来气。 既不能打破他赢得的协议，又不想世人对他一直误解下去，乔治弗依特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自首。 这在普通人看来，这样的行为十分莫名其妙，但对于乔治弗依特这样自诩天意化身的自恋型人格而言，自首带来的刑期无关紧要，嗅着气味蜂拥而来的媒体与镁光灯才是他想要的。 “我会比你们想象得更加出名。” 他大笑着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 乔治弗依特如愿引来了媒体的疯狂关注。 三年前主持案件的汤姆希莫斯做出的决定也引来了巨大的争议。 受害者的亲人们难以接受警方做出这样的选择，但也有人觉得这是在保护其他潜在受害者。 而在接连不断的争议中，乔治弗依特被关入了东沃本监狱。 虽然他残忍杀害了八个人，但马塞诸塞州没有死刑。 *** 波士顿酒店的套间中，夏油杰和五条悟坐在沙发上，几乎每一个电视台都在报道波士顿屠夫的案子。 夏油杰的手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安静地听着报道。 五条悟百无赖聊地拨弄着夏油杰的手指。 夏油视若无睹。 五条悟得寸进尺。 “啪！”夏油杰一巴掌拍在五条悟的手背上，抱怨道，“很痒。” “谁叫杰不理我的。”五条悟理直气壮，“人家现在超好奇杰想要怎么做的。” 以他对杰的了解，看着那个残忍杀害八人的变态连环凶手就这么在监狱里蹲几十年，不时有记者作家拜访，回头再出两本传记小说，等哪天好莱坞再改编出个电影……啧，合着送他进监狱倒是给他找好了住宅和一日三餐了。 监狱固然对普通人而言很可怕，但对于乔治弗依特这样能够残忍杀害多人的变态而言，跟找到同好聚集地有什么区别？ 夏油杰不为所动，好半晌，他轻声说道：“悟等着看就好了。” *** 被投入监狱的当天晚上，乔治弗依特越狱了。 波士顿警局的警员们陡然意识到乔治弗依特所谓的“我会比你们想象得更加出名”是什么意思。 不少警员便觉得头皮发麻。 媒体接下来的舆论谴责自不必提，只要一想到波士顿屠夫的残忍手段，民众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恐慌之中。 就在警局以着最快速度将通缉令发布全州的时候，由911转来的一通电话让警局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波士顿屠夫……乔治弗依特，死了。”拿着话筒的警员表情怪异，“死于，意外车祸。” *** 自诩天意的波士顿屠夫在逃狱的当天死于一场意外车祸，别说警察怀疑人生，媒体的阴谋论已经满天飞了。 就在已被封锁的意外车祸现场，两人西装革履的男人神情严肃地走向警戒线。 在警员试图阻止他们进入的时候，两人亮出了证件。 “亚伦霍奇纳，FBI高级特别探员。” “杰森吉迪恩，FBI高级特别探员。” FBI的证件在这种场合无疑是几乎万能的通行证。 “长官？”小警员下意识看向自己的上司。 “亚伦。”现场负责人明显认识两人，他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但还算平静地说道，“我并没有邀请BAU。” “我并不是以着BAU侧写师的身份来到这里，迈克。”亚伦霍奇纳冷静地说道，“我是以着三年前没能将波士顿屠夫绳之以法的调查人员身份来到这里的。” BAU向来处理的是国内发生的恶性连环事件，小组的侧写师成员虽然有着丰富的查案经验和心理学知识，但他们无法保证每一个案子都能够揪出凶手。 只是，三年前的波士顿连环杀人案是亚伦霍奇纳正式成为BAU核心成员后接手的第一个案件，最后还没能抓住犯罪嫌疑人，所以给亚伦霍奇纳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在得知波士顿屠夫突然自首，身上刚好没有工作的亚伦霍奇纳立刻赶来波士顿，他想要搞清楚那个波士顿屠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他的行为与之前侧写出来的性格特征存在那么大的偏差。 杰森吉迪恩作为BAU的元老成员，他也是同样的想法。 只是，等他们以着最快的速度赶到波士顿后，听到的就是犯罪嫌疑人逃狱然后车祸死亡了。 不怪媒体现在阴谋论，侧写师们脑子里面的阴谋论一个接一个，都有些怀疑死者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波士顿屠夫了。 好歹三年前共事过，对方又不是来插手案子的，负责人没有犹豫多长时间就让两人进入了死亡现场。 他们在周围转了转，仔细地检查一下车辆的碰撞情况，看着法医在现场做出简单的验尸。 末了，两位侧写师面面相觑，得出了跟法医一样的结论，而侧写师的才能还让他们假想出了乔治弗依特死亡前后的画面—— 故意弄伤自己，让监狱看守将其送医。 从医院逃离，偷车逃走。 前往某个安全屋的路上，驾驶失误导致轿车撞进了路边的树丛中。 轿车的安全气囊弹出，但气囊弹出的那一刻，他钟爱的武器，一把刀子在猝不及防间刺进了他的腹部，他的胃被刺穿了。 幸运的是，轿车的油箱没出问题。 不幸的是，安全气囊出了点问题，将人死死卡主，而他的胃还被刀子刺穿，胃酸开始腐蚀他的内脏器官。 无法挣脱、无法自救也无法求救，死前他挣扎了多长时间？ 至少二十分钟。 这可真是一个漫长又痛苦的死法，只是比起那些遭到他残害的人，这样的痛苦只能让受害者家属稍感慰藉。 但也聊胜于无。 微风拂过，林间叶片飒飒，一只长着触手的眼球隐藏在叶片之间。 片刻之后，眼球倏然消散。 而这一切，现场无一人发现。 与此同时，酒店之中，夏油杰收起咒灵电子幽灵，他微微抬眸，看向五条悟，唇角含笑，眼神却锐利至极，他轻声问道：“悟明白了吗？” “完全明白。”五条悟竖起一根大拇指，“杰，我愿称呼你为‘掌管意外死亡的神’，《死神来了》系列没有你出演，我才不要看。” 夏油杰嘴角抽搐，没好气地说道：“悟！” 悟这家伙，真的是，该正经的时候就是要胡说八道。 “我就是想让杰放松一下嘛。”五条悟特意摘下墨镜，让夏油杰亲眼看着自己的表情有多委屈，他伸手戳了戳夏油杰的腰侧，“都僵了。” 夏油杰一愣，旋即才意识到自己身体此刻僵得厉害，这些症状所传达出来的讯号让他有些不自在。 真是的，心理学的知识学了不少，学位也早早刷下来，不时还能在学校里客串一个心理医生，但问题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忽略自己的异常。 夏油杰放松身体，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他移开视线，不再看五条悟，只望向不远处没有窗帘遮挡的落地窗，嗯，窗外的城市夜景很漂亮，他语气平静地说道：“乔治弗依特死于‘意外车祸’，不论是BAU的侧写师还是能看到咒灵的咒术师到现场都会得出这一个结论，但悟不一样，悟的六眼总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细节。” ——看到夏油杰动手的证据。 随即，夏油杰就感觉到肩膀一沉。 夏油杰：“……” 不是，说真的，悟到底什么毛病，为什么总喜欢往他身上趴？他才一米七六，不想被五条悟压得不长个子啊。 夏油杰决定抱怨一下，只是还未开口，熟门熟路趴在他肩膀上的五条悟就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是这样没错啦。轿车转弯时特意送到车轮下的石头，完美撞进路边灌木丛的绝佳角度，‘撞’出故障的安全气囊，弹起后在空中不经意调整了角度的刀尖……所以说杰是‘掌管意外死亡的神’嘛。” 夏油杰转过头，深紫色的凤眸平静地看向这个自见面起就自诩挚友的五条悟，缓声道：“我不是神，而是一个固执又充满了偏见的杀人犯而已。只是我这个杀人犯毫无愧疚心虚感，只要我还活着，这样的事情，我就会继续做下去。” “这是杰的大义吗？” 夏油杰微微瞪大眼睛，有些惊讶又有些欣喜悟的说法，简直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于是，夏油杰毫不犹豫地点头，认真地说道：“这就是我的大义。” “所以，杰想要加入BAU就是为了给那些蹲监狱的连环杀手意外死亡吧。”五条悟扁了扁嘴，“日本也有很多变态的！” 打入敌人内部、啊不，是加了斯潘塞电话号码的五条悟在发现夏油杰的未来规划居然是加入FBI的BAU小组后，五条老师痛心疾首，另一个五条悟的挚友好歹一直以日本为主场，他的挚友怎么将未来定在了海那边的美国了呢。 虽然他去美国住也不是不可以，但问题的关键是，挚友的未来规划中没有考虑到他的存在啊！ 夏油杰轻飘飘的目光落在五条悟的身上，他慢慢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日本确实有不少变态。” 五条悟：“……杰你这是什么眼神？” “看穿一切真相的眼神。”夏油杰张嘴就来，毫不犹豫。 下一秒，五条悟就把夏油杰扑倒了，两人在地板上翻来滚去，你锁我喉，我踹你腿，打得异常激烈，直到套间的房门被用力敲响。 “酒店服务。” 两人同时停下动作。 三秒后，简单整理一下头发和衣服的夏油杰打开门，五条悟的脑袋紧接着从他肩膀处探出，两张脸一起对上酒店服务员礼貌中隐隐透着黑气的脸来。 “两位客人，请勿在房间内进行太过剧烈的运动，有客人投诉你们在房间里制造噪音。”服务员的目光在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脸上转了转，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来。 “希望两位能够配合。” 五条悟：“？？？” 这是什么表情？ 夏油杰深呼吸，然后说道：“非常抱歉，我和我朋友会注意的。” 得到夏油杰的承诺，服务员转身离开，走出这条走廊的时候，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现在的年轻人啊。” 关上门。 五条悟：“杰，你的脸怎么红了？” “……羞愧的。”夏油杰白了五条悟一眼，“我住酒店从来没有被服务员因为这种事找上门，还不许我羞愧一下了？” “哇！”五条悟发出夸张的惊呼，“不愧是杰，世界第一优等生诶！” “别逼我揍你，悟！” “来啊。”五条悟跃跃欲试。 夏油杰：“……去外面说吧，悟！” “杰怕寂寞吗？”五条悟做了个鬼脸，“你自己去啦。” 没有再打起来，纯属是因为服务员刚上门提醒过，夏油杰丢不起那个人。 一个小时后，夏油杰和五条悟放下游戏手柄，结束了这一个小时在游戏世界的互殴。 之前断掉的话题若无其事地续上。 “所以，我们现在是共犯了吧，杰。” “……嗯，我和悟，是共犯。”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70-80 第71章 一个月后, 波士顿本地一家新闻媒体将波士顿屠夫评为“史上死因最戏剧化的连环杀手”，其后该新闻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传播至全国各地，数月后还为国外媒体所报道。 乔治弗依特一如他当时的宣言, 比所有人想象得还要出名。 至于他本人想不想要这个出名法…… 谁知道呢。 反正死人没法发声。 *** 说是小住几日，在美国旅游的五条悟，在夏油家一住就是一个月。 等他终于决定离开的时候……夏油杰也要离开了。 已经习惯家里多出一个人的夏油夫妇依依惜别, 很舍不得。 他们家小杰当然很好，就是从小都不怎么撒娇, 行事很成熟稳重。 隔壁斯潘塞也很好, 爱读书爱学习, 日常也很乖巧。 但小悟就不同了, 爱甜食还喜欢撒娇, 长得还特别好看，这不一下子就迷了两夫妇的眼。 看着五条悟叽叽喳喳跟自家爸妈约好了今年寒假再见, 夏油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旋即就失笑出声。 好吧, 他承认，爸爸妈妈也很喜欢悟, 他超开心的。 离开美国后, 两人去了欧洲。 在法国，遗憾的是, 他们没能在索格河里抓出一只咒灵龙妖，但在布列塔尼的水边抓住了咒灵groagez, 传说中善于潜伏在水中，变化形貌，以男性为食的水中仙子。 一级咒灵。 看得出这个都市怪谈在本地是真的很出名了。 而在爱尔兰，在五条悟的指路下, 夏油杰抓到了一只特级咒灵。 特级！ 报丧女妖，一个本体完美契合传说中露出牙齿、红肿眼睛、一个鼻孔和青蛙脚蹼的雌性妖精，不擅长战斗，只有最基础的特级咒灵的实力。 其术式与死亡预知有关，即将死亡的人越多，它哭得越伤心，但嚎哭时的精神冲击则会将听到哭声的人进一步推向死亡。 一如很多人类的共识：报丧女妖存在即为不详。 夏油杰有一瞬心动，这个特级咒灵最大的价值就是它的术式，但这样的术式给只有本能的咒灵使用着实有些浪费。 但仔细检查一下报丧女妖的各项数据，夏油杰陷入了纠结。 啊这……眼泪是死亡预知的代价，给术式换个主人依旧如此，死亡预知固然好用，但掉眼泪什么的，夏油杰拒绝。 除了水中仙子和报丧女妖外，夏油杰又抓了几只咒灵，顺利得出结论：欧洲的咒灵情况与美国类似，现在依旧是日本一枝独秀。 离开欧洲后，他们去了一趟韩国。 再次确定：日本就是那个唯一显眼包。 “为什么呢。”夏油杰不理解，“历史、文化、人口还有治安，日本的哪里出现了问题？总不会是真的紧挨着地狱大门吧？” “说不定是因为日本烂橘子太多了。”五条悟就不爱考虑这种问题，他勾着夏油杰的肩膀，随口说道。 夏油杰横了五条悟一眼，他在考虑正事呢。 五条悟耸了耸肩，换了个话题：“管它呢，比起这个，去咒术总监部吗？烂橘子随便揍，直接送进垃圾桶里也没问题。” 五条悟觉得，这批烂橘子可能在位时间有些长，以至于那些坏毛病开始复苏了。 这不好。 “他们的行为并没有触及到我的底线。”夏油杰轻声解释道，“虽然很碍眼，但我并不打算对他们做什么。” 自从决意成为法律之下的私刑者，为了避免力量带来的自我权力膨胀，进而导致行为失控，夏油杰除了潜心学习心理学知识，不时给自己做心理疏导和建设，他在一些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会避免出手。 这次的咒术总监部只是在他放假期间通知他返校做任务，被他拒绝后，先是用无辜者的生命来试图道德绑架他，失败后又使用了一些言语威胁，被夏油杰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 拜托，他是去日本咒术高专上学的，没有卖身给他们当任务工具人。 那些不断死在咒灵手上的术师和非术师也不是他的责任，他的良心不是用来被那群政客绑架的，他还没有自我到以为可以承担起所有人的生命。 在美国的这十年里，他救了不少人，但没能救下的人更多。 他也曾经懊悔没能救下更多人，但他更清楚自己无能为力。 变态在杀人之前都装得人模人样，夏油杰又不能未卜先知，上哪里救下那些受害者。 他遇到的每一个变态连环杀手，都杀了很多人，多到足够令咒灵这种东西出现，而他能做到的就是为其他更多的普通人及时止损。 这十年里，唯一让夏油杰耿耿于怀的只有赖利。 赖利太特殊了，他是他和斯潘塞童年的好友，伤害并杀死他的还是一个同样视夏油杰为猎物的恋tóng癖，融入了一部分赖利记忆碎片的咒灵还成了当时夏油杰认知中的第一个式神，而到了最后，亲手解决掉那个变态的不是他也不是咒灵，而是赖利的爸爸。 赖利的爸爸因此被关入监狱。 他没有派上用场。 那种无力感贯穿了夏油杰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 即使夏油杰现在学会了心理疏导，清楚地明白五岁的自己根本做不了什么，他还是会在梦魇中不断回顾自己的无能为力。 好在，遇到五条悟后，相对顺遂的生活陡生波澜，夏油杰开始被烦得头疼，后来有些乐在其中，等他在想起赖利的时候，夏油杰错愕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十年前的事情了。 所以，就咒术总监部那点手段，用来PUA一些没上过几天学的倒霉咒术师还差不多，夏油杰才不吃他们那一套。 五条悟若有所思，“所以，这是杰当初走咒术总监部程序对来生里穗执行死刑的原因吗？” “那只是原因之一。最大的原因是咒术界有死刑，来生里穗的所作所为，即使她是非术师也逃脱不了死刑，所以我很乐意走官方程序，光明正大地对她下手。” 夏油杰心态平和地解释道。 要是咒术界视来生里穗这样的非术师无罪，呵，他们都不知道他□□的手段有多熟练。 学好数理化，搞事没二话。 他的术式那么特殊，手下咒灵小弟的咒力气息都不掺杂他本人咒力的，放出个眼生的咒灵，谁能想到这是他夏油杰的咒灵？ 而且，他又不是派咒灵直接杀人，那太粗暴低劣了。 明明只需要一点点设计，比如磨损严重的刹车线，一阵风送到路面上的石子，无良路人丢下的烟头…… “行吧，那就原谅他们一次。”五条悟重新趴在夏油杰的肩膀上，以着他和杰的关系，他出手跟杰出手没有两样，他哼哼道，“只此一次。” 夏油杰抬手，揉了一把五条悟毛茸茸的雪色短发，心情愉快地说道：“韩国没什么好吃的，现在就回日本吧，悟。” “好！” *** 夏油杰和五条悟渡过了一个相对愉快的暑假，那么，原计划趁五条悟不在高专时进去搞事的羂索呢？ 羂索是这样计划的。 拉拢几个看高专不顺眼的诅咒师当炮灰，再出一位实力强劲的特级咒灵，漏瑚、花御或者真人，他们谁都可以，明面上攻打咒术高专，吸引校内所有咒术师的注意力。 而他则和其他特级咒灵潜入高专，找到高专用来收藏高度危险咒物的忌库，将里面收藏的七根宿傩手指和其他几件用得上的特级咒物偷出来。 为了能够从高专内超过一千面大门找到那一面通往忌库的大门，羂索特意放出将自己收藏的一根宿傩手指抛出，任由高专方面回收。 封印那根宿傩手指的符纸上带有特殊的咒力，这让他能够分辨出那根宿傩手指被封印在了何处。 期间，他还会顺势试验的新型结界术，为今后的大行动做准备。 提前做好了诸多准备，羂索自觉他这套行动还是很靠谱的，估计用不上十分钟，他们就能够将那些特级咒物从忌库中偷出来。 万万没有想到，听完了他的计划后，真人、漏瑚和花御的答案是—— 【你是在利用我们吗，虎杖香织？】漏瑚毫不客气地质问道，【利用我们给你取得宿傩手指？】 羂索：“……” 实话是这样的，但这话难道不该说的委婉些吗？哦，他们是脑袋不转弯的咒灵啊，那没事……个屁啊。 【漏瑚说的没错哦。】真人慢条斯理地说道，【虎杖香织，是你想要跟我们达成合作，是你认为我们在实现理想的途中可以顺带实现你的那些愿望，你应该以我们的咒生理想为标准来行事，而不是使唤我们来为你来干活。】 脸上有着数条缝合线的蓝发咒灵双手摊开，语带戏谑地说道：【杀死五条悟，干掉夏油杰，拉拢两面宿傩，这是你自己说过的毁灭咒术界的三个条件，在任何一个条件还未达成之前，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行动是为了我们的事业，而不是你自己的私心？】 花御：【——】 花御的回答略过，在场的人和咒灵都听不懂，但她明显是站自己同伴们的。 羂索：“…………” 妈的，这群咒灵真特么……阴险狡诈不亚于他啊。 他承认，与这些特级咒灵的合作就是为了利用他们，但还没利用上就被他们挑明心思，指着鼻子嫌弃他没用……他这千年以来见过的咒灵多了，但真人、漏瑚和花御这样的，他真没见过。 虽然内心恼怒抓狂，但羂索还得镇定地微笑，不能暴露出自己真实的心思，先叹气同伴之间的不信任，这对于他们的大业是百害无一利的。高专任务先放一放，他会证明合作的决心。 真人抬手，那意思：您请，拿不出诚意就别谈合作了。他们特级咒灵固然势单力薄，但总比留一个别有用心的废物在身边强。 羂索笑得脸都僵了，一转脸，他眼底的杀意都快满溢出来。 等羂索离开作为基地的生得领域，几个特级咒灵对视一眼，神情间尽是畅快。 不愧是夏油大人，哪怕没有真正跟虎杖香织面对面，但戳人痛点的手法还是那么稳准狠。 有夏油杰远程简讯控场的真人成功将羂索怼得哑口无言。 【干得漂亮，真人。】漏瑚的火山头飘出一缕白烟，脸上唯一的独眼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那家伙的小算盘打得响，真当我们这些新人类好糊弄呢！】 花御：【——】 【就凭他？】真人的语气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就连夏油大人都只是给他们留下一些规矩后就放养了他们，区区一个使用偷来身体的诅咒师还敢算计利用他们？ 那家伙也配跟他一样有着缝合线这样时髦的特征！ 真人转身用手指戳了戳躺椅上的棕褐色雕纹，那花纹顿时如活物一般动了一下，然后躺椅上的装饰雕纹直接掉了下来，化作一个小小的机械丸。 【机械小子，盯好那个臭女人。】真人屈指将小小机械丸弹了个踉跄，【他要动用藏起来的势力了。】 小小机械丸张嘴，冷硬的机械音响起：“我知道，还有，真人先生，麻烦你不要总是骚扰机械丸。” 【不——要——】真人毫不客气地说道，手指戳了个没完，【就骚扰，就骚扰。】 隐藏在机械丸之后的与幸吉：“……” 看在他是夏油同学的式神份上，这一次，他忍了。 *** 利用特级咒灵无果，离开咒灵的基地后，羂索有些犯愁。 他有能够替代真人花御漏瑚他们的强大诅咒师做行动搭档吗？ 有是有，里梅就是。 但里梅的情况比较特殊，他的情况与羂索类似，都是通过不断更换身体容器存活至今的千年诅咒师，与他是缔结过束缚的合作关系。在还未达成宿傩复活的目标前，里梅不会拒绝他给出的行动任务。 但现在就暴露了里梅，于他今后的行动无益。 出于对特级咒灵的不信任，羂索没法将他们视作底牌和助力。 那转回到特级咒灵们的诉求。 杀掉夏油杰，杀掉五条悟，拉拢两面宿傩。 呵，这还是他给出来的，回旋镖这么快就扎到了他的身上。 他原想着先将忌库中那几件重要的特级咒物拿走，借智慧咒灵之口引爆高专对咒灵操使的猜忌，再借任务来分化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关系，等事态发酵得差不多后，他就放出千年前那位咒灵操使的真实传闻。 那可是曾经与人类为敌、攻打平安京、屠尽神道势力，在两面宿傩之前最为可怕的诅咒师！ 第72章 之所以那位百鬼之主的声名没有狼藉到两面宿傩这般地步, 一大原因是他没有两面宿傩那么多非人的特征，其人长相俊美斯文，还有着正统的皇室血脉。 虽然百鬼之主是皇室弃子, 一度还被天皇出卖给神道，但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皇室滑跪得非常迅速, 还将百鬼之主供上了神龛，成为全国上下一段时期被大力供奉的神明大人。再加上神道势力崩毁后, 新建势力里的咒术师们算是得利者, 自然不会不识趣地将真实残酷的历史记录下来。 当然, 最重要的是, 百鬼之主留给那个时代的结局是飘然远去, 没有尸骨，也没有咒物, 以至于过了几十年，有关他的传闻依旧不断, 众说纷纭，有人甚至觉得他已经成神。 羂索当然知道百鬼之主的结局。只是占据了百鬼之主的埋骨地, 使用着他留下来的遗产, 并不想冒出个人给他捣乱的羂索并未声张，就连合作者里梅都不知道他做诅咒实验的地方来源于百鬼之主。 不像两面宿傩, 他是死了，还留下了二十根特级咒物宿傩手指, 咒术界上下既仇恨又恐惧这个嗜好杀人吃人的诅咒之王，留下来的历史文献自然没一句好话，恨不能后世之人都记得宿傩的残暴之举，千万不能让这样的诅咒复活。 如今的咒术界, 只能凭借着千年前遗留下来的只言片语知道「咒灵操术」的稀有和强大，但究竟强大特殊到什么份上，恐怕只有当初眼睁睁看着平安京的四方结界被强行轰破的神道诸人才有体会。 作为从平安时代一路走来的旧人，羂索不介意提醒一下这些后辈，真实的咒灵操使到底有多危险。 来自众人的恐惧与排斥，夏油杰能忍耐多久？ 等这一代的咒灵操使落在他的手上，他不仅可以用这具身体收服真人那个该死的咒灵，还能够找机会杀死这一代的六眼。等新一代的六眼成长起来，一切早已成了定局。 羂索明明已经在做好了全部的计划，就等着一步步往下推行，偏偏真人那几个该死的特级咒灵尽给他拆台，不肯老实配合他的行动，原定计划就卡在了第一步上。 羂索头痛，随即就想起他撺掇的高层下令让夏油杰返回高专做任务却被对方毫不犹豫拒绝的事情。 被美国佬教出来的臭小子，到底懂不懂得日本传统风气下的上下级关系啊。亏他还以为夏油杰是一个懂规矩的，没想到这规矩里掺杂着美式的自由，连官方机构的面子都不给。 羂索：脏话脏话脏话。 ……也好，由此也能够窥见夏油杰的真实性格，虽然没对计划的总体造成影响，但能避免一些没必要的小动作。 迅速冷静下来的羂索琢磨着入侵高专忌库的计划，犹豫再三，他并没有选择里梅，而是想办法联系上了京都校的准一级咒术师究极机械丸，这是他一早就盯上的人。 生而残缺，对完整身体渴望得近乎疯狂，这样的人，只要给他身体恢复的希望，他能做任何事情。 与幸吉：啊对对，你个诅咒师看得真准。 奉命派无数小机械丸全天候监视羂索的咒术师在接到“虎杖香织”的示好与暗示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要假装心动地跟对方拉扯两回。 即使他对完整身体再渴望，不愿放弃任何恢复的可能，也不是一个诅咒师跳出来说他能够治愈他身体就立马相信的。 这一来二去，又是好几天时间过去了。 与幸吉假装派机械丸调查特级咒灵真人当年在川崎市电影院杀死三个普通人的案子，确定对方的术式能够通过改变灵魂进而改变肉1体后，伪装心动的与幸吉要求与真人直接对话。 羂索：“……” 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虽然羂索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真人给出的态度就是：【虎杖香织，你在利用我吗？利用我的术式拉拢一个咒术师，让他完成你的计划，回头还是由我来兑现交易。】 羂索试图解释，这是双赢啊，双赢！ 真人：不听不听不听。 羂索：脏话脏话脏话！ 羂索转头想要跟与幸吉定下束缚，先干活好吗，等干完了活，一定给他恢复身体。 与幸吉：“呵呵，你当我傻吗？这年头的诈骗都不会只给空头支票了！连能够修改灵魂的特级咒灵都不肯让我看一眼，我怎么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你的阴谋？” 羂索：脏话脏话脏话！！！ 不得已，他只好找上里梅。 一听是为了夺回宿傩大人的手指，里梅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来！” 看着神情坚定的里梅，羂索心底竟生出一点略带酸涩的感动。 果然还是千年前的老搭档靠谱！ 里梅却不领情，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别用那么恶心的表情看我，羂索！” 羂索：“……知道了。” 他上面的评价，收回！ *** 夏油杰说是回日本，但没说要回东京，回高专，距离正式开学还有五天时间呢，没必要那么早回学校。 五条悟抖了抖手中两张从首尔仁川国际机场直飞冲绳那霸机场机票，对夏油杰的决定表示赞同：“没错，这个时间，冲绳最好玩了。” 那个五条悟跟夏油杰趁着星浆体事件的时候带着天内理子去冲绳好了好几天，他这边星浆体事件时形单影只，哪有心情往冲绳跑。虽然他成了最强咒术师后，满日本随便跑，谁也管不了他，但没人陪着，出去旅游都没滋没味的，他也就从没来过冲绳。 五条悟当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的挚友不仅比他小了十三岁，家里还住在这么“偏僻”的冲绳，但考虑到夏油妈妈也能够看到咒灵，疼爱孩子的她自然想给杰一个相对干净一些的环境。 冲绳嘛，虽然是国内的旅游胜地，每年都有不少的游客前来，岛上还有向来以麻烦著称的驻日美军，但市区内的咒灵数量依旧远远逊色于国内其他大城市，更别说颇有些实力的比嘉家就在冲绳。 跟眼高手低的绝大部分世家不同，被政府倚重的比嘉家一直有在主动维护冲绳的环境，基本不需要咒术总监部调派咒术师来这里祓除咒灵。 思及此，五条悟扼腕。 他当年忽略了冲绳啊！ 但凡他将冲绳纳入调查范围，亲自来一趟，就凭着他和杰这无与伦比的缘分和挚友雷达，肯定能够见到杰的吧。 两三岁大，小小的一只杰。 好可惜啊。 五条悟的神情越发郁闷。 因为夏油妈妈当初不愿杰想起五岁前的事情，也避免聪明儿子从家里痕迹寻到蛛丝马迹，杰五岁前的照片都没留，只有五岁后在美国新照的那些照片。 五岁的杰当然也很可爱，但看不到更小的，五条悟难免会觉得遗憾。 “……想什么呢，悟？”夏油杰有些狐疑地看着五条悟的脸色变了又变，一副被别人买走了最后一枚喜久福的怨妇脸，他胳膊上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没什么。”五条悟幽幽地看了夏油杰一眼，叹了口气，这表情可不像是“没什么”。 夏油杰耐心地等了十秒，果然听五条悟问道：“杰，你五岁前的照片，妈妈放到哪里去了？” 冷酷妈妈该不会索性处理掉了吧？ 夏油杰嘴角微抽，就为了这事？ 心中虽然无奈，但知道若是不回答，这家伙肯定会没完没了了地叹气装忧郁，夏油杰于是说道：“埋在从前家里的院子里。” 五条悟猛地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看向夏油杰。 夏油杰摊手，说道：“所以我才想着回东京之前去一趟冲绳啊，我还没有那么贪玩。” 虽然到冲绳后，夏油杰会潜水冲浪，但这些只是这一趟旅程的调剂，不是重点。 由佳里的事情过去后不久，调整好心情的夏油杰就跟妈妈打了电话。夏油杰虽然没说他以行刑人的身份杀死了来生里穗那个罪魁祸首，但将汤水夫妇的事情告诉给了她。 夏油夫妇自出国后就跟国内的朋友断了联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避免夏油杰通过那些人想起过去的事情，或是根据他们的身份找出他们家当年住的地方，一个没看住就自己跑过来。 如今尘埃落定，十年前的朋友可以陆续联系起来了。 挂电话前，夏油夫人就将夏油杰小时候照片的事情告诉给他。因为照片背景是非常鲜明的冲绳特色，夏油夫人干脆将它们埋在地里，杜绝任何可能泄漏秘密的线索。 “不愧是妈妈！”五条悟由衷赞叹道，对这次冲绳之旅更期待了，恨不能拉着夏油杰直接瞬移到冲绳。 夏油杰头痛地按住人，没好气地说道：“我可不想跟你一起非法入境。” 他也能坐着飞行咒灵跨海回日本，选择坐飞机是觉得钱多烧得慌吗？ 五条悟露出遗憾的表情。 好在，从韩国首尔到出冲绳那霸机场的航程不远，只需要两个多小时，他们就能够抵达夏油杰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了。 只是，过分期待的五条悟坐在座位上也不老实，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节拍，眼睛不时就往手腕上的手表上瞄，看得一旁的夏油杰一阵无语。 “悟……”夏油杰想说，至于吗，不就是一些他小时候的照片，悟就那么想看他小时候犯傻的样子？ 然而，还为等夏油杰控诉五条悟的坏心眼，他忽然感觉到飞机一震。 夏油杰下意识抓住了五条悟的手臂，深紫色的凤眸惊疑不定地左右梭巡。 五条悟愣了一下，“杰，你怎么……” “感觉到了吗，悟？”夏油杰的身体下意识紧绷起来，“飞机震了一下。” 按理说，飞机在空中航行，中途遭遇什么强劲气流，发生一点颠簸也在常理之中。普通人会害怕，但夏油杰这样坐拥好几只飞行咒灵的咒术师不该有什么情绪变化，但夏油杰却此刻却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反应，他的心脏怦怦直跳，慌得厉害。 五条悟反手抓住夏油杰的手腕，一扫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墨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流光溢彩的苍蓝眼眸，语速飞快地说道：“飞机没有震动，杰，你的心脏跳得好快，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依托于六眼得天独厚的情报收集能力，这种身体上的异常反应他能看得一清二楚，还能本能地察觉对方情绪的变化，或是紧张或是恐惧，只要五条悟想要看清楚，几乎没人能够瞒得住他的眼睛。 “我……我不知道。”夏油杰有些茫然地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至于悟说的“没有震动”，夏油杰相信，那么，他之前感觉到的震动又来自于哪里？ 正有些惊疑不定的时候，夏油杰再一次感受到了震动。 【咚！】 这一次，夏油杰确定了。 不是飞机在震动，似乎是什么东西的脉动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夏油杰下意识看向五条悟，这是悟的六眼也看不清楚的东西吗？ 然后，他就对上了五条悟惊怒交集的眼眸。 夏油杰愣了愣，他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悟生气的样子？ “杰——！！！” 【咚！】 夏油杰失去了意识。 *** 意识不断坠落、坠落。 不知过了多久，夏油杰陡然从迷蒙中清醒过来。 然而，当他清醒过来后，他错愕地发现，他竟然已经不在飞机上了。原本的上午则变成了深夜，夜色浓重，弦月如钩。 目之所及，是一片笼罩在夜幕下的悬崖峭壁，海浪不断拍打峭壁时的声响在这静极了的荒野之地响亮极了。 夏油杰的正前方，一座灯塔矗立在峭壁之上，塔顶还有探照灯在来回移动，总算让这个夜晚没有那么伸手不见五指。 夏油杰的双脚钉在原地，满脑袋问号。 悟在哪里？ 这里是哪里？ 他在飞机上好像晕过去了？ 那股击中他的脉动是什么？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答案一个没有。 夏油杰眉头紧皱。 他并不是一个畏惧黑暗的人，也有不管面对何种处境都有一战之力的勇气和底气，但这里给他一种很糟糕的感觉。 不是咒灵泛滥时的不适感，而是一种仿佛沁在骨子里的冰冷，灵魂仿佛都要冻结，似乎是……距离死亡太近时，作为活人的他在本能地颤抖与排斥？ 所以，这是哪里？ 这个问题显然不是站在原地就能够想明白的。夏油杰打量了一下四周，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此处最显眼的灯塔。 兴许，灯塔里会有人？ 第73章 绕着灯塔走了一圈, 夏油杰发现灯塔的入口并不在地面上，而是在地下。 没有兴趣寻找真正的入口，夏油杰召唤出了最低调的飞行咒灵蝠鲼。 术式能用, 咒灵都在，对于身陷莫名之地的夏油杰而言是好事，但他在召唤蝠鲼的时候发现了一件糟糕的事情, 那就是—— 他放养在外面的真人、花御和漏瑚，送予斯潘塞保护他的史矛革, 还有安放在拉斯维加斯的家里日常做家务, 关键时刻保护爸爸妈妈的咒灵, 此刻竟然都在他的咒灵空间中。 他很确定, 昏迷之前, 他并没有召回那些咒灵。 这意味着什么？ 虽然夏油杰没有亲身试验过，但他和斯潘塞推测过, 那些被他放养在外面的咒灵，除了他最高级别的召回命令能够让它们无视距离回到咒灵空间里外, 恐怕只有夏油杰死亡的时候才能够瞬间将它们带回。 所以，他死了吗？ 夏油杰摸了摸心口又测了测脉搏, 活着, 身体非常健康。 他没死，咒灵都回来了。 那当初那个玩笑似的提起的第三种可能兴许成真了—— 要是夏油杰突然穿越到异世界中, 束缚的契约应该会在他脱离世界的那一刻将放养在外的咒灵拽回到夏油杰的体内，以整体的方式, 一起脱离原本的世界。 要么死，要么穿越，不然夏油杰想不出别的理由。 所以，悟在哪里？跟他一起穿越但落点不同, 还是被留在那架飞机上？ 一想到悟可能做出的反应，夏油杰就有些头疼。 悟他该不会跳飞机吧？ 正有些头疼的时候，他忽然听到灯塔顶端传出清幽柔和的乐声，有些像钢琴声，但没有钢琴的清越，有种生冷感，曲子还断断续续的。 但乐器是哪一种和技巧好不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正在灯塔顶端奏响的曲子，竟然是母亲从小让他学习的《月之歌》。 那据说是妈妈家里传承，从不外传或是录音，但能够安抚咒力的特殊曲调。 顾不上思考可能穿越的问题，夏油杰驱使蝠鲼，直接飞上高塔，与此同时，一直收放在咒灵布袋人那里的竹笛则出现在夏油杰的手中。 让他隐约感到不安的地方，断断续续弹奏的安抚之乐，这里恐怕真的有问题。 这座灯塔的顶端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瞭望台，顶层居然建造成了一座神社，地面墙壁还有屋顶都绘制着繁复的咒文，看上去神圣又清冷。 而在神社前的空地上，一个身穿红色和服的怨灵正张开手臂，脸部扭曲绽放，已经看不出原本五官的状态。她的喉咙中发出凄厉的尖啸，浓重的怨气正在疯狂攻击着四周，但神社四周的咒文正亮着细微的光芒，勉强将她的怨气锁在了灯塔顶端的方寸之地。 但夏油杰看得出来，咒文的力量正在疯狂削弱，而怨灵的气息则越发狂暴。 除了咒文能够压制实力堪比特级但力量与咒力似乎并不相同强大怨灵外，还有一面黑色的面具也在一起压制着红衣怨灵。 那面具上的五官组合出一个平静的微笑，有些类似于佛像，但散发着佛像所没有的原始虚无感，让人下意识就联想到死亡。 此刻，那张面具正握在一个穿着白色短裙的少女手中。 少女满头都是冷汗，她一手举着面具，镇压着红衣怨灵，一边有些艰难地在一台古老的月奏机上按出熟悉的安魂曲调，紧张的情绪和单手的限制让她的乐声并不那么连贯，对怨灵起到的作用似乎也不大。 夏油杰的目光在少女的脸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随即他果断地举起竹笛，横在唇边，吹响了他从小到大最熟悉的曲调。 与此同时，咒灵花御出现在夏油杰身后。 花御的脸上有些懵，但还是在夏油杰在心中下达的命令下，现场催生出棕褐色的树干，悍然缠上了神社前的红衣怨灵。 红衣怨灵的气息与咒灵或是过咒怨灵不同，但笼罩周身的怨气格外强大，实力俨然在特级。 神社内部的咒文对花御毫无影响，让她无比顺利地将中间的红衣怨灵缠成了粽子。 一手诡异面具，一手月奏机的短发少女错愕地停下手上的动作，不明白灯塔外的丸子头少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等等！ 少女心中陡然一寒，她现在正在胧月岛上距离月亮最近的月读崎灯塔之上，此处距离地面至少有百米高，正常人怎么可能站在灯塔外，还吹奏出了断绝多年的端正之音！ 更别说怨灵的身上还突然出现了棕褐色的树根，将不断挣扎的强大怨灵牢牢捆缚在原地。 但不管对方是人是鬼，月蚀即将到来，她必须在月蚀彻底到来之前完成真正的归来迎仪式，超度岛上所有怨灵。 思及此，少女敛起浮动的心绪，她放下手中的面具，开始专心弹奏月守歌，与塔外的少年配合默契，红衣怨灵身上狂暴的气息开始变得温驯，原本绝望凄厉的哀嚎声中，更多的悲伤涌现出来。 随即，少女站起身，拿着手中的诡异面具就向怨灵冲来。 只是，她的腿之前明显受过伤，刚迈开步子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手中的面具掉落在了前方的地面上。她正想从地面上爬起来的时候，一只手捡起了那个漆黑的面具。 少女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进入神社范围的少年。 少年扎着丸子头，留着怪刘海儿还戴耳钉，少女之前以为他也是被困在岛上的怨灵，但他身上穿的是什么？ 她刚才太紧张没留神，现在依然很紧张但因为距离太近，但对方身上这蓝底绿竹叶加黄花的衬衫和黑色过膝宽大短裤实在是太醒目了，她实在没法忽视。 这是什么海边沙滩必备打扮啊！ 夏油杰却是一脸淡定，他和悟之前不过是为了下飞机就享受海滩阳光，提前在飞机上就换了衣服而已，他这身衣服多应景。 虽然这身衣服在这种场景下显得格格不入。 无视少女不断地震的瞳孔，夏油杰捡起面具，问道：“怎么做？” “给她戴上！”少女一个激灵，脱口喊道。 无视怨灵依旧强大的威压和能够牵动人心的悲伤哀嚎，夏油杰拿着面具上前，扣在了红衣怨灵扭曲绽放的脸上。 是罹患月幽病后死去所化的怨灵吗？ 虽然不明白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夏油杰没忘记这五官扭曲融化绽放的脸孔意味着什么。 这张诡异微笑脸的黑色面具甫一扣在红衣怨灵的脸上，她身上的威压和哀嚎声陡然一滞。 夏油杰松开手，警惕地后退了三步。 他感觉到了，那种刺骨的寒冷在面具覆上的那一刻，变得格外浓重。 红衣咒灵垂下了头，似乎累极。 而在此时，本就只有一点朦胧月光的天空忽然就暗了下来。 夏油杰皱眉望了一眼塔外，旋即意识到不是月亮被乌云挡住了，因为此刻的月亮呈现出诡异又瑰丽的暗红色，这是月食，还是已经进入了食甚状态的月全食。 以着科学的角度，月食不过是正常的天体变化，但在咒术界中，这种比较罕见的天体变化往往具备着特殊的力量。 他是撞进了什么特殊仪式的现场中吗？ 刚冒出这个念头，夏油杰就看到无数如萤火虫一般的光点自塔外升起，如燕归巢般冲进已经安静下来的红衣怨灵身体内，夏油杰下意识想要阻拦，但那些光点毫无障碍地穿过了夏油杰的手，给他的身体留下冰冷刺骨的触感还有零碎的记忆片段。 夏油杰收回手，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这些萤火虫似的光点，好像是人类灵魂的碎片？ 不及细想，夏油杰便看到光点经由红衣怨灵的身体为中转，复又向天空之上飞去，在高悬的红月前划过，然后汇入了此刻平静得近乎诡异的海面。 海面上倒映着月食的影子。 光点井然有序又迫不及待地汇入海面上暗红的倒影，以此为通道，它们正在去往另一个世界。 黄泉。 夏油杰若有所思，那里，似乎是黄泉的入口。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的少女怯生生地说道：“你不一起离开吗？这是胧月岛最后一次‘归来迎’仪式了，若是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你会一直困在这里，不得安息。” 夏油杰：“？？？” 懵逼只是一瞬，夏油杰很快就意识到，这位小姐对他的种族有误解。 不过，胧月岛？ 这里就是胧月岛？妈妈禁止他踏足的地方？ 顾不上围观这诡异又神圣的画面，夏油杰转过身，在少女紧张兮兮的眼神里，忽地一笑，笑容柔和中透露着一点无奈，他说道：“这位小姐，我还活着呢。” 少女：“啊？！”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夏油，来日本旅游。” 夏油杰蹲下身，对着少女已经红肿起来的脚踝虚虚地伸出手，反转术式的温和力量治愈了少女的扭伤，也放松了她的精神，以至于她一没留神，就半是吐槽地说道：“来胧月岛旅游？” 话一出口，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问题的少女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说、就是说胧月岛很危险，并不适合旅游。” “冒险嘛。”夏油杰眼皮子不眨地随口扯谎，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少女可以站起来，“你也看到了，我有点特殊力量，便觉得可以自保，所以喽。” 少女站起身，踩了踩地面，她的脚踝已经完全痊愈了。 对夏油杰的特殊力量有了初步认知，少女用力躬身，认真地说道：“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和治疗，我叫水无月流歌。之前的‘归来迎’仪式上，要不是夏油先生出手相助，我一个人可能无法完成仪式。” 灰原朔夜的怨灵实在太凶了，即使她拿到了能够攻击怨灵的摄像机、复刻得最完美的月蚀面具还从小学习月守歌，她一个人实在分1身乏术，被怨灵攻击得左支右绌。 好在这位夏油先生来得及时，不仅有着束缚怨灵的手段，还能吹奏月守歌……等等！ 水无月流歌迟疑了一下，然后问道：“夏油先生，请原谅我的冒昧，但……你怎么会吹奏月守歌？” 据她所知，胧月岛上真正的月守歌已经失传，而她之所以会弹奏，是因为她的妈妈是岛上月守巫女的后代，家族里一直传承着月守歌的各种乐谱，只是不全。她的父亲则出身岛上的面具工匠之家，自古便开始为岛上的“归来迎”仪式打造仪式面具，为了重造失传多年的月蚀面具，还研究出了月蚀解读表。 两者合一，水无月流歌才能弹奏出月守歌中失传已久的端正之音，让发狂的怨灵平静下来，真正完成仪式。 夏油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少女清丽的脸庞，反问道：“水无月小姐，你认识……”故意含混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小夜歌吗？” 水无月流歌没听清姓氏，但在听到“小夜歌”这个名字后，愣了一下，脱口道：“你认识我妈妈？” 夏油杰：“……” 巧了，那也是我妈妈。 夏油杰脸上的笑容有些僵，难怪他第一眼就觉得少女长得像他妈妈，不然也不会在不清楚现场情况的前提下就出手帮忙，结果，她还真跟他妈妈有关。 母女？ 眼前少女的年纪看上去应该比他大一些，所以，这是妈妈跟前夫的女儿吗？ 虽然他从没听爸爸妈妈提过他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此时的夏油杰已经完全忘记之前的穿越推测，满脑子都是他妈妈还有一个女儿，他不是她妈妈唯一的心肝宝贝……他当然没有那么幼稚地想要当妈妈的心肝宝贝，他就是那么一比喻而已。 夏油杰的内心山崩海啸，但脸上却还要维持着温和的表情，点头，说道：“我确实认识……小夜歌夫人。” 原来是妈妈的朋友啊。 水无月流歌心头一松，想来夏油先生的祖辈之前也在胧月岛生活过吧。 是了，水无月家虽然是岛上的月守巫女后代，但曾经在“归来迎”仪式上负责演奏乐器的奏之巫女说不定也将最初仪式上真正的端正之音传承了下来，只是她们的家族并没有意识到掌握的乐曲是什么而已。 意识到夏油杰对她并无恶意，还跟自己家里有些关系后，水无月流歌明显放心了不少。再加上他们一起完成了“归来迎”仪式，送走了被困在胧月岛上的所有怨灵，水无月流歌看夏油杰的目光很亲近，一没留神就被夏油杰套走了不少话。 她对胧月岛的调查和自身的经历都没有隐瞒夏油杰。 夏油杰心中恍然又震惊，难怪妈妈不让他去胧月岛。 原来，悟口中月幽病泛滥的“月什么岛”就是胧月岛啊。 第74章 胧月岛, 位于本州岛以南的群岛之中，远离本土，在二十世纪前, 胧月岛与本土几乎没有往来。 岛民自古相信胧月岛毗邻黄泉，月亮是通往黄泉的入口，故而对月亮抱有近乎疯狂的信仰。他们相信, 每隔十年的神去月出现月蚀时，生者的灵魂会脱离身体, 死者的亡魂会从黄泉归来。 为了安抚这些灵魂, 让他们各归各位, 岛民会在那一夜举行“归来迎”仪式。 仪式上有六名巫女。 成年的器之巫女佩戴月蚀假面, 负责舞蹈, 让自己的身体成为最完美的容器，任由脱离肉1体和黄泉的诸多灵魂在她体内穿梭。五名十岁的器之巫女佩戴木刻面具, 负责演奏由月守巫女创作出来、呈现出最准确月之音的神乐，安抚那些受伤的亡魂, 配合器之巫女将灵魂送归原处。 但在某一年的“归来迎”仪式上出现了大失误，非但没有完成仪式的初衷, 反而引发了巨大的灾难, 导致岛民脸部咲花，死伤无数。 侥幸存活的岛民称那场灾难为“无苦之日”, 事后将死者扭曲的面部刮掉，但这并没能阻止名为月幽病的病症出现, 成了所谓的本地病。 民生凋敝的胧月岛经历了两代人后才堪堪恢复生机，而这个时候，国内开发旅游业，这座远悬海外的胧月岛出现在大众眼中, 因其独特的地理环境和信仰风俗，岛上开始经营旅游业，还简化了曾经的“归来迎”仪式，打出“胧月神乐”噱头，吸引外地游客。 这导致了不少本土人来胧月岛旅游，然后跟本地人一样，也染上了月幽病。 岛上的神主灰原家为了治愈患有月幽病的大女儿灰原朔夜，和二儿子想尽办法，还在岛上办起了西式医院，但名为医院，实际却是他们用来搞人体实验的地方，害死了很多人。 灰原院长为了治疗女儿，想要秘密举行失传已久的“归来迎”仪式，由灰原朔夜充当器之巫女，希望仪式结束后，灰原朔夜的精神能够回归原初，拜托月幽病的困扰。 为此，灰原家还在岛上拐走了五名女童，充当仪式的奏之巫女。 然而，因为月守歌的端正之音失传，仪式上缺少能够安抚亡灵的神乐，秘密举行的“归来迎”仪式失败了，灰原朔夜的面具碎裂，脸部咲花引发的共鸣瞬间杀死了正在岛上为游客们表演的“胧月神乐”仪式的六名表演者，随即和五名女童陷入昏迷。 彼时还姓四方月的流歌就是当年被拐走的女童之一。她们没有死，但失去了记忆。她的妈妈小夜歌猜出她的失踪跟灰原家有关，可能她的丈夫也参与其中——就为了举行真正的“归来迎”仪式。 愤怒之下，小夜歌带着女儿离开了胧月岛，还将姓氏改回了原本的水无月。 作为器之巫女的灰原朔夜虽然没有死，而是陷入沉睡，但她的脸部已经咲花，按照岛上一贯的经验，必须要刮掉她的脸。 但灰原院长父子不忍心对灰原朔夜下手，最终，仪式的两年后，灰原朔夜苏醒，所有看到她咲花面部的岛民跟着咲花而亡。 无苦之日再一次爆发了，而这一日，当时在岛上的人无一个存活。 胧月岛的死亡事件很快被往返胧月岛和本土的船只发现，虽然没有查出死因，但自此之后，胧月岛被视作不祥之地，再无人问津。 水无月流歌原本想要跟母亲好好在外生活，但失去的记忆始终困扰着她。就在不久前，奈奈村十萌和筱宫鞠绘——当初跟水无月流歌一起被拐带、参与了“归来迎”仪式还同样失去记忆的少女突然丧生。她们死相出奇一致，皆是双手掩面，面部咲花。 得知这个消息的水无月流歌陡然生出了危机感，仿佛她们凄惨的死状就是她的未来，于是她独自来到了胧月岛。 探索胧月岛的过程中，她渐渐恢复了过去的记忆，也找出了事情的真相，最终完成了“归来迎”仪式，不必再担心会咲花而亡。 *** 终于知道事情经过的夏油杰默默将水无月流歌身上的【妈妈跟前夫的女儿】这一标签摘下，换成【平行世界妈妈的女儿】。 依旧算是他半个姐姐。 思及此，夏油杰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不少，轻声细语地安慰着这一天跑遍全岛各处又是逃命又是打怨灵的少女。 嗯，不愧是他姐姐，拿着一台照相机咒具就敢跟岛上的妖魔鬼怪死磕。 此时，月全食的食甚状态还未退去，夜空之上依旧是一轮血色圆月，但岛上已经没有新的光点以灰原朔夜灵体为中转，于是，灰原朔夜的灵体一阵，瞬间消散，循着光点飞过的轨迹，进入了海面上的黄泉入口。 而在灰原朔夜的灵体消散的那一刻，她脸上的月蚀面具应声落地。 夏油杰捡起面具，心中一动，忽然道：“我能拿走这个面具吗？” 水无月流歌愣了愣，她看向夏油杰手中的面具，心中闪过一丝伤感。她和妈妈曾经以为父亲埋头研究月蚀面具是为了重现先辈制造面具的巅峰技艺，但从留下的手札中，她才意识到父亲也想要治愈她身上的月幽病。 她感动于父亲的心意，但她真的没法喜欢这些面具。 想到胧月岛已被荒废，不会有灵魂再被困在这里，自然也不再需要“归来迎”仪式，这月蚀面具也就没什么用了。 思及此，水无月流歌轻声道：“夏油先生喜欢的话，自然可以留着。不过要小心，这面具……制作的原材料是一个患有月幽病但还没有出现芽吹状态的脸皮，其上还有特殊的材料，戴上面具的人会强行进入‘空身’状态，化作没有意识的空壳。” 夏油杰一脸淡定，咒术界的咒物基本都是咒术师身上的零部件，区区脸皮而已，他又不戴这面具。 能够强行压制人类意识面具，这样的特殊咒物自然有收藏的价值。 而且，夏油杰没有忘记，他的世界里也有胧月岛。他好好坐着飞机，突然就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胧月岛，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关联。 “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夏油杰温声道谢。 收起月蚀面具后，夏油杰召唤出咒灵虹龙。 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神兽，还有着超高的颜值，虹龙出现后，水无月流歌的眼睛都直了。 “走吧，水无月小姐，我带你离开胧月岛。” 这么一座孤悬海外的荒岛，天也黑了，总不能让他姐姐就这么坐着小船返回附近的小岛，然后再坐渡轮返回日本本土吧？ 说实话，敢独自一人乘小船来到这座荒岛上…… 不愧是他的姐姐，胆子就是大！ 夏油杰既然遇上了，不介意帮她一把，让她分分钟返回人类社会。 “对了，现在几点了？”夏油杰随口问道。他的腕表和手机的时间都没法看了，为了隐藏起这些异常，在水无月流歌还未注意到这些细节的时候，他就将东西放进了口袋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一把遭到了未知重创，他的手机连信号都没有。 水无月流歌没有怀疑，她看了一眼腕表，说道：“现在是晚上22:42分。”回想着这一天的经历，她轻笑一声，似乎是想要活跃一下气氛，“我这一天过得还真是应景，毕竟是万圣节嘛。” 万圣节！ 夏油杰心中一动，居然不是8月29日，而是10月31日吗？ 那年份呢？ 夏油杰故作感慨地说道：“再过两个月就是19年的新年了，又一年要过去了。” “是啊，马上就是19年的新年了。”水无月流歌的眼眶开始泛红，她在胧月岛上跟那些怨灵战斗的时候，看到了母亲的身影，显然，她离家时已经身染重病的母亲已经……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并不愿暴露脆弱一面的水无月流歌侧过头，安静地消化负面情绪。 夏油杰没有戳破她此刻脆弱的坚强，心中想着这里的时间。 平行世界的时间比他原本的时间快了两个月，就是不知道这平行世界两个月后能给他带来什么有用的情报了。 话说，股市数据有用吗？斯潘塞能用上吗？或者彩票中奖数字，天上掉陷阱的时候，不捡白不捡。 还有就是，这个世界应该也有一个夏油杰吧。 夏油杰本人自然好奇这个世界的夏油杰，没有妈妈，也不知道这个夏油杰会变成什么样子。 直接使用夏油杰的身份桎梏太多，还容易给另一个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伪造个身份用用。 反正不难。 别说日本这户籍制度漏洞百出的国家，伪造个身份实在再简单不过，就咒术界那些妻妾成群的封建余孽，他们肯定都没有正经的身份证明。 要不，他再大胆些？ 反正这里不是他的世界，他也不准备使用夏油杰的身份，不如，伪造一个更加离谱的身份，在咒术界里搞事也显得理直气壮。 他看平安时代那位百鬼之主就很合适，名字就叫源傑。正好咒灵布袋人的袋子里还装着夏油杰之前订做的黑色和服，款式很普通，唯一的亮色就是绣在衣角处的红色彼岸花。 百鬼之主惯穿的常服，一套是黑色狩衣，一套就是这套绣彼岸花的黑色和服，比起对于现代人而言略显夸张的狩衣，这套黑色和服更符合夏油杰的审美。 走过百鬼之主的轮回，即使夏油杰心性坚定，还是不免沾染到了对方一点习惯。 装备都带在身上，用来伪装源傑再适合不过。 万一悟也到了这个世界，别人不知道源傑是谁，悟还不知道吗！ 要知道，黑涡镇事件后，他可是被悟缠着讲了不少平安时代的故事。虽然他没有完整的千年记忆，但那些记忆碎片，足够他应付悟了。 正好可以演练一下收拾羂索的手段。 借口是现成的。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一个黑涡镇，但就是有仇，就是要报复羂索，羂索不服也要憋着！ 反正他不知道该怎么返回自己的世界，不放飞一下都对不起这突如其来的意外。 夏油杰摩拳擦掌，不免有些心急，连连命令虹龙飞快点，他要多多了解一下这里的咒术界，然后正式搞事。 十分钟后，夏油杰已经能够看到海岸的轮廓，是神奈川县三浦市的海岸，水无月流歌就住在三浦市。 正想找个安全又僻静的地方将人放下，夏油杰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咒力一阵波动，似乎是咒灵空间内有咒灵在躁动。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哪怕是真人、漏瑚这样拥有智慧和交流能力的特级咒灵，还能跟他描述咒灵空间的样子，他们也不能在咒灵空间内影响到夏油杰。 而且，此刻影响到夏油杰咒力的还不是他们，而是他最近刚在爱尔兰收服的特级咒灵报丧女妖。 报丧女妖…… 夏油杰心中忽然冒出不好的预感。 以着最快的速度将水无月流歌放下，夏油杰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放出了特级咒灵报丧女妖。 报丧女妖甫一现身，这个外貌丑陋的女妖就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哭嚎，红肿的双眼望向一个方向，泪水不断涌出，短短几息的时间，泪水就变成了鲜血。 【死……现在……将来……接连不断的死亡……】 夏油杰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让咒灵报丧女妖近乎癫狂播报出来的死亡，她所望向的方向，到底会死多少人？ 而那个方向，是横滨，还是更远的东京？ 见鬼，那边是要出现大地震吗？ 除了天灾，夏油杰想象不到一个国家为何会突然遭遇大量的死亡。 他咒灵多，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吧。 夏油杰改换咒灵鹈鹕赶路。 在咒灵鹈鹕能装下五六人的巨大嗉囊中，夏油杰给自己换上了那身黑色和服。为了跟夏油杰撇清关系，夏油杰不仅戴上了灿金色的美瞳，心爱的刘海儿都梳了上去，半长的黑发扎成低马尾，露出柔和清隽的五官来。 等夏油杰终于进入东京范围，不必报丧女妖的指路，他已经感觉到了，涩谷区内那混乱又繁杂的咒力气息，像极了平安时代曾经给无数普通人留下阴影的百鬼夜行。 这里，涩谷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油杰本该在外将情报调查清楚，最好不要轻易涉险，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救人固然要紧，但首要保全自己。 但是…… 报丧女妖的哭声太过刺耳了。 正在死亡和即将死亡的人太多了，多到让夏油杰无法冷静以对。 第75章 正在死亡和即将死亡的人太多了, 多到让夏油杰无法冷静以对。 时间：23:08分。 夏油杰踏入涩谷区的范围。 与新宿并称为“24小时不眠之街”的城区此刻俨然一片地狱之景，本该在这万圣节中假扮成怪物的人群中混入了真正的怪物——是改造人，这分明是真人的手段。 看来, 这个世界的真人还处于野生状态，没少给人类添堵。 但街上的普通人没有尖叫逃窜，改造人怪物们也没有将附近的人类撕碎, 他们全都僵直着身体，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这样的定身手段, 是狗卷前辈的咒言！ 当然, 也可能是术式为「复制」乙骨前辈。 所以, 涩谷出事了, 高专的咒术师在执行任务, 但需要祓除的怪物太多，咒术师人力不足, 所以导致报丧女妖预知到的大量死亡？ 不过，像是改造人这种灵魂改造得太彻底的情况, 就连真人本人也无法将其变回原状的，但他们其实还算是活着。若是将他们全部祓除, 似乎也对得上大量死亡？ 先找到这个世界的狗卷前辈, 演一出戏再解决掉这些改造人，还能从狗卷前辈那里搞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夏油杰有没有到高专上学, 此刻在不在涩谷。 循着狗卷棘还算显眼的咒力，夏油杰召唤出地狱蝴蝶, 踩着这只飞行咒灵，向着狗卷棘的方向飞去。 百鬼之主出场时向来逼格拉满，演戏从现在开始，不可疏忽。 地狱蝴蝶振动蝶翼, 斑斓蝶翼抖落出漂亮的星屑，在涩谷区明亮的路灯下显得格外漂亮。 可惜，这个世界的狗卷棘欣赏不来。 *** 狗卷棘，东京咒术高专二年级生，准一级咒术师，咒言师末裔，此刻正遭遇人生最大的挑战。 他仰头看着一身黑色和服，脚踩蝴蝶咒灵，正用一双灿金色的眼眸冷冷看过来的黑发青年，握着扩音器的手指不禁紧了紧。 虽然已经收到去年掀起百鬼夜行的极恶诅咒师夏油杰未死还封印了五条老师的消息，但亲眼看到那个去年将他打个半死的诅咒师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狗卷棘还是被吓了一跳。 虽然衣服跟情报中的不一样，发型变了，眼睛的颜色变了，但那张脸……好像幼齿了不少，他绝不会错认！ 是他！夏油杰！！ 夏油杰出现了，封印五条老师的咒物此刻就在他身上吗？ 狗卷棘的神情变得决绝，不论如何，哪怕打不过夏油杰，他也要拖住他，等其他同伴过来，一起夺回封印五条老师的咒物！ *** 事情的起因经过是这样的。 2018年10月31日19:00，以涩谷区东急百货东横店为中心出现了一个半径约400公尺的「帐」，困住了来涩谷区参加万圣节活动的约三万名非术师游客，要求五条悟前来。 20:31分，五条老师进入「帐」中。 与此同时，包括狗卷棘在内，收到紧急调集命令的高专咒术师们也进入「帐」中，保护非术师，祓除咒灵并解决降下「帐」的诅咒师。 因为这个「帐」只困住非术师，并不阻拦咒术师和辅助监督的进出，导致咒术师无法暴力将「帐」打破。 任务进展得并不算顺利。 「帐」是陆续解除了，但没过多久，虎杖悠仁的大嗓门就喊出了五条老师被封印的事情。 原本的后援任务立刻转变为夺回五条老师大作战。 只是，狗卷棘这边需要处理海量改造人，没法参与夺回之战，但他没想到的是，夏油杰居然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那就战！ 狗卷棘刚想使用咒言攻击夏油杰，一眼就看出对方攻击意图的夏油杰抢先开口道：“咒术师。” 语气冰冷傲慢，睨向狗卷棘的目光像是在看蝼蚁。 夏油杰暗暗赞叹自己的演技不错，继续说道：“你可看到一个额头上有着一道缝合线的术师？” 狗卷棘一愣。 等等，等等！ 他之前遇到伏黑惠，得到封印五条老师的情报中，除了指出那人是夏油杰以外，他还特意提过，那个夏油杰穿着当年入侵高专时穿着的五条袈裟，额头上有一条黑色的缝合线。 眼前的“夏油杰”，黑色和服，额头光洁一片，还没有怪刘海儿，说话也文绉绉的，难道，他不是夏油杰，只是跟夏油杰长得很像？ 但这种驱使咒灵当式神的术式，好像是「咒灵操术」吧？ 长相和术式都能对上，但衣服和缝合线对不上，这该怎么算？ 还有，他正在找一个额头有着缝合线的术师，听上去也像是在找夏油杰的样子…… 狗卷棘一手举着扩音器，一手以着最快的手速在手机上敲出一行字，然后展示给咒灵上的夏油杰看。 ——[请问，你为什么找他？] 还挺有礼貌。 夏油杰毫不犹豫地说道：“与尔何干！” 狗卷棘：“……” 所以，要打吗？ 打起来的话，他会顾不上周围那些同样被定住普通人和还未全部祓除掉的改造人。 正迟疑间，狗卷棘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庞大又邪恶的咒力压下了涩谷区内所有混乱繁杂的气息，正在远处爆发。 是宿傩！ 狗卷棘和夏油杰心中一凛。 与经验尚浅的狗卷棘不同，夏油杰有着平安时代百鬼之主的经验，他几乎是本能地就从那个有序脉动着的咒力气息中意识到对方正在展开领域。 能够展开领域的咒术师和咒灵，在平安时代多的是，夏油杰手上的特级咒灵个个都能够展开领域，而以着经验来看，咒力爆发的地方距离这里至少有百米远，根本不会伤及此处。 但是，夏油杰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的身体在本能地恐惧着即将到来的危机。 夏油杰脸色微变，脱口道：“是开放型领域！” 百鬼之主当年攻破平安京，打上神宫的时候，神主见大势已去，不惜融合神道供奉的三神器之一的八咫镜，使得被神道奉为神明的古代咒术师短暂地在他身体里复活。 虽然神主的身体并不足以成为那个咒术师的容器，短短一分钟就分崩离析，但就在那一分钟内展现出了一般咒术师无法施展出来的神迹。 祂展开了领域。 跟普遍的封闭型领域不同，祂施展出来的领域是开放式的，传说中的高天原覆盖在了神道的建筑上，迷惑人心的声音在大半个平安京内回荡，驱使着众人向祂屈膝俯首，高呼吾神。 只是，虽然开放型的领域十分神奇，堪称神迹，但领域就是领域，依旧能够依靠着其他领域来对抗。 更别说神主的身体压根承受不住古代咒术师的力量，展开领域还会消耗大量咒力，百鬼之主扛下第一轮的领域攻击，对方的身体就分崩离析了。 但开放型领域的麻烦之处在于，赋予领域内众人逃跑可能的“束缚”， 提升必中效果的范围。 那个古代咒术师的开放型领域能够影响大半个平安京，那两面宿傩的领域呢？宿傩的术式与斩击有关，领域增幅后的效果岂不就是大范围的无限斩击？涩谷区本就因为万圣节活动聚集了数万人，他这一招下去，会在瞬间死去多少人？ 但领域就是领域，可以用其他领域来抵抗，或许强度比不上两面宿傩的领域，但保存自身附带这个世界的狗卷棘不是问题，但附近其他人呢？ 对方展开的领域太广阔，他手上的特级咒灵所能展开的领域半径满打满算只在两米左右，领域是内心的映照，在领域内固然可以尽情勾画，可以自成一个世界，但在现实中，封闭的领域所能够占据的不过是方寸之地。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即使夏油杰坦然接受他无法救下所有人的现实，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但要他这么看着那么多的无辜人就此死去，他做不到。 特级咒灵们的领域无法办到，那他的领域呢？ 展开领域需要大量的咒力，夏油杰如今的咒力早已足够，甚至超出很多。 术式「咒灵操术」的特殊性，注定夏油杰可以一边修行提升咒力，一边调伏咒灵来增加咒力，两相叠加，他进步的速度是一般咒术师难以想象的。 只是正视内心世界，是无数一级咒术师都无法办到的事情，夏油杰自己也苦恼了很久，更别说他现在需要的领域不仅要有足够的强度，还要有着能够跟宿傩领域匹敌的必中效果范围。 他想到了平安时代那个曾短暂借助神主躯壳复苏的古代咒术师，祂被奉做神明，被信徒祭拜。 开放型的领域既是神迹，是否唯有神魔才能够展开？ 夏油杰闭上了眼睛。 在百鬼之主制造的千年轮回之中，夏油杰虽然被对方的执念裹挟，但他所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出自本心。 源傑，缘何不是夏油杰？ 源傑无法展开领域，或许是因为缺少了夏油杰的过去，他的内心不够完整。 夏油杰无法展开领域，是否是因为他一直在将源傑和夏油杰的人生分割？ 噗通。 噗通。 心脏缓缓跳动。 夏油杰解开对自我的束缚，放任自己沉入源傑的记忆与认知中。 除此之外，再加一些自我催眠。 若是只有神魔才能够凭空在现实中勾勒出领域来，现在，就让他做一次神明吧。 或者，妖魔也说不定。 让他看看吧，夏油杰/源傑的内心之中，能够开出怎样的花来！ *** 而在此时，狗卷棘看到了，那如有实质的邪恶咒力裹挟着火焰，正向这边扑来。 他看了一眼左右被他的咒言定住的改造人和普通人，在保全自身逃命与尽可能保全这些普通人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看了一眼踩在蝴蝶咒灵上的“夏油杰”，见他动也不动，眼眸微阖，既不攻击也没有插手的意思，权衡之下，他放弃防备“夏油杰”。 狗卷棘往嘴里灌了一瓶润喉药，举起了手中的扩音器，大声喊道：“快跑！” 熟悉的血腥气自喉咙中泛起，狗卷棘低头咳出了一口血。 话音刚落，那些被定住的改造人和普通人齐齐向后跑了起来，就连那些被灌输了攻击命令的改造人们都顾不上袭击，玩命儿似的狂奔起来。 只是，那些人虽然跑出了极限速度，但蔓延而来的邪恶咒力显然要更快。 狗卷棘正想再补一嗓子，却见蝴蝶之上的“夏油杰”双掌虚合于胸前，恰如莲花尚未开形。 “领域展开——”身穿黑色和服的黑发少年手结未敷莲合掌，缓声道，“「百咒母胎」！” 漆黑的咒力自虚虚合拢的掌心滴落。 【啪嗒！】 漆黑的咒力自夏油杰脚下疯狂蔓延开来，直接吞没了他用来代步的地狱蝴蝶，向着四面八方而去，悍然迎上了正向这边扩展的火焰领域。 *** 涩谷区道玄阪，已成为废墟的前109商场上空，宿傩使用虎杖悠仁的身体，展开了生得领域。 他要用「伏魔御厨子」的无尽斩击，将伏黑惠以同归于尽的决心召唤出来的影子式神异戒神将魔虚罗彻底斩杀。 这个式神非常有意思，类人形态，头部没有眼睛但两侧为四翼状，后脑是一条长尾，背后是船舵一般的轮盘。 这东西难杀得很，不仅有着极强的恢复能力和学习能力，其背后的法阵还拥有者完全的循环与调和的力量，凡是被他见过的招式，它都能够以着非常快的速度适应下来，然后再难产生效果。 所以，干掉魔虚罗的方法就是，赶在它适应某个招式之前，打出超过其恢复能力的致死伤。 他要在「伏魔御厨子」的领域中，无止境地发动一波又一波攻击，直到魔虚罗消散。 伏黑惠，不愧是他，那具身体……真的是让他着迷了！ 至于领域发动范围内的其他人，宿傩管他们去死。 这个在千年之后苏醒的诅咒之王大笑着，对这片领域发动了死亡攻击。 即使领域还未彻底展开，但他认定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嗯？” 宿傩有些侧眸，猩红的眼底露出惊讶的情绪来。 那个方向…… 仿佛能够吸收一切、同化一切、包容一切的漆黑咒力自那个方向涌来，卡在了「伏魔御厨子」领域展开的必经之路上。 是正在展开的领域！ 宿傩立刻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而让他稍微有些惊讶的是，对方展开的领域也是罕见的开放式。 更让他惊讶的是，本该接触之后就开始互相排斥、抵抗的两个领域居然僵持了不到数秒，那流动着的漆黑咒力就蔓过了「伏魔御厨子」的领域范围，淹没了领域内的地狱之火，如无尽的深渊，包容一切也吸收一切。 「伏魔御厨子」还在，但被裹进了对方的领域中，那黏稠的、流动的咒力和无穷的恶意容纳了它，却不允许它展露它原本应有的威严残酷。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明明是杀人无数的诅咒之王，宿傩在此刻却感到了陌生的、让他头皮发麻的情绪。 黏稠又恶心！ 本该被他无尽的斩击彻底杀死的魔虚罗并没有趁机攻击，它僵立在半空中，那黏稠的黑色咒力已经在它的身体上晕染开来，本该转动的舵形法阵却一动不动。它呆呆地望向这片黑色咒力涌来的方向，嘴巴开合，有些僵硬地吐出一个词来。 【妈妈。】 魔虚罗的身影，倏然间消散，融入这片无尽的黑色咒力中。 与此同时，黑色咒力蔓延开来的领域范围内，不管是改造人、普通人还是咒灵，他们都在喃喃重复着“妈妈”。 第76章 “什么人, 真是够恶心的。”宿傩喃喃说道，越发无法忍受身处这个人的领域中，就连去见一下到底是谁展开了这个恶心领域的心思都没有了。 本该遗忘的记忆在脑中翻涌, 这让宿傩胃里翻腾得厉害。他低头看了一眼双手，想着“也是时候了”，干脆解开了领域, 将身体还给虎杖悠仁。 这么恶心的领域，还是由虎杖悠仁自己享受吧。 虎杖悠仁的身体, “啪嗒”一下, 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应该说, 幸亏虎杖悠仁的身体足够结实。 而夏油杰、不, 应该是源傑这边，感觉到那边的领域已经消散, 咒力也消失了，他也解开了领域。 人类倒地昏迷, 改造人失去呼吸，咒灵倏然消散。 原本用来代步的地狱蝴蝶也消失了。 生得领域的展开不仅消耗海量咒力, 还会短时间熔断术式, 让术式暂时无法使用，好在反转术式能够治愈熔断的术式, 缩短恢复时间。 扫了一眼现场的“尸横遍野”，源傑偏过头, 看向现场除他以外唯一还站着的人。 狗卷棘的冷汗，唰地一下子流了满头。而在这时，他再一次确定了，眼前这个穿着黑色和服的少年, 不是夏油杰。 刚才他站在咒灵蝴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时，狗卷棘的感觉还不够明显，现在他双脚踩在地上，那就太显而易见了。 对面的“夏油杰”，比他见过的夏油杰矮多了。 虽然眼前的“夏油杰”依旧比他高出一截。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确定此人不是夏油杰后，狗卷棘飞快按动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我是狗卷棘，东京咒术高专二年级生，咒言师，很抱歉只能以这种方式与您交流。冒昧请问，该如何称呼您？] “狗卷棘。”源傑隐约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但千年的记忆太多太杂，让他一时间无法找出对应此人的身份。他的目光清凌凌地扫过手机屏幕上的文字，淡淡地说道：“源傑。” Minamoto Suguru？！ 狗卷棘先是因为Suguru应激地一惊，然后因为姓氏为源而冷静下来。 撞名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虽然也撞脸了，但瞳色和发型不一样，身高和年龄也不同，还出手救下了这么多人，肯定不是设下了这个阴谋还封印了五条老师的夏油杰！ 狗卷棘想到这位源傑先生之前向他询问的缝合线咒术师，虽然不知道他找的是不是那个夏油杰，但此人实力如此强大，貌似还一副寻仇的样子，引他们相斗或许会是最优选。 狗卷棘嘴唇紧抿，又是噼里啪啦一顿按手机，然后亮给源傑看。 [我确实知道一个额头上有缝合线的咒术师，那人名叫夏油杰，原本死在一年前，但不知为何活着出现在这里。他的长相跟您十分相似，但扎着半丸子头，穿五条袈裟。] 原本死了，但突然活了？ 源傑的表情变得冷冽，不必多说，定然就是那个羂索了。 不过，夏油杰？ 这个名字听着也有些熟悉。 源傑暗暗记在心里，然后问道：“那个夏油杰，据你所知，最后出现在什么地方？” 狗卷棘将涩谷地铁站的结构图展示给源傑看。 源傑眉头微蹙，喃喃道：“这些建筑物还真是碍事。”还有里面的普通人和咒术师，羂索夺舍伪装的本事堪称天1衣无缝，碍事的人又那么多，等他赶到地方的时候，羂索恐怕又跑了。 源傑目光沉沉，他扫了狗卷棘一眼，淡淡地说道：“欺骗吾的代价，你不会想知道的。” 狗卷棘一脸无辜，他没有说谎，伏黑给的情报。 源傑眼睫微垂，既然羂索就在这个范围内，就断不能让他逃脱。他抬手扯下四根头发，半长的黑发差不多50cm长，有些痛，而这份痛意被源傑记在了羂索头上。 以着最快的速度用自己身体一部分混合着咒力制造出四枚媒介，紧接着，身后撕开一道裂缝，周身缠绕着红色丝线的和服人偶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特级咒灵丧眼人偶。 【嘻嘻嘻。】 人偶发出了充满恶意的笑声，接过源傑给她的媒介，身体倏然间融入地面，然后就消失了。 狗卷棘的身体僵了一下，「咒灵操术」！ 但想想身高、发型和瞳色，他努力冷静下来。 只是撞了术式又不小心撞了脸而已，这位是源傑！ Minamoto Suguru！ 只是，他刚才是在做什么？又派了那个特级咒灵去做什么？ 狗卷棘琢磨了一下，他要是问一下，应该不是问题吧？ 他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手机键盘，正想着该怎样措辞才显得没那么冒犯，莫名的感知让他猛地抬起头，却见高空之上，漆黑的「帐」正在降下。 狗卷棘：“！！！” 若是有咒术师观察一下新「帐」，定然会发现这个「帐」不管是大小还是范围，正与今晚19:00时突然出现的那个「帐」一致。 对于源傑这样精通结界术的咒术师，哪怕结界已经消散，他还是能够感知到残留的结界碎片，尤其对方的结界是基于另一个大结界，两者同源只稍作改动，碎片残留的时间更长了。 狗卷棘目瞪口呆，随即他猛地转头看向源傑，是他吗？ 源傑面不改色，结界已下，剩下的便是将羂索揪出来。 考虑到羂索一直以来对普通人的轻视，源傑不觉得羂索会选择普通人当容器，所以结界的规则是：只许咒术师进，不许咒术师出；只许普通人出，不许普通人进。 碍事的建筑？ 拆掉！ 碍事的人？ 丢出去！ 碍事的咒灵？ 顺手笑纳。 他如今可不是当初模样，手下的咒灵都是新攒的，还不到当年规模的十分之一。 而这一切拜谁所赐？ 羂索你死定了！ 源傑冷笑一声，在狗卷棘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召唤出了特级咒灵台风1+5。 台风一分为六，均分结界六个区域，自结界外围开始，向着中心处狂卷而去。 因为本身是特级咒灵的缘故，台风1+5的术式除了与风速风力有关，还自带加速风化属性，拉足了咒力，一栋刚建好的高楼大厦分分钟风化成砂砾齑粉。 于是，狗卷棘目瞪口呆地看着近处高空之上，一个台风咒灵疯狂鼓动狂风，风到之处，不管是电线杆广告牌板油路还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建筑，统统在狂风中风化消散。 不少藏在建筑物里的普通人直接就被风给吹跑了。 他们在半空中发出绝望的尖叫，身体却如一片叶子，不管他们如何挣扎，依旧被吹向远方。 “腌高菜（危险）！” 狗卷棘大急，就想要追过去救人，但一只漆黑的触手伸出，直接攥住了狗卷棘的衣领。 特级咒灵瘦长鬼影安静地潜伏在夏油杰的影子里，在狗卷棘想要跑掉的时候，奉命抓回了他。 “你要去哪里？”源傑居高临下地看着焦急的咒言师，在他没有将羂索揪出来前，这个提供了情报的咒术师别想跑。 狗卷棘差点急出咒言，他抓着手机，噼里啪啦一通按，然后举给源傑看。 源傑扫了一眼，淡淡道：“死不了，吾没兴趣对普通人出手。”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他不介意救助普通人，毕竟，生育他的母亲就是普通人。 狗卷棘瞪着眼睛看向源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正犹豫的时候，前方已经开辟出了一片荒地。什么建筑招牌，什么家具摆设，如今都是一片砂砾灰尘。 这拆迁手段，向来破坏力惊人的咒术师也自愧弗如。 “啪！” 一阵狂风吹来，将一人丢到了源傑的脚边。 “放开！”狗卷棘立刻对揪住后领的黑色触手说出了咒言，但黑色触手的表面只如水面一般泛起了涟漪，很快又凝成了实体，依旧牢牢地抓住狗卷棘。 又是一个特级咒灵！ 狗卷棘立刻做出了判断。 挣扎无效，狗卷棘连忙抓着手机，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字。 就在这打字声中，源傑脚下的影子里伸出一只黑色触手，抓起那人的头发，让他露出整张脸。 五官清秀，海胆头，额头上没有缝合线，重伤昏迷中。 瞟了一眼满脸焦急的狗卷棘，源傑心念一动，瘦长鬼影的触手直接将这黑发少年扔到他身上。 狗卷棘连忙接住黑发少年，这是低了他一年级的学弟，伏黑惠。 怎么伤得这么重！ 狗卷棘焦急地半扶着伏黑惠，要是家入小姐在就好了。 “啊啊啊，这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由远及近的声音充满不解，狗卷棘猛地抬头，熟悉的声音，是虎杖！ “啪！” 粉发少年被狂风投掷到了同样的位置，摔了一个结实，很难说是不是因为此人挣扎得太厉害而被台风咒灵顺势报复了一下。 摔得七荤八素的虎杖悠仁呻1吟一声，刚想爬起来，一只黑色触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他下意识想要反击，于是，更多的触手缠了上来，迫使他以着一个高难度的别扭姿势，在源傑脚下抬起了脑袋。 源傑垂眸看向虎杖悠仁，目光在粉发少年双眼下方那一条闭合着的不详缝隙停留了一下。 咒物的容器吗？ 没有缝合线，不是羂索。 源傑毫不犹豫地让触手将粉发少年丢给狗卷棘。 “狗卷前辈！还有伏黑！” “大芥（没事吧）？” 虎杖悠仁的状态不怎么好。 他之前在涩谷车站的地下通道中被一个名叫胀相的特级咒灵拦下，那个咒灵是他之前在八十八桥和钉崎伏黑杀死的那两个受肉咒灵的大哥，其术式为加茂家祖传术式「赤血操术」，实力非常强，虎杖悠仁几乎被那人杀死。 虽然不知道在他昏迷之后，胀相为什么没有补刀，彻底杀死他。 他虽然没有死，但在昏迷的时候，他被两个女初中生和火山头咒灵喂了很多根宿傩手指，身体一时间无法适应，被宿傩占据了身体主导权。 宿傩杀死了那两个女生，还有火山头咒灵。 然后，宿傩跟伏黑召唤出来的影子式神打了起来。那个式神非常难缠，宿傩差点使用了领域，但是被另一个人的领域抵消？覆盖？ 宿傩是主动将身体主导权还回来的，是因为那个影子式神喊了一声【妈妈】？ 没想到宿傩害怕别人喊他妈妈。 也对，宿傩是雄性吧。 坠落带来的疼痛唤醒了虎杖悠仁，他回想着宿傩杀死那两个女生的一幕幕，他不知道她们是谁，但她们那么年轻，就这么死在了宿傩的手上，他没法不感到内疚。 但没时间给他失落内疚。 虎杖悠仁想着被封印的五条老师还有其他正在战斗着的同伴，刚想离开，城市里突然就刮起了台风。 那台风诡异得很，周围的建筑物在狂风下居然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坍塌，之前躲藏起来的普通人还被风卷走了。虎杖悠仁下意识想要去追，结果他也被台风卷了起来，然后摔在了和服少年的面前。 还未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他就又被摔了一下，这一次摔在了狗卷前辈的面前。 除了狗卷前辈，还有昏迷中的伏黑。伏黑惠的伤虽然有些重，但被宿傩简单治疗过，暂时保住了命。 虎杖悠仁下意识抓住狗卷棘，问道：“怎么回事？那个人……”是咒术师还是诅咒师？ 狗卷棘又是噼里啪啦一顿按手机，然后给虎杖悠仁看。 虽然他不知道具体的前因后果，但这位自称源傑的人是来找一个名叫羂索的咒术师，而他提供的特征是额头有一道缝合线，符合伏黑惠给出的情报。 虽然封印五条老师的人叫夏油杰，不叫羂索。 至于源傑在干什么……狗卷棘被迫站在原地围观了一会儿，猜出一二，虽然难以置信，但似乎就是事实。 这位源傑少年，正在以他自己的方式，扫除障碍，寻找羂索。 看着转眼就成废墟的涩谷街道，这种找人方法实在是……叹为观止。但好消息也有，咒术师们被迫集合，非术师则被丢出结界，源傑说过，被丢出结界的非术师没有性命之危。 狗卷棘冷静想想，不觉得源傑会骗他，实力强到这个地步的强者，应该不屑欺骗他这个小小准一级咒术师。 他唯一需要担心的是，额头有一条缝合线的夏油杰是不是这位要找的羂索，如果不是的话，他可能要倒霉了。 不，不是可能。 是一定会倒霉。 第77章 虎杖悠仁皱了皱眉, 他还要战斗，救下更多的人，现在傻站在这里…… “咦？” 虎杖悠仁感受着来自后背的推力和脚下不断出现的拖痕,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贴着他后背的漆黑结界，然后看向狗卷棘，迟疑地问道：“「帐」在移动？不对, 我们明明已经解开了「帐」，这个……？” 同样被「帐」推着向前的狗卷棘难得郁闷自己咒言师的身份不好说话, 他噼里啪啦地按手机, 再展示给虎杖悠仁。 于是, 中途昏了一下又情绪低落了一阵子, 虎杖悠仁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降下了新的「帐」。之前看那些普通人被风直接卷出去, 而他们这些咒术师却被移动的「帐」推着走…… 这是允许普通人离开，禁止咒术师离开的「帐」。 只是, 「帐」能移动吗？他怎么没听说过？ 狗卷棘摇了摇头，那意思：他也不知道。 事实上, 「帐」不是在移动，而是在收缩。 如蝗虫过境般从四周包围中心, 建筑全部销毁, 普通人全部丢出，咒术师都抓过来给源傑看一眼。为避免漏网之鱼的出现, 隐藏在地下的丧眼人偶利用红线远程调整媒介的位置，缩小结界的范围。 源傑是平安时代最擅长结界术的那一拨咒术师, 收缩结界的技巧虽然难了些，但难不住他。 “啪！” 又是一声。 这一次狂风卷过来的是一个血肉模糊的金发男人，左半边的身体几乎被烧成焦炭，左眼已经变成焦黑的空洞。这样的重伤放在普通人身上足以致命, 但这个咒术师还强撑着睁开右眼，凭借本能继续战斗。 瘦长鬼影的触手都将此人残缺的身体缠住了，他还在挣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你……夏……油……” “七海海！”虎杖悠仁扑了过来，他几乎要被七海建人的伤势吓死了。怎么会这么重，怎么会这样！ 七海建人的眼珠慢慢地转动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在虎杖悠仁和狗卷棘身上，然后是不远处昏迷中的伏黑惠，狰狞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他轻声说道：“伏黑……已经安全了……” 他之前和伏黑惠、禅院家主还有禅院真希一起跟一只特级咒灵战斗，他们被困在对方的领域中，几乎陷入绝境，闯入的诡异男人改变了这一切，他杀死了那个叫陀艮的章鱼咒灵。 只是，那个男人似乎是诅咒师以类似降灵术一类的手法召唤出来的傀儡，他并没有足够的自我意识，只是在追寻强大的目标进行战斗。在杀掉陀艮后，他攻击了伏黑惠。 七海建人本想冲过去救人，但那个火山头咒灵出现了。 他差点死在火山头咒灵手上。 那个咒灵太自信了，没有发现他及时用咒力护住要害。 只是，即使如此，他的身体也遭到了重创，生命开始倒计时，七海建人完全是凭着一口气在强撑。 还不是倒下的时候，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但看到了还活着的伏黑惠，七海建人提着的一口气几乎就要散去。但仅剩的一只右眼看到了源傑，他握紧了手中的咒具。 还不能倒下。 夏油杰在这里。 虽然他不觉得一年前的五条悟在夏油杰的死亡上做了假，但虎杖带来的消息，五条悟确确实实是被夏油杰封印的，而眼前的黑发少年，长得几乎跟夏油杰一模一样，除了五官嫩了些，还没有怪刘海儿。 哦，对，眼睛的颜色也不对，这个“夏油杰”的眼睛是金色的。 不能松懈。 在没有确认虎杖狗卷他们安全前，他不能松懈。 七海建人忌惮着“夏油杰”的实力，既想要提醒虎杖等人他就是夏油杰，又担心“夏油杰”突然翻脸，对这些孩子下手……等等，狗卷也经历过一年前的百鬼夜行，他没认出“夏油杰”吗？ 糟糕，不知道是不是伤势太重，他几乎没有思考的力气。 虎杖悠仁手足无措，“怎么办，七海海，你的伤势好重，怎么办，家入小姐不在这里，我该怎么做……对了，宿傩，宿傩他会反转术式！” 虎杖悠仁用力地攥紧拳头，与宿傩谈判无异于与虎谋皮，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七海海死掉。 源傑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金发毁容男的脸上，就这半张脸其实看不出他具体长什么样子，但……好奇怪的感觉，他不想这个男人死。 他瞥了一眼满脸焦急的狗卷棘，忽然道：“狗卷棘，他是你们的老师吗？” 他记得，狗卷棘自称东京咒术高专二年级生，他是学生。 一些基本的现代知识，他这个自这具身体属性的老古董还是知道一些的。 虽然七海建人不是老师，但狗卷棘果断点头，对，就是他的老师。 见狗卷棘的反应，虎杖悠仁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点希望。他想到这位源傑先生为了找一个叫羂索的缝合线咒术师，不惜扣住狗卷前辈…… 虎杖悠仁果断说道：“七海海是我们的老师，他有情报优先权，知道的东西比我们多！” 源傑挑眉，这个粉头发的小子，还真是一个小滑头。 他并不相信对方的说辞，但，他确实不想这个男人死。 说来也奇怪，他一个专门过来追踪羂索的千年老古董，看着这群实力弱得没眼看的小年轻倒是很亲切，明明他也不是什么好为人师的人。 难不成，他得了老年痴呆？ 他不要！ 等弄死羂索后，他一定要好好整理一下记忆，与时俱进方能长久。 源傑脑中转着乱七八糟的想法，他蹲下身，抬手覆在了男人半边焦黑的身躯上，反转术式制造出来的正向能量如涓涓细流，灌入他的身体中。 虎杖悠仁和狗卷棘同时屏住呼吸，惊喜交加，是反转术式！ 在两人的注视下，七海建人重伤残缺的身体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过来，不仅烧焦的肢体重获生机，褪去焦黑，空洞的左眼眶中甚至重新长出了一只眼睛。 七海建人在温暖的力量中清醒过来，他睁开完整的眼睛，看到那个像极了夏油杰少年时代模样的和服少年慢条斯理地收回手。 “非常感谢，源傑先生！”虎杖悠仁又是激动又是感动，“您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只要不杀人，一句话，我虎杖悠仁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鲑鱼鲑鱼！”狗卷棘也跟着用力点头。 然后，虎杖悠仁就露出恳求的表情，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将昏迷中的伏黑惠拽了过来，冲着源傑就开始傻笑，说道：“所以，源傑先生，您看，这里还有一个，您顺便也救了吧？拜托了！” 狗卷棘跟着眼巴巴地看向源傑。 源傑：“啧。” 目光在伏黑惠的脸上转了转，好吧，他似乎也不想这个海胆头小子死。 “两次。”源傑轻飘飘地说道，然后对伏黑惠伸出手。 虎杖悠仁连连点头，两次就两次。 半分钟后，伏黑惠醒了过来。 源傑没兴趣看这些小崽子联络感情，他站起身，继续他的地毯式搜捕活动。 从狗卷棘和虎杖悠仁那里得知一些源傑的事情，七海建人若有所思。 夏油杰少年时代的脸和「咒灵操术」，真的只是巧合吗？ 七海建人觉得自己应该拦一栏，这种一边拆迁一边往外丢人还收缩结界的扫荡方式，他难以想象结界外众人看到肆虐后的地方会是个什么反应。 也不知道那些普通人被丢出去后是个什么形象，但能保住命，应该是好事吧？ 七海建人不确定地想道，然后被虎杖悠仁推着跟源傑说了一些没营养的情报。 源傑瞥了一眼笑得傻乎乎的粉毛小子，没有说什么。 与此同时，结界外。 负责后援接应的辅助监督看着坑坑洼洼、原本的建筑物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堆砂砾灰尘的地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那群咒灵，这么凶残的吗？ 但这群普通人是怎么回事？ 他们说自己被台风卷出来……不是，这个时候涩谷区怎么可能会出现台风！若是咒灵，它们怎么会做这种近似于救人的行为？ 而在此时，结界的半径已经收缩至200公尺左右。 因为涩谷地铁站的存在，特级咒灵台风1+5自然不会放过地下通道。 相信等源傑找到羂索，这片涩谷区最热闹的地方也不得不进行重建。 “啪啪！” 两声响，这一次掉落的是东京咒术高专的校长夜蛾正道和校医家入硝子。本该守在大后方的家入硝子听说五条悟被封印后，料定前线战况不利，主动前来，因为她在，才能尽可能多救下咒术师。 刚救治完一批伤员，台风就来了，高架桥瞬间风化，狂风卷起辅助监督伤员就上了天，家入硝子下意识伸手想拦，她也跟着上天了，然后是负责保护她的夜蛾校长。 台风咒灵虽然是咒灵，但它展现出来的威力跟真正的天灾也没有什么区别，没有飞行能力的咒术师很难对付这样的咒灵。几乎是一瞬间，他们就卷到了这里。 源傑扫一眼，没有缝合线，一边待着去。 夜蛾正道目瞪口呆，下意识说道：“夏油……”都说完，因为虎杖悠仁眼疾手快地将夜蛾校长拽了过去，然后就是一通解释。 家入硝子咬着香烟，黑眼圈浓重的双眼不住地往源傑身上扫。 不是夏油吗？ 可她怎么觉得…… 要是五条那个家伙没被封印就好了，他应该能认得出他到底是不是夏油杰。 “啪！” 又是一个金毛。 “是你！”伏黑惠冲了过去，这人是诅咒师重面春太，他险些死在这个诅咒师手上，为了“回敬”对方，伏黑惠召唤出最强式神魔虚罗，将他拉入调伏仪式中，与他同归于尽。 没想到，他没死成，这个诅咒师也没死。 重面春太刚被台风卷过来，刚站稳就看到一大堆高专的咒术师，其中还有那个不要命的小子还有差点打死他的金发男人，向来最识时务的他果断选择逃跑，然后就被高专的咒术师们给堵了。 源傑本来不想插手的，但那个诅咒师实在是太吵了，那群咒术师也太磨蹭了，能直接动手的事情，废那么多话作甚。 于是…… “吵死了。”源傑不耐地说道，下一秒，重面春太就被黑色触手贯穿，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鲜血四溅。 一时之间，夜蛾正道等成年人的表情还算冷静，并不为一个诅咒师的死而有丝毫动容，但虎杖悠仁这几个高专生就有些噤若寒蝉。 在与人类术师的战斗中，他们几乎不会抱有杀死对方的觉悟。 源傑没有理会那些咒术师的想法，太慢了，还是太慢了。 他的台风揪出来不少咒术师，但没一个是羂索。 一分钟后，钉崎野蔷薇被台风卷过来。 然后是一级咒术师冥冥和她弟弟忧忧。 “真是帮大忙了，毕竟……”身材高挑、留着遮眼长发的女咒术师扛着长斧咒具，任由黑色触手撩开挡住她整张脸的编发，还趁手压下觉得姐姐大人被冒犯而愤怒的忧忧，含笑的双眼看向驱使咒灵的主人，眼中有掩饰得极深的探究意味，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个夺取了夏油杰身体的诅咒师，是真的很麻烦。” 此话一出，在场的咒术师齐齐看向冥冥。 已经知道疑似羂索现容器的名字叫夏油杰的源傑眸光锐利，他直接问道：“他的额头有缝合线？” “是的哦。”冥冥抬起手，手指虚虚地在额头处一划，“看上去像是刚经历过开颅手术呢。” 源傑暗暗地咬了咬牙，羂索，总算是找到那个混账东西了！ 台风咒灵没有将他跟这对姐弟一起卷过来，看来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谨慎，并没与因为自己能够完全伪装就冒然被第三方势力的咒灵带走。 既然知道十秒之前羂索的所在，他就可以用一点稍微暴力些的手段了。 源傑的脚下，黑色咒力涌动，一条鳞片泛着虹光的白龙长吟着显形，有着一对峥嵘龙角的脑袋顶着一身黑色和服的源傑，瞬息间升入高空。 源傑踩着龙首，他竖起两根手指，身上咒力涌动，沉声道：“极之番——” “「漩涡」！” 无数咒灵手脚相连缠绕，在半空中扭曲成了漆黑的漩涡。 漩涡中央，让人心悸的咒力正在凝聚。 极之番「漩涡」，既可以将投入漩涡之中的准一级以上咒灵的术式抽出，化为己用，也可以将咒灵化作纯粹的咒力，以能量光束的方式打出去。 投入漩涡之中的咒灵等级越高、咒力越强，打出去的能量光束也就越强。 第78章 这招好用归好用, 但非常耗咒灵。 但巧的是，源傑在脱离黑涡镇的封印时，将羂索这千年以来在黑涡镇搞出来的各种实验诅咒遗留下来的诅咒全部吸收进极之番的漩涡之中, 化作纯粹的能量攒了起来。他现在的“弹药”充足得很，完全可以将羂索一炮接着一炮轰成渣滓。 虽然他不觉得羂索那偷来的壳子能有多结实。 他们咒术师，即使得了再契合的壳子, 永远都是原本的身体最适合他们的灵魂。 像羂索这样不停更换容器的家伙，他的灵魂必然早已面目全非。 说句不好听的, 现在的羂索, 还能算是咒术师吗？ 恐怕早就变成诅咒了吧。 不过, 管他咒术师还是诅咒, 不弄死羂索, 源傑誓不罢休。 半空之中的源傑毫不犹豫地挥手，先轰一炮！ 由咒灵身躯组成的漆黑漩涡之中, 可怕的能量瞬间聚集，一道漆黑的能量光束对准冥冥和忧忧之前所在的地铁隧道方向, 轰然发射。 “轰——！！！” 震耳欲聋的声响在结界内炸响，本就在台风咒灵的风化作用失去了地上建筑的隧道废墟沐浴在漆黑的咒力攻击下, 激起滚滚浓烟。 地面众人被震得耳朵嗡嗡直响, 呛咳不止。 待得浓烟徐徐消散，众人看清这一招带来的破坏力, 顿时噤了声。 只见众人前方十米外的位置开始，那道黑色能量光束笔直地划开了大地, 不仅瞬间湮灭了所经之途的一切建筑，还撕裂了大地，留下了一道百米深的巨大沟壑。 这样可怕的破坏力让他们下意识想起了五条悟。 今年七月份的时候，东京-京都姊妹校交流会上, 高专遭遇特级咒灵入侵，被挡在「帐」外的五条悟就是一发「茈」，不仅轰碎了「帐」，还在比赛进行的森林中留下一片可怕的废墟。 两相对比，果然都很可怕！ 所以，源傑到底是什么来路？ 虽然他一直在找的是缝合线术师，极有可能是夺舍了夏油杰的那个诅咒师，但他这样的人之前从未有过传闻，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有多少可能是因为可能与他为敌的五条悟已经被封印起来的缘故？ 在咒术界最强咒术师被封印起来的大前提下，众人没法不多想。 【啊啊啊，太过分了！】一个有些甜腻的嗓音大声抱怨着，一个怪模怪样的蓝色蜥蜴咒灵将自己从地底拔了出来，转眼就变成一个满身缝合线的蓝发特级咒灵，异色的眼眸不满地看向前方，因为障碍物被轰了个干净的缘故，两边人毫无障碍就能够看到彼此。 “是他！那个缝合线咒灵！”虎杖悠仁差一点冲出去，但被七海建人一把按了下去。 “等着。” 现在明显不是他们插手的时机，不想跟那个诅咒师一样被秒杀，就不要妨碍那个源傑。 这可是跟五条悟一样可怕的人物。 真人双手叉腰，抬头看向远处天空之上的身影，咒灵敏锐的视觉让他毫无阻碍地看到对方的脸，他【咦】了一声，露出不解的表情来：【你跟夏油好像啊。你说是不是，夏油？】 说着，蓝发咒灵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废墟。 “啪！” 建筑物的残骸被挥到一旁，一个身穿五条袈裟的半丸子头青年缓缓走出，一边走，一边活动着双手，那双手上有灼伤，而伤势正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他的身后，残破的咒灵血肉缓缓消散。 显然，在极之番「漩涡」的能量光束轰来的时候，对方正在攻击范围内，反应及时的他召唤出了数个特级咒灵当肉盾，却还是在那一瞬间被能量光束祓除，但还是抵抗住了绝大部分攻击威力，只让他受了一点小伤，用反转术式分分钟就治好了。 夏油杰……不，应该是正在使用夏油杰身体的诅咒师羂索环视四周，视线在半透明的结界屏障上停滞了一瞬，目光微闪，然后缓缓抬头，看向了立于半空之中的黑发少年。 “呀咧呀咧，这还真是……从未设想过的画面呢。”羂索神情微僵，轻喃着说道。 黑色的和服，缀在下摆处的红色彼岸花，可见度并不高的光线模糊了对方的面容，唯有那双慑人心魄的灿金色眼眸亮得骇人，几乎是瞬间就让他梦回平安时代。 还有刚才那一招，如今的羂索各种意义上都是熟悉的，他现在的身体上镌刻的术式就是「咒灵操术」，极之番「漩涡」这一招他也能用，只是想要达成刚才的攻击威力，得将他目前所有咒灵都投入漩涡中才能够达到。 仅一击，威力是达到了，咒灵储备全没。 最重要的是，刚才一击让他回想起幼年时的所见。 笼罩整个平安京的四方结界，自神武天皇开始便占据正统地位的神道术师，便是在这超出规格的一招之下，开始灰飞烟灭。 打出这一招的百鬼之主在无数强大咒灵的簇拥下，攻入了平安京。 彼时年幼弱小的羂索本能地战栗，却又忍不住向外张望，既恐惧又激动。 此后，不管过去多年，他始终对「咒灵操术」情有独钟。 可惜，这个术式太罕见了，比六眼这种在特定时期必然出现，杀一对还能再出现一对不同，打从那位百鬼之主寿尽死去，此后千年，始终没有新的咒灵操使诞生。 倒是战国时代出生了一个能够控制咒灵的式神使，实力很强，一度被认为是咒灵操使，可惜不是。 直到时间进入现代，这一代的六眼诞生、成长、入学，而他的同期夏油杰，竟然拥有着货真价实的「咒灵操术」，这真的是，太让他惊喜了！ 如今，他得到了夏油杰淬炼得相当不错的身体，虽然没有领域，但术式熟练程度极高，已经掌握了极之番。 使用后，羂索才发现，极之番不仅能够打出杀伤力极强的能量，还能够抽取准一级以上咒灵的术式。 惊喜，这才是他得到夏油杰身体后最大的惊喜！ 羂索有预感，他的愿望可以在这个时代成真了。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如今，五条悟已经被他封印在狱门疆中，虎杖悠仁这个容器内已经有了十五根宿傩手指，宿傩本身实力被恢复个七七八八，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妨碍到他了。 至于那些明知无能为力却还在竭力挣扎着的咒术师们，羂索没兴趣，他在拿起狱门疆后依旧停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真人。 他在等。 「咒灵操术」调伏的咒灵，术式精度和咒术实力都不会继续增长，他觊觎着真人的术式，自然希望真人能够将他的「无为转变」修炼到极致。 羂索原以为一切都在算计之中，即使有个别的意外也不会影响到他之后的计划，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在涩谷地下隧道直面一级咒术师冥冥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局面竟如脱缰野马般失控了。 将他一并笼罩进来的结界，完全古代术师的手法，与咒术界目前最流行的天元结界术完全不同。 肆虐各处的特级台风咒灵，羂索该死得熟悉，那本该是他那座实验场里负责吹响诅咒终焉序幕的号角。 还有那一发威力堪比五条悟虚式「茈」的能量攻击，在猝不及防间突然降临，让他不得不召唤出数个特级咒灵当肉盾才勉强接下，但还是受了点伤。 羂索从未设想过的棘手场面出现了。 是他吗？ 拒绝在千年后复苏、曾经被皇室供奉又在时间中被淡忘的百鬼之主，平安时代的咒灵操使！ 半空之中的源傑虚了虚眼睛。 额头上的缝合线还有这让他的灵魂和本能一起厌恶的直觉，这个穿着五条袈裟的半丸子头青年无疑就是羂索。 而现在，源傑总算是理解一点狗卷棘和其他咒术师为什么会将他误认为夏油杰。 因为那张脸，除了瞳色有所差异外，几乎就是他现在模样增加几岁的版本。而让源傑尤为不爽的是，羂索现在使用的身体长相与他近似，术式相同，偏偏比他还高出一截。 这简直是，放肆至极！ 换个时间地点，源傑其实更愿意搭理那个蓝头发的缝合脸特级咒灵，他明显具备一般特级咒灵没有的智慧，看着比玉藻前聪明多了，但羂索这家伙实在是太讨厌了。 一想到他曾经对自己做了什么，纵横平安时代，哪怕弱小时吃过亏但转头就能报复回去，哪怕神道对他发布追杀令，还是被他杀到神道覆灭，被原本被他们一直压制的咒术师取代。 羂索“冒犯”他的时候，倒是挑了个好时机。 只是，时机越好，作为当事人的源傑就越恼怒。 哪怕是死了，爬也要从黄泉爬出来。 “羂索。”源傑缓缓开口，声音极冷。 “嗨……”羂索将双手揣进袈裟宽大的袍袖中，他眼眸微弯，若是不知其底细，恐怕任谁见了都觉得这是一个脾气温和的好人，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谦卑，“还真是许久未见啊，殿下，我本来以为，您无缘得见千年后重现的咒术盛世了呢。” 高专咒术师这边，夜蛾校长沉下了脸，那个窃取了夏油身体的家伙，使用着夏油的身体，露出了夏油年少时的笑容，这种感觉，还真是恶心至极。 “啧。”作为当年的同期，家入硝子叼着烟，神情不悦。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死死盯着前方那个穿着五条袈裟的假和尚，机械丸说过，封印五条老师的特级咒物狱门疆，就在这个假和尚身上。 “咒术盛世？”源傑轻嗤着说道，“你原来觉得那个愚昧又混乱的时代是盛世啊。” ——狗屁的盛世，食物难吃死了！ ——等等，他是不是爆粗了？ ——还好是在心里爆的粗。 “怎么不是盛世呢，殿下。”羂索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个张狂的笑容来，“而您，也是那盛世的缔造者啊。您可是统率百鬼，打破四方结界，一举攻破了平安京，亲手摧毁了神道势力的百鬼之主！要不是皇族转而开始将您供奉为神，当时的咒术界因为您毁掉神道而占据了他们空出的位置，您的名声哪会如现在这般，‘默默无闻’。” 源傑的心中闪过一丝不悦，都不必低头看一眼那些现代咒术师，他就能猜到他们脸上必然露出恐惧不安的表情来。 毕竟，不管是攻破平安京还是摧毁神道势力，听上去都不像是正经咒术师会做的事情。 真是天大的冤枉，源傑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绝不算是什么坏人。他和神道的恩怨，完全是神道觊觎他的身体在先，没完没了追杀他在后，不然他也不会做得那么绝。 至于供奉什么的，他记得，他并没有答应下来。 难道是皇族自己做的？ 算了，不重要。 报仇最重要。 敢将他的黑历史拿出来讲，就该知道他是一个怎样小心眼的人，就该明白会受到怎样的报复！ 源傑冷冷地看向羂索，没有理会他看似恭维实则揭底的行为，他只说道：“既知吾的为人，便知吾今日为何来找你。” 羂索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揉了揉额头，烦恼地说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糟糕啊，殿下。”顿了顿，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期待的表情，“这具身体的原主侥幸和你有着相同的术式，长相也跟您现在的容器也有几分相似，我在得了这具身体后，收集了不少咒灵，您看，我将这些咒灵赔给您，怎么样？” “羂索，你在愚弄吾吗！” 源傑的身后，漆黑的空间裂缝撕开，无数只充满恶意的眼睛死死盯着羂索，羂索收集的那些咒灵，有什么资格跟他那些陪伴他走过一生的咒灵们相比！ 羂索长长地叹了口气，神情苦恼地说道：“我是真的不想跟您战斗啊。” 太麻烦了。 这可是几乎镇压了一个时代的咒灵操使。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容器能够允许他发挥出多少实力，目前储备了多少咒灵，但刚才的极之番「漩涡」已经拉响了他的警报。 羂索扭头看了一旁跃跃欲试的真人，可惜了，要不是那位殿下的术式也是「咒灵操术」，他很担心真人被百鬼之主截胡，羂索其实很想将他推出去挨打。 源傑懒得废话，他眼眸沉沉，冷冷地说道：“让吾看看你如今的本事吧，杂碎。”顿了顿，他以着怪异的语调挖苦道，“毕竟，你终于得到咒灵操术了呢。” 源傑的身后，咒灵大军汹涌而出。 第79章 咒灵操使最让人难以捉摸的地方, 就是套路。 没人知道咒灵操使到底有多少只咒灵，没有人知道每一个咒灵都有着怎样的实力和能力，也没有人能够预测咒灵操使每一次出招时会安排怎样的套路。 曾经的百鬼之主, 是神秘莫测的代名词。 如今，羂索侥幸得了本代咒灵操使的身体，他们之间的对决便是套路与套路的对决。 战场外的咒术师只觉得眼花缭乱。 张嘴吐出火焰的咒灵转眼被海浪淹没, 周身萦绕着电流的蛇形咒灵冲进海浪中，转眼坚冰生成, 直接将蛇形咒灵冻在海中。巨力的咒灵咆哮着冲击, 转眼大地撕裂, 将它一口吞没。 两边咒灵出现消失的速度太快, 有时候根本就是咒灵一闪而过, 要不是现场残留下特殊的咒力攻击，外人几乎难以察觉场内出现了什么攻击。 真人看得眼睛发亮, 跃跃欲试，很想上去掺和一手, 但现场有对真人仇恨度极高的虎杖悠仁，他“嗷”了一嗓子, 冲了上去。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紧随其后, 围殴真人。 夜蛾校长摆开阵势，将家入硝子护在身后。其他咒术师插不上手, 不是跟着夜蛾校长保护家入硝子，围观这举世罕见的咒灵操使之间的对决, 就是警惕四周，防备可能出现的咒灵和诅咒师。 京都校最先收到涩谷事件情报的东堂葵和京都校一年级新生新田新赶到东京涩谷区的时候，先看到的是一片废墟和在正在将普通人伤员往外送的辅助监督。 有的伤员还清醒着，他顶着头破血流的状态, 死命抓住现场的工作人员，撕心裂肺地大喊有怪物，台风变成怪物之类的，神情惊恐，语气慌乱，工作人员不得不给他扎了一针，才让他彻底安静下来。 新田新的眼睛死死盯着毁得非常彻底，压根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废墟，难以想象里面的战斗到底激烈到什么地步。 倒是东堂葵看似粗犷，实则非常细心，他扫了一眼废墟，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半透明「帐」，沉声道：“这个「帐」的范围与情报不符，这应该是敌人新降下来的「帐」！” 所以，之前的战斗到底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居然让敌人又降下新的「帐」。 正在附近忙碌的辅助监督见到东堂葵两人，他显然是认识东堂葵的，连忙上前，简单将新「帐」的情况说了一遍。 跟原本的「帐」不同，原本的「帐」禁止普通人离开，允许咒术师自由进出。但新「帐」却是允许普通人离开，禁止普通人进入；允许咒术师进入，禁止咒术师离开。 辅助监督这一次被划分进了普通人中。 允许咒术师进入却不允许出来？ 东堂葵目光沉沉，毫不犹豫地走进「帐」中，“走了。” “是，东堂前辈。”新田新急忙跟上，他这个一年级新生没有多少战斗力，这一次被东堂前辈带上，是因为他的术式关键时刻能用来救命。 两人一进「帐」，然后就有些傻眼了。 东堂葵有些懵逼地看着一边指挥咒灵互殴，不时近身攻击，局势眼花缭乱的两人……两个夏油杰？！两个夏油杰在战斗？！ 然后是以东京校夜蛾校长为首，聚集在一处的十几名咒术师，拥有反转术式的家入小姐居然也在这里。他们没有参战的意思，一部分警惕围观两个“夏油杰”的战斗，一部分警惕着四周，东堂葵刚进来就被发现了，还有一部分在观战一只特级咒灵和三个一年级生的战斗……等等！ “Brother！”东堂葵嚎了这感情充沛的一嗓子，然后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加入战斗。 开玩笑，他的brother可是在战斗，他怎么能错过跟brother并肩作战的机会！ 徒留下新田新伸出无助的手，“啊等等，东堂前辈……” 看着一头扎进战斗中，激情四溢地跟粉头发少年并肩战斗的东堂前辈，自觉见识比较少的新田同学哽了哽，干巴巴地嘟囔一句“长得跟东堂前辈也不像啊”，然后以着最快速度跑到东京校的校长夜蛾正道面前。 夜蛾校长看了一眼加入战斗的东堂葵，又看了看眼前的新田新，点了点头。 是京都校的新生没错，不是诅咒师。 新田新松了口气，混进东京校咒术师的保护圈里。 很好，这就十分安全了。 人身安全有了保障后，新田新开始观战。 东堂前辈和他兄弟的战斗固然激情四溢，但他果然对那两个长相非常相似的咒术师战斗更感兴趣。 双胞胎？还是二重身？ 层出不穷的咒灵和套路，看得新田新眼花缭乱。 好多可怕的咒灵，感觉随便一只就能将他摁死。 新田新心有余悸。 就在这时，一个扎着一堆冲天双马尾，眼部带是紫黑色淤青，鼻梁处一道黑色咒印的青年脚步踉跄着从远处走来，他的眼角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一见到此人，现场咒术师立刻戒备起来。 “诅咒师吗？” “不，是受肉的特级咒灵！”七海建人沉声说道，“他是「咒胎九相图」的老大，胀相！” 之前虎杖悠仁说过此人的事情，他差点被胀相打死，但不知为何，对方没有真正下手。 “受肉的特级咒灵！” 顿时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虎杖……虎杖悠仁！”胀相看都没看那些咒术师，他有些恍惚地看着正在跟真人战斗的粉发少年，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他在即将杀死虎杖的时候，感知到了死亡的预兆——这种能力，一向只发生在与他血脉相连的弟弟们即将死亡的时候。 因为死亡预兆来势汹汹，胀相根本无法对虎杖悠仁展开最后一击，事后他躲在地铁站的角落里恍恍惚惚，因为这预兆痛苦不已。 弟弟，他的弟弟……虎杖到底是……他到底是…… 所以在这边打起来的时候，完全可以不参与进来的胀相还是来了，他的眼睛死死锁定虎杖悠仁，连杀害弟弟的仇人之一的钉崎野蔷薇都顾不上了。 至于夏油？胀相完全不在意。他愿意跟夏油合作，原本是为了找机会从高专将剩下的弟弟们夺回来，后来是要为弟弟们报仇，完全的利益关系，毫无私人感情。 现在，胀相被私人感情冲昏了头脑，更顾不上夏油杰死活。 只是，胀相这副作态，谁能往他是来找疑似弟弟的事情上猜，都以为他是继续来找虎杖悠仁他们报仇的，当即，冥冥扛着咒具挡在了胀相面前。 “让开！”胀相沉下脸，“我找虎杖悠仁！” “恐怕不行呢。”冥冥轻笑着，毫无退却的意思。 “姐姐大人好厉害！”忧忧高举双手，眼睛都快往外冒爱心，“不愧是姐姐大人！” 眼见着胀相要跟冥冥打起来的时候，正在进行眼花缭乱的咒灵套路的对决似乎分出了胜负。 “哈哈哈，笑死吾了。”是源傑的声音，跟羂索目前使用的夏油杰身体的声音相似，但源傑的措辞更旧派。 这也难怪，毕竟他本来就是生活在千年前的人，不像羂索，他虽然也是千年前的老古董，却是货真价实从千年前一路夺舍活到现在，亲身感受了时代的变迁。 源傑的声音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吾承认，你这具身体的术式精度还不错，但是……羂索，你这杂碎是这具身体唯一的败笔啊。即使你有着这具身体的记忆，但你的脑子不够用啊。” 源傑抬手，白皙有力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脑袋，神情间满是戏谑，“你的速度，太慢了。” 羂索：“啧。” 虽然有些不爽，但源傑说的确实没错。 他拥有着这具身体的一切记忆，可以让他将夏油杰伪装得惟妙惟肖，将夏油杰留下的套路加入他自己的想法，玩出很多花样，但他没办法让脑子转得跟夏油杰一样快，这使得他的变招要慢源傑一步。 原本这个“慢”，对于绝大部分咒术师而言是根本捕捉不到的，但对于源傑而言，实在再显眼不过。 羂索苦恼地揉了揉眉心，无奈地问道：“殿下，真的没有和解的可能吗？我很愿意给您收集咒灵，尽可能弥补您的损失。” “呵。”源傑轻嗤一声，“你这杂碎，打破吾的结界，放走吾的咒灵，还将吾的埋骨之地当做诅咒的实验场……羂索，你当用命向吾赔罪。你想要重现的咒术盛世，必将被吾打碎！” 主打一个，羂索想要什么就不给什么，死也要憋屈死他。 羂索的心沉了沉，百鬼之主重回人间，一心就为了报复他，善了不能，退路被堵，只能拿出压箱底的本事了。 他本来不想现在就暴露底牌的。 羂索一股脑派出所有咒灵，也不管套路不套路了，就是全力攻击，不仅攻击源傑的咒灵，也攻击其他咒术师，主打一个无差别。而在咒灵大军全部出动带来的空档，羂索一个闪身出现在源傑面前，一拳打下，同时发动了术式。 即将击中源傑的时候，源傑的身影倏然间消散，转眼出现在羂索身后，手握长弓咒具的源傑抬手就是一箭。 “重力吗？”源傑声音微凉，“看来你将这具身体研究得很透彻啊。” “是的呢，殿下，不愧是让神道都为之心动的完美容器，还能移植其他咒术师的术式，我之前不过是试验一下，没想到成功了。”羂索笑眯眯地说出足以让整个咒术界都为之震惊的话题。 咒术界常识，一个人只能有一个术式。 但在咒灵操使身上，这个常识可以被反复打破。 因为他不仅可以肉1体移植其他咒术师的术式，还能用极之番抽出准一级以上咒灵的术式，占为己有。 只要咒灵操使想，他不仅可以无上限地调伏咒灵，还能够无上限地积攒各种术式。 源傑轻哼一声，神情冷肃，噼里啪啦地跟羂索打了起来。 就在两人战况焦灼的时候，原本想要将碍事的冥冥先干掉的胀相猛地站住脚步。 【扑通。】 【扑通。】 他的心脏正在以着不正常的频率疯狂跳动着，牵动起难以忽略的血脉联系。 不是他挚爱的弟弟们。 而是他血脉的上游，曾经让他咬牙切齿无比憎恨的那个男人！ 明治时期，加茂家的咒术师加茂宪伦发现了一个拥有特殊体质的女人，迫使她怀上咒灵的孩子，期间加入了自己的血。九次妊娠，九次堕胎，便造就了特级咒物咒胎九相图。 胀相识九相图的长子，是所有弟弟们的哥哥，他爱护弟弟，憧憬母亲，最憎恨的就是那个不断玩弄母亲的加茂宪伦。他本来以为，加茂宪伦已经死了，但现在，他竟然感觉到了跟加茂宪伦的血脉联系。 直指那个跟他达成了合作的夏油杰！ 不，根据那个黑色和服的少年所言，他的真名为羂索，还是一个不断更换身体的千年诅咒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发现这一点，胀相的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他咬牙切齿地喊出了那个名字：“加茂宪伦——！！！” 可惜，曾用名加茂宪伦的羂索忙着战斗，没空搭理胀相。 “加茂宪伦？是那个加茂家的污点加茂宪伦吗？”有人低声发出疑问。 “应该是了，毕竟那家伙可是从平安时代靠夺舍他人身体活下来的，曾经是加茂宪伦也不是不可能。” 胀相被羂索的无视态度气了个半死，既然加茂宪伦能够不断更换身体，他在虎杖悠仁身上感知到的血脉联系必然也是真的，虎杖也是他的弟弟！ “你竟敢骗我，骗我去杀虎杖，去杀我的弟弟！！” 胀相转身向羂索扑去，抬手就是「赤血操术」的远距离杀招“穿血”，直刺羂索。 可羂索正在跟源傑高速交战，胀相这一招非但没有伤到羂索，反而妨碍到了源傑。 “滚远点！”源傑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胀相咆哮道：“你让开，让我来杀死加茂宪伦！！！” 然后，他就被一个身穿十二单，长着衣服狐狸相的特级咒灵挡住了。 “化身玉藻前！”立刻有人认出了这只特级咒灵，因为这是高专记录在案的十六个特级咒灵之一。 但有人发出了迟疑的声音。 “不是说，这个特级咒灵被夏油杰调伏，然后在……”那人下意识放轻了声音，“一年前的百鬼夜行中被乙骨忧太一并祓除了吗？” 难道还有备份？ 不对，特级咒灵又不是文件，怎么可能有备份这种东西。 众人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没有人试图冲上去插手胀相和化身玉藻前的战斗，且不说特级的战斗，他们能不能插上手，在他们看来，不仅夺舍了夏油杰的羂索不是好人，那位百鬼之主显然也不是善茬。 羂索提及他在平安时代所做的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事情，源傑并没有否认，那意味着他确实攻破了平安京，覆灭了神道。就说点就近的事情，看看周围的废墟吧，他们这些被台风卷来的咒术师都可以证明，都是他干的。 而胀相是受肉的特级咒灵，赢了，他去掺和羂索和源傑的战斗，输了，掺和不上，结果对于他们这些围观者而言没有区别。 如果可以，他们其实挺希望他们能同归于尽。 那些小年轻或许因为源傑救治了七海建人和伏黑惠而心怀感激，但成年的咒术师要考虑更多。 失去了最强咒术师后，咒术界失去最大底气，源傑越强，他们越觉得不安。 第80章 源傑无心理会那些咒术师所想, 虽然他莫名其妙对那些人怀有一些正面的情绪，但他对他们始终抱有相当的警惕之心。 对于源傑而言，人类, 不管是咒术师还是普通人，都要比咒灵更麻烦。 他敢在这里跟羂索开战，无非是他有足够的把握, 已经留下足够的后手。 还有就是，干掉羂索这杂碎最重要！ 借了个空档, 羂索忽然说道：“预知？” “猜对了, 但没有奖励。”源傑随口说道, 手中长弓横扫羂索的颈项。 “真是, 麻烦死了。”羂索苦恼, 趁着战斗间歇，他扫了一眼真人那边, 啧，真人的「无为转变」被虎杖悠仁克制得厉害, 钉崎野蔷薇的「刍灵咒法」对他居然也有特殊功效，又有东堂葵这样的暴力大猩猩和伏黑惠控制影子式神掠阵, 真人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绝不能让真人被他们祓除！ 羂索的神情变了又变, 终于下定了决心。 “领域展开——” 羂索记得，百鬼之主的生得领域一直是个谜。 坐拥数十个特级咒灵, 百鬼之主本人并不需要展开领域，他手下随便一个特级咒灵就能代替他进行领域对抗, 因此也有一种说法，那就是：那个时代最可怕的咒术师其实并没有掌握领域。 羂索心底的答案其实跟趋近于后者。 召唤特级咒灵并令其展开领域需要时间，虽然不过是几秒的时间，但在这种高强度的战斗中够用了。 “「胎藏遍野」！” 只要抢到一瞬间先机, 让他打破这该死的结界。 “领域展开——”几乎是同时，源傑结出未敷莲合掌，毫不示弱，“「百咒母胎」！” 同时展开的领域一边成型一边对抗。 羂索一侧，由无数咒灵构成的巨树舒展着不详的漆黑枝桠。 源傑一侧，黑暗混沌的原初之海在他脚下翻涌。 就在羂索加大咒力想要让领域彻底成型的时候，原本僵持的领域边缘忽然融合了……不，不是融合，而是吞噬！ 源傑脚下的原初之海吞没了「胎藏遍野」的领域范围，即使羂索能够感觉到领域并没有消失，但这种黏稠得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是…… “好恶心！”羂索脱口道。 源傑虚了虚眼睛，他知道自己这领域附加的效果确实有点……肉麻，但被人这么直截了当评价为恶心，不愧是羂索，不愧是他认为死定了的杂碎！ “试试这个吧。”源傑冷笑着说道，向着脚下的原初之海伸出了手。 原初之海在宗教神话中意味着生命之源，万物之母，源傑虽然觉得这个生得领域不太符合他的气质，但绝对会给羂索那个杂碎一个大惊喜。 一只惨白的手自原初之海中伸出，小心翼翼地搭住源傑的指尖，然后似慢实快地自这漆黑的原液中显现出身体来—— 那是一个有着类人形态的高大式神，差不多五米高，头部没有眼睛但两侧为四翼状，后脑是一条长尾，背后则是船舵一般的轮盘。 此刻，这个高大的怪物半跪在源傑的面前，仰起脑袋，姿态驯服。 【妈妈，请您下令。】 源傑的神情几不可查地一顿，然后他抬了抬下巴，说道：“将他的脑袋带给我。” 【是，妈妈。】 上一秒还保持着半跪姿态的高大式神，下一秒已经冲进了羂索的领域中，伸手抓向了羂索的脖子。 羂索立刻派出几只咒灵来，但高大咒灵右手退魔剑一挥，剑身上萦绕着的正向能量瞬息间就将咒灵们斩杀。 羂索试图摒弃源傑领域带来的粘稠感，调动「胎藏遍野」来重构重力法则，拆解掉这个式神，但毫无用处，反而被式神逮住机会一顿暴打。 “这、这是……？”不经意的一眼，原本专注控制大蛇攻击真人的伏黑惠看到了这边的领域对抗和战斗，旋即他眼瞳猛缩，不敢置信地发现，那个正被源傑驱使暴打羂索的式神竟然是魔虚罗！ 术式「十种影法术」对应十种影子式神，其中最强也是历代影法术师都没能调伏的那个式神，便是八握剑-异戒神将魔虚罗。因此，历代影法术师惠将魔虚罗的多人调伏仪式当做同归于尽的手段。 江户时代，禅院家主就是用这招跟五条家家主同归于尽。 就在半个小时前，身受重伤的伏黑惠自觉没了生路，便想拉着那个重伤他的诅咒师重面春太一起死，索性召唤了魔虚罗的多人调伏仪式，然后就放心地昏死过去。 结果，他没死，那个诅咒师没死，还是被台风卷过后被那位源傑先生杀掉的，还没等伏黑惠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源傑展开领域，居然也召唤出了一个魔虚罗？ 伏黑惠明明能够感知到，他的那个魔虚罗在结束调伏仪式后回归到了最初状态，处于可召唤状态的啊。 难道这样的影子式神也有备份的？ 伏黑惠满脑子问号。 而正在用「黑闪」爆锤真人的虎杖悠仁脸上忽然就出现了一张嘴，是宿傩。 不顾虎杖悠仁正在战斗，宿傩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点兴趣：“有意思，不管是特性还是术式，都完全复制了吗。” 还有那家伙脚下的黑色海水，里面在不断传出胎动的声音，似乎在孕育着新的咒灵。 虽然领域附加效果恶心了些，这个领域总体上还是挺有意思的。 虎杖悠仁黑着脸，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他现在对宿傩非常、非常痛恨，尤其现在还在战斗，他一点都不想听到宿傩的声音。 *** 在看到源傑的领域中钻出一个魔虚罗后，羂索的脸都木了。 巧了不是，他也认识这个影子式神。 异戒神将魔虚罗，术式「十种影法术」的终极大招，猜猜四百多年前的御前比试中，身为禅院家家主的影法术师为什么脑袋一热，将五条家的六眼家主拉入调伏魔虚罗的仪式中？ 一定不是因为禅院家主前些日子脑袋受伤，给额头处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缝合线而导致脑子出问题了吧？ 用魔虚罗跟六眼极限一换一很痛快，但转过来被它追杀……这是什么地狱笑话！ 不对，虽然眼前的魔虚罗跟十影法的最强影子式神一模一样，但百鬼之主又不会十影法，这个魔虚罗一定是徒有其表！ 打起来后发现该式神不管是超强适应能力还是恢复能力、攻击能力都毫无差别的羂索：“！！！” 那这个魔虚罗的维持时间一定有限！ 是了，他的「胎藏遍野」已经解除，但百鬼之主却还在维持着领域，消耗大量咒力，一定是因为这个式神是基于领域而存在的！ 想要破除困境，要么打破百鬼之主的领域，要么拖延到百鬼之主无力维持领域。 ……该死的，里梅，他在哪里！ 此时此刻，羂索终于想起了他那个实力强劲还算靠谱的合作者。 那么，为了复活两面宿傩而与羂索缔结束缚的诅咒师里梅在哪里呢？ *** “嘘！”一根白皙的手指抵在红润的唇上，宽大的白色袍袖滑到肘部，露出有着流畅肌肉线条的小臂。霜色的眉睫之下，宛如天空概念无限延伸的眼眸漠然地看向被他踩在脚下的白发妹妹头和尚。 “小点声。”白发蓝眸的青年笑盈盈地说道，“别坏了杰的兴致。他现在的状态，真的是非常非常有趣，老子已经开始期待他之后的脸色了嘿嘿嘿。” 被踩在脚下，咒力被无限压制，连呼吸都快成奢望的诅咒师憋红了脸，几乎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只能在心底不断咒骂。 ——该死的羂索，瞅瞅你办的是什么事！不是已经将五条悟封印起来了吗？那他眼前的这个白毛是个什么鬼东西！！！ 虽然眼前白发青年穿着一身白色狩衣，佐以蓝色纹饰，但这张脸还有这双苍蓝六眼，除了五条悟，他还能是谁！ 可惜白发青年没有给里梅答疑的意思，他只盯着里梅沉吟三秒，然后脚下用力。 在术式的特殊作用下，里梅的脖子被青年用穿着足袋的脚无声无息地踩断了。 一击毙命。 因为他这一踩故意施加了咒力，还避免了诅咒师将自己的灵魂扭曲为怨灵，可以说很谨慎了。 里梅不甘死去。 可恶，宿傩大人，他还没有…… 确定人死透了之后，五条悟移开了脚。虽然在「无下限」的保护下，他身上干干净净，但他又不是什么魔鬼，对拿尸体当脚垫的行为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远远望着正在维持领域的源傑，心中琢磨着出场的时机和剧本。 五条悟是五条悟，但不是这个世界的五条悟。 这个世界里那个没用的五条悟还在狱门疆里关着。 他可是陪着他家杰前往冲绳，重温杰童年小美好的世界第一挚友。 飞往冲绳的飞机上，夏油杰突然的异样被五条悟看在眼里，他也很仔细地用六眼看了一圈，始终没有发现夏油杰说的“震动”是怎么一回事。 直到夏油杰倒头晕过去的时候，五条悟扶住夏油杰的身体，这一次，他“看”到了。 空间裂开了。 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撑破的。 还未等六眼分辨出撑破空间的是什么东西，他的眼前就是一黑，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长方形的木盒子里……好吧，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棺材里，那棺木上还刻着安抚、超度和封印加固的咒文。 杰不见了！ 五条悟抬手轰开了棺材，动静非常大，而闻讯赶来的人，他恰好又很熟悉。 是他家的烂橘子们！ “何人擅闯五条家的禁地！”中气十足的咆哮声由远及近，然后，那些人看着从棺材里坐起的五条悟，傻眼了。 “悟大人？！” 但紧接着，人群中就传出了一声不敢置信的轻呼：“悟大人不是被封印了吗？” 五条悟虚了虚眼睛。 不得不说，狼狈为奸、啊不，是志趣相投的挚友之间还是很有默契的。 正如夏油杰在意识到这里是平行世界后选择伪装身份，听到有人说五条悟被封印后，他这个异世界来客灵机一动，张嘴就是：“老子菅原悟，小崽子们，还不过来拜见你们的老祖宗！” 在场年龄在五十岁到八十九岁不等、身份不是五条悟爷爷辈就是叔叔辈的长老级咒术师们：“…………” ——悟大人，在说出这样的话之前，能不能给自己换一身像是老祖宗那辈的衣服？就您身上这身红底黑条纹的外套和蓝色沙滩裤……千万别告诉他们这是平安时代的流行时尚！ 虽然不知道传闻中被诅咒师夏油杰封印的悟大人为何出现在家族禁地，但以悟大人的身份，他睡在禁地都不是问题，自然不存在闯禁地的问题。 原本得知悟大人被封印后，五条家内部就出了争议，一部分人觉得他们应该想办法救出悟大人，他可是五条家的六眼神子。 但另一部分人却觉得悟大人被封印了也好，反正这位向来肆意，从不会主动为家族谋利，反而在很多事情上遏制家族发展。没了悟大人，五条家势力虽然会遭到削弱，但依旧是御三家之一。 五条家的长老也收到了咒术总监部的意思，他们有意视五条悟与诅咒师夏油杰合谋搞出涩谷事变，将五条悟永久驱逐咒术界，不允许任何人试图解开五条悟的封印。但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们愿意由五条家持有封印五条悟的特级咒物。 虽然不管是咒术总监部还是五条家，目前都没有拿到封印五条悟的特级咒物。 五条家的掌权长老们开着小会，几乎要同意了的时候，禁地炸了。 情报中被封印的五条悟出现了，张嘴还自称菅原悟。 不少长老不免一阵心惊肉跳，他们怀疑涩谷任务传出的封印事件是五条悟在故意钓鱼，就是为了钓出家族里的异心人。 跟满日本做任务，几乎不管家族事宜的本世界五条悟不同，眼下强硬认领菅原悟这个名字的异世来人虽然也不怎么管家族事务，但他在找回杰之前，因为对外界失去了兴趣，在本家族地里宅了不少年。 不管他在不在意家族事宜，不少事情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行的，有些事情，他门清。 这会儿见到这边五条家的烂橘子们，他一看那些人有些闪躲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在心虚。联想到这个世界五条悟被封印的事情，菅原悟轻嗤一声，原来被放弃了吗。 意外之中。 既如此，那他就不客气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80-90 第81章 菅原悟起身, 踩着空气中无形的阶梯，来到这群心虚的咒术师前，苍蓝色的眼眸看向他们的目光冰冷漠然, 直接命令道：“将祠堂里那套白色狩衣给老子拿出来，老子要穿。” “……是，悟大人。” 菅原悟对狩衣这种累赘的衣服原本是不感兴趣的, 但他的挚友却是一个从小离开日本的海归，杰对这种民族传统服饰很感兴趣, 被百鬼之主在领域折腾了一个轮回后, 对百鬼之主的品味很欣赏, 有一次还突发奇想, 说是等他们打脑花的时候, 他cos成百鬼之主的样子怎么样？ 怎么样？ 菅原悟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不仅坚持要由他来找人打造cos装备, 还要跟挚友一起cos。 菅原悟选择的cos人选自然是初代六眼，老祖宗菅原道真的孙子菅原悟, 根据百鬼之主的记忆，在菅原道真的怨灵为祸京都的时候, 想要调伏这个怨灵的百鬼之主来到京都, 见过当时因为家族平反而回到京都的菅原悟。 记忆里是没什么交集，但这还不由着他张嘴胡编啊。 可惜的是, 他们的cos装备都放在咒灵布袋人那里，跟杰失联的菅原悟没有新做的cos装备不要紧, 五条家祠堂里可是放着正版。 能一放千年而不朽，还真多亏了那身狩衣的本质是咒衣，蕴含着防御、静心和示警的咒力。 菅原悟命令五条家将近十年情报送上来的时候，还不忘逛一圈五条家的忌库。 只能说, 这边五条家发展还不如他放养的五条家，没意思极了。 菅原悟在情报收集上浪费了点时间，等他打着看看“乖孙”的旗号赶到东京涩谷区的时候，先看到了熟悉的台风咒灵，然后就是踩在地狱蝴蝶上，抬手一发极之番「漩涡」轰了一炮的杰。 他们不愧是天上天下第一默契的挚友，不仅五条悟装备上了菅原悟的身份，看杰穿的那身黑色和服就知道了，他也装备上了源傑的身份。 不过，菅原悟看得清楚，源傑那边入戏有些深，似乎是对自己下了束缚外加一些精神暗示。没什么危险，就是清醒过来的时候，会觉得之前很中二很丢脸吧。 毕竟，看看如今大半城区都成废墟的涩谷区就知道了，源傑的拆迁非常彻底呢。 菅原悟憋笑，举起没有信号的手机就是一顿拍。为了避免引起源傑的注意，菅原悟特意关了闪光灯，又用「无下限」静音了拍照时的快门声。 期间，明显跟这个世界脑花一伙的诅咒师妹妹头和尚出现，只是还未杀入战局就被菅原悟一脚踩下，然后了结掉对方小命。 至于这个世界的脑花？ 菅原悟对挚友有信心。 不过在源傑展开领域的那一刻，菅原悟还是偷偷在角落里差点笑晕过去。 哈哈哈，就要男妈妈，就要男妈妈！ 此时此刻，男妈妈源傑的好大儿魔虚罗终于打爆了羂索，毫不犹豫地将他的脑袋割了下来。 魔虚罗一手脑袋，一手身体，鲜血淅淅沥沥地往下流淌，但羂索看上去并没有立刻死亡，额头上有着一条缝合线的脸上黑沉沉的，看向源傑的目光里充满了不甘。 可恶，他的心愿差一点就要达成了！ 如果没有源傑，他再得到真人的术式，他就可以藉由结界，远程发动术式，将他事先标记好的特殊人类和被他喂下特级咒物的预备容器改造成真正的咒术师和复活容器，让他梦寐以求的进化仪式彻底开始了。 “别这么看着我。”源傑居高临下地看着羂索，抬手一点点拆开额头上的缝合线。 要不是这张脸和他现在的容貌很相似，源傑其实很想踩着对方的脸，再慢条斯理地拆掉缝合线的。 打开的脑壳中，是一个粉色的长嘴脑花。 “好恶心。”源傑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来。 粉色脑花的嘴巴咔哒了一下，发出了陌生的声音：“即使您在千年后的世界复苏，依旧逃离不了被咒术界恐惧的结局。” “你觉得，吾会在乎？”源傑对着脑花指指点点，秀美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意，那笑容就很反派，“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区区诅咒之身，你怎么敢站在吾的面前？” 羂索：难道不是这位追杀到这里的？他倒是想跑，但退路都被火力全开的百鬼之主给堵了！ 可恶的里梅，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不出现！ 难道他以为没了他，宿傩还能顺利在这个时代复活吗？！ 虽然满脑子不甘，但羂索还是感觉到了身体在消融、扭曲，然后化作一颗漆黑的咒灵玉，落在了源傑的掌心里。 羂索不是咒灵，但不断通过更换身体的方式活到现在，他现在的本质与咒灵无异。 是可以被「咒灵操术」吞噬吸收的东西。 源傑对羂索本身的术式能力不感兴趣，无外乎就是通过换脑子来完全掌握身体达成另类永生，源傑对自己现在的身体很满意，没有更换的打算。 但是，他对羂索这千年来的收藏很感兴趣。 他当年的咒灵收藏被羂索毁了，羂索拿小命和其他收藏来赔，不过分吧？ 源傑都没嫌这赔偿不够。 就在源傑将羂索所化的咒灵玉捏在手中时，身体主人彻底死亡，储藏在咒灵操使体内的咒灵瞬间失控，自他体内的特殊空间中汹涌而出，其中居然还有特级咒灵。 对于咒灵操使而言最悲催的事情，莫过于人死了，特级咒灵没用完。 源傑神情不动，将那颗一看就很难吃的咒灵玉塞进口中，用力咽下。 远处观战的咒术界众人差点以为羂索体内咒灵失控会导致一场百鬼夜行时，那些蜂拥逃离那具身体的咒灵们刚显露身形，就在源傑脚下原初之海的轻轻浮动下，化作一颗颗黑色的咒灵玉。 无主的咒灵，进入「百咒母胎」的领域范围内还想伤害领域之主？ 想都别想。 没有领域的时候，以着源傑的实力遇到特级咒灵的时候还能将其打到重伤才能够搓成咒灵玉，但领域展开的时候，对咒灵具备着超强特攻的领域分分钟将这些只有本能的咒灵蛊惑住，然后压缩成咒灵玉。 除了咒灵玉这种东西始终需要咒灵操使亲口吃掉而且非常难吃以外，它们没有让百鬼之主苦恼的毛病。 而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愤怒咆哮，紧接着，无数红色丝线牢牢裹住了一个人形粽子，拖拽进了百鬼之主展开的领域中。 满身缝合线的蓝发特级咒灵不甘地挣扎着，但实力大损的他即使拥有着自我意识，依旧被领域强行压缩成了一颗咒灵玉，即将成为源傑的收藏品。 这是源傑在跟羂索开打钱就对丧眼人偶下达的命令。 在蓝头发特级咒灵濒死的时候，绑了送到他的面前。 源傑一个咒灵操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每天都在收集咒灵。 除了弱小时期的不挑剔，后来能入源傑眼的咒灵，不是实力取胜就是术式取胜，要么看颜值也行，弱小丑陋还平平无奇的咒灵，源傑不屑收藏，见到随手除了。 那个蓝头发的特级咒灵，实力过关，颜值……虽然满身缝合线怪怪的，但五官挺有人样，还不错，术式也很特殊，最重要的是，他拥有与人类交流的智慧，这是稀缺品种中的稀缺品种，源傑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那群咒术师祓除。 嗯，是他的了。 忽地，源傑脸上的表情一顿，嘴角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以将对方压缩成咒灵玉并吞下的方式“杀”掉羂索后，第一次展开领域前对自己做出的心理暗示和束缚达成，源傑恢复了夏油杰的记忆。 啊这…… 看了一眼尸首分离的本世界夏油杰，源傑的表情有些僵。 比起这个，因为差点祓除的真人被源傑的咒灵抢走而不甘心跑过来的虎杖同学他们，反而没那么难应付。 ……救命！ 代入源傑心态的他都干了什么啊！ 他虽然有时候觉得做任务时，一些建筑物挺碍事，但真没有将它们全都推倒的想法啊。 啊，这还不是推倒，是风化成沙，比爆破还要来得彻底。 还有他刚才吃了什么？ 他吃了羂索的脑子……虽然已经被羂索改造成了类似于咒灵的咒物，虽然他是将那颗脑子压缩成咒灵玉后吞下去的，但是……哕！感觉还是吃了羂索的脑花！ 救命！ 他的头好晕，一定是因为维持领域消耗了大量咒力，他的身体承受不住了吧！ 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他其实是夏油杰！！！ 源傑木着脸，解开了领域，但提高了警惕。 生得领域解除后，术式会出现一定时间的熔断，反转术式可以加速恢复速度，却无法避免熔断现象出现。 好在，他虽然暂时用不了「咒灵操术」，别的术式还能用。 源傑已经无力想象他在此世咒术界众人眼中是个怎样的形象，为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警惕些为好。 “源傑先生！”满头满脸鲜血的虎杖悠仁冲了过来，他差一点就干掉真人了。 “两次。”源傑慢吞吞地开口，“那个咒灵给吾当收藏。” 虎杖悠仁卡壳了，他确实承诺为源傑先生做两件事，真人要是成了源傑先生的咒灵……应该不会为恶了吧？ 虎杖悠仁是这样想的，也这样问出了声。 源傑挑眉，灿金色的眼眸倏然冷厉，淡淡道：“你在命令吾？” 虎杖悠仁又卡壳了，啊啊啊，他就是这么一期待，一希望，他哪里敢管分分钟就搞“夷为平地”的千年大咒术师啊！ 可怜的虎杖悠仁只好闭上嘴，他的目光默默落在地上身首分离，脑壳还被掀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个人用来封印五条老师的特级咒物应该就在他身上，我能找一下吗？” “不能。”源傑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吾的战利品。” 无数红色的丝线自地底钻出。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术式已经恢复。 虎杖悠仁下意识做出戒备的姿势，就是这些红色丝线突然出现，绑走了重伤濒死的真人。 然后，他就看见那些红色的丝线嗖嗖嗖几下，掀开的脑壳和断掉的脖子就被红色丝线密密匝匝地缠了起来，暂时将这些零碎的物件绑回一个整体。 源傑在心里默默地觉得，他的脸上现在还能维持住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绝对是因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实在是太强了，连看到另一个自己被分尸的画面都能够绷住表情。 至于封印了这个世界五条悟的特级咒物，哦，狱门疆是吧。 那玩意儿由羂索使用夏油杰的咒力打开，然后封印了一个人，此人目前还未死。根据狱门疆的属性，想要打开狱门疆，要么等里面的人死，要么由夏油杰的咒力再次打开，要么使用一些能够消除术式或咒力的特殊咒具强行开门。 后两者，源傑手上都有。 虽然他现在认真地往身上套着源傑的壳子，但他本来就是夏油杰，那点伪装的咒力能够瞒得过绝大部分咒术师，却瞒不过狱门疆这样的特级咒物。 可声纹解锁呢。 还有就是可以强行打开狱门疆的特殊咒具。 悟在将游云送给他的时候，将另一把特级咒具交给他保管。 那咒具名叫天逆鉾，是一把二指形态的匕首，可以强行解除发动中的术式。 这件咒具克制一切术式，包括悟笼罩周身的停止之力，悟声称放在哪里都觉得不安全，就让他帮忙收着。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强行打开狱门疆的手段，但源傑暂时不想将狱门疆交给那些人，要是将这个世界的五条悟放出来，他其实是夏油杰这件事岂不就暴露了？ 刚吃了羂索脑花的源傑拒绝！ “那……”虎杖悠仁试探地问道，“能换吗？” 而在这时，胀相面无表情地出现了。 源傑解除领域的那一刻，术式熔断，原本被他派过去阻拦胀相的化身玉藻前直接消失，没了阻拦的胀相没有立刻冲过来，而是站在原地冷静了一下，然后闪身出现。 加茂宪伦已经死了，母亲和弟弟们的仇间接报了，但他没法感谢那个长得跟加茂宪伦现壳子长得差不多的黑发小子，但记恨也不至于。 胀相默默地站在虎杖悠仁面前，盯。 而这一次，虎杖悠仁再度摆出了防御手势。他可没忘记这个人上次出现的时候，差点将他打死。 “弟弟……”胀相试图让虎杖悠仁感受到自己蓬勃的兄弟之爱，但虎杖悠仁承受不来，只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别乱认弟弟啊，这位老兄！ 第82章 虎杖悠仁一会儿用警惕眼神盯一脸忧郁沮丧的胀相, 一会儿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源傑，忙得很。 而在这时，夜蛾校长走过来了。 他要跟这位源傑先生好好交涉一番, 将封印了悟的狱门疆拿回来。 一想到涩谷事变导致的大量死亡和建筑物平推事件导致的后续影响，夜蛾校长就感到头疼，但不论如何, 先将悟拿回来。 虽然悟不怎么正经，但在正事上, 他们永远可以相信悟。 就在这时, “啪”的一声巨响, 有什么东西就丢在了场地中。 是一具脖子明显断掉的尸体。 胀相目光一扫, 立刻就认出这是谁。 “里梅？” 这一次涩谷事变, “夏油杰”安排的主力是那四个特级咒灵，但也请了不少诅咒师进场, 胀相虽然对那些诅咒师不感兴趣，但具体有谁, 扫过一眼的胀相还是记在了心里。 当然，发现“夏油杰”就是那个该死一万遍的加茂宪伦后, 再看到这个跟加茂宪伦勾结在一起的诅咒师死了, 胀相只会来一句“死得好”。 只是，是谁杀了他？ 在这具尸体被丢过来之前, 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胀相连忙将虎杖悠仁挡在身后，关心地说道：“弟弟, 小心！” 虎杖悠仁连忙说道：“你别乱认弟弟，我不是！” “弟弟……”胀相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低落。 不远处的熊猫都忍不住指指点点：“虎杖真的没有那什么兄弟费洛蒙吗？东堂对他也是一口一个brother，亲近得不得了。” “我和brother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就影响的！”刚才还跟虎杖悠仁激情洋溢暴打真人的东堂葵大声反驳，这个打起架来就撕上衣的肌肉猛男张开了手臂, “我和brother才是真正的兄弟！” “我和弟弟才是真正的兄弟！”戒备着未知的敌人还被弟弟态度挫伤了一点点的胀相立刻满血复活，转头对远处的东堂葵怒目而视，哪里来的发髻大猩猩，离他弟弟远点。 虎杖悠仁的嘴角抽了抽。 而在这时，刚刚丢出里梅尸体的人终于想好了出场pose，他陡然在半空中出现，白色狩衣宽大的袍袖微微飘扬，雪色的发丝下，宛如天空概念无限延伸的苍蓝眼眸俯视着下方众人，悠悠开口：“夜安。” 而后苍蓝的眼眸锁定了身穿黑色和服的金眸少年，唇角微翘，语气柔和了好几个度：“殿下。” 源傑：“……” 咦惹，好肉麻的语气，悟作死哦，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菅原悟内心：造型满分，语气满分，时机完美，不愧是他！ 不同于立刻认出此人是谁还在心里挑剔对方这肉麻演技的源傑，在场咒术师们都惊呆了。 “五条先生/老师/悟？！” 虎杖悠仁呆呆地仰头看着换了身衣服但依旧很帅气的“五条老师”，复又低头看了看被红色丝线缠得严严实实但据说狱门疆就在他身上的夏油杰尸体，只觉得脑袋快要被问号挤满了。 五条老师离开狱门疆了？ 菅原悟无视了在场众人或是惊讶或是狂喜的模样——笑死，他们那里没有夜蛾硝子七海他们吗？他们还多了一个灰原呢，多亏他当年跑一趟，救下了杰原本的小学弟。 可惜杰生晚了，小学弟成了班主任老师，世界第一的五条老师都只能当副班主任。 菅原悟只顾盯着源傑，笑眯眯地说道：“想我了吗？” 源傑：“……你好好说话。”悟编了什么剧本，给个暗示，别张嘴就来，他的演技没好到什么剧本都能接。 “好好好，我换个说法。”菅原悟脸上的笑容陡然敛起，神明开始展现他非人的一面，苍蓝的眼眸透着丝缕冷意，缓缓说道，“源傑殿下，将家祖父菅原道真的灵魂还回来！” 源傑：“？？？” 编剧本也讲究基本法，悟张嘴就来，反正就是不顾别人死活呗？ “菅原道真？”这个名字不论是对普通人还是咒术界都是如雷贯耳的名字，平安时代最有名的怨灵之一，五条家的血脉便来自于菅原道真。 将菅原道真的灵魂还回来？ 难不成，这位百鬼之主在平安时代还干过抢走菅原道真的怨灵当式神的事情？ 糟糕，就百鬼之主这杀伤力，他们居然觉得很合理。 源傑心中虽然无语，但这剧本还是要演下去。 “吾已经解释过，虽然菅原道真的实力不错，但比起怨灵，吾更偏好咒灵。” “是哦，殿下不喜欢人类嘛。”菅原悟表情倏地一变，他点了点头，很是认同源傑的说法，“老爷子就是自己走丢了而已，指不定哪天一拍脑门就自己顿悟成佛了。” 众人：“……” 源傑挑眉，“所以？” “所以我就是来找您打一架的嘛。”菅原悟的身影倏地一闪，出现在源傑身旁，抬手就勾住了源傑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千年前这个理由，千年后还是这个理由。” “呵。”源傑拍掉菅原悟的手，轻飘飘地说道，“放肆。” 语气里不见多少呵斥之意，反而多是纵容。 菅原悟含笑的眼在看向咒术界众人的时候倏然间就转冷了，脸色切换速度之快，让围观者叹为观止。 作为距离源傑和菅原悟最近的咒术师，虎杖悠仁傻眼地看着菅原悟，只觉得脑袋都不够用了。 这真的不是五条老师吗？ 然后，他就看到菅原悟伸手就在被红色丝线缠绕固定的尸体衣袖一顿翻，翻出了一个正方体咒物。总体呈铅灰色，每一面都生着好几只眼睛，瞳孔是与六眼近似的苍蓝色。 这是艰难消化五条悟的情报后产生了异变的特级咒物狱门疆。虽然颜色上有不少变化，但在场不少咒术师还是认出了这件特级咒物。 “狱门疆！” “真正的五条悟还被封印在里面！” “嚯！”菅原悟掂了掂手中的狱门疆，虚了虚苍蓝色的眼眸，旋即一笑，对源傑说道，“是钥匙呢。” 钥匙？ 源傑神情一顿，立刻领会了菅原悟的意思。 这个狱门疆，竟然是他们返回原世界的钥匙，是因为里面的五条悟吗？ 在咒术界这个讲究平衡的地方，该不会因为无法容纳两双六眼同时存在而将他们排斥回原本的世界吧？ 要立刻离开吗？ 至于发现穿越平行世界的两个月后，第一反应的股市数据、彩票号码什么的……都是浮云，源傑已经不在乎了。 但消化着羂索那些庞大中处处透着阴谋诡计的记忆，要是不管，即使搞事的正主羂索已死，但他留下的布置一旦爆发，还是会给现在的咒术界带来重创。 ……算了，还是拿这个世界羂索留下来的算计练练手，等回去后，对付起他们世界脑花来，经验拉满。 “悟拿着吧，那里面封印的是这一代的六眼，你们菅原家的后代子孙。” 原本想要交涉一番，要回狱门疆的夜蛾校长：“……” 忽然就没法开口了。 人家算是五条悟的老祖宗，谁能比他更有资格保管狱门疆？ 哪怕他们之前其实对源傑的身份依旧存在着些许怀疑，但见到了菅原悟，看到那双货真价实的六眼，他们便打消了所有的怀疑。 咒术界是一个讲究平衡的地方，一双六眼的诞生就导致咒灵暴增，新六眼若也是在这几年降生的，必然会引起咒术界的大变动。 不是现在，只能是过去。 过去的时间再久一些，比如平安时代，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不断夺舍身体搞事的羂索就是从平安时代活下来的。 将狱门疆揣进狩衣的内袋里，菅原悟看着要用红色丝线缠绕固定的尸体，即使他知道这不是他的杰，他也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消化另一个杰被如此对待而引发的怒火，不让自己正在扮演的角色出纰漏。 该死的脑花！ “殿下真忍心啊，这么相似的模样，您也忍心他落到如此模样。”说着，菅原悟伸出手，对着那具尸体伸出了手，在反转术式的力量下，颈项的断口续接，额头的切口消失。 尸体看似修复完成，实际只是表象。 反转术式能够治愈的是活人，用在尸体上，最多能够让血肉弥合，里面断掉的骨骼、缺失的器官却不会无法再生。 起码面上好看了不少。 然后，菅原悟将夏油杰往肩膀上一扛，对源傑说道：“我在这边发现了一家闻上去不错的甜食店，一起去吗，殿下？” 心理暗示兼束缚的后遗症之一就是在记忆中重温了平安时代那糟糕的饮食，一听菅原悟的话，源傑立刻就心动了。 “走吧。” “……等等！”夜蛾正道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阻拦。 “你要拦我们？”菅原悟在心中向这个世界的夜蛾校长道歉三秒，然后露出傲慢的表情，“还是你们要拦我们？” 还顺手点出了刚刚赶到，这会儿正一脸懵逼但还是凭借着优秀素养潜伏起来的京都校学生。 夜蛾正道心道拦什么拦，一个源傑的实力就够离谱的了，再加上一个拥有着六眼的菅原悟，平推现在的咒术界都不是问题。 操心的老校长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问道：“悟……我是说，封印我的学生五条悟的狱门疆在你们手上，虽然由您来保管合情合理，但是我们很担心悟的情况。所以，我们应该如何联系二位？” “三日后，我们会去见天元。”源傑开口说道，羂索的记忆里，他跟天元居然还当做一段时间的好友，而笼罩整个日本的天元结界，就有羂索的推动。 天元的初衷是保护，羂索的初衷是人类向特定方向进化，而羂索可不是一个会单纯帮助朋友而尽心尽力的家伙。 他的每一个动作之下，必有所求。 想想世界上其他国家的咒灵诞生和分布情况，再看看鬼怪横行的日本，还有那座每隔十年就无限接近黄泉之地的胧月岛，某一刻，源傑忽然想道：笼罩日本的天元结界像不像是一个罩子，隔绝了日本与整个世界的循环，在这小小的一片土地上，自成了一个空气不再流通的小世界？ 日本咒术界，还真是各种意义上的一潭死水。 源傑和菅原悟离开了，不仅带走了狱门疆，还带走了夏油杰的尸体。 无人能拦。 等被咒术总监部死命催促终于从国外赶过来的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杀到涩谷区的时候，她看着现场的废墟和不断搬运伤员和死者的工作人员，迟疑地看向黑着脸的夜蛾校长，气弱三分：“我来迟了？” 夜蛾校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 源傑和菅原悟的出现，以着最快速度传遍咒术界，自然也传到了咒术总监部那里。 刚暗爽五条悟被封印，打算给五条悟的脑袋上扣上与诅咒师夏油杰合谋罪名的高层顿时就是一片“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不管高层多不愿意相信五条家又冒出一个六眼，还拿着封印五条悟的狱门疆，五条家那边陡然强硬坚定起来的态度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 五条家的老祖宗，真的上线了？ 还有平安时代的咒灵操使？ 该死巧合的是，他们两个跟五条悟和夏油杰长得很像？ 呸，怎么不说他们就是五条悟和夏油杰！ 菅原悟都出现了，五条悟自由有望，自然不能定罪，那高层眼中一直很不识时务的夜蛾正道，看来也不能顺便解决了。 那么，搅乱了咒术界一池死水的源傑和菅原悟呢？ 他们还真去了菅原悟说的那家甜品店吃甜品了。 还是一家熟店。 *** Patisserie Aigre Douce，甜与酸法式蛋糕店。 暂时回归本名的夏油杰忽然就感受到了甜食的魅力，只要不过量，甜食真的挺治愈。 仿佛能够稍稍缓和一点自己刚吃了脑花的糟糕心情。 至于本世界夏油杰的尸体，已经被夏油杰塞进了咒灵布袋人的袋子里。 夏油杰用餐叉插起一块小蛋糕，忽然说道：“这就是悟‘看’到的世界后续吗？” 五条悟在遇到夏油杰前就因为某些奇遇“看”到了平行世界的画面，这是夏油杰与五条悟相处后就能够轻松推断出来的事实，他还差点将五条悟当成吃代餐的混账。 好在误会解除后，发现五条悟虽然各种毛病不少，但是真的合胃口，对方还又争又抢的，夏油杰就这么多了一个挚友，还号称是one and only，独一无二的那种。 夏油杰简单了解过悟“看”到的画面，发现那个世界里，他和悟同年入学高专后，夏油杰就没了兴趣。 他们的开端从一开始就不一样，过问太多那边世界的人生进程也没什么意思。 第83章 虽然夏油杰还是能够发现五条悟在生活中会有很莫名其妙的行为, 多少有点跟另一个自己较劲的意思。 万万没有想到，他和悟居然被卷进了这个世界里。 这个夏油杰和五条悟一起在高专上学，然后决裂、叛逃、杀死、夺舍然后封印的世界。 真是够刺激的, 但他这么一个15+1000的老年人，实在适应不来这样的刺激。 他果然还是适合岁月静好的校园生活。 “看样子，是的吧。”五条悟唉声叹气, 做忧郁状，“真可怕啊, 还以为这个世界的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呢, 没想到……一想到这个五条悟之前的生活, 我就很害怕呢。” 夏油杰：“……你正常点。” 五条悟委屈巴巴地看过来, 他还特意将墨镜往下推了推, 露出那双流光溢彩又楚楚可怜的眼眸。 他的六眼，为咒术界很多人惧怕, 但他从一开始就发现了，杰喜欢。 夏油杰：“……我没生气, 也不觉得沮丧，就是为这个世界的悟、五条悟觉得可惜。” 夏油杰想着五条悟之前事无巨细分享给他的情报, 特别是这个世界夏油杰的经历——入学、星浆体任务、屠杀、弑亲、叛变、xié教、百鬼夜行还有死亡。 咒术界的档案只会记载这个世界夏油杰在某年某日在某地屠杀了多少非术师, 然后叛逃咒术界，自此成为十恶不赦的特级诅咒师, 但悟会告诉他，这个夏油杰杀人的地方, 就是灰原老师和七海老师带回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地方。 这两位学姐曾经跟夏油杰说过，看不到咒灵的猴子里，有些猴子非常坏，他一定要警惕起来。 然后有些惆怅地说道, 要不是不想离开灰原爸爸、灰原妈妈、灰原哥哥和灰原姐姐，她们其实特别想要找一些猴子的麻烦。 夏油杰一眼就看出她们曾经遭受过非术师的伤害，当年的无力和恐惧在现在发酵成了仇恨，但咒术界的规定横在那里，不想因为违反规定而失去现在的家人，她们只能按捺下心中的仇恨。 当时，夏油杰并不为她们的仇恨而感到惊讶，只吐槽了一句，说她们跟伏黑老师学坏了。 将非术师说成猴子，是伏黑老师的习惯。 虽然这通常是他在将学生爆锤一顿后的发言，没有咒力的伏黑老师自比猴子，他们这群连猴子都打不过的算什么？ 辜负父母恩惠的废物吧。 伏黑老师的常用语录，日常挨打的学生都背下来了。 将菜菜子和美美子逗笑之后，夏油杰转头找了灰原老师，套出了姐妹俩年幼时期的遭遇，还得知灰原老师和七海老师因为这个任务，差点换了职业的事情。 显然，姐妹俩幼年的遭遇，对咒术师而言，是很大的冲击。 要不是日本连年就业环境糟糕，钱少事贼多，还不如留在咒术界当咒术师，起码赚得多，这两位一级咒术师老师早就跑路了。 简单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夏油杰连夜赶去旧村，将当时在村子里的人挨个偷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找菜菜子和美美子辨认。 在确定真正伤害过菜菜子和美美子的人都有谁之后，夏油杰拉着两人，为那些人设计了一连串意外，小小地报复一番。 报复，人类最原始情感驱动着的行为，即使进入了文明社会，它的存在依旧是必要的。 法律无法替受害人讨回公道，那就由她们自己讨回，但分寸要把握好。 越是拥有力量的人，越是在斟酌手上生命的重量，确定自己是否可以承担起对方的生命，哪怕对方是他的仇人。 他们没有杀人，只是让某些人摔断腿，在病床上躺了好几个月。 菜菜子和美美子看着那些人的惨状，虽然有些哀叹自己在夏油大人眼中形象的崩塌，但她们还是要说，看着童年时一直怨恨恐惧的人倒霉，她们有被爽到。 她们原本顾忌着咒术界的规定，在夏油杰打算带她们报复仇人的时候，她们还试图拒绝，但还是被夏油杰轻易说服。 他说，与其让心头的痛苦怨恨不断发酵，有朝一日无法控制，不如现在就将这口气出了，不仅她们这两个受害人心里痛快，他这个了解了事情前因后果的人也能够念头通达。 不想连累夏油大人念头不通达的姐妹俩这才答应了行动，而成果，该死得美味。 而这个世界呢？ 声称杀死五条悟的杀手，是非术师。 杀死天内理子的杀手，是非术师。 打败夏油杰的人，是非术师。 ——伏黑老师罪孽深重啊！ 聚在一起，庆祝天内理子死去的盘星教教徒，是非术师。 供奉产土神咒灵，害死灰原雄的村民，是非术师。 囚禁虐待年幼菜菜子和美美子的人，是……猴子啊。 十五岁的夏油杰在得知菜菜子和美美子的经历和心中的仇恨后，会设计出一场复仇计划，将伤害限定在不会惊动咒术界的范畴内，踩着违规的边缘给她们两个出气，但对于这个世界当时十七岁的夏油杰而言，菜菜子和美美子的经历，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夏油杰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倒是能够理解这个世界夏油杰的心理变化，书读得不够多，见识不够广，整日跟着这个世界五条悟傻乐，将同为咒术师的同类看得太重，一朝世界观被打破，内心世界突变，人就黑化了。 嗯，果然还是应该多读书。 唯一让夏油杰无法面对的是弑亲的行为，但不得不说，发现这个世界的妈妈不是妈妈，爸爸也不是他的爸爸后，夏油杰松了口气。 不过，比起这个世界夏油杰年少时的过去，他在xié教当教祖和后来发动百鬼夜行意图抢夺里香的行为让夏油杰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因为夏油杰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xié教，所以在得知五条悟杀穿盘星教，杀死二百多名非术师教徒时，他非但没有厌恶，反而觉得他杀得好。 还有里香……里香是乙骨前辈的青梅竹马小未婚妻，他抢里香，这是什么牛头人行为。 感情一张白纸的夏油杰拒绝这种超前行为。 而且，里香虽强，但也强不过五条悟啊。羂索都知道搞事前先封印五条悟，这个世界的夏油杰要是真想做什么，抢里香有个屁用，要么他学羂索封印五条悟，要么他从一开始就应该拉着五条悟一起叛逃。 人啊，果然是无法共情未来的自己，尤其还是平行世界未来的自己。 夏油杰心有戚戚。 倏地，他心头泛起一丝凉意。 这个世界的夏油杰，他搞出百鬼夜行这么大的阵仗抢里香，真的是为了实现咒术师乐园的梦想吗？ 该不会是他怎么也无法实现梦想，后路又被他全部斩断，早就生出了厌世的情绪，想要借此机会让五条悟杀死他吧？ 死掉之前，若是有五条悟陪伴他最后一程…… 夏油杰倒吸了一口凉气，想到这个世界的五条悟，顿时心生怜爱。 太惨了，那个悟。 再看看这个世界五条悟的经历，惨上加惨。好歹是咒术界最强咒术师，还有五条家作后盾，怎么就在这个世界混成这样了？ 全年无休地到处祓除咒灵，这是什么社畜工具人！ 这个世界五条悟就这么让咒术总监部那些烂橘子们踩在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 还是他的悟好，暴力一点，起码不会有人敢将他当傻子似的使唤。 对面的五条悟还在指指点点：“说什么培养同伴改革咒术界，当了十年老师，培养出几个同伴了？有多少还没培养出来就被烂橘子找机会干掉了，事后就暴躁警告一通，但凡真宰两个烂橘子，他们也不至于这么猖狂。” 夏油杰：“这里的五条悟应该是拿不出替代的人选，担心直接杀掉会导致咒术界高层动荡。” 五条悟忽然眯了眯眼睛，慢吞吞地说道：“那杰的意思是，我没他周全呗？”他杀了两茬高层烂橘子，也不见咒术界哪里动荡。 夏油杰嘴角微抽：“……我不是这个意思。” 五条悟不依不饶：“那杰是什么意思？” 夏油杰默了默，果断地说道：“这个世界的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是笨蛋！” 倒是五条悟开始迟疑，“这个世界的夏油杰……”已经够倒霉了，别骂他了。 “嗯？”夏油杰轻飘飘地发出一声鼻音。 “没事。”五条悟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在想，那些被脑、羂索喂下特级咒物的人应该怎么处理。”他现在不能称呼那家伙为脑花了，因为刚“吃”了脑花的杰会联想到糟糕的地方。 羂索为了完成他的人类进化计划，不仅百般算计这个世界的夏油杰和五条悟，搞出了涩谷事变，还暗自标记了两种非术师。 一种非术师拥有术式但大脑是非术师结构，一种非术师被他喂下了咒物成为预备役容器。 不提前者，单是后者那些预备役容器就有两百多个，咒物来自于那些跟羂索立下束缚的古代咒术师。 不是所有人都跟虎杖悠仁一样，他的出生就是羂索精心策划的阴谋，是能够完美契合宿傩的容器，更多的是无法承受咒物，刚入了口就被咒物毒死的倒霉蛋。 要么羂索觉得这个时代是实现理想的最好时代呢，特级咒灵之中，真人这样能够触碰灵魂改造身体的咒灵出现了。 有真人的「无为转变」在，难题迎刃而解。不管是改造非术师的大脑还是增强身体强度，他都能够轻易办到了。 如今，羂索死了，但他留下的麻烦还在。 不少倒霉蛋因为羂索的咒力，仍处在昏迷之中。 那些拥有术式但大脑结构非术师的人好办，清理了羂索留下的咒力就行，但那些被喂了咒物的人就麻烦了。有些被喂了咒物还活蹦乱跳的人，不是因为身体强度足够，而是因为羂索封印了那些咒物，延缓了咒物对身体的侵蚀。 夏油杰在调伏羂索的时候，瞬间看到的是羂索印象最深刻的记忆片段，但他人都成了受他控制的咒灵式神，夏油杰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行，他没法不说实话。 解除羂索的咒力标记容易，事后对前一种非术师几乎没影响，但被喂了咒物的那些就麻烦了，封印的力量总会消退，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就被毒死了。 解决方法不是没有，虎杖悠仁算得上是一个成功例子，但这样的不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再多两百多个，是嫌咒术界不够乱吗？ 当然，夏油杰也没有很担心这个咒术界，他更担心的是他和悟家里那边的世界，他们有理由相信，他们世界的羂索也干了一样的事情。 幸亏夏油杰之前有教特级咒灵们搪塞、糊弄羂索的话术，发现咒灵不好骗的羂索一定非常气恼吧。 *** 重新披上源傑和菅原悟人设的两人不随机地挑选了一个“幸运儿”。 伏黑津美纪，伏黑惠的继姐，非术师，去年在八十八桥遭遇诅咒，至今昏迷不醒。 事实上，这位被羂索选中，喂下了一个古代咒术师遗体所化的咒物，因为无法承受羂索的咒力标记而陷入了昏迷。 埼玉县立医院302室，源傑站在一旁，菅原悟俯下身体，毫无遮挡的苍蓝六眼审视着病床上的少女，啧啧称奇：“六眼也看不到咒力源头诶。” 无法定位咒力源头，就无法解决掉致伏黑津美纪诅咒的原因，她就得一直昏睡着。 “源头附着在天元结界上。”源傑平静地说道，“羂索对天元结界的了解程度，恐怕仅次于天元。” 而天元，早早就不过问咒术界的事宜，将自己当成一棵树或者随便什么，即使注意到什么问题也不会提起。 当年的初衷还剩下几分？ 恐怕早就变味了。 果然还是做人好，轰轰烈烈不过百年，善变些也影响不大。 算了，这边的问题就留给这里的五条悟自己烦恼吧。要是他有办法一直维持着咒物封印，等这些人死亡后回收咒物，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 莫名其妙穿越一把，还遇到了这么多糟心事，源傑也没心情收集什么股市数据、彩票号码了，他将咒灵羂索和笔记本电脑一起关了小黑屋，让他将被喂了咒物的倒霉蛋名单整理一份出来，还有跟他有过勾结的高层和家族名单也没有放过。 没有咒灵能够违背咒灵操使的命令，丧失人权的咒灵羂索不得不辛辛苦苦从早到晚，还要被嘴贱的菅原悟嘲笑两句。 第84章 咒灵羂索, 特级过咒怨灵，术式「寄生」，形态是一个长嘴脑花, 可以长出几根吸盘触手，本体没多少攻击能力，惹急了张嘴咬人大概勉强算一种, 但可以用那几根吸盘触手扎个人类、咒灵或动物，进而控制他们的身体行动。 倒是很符合羂索这些年不断夺舍用出来的手段。 不过, 别指望源傑会派个咒灵给羂索寄生, 他只让羂索用笔记本电脑敲出来名单, 没让他用那几根细弱触手卷着笔给他手写, 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被咒灵操使穿小鞋的咒灵羂索没法怒也没法言, 只好憋屈着用触手敲键盘，用了两天多才将名单和势力整理出来。 在羂索被迫兢兢业业敲键盘的时候, 源傑将在那次涩谷事件中得到的咒灵玉都拿了出来，数一数, 除掉本世界的真人，还有三十五颗咒灵玉。 其中, 两颗特级, 剩下的三十三颗都是一级。 源傑准备好矿泉水，决定长痛不如短痛, 先将这三十五颗咒灵玉一起吃了。 鉴于咒灵空间里已经有了一个真人，为免再来一个真人会导致原真人出现什么变化, 放在最后再吃。 不吃是不可能的，没有咒灵操使能够抵御两个特级咒灵实力可能叠加的诱惑，就像是他的台风1+5。 菅原悟被他关在卫生间外，万一那家伙做个鬼脸, 再发出什么声音，他这咒灵玉就吃不完了。 等源傑吞下所有咒灵玉，他打开门走出卫生间的时候，腿都软了。 菅原悟连忙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薄荷糖，勉强安抚一下源傑都快被恶心味道腌过头的味蕾。 等源傑终于缓过劲儿时，他发现自己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放空了很久。而菅原悟正拿着湿毛巾，笨手笨脚地敷额头。 源傑心中无奈又好笑，他又没有发烧，敷什么毛巾。但他还是顺势在菅原悟拿着的湿热毛巾上蹭了一下脸，然后坐起身。 一口气吃那么多咒灵，果然还是有些勉强。 不愧是百鬼之主，就冲他吃咒灵玉时那永远平淡的模样，就比他强多了。 ……果然是平安时代的食物都太难吃了吧！ 缓过来的源傑开始翻看新入库的咒灵，尤其是那两个特级咒灵。 特级假想咒灵圣树契利比亚，外表是一棵体型巨大的紫黑色树木，周身长满了数十根粗细不一的触手，触手的顶端类似于手掌，上面长着七八根小触手。触手上流转着空间之力，凭依其咒力印记，可以无视空间距离，瞬间抵达咒力印记所在之地。 有意思的是，这个特级假想咒灵是外国货，诞生自南美洲密林部落的神话信仰。 契利比亚是印加神话中的众神之母，负责哺育繁衍大地之上的万物生灵，而部落人眼中的圣树就是契利比亚的化身，因为圣树能够流淌出一种让人类沉醉上瘾的汁液，味道远比蜂蜜还要甜美，被视作母神的乳汁。 采集树蜜要冒生命危险，因为树枝会击杀采集树蜜的人。品尝树蜜同样要冒生命危险，因为感知到树蜜被吞噬的树枝能够无视空间距离，瞬息间出现在当事人的面前，一树枝将人拍得稀碎。 即使意识到危险，想要戒掉，但品尝过树蜜的人再难抵御诱惑，抱着侥幸心理偷吃一口又一口，部落因此死了不少人。 后来，部落的人觉得这是母神契利比亚在惩罚他们冒犯神明，索性放出风声，拿宝藏当噱头，引来不少前来探险的人，事后部落的人会十分热情地送上树蜜当做礼物。 圣树可以无视空间距离杀人，在部落的人看来就是他们送树蜜标记活祭，圣树亲自取走他们的生命，如此，神明方可息怒。 当然，搞活祭让神明息怒的事情，部落的人做了，但他们并没有停下采蜜的行为，还视此为勇士的试炼。 大概是南美洲的探险风吹到了日本，有人带回了这种树蜜，进而出现了大规模不明死亡，让羂索发现了端倪。这位就跑到南美密林中，将这个特级假想咒灵据为己有。 源傑对圣树契利比亚的树蜜不感兴趣，但对它可以无视空间距离甩出枝条打出暴击的能力非常看好，倒不是觉得拿来暗杀不错，而是……他在想，能不能将圣树契利比亚当成跨国快递来用。 想象一下，他在日本，斯潘塞在美国。 斯潘塞那里提前备一点树蜜和一只活物，苍蝇蚂蚁面包虫，随便什么都行，只要是能进食的活物。 伤害圣树契利比亚和吃掉蕴含其咒力的树蜜，只有满足其一才能够激发它的跨空间攻击。 他这边将要给斯潘塞的东西放在圣树契利比亚的触手上，等斯潘塞将面包虫往树蜜里一扔，只要面包虫吃了树蜜，攻击条件达成，抓着东西的触手瞬间跨越空间，一树枝拍死那可怜的面包虫，小触手顺便一松，将给斯潘塞的东西撂下，再唰地一下子返回本体。 这可比什么跨国快递都要来得方便迅速！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圣树契利比亚是抓着东西攻击面包虫的，装东西的盒子一定要够硬才是。 源傑觉得这个特级咒灵的能力很有发展空间，越琢磨越觉得满意。 幸亏它正面作战的实力弱了些，这才没被羂索拿来堵魔虚罗的枪口。 得了圣树契利比亚，源傑心情正好，结果一看另一个特级咒灵，饶是对方纸面实力比圣树契利比亚要高一截，源傑也笑不出来。 特级咒灵黒沐死，诞生自人类对蟑螂的负面情绪中，本体是披着黑袍的类人蟑螂，特长是操控蟑螂和催生蟑螂卵。 源傑：“………………” 他，讨厌，蟑螂！！！ 源傑默默放空大脑，看在黒沐死是特级咒灵的份上，看在他已经将它难吃的咒灵玉吃掉的份上，没有弄死它。但他觉得，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召唤黒沐死了。 除非他哪天想恶心死敌人。 然后是一级咒灵们，实力都还不错，没什么太新奇的地方。 最后，他拿出了真人的咒灵玉。 他的咒灵空间已经有了一个真人，现在即将再来一个真人，到底是两个真人融为一体叠加咒力，还是再增加一个特级咒灵，就看现在了。 不管是哪一种，源傑都有赚到，但他还是希望台风1+5的奇迹可以再现。 怀揣着莫名的期待，源傑一口吞下真人的咒灵玉，然后又张嘴含住菅原悟塞过来的薄荷糖。 咒灵玉的恶心味道一贯要持续一阵子才会消退，一度让他担心自己会因为吃咒灵玉吃出口臭，好在所有人都说没有怪味，想来那是只有他可怜的味蕾才能够品尝出来的术式代价。 他在美国的时候试过不少方法，酸甜苦辣什么味道的糖果都试过，就是压不下那呕吐物抹布味，但五条家的厨子拿出来的薄荷糖就很不错，虽然无法完全压下那股恶心味道，但能够加速驱散味蕾上的恶心味道。 源傑含着糖果，感知着术式变化，片刻后，他召唤出了满脸缝合线的特级咒灵。 【夏油大人。】咒灵的表情变来变去，有不甘仇恨，也有无奈驯服，但身体无比老实地向源傑俯首，以示臣服。 “喏。”源傑抬了抬下巴，对菅原悟揭开了答案，“真人2号。”顿了顿，源傑意味深长地瞥了真人二号一眼，语气幽幽，“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两个真人，两个无为转变，哪个真人表现的不好了，我完全可以接手他的术式嘛。” 并不想失去自己术式的真人2号立刻对源傑露出灿烂真诚的笑容来，主动说道：【夏油大人，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有的哦。”源傑照搬了他给家里那几个特级咒灵的规矩，还加上了一个独属于他的规矩，“禁止以任何手段向除了我和悟以外的任何生物提起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悟整理的情报里，这个世界的虎杖悠仁和七海建人在川崎市里樱高中跟真人发生第一次冲突，死了一个未成年诅咒师吉野顺平，而在他调伏真人2号过程中看到的记忆碎片中，就有他将吉野顺平咒杀的画面。 在他的世界里，吉野顺平可是他的同学，日后说不定会跟真人他们有交集。真人2号这种混邪乐子人，要是不将他的皮紧好了，指不定张嘴就是“我超了解你灵魂的形状的，因为我在平行世界就改造过一个一模一样的”。 他们那边的顺平好不容易摆脱了霸凌的泥沼，交到了合心意的朋友，活蹦乱跳的，可别被真人2号给荼毒了。 真人2号撇了撇嘴，老实地答应下来，虽然这些由咒灵操使定下来的规矩是硬性的，由不得他自己是什么想法。 将真人2号丢回咒灵空间里，源傑又从菅原悟的手里扒出一块薄荷糖来。他咯吱咯吱咬着糖，试图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 嗯，等回去后，可以去南美洲看看，说不定他们那里也有一棵圣树契利比亚2号，虽然无法叠加咒力，但也是一个特级咒灵，攒了不亏。 所以，快别想了，他们不能将这个世界的五条悟扔在狱门疆里太长时间，这个世界的悟被关在那个鬼地方已经够惨了，什么美国、法国、爱尔兰的，那里的特级咒灵，他一点都不眼馋！ *** 三天后，源傑和菅原悟准时出现在筵山上空。 菅原悟打眼一扫，就看到了东京咒术高专远胜于往常的护卫力量。 显然，咒术界对于他们要见天元这件事很警惕。 菅原悟还发现了咒术总监部高层的直属咒术小队。 嗯，这个世界的咒术总监部果断欠收拾，希望五条悟能长点心。 可惜那支直属咒术小队只在一旁待命，没有冲过来，大概是源傑在涩谷区搞出来的大拆迁场面很震撼，这让惜命的烂橘子们并不想跟这两位据说来自于平安时代的咒术师为敌。 不过，他们肯定会搞一些小动作，但这些是这个世界五条悟需要处理的问题。 以夜蛾校长为首的高专咒术师都在，夜蛾校长黑眼圈重得护目镜都遮不住，跟两手一摊什么都懒得管的源傑和菅原悟不同，涩谷事变带来的后续影响发酵迅速，死伤过万，上千人声称见到怪物，哦，还见到了台风，约40万平米的商业街被夷为平地，即使「窗」联合政府部门将本次事件推到了天然气连环大爆炸上，还是不足以平息非术师民众的恐慌情绪。 就这三天，东京范围内的咒灵数目暴增，在籍咒术师忙得团团转，东京咒术高专上下责无旁贷，连轴转地做任务。 即使忙得昏天黑地，但他们都没忘记源傑说过的话。 三天后。 见天元。 于是，今天一大早，夜蛾校长就守在高专，满身疲惫的老校长由衷期盼今天会是一个和谈，求求别在高专打起来了，还有将悟快点放回来吧。 “请。”夜蛾校长睁着死鱼眼，语气透着淡淡的麻木感，“天元大人在下方的薨星宫本殿等着你们。” 咒术总监部没有愚蠢地派出咒术敢死队喊打喊杀，跟天元也下令想要见源傑和菅原悟有些关系。 天元的地位摆在那里，他们可以在绝大部分时间里“遗忘”天元的存在，但不能真的忽略掉天元的声音。 派来一支直属小队是烂橘子们最后的倔强。 源傑和菅原悟不动声色地换了一个眼色。 ——夜蛾校长怎么一副被掏空的样子？ ——再婚了？ 应该说，他们幸好没有说出声。 夜蛾校长引领两人，乘坐直降电梯，走过长长参道，在薨星宫本殿前才停下脚步，因为天元大人只召见了源傑和菅原悟两人。 两人走过重重结界，见到了这个世界的天元，一个……整体像手指，脸部长了四只眼睛的类咒灵生物。 比羂索的长嘴脑花稍微好一点，起码不像是食材。 源傑心中一动，立刻猜到了每隔数百年就举行“同化仪式”刷新身体数据的天元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脱口道：“十二年前的‘同化仪式’并没有真正举行，你这是进化失败了？” 天元的术式是「不死」，但不死不代表不朽，当身体衰败到一定程度后，她可以选择进化。但进化后的形态和心态是未知的，说不定原本庇护咒术界的天元会变成仇恨咒术界的天元，故而星浆体出现了。 与星浆体同化，刷新肉1体数据，让天元的状态退回到原本人类术师的姿态上，继续维持着天元结界，这便是“同化仪式”必须存在的原因。 第85章 这个世界的星浆体天内理子被伏黑甚尔所杀, 按理说没有了星浆体，天元的同化仪式会失败，但薨星宫很快传出消息, 说是天元和备选的星浆体同化成功。 如今见到了天元本人，这副咒灵长相可不像是同化成功的样子。 但紧接着，源傑就否定了刚才的推测, 若有所思地说道：“不对，未必是进化失败, 这里的平衡将咒术师和咒灵放在同一个天平上, 咒灵未必低人一等。” 天元没有说话, 她看着源傑, 眼神恍惚了一瞬。 即使是她, 其实也有些难以确定此人到底是不是那位百鬼之主，只是此身容器恰好与夏油杰相貌相同而已, 但见了菅原悟后，天元确定了。 是夏油杰。 应该是另一个时空的夏油杰。 因为菅原悟的性格可不是这样的。 只是, 这个夏油杰身上确确实实有着很多百鬼之主的影子，倒像是真的跟那位殿下有些关联。 天元静默片刻, 决定装作没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 也不用那些故弄玄虚的话来搪塞他们，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我当年确实没有进行同化仪式, 星浆体从来只有一个，我其实也不是不能跟其他人类进行同化, 只是我想着命运链条既已打破，说不定就是选择进化的时刻，我就选择了进化，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天元审视着自己非人的双手, 语气平静：“世界即是我，我即是世界。” “你说的世界，该不会是被你天元结界笼罩起来的日本吧。”源傑歪了一下脑袋，语气微冷，“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日本，哪敢自称世界呢。还有你所谓的命运链条，该不会也是局限在这片土地上的因果关联吧。” 天元：“……是。” 天元结界最大的秘密，已经被发现了啊。 明明是有些难堪的场面，她竟然觉得松了口气。 静默片刻，天元主动说起了由天元、星浆体和六眼构成的命运链条，因果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在同化仪式即将举行的十几二十年前，六眼和星浆体会先后诞生。羂索曾经想要通过扼杀襁褓时期的六眼和星浆体阻止同化仪式的进行，但同化仪式举行的当天，六眼和星浆体还是出现了。 这便是羂索不再想要杀死六眼，而是封印六眼的原因。 按理说，同化仪式举行前，天内理子被杀，新的星浆体会出现，成为与天元同化的对象。 但杀死天内理子的是伏黑甚尔，一个全无咒力，在咒术界“看”来不存在的人。 不存在的人杀死了星浆体，命运链条被打破了，新的星浆体没有诞生，而天元得知这个消息后，认为是时候踏上进化的道路。 源傑双手交叠，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手背，若有所思地分析道：“你的结界封闭了这片土地，将它与真正的世界隔离开来，而你主动成为这个小世界的支柱，自然会诞生出一条命运链条保证你会一直维持着这个世界。” 平安时代，咒术盛世，不仅日本鬼怪横行，世界上的其他国家也不逞多让。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世界其他国家相继步入了末法时代，咒灵与术师的势力一同消退，唯有日本，因为天元结界的存在，锁住了蕴含咒力的土壤和空气，直至今日。 日本咒术师一直在大岛待着，自然发现不了世界的变化。但随着时代进步，日本与外界的联系越来越多，走出国门的咒术师也越来越多，自然发现了日本的特殊。 绝大部分咒术师想不明白症结何处，但维持结界的天元和咒术界的高层意识到了。 哪怕是美国治安最糟糕的城市，那里也没有四级蝇头存在，最多因为大量的鲜血和死亡出现几只三级咒灵。一级和二级咒灵来自于流传度极高的都市传说，特级咒灵更是凤毛麟角。 但日本，三级四级咒灵遍地跑，一级二级很常见，已被高专登记过的特级咒灵就有十六个，时不时就刷新出一只新的特级咒灵，近些年更是诞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拥有自主交流能力的特级咒灵，还一出现就四个。 在日本，咒灵每年都会导致上万人失踪和死亡。 咒术界为了祓除咒灵，每年都会损失咒术师。 更换天元结界会消耗大量人力物力，但能够改变日本咒术界的环境，总是好的吧？ 笑死，这是哪个天真的笨蛋做出的未来假设。 占据咒术界大部分资源和权力的高层们觉得那个未来糟糕透了！ 咒术界最基础的规则就是平衡。 一如他们坚信五条悟的爆诞导致咒灵的大量滋生，实力暴涨，如果取消天元结界，让日本重新与世界缔结联系，咒灵的诞生数量和实力固然会锐减，但咒术师的诞生也会同步减少。 这让以御三家为首的咒术世家们难以接受。 禅院的不成文家规“非术师者非人”虽然赤1裸丑陋，但这其实是很多家族都默认传承的规则，只是喊得没有禅院家响而已。 他们不愿泯然众人，天元结界的存在又多了一重含义。 维持咒术师的地位，保证咒术师的利益。 确切地说，是保护家族出身的咒术师们的利益，普通家庭出身的咒术师缺少保护自己的手段，就日本这鬼怪横行的大环境，很少有能够活蹦乱跳长大的，那点实力也无法跟御三家为首的世家抗衡。 源傑慢慢地吐出一口气，他之前疑问的，如今都得到了证实，已经没什么好问的了。 至于菅原悟，那家伙在谈话的时候都只顾着偷偷扯他头发，一副全权交给源傑处理的样子，压根指望不上。 源傑想了想，这个世界没意思透了，他想回家。 就在天元的地盘将五条悟放出来吧。 源傑取出了天逆鉾。 天元见了，说道：“说起来，这个世界的天逆鉾还是被五条悟亲手毁掉的。” 菅原悟撇了撇嘴，要不是“看”过五条悟被封印在狱门疆里的倒霉样，在伏黑甚尔那家伙拿出天逆鉾的时候，他也想毁掉那个克制「无下限」的大杀器。 好在他没有，还将游云一并从伏黑甚尔那里抢过来，算作那人渣的买命钱。 天逆鉾刺向狱门疆的那一刻，咒力翻涌。 几乎是同时，菅原悟感到了世界对他的排斥。他不由分说，一把抱住了源傑的肩膀。 穿越一趟，可不能将他的杰给弄丢了。 身穿高专制服，胸口处别着金色漩涡纽扣的白发身影倏然出现，一双苍蓝眼眸亮得骇人。 “呦。”五条老师看着那两个紧靠在一起的身影，语气欢快，“还真是一场特殊的旅行呢。” 源傑反手将天逆鉾塞进布袋人的口袋里，唇角弯起，语气温和地回应道：“承蒙招待，不胜欢欣。” 菅原悟一挑眉，同款六眼中满满都是挑衅：“老子和杰不在你这破地方待了，不要太怀念我们。” “悟。”源傑横了菅原悟一眼，怎么就张嘴开始“老子”了。 菅原悟噘嘴，吹了声口哨。 源傑则看向一直站在原地看过来的五条悟，一只三级咒灵扑棱着翅膀，将一只盒子送到了五条悟的手上，他说道：“里面是被羂索喂下咒物的非术师名单和封印那些人体内咒物的符纸，还有一些跟羂索有合作的咒术师名单。夏油杰的尸体……” 五条悟眸光微颤，死死盯着源傑。 “我给你藏在五条家的禁地里了，你回去自己找，这次丢不了。还有天元结界的一些问题，想来天元大人会如实告诉你吧。” 天元点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一直缺少改变的决心，但现在，是时候做出最终的决定了。 “最后……”源傑感受着熟悉的意识昏沉感，在菅原悟略有些不满的小眼神里，说出了最后一句，“对自己好一点啊，悟。” 源傑的意识再一次沉入了黑暗。 所以，他没能听到五条悟的回答。 他说—— “知道了，另一个世界的杰。” *** 目送另一个世界的夏油杰和五条悟离开，刚脱离狱门疆的五条老师垂下眼，静默片刻，然后他飞扬着眉眼，用有些抱怨的语气说道：“明明自己是个不成熟的年轻人，还总担心别的靠谱大人，老子可是Great Teacher Gojo！” 他打开源傑给他的盒子，浏览了一下名单，心中有了数，嘟囔道：“果然是一群烂橘子！” 最后看向天元，毫无客气地对天元的外貌发动了犀利欠揍的评论。 “好丑！” 天元：“……” 她不跟这家伙计较。 ……啧，难怪他们都说要不是五条悟够强，早就被人打死了。 得知天元结界导致日本咒力浓度过高，咒灵多，咒术师也多后，五条悟果断说道：“拆掉，统统拆掉！不愿意换结界的家伙不用管，回头强拆，谁家没结界罩着算他自作自受。” 咒术界衰落就衰落，总比现在烂橘子遍地强。 三言两语定了咒术界的未来，五条悟脚步轻快地走出薨星宫。 “呦，夜蛾，等老子呢？” “悟！你脱困了！！”夜蛾校长激动，随即抓着人一顿教育兼嘱咐，最强也要有警惕心，这次就阴沟里翻船了吧，要长记性。还有那两位呢？回他们原本的时代了？太好了！ 五条悟哼哼哈哈地应付下来，然后看到了虎杖悠仁他们，手一挥，高高兴兴地说道：“崽子们，你们五条老师回来了！” 然后就被兴奋的学生们围住了，叽叽喳喳个没完。 五条悟的嘴角始终高高翘起。 ——老子很好，杰，你看到了吗？ ——在五条家等着老子！！ *** 本世界。 从韩国首尔飞往冲绳那霸机场的飞机上，夏油杰一头撞在了五条悟的胸膛上，撞得额头生疼。 但在逐渐清晰的视线里看到黑色的袖角后，夏油杰立刻召唤出了瘦长鬼影，将他和五条悟的身影模糊起来。 没办法，他们上一秒还在飞机上穿着花花绿绿的衬衫和沙滩裤，下一秒就成了黑色和服和白色狩衣，附近的乘客可别当是见鬼了。 在瘦长鬼影的掩护下，两人一起钻了飞机卫生间的小隔间，看得当时正想要去卫生间解决一下的乘客都懵了一下。 不是，那么狭窄的卫生间，他们居然要两个一起上？ 以着最快的速度换回经典花衬衫和沙滩裤，夏油杰一脸镇定地走出卫生间，只当没有看到附近乘客怪异的眼神。 直到坐回到座位上，夏油杰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回来了。 还有十五分钟就到那霸机场。 但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 去童年老家的院子里挖照片都不不是重点了。 他这一突然穿越，原本放在妈妈和斯潘塞身边的咒灵都被拽回到咒灵空间里，妈妈和斯潘塞肯定会胡思乱想。还有真人漏瑚他们，他们之前应该在陀艮的领域中，突然一消失，陀艮那个还未被他调伏的咒胎不知会多慌。 真人没少在简讯中跟他吐槽，说陀艮笨笨的，还死心眼。 真人他们好办，等下了飞机，可以让他们自己蹭架飞机赶回去，反正真人认字。 真人2号跟着一起，就当真人有丝分裂了。 但妈妈和斯潘塞那边……就日本到美国这隔了半个地球的距离，不知道史矛革能不能自己飞过去。 对了，可以寄快递！ FedEx，联邦快递，三到七个工作日就能将史矛革它们打包送去美国。 等他试验出圣树契利比亚的能力细节，联邦快递就再也赚不到他的钱了。 毕竟，再次穿越异世界的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但他总有展开领域的时候。术式熔断也会导致咒灵回归咒灵空间，但关键时刻他又不能不开领域。 将下飞机后的行程计划好，夏油杰才有心情跟一旁的五条悟讨论那个世界的后续进程。 羂索的阴谋还未彻底展开就夭折了，他们还将勾结羂索的高层名单给了出去，那边应该不会再出大问题。就是可怜了那个世界的五条悟，未来好几年都不会有消停的时候。 夏油杰有些唏嘘，希望五条家还有他那些学生能帮上忙。 五条悟听着夏油杰的担忧，忽然扁了扁嘴，不怎么高兴地说道：“杰你心疼他？” 夏油杰：“……”不是，那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你，看着那个悟将整个咒术界的未来扛在肩上，劳心劳力，悟难道就不没有同病相怜吗？ 五条悟：一点都没有。人不只无法共情未来的自己，更无法共情平行世界的自己呢。 夏油杰的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地说道：“我心疼你。” 第86章 “啊啊啊, 杰你也太直白了，不愧是在美国长大的，太开放太热情了。”五条悟故意捧脸做娇羞状。 “不要将什么都往美国长大的上面套！还有！”夏油杰一把按下五条悟的脑袋, “小声点。” 拒绝在公共场合当显眼包，从现在开始。 他的脸皮很薄，真的, 不骗猫。 *** 下了飞机，夏油杰第一件事先后给妈妈和斯潘塞打电话。 夏油先生看不到自然什么感觉都没有, 但夏油夫人和斯潘塞发现身边的咒灵突然消失, 肯定会以为他这边出事了。刚才在飞机上, 夏油杰不好给他们打电话, 好在航程只剩下十来分钟。 夏油杰没说他刚刚穿越到平行世界去了, 那个他和悟是同学的世界开局不错，但从中间开始就崩了, 后来更出现了他抢别人未婚妻和死后尸体被夺舍的炸裂剧情，他一点都不想让悟以外的人知道。 真人2号都被他禁言了。 对妈妈和斯潘塞, 夏油杰给出的答案就是他刚掌握了一个绝招，超厉害的, 就是用过之后有能力冷却时间, 外放的咒灵会闪回到了他这里。 不过，他已经寄了联邦快递, 家务小能手和实验小肉盾马上回归，记得及时签收。 再三确定夏油杰人没事后, 他们才放下心。 刚放下心，五条悟就凑了过来，大声喵喵，说有他在, 杰不会有事，连根毛都不会掉，然后电话那头的斯潘塞就友情科普了毛发掉落是正常新陈代谢现象，不掉才有问题。 夏油杰嘴角抽了抽，一把按下五条悟的脑袋，挂掉了电话。 太幼稚了，悟！ 夏油杰觉得自己都快忘记五条悟这家伙已经二十八岁了。 幼稚的五条悟拒绝给夏油杰一点休息时间，跨国电话一挂断，他拉着夏油杰直奔冲绳市，连瞬移都用出来了。 眼睛一闭一睁，从前的夏油家就出现在眼前，夏油杰能说什么呢？ “幼稚！”夏油杰只能说五条悟。 “哇，好过分啊，杰，我可以特意带着你早点到家来着。” “到什么家！”夏油杰的目光清凌凌地扫过庭院大门上的【小和家】，神情有刹那的怅然，语气却是平常，“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瞥了五条悟一眼，“我家，悟又不是没去过。” 还一睡一个多月呢。 当然，不管是爸妈还是他，都很高兴就是了。 “嗯……”五条悟将下巴抵在夏油杰的肩膀上，眼珠一转，立刻提出了一个好建议，“把房子买回来啊，这里可是杰以前的家诶。” 夏油杰心中一动。 买回来？ 虽然原属于夏油家的痕迹都被如今住在这里的家庭抹去得差不多了，但记忆不会褪色，夏油杰还记得自己在这里渡过的美好时光。 尤其，附近其实还住着不少夏油夫妇过去的朋友。 等爸爸妈妈休年假的时候，他们完全可以回冲绳小住几天，跟过去的朋友聚聚。 虽然买下来后，一年的绝大部分时间都空着，但能留下过去的记忆，这就值得。 反正一级咒术师不缺钱，夏油杰本人更不缺钱。 “好主意！”越想越心动的夏油杰对五条悟的建议表达了高度赞同。 不过，这边的小和家住得好好的，房外也没有出售标记，夏油杰只能寄希望看在他愿意溢价买下这栋房子的份上，小和家能够点头卖房。 要是真不卖的话……不知道这个社区内有没有空房子。能买回原本的家最好，买不回来，附近的也行，爸爸妈妈一样能跟从前的朋友相聚，倒也不必太过执着。 夏油杰心里想着不必太过执着，一边派丧眼人偶到小和家的庭院树下挖装照片的盒子，一边拉着五条悟找地方换了身衣服，花衬衫和沙滩裤不适合登门，换掉，还到附近的糕点店买来一份精装的礼品盒子，准备当上门时的礼物。 照片盒子先到手。 不顾五条悟眼巴巴的小眼神，夏油杰将照片盒子塞进了咒灵布袋人的袋子里。他要回去自己先筛一遍，然后再勉为其难地给悟看两眼。 “小气鬼！！！”五条悟大声控诉。 “小气什么，哪里小气了，办正事呢。”夏油杰面色不变，整理了一下袖口，又捋了捋帅气的刘海儿，真是的，多大点事，值得悟这么咋咋呼呼。 五条悟：那可是杰幼崽时期的典藏版照片！已经绝版的那种！！ 五条悟不依不饶，在夏油杰不得不许诺等回去一起看照片，他绝对不会偷看后，五条悟才肯放下不断摇晃夏油杰肩膀的双手。 夏油杰：感觉脑浆都要被悟摇匀了。 下午16:00，天还亮着，距离一般晚饭时间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带着礼物上门也不算失礼。 夏油杰按响了小和家的门铃。 “叮咚。” 按响门铃后，夏油杰安静地等着，脑中盘算着说服对方卖房的话术。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门后响起，门后居然没有传出一声询问，大门就被一把扯开，紧接着露出一张满是伤痕又狰狞扭曲的脸。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之前似乎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不仅左眼戴着医用眼罩，左手打了石膏挂在胸前，右臂还杵着拐杖。 即使如此，他的表情仍旧是凶狠的，充满了仇恨，哪怕站立不稳，也要高高举起手中的拐杖，冲着门外的人就狠狠砸去。 不过，在年轻男人仅剩下的右眼看到门外站着的是夏油杰和五条悟这两个陌生人后，他明显露出了惊讶慌乱的表情来，可即使如此，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无法停下他刚才用尽全力砸向门外两人的拐杖。 屋子玄关后的走廊跑出了一个短发女生，见到这一幕，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啊啊啊——哥哥！！！” “啪！” 失控砸下的拐杖被稳稳抓在一只手上，是五条悟。墨镜的苍蓝眼眸扫了一眼青年的身体和他身后的房间，他的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 而因为拐杖被抓住导致身体失去平衡的青年差点摔倒的时候，夏油杰扶住了他唯一完好的手臂，温声道：“小心。” 黑发青年癫狂扭曲的表情被愧疚取代，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地说道：“非常抱歉，我以为……非常抱歉！” 后面的妹妹快步走来，扶住了自家哥哥，也说道：“很抱歉，家里最近出了些事情，一直在被骚扰，我哥哥还以为你们是他。” 也对，那个男人从来只在晚上的时候才会出现，现在天还亮着。只是，每天都重复的骚扰让兄妹两人精神衰弱，以至于听到门铃声就以为是那个人来了。 看了一眼没什么沟通意图的五条悟，夏油杰面带微笑回答道：“没关系，是我们冒昧来访。”说着，将之前准备的精品礼盒送上，“小小礼物，还请二位收下。” “谢谢。”少女看了一眼哥哥，接下了礼物。 “这里是小和家。”黑发青年用拐杖撑着身体，有些狼狈，但腰背尽量挺直，希望可以显得不那么失礼，“二位有什么事情吗？” 带了礼物上门，明显是特意前来拜访他们家的。而在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两位的存在。 “你好，小和先生，小和小姐，我叫夏油杰，这位是五条悟。”夏油杰温声解释道，“我家十年前住在这里，这次上门本来是想要询问贵府，愿不愿意将这栋房子出售给我。但见到二位后，买房事宜姑且不提，你们似乎需要一些帮助？” 他没有六眼，没法细致入微地收集情报，但在对方打开房门后，夏油杰看到了。 玄关尽头的客厅里，那遍布地板墙壁上的咒力残秽，差不多是三级。 三级咒灵是夏油杰能够随手摁死的小咒灵，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却是致命的。 如此，黑发青年开门那一刻的精神状态，似乎也能够理解了。 *** 帮助？ 谁能帮助他们？ 小和典子想要苦笑，但想着家里这段时期遭遇的一切，想着那个每天晚上都会上门的男人，她的眼眶红了红，看向了哥哥。 如今的家里，哥哥是她唯一的依靠。 小和贤人沉默了一下，买房？帮助？这两个放在一起，他难免不会怀疑对方是为了买他家的房子使出的手段。 只是，他的精神差不多要到极限了，不知多少次，他觉得死了才是解脱。 生死都快不在意了，小和贤人反而坦然了。 “请进吧。”小和贤人开口道。 夏油杰和五条悟坐在沙发上，小和典子给他们上了果汁。 小和贤人没有急切地问起帮助的事情，反而先问起夏油杰之前住过这里的事情。 得知夏油杰五岁之前住在这里，之后全家移民去了美国，如今夏油杰回日本上学，想要将过去住的房子买回来后，小和贤人摩挲着手中的拐杖，缓缓说道：“我记得，我父母十年前之前买下这栋房子花费了3500万円，你……” 他打量着对面的夏油杰，神情迟疑。 夏油杰十五岁，才高中生。旁边的白发青年看着年纪大些，可最多也就是大学生，大概是陪着夏油杰一起过来的。 即使他同意卖，这么点大的少年人也拿不出足够的钱吧？还是说，他要贷款买房？ 卖掉这栋房子……小和贤人原本没有这个念头，这段时间的精神实在是太过混沌癫狂了，他几乎没有静下来思考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报仇，但经历了差点袭击对方的事情后，听着对方的购房请求，终于找回一丝清醒的小和贤人意识到，这或许是他们摆脱那一切的机会。 去年夏天，他家里突逢大变，父亲和弟弟被十几个疯狂的机车党虐杀，母亲被打成植物人，他则成了这副模样，唯一完好的就是当时逃出去叫来警察的妹妹典子，但典子年纪还小，经不起事。 好在家里买过保险，保险公司赔偿的保金让还活着的人暂时生活无忧。 他日日夜夜，除了盼着母亲能够醒来，便是不断诅咒那个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尽快被执行死刑。 但那个叫古桥的机车党头目实在是恶心透了，在法庭审判的时候，他的脸上都还是一副不在意的笑容，毫无悔改之意，但一审判决了死刑后，他就开始给他们家写信，说什么“想要亲自向你们道歉，请你们原谅我”的鬼话。 小和兄妹当然不吃这一套，那家伙根本不是知道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被判死刑了。 道歉有什么用？能让爸爸和小弟复活？能让妈妈醒过来？还是能够让他的手脚眼睛恢复如初？ 这一封接着一封的信实在恶心到了小和贤人，他给拘留所好几次电话，强烈要求他们看住古桥，不要再给他寄信。 后来，信没了，古桥开始打电话。 被小和贤人骂了好几次后，他居然说要登门亲自致歉。 小和兄妹都觉得古桥有病。他还在拘留所呢，怎么登门？ ……古桥居然真的出现了！ 家里的门铃响了，小和贤人透过猫眼，看到了古桥那张让人憎恶的脸。 他们很快报了警。 但警察到的时候，古桥已经不见了，而拘留所那边也说古桥一直都在。 第二天晚上，同样的剧情上演了。 古桥按响了门铃，他的声音在门后响起，不断诉说着请求原谅的话。 小和兄妹觉得这诡异，并没有急着开门对峙，而是在家里猜测门外的古桥是不是古桥的双胞胎兄弟，然而，最可怕的事情出现了。 家里的大门明明锁着，古桥却出现在家里的客厅中，嘴里还说着请求原谅的话。 小和贤人质问他怎么闯入他们家里，然而下一秒，古桥的身影居然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兄妹俩吓得不轻。 第三天晚上，又是同样的戏码。 门铃响起，古桥出现，恳求原谅。 小和贤人心中的怨恨升到了顶点，他们家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遇到这种事情！ 看着古桥那张可憎的脸，小和贤人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他猜测这并不是古桥真人，而是那种民间怪谈传说中的生灵、幻影之列的东西，但过度的恨意让他毫无畏惧，反而撑着这具重伤未愈的身体将古桥的幻影踩成烂泥。 那确实不是人类的身体。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小和贤人终于可以向罪魁祸首宣泄仇恨与愤怒。 自此之后，古桥每天晚上都会按响他们家里的门铃，闯入他们家中，不断重复请求原谅的话，被小和贤人殴打成烂泥，然后消失，第二天晚上再出现。 循环往复，没完没了。 第87章 最初几日能够向罪魁祸首报复的畅快很快就被无法彻底杀死的仇人反而夜夜被他骚扰的痛恨取代, 逼得往小和贤人的精神越发癫狂，以至于这一次门铃响起的时候明明还不是晚上，小和贤人就已经冲到了玄关, 打开门就对臆想的仇人动了手。 如今终于清醒一些，小和贤人开始考虑卖房搬家的可信性。 搬家之后，他们就能够摆脱古桥的骚扰了吧？ 可这栋房子的人……该死, 是对方想要买这栋房子，这里又没有死过人, 只是闹鬼而已……古桥那家伙看房子换主人了, 说不定就放弃骚扰新住户。 反正, 不论如何, 他都不会如古桥的愿, 他绝不会原谅那个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凶手。 小和贤人用力地攥住手，他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小和贤人开口说道：“我家如今这情况，出手掉这栋房子, 未尝不是好事，只是……”他深吸了一口气, 继续说道, “最近我家里晚上不太平，那个人的生灵？幻影？分1身？具体是什么, 我不清楚，反正那家伙人在拘留所等着死刑, 但他的幻影每晚都在我家里出现，不管我打死他多少回，他总会继续出现。你要是住在这里，我无法保证他会不会骚扰你。” 说出来了。 小和贤人心中苦笑。 如今他家的房子, 跟事故物件也差不多了。 “原来如此，感谢小和先生的告知，但我买回房子的心意不变。”夏油杰温声道谢，旋即问道，“不过，我可以问一下，贵府跟那个生灵的恩怨吗？” 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小和家又是受害者，小和贤人没有隐瞒，将他们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夏油杰神情不变，不时出言安抚小和贤人的情绪，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什么人渣暴徒，也好意思强迫受害者原谅他的暴行！ 夏油杰当即说道：“小和先生，我和悟有一些处理这方面事情的能力，若您不介意的话，我们今晚可以会一会那个古桥，彻底解决掉他的骚扰行为。” “可是……”小和贤人迟疑。 “不论如何，我都希望买回曾经的房子，自然不愿家里被那样的东西纠缠。早点解决掉他，也能让两位早日解开心结，过上新的生活。逝者已矣，还望保重自身。” *** 暂时送别两人，小和典子坐在哥哥身边，轻声问道：“哥哥，他们真的能够解决那个古桥吗？” 这段时间里，不仅不断打死古桥幻影的小和贤人心绪难解，眼睁睁看着哥哥逐渐发疯发狂的小和典子也快崩溃了。日日听着那句“拜托请原谅我”这样的话，小和典子几乎想要大喊出声，她原谅他了，不要再来打扰他们了。 “我不知道。”小和贤人低声说道，那两人暂时离开了，说是要到附近逛逛，等每晚古桥上门的时间要到了再回来。 人走了，小和贤人却越想越后悔。 那个古桥到底不是人类，之前对他们家只是纠缠求原谅，只要得到他们家的谅解，那个恶徒二审从死刑改为监禁的可能性就会变大。但夏油杰和五条悟跟他们家却没有什么关系，若是他们插手，会不会导致那东西出现什么变化，伤到他们两个？ 小和贤人这阵子虽然疯得厉害，本质上还是一个性格温和的好人，并不想其他人因为他们家无辜受难。 要是他早点清醒过来，到神社寺庙这样的地方求神主巫女来帮忙就好了。 他原本不信这些东西，但经过古桥这一遭，由不得他不信。 用力地攥紧手中的拐杖，小和贤人沉声说道：“大不了，今天晚上我再打死他一次。” 顿了顿，小和贤人对妹妹说道：“典子，你给便利店的小林太太打个电话，问她认不认识夏油杰。” 他之前完全被夏油杰的语言牵着走，注意力都放在卖房子和除掉古桥上，这会儿静了静心，他忽然意识到夏油杰的身份和来历都是他自己说的，他这里又没有验证手段。 索性让妹妹给便利店的小林太太打电话询问一下。 他记得，他们家十年前搬来这里的时候，小林太太就在开便利店。以着对方健谈的性格，应该会有些印象吧。 小和典子按照哥哥的意思打了电话，很快得到了正面的回应。 [夏油杰？你说小杰回来了？是不是很帅气？小杰从小就是这片长得最好看的孩子，长大又一定会超帅气的吧。啊啊啊，我女儿知道了一定开心死了……唉，我还记得那时候的事情，你家隔壁的前住户汤水家和夏油家的孩子接连出了意外，他们两家就都搬走了……十年不见，也不知道小杰还记不记得我。] 兄妹俩忙着验证夏油杰的身份时，与客厅只有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据说到附近逛逛的五条悟对着夏油杰做出夸张的口型，挤眉弄眼地用气音说道：“查你呢，杰。” 夏油杰耸了耸肩，放在小和夫人额头上的手掌稳稳地将反转术式的正向能量导入她的身体中。 房间的门上贴着一张符纸，让房子里那两个非术师潜意识中暂时无视这个房间。 好在他们在查夏油杰的身份，暂时没往他们母亲的屋子里走。 这一家子实在有些惨，夏油杰看不下去，索性出手帮一把。 先将小和夫人治好，但不让她立刻醒来，等他祓除掉古桥的生灵，再唤醒小和夫人，喜上加喜，应该能冲散一些笼罩在这个家庭头顶的阴云。回头再找机会治疗一下小和贤人的伤势，也不治愈，只将可能导致他残疾的问题解决，事后恢复形势大好，想来会以为是自己心态变化导致身体痊愈速度加快。 夏油杰不担心小和家会因为形势大好反而不卖房子，这里留下太多的记忆，触景生情，离开反而会好受些。 十年前的汤水家就是例子。 小和夫人的伤，现代医学技术无法解决，但反转术式却能够轻松搞定。 悄无声息地治好小和夫人后，夏油杰和五条悟溜出小和家，真的去附近逛了一圈，便利店的小林太太因为得了小和典子的“泄题”，在夏油杰路过便利店的时候被认了出来。 虽然幼崽版的夏油杰和现在的夏油杰变化挺大，尤其是发型和装扮特立独行得很，估计是美国那边的潮流，但黑发紫眸的配色还是比较少见的。 终于摆脱了过于热情的小林太太时，夏油杰和五条悟的手里还多了一瓶免费赠送的波子汽水。 “哇。”五条悟一点都没有喝汽水的意思，他特意将墨镜推到额头上，完整地露出五官和那双蓝得出奇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油杰，缓缓说道，“杰，你还真是擅长哄女人啊。” 就那么两句话，五条悟没觉得哪里好听，那个小林太太就笑成了那副花枝乱颤的样子，嗓子夹得让人受不了。明明第一眼的时候，小林太太盯着五条悟的脸，眼睛都亮了好几个度。 虽然五条悟觉得那眼神蛮瘆人的。 “我是为了谁！”夏油杰白了五条悟一眼，要不是他注意到小林太太对悟格外感兴趣，十分想要给他拉红线的样子，他能挺身挡住小林太太的可怕攻势吗。 “好吧，原谅杰了。”五条悟扁了扁嘴，抬手勾住了夏油杰的肩膀，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可是杰以后不能对别人笑得那么……灿烂。”好看。 “不笑难道还要哭吗。”夏油杰随口说道。 五条悟脚步一顿，哭？ 杰哭的样子…… 五条悟的脑海中下意识弹出五岁小杰因为由佳里哇哇大哭的样子，他不禁一巴掌拍在了额头上。 住脑啊，该死的六眼，他想要看的不是小豆丁大哭的样子，不要反应这么快啊可恶！！！ *** 古桥生灵的结局，没有了悬念。 夏油杰完全没有“生灵的源头是非术师活人，祓除生灵会导致活人身体出现问题，最好驱逐”的认知，在古桥一如既往在晚上八点按响小和家门铃，随即不请自入地出现在房子里，紧盯着小和兄妹，不断重复“拜托请原谅我”这样近乎逼迫的话时，夏油杰毫不犹豫出手，一发咒力打了过去。 夏油杰没派咒灵出手，都是因为被古桥生灵诅咒的兄妹俩应该能够见到咒灵，不想给他们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三个多月以来不管被小和贤人咒骂还是殴打至消失，始终重复着那几段恼人句子的古桥在这一次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影爆裂开来，再一次消散在客厅里。 小和兄妹都没看清夏油杰怎样出手的，好像就是一挥手，那个该死的古桥就惨叫消失了。 “成、成功了吗？”小和典子怯怯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期冀。 “成功了，不过我想，只有明天这个时间，他没再出现，你们才会放下心吧。”夏油杰语气温和地说道，并不为他们的质疑而感到不满。 “对，你说的对，夏油先生，你……”小和贤人刚想说什么，里间的屋子里忽然传出了声响。 “妈妈！”小和典子立刻站起身，直奔小和夫人的房间。 小和夫人因为那场袭击事件成了植物人，全天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靠着输液管维持生命。但兄妹两人始终满怀希望，认定妈妈终有一日会醒来，一点动静都会让他们满怀期望。 这一次，他们的愿望成真了。 小和典子在屋子里爆发出了一声痛哭：“妈妈，你终于醒了呜呜呜！” 小和贤人顿时就坐不住了，“夏油先生，五条先生，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具体的事情……” “我们明天可以谈。”夏油杰贴心地说道，“现在，我和悟就先告辞了。” 小和贤人如蒙大赦，又是一番道谢后，杵着拐杖就奔向了小和夫人的房间。 一家三口得以团聚。 双手揣兜的夏油杰踏着暮色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对着一旁的五条悟说道：“我喜欢happy ending。” “那结局一定是happy ending。”五条悟毫不犹豫地说道，他一挥手，语带兴奋地说道，“干掉脑花后，下一个就是天元。” 夏油杰嘴角下撇，纠正道：“是羂索。”是挚友就别提脑花，他胃里不舒服。 五条悟看了一眼脸色隐隐发青的挚友，难得贴心地拍了拍夏油杰的后背，说道：“好好好，是羂索。” 夏油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冲绳夜晚的星空，繁星点缀，好看极了。 但此刻，夏油杰看得不是星空，而是那笼罩在整个日本大岛之上的天元结界。 他刚才祓除掉的，是一个非术师的生灵。 生灵在日本最有名的怪谈百鬼夜行中有记载，说是人还活着的时候，灵魂也能够离开身体，去纠缠祸害他人，多发生在嫉妒心强烈的妇人身上。 但咒术界有自己的说法，说生灵是那些内心极度阴暗之人不断诅咒出来的特殊过咒咒灵，具备当事人的一部分灵魂和意志，只要当事人入睡后就会脱离身体出现。 古桥不想死，所以，他的生灵会不断地骚扰小和家，他要的不是小和兄妹接受他的道歉，而是要他们出示谅解书，如此他才能够避免死刑。 若是古桥真心悔改，这生灵根本就不会出现，更不会用这种方式纠缠受害者。 小和兄妹是普通人，不管他们怎么攻击生灵，将它打成烂泥都没有意义，没有咒力的他们，无法祓除咒灵，这种疯狂的殴打甚至连削弱它都办不到。 但不巧，它今晚遇上了活阎王。 夏油杰对古桥这种人，厌恶至深。 生灵被祓除带来的灵魂受损会使本体如何？ 头痛欲裂？重病垂危？ 他应得的。 不过，若是没有足够的温床，区区一个普通人，内心再多的怨恨不甘也无法扭曲灵魂，让所谓的生灵不断骚扰两个受害人。 所以天元结界，果然应该换掉。 *** 小和夫人的苏醒为岌岌可危的小和家注入了新的力量，一家三口抱头痛哭后，不得不收拾好伤痛，考虑今后的生活。 儿子的伤需要继续治疗，女儿也要继续上学。 仇人古桥的生灵被打散了，但夏油杰打散得太轻松，搞得这段时间被古桥骚扰不轻的兄妹俩心中反而有些忐忑，还是刚醒来的小和夫人安慰他们，说那个人到底还不会继续骚扰他们家，等明晚就知道了。 至于卖房子，小和夫人觉得可行。 家里处处留着丈夫和小儿子的影子，多看一会儿她就想要哭泣，恐怕很难走出阴影，但她又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远离这里会好一些。 而且，这栋房子虽然是二手的，但地段好，房屋保存得也很好，价值不会比当初3500万円少多少。 “要是古桥没再出现的话，这栋房子的售价就定在3200万吧。”小和夫人缓缓说道，“压下的300万就当是对他出手相助的酬谢。” 小和夫人被儿女提到的生灵吓得不轻，尤其女儿偷偷跟她说这段时间大儿子的癫狂行径，小和夫人对于除掉生灵的夏油杰心存感激，压价就当是酬谢。 要不是家里的情况实在不好，小和夫人愿意给救了大儿子命的恩人更多的酬劳。 第二天晚上，古桥的生灵果然没再出现。 小和贤人还给拘留所打了电话，然后从看守那里得知，古桥昨天晚上突然发狂自残，险些丢了命，已经被送去就医，但情况似乎不太好。 小和贤人但是就大笑出声，整个人明亮了好几个度。 第88章 房子的交易就定了下来。 只是, 房屋价格的3200万被夏油杰提回了原本的3500万，没让他溢价买回来就很好了，哪能让他们降价, 这一家子这段时间已经够倒霉的了，以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夏油同学表示，他家当年卖出价格就是3500万, 如今他要买回原本的家，自然也应该是3500万。 什么, 这道理说不通？ 但这就是他的道理。 小和一家拗不过夏油杰, 只得接下这份好意。 他们在房屋中介的见证下签下了合同, 后续的手续办理, 五条悟直接从五条家喊了专业律师过来。 话说五条家原本也是和禅院、加茂一样封建保守, 不屑跟普通人来往的，但五条悟多叛逆啊, 又是踩在所有人头顶上的神子，他亮着一双蓝得瘆人的六眼说要网络, 要电脑，要小说漫画, 谁敢不应？ 上一个声嘶力竭反对普通人科技进入五条宅的大长老已经物理意义上被神子大人踩在脚下, 动弹不得了。 因为五条悟要求太多而不得不向普通人社会发展，五条家能有现在的与时俱进, 他们的家主大人功不可没。 虽然是被迫的。 *** 就在夏油杰和五条悟在冲绳享受开学前最后的假期时光时，不死心的羂索又一次找上了真人等人。 进入特级咒灵的领域基地后, 羂索看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真人。 分1身吗？ 羂索不禁多看了几眼。 真人是这些特级咒灵中，羂索最在意的那个，他一直有在暗暗收集真人的术式情报，真人展现的能力之一就是随意改变自己的形态, 将自己拆成两份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分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分1身，单从咒力气息却无法分辨谁是本体谁是分1身，真人的能力果然还是太特殊。 除了六眼，恐怕只有真正战斗起来，通过哪一个真人无法使出术式才能够分辨谁是分1身了。 这样的能力，实在是太好用了。 羂索脑子里一下子就弹出了不少使用方案，可惜，真人他们不好糊弄，他要是不拿出足够的诚意，他们连帮忙都不乐意。 问就是想要利用他们。 虽然是事实，但说得也太直白了！ 陀艮的热带海洋领域中，漏瑚、花御还有一个真人躺在椰子树下的躺椅上晒太阳，浅水区，另一个真人漂在水中，将一个红色章鱼揉来揉去——那章鱼自然就是咒胎状态的陀艮。 气氛可以说是十分悠闲。 以至于羂索不请自来的时候，他人都走进领域中了，这些特级咒灵还是晒太阳的晒太阳，漂海里的漂海里。 羂索：还好他已经习惯了。 羂索左右看了看，谈事情首选特级咒灵的首领真人，但椰子树下的和海水里泡着的，到底哪一个才是真人的本体？ 显然，自顾自晒太阳、泡海水的真人们不会好心给他提示。 羂索想着等他换上夏油杰的身体后一定要将这群特级咒灵都收服了，尤其是那个真人，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来。他走到椰子树下，对闭着眼睛躺在躺椅上的真人说道：“真人，我有一个计划，你会感兴趣的。” 【错了哦。】一只湿漉漉的手拍在了羂索的肩膀上，留下了一个湿漉漉的印子，头发半湿的蓝发特级咒灵将脖子变成蛇颈，特意在羂索眼前绕了一下，异色的眼眸充满了恶意的笑，【我才是真人哦，虎杖。】 躺在躺椅上的真人睁开眼睛，对羂索比了个yeah的手势，笑嘻嘻地说道：【我是真人plus！】 羂索：“…………”真人plus个锤子！ 真人plus有些委屈，他是真的叫真人plus啊，这个世界顶着陌生女人壳子的夏油脑花，他怎么能质疑他精心取的名字呢。在夏油大人那里，他是无奈的真人2号，但在脑花面前，他绝对是搞事能力加倍版的真人plus！ 可惜现在不是给羂索解惑的时候，真人plus心里有些遗憾。 被真人抛下的陀艮在浅水区里咕嘟着泡泡，硕大的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岸上的大家。 漏瑚，花御，真人，还有真人。 虽然不明白真人为什么变成了两个，但多了，总比少了好吧？ 陀艮用他不大的脑容量想道。 说起来，昨天下午泡海水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本在岸上晒太阳的大家都不见时，他真的茫然了好一会儿。 虽然也有他一个人守着领域等大家回来的时候，但花御每一次离开的时候都有提前告诉他一声，让他知道只要他在家里等着，大家就会回来。 还从来没有他们突然消失却没告诉他一声的时候。 当时的陀艮慌得厉害，以为自己的领域出了什么问题，不小心将真人他们吃掉了，他当时一边哭一边将领域翻了个底朝天，好在没过多久，大家就都回来了，真人还分裂成了两个。 陀艮很苦恼，因为不管真人们告诉他多少次，他也分不清哪个是真人哪个是真人plus。 总觉得他们是一样的。 陀艮唉声叹气地在海水里吐泡泡，就在这时，一只手将他从海水中提了出来，然后说道：“这一次行动，陀艮也参加，让他好好练练。” 陀艮：【？？？】 虽然不知道参加什么行动，但真人或者真人plus这么说了，他就参加。 真人plus拍了拍陀艮圆滚滚的脑袋，趁着这次任务好好打一场，尽快从咒胎进化成真正的特级咒灵，不然哪天夏油大人不愿意等了，直接调伏这样的陀艮，那陀艮这一辈子可就是这副柔弱的蠢像了。 虽然是另一个世界的陀艮，但真人plus很自然就将对同伴的感情投注他的身上。 自然，浓烈真挚的恶意也顺畅地在他体内流淌。 可惜，宿傩的容器是一个活着的咒术师，有夏油大人的命令在，他没办法杀一杀这个宿傩。 那就杀一杀这个披着虎杖香织皮囊的脑花吧。 等他发现他们的背叛，他的表情一定会非常有趣吧。 *** 行动被定在高专开学前两天。 羂索发动他在咒术总监部的人脉，用任务将乙骨忧太打发到了外地，而夏油杰和五条悟人在冲绳，暂时赶不回来，变数伏黑甚尔人在赌场，不可自拔，而目标之一的虎杖悠仁已经和同期伏黑惠返校。 羂索又通过黑市联系上了几个对咒术界现状和咒术高专极为不满的诅咒师，准备在天元的头顶大闹一场。 羂索原本见这一次说动了这群特级咒灵集体加入行动，实力大增，便想着将里梅的存在藏一手，让真人的改造人打头阵。 结果，两个真人一起捂住空空如也的肚子，看向羂索的目光充满了控诉：【虎杖你什么意思？还说不是想要利用我们咒灵！又要我们出动，又要挖我们的改造人底牌，力都我们出了，还要你有什么用！】 羂索心累，好吧，哪怕他说服他们参与这次行动，这群特级咒灵还是那一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犟种，誓要在方方面面斤斤计较。 揉了揉眉心，羂索只得将里梅加上。 好吧，里梅做事比这群特级咒灵靠谱多了，这是他连环行动的第一环，总不能让这群特级咒灵弄出纰漏来。 等他们大闹高专一场，打劫了高专忌库，顺便曝出他这个本次行动主谋的诅咒师就是虎杖悠仁的亲生母亲，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能够毁掉虎杖悠仁在高专的未来。 再之后，就是有关平安时代那位百鬼之主的血腥爆料。 ——上一个咒灵操使攻陷平安京，打破四方结界，毁灭神道，你猜，这一代的咒灵操使会做什么？ 总有蠢货会孤立夏油杰，除掉夏油杰。再来一点推手，让内心正义温柔的夏油杰见识到五条悟是何等草菅人命的暴君…… 只要夏油杰落了单，就是他动手的时候。 虽然羂索很想等夏油杰变得再强一些再动手，因为被他夺舍的身体，术式的精度不会再提高，夏油杰的实力影响到他夺舍后那具身体的实力上限，但前些日子出现了一些异变，这让羂索发现今年的神无月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时机。 若是能趁势而起，他的计划能少掉很多麻烦。 反倒要是没能抓住这个机会，他之后的计划都要变动一番。 既如此，就拼一把。 大不了，不成功的话，他就潜伏起来，反正他最擅长的就是潜伏起来等待时机。 *** 8月31日，距离新学期开学还剩下两天时间。 半夜十二点，漆黑的「帐」悄无声息地落下，笼罩了整个筵山。 警报声响彻整个高专。 宿舍里的咒术师们从梦中惊醒，连忙套上衣服，冲出宿舍。 虽然外面天还黑着，但「帐」降下时的特殊感觉，他们还是能够感知到的。 是敌袭！ “喂喂喂，高专的咒术师！”有诅咒师扛着咒具猖狂大笑，“统统去死吧！” “五条悟在哪里？”一个光头诅咒师跃跃欲试，“我要拿五条悟的骨头和皮做出最棒的衣帽架！” “什么五条悟不五条悟的，逮着咒术师就杀，有什么好挑剔的。” 诅咒师们闹闹哄哄，却在进入高专大门后毫不犹豫地分兵，向着各自选择的猎物奔袭而去。 【真是一群无聊的人类。】真人plus慢吞吞地走在最后，旁边是披着白色被单，只露出一只红彤彤章鱼脑袋的陀艮。 无聊的人类，无聊的计划，只有最后那一下下可能会很有趣。 很快，高专的咒术师们赶来。 真人plus目光一扫，立刻认出了跑来阻止他们他和陀艮入侵高专的咒术师是熟人，一个是各种意义上都非常有趣的三七分，好像叫七海海？另一个居然是他第一个稍微认真了一点的人类玩具顺平。 啊啊啊，lucky！ 真是好久不见了呢，顺平。 真人plus一下子高兴起来。 然而，看到真人plus的吉野顺平却是一阵瞳孔地震。 怎么可能是那个缝合线脸咒灵！ 吉野顺平认得真人的模样，因为这个世界的夏油杰有机会收服真人，还是当时亲眼看到真人咒杀非术师的吉野顺平给夏油杰通风报信的。虽然吉野顺平没有见证那场战斗，但夏油大人说过，已经搞定了真人。 那问题来了，为什么真人出现在袭击高专的场合中？难道…… 还未等吉野顺平抓住本次袭击事件的本质，发现两个特级咒灵的七海建人脸色一变，连忙对吉野顺平说道：“吉野，你先——”离开。 才三级咒术师的吉野顺平，根本没办法对上特级咒灵，站在旁边都存在生命危险。 理智成年人立刻对局势做出了判断，优先保护学校的未成年学生。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真人plus已经抢先一步对陀艮吩咐道：【陀艮，开领域。】 对真人漏瑚等特级咒灵向来十分听话的陀艮立刻展开了领域。 【噗，领域展开——「荡韵平线」！】 充满热带风情的沙滩海域瞬间将七海建人和吉野顺平吞了进去。 七海建人双脚踩在白色细沙中，明明是他喜欢的海边风景，此刻却让他脸色发白，太迟了。 “七海老师……”吉野顺平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见过真人的事情，也不明白在他心中已经被夏油大人收服的特级咒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然而，短暂的动摇之后，吉野顺平只说道，“那个缝合脸咒灵的能力与灵魂有关。” 总之，让七海老师有一些心理准备为好。 至于跟夏油大人相关的事情，请恕他不能点明。 虽然对夏油大人的立场有些迷惑，但他相信夏油大人！ 七海建人没有追问吉野顺平为何知道真人plus的能力，他只嗯了一声，将吉野顺平护在身后。 领域，两个特级咒灵，不知道他能不能护住身后的学生。 然后，他们就听到缝合脸咒灵对章鱼脸咒灵说道：【看到那个金毛了吗？你跟他好好打！】 陀艮吐出了个泡泡，红彤彤的章鱼脸竟然露出了瑟缩的表情，似乎很是害怕的样子，但被缝合脸咒灵异色的眼眸盯着，他还是点头应是，然后闭着眼睛就冲了过来。 七海建人虽然很想继续将吉野顺平护在身后，但陀艮跟个炮弹似的冲了过来，毫无章法，却还是猝不及防间将他整个人撞进了海里。 他们打了起来。 而吉野顺平，他召唤出来的式神淀月牢牢地将他护在身后。 隔着蕴含毒素的半透明触手，吉野顺平看到对面的缝合脸咒灵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来。 【嗨，许久不见啊，小顺平。】 吉野顺平：“！！！” 所以，这个咒灵到底是不是夏油大人的式神啊！ 第89章 整个高专, 除了返校就是要踩着死线的夏油杰和五条悟，因为任务人在外地的乙骨忧太，「帐」落下的时候, 其他高专师生都在学校内，并与入侵的诅咒师和特级咒灵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三个年级的师生，不管实力如何, 就没一个肯退让的。 而在攻击高专的队伍中，拥有着与人类术师交流能力的特级咒灵固然让不少识货的咒术师们震惊, 但这风头, 还是被打扮成和尚模样的白发妹妹头诅咒师抢走了大半。 被特级咒灵们明里暗里嫌弃挑刺, 羂索不得不将里梅这张牌提前打出去, 效果自然是不错的。 同是以着特殊手段从平安时代活下来的诅咒师, 里梅这具身体的术式「冰凝咒法」非常高等，此次作为主攻, 可谓是一路横推，大招「霜凪」一出, 直接将挡路的咒术师冻在坚冰中，动弹不得。 要不是夜蛾校长及时赶来, 用咒骸大军围了里梅, 这位手段狠辣的诅咒师就要将那些冻在冰中的咒术师一并震碎了。 整个高专打成一团，战况激烈, 鲜血四溅，但要是有人站在局外, 冷静地扫过每一个大小战场，那他就会惊愕地发现，战斗至今，死掉的居然只有几个闯入高专的诅咒师, 高专的咒术师有受伤的，但并没有人真正地死去。 这一局，尽在掌握之中。 但却不是在自以为掌控全局的羂索手中。 使用着虎杖香织身体的羂索行走在混乱的高专中，他刚才已经收到讯息，忌库中的东西已经到手，但负责去拿手指的真人却没有立刻撤退的意思，那些斤斤计较的特级咒灵们想要看羂索这边做出的“贡献”。 里梅也好，他请来的诅咒师也罢，以真人为首的特级咒灵格外在意自己的合作地位，不肯视他拉来的助力为他做出的贡献，就要看着他亲自出手，达成当初三个约定中的任何一个。 杀死五条悟，杀死夏油杰，拉拢两面宿傩。 拉拢两面宿傩！ 他们要看到他在合作中做出的贡献。 真麻烦，那些特级咒灵。明明他的计划能够以着更好的姿态展开，偏偏因为那群特级咒灵的斤斤计较而不得不做出各种修改让步，效果差了很多。 羂索腹诽真人等人的不听话，很快找到了正在和伏黑惠、禅院真希联手围攻花御的虎杖悠仁。 跟略有狼狈的花御不同，伏黑惠、禅院真希和虎杖悠仁满身是伤，但眼神格外坚定明亮，尤其是伏黑惠和虎杖悠仁，身上咒力格外活跃，已经有了更进一步的征兆。 见羂索到来，花御不再恋战，身体倏地后退，落在了羂索的身后。 “悠仁。”羂索之前脸上的不满烦躁此刻已经被激动和喜悦的表情取代，容貌清秀，额头有着一道黑色缝合线的年轻女性眼眶微红，“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虎杖悠仁：“哈？！” 伏黑惠&禅院真希：“！！！” 妈……妈？！ 这是说的什么鬼话！！！ 【虎杖，你儿子都不认识你诶。】真人枕着双手，懒洋洋地走出树林，他的身上有着非常新鲜的血腥气，【所以，还是杀掉吧。】 而他的身旁，原本胖墩墩气息也不怎么强劲的被单章鱼此刻已经蜕变成了肌肉章鱼男形态，个头比一旁的真人还高出一截，后腰还长着一对暗红色的肉翅。 此时的陀艮无论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很强的威慑感，但他走在真人身后的样子，就是透着一种憨憨的乖巧感。 听到真人这么说，陀艮毫不犹豫地吐了个泡泡，跟着来了一句：【杀掉！】 【虎杖你到底行不行啊。】这是头顶火山还在往外冒烟的漏瑚，他刚才在操场的方向搞出了莫大声势，教学楼都塌了大半，这会儿施施然来到这里，想来是已经解决掉拦路的倒霉蛋了。 漏瑚一脸暴躁地说道：【要不你喊那什么宿傩出来瞧瞧，我倒要看看，我跟宿傩哪个更强。】 花御：【——】 羂索脸上激动喜悦的笑容差点没能维持住，这些家伙，知不知道有多碍事！就他们这哐啷几嗓子下去，虎杖悠仁怎么可能立刻相信他来这里找他是出于母爱，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目的！ 伏黑惠捏着手势，在发现对面走出这么多特级咒灵后，他心中越发警惕。只是，听了那几个咒灵的胡说八道后，都顾不上震惊这些特级咒灵超乎寻常咒灵的智慧，他下意识看向虎杖悠仁，迟疑着问道：“虎杖，你……你认识她吗？” 没有直接问那是不是他妈，都是他看过虎杖悠仁的相关档案资料，知道他父母早亡，从小跟着爷爷一起长大。 虎杖悠仁一脸懵逼，他摇了摇头，诚实地说道：“不认识。” 他是真的不认识对面的黑发女人，但要说她是不是他妈妈，虎杖悠仁是真的不知道，因为他既不知道父母的名字，也没有他们的照片。 爷爷从来不跟虎杖悠仁说起父母的事情，唯有临终前的时候，他想要提起，但虎杖悠仁已经不想知道了。 他有些懵地看着对面的黑发女人，不认识，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应，但那些特级咒灵叫她【虎杖】诶。 难不成是真的？ 这是什么《星球大战》剧情啊！ 但听他们提起宿傩时，虎杖悠仁冷静下来。 果然是冲着宿傩来的。 妈妈？ 应该是假货吧。 禅院真希眉头紧蹙，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诅咒师还真是没有底线，居然假冒虎杖同学的母亲来诓骗他，好在那些特级咒灵的演技不怎么样，三言两语就暴露了他们的目标是宿傩。 而特级咒灵这一边，显然对羂索长久的沉默感到不满，傻愣着干什么，不会是等着他们出手吧？ 他们就说，这家伙找他们合作就是为了利用他们！ 真人走到羂索身旁，抬手就拍羂索的肩膀，问道：【虎杖，你怎么不说话？】 话锋一转，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恶意满满。 【是因为太震惊了吗？】 “噗。” 一声轻响。 羂索的小半身体陡然扭曲膨胀起来，要不是他反应及时，使用术式一招将真人弹开，恐怕他整个灵魂都要在真人的术式下扭曲起来。 一直智珠在握，即使被特级咒灵各种挑刺碍事也只在心里咬牙，面上始终很冷静的羂索终于露出了惊怒交加的表情来，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真人，说道：“束缚……” 合作的前提之一自然是互不攻击的束缚，但这个束缚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等他们完成覆灭咒术界的三个前置条件，除掉了碍事的人后，他们就会各自为术师与咒灵为战。 【你在说跟我的束缚吗？】树林里传出了一声熟悉的嗓音，跟刚才出手偷袭他的真人一模一样。满脸缝合线的蓝色咒灵蹦蹦跳跳地走出林子，笑嘻嘻地对半身扭曲变异爆裂的羂索挥了挥手，然后很嫌弃地对另外的真人说道，【居然没有一击干掉他，太没用了，2号！】 【请称呼我为真人plus！】真人2号表示抗议，夏油大人喊他2号也就罢了，另一个实力比他差，还好意思喊他2号，【还有，是夏油大人说要暂时留他的命的，不然，我一下就能彻底让他的灵魂绽放起来。】 短暂的震惊迷茫之后，羂索抓到了关键：“你们，不是一体的。” 不能说出自己真正来历的真人plus冲羂索抛了一个wink：【人家只是碰巧跟那家伙长得很像罢了。】 什么很像，明明是一模一样！ 虽然不知道刚才还自称虎杖悠仁妈妈的诅咒师怎么一转眼就跟特级咒灵团体内讧了，但听到【夏油大人】后，下意识想到夏油杰的伏黑惠等人还是下意识松了口气，还在心里挑起了话里的歧义。 “夏油杰……”羂索又是震惊又是恍然，喃喃道，“不愧是这一代的咒灵操使，恐怕在我找上你们的时候，你们就已经被夏油杰调伏了吧。” 十五岁的夏油杰，他的实力居然已经达到了特级！ 【是的呦。】真人笑嘻嘻地比了个心，甜蜜蜜地说道，【人家从身到心，都属于夏油大人呢。】 漏瑚叹了口气，被术式「咒灵操术」支配的咒灵自然是百分百忠诚于术式的主人，他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想起自己早早夭折，这些日子还要拿出来跟诅咒师虚假畅想一番的咒生理想，他难免会失落个几秒钟。 可惜了，要是夏油大人想要称王就好了，达成的效果也会差不多吧。 在场特级咒灵中，唯有陀艮满头问号。 什么夏油大人？真人在说什么？ 但看了看漏瑚和花御，习惯跟随在他们身边的陀艮放下心来。 算了，不管夏油大人是什么，只要花御他们说好，那就一定是好的。 羂索被气了个半死，他如今大半身体不受控制，问题出在中了真人术式的灵魂上，反转术式能够治愈肉1体却无法恢复灵魂。身体他向来换得随意，但灵魂……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让夏油杰出来吧。”羂索目光沉沉地看了虎杖悠仁一眼，盘算着能不能利用这小子逃生，语气却冷静下来，“五条悟该不会也在吧。” “呦。”空间一阵扭曲，一条鳞片泛着红光的白龙咒灵出现在半空中，五条悟一脚踩在龙角上，兴高采烈地冲下方众人挥手，“老子和杰回来喽！还给你们带了伴手礼，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众人：“……”他说的伴手礼，该不会就是这场高专入侵吧？ 已经意识到诅咒师头头被己方特级咒灵骗了的众人默默看向五条悟身后的夏油杰，咒灵口中的“夏油大人”，真正的咒灵头目。 原本盘腿坐在龙头上的夏油杰站起身，脚下虹龙乘风而落，即将接触地面时倏然消散，让夏油杰和五条悟得以平稳落地。 “早上好，各位，很高兴看到大家这么有活力的样子。”夏油杰脸上带着笑容，先给高专的大家打了声招呼，然后又看向真人等咒灵，“做得很好，真人，漏瑚，花御。”还有即将纳入他麾下的陀艮，虽然实力看着远不如漏瑚，好歹是孵化成特级咒灵了。 一众特级咒灵俯身行礼，【幸不辱命，夏油大人。】 陀艮有些慌乱地左右看了看，有样学样地跟着俯身，噗出一个泡泡，跟了一句【幸不辱命，夏油大人】。 五条悟：“噗。” 不愧是憨憨著称的陀艮。 “嘶……”越来越多赶到这边的咒术师们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画面，看着真让人头皮发麻啊。 这就是咒灵操使吗？ 末了，夏油杰看向对面那个半边身体扭曲膨胀的女诅咒师，虽说这里的羂索才是百鬼之主的敌人，他也确实准备对他和悟搞阴谋诡计，但在另一个世界中暴打过披着另一个夏油杰壳子的羂索，还将对方当咒灵给调伏了，此刻夏油杰再看披着虎杖香织壳子的羂索，他心里居然没什么仇恨憎恶，反而多了几分戏谑。 大概这个世界的羂索从一开始就被他骗得很惨吧。 夏油杰缓缓开口：“虎杖香织。” 一听虎杖香织这个名字，虎杖悠仁目光微凝，夏油都管她叫虎杖，她难道真的是……？ 伏黑惠和禅院真希明显想到一起去了，他们下意识看向虎杖悠仁，好像真跟你有关系。 但紧接着，他们就被夏油杰的“报菜名”给震住了。 “高山明信，加茂宪伦，宇野斋司，禅院茂忠……” 在场顿时有咒术师瞳孔地震。 高山明信？ 那是十二年前咒术总监部六位主要高层之一，因为惹到五条家神子被宰了的高山家大长老，高山家的势力自此大跌。 加茂宪伦？ 那是一百多年前的加茂家家主继承人，因为犯下大罪，利用禁忌实验制造出咒胎九相图，被视作加茂家的污点，极恶诅咒师。 宇野斋司？ 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但咒术界传承千年的世家之中，其中就有一家姓宇野，家族势力仅次于御三家。 宇野家自古对御三家的位置跃跃欲试，数次想要拉下势力传承最不稳定的五条家，二十八年前差一点就成功了。 之所以没成功，是因为六眼诞生了。 禅院茂忠？ 这个名字对于出身禅院家的禅院真希和拥有祖传术式之一「十种影法术」的伏黑惠可谓是如雷贯耳，因为江户时代与五条家主在御前比试中同归于尽的那位禅院家主就叫禅院茂忠。 众人隐约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时间，这片林中空地静极了，只有夏油杰用异常冷静的声音说出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有的名字陌生，但姓氏不一般。 有些名字熟悉，因为名字的主人曾经在咒术界历史上留下过不光彩的一笔。 一连说了近百个名字，夏油杰才缓缓道出了那个名字。 “羂索。” 打从夏油杰开始报名字的时候，羂索的神色就有些不对，有种底子被扒开的恼怒不甘。 他可以在这些人认出他其中一个身份的时候，轻描淡写地来一句“那不过是我曾经用过无数个身份的其中之一罢了”，但要是被对方一个接一个爆出来，自认从未真正信任过谁，也不觉得谁能够真正了解自己这千年来所有行迹的羂索终于感觉到了不安。 太详细了。 就像是他在为人类进化事业兢兢业业的事后，他的背后就有一双眼睛，悄无声息地盯着他，将他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那他算什么？ 跳梁小丑吗！ 恼怒到了极致，羂索反而冷静下来，他冷冷地说道：“没想到，夏油君对我的过去这么了解。” 第90章 “因缘际会罢了。”夏油杰眼神冰冷, “总要有人将你的过去抖落出来，为那些被你夺走了身体和名字，犯下累累血案, 伤害在意的人，死后还留下不光彩名声的人抱一句不平。” 无他，感同身受罢了。 毕竟, 那个世界的夏油杰就被羂索夺走了身体，反手利用了他和五条悟的情谊, 将五条悟关进了狱门疆中。 夏油杰是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 即使两个世界的差别很大, 只要一想到自己阴沟里翻船被羂索夺了身体, 反过来伤害了悟, 火气就一下子上来了呢。 终于明白过来的虎杖悠仁瞪大了双眼，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的羂索, 夏油同学的意思是，这具身体确实是妈妈, 但控制身体的人却不是？ “好了，杰, 没必要跟这种东西废话。”五条悟慢吞吞地摘下墨镜, 露出那双摄人心魄的苍蓝眼眸，他捏了捏手指, 冷笑着说道，“听说, 你想要杀了我？” “最好的方式其实是封印。”即使到了这一步，羂索的态度依旧是冷静的。 “可惜狱门疆碎片攒不齐？”五条悟挑眉。 羂索惊诧了一瞬，再看向五条悟的目光里多出了一些新的东西，他缓缓说道：“原来是你。” “回答正确, 但是没有奖励。” “对了。”五条悟的身后，夏油杰单手握拳，一敲掌心，恍然道，“差点忘了说。羂索，你还记得黑涡镇吗？” 黑发紫眸的咒灵操使下颌微抬，对羂索露出了一个十足百鬼之主的睥睨笑容，他说道：“那位先生让我给你带句话。” ——“我在黄泉等着你。” *** 五条悟vs羂索，这是毫无悬念的碾压。 更别说这个羂索还是被真人plus拍了一巴掌的战损状态。 换个对手，五条悟都不屑对这样的家伙出手，但没办法，这个脑花都是他咬牙切齿念叨了十三年的眼中钉肉中刺，平行世界的羂索是被他家杰锤爆的，那他们世界的羂索，合该是被杰one and only的挚友锤爆！ 但羂索不愧他千年苟王的名声，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居然还拿出了一张底牌。 “宿傩！”勉强扛下五条悟第一轮猫戏老鼠般的攻击，心知再不挣扎就真要死在这里的羂索再不迟疑，果断喊出了那个名字，然后说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羂索在这千年以来曾经跟无数古代术士定下过束缚，包括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直至今日，直至此时，束缚依旧存在。 这就是跟平行世界最大的不同之一。 因为这个世界的羂索还没有得到夏油杰的身体。 咒灵操使的身体，实在是特殊。原本他不断更换身体容器始终镌刻在本体咒物上的束缚在夺舍夏油杰后就断开了，无怪当年神道势力为那一代咒灵操使疯成那副样子。 是，宿傩容器的主导权一直在虎杖悠仁手中，只要他不愿意，宿傩再强也无法夺下身体的主导权。 但是别忘了，虎杖悠仁是羂索用虎杖香织的身体生下来的。他从孕育、出生到成长，都在羂索的一手策划之下，没有一步是多余的。 他怎会不留下一点控制容器的手段呢。 母与子，本身就是最大的束缚。 虎杖悠仁无措地站在原地，黑色的咒纹已经在他的身躯上蔓延，他的意识被宿傩强行压下，千年前的诅咒之王接管了这具身体。 宿傩握了握手指，嗤笑道：“还真是好大一场戏。” “我说，两根手指的宿傩能干什么。”夏油杰忍不住吐槽道，然后出手挡下两面宿傩的攻击，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两根手指的宿傩对夏油杰这样超规格的特级咒术师而言，毫无压力，但宿傩能够反过来压下虎杖悠仁意识这件事才是最大的麻烦。 啧，这缺德脑花，倒是没防着他居然还有这一手。 随着宿傩被暴打回虎杖悠仁的意识深处，倒霉的虎杖同学倒地昏迷，而羂索的本体则在五条悟出气之后抓住来封印，笼罩在筵山上的「帐」徐徐消散。 或多或少都挂了彩的高专师生很快得知这一次的入侵事件是五条悟和夏油杰搞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对付一个在咒术界隐藏千年搞风搞雨的诅咒师。 众人下意识看向夜蛾校长，这件事，校长先生知道吗？ 夜蛾校长一脸木然。 不过，这事儿还有夏油同学的份？ 假的吧。 一定五条悟挟持夏油同学干的。夏油同学这么乖巧，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夏油同学，你被挟持了就眨眨眼！ 夏油杰单手拎着虎杖悠仁昏迷的身体，回头得好好检查一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虎杖这辈子就要跟宿傩生活在一具身体里了，一定要确定虎杖同学的身体主权才行。 见大家正眼巴巴地看过来，眼中似乎蕴含着什么复杂期冀的情绪，夏油杰微笑地说道：“这一次的实战演习，大家都打出了自己的风采，各自有了不小的突破，果然是一次非常棒的体验吧。” “就是。”五条悟帮腔，“我就说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夏油杰笑得更开心了。 众人：“……” 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碎掉了一角。 *** 事后，高专清点战场，虽然确定高专所属咒术师伤的不少，但无一人死亡，不少年轻咒术师还真的在战斗中突破，但夜蛾校长笑不出来。 五条悟这家伙，实在是……但凡提前跟他说一声呢！ 还有夏油杰…… 虽然之前夏油同学留给他优等生乖乖牌的印象太深刻，但回想着伴随逐渐明亮的天光下那张扬肆意的笑容，夜蛾校长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 夏油他，被悟给带坏了。 整个咒术界都挑不出如夏油同学这么年轻好学还天才的咒术师，就这么被五条悟带坏了。 夜蛾校长：啊啊啊！他对不起未曾蒙面过的夏油夫妇和他远在加州理工的导师啊！！！ 这个事实不仅夜蛾校长发现了，一直视夏油同学为被五条凶兽叼走小白菜的老师同学们也发现了。 但年轻人嘛，接受新东西就是快。 比如枷场姐妹。 菜菜子和美美子联手爆锤了一只巨大的蓝眼白猫玩偶后，甩了甩头发，磨着牙说道：“夏油大人开心就好。” 星绮罗罗摸了摸下巴，点头表示赞同：“小杰比刚入学那会儿活泼了许多。” 狗卷棘：“鲑鱼。” 胖达挠了挠屁股，很中肯地说道：“说起来，虽然一开始夏油跟五条悟不是很对付，但他们两个不管是打架还是吵架，都有一种让人插不进的感觉。” 也是很默契了。 不远处，一位因为半夜敌袭而被薅起来辛勤工作导致黑眼圈加重的家入小姐默默飘过。 夏油……呵呵呵，她似乎明白了他跟五条悟那家伙能玩得这么好的原因了。 是她当初看走了眼！ 倒是收到消息后本该炸锅的咒术总监部一直安静如鸡。 冷静，淡定。 不就是拿高专当猎捕诅咒师的场地吗，只破坏了一些建筑物，伤了一些咒术师，又没有死咒术师。 但凡死一两个咒术师，他们还能小声地说两句。 现在？ “……天元大人的薨星宫没有塌吧？没塌？哦，那就算了。” “那个夏油杰……他应该是被五条家主威胁了吧？对吧？听说他手上有不少特级咒灵，如果他能够跟五条家主反目……” “好主意，你去干吧。” “……那还是算了吧。” 上一个搞小动作的姓加茂，目前人已凉，家族在高层的势力被分食，他们暂时不想步后尘。 *** 夏油杰：“阿嚏，阿嚏，阿嚏！” 一连三个喷嚏，夏油杰觉得他今天过于受欢迎了。 可能是拿高专当围剿羂索场地的实战给了不少咒术师冲击，这黑锅没法完全甩在悟头上的缘故吧。 夏油杰一脸淡定，小事。 反正这人设早晚得崩，不差这点时间了。 拿起打印机打印出来的名单，夏油杰跟记忆里那些名单比对一番。 标注了拥有术式但大脑是非术师结构的非术师名单跟另一个世界完全一致。 喂了咒物的名单少了伏黑津美纪，换成了别人。伏黑老师活得好好的，伏黑惠从小往返高专，他和继姐伏黑津美纪选择的学校都在东京范围内，津美纪自然不会因为担心同学去什么八十八桥，然后被羂索趁机喂下咒物。 倒是跟咒术世家和诅咒师团体的合作名单发生了不小变动，想来悟这些年一言不合就动手给羂索的布局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放下名单，夏油杰抬眼看向键盘前趴着的粉色脑子，细弱的触手正在艰难地敲打着键盘，但跟上个世界柔弱脑花咒灵艰难敲键盘的画面不同，拒绝再吃一颗脑花的夏油杰将咒灵羂索玩出了新花样。 咒灵羂索，术式「寄生」，人类动物和咒灵都能够寄生，那寄生进类似于咒灵心态的粉红脑花也很正常吧？ 咒灵羂索只能在心里大吼一句“恶心”，而本世界羂索已经脱口一句“恶心”了。 不愧是羂索，就是有默契。 十分有默契的两颗脑花就这么以着寄生的形态坐在电脑前，惨遭平行世界同位体咒灵寄生的羂索再也管不住自己的思想和嘴巴，秘密情报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爆，而寄生另一个自己的咒灵羂索不得不梦回数日前的电脑和小黑屋，用他用来寄生的柔弱触手敲击着键盘，因为这个世界的羂索没有彻底咒灵化，他没有触手，只有一张嘴巴。 总不能让他用那张嘴巴咬着笔在纸上写情报吧。 咒灵羂索：不要靠近咒灵操使，会变得不幸。 可惜，这句箴言他没有早早知道，如今，悔之晚矣！ *** 9月3日月曜日，高专开学。 在半废墟的高专校园里，夜蛾校长纠集全校师生，来了一场开学典礼，主旨只有一个：爱护校园，爱护校园，还是爱护校园。 夜蛾校长紧握话筒，今天他特意没戴护目镜，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夏油杰和五条悟身上来回扫视。 如今校园废墟成这样，谁是罪魁祸首，最好有点数。 夏油杰淡定微笑，五条悟双手揣兜，就差吹声口哨应应景。 一年级队伍中，虎杖悠仁赫然在列。 这倒霉孩子之所以会被宿傩抢走身体，是因为羂索和宿傩早有束缚，这具身体上也留了暗手。不过在羂索吐出所有情报后，夏油杰就将他干脆利落地祓除，送他去见百鬼之主了。 如今，身体主导权回到虎杖悠仁手上，只要他不主动让渡，或是一口气吞下太多宿傩手指，两面宿傩根本抢不过他。 但这个消息却无法让虎杖悠仁高兴起来。 因为他已经知道他的妈妈确实叫虎杖香织，只是她的身体被一个千年诅咒师夺舍了，之前夺回来的虎杖香织尸体还是虎杖悠仁送去去火化、捡骨，然后送到爷爷身边。他虽然没有母亲相关的记忆，但遇到这种事情，他还是止不住会失落。 好在，他身边有靠谱的同伴陪伴安慰，相信他很快就能够走出来。 夏油杰看了眼有些蔫的虎杖悠仁，再一次觉得他没有告诉虎杖真相是对的。 与其让他知道跟他爸爸虎杖仁相遇、恋爱、结婚并生子的母亲从一开始就是披着虎杖香织皮囊的羂索，不如让他以为母亲在生下他后被羂索阴谋夺取了身体。 总好过让他知道，他的诞生就是为了成为宿傩的容器。 这倒霉孩子。 以及，羂索为了他的目标，他是真的拼啊。 虽然为了活下去，也不必太过在意容器的性别，但最初为男性的羂索不仅换上了女性的皮囊，还跟男人结婚生子，谁不称赞一句“他真努力”呢。 可惜他的目标注定落空。 他们世界的虎杖死刑跟平行世界不同，那边的五条老师实在是有礼貌，为了给虎杖悠仁死缓，给出的理由是让虎杖悠仁吞下所有宿傩手指，然后带着那些手指一起死，如此彻底祓除掉时间也无法磨损的特级咒物。 他这边，五条家主是直接将虎杖悠仁拎出了死刑室，丢到了高专，死缓还是咒术总监部的高层异常狼狈地加上去的。 理由？ 没有理由。 所以啊，他们这边的虎杖悠仁不需要吃什么宿傩手指，只要确定宿傩不会夺取身体主权，然后就这么活下去就行，反正虎杖悠仁老死的时候也会带着那两根宿傩手指一起死。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90-98 第91章 其他的宿傩手指, 夏油杰其实有点想法。 根据他们和天元的推断，解除天元结界后，这片土地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够重新缔结与世界的联系, 重入循环，最终彻底与日本外的世界同化一致。 这个时间，至少是六十年。 咒灵会逐渐减少, 原本在这种诅咒气息浓郁的土地上保存过于完好的特级咒物也会慢慢步入世界其他地方的咒物命运，逐渐磨损, 丧失其原本的力量。即使侥幸复苏, 实力也远不如当年。 日本“散味”需要时间, 但世界其他国家不需要啊, 不如封印到世界其他角落, 比如南极北极这样的地方，咒力气息稀薄还人迹罕至, 哪怕不小心被企鹅海豹吃了，宿傩也没办法在它们身上复活。 对于夏油杰的想法, 五条悟差点笑断气，拍着大腿表示杰这主意真的是太好了。 夏油杰：悟你最好觉得他的主意是真的很好。 *** 开学典礼后, 夏油杰和五条悟难得分开了几天, 开始各自忙碌。 五条悟忙着清剿羂索遗留下来的势力，动作很大, 不时就死几个人，惹得咒术界一惊一乍, 尤其是咒术总监部的高层们，他们默默地抱紧了自己，生怕这位咒术界暴君再来一场高层清洗。哪怕各自小心思不少，这会儿都齐心合力地装起了乖巧, 一副唯五条悟之命是从的模样。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这群烂橘子，然后毫不客气地通过他们下达了秘密通知：天元病危，一直笼罩日本的天元结界即将失效，各家尽快更换本家族的族地结界，以免骤然失去天元结界庇护后暴露在非术师眼中。 被迫得到第一手消息的咒术总监部的高层傻眼了。 病危？谁病危了？天元大人？ 天元结界要失效了？！ 天元大人的术式不是「不死」吗！ 他们连忙派人赶去薨星宫，得了天元大人召见后，得知天元大人十二年前同化失败，进化也出了岔子，如今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 这怎么能行！！！ 高层慌得一批，满怀希望地询问，再举行一场同化仪式可以挽救天元大人的生命吗？ 得到否定答案的高层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好在天元大人表示她还能再支持一年，趁着这个时间，他们应该能找到替代天元结界的结界术。 高层内心骂骂咧咧地往下递通知，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搞利益划分那一套，对咒术界各家的通知还分个三六九等，不忘使绊子，哪怕天元结界失效这件事足以引起整个咒术界地震，还要趁此机会抢利益，最好能坑死几个反应不及的家族。 五条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翻了个白眼，回头就跟夏油杰说了一遍。 夏油杰耸了耸肩，意料之中。 他这些日子也没闲着，作为继承了百鬼之主结界术才能的后辈，他已经为五条家族地的新结界制造好了媒介，只要布置进五条家族地范围，再举行一场仪式，献上用来加固结界的代价，他敢保证，新结界的结实程度不亚于千年前的四方结界。 虽说上一个四方结界就是百鬼之主轰破的。 但百鬼之主这样的咒术师是bug，就像是现在的五条悟一样，他想要打破哪里的结界，叠几层天元结界都不够硬。 夏油杰如今忙着跟天元制作降下「帐」的媒介，原本有天元结界这个大型信号塔在，范围内的咒术师只要有一点咒力再说出咒语就能够降下隔绝声音画面并驱散非术师的「帐」，但没了天元结界后，凭空降下结界的难度高到一般咒术师都难以成功，所以需要媒介的存在。 麻烦是难以避免的，好在只要撑过六十年，今后的日本咒术界不会再让咒术师们疲于奔命，非术师的失踪率和死亡率也能够降下来。 日本咒术界的衰落是必然的，总不能拿着无辜人的鲜血与生命托举咒术维持在鼎盛时代。 除了忙结界术的事情外，夏油杰没忘翻翻课本。他已经报考了东京大学，十一月就要参加考试，即使对那些科目很有把握，但谨慎如夏油杰，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复习。 忙忙碌碌的夏油杰：总觉得忘记了什么……算了，应该不重要吧。 十月中旬的时候，夏油杰和五条悟抽空参加了比嘉真琴和野崎昆的婚礼。当初参与任务的一年级生都出席了婚礼，还带上了没参与过这次任务的吉野顺平凑热闹。 婚礼上，夏油杰还见到了户波主编等人，他们都有好好地生活，这很好。 全年忙碌的比嘉琴子也出席了婚礼，这位强大又温柔的咒术师笑着送仅剩的妹妹出嫁，由衷盼望她能够得到幸福。 “夏油君。”比嘉琴子举了举手中的橙汁，“五条先生。” “琴子小姐。”夏油杰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他对这位内心与实力一样强大的咒术师印象极好。五条悟一手搭在夏油杰的肩膀上，一手懒洋洋地抬起摆了摆，“琴子小姐。” 比嘉琴子跟两人简单聊了两句就准备离开，离开前，她露出有些懊恼的表情，差点忘了！ “对了，夏油君，既然见到了，就提前恭喜你了。”比嘉琴子笑盈盈地说道，“恭喜，日本咒术界第四位特级咒术师夏油杰。” “诶？”夏油杰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看向五条悟，他特级了？ 当然，论实力，坐拥十来个特级咒灵也学会领域的他肯定是特级，但咒术总监部的特级咒术师证明，需要推荐和考核吧？他这阵子忙得很，没顾得上这方面。 不过，他上次从准一级晋级为一级，也是这么突然。 “哼，那群烂橘子，算他们有点眼色。”五条悟很不客气地说道，然后笑得十分得意，“我们可是最强的。” 比嘉琴子只当自己不知道五条悟说的烂橘子是谁。 最强？ 比嘉琴子在心中表示赞同。 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人，各种意义上，确实都是超出规格的强大。 毕竟，拿天元大人脑袋顶上的东京咒术高专当围剿诅咒师的场所，还未提前告知任何人……谁听了不得竖起大拇指，说一句“不愧是五条悟”呢。 倒是夏油同学也掺和进这次事件里，让不少跟他有过接触的咒术师怀疑人生呢。 短暂的惊讶之后，夏油杰也淡定下来，坦然接受了这一次意外晋升，他眼中含笑，回道：“谢谢。” 特级咒术师夏油杰。 他与悟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 10月30日，距离今年的万圣节还剩下一天的时候，夏油杰一拍脑门，他终于想起来了。 胧月岛！ 月食之日！ 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夏油杰返回本土的时候，还想着跟五条悟说胧月岛的事情，毕竟他和五条悟之前谈过胧月岛的事情，而他从水无月流歌那里知道了不少胧月岛的内情。 但涩谷事变，面对宿傩展开领域的威胁和迫切想要保护其他无辜者生命的心情，夏油杰将自己沉浸在源傑的记忆和认知中，展开了领域，也短暂地迷失了自己。 等他恢复了夏油杰的记忆和认知后，就被他在涩谷经历的那些糟心事糊了一脸。 不管是那个世界夏油杰叛逃被挚友杀死又被羂索夺舍，还是五条悟被咒术总监部高层欺负又被羂索利用多年前情谊关入狱门疆中，对这个来自平行世界的夏油杰而言都是冲击力巨大。 等回到原本世界后，又是对付羂索又是研究结界术，夏油杰愣是没能将胧月岛的事情想起来。 夏油杰不禁捂住脑袋，他的记性什么时候差到这个地步了？ 怀疑人生的夏油同学走出宿舍，就在这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爸爸。 [小杰！]夏油先生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你妈妈离家出走了！] 夏油杰：“！！！” 离家出走？谁？！ 这么不成熟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他美丽优雅的妈妈身上！ 夏油先生声音急促：[你妈妈晚上留了便签，说是要出门散散心，可你妈妈生病了，我们说好了明天早上去医院看病的！] 突然得知这样的消息，夏油杰帅气的刘海儿差点炸起来，脱口道：“爸爸，这么重要的事情，您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啊！” [你妈妈不想让你担心，结果你妈妈留了个便签就离家出走了。]夏油先生的声音焦急，他想不通妻子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生病了就去医院好好治病，她有医保，家里也有存款，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治疗，妻子怎么就这么离开了呢！ 不过，夏油先生给儿子打出这样的电话，不是让儿子跟着一起心惊胆战的，他继续说道：[我查了你妈妈的护照信息，发现她买了去日本的航班，美国航空，是航班号是AA****，预计你们那边下午15:30抵达羽田机场！我也订了票，但要在后天才能到东京。] 所以，发现妻子原来是坐飞机去日本后，夏油先生第一时间通知了儿子，生怕患病的妻子在机场出了意外。 夏油杰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本他听妈妈离家出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结果爸爸说妈妈离家出走来了东京，他不禁冒出了问号。 难道，生病的妈妈突然很思念很想见他？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到底是什么病，让爸爸这么担心一向独立自主的妈妈。 [你妈妈……]夏油先生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安地说道，[就是突然有些认不出人了，似乎得了认知障碍这类的病。] 夏油杰：“！！！” 认知障碍？还是突发性的？ 这可是一般会在老年人会得的病，他妈妈那么年轻，平时身体也很健康，怎么可能会得这种病！ 一股凉意忽然漫上心头。 是了，有一种情况，虽然会表现出认知障碍的病状，但本质却与病理上的认知障碍完全不同。 月幽病！ 来自于胧月岛的妈妈，身体潜伏着月幽病，而在现在，临近胧月岛十年一次的月食之日，妈妈体内的诅咒爆发了。 该死的，他怎么就把胧月岛的事情给忘了！ 夏油杰连忙安抚爸爸，表示他一定会将妈妈安全接到，然后跟灰原老师请了假，直奔羽田机场。 距离妈妈所乘坐航班抵达羽田机场还剩下七个小时。 主要是夏油夫人的突然离开打了夏油先生一个措手不及，他没想到妻子是往日本去了。 手机打不通后，他先是开车到附近找了一圈，又询问了他们在本地的朋友们，一无所获后回家冥思苦想，突然就想到了护照。 发现妻子的护照不见后，他立刻联系了航空公司，最终锁定了那班已经飞往日本东京的飞机。 夏油先生追不上已经上天的飞机，只能给儿子打电话，让他盯着点机场，然后买票乘坐最近的航班赶去日本。 夏油先生的心脏怦怦直跳，只觉得不详的预感笼罩全身，让他很是不安。 夏油杰也很不安。 他的脑中不断回想着水无月流歌说过的话，没事的，月幽病从芽吹到咲花需要一定时间，天象变化虽然会加速这个时间，但不至于两天的时间都争取不到。 当初的水无月流歌不也得了月幽病吗！ 只要完成真正的归来迎仪式，送走导致人类出现认知障碍的灵魂碎片，所谓月幽病自然会不药而愈。 归来迎仪式不管玩出怎样的花样，归根究底，只有两点是必须的。 完美的容器，以及能够安抚灵魂的端正之音。 夏油杰从另一个世界带回的月蚀之假面，是能够无视原本艰苦修行，直接一步到位让巫女抵达“空身”状态，成为完美容器。 哪怕他们这个世界没有当初仪式失败而咲花而死的女怨灵灰原朔夜，在岛上随便找到一个咲花而死的女怨灵，佩戴上面具，她依旧可以充当仪式上的完美容器。 再不济，夏油杰可以自己上。 他虽然是男性，但这世界上不会有比咒灵操使更完美的容器。 他完全可以取代器之巫女，成为沟通黄泉的容器。 至于端正之音，另一个世界的水无月流歌还需要通过母亲留下乐谱和父亲翻译月相表来演奏，但夏油杰从小学习的就是月守歌中的端正之音。 为了治愈妈妈的月幽病，妈妈是必然要出现在归来迎仪式上的，妈妈可以当观众，必要时负责弹奏端正之音。 如此，归来迎仪式必然能够顺利举行。 第92章 羽田机场的候机大厅中, 夏油杰坐立不安，事关妈妈，即使他自觉已经在脑中做好了计划, 认为不会出什么纰漏，他还是难以彻底放下心。 要不是飞机在行驶途中不能开窗开门，夏油杰恨不能现在骑着虹龙追上那架飞机, 现在立刻马上守在妈妈身边。 从上午8点等到下午15:30，听到机场广播中播报的航班安全准时抵达的消息, 夏油杰微微松了口气。他守在出站口, 看着一个又一个走过安检的乘客, 终于看到了他的妈妈。 夏油夫人一反往日娴静优雅的打扮, 长发扎起, 一身黑色的长衣长裤，秀美的脸蛋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大步走出出站口, 手中只拎着一个背包。 夏油杰上前两步，刚想喊人, 他的妈妈却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 短暂的错愕之后，夏油杰立刻意识到这是他妈妈已经认不出他的缘故。 手指用力地攥紧,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 然后追上夏油夫人，喊了一声：“妈妈！” 夏油夫人的脚步猛地一顿, 虽然认不出儿子的脸，但儿子的声音, 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她震惊地看向夏油杰，有些迟疑地唤道：“小杰？” “是我，妈妈。”夏油杰连忙应道，伸手抓住了夏油夫人的手。 夏油夫人反手握住儿子的手, 她有些头疼地皱眉，说道：“小杰，你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里却没多少疑问的意思。 因为聪明如她，已经猜出了前因后果。 找个东大毕业的丈夫就是麻烦，不管学的是什么专业，但人实在是聪明得厉害。 “妈妈，你吓死爸爸了。”夏油杰有些委屈地说道，也快吓死他了。 “小杰……”她就是不想连累丈夫和小杰，所以才独自坐飞机来日本。 好吧，现在社会，没什么特殊的出行手段，想要真正藏起行迹还是有些难的。但凡她没这么赶时间，她一定要去搞一套假护照，然后再来日本。 虽然在机场被儿子堵了个正着，但夏油夫人还想挣扎一下，她说道：“我就是嫌家里待得太闷，想要独自出来走走，顺便来看看你而已，是你爸爸太大惊小怪，要不是他工作忙，我这一次其实很愿意跟他一起来日本逛逛。” 瞧瞧，这真挚的表情，诚恳的语气，夏油杰能在糊弄人上这么有天赋，跟他妈妈有分不开的关系。 对此，夏油杰只说道：“我知道胧月岛的事情，也知道月幽病。” 夏油夫人：“！！！” 向来对儿子很温柔的好妈妈当即竖起眉毛，眼见着就要发火。 不是答应她要离胧月岛远远的吗！连月幽病都知道，是不是已经去过胧月岛了！！ 这臭小子，是活腻了吗！！！ 夏油杰连忙扶着夏油夫人的手臂往外走，他可不要当众挨骂，哪怕那些人都不认识他，然后小声解释道：“我是被迫的，妈妈，就眼睛一闭一睁，就被丢到了胧月岛上。” 夏油夫人眉头紧皱，她反手握住夏油杰的手，着急地问道：“受伤了吗？哪里不舒服？记忆有衰退的现象吗？” “没有，都没有，我很好。”夏油杰连连保证，“知道那里是胧月岛后，我没在哪里久待，也没有到处看，以着最快的速度赶回东京了。” 虽然那个东京不是这个东京，那个胧月岛也不是这个胧月岛。 穿越平行世界的事情，他不想告诉妈妈。 倒不是因为那个世界的妈妈的孩子不是他，而是那个世界的夏油杰生前死后都很惨烈，他不想妈妈心疼他。 夏油夫人没有怀疑夏油杰的话，她这儿子，会对她隐瞒一些事，但不会欺骗她。若是她问到了什么关键处，他宁愿东拉西扯或是闭口不谈，也不会对她说谎。 她家小杰为什么会突然落在胧月岛上，夏油夫人猜，那是胧月岛在召唤他们这些逃出去的血脉。 便是她自己，不也是因为这些，不得不返回日本的吗！ 要不是在机场被儿子逮了个正着，她本来想要独自登上胧月岛，亲自结束这一切。 夏油夫人垂下眼，越发觉得命运不可捉摸，不管她逃出多远，始终会被无形的命运押回原本的轨迹。 但最起码，赴命运之约的人是她，不要是她的孩子。 母子俩走出机场，夏油杰想叫辆出租车，先去附近的酒店修整一番，好好谈谈，然后再前往胧月岛。然而，他刚抬起手，他的手机响了。 夏油杰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悟】，犹豫了一下，他按下了通话键。 “悟。”夏油杰下意识放轻了声音，似乎不想让夏油夫人听到。 [杰，你在哪里啊？]五条悟的声音从手机话筒中传出，话尾习惯性拖长，语气黏糊糊的，像是猫猫在撒娇，[我给你带了京都那家老店的凉面。] 夏油杰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凉面可不是好外带的食物，时间长点面就坨了，但悟不是那种会在夏油杰喜欢食物上搞事的人，他敢给夏油杰带凉面回来，原因只有一个：他回来得足够快。 这家伙又用瞬移赶路。 有反转术式了不起哦，「苍」的衍生技能能够瞬移了不起哦，脑子在悟那里都快成消耗品了。 “都说了不用急，带什么凉面，和果子也很好。”夏油杰指指点点，打从他对平安时代的食物有了清晰认知后，他再看甜食的眼光都温柔了不少，也不觉得陪悟吃甜品有什么不好的，但悟却不知怎地突然打通了体贴人的技能，不再顿顿高喊甜食了，反而会选那些老字号的面馆。 夏油杰从小到大，一直对笼屉荞麦面爱得深沉，而一来二去的，五条悟也掌握了几家特合夏油杰口味的面馆情报。 [都已经打包回来了。]五条悟大声喵喵，[杰你到底在哪里啊，灰原说你请假了。我去找你啊，我有用「无下限」保护面条，保证口味跟店里的一样好！] 夏油杰：“……下次吧，悟。谢谢你的凉面，麻烦你帮我吃掉。”夏油杰转了个身，避开妈妈看过来的视线，手不自觉捂住话筒，尽量挡住五条悟那边的大嗓门，“我这边有点事，等我做完了再联系。” [杰！]五条悟的声音陡然变得深沉起来，就像是一只从来只会呼噜噜的猫猫忽然摆出了狩猎的危险姿态，这才让人想起这根本不是猫猫，而是一头危险的猛兽，[你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告诉我，我们一起来做。如果你不答应的话，老子现在立刻马上将咒术界翻过来，总能找到你。] 夏油杰虚了虚眼睛，声音微冷：“悟在威胁我？” 短暂的静默之后，对面[哇]地一声假哭起来，那是夏油杰竭力捂话筒也挡不住的大嗓门：[老子是在控诉你啊，你这个可恶的、遇到事情总憋在心里，拒绝跟你全世界最好挚友分享的怪刘海儿狐狸！] 夏油杰额角的青筋动了动，都说了他的刘海儿一点都不怪，明明很帅气，就像是钉崎说的，是美国那边的流行时尚！ 夏油杰想要怒斥五条悟不懂审美，但妈妈就在不远处，他只好压下火气，低声说道：“悟，我这边一个人就好了，不用你跟着跑一趟……” [杰——！！！] 夏油杰深呼吸，他手机都被这一嗓子震得嗡嗡直响。 “果然是悟君吧，也就只有因为悟君，小杰才会变得这么活泼。”夏油夫人捂嘴轻笑，而电话那头听到夏油夫人声音的五条悟已经在高喊[妈妈]了。 夏油杰简直无语，这叫活泼？他明明是被气得跳脚好吧。 虽然不想讲五条悟扯进胧月岛的麻烦事里，主要是担心月幽病传染五条悟，但悟都这么威胁他了，为免被悟连累成咒术界的显眼包，他只好报了地址。 [原地待着不准走动，老子、我马上就到！]五条悟气势汹汹地说道，然后挂掉了电话。 拿着已被挂掉的手机，夏油杰叹了口气，嘟囔道：“悟真的是……” “谁叫你喜欢呢。”夏油夫人幽幽地来了一句。 夏油杰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起来，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夏油夫人，下意识抬高了声音，说到：“妈妈，你在说什么啊！” “诶，小杰不喜欢悟君吗？”夏油夫人似是不解地说道，“你都请他到家里小住呢，这从前只是斯潘塞的特权。” 夏油杰卡壳，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他揉了一把脸，想了想，然后点头道：“妈妈说得对，我确实很喜欢悟。”顿了顿，他补充道，“我从前都不喜欢猫的，觉得它们不如狗热情，但后来我发现……” “这世上还是有粘你粘得紧的漂亮猫猫。”夏油夫人抬手，虚虚点了点自己儿子。 夏油杰笑眯眯，但心里松了口气。 妈妈总算有心情调侃他了。 五条悟说马上就到，那还真就是马上就到。 半分钟后，夏油杰刚说完猫猫的话题，五条悟拎着打包的面条就杀到了。 “妈妈！”甜度爆表的嗓音，配合灿烂的笑容，但紧接着就变得阴测测，搭配严肃的目光紧盯，“杰。” 变脸变声如翻书，堪称绝技。 夏油夫人闷笑出声。 夏油杰一脸无语。 在机场附近的休息区中，在飞机上食不下咽的夏油夫人和没吃午饭的夏油杰一人一份凉面，开始用餐。五条悟坐在旁边，嘴里咬着毛豆生奶油口味的喜久福。 他原本打包了两份凉面，是想跟杰一起吃面来着。谁想到妈妈突然从美国赶来，为了尽快赶到在逃的杰身边，五条悟没时间找家面馆再打包一份面条，好在他对凉面的观感一般般，吃喜久福正好。 填饱肚子后，夏油夫人整个人放松了不少。她看了看自家小杰和板着脸却紧挨着小杰坐着的悟君，心知他们两个她一个都打发不走，而到了这个地步，为了能够完美解决胧月岛，她不再隐瞒，缓缓道出了自己的来历。 “我在未嫁给小杰爸爸的时候，姓水无月，来自胧月岛。而水无月家，其实就是岛上月守巫女的后代。” “十五岁的生辰夜，我做了一个预知梦。” 五条悟露出了有些古怪的表情来，十五岁，预知梦？ 好耳熟的！ *** 水无月小夜歌的经历，十五岁前跟另一个世界基本没有什么区别。 发生在百年前的无苦之日，侥幸存活的岛民再度繁衍生息，两代人后才恢复了些生气。 彼时正值西方文化入侵，日本各地都在进行资源开发，越来越多的本土人发现了群岛之中的胧月岛，神主灰原家做主，开放胧月岛，每周都会有一艘胧月丸号往返胧月岛和本州岛。 水无月小夜歌就出生在这个时期。 水无月家虽然是岛上月守巫女的后裔，祖上曾经为归来迎仪式创作出最完美的月守歌，但因为百年前的无苦之日的灾难，岛上死伤无数，侥幸存活下来的水无月没能继承先辈的传承，两代之后，知道水无月家曾经是月守巫女后裔的人都寥寥无几。 胧月岛的人，生于斯，死于斯，岛上的规矩胜于一切，但胧月丸号带来的外来者和思想正逐渐打破这一切。 水无月小夜歌是被水无月家仔细教养长大的，即使日本本土都步入了现代社会，但水无月小夜歌的生活跟古代贵女也没什么差别。她被精心教导着礼仪、插花、乐理这些知识，早早定下婚约，等待着十六岁时嫁入四方月家家主四方月宗也。 四方月家和灰原家是胧月岛上最有权势的两大家族，水无月小夜歌对这个未婚夫并无不满。即使往返胧月岛的游客们带来了外界的种种信息，没有亲身接触过的人也很难想象女性在外抛头露面、上学工作是个怎样的情景，也难以代入那些新时代女性。 水无月小夜歌安静地等待着履行婚约的日子，直到她十五岁生日那天，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未来。 她梦到自己嫁给四方月宗也，婚姻生活还算美满，但生下女儿流歌之后，胧月岛最残酷的那一面向她展露出来。 流歌得了月幽病，哪怕她的妈妈站在她的面前，她也认不出她来。 小夜歌痛苦于女儿遭受的苦难，不知如何是好。丈夫却一头扎进了家族事业中，一门心思想要打造出最完美的仪式面具。 四方月流歌七岁的时候，正值月食之日，她被灰原医生拐走，在岛下黄泉堂中举行的归来迎仪式中成为奏之巫女。 仪式失败了，四方月流歌失去了记忆。 第93章 好不容易找回女儿的小夜歌知道这一切有灰原家的手笔, 而让她格外愤怒的是，她的丈夫四方月宗也也参与进了这场阴谋。 小夜歌带着女儿离开了胧月岛。 两年后，因为灰原院长父子不忍心刮掉女儿灰原朔夜已经咲花的脸, 待得她从昏睡中醒来，无意识在岛上游荡的时候，脸部咲花带起的共鸣让所有岛民跟着咲花, 然后死亡。 又过了八年，改姓水无月的流歌放不下对胧月岛的在意, 不顾母亲小夜歌的阻拦, 前往胧月岛, 而小夜歌在将寻找女儿的任务托付给一位警官后就憾然离世。 死后, 灵魂依稀见了女儿流歌一面, 指点她月守歌的演奏，然后就消散了。 *** 梦醒之后, 彼时才十五岁，还未结婚生女的水无月小夜歌对于这样的未来表示了强烈的抗拒。 她拒绝这样的未来。 梦里的她或许爱过丈夫, 疼爱女儿，但对于现在的水无月小夜歌而言, 他们都是陌生人。她只预知了未来, 看到了那些画面，但没有感情的共鸣, 就是看了一部以自己为主角的电影，还以悲剧收尾。 水无月流歌是否完成归来迎仪式为未知, 但她水无月小夜歌是真的英年早逝了，她死的时候才三十五岁！ “我决定改变这个未来。”夏油夫人缓缓说道，神情坚定，“我逃出了胧月岛。” 夏油杰抬手握住母亲的双手, 他笑了一下，说道：“我应该谢谢妈妈改变了这个未来。”不然他们就成不了母子了。 夏油夫人轻笑一声，揉了揉夏油杰头上的丸子，说道：“我当时什么都顾不上，我只知道我不能留在胧月岛。” 她没办法解除跟四方月宗也的婚约，因为她的父母指望她嫁进四方月家后拉拔她的兄弟们，他们不会允许。即使她真的搅黄这个婚约，她只会被父母立刻嫁去别家，水无月家的女儿总是这样的命运。 她只能逃。 不过，她没忘记未来那场归来迎仪式失败是因为仪式上奏响的曲调不是端正之音，如今的她已经知道水无月家传承的上百首月守歌中哪一曲才是真正能够安抚灵魂的端正之音。 她将那首月守歌指出来，告知父母，虽然他们明显没有放在心上。 她将曲谱默下，当做礼物送去了四方月家，然后，她偷偷坐上了那个星期的胧月丸号，逃离了胧月岛。 她决心将胧月岛的一切都抛开。 日本本土和胧月岛简直是两个世界，即使游客们说上千百遍，也不如她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撼大。 其实，在日本本土无依无靠的生活对于当时才十五岁的水无月小夜歌而言是很大的挑战，她年轻美丽又不够了解外面的世界，而坏人总是热衷盯上她这样的姑娘。 而让她尤为苦恼恐惧的是，那似乎无处不在的怪物们。 胧月岛上没有怪物，但有月幽病。 好在，那些怪物，只要她装作没看到，再避着它们走，它们并不会主动攻击她。 而且，她还在预知梦中见到了那个小夜歌独自工作抚养女儿长大的画面，她一开始带了足够的钱财是一方面，但后续在乐团的工作让她看到了其他的可能。 水无月的孩子，从小学习乐理，精通多种乐器，在乐团混份工作，再简单不过。 水无月小夜歌彻底抛开了胧月岛的一切。 后来，她遇到了现在的丈夫，恋爱结婚，在冲绳定居，然后生下了夏油杰。 在发现孩子是男孩的时候，改姓夏油的小夜歌认为她彻底改变了命运。 唯一让她苦恼的是，她的孩子继承了她能够看见怪物的能力，总是被那些怪物吓哭，这让她不得不想尽办法掩饰这一点，避免怪物盯上小杰。 等小杰开始懂事的时候，她嘱咐孩子装看不到怪物，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连爸爸都不告诉。 儿子很听话，努力装作看不到怪物，好好学习，健康成长，倒是夏油夫人有些难过，时常想着她要是有能够消灭那些让儿子害怕的怪物的能力就好了。 她想起了家里传承的月守歌，尤其是能够安抚灵魂的端正之音。 夏油夫人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最终决定只教授儿子那首端正之音，抚慰小杰因怪物而恐惧不安的灵魂。 夏油杰五岁的时候，先是隔壁家的由佳里死亡，然后是市立三角中学事件，夏油杰出事了，明显与那些怪物有关。 夏油夫人不得不正视那些怪物的杀伤力，原以为装作看不见就能够避免被伤害到，这条路似乎行不通。冲绳比之东京，怪物的数量已经少很多了，但怪物实在是太泛滥，他们每天还是能够看到那些东西。 这样的生活环境，糟糕透了。 而在夏油杰失忆昏迷的那几日，在市立三角中学失去了妹妹的比嘉琴子上门拜访，这位被一道疤痕毁掉姣好容貌却有着同龄人无可比拟气势的灵媒望向夏油杰的目光满是怜惜，像是在看珍爱之人遗留下来的宝物。 夏油夫人心中一动，向她问出了她一直以来的苦恼。 这个国家有没有哪个城市，街头巷尾没有那么多的怪物？ “原来如此，您和小夏油先生都拥有灵视的能力。” 拜访夏油家前，比嘉琴子通过警署了解了不少事情。 她知道汤水由佳里死亡的事情，知道她和夏油杰关系很好，而汤水由佳里跟市立三角中学三年级的来生里穗是好朋友，便认为夏油杰是因为向来生里穗询问由佳里的事情，倒霉搅进了市立三角中学正在流行的校园怪谈，险些被咒杀的时候，同样搅进怪谈的妹妹拼死救下了他。 比嘉琴子并没有因为妹妹的死迁怒夏油杰，相反，她感到歉疚。 因为通过家里仆从的讲述，又有从市立三角中学收集来的人偶怪谈，她已经确定妹妹在数日前就已经被诅咒，差点害死夏油杰的那场咒杀极有可能是冲着妹妹去的，而夏油杰只是倒霉的目击者。 得知夏油夫人的诉求，比嘉琴子给出了两个建议。 出国，或者搬进比嘉家。 日本外的国家，不管哪一个，咒灵都比日本少得多。只要不去那种动不动就流血暴力的街区，或者那种怪谈出名的地方，他们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咒灵。 而比嘉家，到底是咒术界的大家族，或许不够煊赫，但保证族地内部没有咒灵出没是基础要求。 对于咒术界，单单只是能够“看到”就算得上是天赋，能做很多事情，若是拥有术式，未来更是不可限量。 比嘉琴子此举算是对夏油杰未来的投资。 夏油夫人选择出国。 因为加入比嘉家，怪物的事情可能就瞒不住丈夫，而出国，他们刚好有一条门路。夏油先生的大学好友如今就在美国，之前还邀请过夏油先生赴美工作，只是他们不想离开熟悉的环境，没有答应罢了。 如今知道国外的怪物比日本少，那不熟悉也要熟悉起来。 夏油一家以着最快的速度去了美国。 此后十年里，夏油夫人发现夏油杰应该是格外有天赋的那类人，原本让她束手无策的怪物到了儿子那里成了乖巧的宠物，兢兢业业地打扫着家里卫生。原本在日本避之不及，到了美国却让儿子各种收集资料，大老远地跑去收服。 夏油夫人对儿子这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要时候还帮忙糊弄丈夫。 好在夏油杰从未让夏油夫人失望过，他和斯潘塞一直是本地最闪亮的两颗星星。 她唯一从不松口的就是夏油杰失去的记忆。 因为比嘉小姐说过，遗忘是一种保护。 小杰最好一直别想起来。 无奈，夏油杰成长得太快，十五岁的时候，大学都上了快三年，哪怕他说要回日本上两年学，丈夫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举手表示支持，一点都不担心。 夏油夫人能说什么呢。 果然，回日本才几个月，夏油杰就恢复了记忆。等放假的时候，还将日本的好朋友给带了回来。 她从未见过儿子如此畅快的模样，像是挣开了什么枷锁，举手投足都透露着肆意，跟一旁的五条悟如出一辙。 果然，只有斯潘塞才是真正的乖乖牌，她家小杰就是个套牌。 得知夏油杰将他们在冲绳的房子重新买回来后，夏油夫人虽然抱怨了两句乱花钱，但她心里是高兴的。 离开日本太久，那鬼怪横行的记忆似乎都打上了一层柔光，显得没那么让人烦恼了。 可惜，还未等她做好出游计划，一场噩梦将她卷回了胧月岛—— 猩红的圆月高悬夜空，胧月岛满目疮痍，无数怨灵在岛上各处游荡，而那座月读崎灯塔之上，脸部咲花的女怨灵尖啸着，无形的波动在月食的加成自胧月岛向外蔓延，如病毒般传播开来。 夏油夫人从噩梦中惊醒，她在卫生间中洗脸，目光瞥向镜子的时候，她惊恐地发现自己镜中的面部竟然模糊起来。 这分明是月幽病的前期症状！ 夏油夫人明白了，虽然她告诉父母哪首月守歌就是端正之音，虽然她特意给四方月家送去了真正的曲谱，但灰原院长暗地里举行的归来迎仪式还是失败了。 胧月岛已经被无苦之日灭岛，而那些因为灰原朔夜咲花共鸣而死的岛民怨灵被困在胧月岛上，怨恨与日俱增，终将在今年的月食之日爆发出来。而爆发那一刻带来的共鸣，会无视血脉，无视认知，波及到日本本土和周围的其他国家。 而她，夏油小夜歌，将如预知梦中一般，死在三十五岁这一年。 但这一次，她不想逃避。 她脑子里想的只有她的小杰，若是咲花共鸣扩散开来，继承了她一半胧月岛血脉的他必将会被诅咒锁定，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要亲手结束这一切。 只是，她的月幽病恶化得太快，即使足够小心谨慎，还是被丈夫发现了。她只好找借口稳住丈夫，留信出走，直奔日本。 她一个成年人，又留下了讯息，哪怕丈夫再担心，他也没办法在二十四小时内给她报失踪，利用警方的力量定位她的行踪。 可惜，美国距离日本太远，能用的交通工具就那么几个，她又赶时间，丈夫拿着她的护照号码挨个询问航空公司，总能揪出她的机票信息。 夏油杰这才从爸爸那里得知了妈妈的消息，提前堵在了机场。 人是甩不掉的，夏油夫人干脆认命了。要是她失败了，小杰一样会感染月幽病，不如一起去胧月岛，终结这一切。 夏油杰认真点头表示赞同，为了展现他的实力，他干脆带着妈妈和五条悟坐咒灵飞到东京港附近的酒店。 ——看到没有，妈妈，他很强，他们一起去胧月岛才是最优选。 有点恐高的夏油夫人镇定微笑，就当是安抚儿子差点被她伤到的幼小心灵好了。 “明晚才是胧月岛十年一次的月食之日，妈妈你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一早我们坐渡轮去八丈岛，再坐咒灵去胧月岛。” 自胧月岛因不明原因灭岛后，无人再敢踏足胧月岛，胧月丸号自然不复存在，想要去胧月岛，就要取道其他岛屿。 可惜妈妈有些恐高，不然的话，他们完全可以从东京坐咒灵飞去胧月岛。 “知道了。”夏油夫人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爸爸……” 夏油杰移开目光，语气坚定地说道：“妈妈，自己的丈夫要自己哄！” “臭小子。”夏油夫人失笑，抬手点了点夏油杰的脑门，想到自己这一次的行为确实对丈夫很不公平，但是…… “等胧月岛的事情结束，再跟你爸爸联系吧。” 五条悟适时举起手，说道：“我会派人守着机场，绝对第一时间将爸爸安置好！” “那就拜托你了，悟君。” 夏油夫人回房间休息。 她人一走，原本氛围勉强算得上和谐的两人立刻翻脸。 好吧，这一回是五条悟单方面翻脸。 五条悟往床上一坐，特意没有戴墨镜的苍蓝双眼直勾勾地看向夏油杰，往日里在夏油杰面前总是带着笑容的脸上这会儿绷得死紧，蓝眸中更是寒光闪烁，气势凛然。 换个人在此，被五条悟这么气势汹汹地瞪视着，指不定腿都已经软了。 但站在这里的是夏油杰。 骨子里傲气十足，对五条悟还十分了解的夏油杰，尤其他是知道五条悟为什么会气成这样。 只是在机场故意给个冷脸，没有立刻翻脸，都是顾忌着在场的夏油夫人。 第94章 真稀奇啊。明明应该内疚不安再来一点心虚的夏油杰不由得走神了, 悟这么自我的人，居然会在意除了他们两个以外的人。 好吧，从当初主动改了自称的事情就能稍稍看出原因。 悟在意, 是因为夏油杰在意。 这一点让夏油杰格外愉悦。 一般而言，夏油杰是一个很擅长伪装的人，但这份伪装的能力, 在熟悉的人面前很容易出纰漏。 就像是现在。 夏油杰知道自己应该给悟心虚内疚一个，但因为这种事情生气的悟实在过分可爱, 这让夏油杰的嘴角总是不受控制地上翘。 这就过分了。 五条悟大怒, 他的六眼瞪得这么大, 杰居然装都不装一下了！ “杰——！”这是虽然生气, 但还记得压低音量, 避免惊动隔壁房间夏油夫人的五条悟。 “噗。”夏油杰破功了，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连连摆手，飞快道歉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悟, 我实在是……”顿了一下, 夏油杰义正言辞地说道，“都怪悟太可爱了！” 所以他才没忍住笑出声来。 “杰——！！！”有被气到的五条悟终于一嗓子嗷了出来, 他扑了过去，直接将夏油杰扑倒在地上, 但他的术式已经悄然展开，避免夏油杰的身体撞到酒店房间的地面上。 他的双手抓住夏油杰的肩膀，奋力地摇来摇去，嘴里不忘控诉道：“太过分了, 杰，你真的是太过分了。” “对、对不起嘛。”夏油杰连忙抓住五条悟的双手，避免自己脑浆被恼羞成怒的大白猫给摇匀了，他想要解释，但话到了嘴边，鬼使神差地变成了，“妈妈这次来日本原本是不打算惊动爸爸……和我，我的意思是，我知道悟是最强的，但我还是会担心你会被诅咒。没有不信任，只是很担心……很担心……” 五条悟总算不在摇晃夏油杰的肩膀了，那双在夏油杰面前其实也绷不住严厉神态的苍蓝眼眸不受控制地柔和了起来，雪发蓝眸的男人扁了扁嘴，明明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但他在夏油杰面前总是能很自然地撒娇。 “我也会担心杰啊。一想到杰背着我去冒险，我就担心得不得了。” 生怕挚友一拍脑门，说走就走，猫猫弃养。 弃猫犯法啊！ “我知道，所以对不起。不过，虽然这次事情有些危险，但我真的有把握。”夏油杰心软得一塌糊涂，但他没忘记解释，生怕五条悟继续摇他，“就那次穿越世界，我的降落地点就是那个世界的胧月岛。” 五条悟蓦地瞪圆眼睛，然后立刻开始控诉：“杰没有告诉我！” “我是真的忘了。”夏油杰语气诚恳，玩了一回源傑上身，他满脑子都是摁死该死的羂索，事后也懊恼自己脑袋一热吃了这么一个东西，恶心得要死。之后的麻烦事也是一件接着一件，闹哄哄的没完没了，没什么波澜的胧月岛事件就那么被他忽略了。 五条悟勉强接受了夏油杰的解释，但不忘强调道：“没有下次，杰！” “好嘛。”夏油杰故意用撒娇的语气说道，果然看到五条悟红了脸。 “咚咚咚！” 房间的墙壁忽然被敲响。 夏油杰和五条悟同时一愣。 “叮咚。” 手机发出了收到简讯的声音。 是妈妈。 ——[杰你长大了，不要在房间里跟悟君打闹喧哗，小心被投诉。] 看到简讯内容，两人同时缩了缩脖子。 “都怪悟，吵得那么大声，妈妈都听到了。”夏油杰立刻小声控诉道。 “明明是杰不老实！”五条悟毫不犹豫地反驳道，“而且杰挑的酒店隔音设施实在是太烂了。” 两人压低了声音，吵了一会儿没营养的话题，然后又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一起将之前的电话门事件翻篇。 “对了，我之前从那个世界的胧月岛拿到了这个面具。”夏油杰从咒灵布袋人的口袋里拿出一张黑色面具，那面具的五官组合出一个平静的微笑，类似于神佛的悲悯，却透着一种最原始的虚无感，让人想到了死亡。 “这是月蚀面具，是胧月岛归来迎仪式上器之巫女佩戴的面具，是那个世界四方月宗也最高杰作，可令器之巫女免除选拔和修行，直接抵达‘空身’状态。” 通过夏油夫人的讲述，已经对所谓归来迎仪式有了一定了解的五条悟皱了皱眉，说道：“是人脸。” 夏油杰微微点头，“原材料确实是一张还未进入芽吹阶段的月幽病患者，因为那个世界灰原院长希望毫无基础的灰原朔夜成为仪式上的器之巫女，希望以此治疗她身上的月幽病，所以四方月宗也在打造面具时动用了这种手段。” 已经看出了夏油杰的蠢蠢欲动，五条悟他屈指敲了敲这张面具，说道：“你那次的成功经验已经说明，由灰原朔夜的怨灵担任器之巫女正好。” 他特意在“巫女”这个词上加重语气。 ——归来迎仪式要的是女性，杰你看看自己，你虽然很可爱，但杰是男孩子啊！ 夏油杰只当没听出五条悟的画外音，他拿着面具，对五条悟说道：“悟，我要戴一下面具，感受一下所谓的‘空身’状态是怎样的，你帮我盯着点，就十秒吧，十秒，不管我是个什么状态，将面具摘下来。” 五条悟：“……” 夏油杰：“悟？” 五条悟：“……三秒。” “八秒！” “三秒！” “五秒！” “好，就五秒。”砍价成功的五条悟点头了，没有阻止夏油杰尝试面具都是因为他自己其实也想试试，所以他能够理解夏油杰的好奇。 夏油杰：“啧。” 夏油杰看着这张月蚀面具，他其实挺恶心这面具的原材料是人类脸皮这件事，但想着他在另一个世界连那样的脑花都吃了，他已经无所畏惧了。 黑发紫眸的少年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月蚀面具戴在了脸上。 面具上脸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就此停止。 仿佛过了一辈子，又仿佛只过去几秒钟，等脸上的面具被摘下，夏油杰的意识才缓缓回笼。 夏油杰抚着额头，在五条悟的目光紧盯下，迟疑地说出了感受。 “没有感觉。”夏油杰下意识瞥向房间里的钟表，他真的有戴了五秒钟的面具吗？ “五秒，正正好好。”五条悟竖起五根手指，然后抓着面具往自己脸上一扣，嘴里说道，“我来试试。” 夏油杰吓了一跳，这什么好东西不成，他也试什么试！ 尤其见面具上脸后，五条悟身上的术式都停了，夏油杰劈手夺下了面具。 拿下面具后，五条悟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说道：“感觉不错，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有点上瘾。” 说话的时候，夏油杰已经将面具塞回了布袋人的口袋里，悟想都别想。 “哇，杰你好小气啊。”五条悟控诉。 “就小气，就小气。”夏油杰毫不犹豫地回嘴道。 两人吵闹了一会儿，五条悟才问道：“杰已经决定了吗？真的要假扮成巫女吗？” “什么假扮成巫女。”夏油杰白了五条悟一眼，说道，“所谓器之巫女就是一个活着的容器，不会有比咒灵操使的身体更完美的容器，我确定，有这个面具在，我完全可以胜任器的职责。” 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指出：“现成的灰原朔夜就在胧月岛上呢。” “好吧，我就是想要这么做。”夏油杰索性耍起赖来，“因为悟也来了，所以我才能够在这么严肃的仪式上任性一点。” 要是只有他和妈妈，他一定选择更稳妥的方式，拿灰原朔夜的怨灵作为仪式上的器。 奈何多了五条悟，夏油杰的底气一下子足了不少，便动了那个本该作为后备选项的念头。 由他来充当仪式上的器，引导怨灵净化，回归黄泉。 究其原因，是好奇。 黄泉之地诶，即使是掌握着特殊力量的咒术师，若能够见识一下黄泉的入口时，谁会放弃这个机会呢？ 反正夏油杰不想放弃。 而五条悟也不想答应。 可谁让夏油杰对着五条悟打出了最后一招暴击。 他说：“肯定没问题的，悟，我们是最强的嘛！” 好吧，他们可是最强的。 五条悟答应下来。 *** 10月31日，万圣节狂欢夜。 就在日本各地热热闹闹庆祝这个西方鬼节的时候，夏油杰、五条悟和夏油夫人踏上了前往胧月岛的道路。 过程十分顺利。 两个多小时后，他们登陆了胧月岛。 八年前的无苦之日几乎扼杀了胧月岛上一切生机，但侥幸存活的动物们在无人打扰的八年里倒是好好地繁衍生息起来，就是原本人类聚居的地方杂草丛生，越发显得荒凉起来。 将夏油夫人留在月读崎灯塔之上，又将两个能够伤害到灵魂的真人叫过来给她当保镖，夏油杰和五条悟开始探索岛上遗留的建筑。 这座靠近黄泉入口的小岛确实很特殊，不说别的，就这人人闻之色变的月幽病，按照日本国内的惯例至少也要来一只特级咒灵才对劲，但这座岛上愣是一个咒灵都没有，只有永远也无法治愈的月幽病还有被困在这里无法成佛的怨灵。 在岛上的灰原医院、四方月家和水无月家的旧址收集到了足够的情报，他们拼凑出了夏油夫人逃离后，胧月岛后续发生的事情。 发现女儿逃婚后，水无月家主夫妇不敢声张，只在暗地里咒骂女儿，然后声称水无月小夜歌罹患急症，没两日就宣布去世。 与四方月家的婚约最终落在了水无月家一个旁支女孩的身上。 四方月宗也跟水无月小夜歌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只见过几面，并不排斥婚约而已。而在水无月小夜歌因病去世后，四方月宗也并不排斥更换一位未婚妻。 他们婚后生下一个女孩，依旧取名为四方月流歌。 四方月流歌同样患有月幽病，四方月宗也为了给女儿治病，同样跟灰原院长合谋，在十年前的月食之夜举行了归来迎仪式。 仪式失败了。 水无月家主夫妇不知灰原院长暗中谋划归来迎仪式，自然无从拿出他们家族传承下来的月守歌。 四方月宗也看了水无月小夜歌送予的乐谱，以为这是未婚妻的心意，毕竟水无月家以擅乐理在岛上很有名。但四方月宗也不通音律，又听闻水无月小夜歌的病逝，未婚妻的位置换了一个人，并不想给新未婚妻带来什么误解的他干脆将乐谱埋在了水无月小夜歌的墓前。 所以，除了水无月小夜歌逃离了胧月岛，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除了，在归来迎仪式失败后，找回女儿的四方月夫人在发现灰原家的阴谋和丈夫的参与后，没有小夜歌的勇气，并没有一怒之下带着女儿离开胧月岛。 于是，两年后如期爆发的无苦之日带走了四方月流歌的生命。 又过了八年，胧月岛冥冥中的召唤落在了远在美国的夏油小夜歌身上。 所以，他们来到了胧月岛上。 “这还真是……”夏油杰心情复杂，命运还真是难以捉摸。跟黄泉入口当邻居，胧月岛也真是倒霉透了。 “黄泉诶。”五条悟跃跃欲试，不知道今天晚上的归来迎仪式上，黄泉入口在六眼眼中会是个什么样子的。 两人又在岛上转了两圈，成功将灰原朔夜的怨灵找出来。 虽然夏油杰打定主意在仪式上当器，也对自己体质很有信心，但安全起见，他还是绑了灰原朔夜的怨灵当备用选项。 以防万一嘛。 自觉做好全部准备的他们返回月读崎灯塔，夏油夫人正在用笔记本电脑看肥皂剧，两个真人一左一右，也看得目不转睛，不时还来两句犀利评价，气氛居然不错。 夏油杰和五条悟跟夏油夫人打了声招呼后，往摊开的野餐布上一坐，一台掌上游戏机在他们两人手中辗转，你一局我一局，玩得不亦乐乎。 不然怎么办，时间还早，他们总不能发呆到天黑吧？ 换个家长，看自家孩子打游戏估计血压都上来了，但夏油夫人却饶有兴致地看着夏油杰和五条悟通过这种方式比赛。明明不缺游戏机，就是要用这种方式玩。 她家小杰和悟君，还真是幼稚。 夏油杰托腮看着五条悟打游戏，心里稍稍遗憾了一下。 早知道，他提前往布袋人的口袋里塞上一台发电机、电视机和任天堂就好了，掌上游戏机也很好玩，但果然还是台式游戏机更有趣。 第95章 一入夜, 本就荒凉的胧月岛更添几分阴森，在白日里沉寂的怨灵开始在岛上各处游荡，不时还有悲戚的呜咽声传来。 月读崎灯塔上, 夏油杰望着夜空上逐渐进入食甚状态的暗红月亮，沉声道：“是时候了。” 月奏机前，夏油夫人开始弹奏出记忆深处的那首月守歌, 温柔的曲调在灯塔上回荡，安抚着岛上因为月食到来而不安躁动的灵魂。 月奏堂的中央, 整个胧月岛距离月亮最近的地方, 夏油杰抬手, 带上了月蚀面具。 但这一次, 夏油杰却没有像上一次那样, 感觉到时间停止。 骤然暗下来的视野中，竟然出现了一线逐渐明亮起来的暗红光芒。 像极了月食之时的月光。 一道身影正伫立在暗红光芒的深处, 逐渐走向夏油杰。 最先变得清晰起来的是他身上的衣服。 藏蓝色的里衣，暗绿色的五条袈裟, 再加上半丸子头，是不是很眼熟？ 夏油杰错愕地看到那个平行世界里叛逃后搞了十年xié教的夏油教祖涉过黑色的水流, 面无表情地走向他, 然后在夏油杰猝不及防下，直接从他的身体穿过。 夏油杰猛地转过头, 却见刚刚自他身体穿过的夏油教祖走过黑色的水流，萦绕周身的暗红光芒渐渐消散, 然后，那双穿着木屐的双脚稳稳落在木制的地板上。 那里是——胧月岛月读崎灯塔顶层的月奏堂中！ 月奏堂中的一切跟夏油杰记忆中的情况并不一致，没有正在弹奏端正之音的妈妈，也没有守在一旁观礼警戒的悟, 有的只有一个正在月奏堂中央不断发出凄厉哀嚎，面部扭曲咲花的女怨灵，和已经倒地不起，面部同样扭曲咲花的白裙少女。 是平行世界吗？ 根据现场的痕迹，夏油杰试图推理出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应该是水无月流歌存活，还来胧月岛试图完成归来迎仪式的平行世界。 根据岛上的传说，十年一次的月食之日，黄泉入口会开启，亡灵会来到现世，活人的灵魂会离体，归来迎仪式的意义就是安抚这些躁动的灵魂，将亡灵送归黄泉，将灵魂送还活人的身躯。 这位夏油教祖，恐怕就是趁着月食之夜从黄泉归来的亡者了。 夏油杰的目光落在面部扭曲咲花的白裙少女身上。 很明显，水无月流歌没能用端正之音及时安抚灰原朔夜的怨灵，也没能在正确时刻将月蚀面具戴在她的脸上，真正完成归来迎仪式，反倒是她在灰原朔夜的咲花共鸣中，诅咒爆发，无可奈何地死在了这一步上。 说起来，他当初落在胧月岛上时，水无月流歌的情况也很危急，夏油杰不仅吹奏了端正之音，还亲手将月蚀面具戴在了灰原朔夜的脸上，协助仪式完成了最关键的一步。 但这个世界的情况有些糟糕啊。 夏油杰快速打量四周，最终在灯塔边缘的栏杆旁发现了仪式关键道具月蚀面具。 掉得有些远啊。 就是不知道这位夏油教祖能不能注意到这张月蚀面具是平息胧月岛诅咒灾难的关键道具了。 很明显，不能。 这位从黄泉归来的夏油教祖显然对胧月岛一无所知，他只是找到了这一处黄泉入口，借助月食的力量，逃出了亡者国度而已。 他不知道胧月岛的诅咒有多可怕，又会给世界带来多少灾难，他只是站在灯塔之上，对自己魂体的虚弱而流露出烦躁的情绪，然后他看向不断哀嚎着的灰原朔夜怨灵，深紫色的凤眸中流露出了厌恶的情绪来。 “特级……”夏油教祖低语，然后冲灰原朔夜的怨灵伸出了手。 他吞噬了灰原朔夜的怨灵。 夏油杰：“……” 红月之下，胧月岛的诅咒到底没能彻底爆发，波及日本本土和其他国家，因为夏油教祖这位人狠话不多的特级诅咒师将灰原朔夜的怨灵当成普通的特级过咒怨灵吃掉了。 不愧是他！ 只是，想到第一次涩谷医院任务里因试图吞噬罹患月幽病的活人而感染月幽病，最终咲花死亡的咒灵母子……这位夏油教祖应该不会也那样吧？ 幸好没有。 不然，哪怕夏油教祖跟他只是平行世界同位体的简单关系，夏油杰这个向来共情能力超强的少年人也会觉得脸很痛。 可能是咒灵操使的特殊性，即使夏油教祖只剩下灵魂，依旧展现出了超高的容器属性，将人人避之不及的怨灵当成猎物，吞噬了一个灰原朔夜还不够，还将不少困在岛上的强大怨灵一并吞噬了。 在这个过程中，夏油杰发现自己被动跟随夏油教祖，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十米。 他不知道他举行的归来迎仪式中怎么横生这样的枝节，但想来冥冥中的意志想让他看，那他就看好了。 他又不是没去过平行世界，情况再糟能糟到哪里去？ ……情况还真挺糟糕的。 夏油杰无奈，夏油教祖似乎很着急，明知吞噬怨灵可能污染本身灵魂，但他还是仗着咒灵操使完美的容器属性，不断吞噬岛上怨灵。然而，容器属性的包容性再强，这些死于月幽病的怨灵还是给夏油教祖带来了麻烦。 他静默地站在原地，神情恍惚了一阵，好半晌才吐出一个“悟”后，他不再试图吞噬岛上的怨灵。 夏油杰：谢天谢地，夏油教祖的脸还是正常的。 只是，“悟”？ 啧啧啧。 夏油杰嫌弃。 他和悟的关系当然很好，但也不用死了还想着悟吧？ 死了…… 这个时间点，这个世界的五条老师该不会也被羂索用夏油教祖的身体关进狱门疆里了吧？ 似乎能够理解夏油教祖的急切。 他应该是想要救五条老师吧。 可惜的是，夏油教祖在吞噬怨灵之前没能调查这座胧月岛的底细，不知胧月岛的诅咒有多麻烦，他倒是阴错阳差之下阻止了诅咒爆发，但吞噬了太多因诅咒而死的怨灵带来的恶果已经在夏油教祖身上显现。 亡灵大概能够通过强烈的思念跨越空间的距离，所以夏油教祖出现在胧月岛后并不急着离开，反而开始在岛上狩猎这些强大怨灵，增强实力。 据夏油杰推断，现在的夏油教祖大概有漏瑚的实力。 不太行啊。 尤其夏油教祖海不小心给自己加上【月幽病】debuff。 糟糕透了。 果不其然，在夏油教祖抬起手，似乎在感知着什么，周围的空间都跟着颤动，眼见着就要跨越空间的时候，夏油教祖的神情恍惚了一瞬。 被迫跟着跨越空间的夏油杰看了看周围，发现现场没有披着夏油教祖壳子的羂索后，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来。 胧月岛的怨灵吃不得啊！ 夏油教祖抚着额头，表情时而悲伤时而痛苦，时而愤怒时而绝望，灵魂忽明忽暗。 夏油杰忍不住叹气，他知道夏油教祖听不到，但还是说道：“算了吧，悟……我是说，你的那个五条悟，虽然被封印了，但他的那些学生肯定能将狱门疆给抢回来。五条悟只阴沟里翻船一次，他可是最强的，哪里用得着你死不瞑目，从黄泉爬出来也要去找他。” “让你乱吃东西，活着的时候没办法，只能吃那些抹布味的咒灵玉，死都死了，对自己好一点怎么了？” 夏油同学拒绝死后还要吃那不知什么可怕味道的怨灵玉。 夏油教祖缓了好一会儿，又有些生硬地吐出一个“悟”后，他再次试图穿越空间。 但倒霉如夏油教祖似乎误入了一个很古怪的地方，这里的空间似乎有些问题，他的灵魂无法再次跨越空间。 夏油杰左右看了看，随即，他的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虽然眼前的依山靠海的地方坐落着非常古怪的建筑，无数长屋环绕着建立，构建出了一个大型的漩涡型建筑，看着完全不像是正常人能够居住的地方，但夏油杰还是认出来了。 这里是黑涡镇，还是已经收割了镇内全部生命，刚进入诅咒休眠期不久的黑涡镇。 难怪这里的空间有问题。 因为黑涡镇的诅咒刚进入休眠期，结界内的建筑还没有开始腐朽风化，现在还不是鲜活的人类能够进入小镇的时间。 只有当这些漩涡建筑彻底腐朽，黑涡镇的结界才会对外开放，吸引无知的人类进入小镇繁衍百年，然后在特定的时间再次用漩涡诅咒收割人类。 黑涡镇能困住的不仅是活人，还有他们的灵魂。以着夏油教祖现在的状态，能不能逃出黑涡镇为未可知。 至于他为何会误入此处，原因也好猜。 毕竟，漩涡诅咒的核心与夏油教祖一样，生前都是咒灵操使，死后灵魂不肯安息，容器属性可能又有相互吸引的地方，本来就因为月幽病出了问题的夏油教祖就掉到了封闭的黑涡镇中。 夏油教祖不得不探索眼前的漩涡遗迹，自然而然地，他也进入了百鬼之主的领域中。 “可怜，可悲，可笑。”百鬼之主灿金色的眼眸落在夏油教祖的身上，他的语气冰冷，神情却带了叹息的意味。 夏油教祖仿佛没有听到百鬼之主的评价，深紫色的凤眸一片空洞。吞噬过多月幽病怨灵的后遗症已经出现，他的认知和记忆出现错乱。 夏油杰静默地看着夏油教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啊，可怜、可悲又可笑。 明明处于特殊状态中，夏油杰的心脏却止不住怦怦乱跳。 夏油教祖过于焦躁执着的态度让他心中生出了不妙的预感。 该不会……这个世界的乙骨前辈他们应该没那么差劲，连五条老师都救不出来吧？ “也罢。”百鬼之主抬手按住夏油教祖的额头，“你的到来打破了这座囚牢，又与羂索有仇怨，既如此，吾便送你一场造化吧。” “领域展开——” “「六道轮回」！” *** 夏油杰守在垂首静默的夏油教祖身边，转眼就是五十四个日升月落。 跟夏油杰经历的不同，有着灿金眼眸的百鬼之主对夏油教祖使用了领域之后，他的灵魂就寸寸湮灭，转眼就消失在原地，也不知道是成佛了还是魂飞魄散了。 夏油教祖发呆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 夏油杰百无聊赖地算了算日期，发现今天是平安夜。 平安夜啊。 忽然想起平行世界的夏油教祖就是在平安夜这天发动了百鬼夜行，然后死在了五条老师的手上。 好不吉利的日子！ 刚觉得今天不吉利，之前动也不动的夏油教祖就抬起了头，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夏油杰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夏油教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灿金色。 难不成，百鬼之主夺舍了……不对，百鬼之主和夏油教祖都是灵魂，生前又都是咒灵操使，特殊能力相似，有什么好夺舍的！ 夏油杰盯着夏油教祖的脸仔细看了看，然后确定这位夏油教祖还是夏油教祖，但实力暴涨。 好吧，跟用了几天时间体验轮回千年然后得到百鬼之主咒术经验包的夏油杰不同，夏油教祖用了五十四天，得到的恐怕是百鬼之主的全部力量。 因为此时的夏油教祖，无限趋近于独自攻破平安京，毁灭神道，实力处于鼎盛时期的百鬼之主。 这份力量是有代价的，本来领域「六道轮回」就自带覆盖原本记忆认知的属性，陷得越深，记忆错乱的可能性就越高，更别说夏油教祖之前吞了那么多死于月幽病的强大怨灵，已经出现了认知障碍。 这样的夏油教祖，还记得他逃离黄泉的目的吗？ 夏油杰很担心。 果不其然，伴随着夏油教祖的苏醒，黑涡镇内的漩涡遗迹虽然瞬间崩毁，封闭的结界也已经打开，但夏油教祖此刻已经变成灿金色的凤眸中却是一片空茫。 好在，整个日本本土，已经沦为魔境的东京不断传出强大的诅咒波动，本能地吸引着化为怨灵的夏油教祖前往。 夏油教祖一路往东京赶去。 夏油杰紧随其后，他看着沿途的情况，不由心惊。 治安混乱，民众恐慌，日本的情况，有些糟糕啊。 等进入东京都范围内后，夏油杰彻底陷入了沉默。 因为东京已经沦为了魔境，原本的高楼大厦皆以变成废墟。目之所及，没有人类，在街上游荡的竟然是各种各样的咒灵。 原本住在东京的人呢？ 会是……他猜想得那样吗？ 夏油杰不敢相信，这是何等可怕的灾难！ 原来，那个平行世界若是没有他和悟的掺和，不过五十多天就会变成这副鬼样子吗？ 第96章 回想着咒灵羂索不得不老实吐露的计划, 是了，羂索封印了最强的五条老师，又放出了一千个邪恶版的虎杖悠仁, 又搞出人类进化预演版本的“死灭洄游”，又帮助千年前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彻底复活，五十多天的时间, 暂时只沦陷了一个日本东京，这已经很收敛了。 这让人想起平安时代鬼怪横行的画面, 就是羂索想要找回的咒术盛世吗？ 也就是夏油杰现在情况特殊, 没法使用术式, 不然他高低将咒灵羂索拎出来折磨一顿。 夏油杰原世界的羂索应该庆幸, 在让他吐出全部情报后, 不想再来一颗脑花咒灵的夏油杰干脆利落地祓除掉了他，不然, 他非得将那颗脑花细细剁成臊子不可。 夏油杰磨了磨牙。 而进入了东京这片魔境的夏油教祖，他身上五条袈裟的下摆倏然生长出无数根血色丝线, 转眼间刺入街上游荡的那些咒灵体内，然后拖拽进了夏油教祖的灵魂中。 他开始吞噬咒灵。 夏油杰的眼角抽了抽, 这种调伏咒灵的方式很不错的样子, 比吞咒灵玉好多了。 夏油教祖一路扫荡，很快逼近了咒力波动最为剧烈的区域。 自我认知出现严重障碍的夏油教祖无知无觉, 只本能地向着最强的方向逼近，但夏油杰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这个咒力气息, 是悟……不对，是这个世界的五条老师！而与他对敌的气息，那是宿傩吧？ 这个世界的虎杖悠仁没能保住身体的主权，被宿傩抢走了, 然后还跟五条老师打起来了？ 还是说，这个世界的羂索的计划成功了，宿傩成功从虎杖悠仁的身体里复活了？ “虽然是另一个五条悟，但毫无疑问，赢的一定会是五条悟！”夏油杰对此毫不怀疑，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认知错乱的夏油教祖不要将五条老师当成敌人，抬手就打。 毕竟，如今的夏油教祖也是最强的。 但跟着夏油教祖闯入变成废墟的战场后，夏油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胜负已分。 使用着伏黑惠身体的宿傩猖狂大笑，身后伫立着身形高大的影子式神魔虚罗。而他的对面，鲜血满地，下半截身体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上半截身体倒在地上，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但那双苍蓝眼眸还睁着，嘴角鲜血流淌。 这个世界的五条悟，竟然死在了宿傩的手上？！ 夏油杰目眦欲裂。 哪怕他知道这不是他的悟，那一刻在心底升腾起来的负面情绪也险些将他淹没。 反倒是夏油教祖，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灿金色的眼眸呆呆地看向因腰斩而死亡的五条悟。 与此同时，正在屏幕后监控着战场变化的高专咒术师不及为五条老师的失败和死亡感到震惊与痛苦，闯入监控范围的那道身影攫住了他们的目光。 因为这套监控设备跟羂索死灭洄游的游戏有关，通过游戏造物小金虫的监控，他们能够通过这套监控设备看到咒灵的身影。 已为怨灵的夏油教祖一进入战场范围内，乙骨忧太等人立刻就看到了他的存在。 “羂索？！”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又想跟宿傩……” “不对！”监控后的乙骨忧太眉头紧皱，语气严肃地说道，“没有缝合线，他不是羂索，他是——” “去年死在五条老师手上的夏油杰！” *** 夏油教祖：“……殒命之时，皆为孤身。” 几乎是同时，在夏油教祖轻喃出声的时候，夏油杰脑中也浮现出这样一句话来。 殒命之时，皆为孤身。 咒术师的命运向来如此。 “嗯？”苦战之后成功斩杀五条悟的宿傩虚了虚眼，猩红的四只眼睛看向出现在战场中的夏油教祖，这张跟羂索一模一样的脸，什么啊，原来是被羂索夺舍了身体的家伙，灵魂变成了怨灵了啊。 不过这个气息，很强，强得让他刚刚平息了鲜血再一次沸腾起来。 夏油教祖没有看宿傩，他怔怔地看向已经死亡的五条悟，混乱的意识开始归位，眼眸中的灿金色逐渐褪去，但恢复成深紫色的眼眸转眼就被血色充斥。 “悟……” 眼前挚友惨烈的死状与他在黄泉的倒影中看到的画面一模一样。 是什么让本该放下一切的死人满怀怨愤不甘地从黄泉中逃出来？ 是被杀死后还被悟的学生夺舍身体的悟啊。 死亡是人类必将踏上的归途，夏油教祖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五条悟的死亡，于他而言，是重逢啊。 但是，不应该如此。 五条悟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 于是，原本决意舍下一切的亡灵返回人间。 “我来迟了。”夏油教祖缓缓地开口，他半跪在地上，抱住五条老师已经冰冷的身体，“悟。” 他来迟了，但又没那么迟。 悟的身体还没有被乙骨忧太通过复制羂索的术式而夺舍，夏油教祖对羂索夺舍他身体的事情厌恶至深，但还没到市区理智的地步，但同样的命运落在五条悟的身上……哪怕是出自无可奈何，夏油教祖也无法接受。 只是，这就是命运吗？ 哪怕提前预知到这一幕的出现，不顾一切地想要前来改变，但命运总会落回原点，甚至于他本身，说不定都是命运的一环。 这样的命运，真的是恶心透了。 夏油教祖倏地抬眼，猩红的眼眸死死瞪向宿傩。 “去死。” 夏油教祖的脚下，上千咒灵与怨灵蜂拥而出，直扑宿傩。 “拙劣，实在是拙劣，敢于出现在这样的战场上，你该不会只有这点本事吧。”宿傩大笑着，只是挥了挥手，无数斩击出现，便将这些咒灵怨灵一同祓除。 但这么点时间里，夏油教祖已经带着五条老师被斩成两截的身体退出了数十米外，他的双手扶住五条老师的腰，反转术式的力量流转，将断开成两截的身体重归一处。 生前的夏油教祖原本是不会反转术式的，但死后继承了百鬼之主全部力量的夏油教祖可以。 宿傩“啧”了一声，刚才的袭击就是为了这个？ 他忽然觉得这个怨灵实在没意思。 好在，这个观点在下一秒就改变了。 “领域展开——”夏油教祖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两面宿傩，眼中的仇恨与杀意让宿傩感到兴奋，“「百咒母胎」！” 漆黑的液体自夏油教祖结出的未敷莲合掌中滴落，迅速蔓延出一片漆黑的原初之海。 特殊的开放型领域让宿傩饶有兴趣地挑眉，然后就见到那漆黑的原液翻涌着，一道道身影破水而出，直奔宿傩而去。 “这是……？”宿傩难得露出诧异的模样。 “轰——！！！” 战场之上，激战再一次开始。 监控摄像头之后的高专咒术师们不敢置信地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夏油教祖抱住了五条老师的尸体，看样子，他是为五条老师而来，与宿傩立场相对。 夏油教祖展开了领域，领域是开放型的，脚下漆黑的液体中冲出了特级咒灵，这很正常，毕竟夏油教祖的术式是「咒灵操术」。 但谁能告诉他们，那些特级咒灵都是怎么一回事？！ 率先杀向宿傩的特级咒灵居然有着四眼四手，一头红发，半身赤1裸，上面遍布黑色咒纹，腹部一张大嘴，其中两只手各握着一把咒具。 ——竟然比宿傩这个货真价实的诅咒之王更像是曾经在平安时代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诅咒之王！ 紧随其后的特级咒灵，一个目为四翼，头顶舵形法阵，分明是之前决战中给了五条悟致命一击的异戒神将魔虚罗！ 满脸缝合线的蓝发异眸咒灵，那是特级咒灵真人，而他明明之前就被羂索调伏，还抽取了术式。 头顶火山头的独目咒灵，那是曾经死在宿傩手上的特级咒灵漏瑚。 人立而起的章鱼脸咒灵，那是被短暂还魂的伏黑甚尔杀死的陀艮。 眼部两根枯树枝的咒灵，那是被五条悟暴力祓除的花御。 身躯惨白巨大，头部被密密麻麻白色触肢遮挡，只露出一张血盆大口的特级咒灵，那分明是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的完全态。 这些还是高专咒术师们有过交集的特级咒灵，那翻涌着的漆黑原液还在源源不断地送出特级咒灵。 有着八个脑袋的黑色巨蛇，八岐大蛇？ 周身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大鸟，凤凰火？ 黑齿蓬头手持妆镜的女妖，青女房？ 曾经在过去和现在带来无数死亡与恐惧的特级咒灵正在此刻重现。 宿傩四只眼睛亮得骇人。 “徒有其表的样子货？不，不是！”在与对面四眼四手的特级咒灵轰上一记后，宿傩大笑出声，“原来如此，你脚下的，是从古到今，人类负面情绪的聚集体啊。” 咒灵是诞生自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若能将人类恶纳为己有，曾经出现过的、存在着的、应当诞生出来的咒灵，都可以在领域主人手中诞生出来。 难怪叫百咒母胎，他如今确确实实，可被称之为所有咒灵的母亲。 这些咒灵正在为了它们的母亲而战，不死不休！ “去死。”夏油教祖抱紧怀里的挚友，神情平静地重复道。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是往火上浇上的热油，本就实力强大的特级咒灵们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咒力疯狂翻涌，不顾一切地攻击着宿傩。 宿傩手上倒是有魔虚罗这样特殊又强大的影子式神，但复刻版本魔虚罗有着跟正版魔虚罗一模一样的能力，还有不少术式特殊的特级咒灵配合它攻击正版魔虚罗，饶是那个魔虚罗才是正版最强影子式神，还是被打得节节败退，法阵的适应速度完全跟不上咒灵们变换的攻击速度，硬是用这种不计死伤的方式给堆死了。 然后是宿傩。 宿傩生前是身体有异的诅咒师，受肉重生后的实力并不如生前强大，因为他体内的宿傩手指少了一根，但因为容器本身的术式潜力巨大，这一点实力的损失完全能够用「十种影法术」的影子式神弥补回来。 反观自夏油教祖脚下原初之海诞生出来的特级咒灵两面宿傩，它的形态来源于宿傩当年的模样，那些被宿傩屠杀的人所遗留下来的恐惧仇恨此刻就在夏油教祖脚下的原初之海中翻涌，他们记得宿傩的术式、领域和擅使的咒具，所以咒灵两面宿傩生即掌握着一切。 但咒灵两面宿傩与宿傩不同的是，它的模板基于宿傩，又因人类无限恐惧之下的想象力而拥有近乎无限的可能。 人类认定两面宿傩是天灾一般的存在，它就能够成为天灾一般的存在。 人类认为两面宿傩无法被人类杀死，那它就绝不会被已经受肉成为人类的宿傩杀死。 咒灵两面宿傩有多强，取决于从古至今的人类对宿傩有多恐惧仇恨。 于是，这一幕出现了。 有着昔年诅咒之王外表的咒灵两面宿傩完全将宿傩压着打。 这其中固然有一些宿傩在与五条悟的战斗中消耗不少的缘故，但眼前的画面何其讽刺。 高专咒术师的大本营中，众人盯着监控器，已经震惊到了失语的地步。 好半晌，胖达缓缓扭过头，黑豆似的眼睛呆呆地看向一旁的乙骨忧太，磕磕巴巴地说道：“忧太，你、你当初是怎样打败夏油杰的啊？” ——这么可怕的男人，某种意义上比五条悟还要超出常理，就这一手源源不断制造特级咒灵的手段，一年前的百鬼夜行，他是怎么输的？ 乙骨忧太懵了一下，发现室内众人都在用一种敬畏的视线盯着他，他连连摆手，解释道：“夏油杰他只用了极之番，没有用领域。” 要是一年前的百鬼夜行中，这位夏油教祖挥挥手派出一个复刻版的里香……这怎么打啊！ 不对！当年的夏油教祖打上高专就是为了抢里香，要是他早有这种批发特级咒灵的手段，他根本不需要盯上里香！ 因为大屏幕上画面过于震撼而脑子短暂短路的众人很快找回了思考能力，将推论一说，最终将夏油教祖的变化归因于他死后有奇遇。 “能赢吗？”不知是谁轻轻开口，小声地说道。 他们聚集在这里，利用死灭洄游的游戏造物小金虫监控着战场，可不是为了看热闹的。 在五条老师被腰斩死亡的时候，他们本来想要接替五条老师，上战场与宿傩死战。 甚至于，乙骨忧太还做出了非常出格的决定。 没想到，夏油教祖出现了。 虽然这位夏油教祖在一年前给不少人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但此时此刻，他们希望他能够了结宿傩，完成五条老师未竟的战斗。 第97章 夏油杰没有高专众人的乐观。 他沉默地站在夏油教祖身旁, 目光时而落在前方的战场上，时而落在夏油教祖逐渐变得透明的身体，目光飘忽不定, 就是不愿落在五条老师已经修复完全，还特意擦拭干净的脸上。 太超过了。 这一切都太超过了。 他能理解夏油教祖的疯狂。 连他这个其实只跟悟相处了还不到六个月的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画面，夏油教祖可是跟五条老师朝夕相对的三年, 在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里相识相知，视彼此为唯一的挚友。 当然, 夏油杰心里并不觉得他跟悟只相处六个月的感情就比他少了, 但时间长些, 总会更深刻一些吧？ 夏油教祖被五条老师杀死, 却心满意足。 五条老师被三年青春困在过去, 心甘情愿。 五条悟怎么会死，他怎么能死！他的遗体怎么能被他人亵渎, 哪怕是五条悟的学生也不可以！！ 唯独这个，是早已死去的亡灵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还不是时候。 ——才二十九岁的五条悟, 还不是到黄泉跟夏油杰重逢的时候！ “这是什么偏执型性格啊。”夏油杰小声吐槽，杀人叛逃死亡托付, 夏油教祖这一系列让人血压飙升的事情做得自然流畅, 不肯受任何人的劝说阻拦，结果, 相似的事情落在五条老师身上，他又开始无法接受了, 这也太…… “好吧，确实是‘我’会做出来的事情。”夏油杰喃喃道。 接受自己为了理想大义而死，却接受不了重视的挚友同样英年早逝。 于是，他将仇恨与悔恨统统倾泻在害死五条老师的宿傩身上, 哪怕燃烧着灵魂力量也要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他就是这样的破烂性格。 只是，夏油教祖还能坚持多久？ 虽然从原初之海召唤咒灵并不消耗领域之主的咒力，但维持领域本就是一件相当消耗咒力的行为。从黄泉逃离后，夏油教祖又是吞噬怨灵又是吞噬咒灵，以这种手段积攒出来的咒力早已耗尽，而以灵魂为燃料，又能坚持多久？ 自然是杀死宿傩为止！ 夏油教祖跪坐在地上，怀抱着死去的挚友，异常冷静地想道。 最得力的影子式神魔虚罗被祓除，又已经意识到咒灵两面宿傩的难缠之处，宿傩自然不会死心眼地跟咒灵两面宿傩死磕，转头就要攻击维持着领域的夏油教祖。 但还未近身，在夏油教祖身下翻涌着的原初之海便掀起滔天巨浪，翻涌着扑向宿傩，从领域展开开始就一直在宿傩耳边的絮语陡然变得急促响亮，如邪神的低语，要将这胆敢出现在原初之海范围内的野生生命驯服成“母亲”乖巧的孩子。 沾到原初之海的手臂立刻皮开肉绽，淋漓鲜血下肉芽蠕动，试图改造这具不合“母亲”心意的躯体。 宿傩黑着脸闪躲，他一把扯掉那条手臂，干脆利落地阻断这种恶心的同化，但紧接着就被咒灵两面宿傩疯狂攻击，它明显被宿傩妄想攻击“母亲”的行为激怒了。 期间，宿傩的手下里梅想要突入战场，将他取得的咒具神武解送到宿傩的手上，但战场敌对特级咒灵的密度摆在那里，别说送咒具，他都没能突入特级咒灵们构起的防线就被杀死了。 所有妄图妨碍夏油教祖杀死宿傩的人，都会被这些咒灵杀死。 不知过了多久，这片沦为战场的地域彻底变成废墟之时，宿傩被咒灵两面宿傩以同归于尽的方式杀死。 宿傩死了，作为容器的伏黑惠自然无法幸免。 监控器后的高专咒术师一时间心情复杂，他们既狂喜于宿傩的死亡，又叹息伏黑惠的死去，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比起这个，他们更应该担心的是夏油教祖。 因为，杀死宿傩后，灵魂变得轻薄透明的夏油教祖并没有解除领域，他的手伸向身下的原初之海中，手指轻轻搅动着漆黑的原液，触碰着这些从古至今积攒遗留下来的人类负面情绪。 夏油教祖想要做什么？ 连宿傩都能够杀死，他们又该如何阻止夏油教祖？ *** 将曾经出现、已经存在和应该诞生的咒灵召唤出来，对夏油教祖而言轻而易举，但想要提取相关负面情绪，制造一个完全符合领域之主期待的强大咒灵，这却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来作为平衡。 夏油教祖的灵魂越发透明，但因仇恨褪去而变回深紫色的凤眸却亮得惊人。 他要，将悟断掉的人生重新续起来！ 猜出夏油教祖打算的夏油杰不由一阵心惊。 “可怜，可悲，可笑。”熟悉的声音与评价再一次响起，却是从夏油教祖口中传出。 夏油杰错愕地瞪大眼睛，却发现夏油教祖的一只眼睛变成了灿金色，但虚幻透明的灵魂却渐渐凝实起来。 “吾将这一切托付给你，是要你除掉羂索。” 百鬼之主的意志竟然藏身在夏油教祖的灵魂之中！ “抱歉。”夏油教祖轻声说道，他已经没有报仇的力气，如今所思所想，都是让这个特级咒灵得以诞生出来。 “此等超出限制的咒灵，即使是原初之海也无法创造出来，这不符合平衡。”百鬼之主冷冰冰地评价，“愚不可及。” 夏油教祖没有说话，只看向翻涌着的漆黑原液时，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浸在原初之海的手指似乎抓住了什么，他缓慢又坚定地将那东西往外拽，哪怕半透明的灵魂血丝遍布，整个灵魂都要龟裂开来，他还是不肯松手。 静默片刻，百鬼之主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带着捉摸不定的意味。 “也罢。东西给你便是你的了，吾对这个咒灵也很感兴趣，帮你一把也无妨。” “毕竟，一遍遍轮回，拿走吾全部力量却没有彻底迷失在那些记忆里……夏油杰，吾对你，很感兴趣。” 夏油教祖没有说话。 百鬼之主也没指望他会回应。 有什么东西覆在了夏油教祖的手掌上，缓缓收紧，猛地用力。 新的咒灵被扯了出来。 那居然是一块绑着一条白色注连绳的黑色石头。 倏地，白色注连绳上睁开一只又一只眼睛。 “道反。”夏油教祖轻声低语。 石头微微颤动着，吐露出虔诚的低语：【妈妈，请您下令。】 特级假想咒灵道反神，传说中在伊邪那岐命令下堵住黄泉入口的千引石，其存在隔绝生与死两个国度。以咒灵形态出现了，它的术式自然与生死有关。 只是，这样的咒灵勉强从原初之海中诞生，不管是使用其术式还是领域，都需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夏油教祖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特级咒灵，感知着这只咒灵的术式，眼睛亮了起来。 【噗通。】 夏油杰呆呆地看着那个刚刚诞生出来的特级咒灵，心脏一下下飞快地跳动着，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百鬼之主逐渐亢奋起来的声音和夏油教祖激动的表情构成了一副格外诡异的画面来，“明明你是他的造物主，它却得到了超出你预料的能力。” “是啊，这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料。”夏油教祖缓缓收紧手指，他不住地微笑，但眼神却更像是哭，“这真的是，太好了。” 他原想要创造一个可以逆转生死的特级咒灵，让它复活死去的五条悟，但即使是诞生自夏油教祖期望的咒灵，却因为原初之海中来自于人类的负面情绪而产生了不受造物主控制的变化。 日本流传极广的神话传说之中，众神之母伊邪那美命因为生育火神而死亡，众神之父伊邪那岐闯入黄泉之国，希望带回妻子。原本伊邪那美命都打算跟他离开，但他在看到妻子死后腐化丑陋的模样后心生悔意，转头就跑，引得伊邪那美命大怒，派黄泉大军追杀伊邪那岐。 末了，伊邪那岐用一块千引石堵住了黄泉比良坂，阻止伊邪那美命追杀至尘世，故而那块千引石被赋予了隔绝生与死的力量。 但传说之中，已经成为黄泉津大神的伊邪那美命还和伊邪那岐在那块千引石前许下誓言，她会每天杀死千人。而伊邪那岐则回说要每天建立一千五百个产房，每天必生一千五百人。 与之相关的负面情绪汇聚到特级咒灵道反神身上，复活的代价便是献祭生命，还不是普通的一命换一命，而是灵魂重量相等的交换。 也就是说，要复活五条悟，要么献祭一个灵魂与五条悟对等强大的生命，要么献上无数条生命来叠加出相等的重量。 这并不难，杀人而已，这是夏油教祖做惯了的事情。 但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大概是道反神的源头是神话传说，它能够接受的交换不仅是现在，还有过去。 即使夏油教祖已经死去一年的时间，他手上还是有一条可以立刻交换的生命。 那就是他过去的生命。 若是他将时间定位在夏油杰刚被孕育出来的时候…… 如果夏油杰没能降生，他的父母不会因为有一个“爱说谎脑子还有问题”的儿子而苦恼，也不会在未来被那个儿子无情地杀害。 如果夏油杰没能降生，五条悟在十五岁的时候不会遇到扰乱他生活的挚友，或许会有些寂寞，但悟不必再难过，悟是最强的，他可以认识其他朋友，然后顺畅地成长为最强咒术师、 如果夏油杰没能降生，术式「咒灵操术」不复存在，羂索少了这一助力，其野望推行的速度必然会延缓许多。 如果夏油杰没能降生，如果悟没有这个挚友，哪怕羂索拿到了狱门疆，悟也能够从容应对，绝不会落在狱门疆的陷阱中。 原来，少了这样一个人后，他重视的人一生竟会那么顺畅。再加上道反神的术式，哪怕悟再一次对上宿傩，这因果律一般的作弊力量也会带着他避开一次死劫。 思绪急转间，夏油教祖已经做出了决定。 “不是的。”注视着这一切发生的夏油杰轻声说道，“不是这样的。” 并没有只带来死亡与悲伤，夏油教祖杀了很多人，但也救过很多人，若是没有他，那些人的生死都会发生变化。 原本活着的人可能会死，原本死掉的人可能会活。 可惜，那些人的生死无法动摇现在的夏油教祖。 百鬼之主轻笑一声，眸光沉沉，意味深长地说道：“所以，你要再一次抛弃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第98章 夏油教祖在领域的轮回中得到了百鬼之主的记忆和力量, 同样地，百鬼之主也看过夏油教祖的记忆。 他其实很难理解夏油教祖和五条老师那黏糊糊的感情，实在腻歪得很, 但百鬼之主实在对新宿街头那双苍蓝眼眸中流露出来的茫然和痛苦印象太过深刻。 不仅因为这种神明跌落神坛的画面，实在是美丽。 更是因为，夏油教祖自决定叛逃以来时时都在疼痛的心脏在那一刻疼到了极致。 “不是抛弃。”夏油教祖平静地说道, “在一切开始前不再相遇，是彻底放他自由。” “无所谓。”百鬼之主语气变得冷漠, “你能骗得了自己就好。” 夏油教祖垂下眼, 缓慢而坚定地将手覆在道反神的身上, 沉声道：“开始吧。” ——只希望, 抹除其存在而带来的蝴蝶效应, 能够给悟、给他已经没资格称为父母的两人、给其他在意的人带来一个好的未来。 特级咒灵道反神的身上泛起柔和的白光。 纵向的时间轴在夏油教祖的面前展开。 有关夏油教祖的过去如一页页翻开的书籍，正在疯狂地往回翻动。 夏油教祖冷静地看着他的过去, 那些早已被他舍弃的痛苦与欢乐，已经无法再让他动容。 1989年6月, 夏油夫人怀孕三周左右，但她自己并没有发现孩子的到来…… “就是现在。”夏油教祖刚说完这句话, 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就撞上了他手中的道反神。 夏油教祖错愕地瞪大眼, 那道半透明的身影，竟然是五条悟。 “杰你这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丢下这一句, 他的灵魂就消失在道反神构筑出来的时间轴中。 “悟！”夏油教祖伸手想要去抓，但他的灵魂正在溃散, 术式起效了，那个力量正在“杀”掉过去的夏油教祖。 但比夏油教祖灵魂溃散得更快的，竟然是他手中托举着的特级咒灵道反神。 即使道反神的诞生与夏油教祖存在着因果关系，但在术式彻底抹消夏油教祖之前, 道反神应该好好地存在才是。 但事实就是：道反神消散的速度比夏油教祖还要快。 “不可思议。”百鬼之主仿佛看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脱离了夏油教祖的灵魂，他诧异地看着正在消散的道反神，说道：“它在杀死自己来为你支付代价，这就是孩子对母亲的爱吗？” 百鬼之主抚着早已不再跳动的心脏，他忽然大笑起来，灵魂瞬间破碎，紧接着，庞大的灵魂力量灌入了正在破碎的道反神中。 “吾也想看看，若是……母亲大人的结局能不能改变。” 更加遥远的时间轴被撼动了。 夏油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夏油教祖创造出特级咒灵道反神，想要改变五条老师的死，结果发现这个特级咒灵能做到更多，干脆杀死过去的自己。 已经死去但同样从黄泉逃出来的五条老师撞进了道反神的领域中，想要阻止过去时间轴里小夏油杰的死亡。 咒灵道反神出于对“母亲”的爱，不惜以身为祭，想要以自己的消亡为夏油教祖付出术式代价。 而眼见着这样一幕幕上演的百鬼之主跟着动了不得了的心思，也将自己的力量投入道反神的领域中，他想要……他想要改变他母亲的结局？ 一切都乱了！ 夏油杰置身的世界轰然破碎。 无数斑斓光影自夏油杰的身旁飞逝而过。 时间正在疯狂倒退。 最终，时间轴定格在1151年前。 贞观九年（867年）二月初三，清和天皇在位时期，其祖父仁明天皇第三子时康亲王的第七子降生。 此子生即睁眼，胎发纯黑浓密，一双灿金眼眸异于常人，为时康亲王视作鬼子，大不吉，将其与其母扔在别苑不闻不问，未取名，亦未入子嗣排行。 后时康亲王得藤原氏襄助，登基为光孝天皇，却将其全部子女赐姓源氏，降为臣藉，以示太子之选亦要听从藤原基经的安排。 生活在别苑中的“鬼子”得姓氏源，复又为自己取名为傑。 夏油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幕曾经在百鬼之主的领域中经历过的画面，看着那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源傑少年离开别苑，与化为特级过咒怨灵的母亲四处游历，不断积攒强大的咒灵，渐渐成为众人口中的百鬼之主。 几乎无人知晓他名为源傑，因为名字在百鬼之主看来，是亲近之人才会呼唤出口的称呼，而他的亲近之人除了母亲，便是他的咒灵们。 然后是神道通缉，攻打平安京，拒绝被供奉但依旧被皇室以神明之礼相待。 终其一生无法领悟生得领域，死后灵魂滞留在原地千年，埋骨之地被羂索利用。 1989年6月21日，一位姓夏油的年轻夫人在有孕近三周的时候流产了，而她对此一无所知，只觉得这次的月事流的血有些多。 1998年5月24日，道反神最后的力量燃烧殆尽，远离日本本土的胧月岛上，十五岁的水无月小夜歌梦到了未来，毅然决然选择逃离胧月岛，然后遇到了一个名叫夏油和真的男人，与他坠入爱河。 2003年2月3日，黑涡镇深处的漩涡遗迹中，有着灿金眼眸的百鬼之主神情恍惚了一瞬，一道半透明的身影自百鬼之主的身躯脱离出来，转眼消失在遗迹之中，而百鬼之主愣了愣，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指，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原来如此，原来……”他的神情似哭非哭，他抬手在脸上一抹，原本与夏油教祖一模一样的面容变成了最初记忆中百鬼之主清俊的模样，他喃喃地说道，“我等着你，未来的我，夏油……杰。” 2005年4月3日，十五岁的五条悟梦到了“未来”，梦到了夏油杰。 2018年5月14日，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和十五岁的夏油杰在东京咒术高专相遇。 断裂的缘分与命运，终于重新链接上。 眼见着这一幕幕，夏油杰什么都明白了。 特级咒灵道反神即使拥有着神异的力量，但毕竟是自负面情绪中诞生的咒灵，它竭力为“母亲”实现愿望，甚至不惜以自毁作为代价，但愿望实现起来，并不会完全符合施愿者的期待。 当然，这跟后来百鬼之主和五条悟一起掺和进来有关。 原本的百鬼之主执念于生母，爱是最扭曲的诅咒，虽然他误杀生母又将其诅咒为特级过咒怨灵，终其一生都不愿给她解脱，但他确确实实爱着这个母亲，同时也恨着她……恨她不肯爱他。 千年已逝，回首过去，他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在有机会改变过去的时候，想着若是他没有出生，母亲大人会不会一直是时康亲王一直宠爱的姬妾，日后再生下一个普通的孩子。 他承认，他的这个想法中掺杂了一点恶意。 因为百鬼之主固然杀死了过去的自己，但他交换的不是母亲的生，而是愚蠢后辈夏油杰的生。 ——她不是说过无数遍了吗，要是没有他，她会是亲王殿下一直最宠爱的女人，而不会因为一个恶鬼的孩子，在别苑中痛苦地凋零。 结果就是，夏油教祖的灵魂裹挟着百鬼之主不肯消散的执念，来到了平安时代，成为了源傑，走出了一条与百鬼之主既相似又不同的未来。 他母亲的结局确实发生了改变，从被误杀变成了病逝，依旧被诅咒，但在多年之后被源傑亲手解放。 闯入时间轴领域的五条老师灵魂想要阻止夏油教祖的“自杀”，但被道反神丢去了原本的时间线，他重生了，但没有记忆和感情。而在2005年，他恢复了一部分记忆，带来了修行上的经验包，更早地成为了最强咒术师，但他却无法找到命定的挚友。 而夏油教祖，他如愿杀死了本该在1990年2月3日出生的夏油杰，但十三年后，叠加了百鬼之主和道反神愿望与代价的夏油杰在2003年出生了。 “原来如此。”事到如今，夏油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原来，那个被他暗暗吐槽太过疯狂的夏油教祖，还有黑涡镇那个从容优雅的百鬼之主，都是过去的他。 这些本不该是如今的他能够知道的事实，但在归来迎仪式上，夏油杰承担起器的责任，在将身体化作无意识的容器时，他的灵魂链接了生与死的国度，无意间与已经湮灭在过去时间轴里的咒灵道反神共鸣，最终让他看到了被埋葬的过去。 “笨蛋。” 夏油杰喃喃。 五条悟是笨蛋。 道反神是笨蛋。 就连百鬼之主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都是笨蛋。 笨蛋笨蛋笨蛋！ 夏油杰泛红的双眼，终于落下泪来。 *** 2018年10月31日20:04分，胧月岛月读崎灯塔之上，五条悟双臂环胸，未做任何遮挡的苍蓝眼眸在月奏堂朦胧昏暗的光线中泛着猫科动物似的微光。 他时而紧盯仪式中央头戴黑色月蚀面具的黑发少年，六眼能够让他精准观察到夏油杰的身体情况，嗯，杰的身体很健康，那些不断穿过杰身体的灵魂并没有留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与其说杰是容器，这会儿更像是一个通道。 他时而望向夏油夫人的身影，嗯，不愧是妈妈，这首端正之音弹得真温柔，跟杰用竹笛吹奏时的感觉很不同，更温柔，像妈妈。 末了，他有些不耐地看向胧月岛黑黢黢的各处，那里依旧不断有萤火虫似的光点向着灯塔飘来，那是灵魂散发着的微光。 这岛上到底困住了多少怨灵，这么正规的归来迎仪式摆出来，他们怎么飞得这么慢，仪式都举行4分35秒了，怎么还有灵魂往这边飞。 成佛也赶不上热乎的！ 时间又过去了两分钟。 确定胧月岛各处终于不再有光点飘出，五条悟急不可耐地上前一步，想要揭开夏油杰脸上的面具。 戴上面具后，杰会强制进入“空身”状态，意识全无，揭掉面具的任务自然交到了五条悟的手上。 然而，五条悟刚抬起手，一直僵立在原地的夏油杰忽然动了。他抬起手，缓缓揭下了脸上的月蚀面具。 “诶？”五条悟惊讶了一瞬，杰自己清醒过来了？ 不愧是杰！ 然后，五条悟就被面具后挚友这双被泪水浸湿的双眼给吓到了。 “杰你……你哭了？”五条悟下意识放轻声音，月蚀面具带来的“空身状态”居然还有这种副作用。 夏油杰没有说话，只是用噙着泪的双眼静静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魔.蝎`小`说 k.m`o`x`i`e`x`s.c`o`m 【END】 第99章 猫猫、猫猫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莫名有些不敢看夏油杰的眼睛，但下意识避开视线后，他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莫名其妙, 故而很快转过来，强撑着看回去，只是心脏怦怦乱跳, 脸上也开始泛起热意。 他曾经暗搓搓想要看杰哭的样子，现在如愿了, 他应该多看两眼。 虽然……虽然…… 五条悟的舌头莫名开始打结, 脸越来越红, 但大脑却在疯狂转动, 他要想明白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夏油杰没有说话, 只静静地看着五条悟。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怪异，但那些已经被埋葬的过去给他太大的冲击, 让他舍不得移开看向自家猫猫的视线。 忽地，五条悟福至心灵, 他看着挚友因泪水而格外清亮的深紫色凤眸，脱口而出：“早恋吗？” 夏油杰噗嗤一笑, 盈在眼眶中的泪水自眼角滑落, 但他却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来，断然拒绝道：“不要！” 五条悟：“……” 被、被拒绝了？ 五条悟差点被打击得蹲在墙角长蘑菇。 杰不喜欢他？ 这怎么可能, 他们可是one and only，杰怎么会不喜欢他呜呜呜！ “不过, 三年后，可以考虑一下。”夏油杰若无其事地说道，他可没忘记妈妈还在这里，当着妈妈的面说早恋, 他看悟是太猖狂了。 五条悟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 “杰——！！！” “咳咳。”夏油夫人轻咳两声，打破了这据说要从三年后开始但现在就开始黏糊的气氛。 五条悟一个激灵，连忙看向夏油夫人，可怜巴巴地喊道：“妈妈……” 妈妈该不会要棒打鸳鸯吧？ “夏油家禁止早恋哦。”夏油夫人之前就觉得儿子和悟君的感情黏糊糊的，如今“真相大白”，虽然儿子另一半的人选是她之前从未想过的，但在美国生活了那么久，夏油夫人很开明。 只要小杰喜欢，其他的都不重要。 夏油杰将月蚀面具塞到五条悟手上，他飞快地冲五条悟眨了一下眼睛，转身抱住了夏油夫人，他将头埋在母亲的肩膀上，不动声色地将眼泪悄悄蹭掉。 “妈妈……” 夏油夫人不知儿子在归来迎仪式这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她感受着自身因为仪式成功而恢复往日健康，但心底莫名有些怅然的心情，以为夏油杰也是受到了仪式带来的情绪影响，她抬手抚摸着夏油杰的头发，温声细语：“妈妈在呢，小杰。” 五条悟难得没在这种时候取笑夏油杰，他静静地看着依偎在夏油夫人怀里的现挚友兼未来恋人，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但细细回想，却无从追溯。 而在这时，夏油夫人抬眸看向五条悟，笑着说道：“悟君，要妈妈也给你一个拥抱吗？” 五条悟毫不犹豫：“要！” 他扑了过去，将夏油杰和夏油夫人一并抱住，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虽然世界暂时缺了一角。 某位下了飞机就被立刻送去东京某高级住宅中的夏油先生：联系不上妻子也联系不上儿子，明明是悟君派来的人但也联系不上悟君……这是孤立吧？这一定是孤立吧！ 夏油先生：有没有人为他发声啊可恶！！ *** 胧月岛不是适合温情脉脉的地方，哪怕这里游荡的怨灵已经在归来迎仪式上都送去了黄泉，夜半三更又荒无人烟的，这里更适合拍鬼片。 三人坐着咒灵，直接飞回到了东京，直奔五条悟用来安置夏油先生的那栋高级住宅。 坐立不安，面容憔悴，下巴都冒胡茬的夏油先生一见到妻子，瞬间激动起来。 “老婆！” “老公！” 两人拥抱在一起，跟生离死别了一遭似的，声音发颤，眼圈都红了。 夏油杰：“……” 忽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些多余。 之前想着等见到爸爸后要不要肉麻一次的夏油杰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夏油夫人显然也觉得儿子和五条悟碍眼了，她随意摆了摆手，说道：“小杰和悟君去玩吧，今晚是万圣节狂欢夜，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我和你爸爸都不参与了。” “对对对。”夏油先生眼珠不错地看着妻子，他现在迫切想要知道妻子的病情，儿子和儿子的朋友都顾不上了。 夏油杰和五条悟两手空空地被“赶”出家门。 “毫不意外。”夏油杰一脸淡然地说道，然后他与五条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爸爸真是的。” “妈妈也一样。” 夏油杰拿出手机，点进LINE的聊天群里，上面显示有99+未读讯息，不少都是@夏油杰的。 正如夏油夫人说的，今晚是万圣节狂欢夜，年轻人都喜欢，哪怕高专年轻的咒术师们嘀嘀咕咕，说这种活动会带来多少麻烦的咒灵，但早在多天前，他们就开始讨论在万圣节狂欢夜这一天的变装了。 尤其每年官方都在涩谷区安排了庆祝活动，会有大牌明星和流行歌手露面，每年从全国各地赶来涩谷区庆祝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据统计，去年就有三万多人参加这个狂欢节。 今年会参加的人，只多不少。 讨论这个的时候，夏油杰和五条悟也在，虽然想到平行世界的这个时间点，涩谷区沦为诅咒师和特级咒灵用来坑害五条老师的陷阱，数万人死伤殆尽，实在不吉利，但数一数敌对势力，确定不是死了就是成了夏油杰的手下后，这一年的万圣节狂欢夜肯定不会出问题，遂加入话题。 夏油杰原计划cos成吸血鬼，根据他的经验，吸血鬼最好cos，来一对红色美瞳和两颗假牙就行，问就是潜伏在人类之中的吸血鬼。 只是，夏油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在万圣节前天就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说是有私事要办，还收到了不少前辈同期的关心简讯。 虽然觉得夏油杰参加万圣节狂欢夜活动的可能性很小，但众人在群聊中讨论的时候，还是@了夏油杰。 夏油杰噼里啪啦地回了一条讯息，表示他已经忙完了私事，会参加，他们涩谷见。 瞬间炸出几十条回信。 不是欢欣鼓舞，就是关心他事情完成得是否顺利，需不需要他们的帮助。 但紧接着，五条悟的讯息就强势插入，得意洋洋地表示，有他全世界最好的五条老师在，形势自然一片大好。 顿时引来嘘声一片。 夏油杰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家对悟的态度，相较于五月份的时候，还真是大不一样了。 就是高专外的那些人，还对悟深深地怀有偏见，就连这一世没有叛逃，行事还十分优等生乖乖牌的他自己都被那群人妖魔化了。 夏油杰在心中撇嘴，人心中的成见就是一座大山，难以跨越，但一发极之番「漩涡」下去，保证成见尽消。 夏油杰翻出之前就准备好的cos道具，结果打开盒子一看，之前准备的美瞳和假牙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狐耳发卡。 “悟！” “来嘛来嘛。”五条悟满怀期待地看向夏油杰，大声喵喵，“不要洋鬼，要本地的小狐狸！” “什么小狐狸。”夏油杰白了五条悟一眼，却没有拒绝，将狐耳发卡往头上一戴。 他选择吸血鬼就是因为吸血鬼好扮，而眼下的狐狸，只戴个狐耳发卡就行，更好扮，夏油杰自然不会拒绝。 五条悟心满意足，然后也戴上一个猫耳发卡，杰不总说他像猫吗？他虽然自己不觉得，但这种时候，他不介意扮给杰看看。 狐狸夏油杰和猫猫五条悟来到涩谷，他们并没有刻意跟同来参加活动的咒术师们汇合，而是按着自己的心意，走在兴奋的“妖魔鬼怪”之间，不时留下一两张照片。 虽然没有刻意寻找大家，但他们还是很幸运地遇到了其他来参加万圣节狂欢夜的咒术师们。 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在cosplay上下了不少功夫，他们cos成了科学怪人弗兰肯斯坦，妆画得惟妙惟肖，要不是他们身上的咒力被五条悟认出来了，从这两个科学怪人身前路过，夏油杰可能都认不出这两人是谁。 钉崎野蔷薇cos成了战斗修女，手中拎着一个超大的十字架，眼一抬，杀气十足。 伏黑惠倒是听进去了夏油杰之前对吸血鬼的评价，被虎杖他们拖出来的伏黑惠戴上了假牙，不怎么走心地扮起了吸血鬼。 菜菜子和美美子cos成了双生恶魔，狗卷棘cos成了南瓜人，胖达本色出演大熊猫，禅院真希翻了个白眼，往身上罩了个白色床单，简单粗暴地cos成了幽灵。 秤金次和星绮罗罗没遇到，但根据聊天群里的照片，他们扮成了僵尸和僵尸新娘。 夏油杰和五条悟还遇到了伊地知洁高。 眼下青黑，颧骨微微凹陷，神情疲惫。 五条悟一抚掌，抢答道：“我知道了！伊地知cos的是被女鬼吸干精气的可怜男人！” 伊地知洁高：“……”谢谢，他今晚什么都没有cos，他只是加班了很多天，忙得眼睛都快出重影了。 虽然他也不明白，他只是调职来当五条先生和夏油同学的辅助监督而已，为什么咒术总监部的内部改革，他区区一个辅助监督却能够以着五条先生的代表人之一的身份负责起了「窗」的整改。 救命，他何德何能担此重任啊。 虽然内心不断哀嚎，但伊地知洁高的工作完成度却非常高，「窗」的辅助监督们对他这个敢当五条悟辅助监督的神人抱以十万分的敬仰，整改工作的时候十分配合，个别几个不听话的高层心腹，都被伊地知洁高难得强硬地处理了。 今晚是万圣节狂欢夜，伊地知洁高难得抽出一点时间，来这里舒缓一下心情。 总觉得，今晚热闹欢乐的场景很难得，饶是他这样对万圣节不感兴趣的人，也想来这里凑凑热闹。 结果，他不幸地遇到了五条先生和夏油同学，还被五条先生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可恶，他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好青年变成这么一个疲惫社畜，这到底是谁的错啊。 伊地知洁高不敢反驳五条悟的话，只下意识将求助的目光投降了夏油杰。 五条先生任性自我还霸道，但夏油同学从来是以温柔善解人意著称的。 虽然九月初的高专入侵事件说是五条先生和夏油同学一同谋划的，但不少人都相信，五条先生才是主谋，夏油同学只是被绑上贼船的。 果不其然，对于五条悟的评价，夏油杰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要胡说，悟。” 伊地知洁高的心底泛起了微微的暖意，不愧是夏油同学，遇到不平事，就连五条先生这样强大的咒术师都敢反驳。 然后，他就听到夏油同学语气严肃地反驳五条先生：“万一是男鬼呢，这种事情上，性别不要卡得太死。” 伊地知洁高：“……” 五条悟恍然大悟，他一抚掌，脱口道：“对哦，不愧是在美国长大的杰，就是见多识广！” 伊地知洁高：“…………” “伊地知先生，不妨碍你在这里散心了，我和悟先离开了。”说着，夏油杰就拉起五条悟的手，夏油狐狸和五条猫猫就走进万圣节狂欢夜的游行人群，自然而然地融入这片欢乐的海洋中。 伊地知洁高：“………………好的，再见，玩得开心。” 等伊地知洁高僵硬的身影被其他热闹的人群淹没，夏油杰与五条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伊地知的表情好好笑哦。” “伊地知先生的心思是有些好猜，心里想什么都在露在了表情里。”夏油杰笑眯眯，毫不掩饰自己刚才在故意使坏的小心思，简直就像是偷了烧鸡的小狐狸。 五条悟见夏油杰笑得开心，他的唇角就忍不住高高翘起，心中的愉悦都快要流淌出来。 夏油杰和五条悟走在狂欢夜的队伍中，眼前热闹欢乐的画面逐渐将记忆中涩谷事变时的惨状覆盖。 真好啊。 今夜无人死去。 夏油杰的心脏砰砰地跳着，他明明没有喝酒，但却有种醺醺然的感觉。他忽然抓住五条悟的手臂，脱口道：“今年的平安夜，我们会一起庆祝吧，悟？” 五条悟看向夏油杰，显然也想到了平行世界去年的平安夜都发生了什么，虽然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今年的平安夜本该发生什么，但他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我们当然会一起庆祝！”他强调道，“今后每一年的平安夜，杰和我都会一起庆祝！” 夏油杰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