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 第1章 序 在那无尽的深渊之中,西轮终于能达到了他这千年以来的毕生所求:在救世主没能踏足之地永眠。 不过这里真的好冷,黑海里的冷冻结了西轮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折磨他的疼痛,但同时也带给了西轮一直以来都无法忍受的寒冷。 在深不见底的海水里,外人害怕的大魔王非常顺从本心地躺了下去,像只刚出生的婴儿蜷缩着,以求一丝无谓的温暖。 但就在西轮逐渐涣散的眼瞳里,一丝微弱的光线突如其来地照亮了这片黑海。一片西轮从未见过,却无比熟悉的树叶落在了西轮的眼前。 行之将木的西轮用尽全力抓住了那片微弱的树叶。 与那热切行动皆而相反的是他冷漠的思想:呵,悲天悯人的救世主,死了这么久,居然还记得他这个卑微的可怜虫吗?真恶心啊。 话虽如此西轮仍像个抓住了糖果的幼稚小孩一样,死死地抓住了手中的树叶,不肯放手。 在要陷入死亡怀抱的最后一刻,他终于承认了自己那千年都没有遗忘的执念。 西轮带着不甘和不愿咬牙轻声道:“我恨你,赛涅迩。” 声音在沉寂的黑海里飘荡着。 与此同时,西轮在他失去视力的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一声被他早已遗忘在过去尘土里的叹息。 好的,作者是老年人不懂晋江的操作,本来想存稿的,结果莫名其妙开坑了。为了一周新文,今天要写一万字啊,我咬牙试一试。[托腮] 阅读提示:序章即结局哈,两个主角都死了。是be 哈,评论过程中请不要辱骂作者和主角们。过激评论我会删除的,谢谢各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序 第2章 第 2 章 千年前,天行大陆进入冰川时代,从此世界再也迎来不了春天,漫长的冬天永远都不会过去。 洁白的圣殿中,两位抱着《圣典》的信徒在忧心地谈论着如今不安稳世界的动乱形势。 “最近不太安稳啊,听说山下死了好多人,会不会……” “别瞎操心,只要圣子大人在,他们再蹦跶也蹦跶不了多久。” “也是,我们还有圣子大人在呢。” “……” 他们未发现,在他们旁边,在高大的圆柱形雕塑后面藏着一名气质忧郁的少年,很瘦,看着严重发育不良的样子。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他们神圣教徒的洁白气质。少年就像在一群白鸽中的乌鸦,在这座人皆善良的圣殿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少年讽刺地想着:你们圣子大人现在逃课出去买糖吃了,还指望他救世?这个世界要完蛋了。 “西轮,我说我捡回来的小家伙跑哪去了呢,原来在这儿偷听呀。” 西轮率先闻到的来自圣子大人身上那股因为常年累月住在圣山浸泡透了的白雪味,清冽又寒冷。 这家伙身上还是那么的冷。 西轮恍惚地想着,突然身体深处传来的那股熟悉的疼痛,让他脸色苍白了起来,哪怕西轮反应过来第一时间抑制着,他的身体还是轻微地颤抖了起来。 细心的圣子大人当然注意到了西轮这微不足道地反应,赛涅迩当即心疼了起来,将身上的白袍褪了下来,盖在了西轮单薄的骨头架子上,再抱起西轮,往外走。 顺便在他耳边念叨着:“你肯定又没吃药,这样不好。不吃药就好不起来,你就会一直生病,生病了,心情就会一直不好。” 有什么必要,那药吃了他也不会好,而且还有那令他讨厌的副作用,他严重怀疑那个庸医是存心的,明明都说了他最讨厌冷了。 西轮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他将头埋进赛涅迩的脖颈处,眼睛出神地盯着圣殿两侧高大的圆柱形建筑。 赛涅迩像是有读心术一般知道西轮那没有说出口的话语,温柔地隔着袍子拍了拍西轮的背。 “这可不行,乖孩子就得乖乖吃药。”赛涅迩白得发光的长发随着圣山上吹来的风,凌乱地遮盖住了西轮眼里高大的圣殿。 “阿塔那阁下可是圣殿技术最好的医生,他开的药绝对是最适合治疗你噬骨病的。小西轮要听医生的话呀。” 呸,别以为他不知道阿塔那这个死木头对他就是有意见,那股药这么苦就是那个混蛋一在对他的肆意报复。 这时赛涅迩突然没有读心术了,他那双手臂安稳地抱着怀中的少年,脚步匆匆地走回房间,将西轮小心地安放在他在圣殿的临时住处。 这里干净整洁,就连床上的被单都没有丝毫褶皱,西轮在圣殿起码待了两个月了,这间房间却没有一丝人在这里居住过的痕迹。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代办,伟大的圣子大人暂且将这位小病人的精神问题先往后稍稍了。 他握住西轮的手,使用圣力姑且减缓了西轮身上的疼痛,西轮苍白的脸也渐渐有了起色。但显然这也不是万全之策,只要他一松手,那西轮这根深蒂固的疼痛就会卷土重来。 他的圣力可不是什么取之无尽的无尽能源,而且他也不可能像个连体娃娃一直和西轮待到一块。 “好孩子,睡一觉吧,醒来就不会再疼了,我在呢。”赛涅迩给西轮施加了一道睡眠咒语,他轻轻给了西轮一个充满白雪味的拥抱:“美丽的黑夜女神庇护你,祝你有一个充满鲜花的美梦。” 胡说八道,没有哪个神明会庇护他这个怪种。 西轮在被迫陷入沉眠前,仍然反驳着赛涅迩的祝语。 早知道赛涅迩这么快回来,他还不如忍着寒冷喝了那个庸医给他的药呢,不然也不至于被这个该死的病拖累,他和赛涅迩的相处时间都没超过一个时辰。 西轮闭上眼睛前,他的手依旧死死抓住地握着赛涅迩的手,不准好不容易回来的圣子大人离开。 梦里没有塞涅迩所描述的鲜花,西轮从出生在这个世上就没有做过美梦。他的梦里从来都只有一片寂静的黑海,很冷很冷。不管他怎么走,怎么挣扎,大喊大叫他都没有办法逃离此地,逐渐的西轮开始明白这个日复一日的梦境所代表的是什么了,这里应该是他将来应该安葬之地。 睡眠与死亡是一对兄弟,果真不是谎言。 西轮在梦中醒来时,浑身上下冷得很,冷到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死在那片黑海之中,但是很可惜不是的。 “活该,谁让你不按时吃药。”一个讨人厌的声音在他床头传来:“不听医嘱,疼死拉倒。” 西轮看着将白袍穿得一丝不苟的金发牧师,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呕,他宁愿在黑海里迷路。 “冷比疼还难忍吗?圣子怎么把你这种娇气的生物捡回圣殿,真难养。”这位刻薄医师端着一碗里面不知是何物还在冒泡的可疑黑色药水来到他的床头。 西轮没有理会这位讨人嫌的医师的碎碎念,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他能暂时忍受这位医师在他面前的抱怨。 西轮披着床单站了起来,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应该要在此处等着他醒来的圣子大人。 “别找了,赛涅迩去神父那里述职去了,你不会以为日理万机的圣子大人会留着这里只为照顾你一个不肯乖乖喝药的怪小孩吧?他又不是你妈妈。” 被赛涅迩强势留下煎药的阿格那早已心生不满了,会说话懂事的乖孩子才有资格得到大人的赞扬和糖果,而脾气古怪还喜欢闹脾气的怪孩子就活该被人埋怨了。 好在西轮也不喜欢赞扬和糖果,阿格那的埋怨他也能左耳进右耳出。他端过阿格那手中的药碗,罕见地没有多说废话一口闷进了他的喉咙。 习惯的疼痛消失后,取而代之的是他一直不喜欢的寒冷,开始从心脏蔓延到他的四肢,他感觉自己冻成了一根冰棍。 哪怕赛涅迩再三给他检查,并一直甜言蜜语向他保证这都是正常现象对他身体健康不会产生不良影响。 “阿格那虽性格刻薄了点,但是他从不将自己头顶的医师职称开玩笑。要是阿格那的药没有效果,我以光明神发誓,我亲自将那家伙赶出圣殿。” “哟,赛涅迩的名字果然好使,之前摁着你都死活不肯喝,这下不怕我害你了?” 啧,他还是觉得阿格那这混蛋肯定是在折磨他。 见赛涅迩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了,阿格那的脸色也好了一点。他从白袍里拿出一袋彩色的布袋子抛给西轮。 什么东西? 西轮并不打算接过去。 阿格那似乎早就知道西轮会是这种反应,抛过来前特意说了一嘴:“这是赛涅迩专门带给你的。” 不早说! 在这脆弱的袋子即将碎落在地板上时,西轮及时伸手解救了这差点坠楼身亡的礼物。顺带捏了捏,布料里发出塑料磨蹭出来的声音。 打开一看,果然是糖果,赛涅迩专门下山去买糖果居然是为了他。 “赛涅迩还真把你当孩子一样宠了,不好好吃药还专门买糖。”阿格作为礼物保管者那自然也知道这礼物是什么,摇头警告他道:“希望你别像之前那群孩子一样辜负那位圣子的善心了。” 西轮在听到阿格那对圣子那一丁点的恶意。 他此刻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以阿格那一直以圣殿的医师为骄傲的事情,反驳道:“希望你也能不辜负圣子大人的期待,早点把我的病治好。不然你就等着被好心的圣子大人赶出圣殿吧,你这名不副实的庸医。” 下周看看能不能直接写完去进包月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西轮的出身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他是在冰灾出现的那一天出生的,也是那一天冰灾带来了怪物,摧毁了西轮所在的家乡。愚昧的村民听信了魔鬼的谣言,将西轮视为带来灾祸的祸端。 他们按照魔鬼的仪式将祸端视为祭品以求神明的降临,结束这一场灾难。 但是满口谎言的魔鬼们,欺骗了村民,他们引来的不是渡厄的神明,而是以鲜血和灾祸为食的恶魔,恶魔们大开杀戒,将本就破烂不堪的小镇真正杀成了人间地狱。 而作为牺牲品的婴儿却罕见地在这场仪式中活了下来,好奇的魔鬼们对这个在灾难里存活下来的婴儿产生了充分的好奇心,他们以那些死去的村民的肉身为祭品,自身魔鬼的灵魂为引,重新将召唤他们出来的仪式改动一下,以求造出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祸害世界的大恶魔出来。 结果,这场仪式没有造出一个祸害世界的大恶魔出来,只为这位身世坎坷的婴儿留下了一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噬骨病”的病,还有日复一日折磨神智的噩梦。 作为这场灾祸里唯一的辛运儿,婴儿被圣殿里灾祸来临时专门成立的福利机构捡了回去。他们将只当这场灾祸是平常的冰灾,恶魔发明的仪式将恶魔和杀死的村民全都清理得干干净净,独留一个有记忆的婴儿还记得那场恐怖的灾祸。 西轮作为被当作将来可能会觉醒能力里福利机构中着重培养长大,为西轮起名的那位大人信誓旦旦地承认一个在灾祸里独自存活下来的婴儿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但是可惜的是等到西轮长到十五岁,他的过人之处也没有被发现。只有一身古怪令他身体疼痛的伤病可以算作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没有能力的又难养的小孩是要被福利机构给赶出去自生自灭的。没办法,这个世界因为那些冰灾和怪物出现而资源格外匮乏,他们没有能力来供养一个需要消费巨多医药资源的病小孩。 但是,西轮一如既往的好运气又开始发作了。两个月前,他很意外地被过来审查的圣子大人看中,他将跟随圣子去往人们毕生所求的圣殿居住。他身上的病痛虽然连这世界医术最高明的阿格那大人都没有根治,但好在也算得到了良好的缓解药物,甚至还得到一个很酷的病症名字“噬骨病”。 现在想想,恶魔们举行的那个仪式恐怕不仅为他带来了顽强的生命力还带来了独一无二的好运。 “我真的受够了,赛涅迩!这个小混蛋就是个魔鬼。”骂也没骂赢,还被自己的病人给摁着打了一顿,伟大的阿格那大人这遭遇也算是独一份了。 阿格那顶着他那被西轮给挠出血迹的脸庞,朝工作了一整天疲惫下班而来看看自家孩子的赛涅迩控诉道:“我强烈提议,你最好把西轮送到审判庭那里去,不然他迟早得把圣殿祸害完去。” “阿格那!西轮才十四岁,哪怕他犯错了,也应该暂时由我来教导,而不是送到审判庭那种地方去。”赛涅迩难得有点生气:“谨言慎行,阿格那大人。孩子就像是一面镜子,你对孩子什么态度,孩子也只会用这种态度对待你。” “我?”接连被病人和病人家属怼了两次的阿格那大人不禁感到气愤,但是又无言以对,最后也只能留下一句没有丝毫威胁力的气话:“走着瞧吧,你不狠下心来教育好西轮,将来他肯定会走歪路的。” 说完,就气愤地整理他凌乱的衣服走了。 赛涅迩目送着阿格那的离去,转而将目光又重新看向床上,西轮对他们刚刚的谈论他将来可能会是个犯罪分子的谈论没有丝毫兴趣,相比于他将来会是个大魔王他明显更喜欢赛涅迩带给他的糖果。 布料里的糖果五颜六色,好看极了,而且一看就知道,这都不是同一款样式,应该是赛涅迩专门跑了好几个店铺买来的。 西轮将一颗白色的奶糖塞进嘴里,舔了舔。嗯,很甜且黏牙。 赛涅迩看到西轮这幅乖巧模样,这下连气都生不出来。他叹了口气,走过来拉起了西轮冰冷的手:“你倒是一直以欺负阿格那为乐趣,好玩吗?” 西轮将奶糖咬碎,低头看着赛涅迩养尊处优,没有一丝伤痕的手。他好玩似得捏一捏,随后像知道自己刚刚违背本能做了什么,飞快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欺负呆子有什么好玩的?”西轮欲盖弥彰地将手放回被窝里:“再说了,那傻子不骂几句还不知道他要说出什么没过脑子的话呢,他应该得重新回学院再读一遍书出来。” 赛涅迩为阿格那解释道:“阿格那从来没有出过圣殿,他的能力也能够让圣殿忽略点他不好相处的习惯。”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西轮听了个开头就不想听了,他和赛涅迩两个人的的相处时间实在是少得可怜,他还不想一个阿格那占用着他的宝贵时间。 “我睡觉之前你说过你会一直在。”西轮撒了个娇,将阿格那是个恃才傲物的话题转移了过去,朝赛涅迩兴师问罪:“结果我醒来就只看到阿格那,你骗我。” “我的错。”赛涅迩非常从善如流地道了个歉:“抱歉啦,小西轮要怎么罚我吗?” 圣子大人完美无瑕的漂亮脸庞装起无辜起来,完全让人招架不住,此时别说罚了,对方没有跪下接受道歉,可能都是对方的过错。 但很可惜,西轮是个不会被美色所迷惑的铁石心肠之人,听着赛涅迩这“我错了,下次还敢”嬉皮笑脸的态度,这算是切切实实踩到西轮这个破石头别扭脾气的雷点了。 “哪能啊?”西轮用他那没有半点情绪起伏的面瘫脸阴阳怪气地挤兑赛涅迩:“我这种在圣殿里全部衣食住行都得仪仗着圣子大人的善心的小人物怎么敢惩罚您啊?圣子大人也太高看我了。” 坏菜。 惹过头了。 赛涅迩秉持着多说多错,不如动手的态度。一把抱住了还在床上的西轮,果断地将软硬不吃,倔强脾气的西轮给抱失智了。 行动安抚有了,那语言安抚也不能少。 “好了好了,是赛涅迩哥哥错了,西轮可能不生哥哥的气了吗?圣子大人听着好生疏呀,可以换个称呼吗?” 西轮:“……” 诡计多端的圣子大人!玩弄人心,妥妥的玩弄人心! 西轮成功地在圣子大人的“魅力十足”下坚持零点零一秒就败下了阵来,心中一边唾弃着没有原则的自己,一边又耿直地原谅了赛涅迩:“我没生气,下次你不能骗我了。” “噗,”真心觉得西轮这样口是心非很可爱的赛涅迩笑出了声:“好的,以后哥哥保证不会这样,下次一定时时刻刻陪着西轮,身上还冷吗?要我抱着你睡吗?” 西轮心动了,但在他看到赛涅迩疲惫的脸色的时候,理智战胜了感性。在西轮脾气好的时候,他还是很懂事的,是赛涅迩口中的不用人操心的好孩子。 西轮问:“不用了,你今天很累了吧,山下现在情况不好吗?” 赛涅迩听到他这么问,一直以来的责任终于有了倾诉口,虽然不能说太多,但也能缓解一下心情,人一直憋着是会疯的。 “冰灾更严重了点,恶魔也在频繁出现,恶意地在很多平民居住地召唤出了很多怪物。不过没事啦,西轮不用担心,这都不是什么大事,我都可以解决的。”赛涅迩揉着西轮的短发。 骗人,明明没有这么简单。 西轮心情低落了下来,头一次为了自己没有觉醒能力而只能待在圣殿白吃白喝而苦恼起来。 他不禁心里泛苦地想着: 阿格那还真说对了,他就一圣子大人的累赘。 “小西轮还小,不用想这么多啦。哥哥相信西轮以后肯定会很厉害的,现在就暂时交给已经长大了的大人吧。”赛涅迩就像又有了读心术一样,又猜出了西轮烦恼的心思:“现在对小西轮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病,不要再不吃药了。” 赛涅迩将床头的糖全塞在了西轮的怀里。“喝完一碗药就能吃一颗糖,不能耍赖哦,我会让阿格那监督你的。” 西轮不由自主地脑子里出现着:阿格那苦大仇深地拿着糖果袋子,像盯犯人一样盯着他喝完药之后,再干巴巴地说出那句:“这是好孩子喝完药的奖励。” 好惊悚,西轮感到一股恶寒。连忙把那副“和蔼可亲”的画面赶出了他的脑子。 “谢谢,别麻烦阿格那大人了。”西轮吓得直接给阿格那用了敬称:“我怕他给我下毒。” 赛涅迩一愣,然后笑了:“不会的,他如果真做了,那是会被赶出圣殿的。” 他笑完之后,又摸了摸西轮的额头,竖立起食指在嘴边对西轮承认道:“这样,明天我悄悄带你出圣殿,作为小西轮乖乖喝了药的奖励,怎么样?” 第4章 第 4 章 赛涅迩据悉是出生在王国之中,他出生之时鲜花芬芳,万物复苏,百鸟争鸣。 此奇景简直千年难得一见,甚至惊动了圣殿,降下神谕:他会是被众神宠爱的孩子,次生会是波澜壮阔的一生,是被魔鬼所恐惧的圣子,他将来注定是乱世中的救世主。 引得圣殿的教父专门将他带上圣殿,并且担任了众人爱戴的圣子一职称,成为了圣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而现在这位所人爱戴的圣子大人正拉着西轮对着一个有极高危害性的冰怪长相评头论足。 “嘶,果然无论看多少次,我都觉得这些怪物长得都太愧对于造物主了。天,它是鼻子长在脑门上了吗?身体呢?这蚂蚁大的身体和大象大的脸,是想要丑死我吗?”赛涅迩对着一只刚巧路过的不知名怪物指指点点,实在看不过去了就转头看几眼西轮,洗洗眼睛:“伟大的光明神在上,多亏了小西轮在我身边,不然我真的无法想法我独自一人面对这群被主抛弃的造物我的心情会有多么糟糕。是打算丑死我吗?” 被死死赛涅迩死死护住的西轮:“……” 我真是谢谢你,这种时候了还能记得踩冰怪一脚然后拐到我身上。 被评价为猎奇的冰怪疑惑,震惊,然后震怒! 西**喊:“赛涅迩,小心!” 西轮看着那只怪物紫色的脸冒出一张巨大的嘴,赛涅迩还不着调地只顾着调戏他,完成不看那只怪物。 “嗯?”赛涅迩歪了歪头,瞅都没瞅那只被激怒的怪物。 正当西轮挣开赛涅迩的手,刚想要挡着赛涅迩面前时,突然发生那张大嘴身上不知合适缠绕着金色的丝线,它们将这只大嘴给阻挡在了原地,连动都动不了。 “赛涅迩!”一下就明白了赛涅迩这家伙故意布下金线,他根本不可能有危险,刚刚那副样子肯定是在故意都弄着自己。 “哎,在呢宝贝儿,别生气啦,我被那只冰怪一时丑到了才忘记说的。”赛涅迩再次恃美行凶:“不过刚刚西轮这么担心我,我真的好感动的啊,果然我家小西轮最是心疼我的了。” 西轮再次被赛涅迩塞过来的甜言蜜语给堵得讲不出话来,被噎着也说不出什么生气的话,只能扭头不看塞涅迩。 他其实也不是气塞涅迩,他只是在气自己如此坐不住,气自己没有能力杀掉冰怪,居然还妄想挡在把冰怪当小怪杀的圣子面前,而且赛涅迩带他下山也一直将他当作手无寸铁的儿童来哄,真是有够不自量力的,连自知之明都没有。 西轮再次痛恨起了十多年前的那仪式,不过这次他难得恨着的不是因为那群魔鬼带给他的伤病,而是痛恨那场仪式怎么没有给他一点有用的能力呢?把他整得连普通人都不如,只能被赛涅迩保护。 这是又钻牛角尖了。 赛涅迩无奈地想着,他其实能知道自己的那个点会惹怒西轮,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改正,也不知道要怎么对待,所以每次只能用甜言蜜语粉饰过去。当然更多时候在西轮这里只会起到一个反作用,比如现在。 赛涅迩也没有办法指责西轮,因为这是西轮这种从小到大看人眼色,一直受那种古怪的病折磨养成所养成的性格,而且更多的时候西轮只是在苛求他自己。他会能够将情绪摆弄在他面前,其实已经是西轮在向他示好的一种体现,如果是面对阿格那,西伦恐怕当场怼就怼了,可不是在这生闷气了。 赛涅迩不再吊着那个引起他们矛盾的冰怪,干脆利落地给了它一个了结,连声音都没有让它发出来。 “小西轮,冰怪被哥哥解决了咯。我们现在走吧,这儿也太冷了,你不是怕冷吗?” 原谅赛涅迩吧,除了甜言蜜语,他连真诚的关心都说得如此的生硬。 西轮硬邦邦地回复:“我没说站在这不走。”内心还是有点不自在,但姑且也没有在山脚边上吹冷风的打算。 赛涅迩内心松了口气,上前将西轮冻得发红抓了起来,像冰块一样。赛涅迩考虑到西轮格外怕冷的体质,强势地忽略掉了西轮对他而言微不足道地挣扎,用圣力为他暖了暖身子。 西轮感受到了暖意,冷得发疼的身体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他内心极度复杂,赛涅迩这个人作为圣子真的是无可挑剔,善良又知世故,最重要的是还有实力支持着他这份善良。 西轮没有再抽回手,反正他也抽不回来。 他生硬地提醒:“走吧,你不是还得去山下救助受灾的人群吗?在我身上耽误太多时间不太好吧。” “没事的,今天只是重新探访,冰怪之前就解决了,所以暂时不会有事的。”赛涅迩揉了揉西轮的脸庞:“来笑一个,多笑笑心情才会好嘛。” …… “谢谢圣子哥哥。”赛涅迩将在路边买来的一些小零食分给围在他身边的小孩子们。 一个豁了口门牙的小男孩脸红地握着刚刚赛涅迩给的糖果,鼓起勇气夸奖了一句:“圣子哥哥,你比镇上的珍妮姐姐还好看!” 然后刚说完,就被他一旁的同胞兄弟给揍了:“废话,用你说吗?圣子大人,对不起我弟弟有点说话不过脑子。” “没关系哟,谢谢,我知道我很好看啦。”赛涅迩倒不在意小孩子的童言童语,而且还很自在地融入了这群小孩子谈论中:“但是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啦,所以还是珍妮姐姐还是镇上最好看的人。” 好脾气地用圣力召唤出了几只受小孩子欢迎的火晶兔,帮这群穿着单薄的小孩驱散寒冷。 “那圣子哥哥是世界最好看的人。”一群小不点异口同声地附和着。 赛涅迩被逗得心情不错,又将身上的零食非常大方地送给了这几个说话说得好听的小孩。 又来了,这家伙果然对小孩子格外有耐心。是在圣殿这种规矩良多的地方待久了吗?居然完全不会觉得吵闹。 西轮坐在柴火前驱散着身体的寒冷,时不时看几眼在外面与一群五六岁的小孩打成一片的赛涅迩。 “抱歉,我家孩子们过于活泼了,圣子大人又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一位上了年龄的妇女端着热气腾腾的药就这么过来了:“孩子们总喜欢问这问哪,他们没有恶意的。” “啊。没事,圣子大人也挺喜欢小孩子的。”西轮接过妇人手中的药,忍着恶心缓慢地喝着:“麻烦你了。” 真狡猾啊,让一位不认识的平民妇人为他煮药,他就会觉得不好意思,然后安安静静不作妖地喝下去。 “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啊,如果不是圣子大人拯救了我们小镇,我们早就死着去见死神大人了。”妇女惶恐地摆了摆手,见眼前的这位来自圣殿的少年似乎格外的怕冷,她有添了几根柴火进壁炉:“圣殿的大人们还为我们带来了物资,不至于在灾难之后还得活活饿死冻死。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唉,我家老头子去镇上做工了,也只有我们几个吃白饭的在家,招待不周全。” 那是圣殿里的人救了你们不是我。 “没有,本来就是我们擅自做主,没有通知你们。不用再加了。”西轮制止了妇女再往壁炉里加入在冬天里本就稀缺的柴火资源,加了再多柴火对他也没用,西轮把喝完的碗塞进妇人的手里,又感觉自己似乎答复得过于生硬,像他和那行底层人民最讨厌的上等人发言,为了表示他不和那群人同流合污,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谢谢。” “啊,不用谢。”话题被终结之后,妇女也不知道应该要和这位似乎心情不太好的少年说些什么。 总觉得跟着圣子大人过来的少年有点不好相处,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将他独自一个人放这里好像会出什么大事。 “……” 冷场在两位坐着取暖人员之中蔓延,相反的是在外面冰天雪地的人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欢天喜地。 啊!为什么是他坐在这里,脚趾要扣出圣殿的一座教堂了。 “那个,你忙你的去吧,不用顾虑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尴尬气氛的西轮,浑身不自在地扣着手指说话了:“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哪都不会去的。” “哦哦,那好。”妇女大概也觉得尴尬,以飞快地速度站起身来,叮嘱了西轮几句:“那您慢慢坐,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叫我。” “嗯,谢谢。”西轮目送着妇女的身影离开之后,终于忍不住又去瞪着赛涅迩了。 这是干嘛呢?把他自己一个人赖在这里,他倒好一个人在外面和那群小屁孩玩得开心了。当初下山之前是谁说这次主要是带他下来散散心的啊! 西轮丝毫忘记了其实是他自己之前面对邀请时,是他明晃晃地说他不喜欢和一群小屁孩玩,嫌吵所以才拒绝了邀请。 人啊,总是在做出选择之后又会觉得后悔的生物啊! 在待到西轮觉得自己快要成为这座小破屋的壁炉的挂饰吉祥物了。那群小孩终于缠着赛涅迩玩够了准备回到屋子里了。 “妈妈!你快看,圣子哥哥送给我的木偶!”一个小豆丁欢快地拿着自己的礼物朝着母亲炫耀去了。 吉祥物不留痕迹地瞅了一眼笑容灿烂的小豆丁们。 小豆丁浑然不觉地依然缠着圣子大人:“圣子哥哥,将来我也要去圣殿,我要当骑士大人。” “我也要我也要!”其他小豆丁们也不服输地跟着表忠心。 赛涅迩依旧微信地鼓励着这群拥有着伟大理想的小花们,且不吝啬于夸奖地鼓励他们:“好哦,我相信你们将来一定会成为伟大的神官们的!” 第5章 第 5 章 “杰克叫弟弟妹妹过来帮忙,别再围着圣子大人了。”妇女在厨房喊着:“随便你去镇上把你爸叫回来,要吃饭了还搁外面瞎混。” “知道了。”一个大一点的黑豆丁回答道,并撵着一群不情愿的小豆子们赶去厨房该干嘛干嘛去了。 赛涅迩也终于空闲下来,有时间去哄哄已经在壁炉面前不言不语已经当了很久挂饰吉祥物了。 他凑到在西轮的身边,伸出手来摸摸西轮的手,试了试西轮手里的温度。 “小西轮,冷吗?要我帮你暖暖吗?” 自从赛涅迩坐在他一边,西轮都没有转头看他一眼,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嘎吱嘎吱”在燃烧的木柴。阴阳怪气地回复道:“不冷,有火烤着呢,我怎么会冷?” 赛涅迩倒习惯了西轮这时不时发作的别扭脾气,也乐意哄着他:“那是我关心则乱了,毕竟小西轮一直都太体贴了,就算哪里疼了,冷了都不喜欢把感受说出来,害怕给赛涅迩哥哥添麻烦,那哥哥就只能费点心思多问几句小西轮了。” 圣子大人你这哪来的八百米滤镜啊!这一路下来你是从他这时不时就喜欢闹个别扭的身上哪里看出来的体贴呀? 西轮心想他也是败给了赛涅迩这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这一张嘴上了。僵硬的肩膀松懈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 “你到底带我下来干嘛?”西轮转头看着赛涅迩,试图在这位圣子大人干净明亮眼睛里看出一丝阴谋诡计:“让我看圣子大人在这群泥孩子们有多受欢迎,然后让我产生危机感,警告我让我少在圣殿里添乱,不然您就有更好的更乖的孩子抚养吗?” “小西轮呀,想要撒娇直接说出来就行。”赛涅迩一眼看透西轮藏在恶语恶语里那不安的一颗心,更用力地握紧了西轮的手:“我不会把你抛下,只要我还在圣殿一天,那你就永远是我赛涅迩唯一的弟弟。” 赛涅迩将西轮这一身就算有火烘烤着也一直冰冷的躯体拥入怀中。 他说什么呢?自己怎么可能是这位圣子大人的弟弟呢?他们的截然不同出身就决定着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世界的人。他在妄想什么呢?之所以赛涅迩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因为赛涅迩一直以为他是一个遭遇灾祸之后又被福利院赶出来独自一人无法生活的可怜人,可怜人起码身世清白,没有罪孽。 他不是可怜人,他的出生就是原罪。 西轮木楞的转动着他那个脑袋,在赛涅迩温软充满清香的怀抱中没有动弹。 心里仍在口是心非地警告自己,不可沉迷,不可贪恋,他这样在诅咒和鲜血之中诞生出来的人一旦一时不察踏入这致命的陷阱之中,就会真的万劫不复了。 “圣子哥哥还有西轮哥哥吃饭啦!”一道稚嫩的声音打断了赛涅迩和西轮的温情时刻。 他还和赛涅迩抱着呢!他和赛涅迩在一群小孩子面前抱着! 西轮就像只受惊的兔子,应激似得推开了赛涅迩。 赛涅迩也随之松开了西轮,耗不在意地回话道:“好的呀,谢谢小丽雅。” 圣子大人丝毫没有觉得这种亲密的拥抱在他和西轮之间有什么不对,在他浅薄的关系知识里,一个温暖的拥抱在兄弟之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总觉得,圣子哥哥和西轮哥哥之间好像有什么不对? 小丽雅歪了歪头,心中感觉一片疑惑。 “抱歉抱歉,没想到圣子大人居然真的来我们家了。唉,我家这婆娘也不跟我说一声,这我们这没什么好东西拿出来招待的,招待不周,还请圣子大人不要怪罪。”男人局促地挠着头,在看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居然真的来到在他们家中做客,内心实在有些胆怯。 “没事,本来也是我们不请自来。”赛涅迩微笑着,此时举手之间又带着圣殿礼仪教导的贵气:“阁下不嫌我们添乱才好。” “爸爸,吃饭啦,圣子哥哥和那群圣殿的大人不一样很好相处的。” 懵懂的小丽雅不明白为什么人都带齐了还不能吃饭,托圣子大人的福,今天的饭菜很丰盛,她还想着今天能够大快朵颐。嗯,希望圣子大人可以天天来她家。 “你闭嘴,就知道吃吃,知不知道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男人瞪了一眼小女儿,又憨厚地圣子笑了几声:“见笑了,圣子大人,那个圣子大人呀,不知道你现在来我们这是不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丽雅莫名其妙挨了顿训斥,不满地撇了撇嘴。 “没有,是在下唐突来到此地住宿一晚,是我们给你们添了麻烦,实在抱歉。”赛涅迩笑容淡淡地打断了男人:“时候不早了,如此丰盛的菜肴,不快点吃可是可惜了。” “哦,好好好。吃饭,都吃饭。”男人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讪讪坐下。 全程都在干饭的西轮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虽说饭菜肯定没有圣殿上的丰盛,味道肯定远远也比不上,但是从头到尾赛涅迩和西轮的饭碗里没有一丝剩菜剩饭。 现在这种灾难的末世,粮食是十分可贵。 赛涅迩找的这户人家也只是小镇上有点资产的普通人家,所以最多也只能为赛涅迩两人收拾出一间空房间。但好在两人借宿他人的自知之明,对此也没有不满之处。 “你打算怎么做?”没有在餐坐上发表意见,但是不代表西轮不知道餐桌上发生的事:“那个男人是想你散点财,接济一下他们吧。” “还挺合理的,本来就是我们唐突了他们。要点报酬不算过分。”塞涅迩转身为西轮掖了掖床单,确保没有冷风会通过空隙吹进来。“放心吧,给了之后,身上还留着给小西轮吃饭的钱。” “切,我可没这么说。而且你吃饭时那架势,恐怕别人以为你要吃霸王餐。”西轮散漫地打了个哈欠。 “那倒不至于,有点看不惯那位的房子主人的态度,吓一吓他而已。”赛涅迩笑了笑,咫尺之间,对着西轮小声笑道:“小西轮把我想得这么坏呀?我可是要伤心了。” “……切。”西轮看着赛涅迩白雪的长睫毛,不自在地转了个身,宣布道:“睡觉!熄灯,我困了。” 赛涅迩在他身后笑了笑,到也没有再逗弄他了,关了灯,两人在一片漆黑中相依着陷入了梦乡。 天还未亮,一向睡眠质量不怎么好的西轮这次依旧不怎么好,他又在那片孤寂的黑海里醒来时,赛涅迩还在睡。 不愧是圣殿第一美人,那个劳什子救世主预言西轮可能不会怎么信,但是被众神宠爱这一句,西轮倒是很信,如果他是众神,就冲这张脸,他也会宠爱着赛涅迩。 西轮躺在床上,缓慢地呼吸缓解因为药效退散而卷土重来的噬骨痛。 嘶,西轮绷紧着身子,用力到手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不知道是换了环境的缘故,今天药效褪去得格外的快,疼痛也格外难忍,身体里骨头就像一根一根被人砸碎玩。 “怎么了?”赛涅迩终究还是被西轮的吸气声闹醒了,一睁眼就看见就西轮疼得动都动不了,一下就清醒了。 赛涅迩将西轮的右手拿过来,注入圣力,在看见西轮疼到皱起的眉头终于放松了下来,他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药效退得这么快吗?”赛涅迩忍不住心疼地擦拭西轮疼得冒出的冷汗:“是病又出了什么状况吗?” “怎么不怀疑是阿格那可能给我的药出问题了呢?”西轮有气无力地说道。 “……”赛涅迩叹了口气:“你还真和他不对付,这句话可不能当面和他说呀。” “呵,我……当面和他说了,他……又能怎么样?”早就摸清了阿格那是个什么性子的西轮是一点不慌,疼得说话都要停几秒,也不耽误他损阿格那:“他……还能不治……我了成,我……这案例可是世上独一份的。治好了……他就功成名就,就算我……骂他祖宗,他……都不会不治我。” “……”赛涅迩也是服了他了:“你还是省点力气别说话了,我怕你先去疼得去见死神那里去了。” 赛涅迩将被子掀开,抓着西轮的手带着他起身,打算去煎药。 两人离开打开卧室门时,“啊!”一道稚嫩的女孩子的声响起“谁?” 赛涅迩将西轮护着了身后,在一起漆黑中,看见来人,楞了一下。 “点娜?”赛涅迩准确的叫出了小孩的名字,在看到点娜眼睛边上未擦干的眼泪时,意识到这小女孩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一个人默默的哭应该是发生了解决不了的大事,他放轻声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做噩梦了吗?” 西轮躲在赛涅迩身后想着:反正肯定不是大半夜太饿起来觅食的。 “丽雅不见了。”点娜看到来人是白天对他们特别友好的圣子哥哥,一下就不顾大哥刚刚的警告,对她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大哥哥求助:“我睡醒之后,发现床上只有一个人,然后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丽雅,我害怕。” “我……我害怕。”点娜刚刚才平复好的心情,在听到赛涅迩的轻声询问后她的眼泪又控住不住地流了下来:“我怕丽雅出事,我以为丽雅只是去上厕所,但是这么久都没回来,我怕爸爸妈妈骂我,怎么办啊?” “别哭,没事的。”赛涅迩对小孩子的哭声最没办法了:“赛涅迩哥哥会帮点娜将丽雅找回来的,点娜是个聪明勇敢的小孩,发现不对劲第一时间找大人帮忙,点娜不会挨骂的。” “呜呜呜呜……”点娜被赛涅迩这富有耐心的特级幼师手段哄得一愣一愣的:“真的吗?” “真的呀。”赛涅迩亲自蹲了下来,擦了擦点娜脸上的泪珠:“所以可以请这位聪明勇敢的点娜小朋友带我去点娜和丽雅的房间看一下吗?” 第6章 第 6 章 点娜带着赛涅迩和西轮来到她的房间,从表面来看完成看不出有什么丽雅被绑架的痕迹,床上一切安好和窗户一切安好,丽雅的鞋子都还在地上。 赛涅迩用圣力独自回忆了一下这间房间所发生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在两个小女孩安睡的时候,丽雅熟睡的一边,地上出现厚重泥沟一样的黑泥,静悄悄地包裹着浑然不觉的女孩,在那黑泥完全包裹成功之后,它和熟睡的女孩一起消失在这间房间全然没有惊动另一侧的睡得安然的女孩。 西轮见赛涅迩脸色有点不对,意识到这事可能有点不妙,躲着还在伤心的点娜静悄悄地问:“怎么样?” 有点难办了,找到丽雅对他来说倒是不难,抓住丽雅的只是一个手段会隐藏的冰怪,没有什么攻击侵向,但是这一看就知道这件事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对劲,为什么只抓走丽雅,还留着点娜起来报信?两个小孩又占不了什么空间。而且众所周知冰怪是没有智力的一种怪物,它们压根不懂计谋只会遵循本能破坏和吞噬,但是这只冰怪居然会不惊动外人来绑人还留一个报信。 有别人在背地里操纵冰怪吗?什么目的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西轮怎么办? 赛涅迩手指扣了扣了西轮的手掌。 “你?”西轮惊得不可思议地瞪着赛涅迩,撒开了赛涅迩的手。 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想着逗他? “啊,抱歉。”赛涅迩丝毫没感到歉意,又重新抓住了西轮的手,转而和旁边一脸疑惑的点娜商量:“小点娜,我得出去找小丽雅,这位小哥哥就交给小点娜照顾好吗?小哥哥生病了,要吃药,你知道怎么煎药吗?我不在的时候,麻烦小点娜帮我照看一下他好吗?我一定会带你的妹妹回来的。” “我会煎药,我可以的。”点娜就被可靠的哥哥交托重要的事情,可不一下坚定了起来,她学着塞涅迩过去牵住了西轮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放心吧,圣子哥哥。我会照顾好西轮哥哥的。” “什么?”一时不察被这一大一小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西轮感觉荒谬,但他又不敢甩开左边的这只小小的手,他怕这小女孩又会哭。只能恶狠狠地盯着赛涅迩询问:“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 “安啦,小西轮生病就不要跟着我在外面乱跑了。”赛涅迩揉了揉西轮的头:“乖乖在这里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塞涅迩帮西轮和点娜将壁炉的柴火生起,,借了点娜一只有点破旧的毛绒兔子注入了大量圣力代替他来缓解西轮的疼痛,没有理会西轮的坚决不从和别扭脾气果断地出门了。 惹得西轮差点晕过去,还好点娜要哭不哭和他还记得不能吵醒这间房里的大人怕说不清的心态让他又硬生生地活了过来。 “西轮哥哥你生的什么病啊?很难受吗?”闲不住的小点娜只能和她旁边唯一一个大活人有气无力不好相处的小哥哥说话了,小孩子的好奇心不可谓不旺盛:“小哥哥和圣子哥哥是从圣殿一起来的吗?圣殿是什么样子的呀?哪里是不是有好多好多糖果?” 无力回天又不能对一个比他小七八岁的小女孩发脾气的西轮只能干坐在壁炉前,耳朵里还得忍受着女孩十万个为什么钻入他的脑子里,关键是他还不能让女孩闭嘴,不然这小孩会眼泪要掉不掉的看着他,整得他欺负人一样。 “不知道,很难受,是的,圣殿的样子,没有。”西轮几个词几个词地往牙缝里蹦着出来。 盼望着女孩能够被他爱搭不理的态度而不再发问的期待终究还是落空了,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看穿了西轮压根不会对她发脾气,点娜听到西轮的答复更加眼睛亮亮地看着西轮:“那哥哥多喝点药,喝了就不疼了。哥哥和圣子哥哥是兄弟吗?就像我和杰克哥哥一样?哥哥也和圣子一样会魔法吗?” 西轮:“……” 光明神啊!救救我吧。 在西轮不知道回答和避开了这位好奇心旺盛的女孩问题时,外面突然吵闹了起来。 “啊啊啊!快逃!是冰怪,冰怪!” “救命!冰怪来了!” “妈妈!妈妈!!” “……” 突如其来的哭喊声还有怪物的撕咬声传了进来,同时也惊扰了房内点娜想方设法想要瞒住的爸爸妈妈们。 “怎么回事?冰怪为什么还会回来。”男人衣衫不整地从卧室之中出来,其棉袄扣子都没有扣紧就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后面跟着点娜的妈妈与哥哥们。 透过破烂窗户,一只丑陋地冰怪砸碎了对面人家的窗户,进到房子里面开始屠杀,人体的尸骸血液遍地都是。 女人颤抖地问道:“圣子大人呢?” 西轮学着赛涅迩的样子将点娜抱在怀中,似是觉得他这幅瘦弱的身子顶不了什么用,他又将赛涅迩给他的毛绒兔子也一并塞到女孩怀中。 西轮言简意赅地将塞涅迩的行踪概括说完:“丽雅被冰怪抓走了,圣子大人找她去了。” “什么?”女人大惊失色,此刻才反应过来,惊慌跑到丽雅的房间求证:“丽雅!我的丽雅!” “吵什么吵?”男人脸色也有点不好受,不过现在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他们这一家子的安危:“请问,这位大人,您知道圣子大人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吗?或者说您能有办法解决这些冰怪吗?” 西轮及时捂着了点娜的嘴,很是为难地摇了摇头:“抱歉,我只是圣殿的文职人员。我也不知道圣子大人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闻言男人脸色灰白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完了,完了。光明神在上,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爸爸妈妈,我怕。”两个大人身后的小儿子感受到了屋子里绝望的氛围,不安地拉着哥哥的衣袖。 他们的大儿子杰克经历了冰灾,哪怕心理再不安也得在弟弟妹妹前坚强起来,安慰着哭起来的小弟弟:“别哭,不会有事的。只要圣子大人回来了,我们就不会有事的。” 塞涅迩,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西轮望着外面熟悉的人间惨剧不安地想着。 “哈,找到了,味道好闻的人类。”外面一个行止诡异,眼睛浑浊的老人无视着周围肆意作怪的冰怪,停在了他们的窗户面前。 “镇长?”男人惊讶地看着这个老人,疑惑地朝窗户走了几步:“冰怪为什么没有攻击镇长?” “别过去!”西轮颤抖地叫住男人,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笑得诡异的老人,牙齿恨得发抖:“那已经不是人了,他是恶魔。” “嘻嘻,被诅咒的人类。”被叫穿身份的恶魔笑得更诡异了,嘴角裂得快到耳边了:“里面的人类做个交易,你们把他给我,我就离开这个镇子。” 被恶魔附身的老人用着他粗糙的食指指着西轮。 该死,阴魂不散的恶魔。 一瞬间西轮想明白了很多,这是狡诈的恶魔冲他来的。 男人和女人神色不明地盯着坐在壁炉前一动不动的西轮。 “点娜。”男人用他沙哑的声音命令着:“过来。” “不!”点娜也隐隐约约地意识到氛围的不对劲,虽然她不懂,但是她知道圣子哥哥要她照顾小哥哥,这是圣子哥哥交给她的重要任务,她不能把事情搞砸了,不然丽雅也就回不来了。 “我要待在小哥哥这里!”点娜将脸埋进西轮的衣服里,双手紧紧地抓住西轮的袍子。 “嘿!你个死丫头,我还治不了你了。”男人佯怒,向西轮这边走来作势要亲自抓走他不听话的女儿。 “站住!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别过来。”西轮呵止住了这个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他抱紧点娜,眼睛不动地盯着窗外看戏的恶魔,嘴巴不留情地骂着:“蠢货,你以为外面那个家伙为什么不进来直接把我抓走,不会真以为是你们这个破烂房间的功劳吧?果然不是我手里的玩意,这死恶魔早就进来把我们通通杀了,居然妄想恶魔会信守承诺?傻子都不会上当。” 男人被西轮毫不留情又有理有据的嘴毒给哄住,一时也待在原地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听谁的。 窗外还在看戏的恶魔脸色阴沉了下来,原本还像个人似得,见骗不到人之后就彻底不装了。 头上长出犄角,裂开的嘴巴越裂越大,牙齿一颗颗长势喜人,皱皱巴巴的皮则肤变得赤红色更难看了。 “为什么不将他给我呢?”恶魔向来擅长使用语言来调动人类的负面情绪然后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确实一时半会奈何不了西轮手里圣子留下来的毛绒兔子,但不代表他奈何不了人类,男女难辨的声音透过房间里人类们的耳朵再传入他们的内心扎根。 “想想吧,我为什么会专门来到你们这个镇子里?为什么要抓走你们的孩子?很简单,因为受诅咒之人来到这里,我因此应召而来。现在你们一家,哦不,你们的生存之地马上就要因为他而不复存在了。现在拯救你们的圣子不在了,你们唯一能存活的办法就是相信我,把他交付我,我可以发善心将你们的孩子还给你们。” “你们的孩子是带来冰灾的灭世者,是世界所厌恶的灾星,他是令你们流离失所的根源。献祭他,将他的血肉献祭给众神,你们失去的亲人就会归来,一切灾祸和寒冷也会结束。” 现在与过去的预言在这一刻重合,愤怒与不甘充斥了西轮的内心,一直伴随着他成长的疼痛随着他不稳定的情绪到底了极点。 西轮紧咬的嘴唇已经渗出血来了,他仿佛忘记怀里还有个人,用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的力度抱紧点娜,如果不是点娜拼命地忍住,她已经会痛呼出声了。 他好疼,全身上下都好疼,简直要疼死了。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四年前手无寸铁孤立无援的被献祭的那一天。 他同样也好恨,恨愚昧的村民,恨满口胡话的恶魔,也恨抛弃他的塞涅迩。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这么弱小?为什么他什么都做不到?为什么十四年前偏偏是他活了下来?为什么这些所以的不好的事情都发生在他的身上?! 如果他是带来灾祸的灭世者,是这个世界的罪人,神啊!谁都好,给他毁灭世界的能力啊?凭什么他要被这群丧心病狂的缺德玩意们当成可以交易的祭品,他要杀他们,他一定要这群混蛋付出代价! 第7章 第 7 章 西轮的眼睛简直要恨出血来了,点娜怀里的毛绒兔子光芒快要退散,窗外恶魔也在蠢蠢欲动,屋内孩子的哭声也在预警在他们后面惨淡的下场。 抱歉了,为了我们一群人的安危只能牺牲你了,而且你是圣殿里的大人吧,那就需要守护着我们这群普通人的安危啊。 男人心理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怀着对一家人的安全,慢慢地走到西轮的背后了。 男人粗糙的双手即将伸到西轮的肩膀上,窗外注视着一切的恶魔笑得更加恐怕,仿佛已经看到西轮落入他手中的下场。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天际,将昏暗照亮。小镇的黑暗在慢慢退散,一只奇形怪状的冰怪突然被踢飞,撞向了不明所以的恶魔,也阻止了男人即将伸向罪恶的双手。 阳光下将塞涅迩银色的头发照射得发光,以往吊儿郎当的笑容在他漂亮的脸庞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赛涅迩真正身为救世主的认真与严肃,洁白的圣袍此刻护在了他左手上安然沉睡的女孩身上。 此时塞涅迩如同光明神下凡出现在受灾受难的世人面前。 “太好了,是圣子大人!” “我们有救了!” “圣子大人救救我们,把冰怪赶出去!” “……” 世人同样为这位救世主的出现而重生希望。 “小哥哥,没事了。”闷在西轮怀里的点娜终于能够出声安抚着情绪不对劲的西伦,她轻轻地拍着西伦的手臂:“圣子哥哥会赶走那个坏恶魔的,别怕。” 西轮被稚嫩的童声从仇恨的过往中唤醒,他此刻才意识到怀中还有一个活物呢! 西轮闻言快速松开了点娜,看见点娜龇牙咧嘴地甩了甩了胳膊,西轮知道刚刚他有多没分寸,但那没用的自尊心又让他难以齿耻向一个小他好几岁的小妹妹道歉。 西轮在脑子里纠结反复了很多在这个场面应该如何说话显得才能自然,但是众所周知想象再美好实操起来也稀烂,西轮眨巴眨巴眼只能问出一句:“没事吧?” 好在点娜并不知道这位小哥哥丰富多彩的心理活动,生病了嘛,当然会不舒服,心情不好很正常,她妈妈生病的时候还会拿着菜刀砍爸爸呢。 而现在最吸引点娜的注意力还得外面她从未见过的大场景。 “快看,”点娜拉着西轮指着窗外,迫不及待要为她的小伙伴分享她的喜悦:“圣子哥哥一下就把那些冰怪给弄死了,好厉害呀!” 在这宛如人间地狱的模样下,赛涅迩就像不染苦难与凡尘的神明,无论周围的冰怪如何攻击,任何躲避。赛涅迩抱着丽雅的手丝毫没有慌张,周围再次在金线的绞杀下充满了血迹,不过这次是冰怪的血。 此刻西轮终于意识到赛涅迩的那些不着调,嬉皮笑脸只是他最表面的一面,而赛涅迩最深处,最真实的或者说他内心深处最核心的还是身为世间毋庸置疑的最强者,是拯救世人于苦难的救世主所承担的责任。 西轮愣神地看着那些令他无能为力并且感到深深绝望的恶魔在赛涅迩面前也就算个开胃小菜的存在,此刻西轮无比的意识到他和赛涅迩是两个世界的人,塞涅迩所站立的那个世界居然离得他如此之远。 那个原本趾高气扬的恶魔一遇到赛涅迩就像嚣张的老鼠遇到了猫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他所附身的那张皮都不想要了,蹲在废墟里召唤仪式企图滚回地狱。 结果没等召唤仪式生效,就被赛涅迩隔空打断。原皮恶魔被赛涅迩隔空摁住喉咙半悬空挂到了一尘不染的圣子大人面前。 “卑劣狡诈的恶魔,你以为你跑得掉吗?”赛涅迩生气了,语气中充满着冰冷与不屑:“说出你的来意,你是如何蛊惑人心降临在镇民身上的,我还能痛快点给你个全尸。” 西轮从未见到过赛涅迩这如同审判者的气势,在听到赛涅迩说的内容时,他不禁有点害怕,身子像突然受寒得抖了一下。 “呵,一个伟大的救世主居然和充斥着我们恶魔灵魂的人类混在一起。”赤皮恶魔眼见挣脱不了,于是就破罐子破摔:“怎么?您终于想通了要加入我们地狱了?” 什么意思? 明明在室内西轮却宛如被雷劈了一般,整个人都楞在了原地,无措又震惊。 充满恶魔灵魂是在说他吗?所以喜欢吞噬弱小同类的恶魔才会喜欢找他,因为他身上有着那些恶魔的灵魂。 那他还算是人类吗? 还有赛涅迩会怎么看他? “胡言乱语。”赛涅迩只是紧皱眉头,半点不信恶魔的挑拨离间,手上加重了对恶魔的惩罚。 只听见恶魔惨加声响彻天际,赤色的皮肤像被电击了一样,变得焦黑焦黑。 “该死的救世主,”恶魔喘息着,身子被电得:“等着吧,你们阻止不了末世的到来,等此世被鲜血浸染,到时漂亮的救世主啊,你就等着成为我们恶魔的养分吧。” “难听死了。”赛涅迩捂着丽雅的耳朵,冷漠地说道:“既然说不出有用的,就别说了。” 赛涅迩用金线干脆利落地切断了恶魔的头颅不说,他似乎是有点嫌弃恶魔的身体太过于污染环境,还好心使用着圣火亲自恶魔的尸体火化了。 “太好了,恶魔被圣子大人弄死了,我们得救了!” “妈妈不用再躲了,圣子大人了,我们有救了。” “谢谢圣子大人,谢谢圣子大人呜呜呜……” “……” 得救的幸存者们从他们破灭的屋子里爬了出来,又哭又笑。 吵闹的声音恰好将赛涅迩怀里的丽雅吵醒,女孩揉了揉她困乏的眼睛。 “丽雅姐姐!”点娜高兴地朝赛涅迩跑去,边跑边叫:“妈妈,丽雅姐姐回来了!” 赛涅迩温和地把丽雅放回在地上,丽雅刚一站稳,就迎接激动万分的小妹妹像只冲撞的牛一样的拥抱。 “太好了,丽雅你没事!” 感觉自己只是睡了一觉,结果醒来被喜欢的圣子哥哥抱着还没来得及高兴,又被自家妹妹这过激的反应给整得吓了一跳。 丽雅拍了拍哭得眼泪鼻涕都抹到她身上的点娜,极力压制住嫌弃地安慰着她:“怎么了?我难道梦游出去了吗?” 看着这幅姐妹团聚的温曦场面,被恶魔气得恨不得想办法去地狱杀光他们的赛涅迩的火气一下就消失了。 “圣子大人,谢谢您,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一位被圣子从冰怪口中救下来的镇民带着一蓝子的绣花打算送给塞涅迩。 周围得救的镇民们也纷纷上前为这位救世主道谢。 “谢谢圣子大人,这是我们家专门腌制的蔬菜,你拿点。” “圣子大人大好人啊,要不是你我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圣子大人,镇长死了,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赛涅迩左躲右边,并没有接受这些镇民的礼物。 “这都是我作为圣子应该做的,大家不用送礼。”赛涅迩推辞着,并且严肃认真地安慰了经历了冰灾和冰怪两次灾难而惶恐不安的镇民们:“这里的损失我会及时禀报圣殿,到时会有神官来保护各位镇民,也请各位镇民秉持初心,不要听从恶魔的蛊惑和谗言。” “这么心虚吗?”一动不动仍坐在壁炉之前的西轮像个绝望的怨夫,他头也不回地问道:“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孩子吗?怎么还不过去看看呢?” 男人连同后面护住两兄弟的妇女全都不禁打了寒颤,危机没有了,理智回归躯壳,此时男人才发现这个虚弱少年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不对劲,就那像引诱世人堕入深渊的魔鬼,令人寒毛耸立。 “小西轮,我回来啦,想我吗?”赛涅迩好不容易摆脱了镇民的围观,又回到西轮最熟悉的那个不着调的赛涅迩哥哥形态。 而被赛涅迩打断了黑泥形态的西轮,即没有朝赛涅迩出言讽刺,也没有口嫌体直地回抱着这个温暖的拥抱。 西轮此刻就像个真正的挂炉吉祥物,脸色淡淡地被赛涅迩抱入怀中,不言不动。简而言之有点不像个人。 而与之鲜明对比的是另外一边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但是肯定是危险的事的丽雅和虽然没有发生要紧的事但是替姐姐提心吊胆的点娜,两人扑在他们的妈妈怀中后怕着又大哭了一顿。 “西轮?”赛涅迩心中一顿,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吗?” 还没等西轮说什么,在旁边坎坷不安一直悄悄关注的男人先应激般地脚步往后一撤。 这的动静当然被赛涅迩察觉到了,赛涅迩脸色一沉,气场瞬间又回到了刚刚威严的救世主的形态。 赛涅迩松开了抱住西轮的手,严肃地询问着:“威斯特先生,我将我弟弟交托给你,是因为信任你们我才这么做的,不求你多照顾,但连和平相处都做不到吗?” 威斯特被吓破了胆,一时只知道否认:“冤枉啊,我没有,我没对他做什么。” “圣子大人,感谢你救了我的女儿。”关键时刻还是威斯特夫人挺身而出,带着她刚刚哭完的两个女孩上去道谢:“其次我也很对不起你,还有这位西轮先生。我和先生因为恶魔的挑拨,确实对西轮先生产生了一些不好的想法。但觉得我无耻也好,狡辩也好,我们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这也有错吗?” 赛涅迩被怼得哑口无言了,他看着眼前这群普通的一家五口,他明明可以做到轻而易举斩下恶魔和驱赶冰怪,却对这些命不由己的镇民们感到如此的无力与无能。 “对不起,西轮哥哥。”点娜其实这些不懂这些大道理,但是她听到妈妈在道歉,知道他们家似乎让圣子哥哥失望了,而且刚刚小哥哥抱着她的样子似乎很伤心。 西轮木愣地看着点娜一个人抱着早已失去光泽的那个毛绒兔子走到了她的面前,威斯特夫人拉都没拉住,委屈地看着他说道:“我现在只有这个玩偶,送给你了。长大后,我会努力进入圣殿然后像你今天这样保护我一样保护你的。所以西轮哥哥你可以不要伤心了吗?” 第8章 第 8 章 西轮看着还有到他胸口高的小女孩扬言说要保护他,他还没转动起来的脑子第一反应想说:我刚刚没有保护你,只是拿你做保护牌而已。 但眼前这个眼睛亮晶晶她这幅对圣殿充满无限憧憬的样子,制止了他。 西轮勉为其难地良心发现了一下下,接过这只炸毛了的蠢玩偶。 “行吧,我不伤心了。”他捏了捏了手下这只兔子,没打击这女孩的自信心:“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你如果将来真的来圣殿了,我买一个新玩偶还给你。” “好呀,要说话算数哦!”点娜高兴地和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太阳光的小哥哥做了个约定。 …… “这个怎么样?”赛涅迩举着有他一个跟等身高的粉色玩偶兔子,兴奋地问西轮:“我觉得这个挺好的,小点娜肯定会喜欢。” “你在跟我开玩笑呢?”西轮满头黑线,对此坚决不从:“你要买的话,你自己一个人抱着回圣山,我是不会帮你举的。” “我仔细想了想,其实这个小猫的也可以。”赛涅迩能屈能伸地将那只粉色大兔子又放了回去,转而拿起一只凶巴巴的黑猫玩偶,优点是一只手就能拿得起来。 西轮:“……” 呵,男人。 不过西轮还是采取了赛涅迩的建议,虽说不上是什么名贵货色,但起码不会连他手里这个破烂兔子都比不上,而且如果点娜不喜欢,他就说是赛涅迩挑的。 赛涅迩看着西轮打量着这只黑猫玩偶,虽表情上看不出来,但赛涅迩能感觉到西轮现在心情好像还不错,不再像之前给他一个地雷他就能马上引爆的状态了。赛涅迩一直七上八下的心情终于能喘口气了。 下次他还是先不要再带西轮离开圣殿了,闹出这么多事不说,而且西轮的病离开圣殿貌似就更严重了,在他抱着西轮那时候他就发现了西轮又犯病了,疼得全身都在抖也不说。 等以后冰灾结束后,他带着西轮去旅游吧,刚好西轮也没有见过春天百花盛开的样子,可以给西轮编个花环,到时他的表情肯定很好看。 回到圣殿,赛涅迩连休息就没有休息,刚一着陆,就被教皇紧急叫了过去,他也只能连忙找阿格那来为西轮查看一下身体,连多说一句让西轮乖乖听话,不要和阿格那对着干都忘记说了。 而被赛涅迩抓来的阿格那则万分不愿意,嘴里还在嘟囔着:“怎么这么急?大半夜把我叫过来,那小鬼最好给我配合点,不然我让他吃药苦死。” 话说这么说,阿格那还是尽心尽力地用圣力帮西轮检查了一遍身体。 “你怎么回事?”阿格那右手放在西轮的手腕上,严肃道:“怎么出去一趟,病还变严重了?不是说了平时情绪不能有太大的起伏吗?啧,算了,能指望你会安心听医嘱就怪了。” 他又抱怨地收回手,心中估摸着给西轮的药又得改了。 阿格那有点头疼,暂且地继续调用着赛涅迩在西轮体内残留的圣力帮西轮压制住病痛,叮嘱道:“药方我重新改一下,副作用可能会更严重。你忍着点。” 西轮抿了抿嘴唇:“哦。” 阿格那:“……” 见鬼了?下一趟山还改性了? 他都做好要和西轮起码大战三百回合的打算了,怎么这次这么配合了?赛涅迩难得心狠了一次?把熊孩子调教好了? 西轮低着头,有点长的刘海掩盖着他的表情:“呐?阿格那。” 来了。他说西轮怎么会停止作妖呢? 阿格那心中松了口气,甚至感觉踏实了不少。 来吧,他已经准备好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他都抗得住。 西轮问:“我想问你个问题,你什么时候觉醒的圣力。” 还没听完的阿格那直接抢答道:“不能。” 西轮:“……” “啊?”尴尬的阿格那强烈忽视了西轮那“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要不你先治治脑子吧?”的强烈视线,将话题重新回答正轨:“觉醒什么?啊你说觉醒圣力,我十岁的时候觉醒了,我们圣殿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这种时候觉醒的,我十岁之前就知道我更擅长治疗方面的圣力,觉醒的也是这个方面。你问这个干什么?” 西轮直白地问出口:“我能不能觉醒圣力?” 阿格那手一抖,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仔细一看他的表情还有点说不清的复杂。 “你怎么想觉醒圣力了?” “你怎么问题这么多?”西轮不耐烦了,因为有求于阿格那而装的乖孩子这一下就装不出来了:“你就回答我,我能不能。” “不能。”阿格那这次斩钉截铁地回答他了,实事求是地说道: “你的身体完全不能和圣力相匹配,别说圣力,就连普通人觉醒什么普通的强化身体的魔法,你都不能。“噬骨病”虽说没有损害你的身体,但也令你这具身体变成了大漏勺,即你不可能储存得到足够的魔力,可以说你的病不治好,你连像正常人那样生活都是奢侈。你以为为什么圣子要我为你看病?因为整个大陆只有我可能治你这种怪病。” 西轮哪怕早有预料,但由阿格那亲口说出来,他依旧还是觉得残酷和失落。 愤怒又令他毫无理智地迁怒起阿格那。 什么大陆上最伟大的医生,这么久了不也没有令他痊愈的方法吗?庸医! “哦,那你真没用。”西轮憋着火气,**地下逐客令道:“你开完药就回去吧,我累了。” “嘿?”被当成工具人一般的阿格那刚想发火,就见西轮说完也不打算理他,很命苦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那廋弱的身体看着还有点可怜。 算了,他不是早就知道西轮这破性子了吗?他和这熊孩子较什么劲? 阿格那窝窝囊囊地收拾着器材,又轻声轻脚地离开了西轮的房间。 西轮又脚踏了着那片无尽头的黑海,西轮望着这个只有黑白两色的从未在大陆上记载的世界,头一次的,他从心中无边的恐惧里生出了一丝丝好奇,他突然想探寻一下这片黑海。 这里会是传说中的冥海吗?他会在这里见到传说里没有记载的陨落的神明吗或者他能遇到冥海的主人死神大人?说不定好心的神明大人能够看他可怜大发慈悲地让他一夜之间觉醒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魔法呢? 西轮苦中作乐地幻想着。但是很可惜,幻想终究是幻想,梦境终究是梦境。两者的名字并不叫现实。 直到西轮梦醒了,他都没有弄明白那片黑海除了海还有什么,也没有一夜之间觉醒什么强力的魔法。 遵守之前“我一直在”承诺的赛涅迩在床边温柔地揉了揉西轮的头,问道:“小西轮醒了,肚子还饿不饿?” 从梦里醒来的西轮还有点恍惚,他本能地随着声源看去,在微弱的灯光下赛涅迩完美的脸庞,显得如此温柔和平和,接连不停的琐事令他有点疲惫,而这份疲惫在这位从不示弱的美人身上又会让人产生一种自己仿佛能够怜惜他的错觉。 西轮蜷缩了一下被子下面的手指,声音放得很低,像是怕破坏这份难得温曦的氛围:“你很累吗?” “还好。”赛涅迩抬起手指按了按太阳穴:“老对我师讲了好多话,讲得我有点犯困了。” “教皇大人这么闲吗?”西轮不悦道:“他怎么每次都等着你回来,就叫你过去听他说教?” 西轮到底没忍住内心的吐槽,又大不敬地补充了一句:“他去给恶魔和冰怪说去不行吗?说不定大陆说和平就差他那张嘴了。” “噗。”赛涅迩被西轮怨念的语气逗笑了,赞扬道:“好提议,下次试一试。” “所以西轮就不要伤心自己没有觉醒圣力了。”赛涅迩伸了个懒腰说道:“我们还有教皇大人那张嘴不是吗?” 西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内心仍有不满道:“阿格那还说我的身体是大漏勺,我看他那张嘴才是吧,这才多久。” 赛涅迩想着好像是他追问阿格那西轮的情况,让阿格那将他们谈话的内容告诉他的。 还是有很多良心的圣子大人不由想维护阿格那岌岌可危的形象。 “阿格那也是担心你,才会和我说呀。”赛涅迩说。 “扯淡。”西轮不屑道:“他只是想让你过来管我,让我不要给你和他乱添麻烦罢了。呵,古板庸医。” 尽力了,阿格那阁下。反正你的形象在西轮心中已经拯救不起来了,牺牲你一人起码还能拯救我。 于是心安理得给阿格那甩了一口黑锅的赛涅迩笑而不语。 赛涅迩犹记得他们最开始的话题,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右手准备拉西轮起来:“饿了吧?先去吃饭。吃完还得吃药呢。” 西轮看着赛涅迩伸向他的手,这相似的动作与语气仿佛让西轮回到了第一次见赛涅迩时的样子,当时他靠在福利院许久的没有打扫的墙壁前,噬骨病在他得知福利院要将他弃养时疼得厉害,他以为自己可能要死的那一天了,心中还宽慰着自己病死也好,起码不用再受罪了,多好,除了可能尸体要别人收拾之外,可能会给别人添麻烦,希望处理他尸体的人最好给他火化,省得土葬以后还会被人挖出来。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赛涅迩出现了,当时他穿着圣殿高大上的白袍,漂亮的银发温顺地披在他的背后,在耀眼的阳光下,神志不清的西轮还以为自己已经上天堂遇到光明神了。 “你没事?”“光明神”伸出右手,丝毫不建议他这个身上充满灰尘的人类。“是身体哪里生病了吗?你是这家机构里的孩子吧?别怕,我送你回去。” 哦,原来他不在天堂,见鬼了,他这个运气居然还能在人间遇到救世主。 而现在少年的赛涅迩与现在的这位更加成熟,又因多年游历人间,知世人苦楚而显得越来越悲悯的圣子大人重合了。 西轮此刻明白,不或者说他其实一直都明白,只是他自己欺骗自己不知道。 赛涅迩从不是他一个人的救世主,他自始至终都是这世间的救世主。 太阳从不属于他,太阳只会公平地照耀着每一个人。 第9章 第 9 章 西轮低下头,这次他没有抓住赛涅迩伸出的手。 “赛涅迩,阿格那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觉醒魔法。”西轮看着逐渐模糊的白色的床单,接着异常愤怒地看向赛涅迩:“我就连像个普通人那样正常的活着都不行,很累吧?一直照顾我这种臭脾气,而且停了药可能不久就会死的破人,您图什么呢?人家点娜起码有可能将来考上圣殿,我呢?我一点机会都没有,我是圣殿里唯一一个废物,是圣殿里每一个人都众所周知靠着圣子大人吃白饭的废物。” 与其说他在对赛涅迩发泄脾气,不如是在对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愤怒。 赛涅迩放下了右手,不悲不怒地看着西轮耍脾气,赛涅迩这次罕见地没有第一时间再用甜言蜜语哄着他了。 这副冷静的模样,倒更像救世主了。哦,不对,什么叫像,赛涅迩本来就是救世主啊,自己真是沉迷在过家家的游戏里玩久了,还真要把自己当成救世主的家人了啊。 西轮嘲讽地想着。真难看啊,此时的他多么像一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啊,爸妈不满足他的条件,他就又哭又闹的,真不像话。 "圣殿上的神官并不都是像我一样觉醒圣力的人,神官中有大数家乡毁灭,无处可去的人,他们很大一部分都没有与冰怪与之战斗的能力,所以他们更多担任的都是文职或者救灾教育职位。" 赛涅迩平静在情绪失控的西轮面前讲诉着圣殿里的人员组成,: “西轮,你应该得和他们道歉,你刚刚那番话不仅贬低了你自己同时也贬低了我说的这些独自努力生活的人,你平时压根没有注意过他们吧?的确,因为没有觉醒圣力也没有什么很了不起的背景,他们担任的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职位。” “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不重要,不存在。西轮,既然下不了山,有时间就去圣殿逛逛吧。” 讲完这些,赛涅迩就转身离开了,从卧室走到门边的几步路,赛涅迩一次头都没有转,只给欲言又止的西轮留了一个冷漠的背影。 看样子这次真的被西轮气得不清。 甚至第二天,以往赛涅迩下山邀请解决冰怪都会在临走之前提前和西轮说一声,这次说都没有说,只是告诫了一下阿格纳不要忘记在他不在的时候盯着西轮记得喝药,然后便走了。 “什么情况?你们吵架了?”赛涅迩的低气压连迟钝的阿格那都看出来了,在熬药时,看着西轮难得一幅做错事情心虚的模样,心中暗喜道:大好机会呀! “难得啊,塞涅迩终于忍不了你这破脾气了?” 西轮:“……” 哪壶不提提哪壶。 “你是医生还是八卦大爷?”西轮笑着反击道:“怎么这么喜欢掺和别人家事啊?你药改好了吗?想好怎么治好我的病了吗?圣殿里的病人都治好了吗?” 阿格那沉默了,西轮直接对他造成了真伤伤害。 “你!”阿格那捂着他连续不眠不夜加班而最近跳得有点激动的心脏,忍不住顺着西轮的话幻想出他未来当牛马的灰暗样子。 西轮看着阿格那有点挫败的样子,又补上了最后一击:“什么都没有做完,怎么好意思有时间八卦的?你对得起你身为圣殿第一医师的责任吗?” 到此阿格那猝。 破防的真伤对于阿格那可能伤害太大,以至于后面煎药,看着西轮喝药然后离开的几个过程,他再没有冷嘲热讽对西轮说过一句话,繁重的工作内容压垮了医师大人的脊梁骨,还想着斗嘴呢?快点回去当治病吧。 西轮喝完药,再向口里塞了一颗水果糖。药效起效了,所以上来的副作用也来得格外快,西轮从柜子里找出之前赛涅迩买给他的一件围巾,虽然对于他这种从身体内部感受到的寒冷没什么用,但是至少还能提供点心理安慰。 西轮将头埋进围巾里,推开了大多数他都不曾打开的房门。 果然还是不习惯,西轮不知道多少次避开了旁边神官们朝他看来的视线,才终于到了圣殿的救济枢。西轮心里不知道做好了多少心理准备,他拉开了面前的大理石门。 “西区的魔法阵检测出冰灾痕迹,二级警报,快联系审判庭的人。” “东区的死亡五千人,受灾人数一万三,三级预警。统计一下物资……” “快快快,搭把手,这些都是受伤的神官,尽力保住他们……” “……” 西轮看着一群人抬着几架担架从他身边擦肩过去。 一个和西轮差不多年纪的男生不耐烦地问着西轮:“嗨?你是哪儿来的?有事说事,没事别站在那,你挡道了不知道吗?” “抱歉。”伶牙俐齿的西轮此刻面对这位嗯,少了一条胳膊的少年,仿佛丧失了语言功能一般,听他指挥,这才傻傻听话地没有堵在路中间。 “我是来帮忙的。”面对着这位少年狐疑的眼神,西轮怀疑他再不说明来意,这位少年可能就要叫人把他给赶出去了,他想起了昨天赛涅迩对他说的话,果断将赛涅迩拿来充当挡箭牌。西轮:“是圣子大人叫我来帮忙的。” “哦,你早说嘛。”断臂少年听到是赛涅迩瞬间放下警惕了,连忙招呼着西轮:“正好,我们这正缺人,你快过来帮个忙。” “啊?”于是西轮就这样被他拖着到了一个座位上,塞了一堆文件。 “来,你看一下这些,我来交你统计一下数据。看着你这骨架子的样子,也干不了体力活。” 西轮:“?” 少年喊着道:“还看着我干嘛呀,我脸上有字啊?别浪费时间了,快点我还有事呢。” 西轮无奈道:“哦。” 于是西轮稀里糊涂地统计了一天的数据,等少年叫他吃饭时,他才想起阿格那还在他那边给他煎药呢,于是婉拒了少年的晚饭邀请,并且保证他明天还会过来,少年才放他走。 “你哪去了呢?”阿格那瞪大眼睛不满地问他:“连药都不喝了,你想要早点没命啊?我差点都要想办法联系赛涅迩,还以为你丢了。” 西轮本不想理会阿格那的絮絮叨叨,在听到赛涅迩时,西轮脱围巾的手一愣,以防阿格那这傻子真的较真去联系赛涅迩,现在他和赛涅迩还在冷战期间,他还不知道面对生气的赛涅迩。 西轮还是准备解释一下:“我去救枢机哪里了。” 阿格那问道:“你去哪干嘛?” “好奇。”西轮实在不好解释原因,含糊道。 好在阿格那也只是随便问问,也并不是很在意西轮的目的。 于是接连几天,西轮都像去上班一样准时准点地出现在救枢机,甚至还因为久病成医,他还可以帮受伤生病的神官们简单处理伤口开个药之类的。 赛涅迩回来时也是在救枢机找到西轮,就离开了这几天,赛涅迩便能明显感受到西轮变得不一样了,当然西轮的样貌还是那个样貌,但他周身的气质到变得不一样起来,就像原本不爱社交的自闭孩子,变成了谦谦公子,可以独当一面了。 “圣子大人,您怎么来了?”一神官很快就发现了非常显眼的圣子大人。 “什么,圣子大人来了?” 一语惊起千帆浪,原本埋头看书的西轮受惊似得把头埋进了书里。 赛涅迩于是在人群中,看见西轮像只松鼠一样躲着,不禁笑出了声,倒也没和周围好奇打听他为什么过来的神官们说他的来意。 只是笑着回复道:“没受伤,过来看看你们,嗯嗯。我会注意休息的。” 见赛涅迩没有打算在这多人面前叫他小西轮,西轮内心松了口气,但又有点不舒服,赛涅迩怎么还真不理他啊! “累死了。”西轮回到房间抱怨地解着围着脖子上的围巾,自言自语地抱怨了一句,也没主动和后面的跟着他进来的赛涅迩说话。 西轮看似很镇定,但是实则内心还挺慌张的,他怕赛涅迩气还没消,一直不发脾气的人,冷起脸来真挺有威胁力的。 西轮半天没有解开围在脖子上的围巾,手指一直在围巾的丝线上打转。 “相处得很不错吧。”赛涅迩温和地上前,手指伸向西轮的围巾,替他解开了围巾。 “还行吧。”西轮为赛涅迩软化的态度而松了口气,接着又想到赛涅迩之前的那场争吵,至今还像一根刺一样埋在他心头。西轮抿了抿嘴巴,和赛涅迩坦白道:“赛涅迩,对不起。之前我不应该那样朝你发火。但是,那些虽然是气话,也确实有我一部分的真心话,如果不是我身上这个罕见的病,恐怕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和你有交流吧。” “不,西轮,这世界没有什么如果。”赛涅迩双手捧起西轮的脸,令西轮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睛,认真说道:“我承认我们俩或许开始认识时的关系并不对等,但是西轮,我照顾你,陪着你,甚至教导你,只是因为你是你。所以,西轮你从来都不会和我没有交流。听明白了吗?” “哦。”西轮冷静从他被赛涅迩快捏变形的脸说:“所以你能放开我的脸了吗?” 西轮双手拍开了赛涅迩的手,转身背对着赛涅迩,没忍住揉了揉他发酸的脸庞。 就这样吧,没有觉醒圣力就没有觉醒吧,至少他还能在其他地方帮到他,这也代表着他也是有点用处的吧,这就足够了。 第10章 第 10 章 天行大陆的冰灾越来越严重,这几年来山下冰怪丛生,恶魔也随着人们内心的恶与贪念从地狱来到人间,将人间倒弄天翻地覆。 而就算是这人间听从神谕为世间将下预言的教皇也不知道知道冰灾从何而来,自然也无从应对。 灾难频发的后果便是赛涅迩越发频繁地去到人间救灾,七年来,赛涅迩也堪堪只有三次回到圣山与西轮见面,其中一次还是身负重伤,西轮抖着手在阿格那打着下手,看着赛涅迩几乎要没了生机躺在床上。他那噬骨病差点加大药效都控制不住,阿格那那天简直要忙死了,救完赛涅迩还得安抚住西轮。 不过好在圣子大人身体素质可以,加上阿格那的医术,圣子大人和西轮的命保了下来。 也是那一天,西轮一夜没睡地守在赛涅迩床边等着他醒来。 从此西轮次次赛涅迩都担心下山之后再也回不来了,次次都会在空闲时给赛涅迩发消息确定他的安全,甚至西轮还自己偷偷溜了下去,好在被阿格那及时发现,然后赛涅迩也对西轮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晾了西轮一个月在西轮的再三保证他再也不会不把自己的安全不当回事了,赛涅迩这才算原谅了他。 圣殿里的人越来越多,但是拥有战斗能力的神官却越来越少,到了现在圣殿甚至都没有再向山下开放神官考试资格,所以等到现在西轮也没有在圣殿见到当年那个女孩的身影,手上那只黑猫玩偶也就一直都在西轮手上。 如今山下冰灾越来越严重,西轮每次都会在圣殿的一些神官口中听说哪个地区又团灭了,哪个地区成为了恶魔肆意狂欢的狩猎场了。 没来圣殿也好,来了圣殿,恐怕也活不久,西轮已经不知道目睹过多少眼熟的神官一去不复返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只要女孩还在某个地方活着就行。 “西轮。”阿格那在雪山上找到了西轮,这里是圣殿上最高的山,每次西轮没事时都会不怕冷地站在雪山上,以盼能看到他所思念的人:“赛涅迩回来了。” 西轮闻言转身迫不及待地边走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东区的情况有点不好吗?怎么今天回来了。” 虽然语言之中充满了担忧,但是西轮语气里还是充满着惊喜与欢快的情绪,他在为赛涅迩的回来感到高兴。 “你走这么快干嘛?我才上来啊。”阿格那气喘吁吁,崩溃地在西轮后面追赶道:“他不在你那,他在教皇那里,是教皇大人把他叫回来的。东区,圣殿放弃了。” 西轮的脚步停下了,转头脸色阴沉得可怕,还算平静地问道:“为什么?东区不是还算繁华吗,灾害等级也不高,圣殿也在一直关注那里,灾变等级也没有突然升高,而且既然派圣子去守着,应该也想守住的吧,既要这样为什么要突然放弃?” 西轮还记得赛涅迩临走前,有多关心东区,为此做了多少准备,那次下去西轮也知道赛涅迩也是抱着必须将东区守住的决心而下山的,但是现在说不守就不守了? 阿格那被西轮的这一系列咄咄逼问给问得说不出话,不敢看西轮的眼睛。他只能羞愤地解释道:“我不知道。” 西轮生气地握紧着拳头,如果是七年前西轮已经要开始冷嘲热讽阿格那知道什么了。但是这七年的时间,也同样改变了一点西轮的行事风格,他懂得了隐藏情绪,不多,但是已经是普通人的水准了。他这些年来也没有故意和阿格那作对,两人也算是可以逢场作戏,和睦相处。 而且西轮明白阿格那说不知道,那就是真不知道,虽然有点圣殿贵族的一点贵气脾气,但阿格那也因为职业的问题他也从不把普通人的生命当玩笑,平时也是能治就治。 西轮问道:“他们在教堂对吧?”虽是疑问,但西轮也没想要阿格那的答复,他准备亲自去问一下教皇。 “时机已经成熟,赛涅迩,从今天过后你便会成为这个大陆名副其实的救世主。”年老的教皇看着他面前从小看到大的圣子,到底有所不忍,想到赛涅迩出生时的预言,教皇极具情绪化地叹了口气。 “孩子啊,你应时代而生也应时代而死,成为末日的救世主的你背负了许多,同样也会失去许多。如果可以,孩子。我更希望你没有因为预言成为救世主。” 赛涅迩看着面前这位端重,威严,养育他长大的老人,不知何时他从前觉得一直无所不能,高大的监护人似乎好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变老了。赛涅迩望着教皇因愁苦而生出的白头发,笑着说:“教皇阁下,谢谢。您一直都是我的父亲,我也很荣幸能在你的教导之下长大。现在恐怕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教皇阁下,请容我最后在和你道别一声:再见。” “我不同意!”西轮推开了教堂的大门,愤怒地冲上教堂,在这洁白端庄的教堂中表达着他的不满:“什么牺牲,什么献祭。拯救冰灾靠着牺牲一个人什么的,简直就是荒谬,你们这做法和恶魔有什么差别。” 西轮情绪好久没有这么不稳定了,这几年来随着他的长大,西轮身上的噬骨病也开始逐渐严重,阿格那为了他改了好几种药方了,可每次都只能起效一段时间,有时就连压制也压制不住了。唯一有用的可能就只剩下赛涅迩的圣力可以减缓西轮的病,他情绪过于激动,病也会突发得更加严重,平时西轮也会尽力控制情绪。 而现在,西轮已经顾不上什么控制不控制情绪之类的了,他从未想过他当初经历过的,身为圣子的赛涅迩也要经历。这算什么?恶魔欺骗村民愚昧的谎言居然和圣殿降下来的预言居然殊归同路?简直天大的笑话! “西轮!”赛涅迩见西轮马上就要失控,连忙用圣力控制住他,双手拉住西轮的手臂“你冷静点。” 西轮怒视着赛涅迩:“我怎么冷静?你都快去死了我怎么冷静?” “你就是赛涅迩当初领回来的孩子?”站在雕塑下的教皇看着愤愤不平的西轮问道:“身世坎坷,本性邪恶嫉妒,冲动易怒,难怪赛涅迩要将你束缚在圣山。” “老不死的,你说谁呢?”西轮转而瞪向教皇了。 “西轮!不准对教皇阁下无礼。”赛涅迩脸沉了下来,两只手揽过西轮的腰,一把将他抱住,转而冷静又平淡地对教皇说:“教皇阁下,我先带着西轮先告退了。祝您身体健康。” 赛涅迩强势地拉着西轮离开了教堂,没有理会身后教皇复杂担忧挽留的姿态。 “冷静一点,小西轮。”赛涅迩看见愤怒得眼睛要发红的西轮,赛涅迩双手都抱着西轮,实在空不出手,于是头抵住西轮与他相差无几的额头,温暖的软光在两人咫尺之间传递。等到西轮不再剧烈挣扎,眼睛瞳色也正常了下来。 赛涅迩才静下来放开西轮,与西轮说:“我知道,小西轮很舍不得我,但是啊,人固有一死,没有办法的事。我们都会有这一天的,而且教皇阁下其实也想过很多办法了,这些年我们也一直在寻找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也想过等冰灾过去,天气变暖,到时我带着小西轮下山,我们游山玩水。小西轮没见过除了冬天以外的季节吧……” “其实你一直知道吧。”西轮沮丧地打断了赛涅迩:“我本来之前就有所察觉到,但是今天那个老混蛋说了一句,我就知道了,你一直都是知道我的出生我的病,我的一切都是邪恶的,被诅咒的。” “西轮……”赛涅迩悲伤地看着他,眼睛里包含着不知名的复杂情绪。 “我不在乎了,但是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世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什么出生到现在这个奇怪的病是怎么来的。”西轮看着赛涅迩的眼睛,不惜把他一直回避的,不愿意面对的血淋淋的伤疤给扒开来给赛涅迩看:“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会觉得牺牲你一个人,冰灾就会结束?为什么会觉得这种和恶魔没有区别的献祭方式就能会拯救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 颤抖的质问声,像一把双刃剑不仅刺穿了赛涅迩,同时又刺穿西轮从来都没有复原成功的心理阴影。 赛涅迩看着西轮声嘶力竭的模样,一时感到有点悲凉,赛涅迩一把将西轮抱住,声音难得颤抖却又坚定:“对不起,西轮。对不起。” 西轮想要挣扎想要推开赛涅迩的手在听到他难得的示弱时停住了,西轮感受着赛涅迩在他耳边呼出的气息。 好冷啊,也好瘦,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都比赛涅迩高了呢。 西轮安慰地拍了拍赛涅迩明显消瘦的背部,忍不住卑微地开始请求赛涅迩:“赛涅迩,求你了,别选这种方式。我求你了,别扔下我……” “西轮,别害怕,我想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春天很好,我希望你可以看看。你也应该去看看。”赛涅迩逼着自己狠下心来,稍微离开了西轮的拥抱,手指扶上了西轮的脸庞,慢慢地擦拭着西轮滴下来的眼泪。 “我不要,你骗我,你说你要和我一起等着冬天过去的。”西轮近似无理取闹地瞪着赛涅迩,药效已经压抑不住他身体上的疼痛了,只能凭借着赛涅迩的圣力赛涅迩还能行动自如,但他还是感觉到冷,从心底深处生出来的冷意,让西轮完全忍受不了。 西轮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意识栽倒在了赛涅迩的怀里。 “你这样做,他醒来会恨你的。”一直躲在教堂后面的阿格那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俩人。 赛涅迩温柔地整理西轮乱飞起来的头发,他一举一动之间都透露着留恋与绝望。 “他会忘记我的,我只会是他人生中的一名过客。”赛涅迩眼睛专注地盯着西轮不安的睡颜,赛涅迩此刻就像一名沙漠里干渴的旅人,突然遇到珍贵的一瓶水,赛涅迩只能含着怕水喝完就没了的,多看一眼是一眼的心态,把西轮的睡颜深深地雕刻在脑海中。 第11章 第 11 章 寒风凛冽,圣山之上格外的冷。 西轮醒来时,旁边便没有一个人,西轮浑身无力,头也疼得炸裂。 西轮吃力地站了起来就要往外面走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赛涅迩用了什么手段,让他睡了一觉。 现在西轮没有办法计较这些,他也不敢往深处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外面还在下雪吗?赛涅迩是不是已经…… 西轮不敢细想,他只要一细想,他的身体就一抽一抽地疼,眼泪也完全止不住地流。 但现在还不是他软弱的时候,他现在不想管这个世界到底要怎么样了,未来再美好又如何,他又不会幸福。那个教皇说得没错,他本性就是邪恶自私的,山下的群众们确实很可怜,但在他心理赛涅迩绝对是排第一位的,远高于这个世界。 如果赛涅迩抛弃他,西轮觉得自己绝对会疯的。 赛涅迩脚下的洁白的地板上出现了繁琐复杂的魔法阵。赛涅迩温顺地站在此阵中,眼前走马观花地出现了许多他这短短一生中浮现的记忆。他这一生背负着太多身为救世主的责任而身不由己,他甚至在得知自己的结局时还会感到一丝解脱与幸运。而现在真的面临着死亡时,赛涅迩还是会感到害怕与恐惧,一个脏兮兮的小孩浮现在他的记忆里,最后一次他还是想见西轮一面。 “赛涅迩!” 西轮终究还是一个人来到了教堂之中。 银发美人站在魔法阵中,窗户中都透出光线,照射在救世主的身上,白袍随着魔法阵的风飞舞。 西轮伸出手去想要去勾着赛涅迩,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教堂的钟声响起,刹那间整个世界就像时间静止了一样,圣山的雪不再落下,山下恶魔与冰怪的狂欢瞬间停止。 魔法阵里的赛涅迩只对西轮留下了一个不舍的笑脸。 “再见了,西轮。” 二十几年都没有停的雪此刻停住,大陆上莫名出现的冰怪也随之莫名消失。雪虽没有化,但是相信未来一天一定会变得草木茂盛的吧。 西轮望着空无一人的教堂大厅,如此宽敞,如此宏伟,如此安静。就像刚刚那一场盛大的献祭仪式没有出现过一样。 “教皇阁下!雪停了!”一名喜极而泣的神官跑进教堂。 人类的悲欢离合并不相同,那名年轻神官的声音重新将西轮拉回现实。 雪停了?原来那个预言是真的啊? 西轮木愣地透过教堂高大的窗户看向山外,依旧是雪茫茫的一片,但确实没有雪花再落下了。 还没等西轮想起来要发火,身体先一步无力地跪了下来,早有准备的阿格那上前将西轮一把扶住。 “这是怎么回事?”刚进来的神官没有料到还有这种情况,正想着要不上前搭把手。然后就被教皇阁下给拦下了。 神官看着教皇大人脸色沉重,仿佛面对了一个强大的敌人,教皇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来到疼得全身一动不动的西轮面前,仿佛是猎人在面对一只受伤的强大猎物,警惕又谨慎。 “教皇大人,请等一下。”阿格那挡在西轮和教皇中间,隔绝了两人的对峙。 “阿格那,让开。”教皇拿起拐杖指着阿格那,毫不留情地说:“你是要包庇这个恶魔的孩子吗?” 阿格那没有躲开,只是坚持地站在西轮面前,表明着自己的态度。 “阿格那!你是要背叛圣殿吗?”教皇格外生气,拐杖的尖端冒出圣光,很明显,教皇居然想将阿格那和西轮一起杀死。:“赛涅迩好不容易付出生命守护下来的世界,你是想在一天之内被你身后这个恶魔毁灭掉吗?” 巨大的信息量充斥着西轮疼得要炸裂的头脑,一边是身上前所未有的疼痛一边是教皇充满着杀意的敌视。 什么恶魔?他要是有这个毁灭世界的能力,他十年前就用了,更何况他有这么强的能力怎么他一点都不知道,老不死的,撒谎也不知道打草稿。不就是想弄死他吗?来啊啊啊啊啊,疼死了!!! 西轮脸上逐渐出现黑色纹路,身上宛如在被一座山压制着,又重又疼,骨头仿佛在重组,西轮手指疼得不得不扣着大理石地板,指甲被西轮压得全部裂开,鲜血淋漓,西轮也浑然不知。 “教皇阁下,西轮七年前来到圣殿以来,从未对世人以及神官们做出什么事情,他在救枢机也帮助了很多受灾人员,我这不是为灭世者推辞,如果您执意如此,还请您考虑考虑赛涅迩。”阿格那毫不动摇,像是不忍心:“西轮恐是圣子在此世唯一留念关怀的一人了,您这么迫不及待等着圣子大人封印解除就要杀死西轮,圣子大人刚刚才牺牲,西轮身上的封印刚刚解除,您就要趁人之危杀死他,圣子大人也是会寒心。” 什么东西?什么封印?什么灭世者? 西轮疼得精神含糊不清了,但在听到阿格那口中那句他一直在被圣子大人封印的时候,西轮这一瞬间仿佛有一种他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感受,现在身上快要令他炸裂开的疼都没有阿格那口中那句话的杀伤力大。 疯了吧,他是在做梦吗?什么时候他万成不变的噩梦还换花样了?他恨赛涅迩恨出幻觉了吗?居然臆想出这么荒唐的剧情。 西轮无力地松开手指,眼睛失神地看着阿格那的背影与教皇左右为难的脸,还有在一旁不知所措什么都不知道的年轻神官。 这一切清晰的画面,声音,触感都在告诉他不是梦,这是真的。这居然都是真的! 赛涅迩骗了他,赛涅迩从一开始就骗了他,这些年特意的照顾,关心,以及他沉迷其中的偏护全都是计划好的,哦,对,就连他一直不愿意忘记,怀念至今的初次见面也是假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救世主为了拯救世界而不得以收留他这个魔头的计划罢了。 赛涅迩骗了他!赛涅迩骗了他!!! 愤怒压倒了疼痛,西轮这一刻像是从地狱里浴血而生的恶魔,西轮卡住阿格那的脖子,没有理会旁边惊叫的年轻神官和拿着拐杖对着他的年老教皇。 “什么封印?什么灭世者?把话给我说清楚。”西轮宛如冷血动物一样打量着猎物一样看着阿格那,眼神残忍又冷漠。 阿格那被西轮这声音惊得一怕,他双手扒拉着西轮卡在他脖子上的右手,费力地说道:“冰灾出现的那一刻,圣殿其实降下了一道神谕:不应存在的灭世者,将因无知与贪念而生,他将伴随着残缺的灵魂永远半死半生,他将与世外空寂的黑海而生,他觉醒那一刻,他终将会成为世界的毁灭者。” “所以,伟大悲悯的救世主就因为这则预言收养了我?甚至还为了让我迟点觉醒封印了我的能力。他一直以来帮助我减缓我疼痛的圣力其实只是为了加强封印,对吧?”西轮声音冷漠地质问阿格那,他另外一只垂在衣服旁边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为什么不一早杀了我?”西轮还想问清楚,如果是为了拯救世界保险一点早点杀了他不好吗?他当时应该还没觉醒吧。 “那是因为赛涅迩那过于心软的性子,他亲自到我面前为你求请,说你只是一个还没有长大身世悲苦的小孩,并且在他活着的时候愿意为你做担保。”此时阿格那还没说话,教皇先回答了西轮的疑问,他似乎也想到当时还善良,意气风发的赛涅迩,语气之中还有怀念。 “我是一直不同意你留在赛涅迩身边,你出生本就不符合世间法则,强硬留下你,不仅你受罪,对赛涅迩的身体也是一种强大的负荷。” 啊,真伟大的救世主,居然想着这么多,本来就背负着注定要为了世界献身的宿命,活着的时候还得负荷地管着他这个混世魔头。 西轮松开了扼制阿格那的右手,平静地看着喘不过气来,咳嗽的阿格那。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的身份。”西轮又仿佛想明白了什么,嗤笑道:“啊,对了,也是因为如此那时候你才会对我的态度如此恶劣吧。” “咳咳咳,”阿格那没有看向西轮的眼睛,只是咳嗽着,还得为在西轮眼中已经沦为不怀好意,绝世大骗子的赛涅迩挽回一点形象:“赛涅迩一直都没有放弃要治好你身上的病,但其实,咳咳咳……压根不可能,你身上的噬骨病压根不是病,那是……诅咒,而你就是……因为诅咒而活到现在的,诅咒没了,你也会活不下去。咳咳咳……” 那有什么用,这么疼着活了这么久,还不如早点让他去死呢。 “赛涅迩保证了你觉醒之后,说你不会毁灭世界,然后我知道了你在救枢机后……” 听到这句话,西轮一直游离在身体之外的情绪瞬间归位了,木愣的玩偶突然有了灵魂。 “他凭什么保证?他拿什么保证确信我不会毁灭世界?”西**发雷霆地质问着:“他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按他所说的而行事?我为什么不能毁灭世界?就凭他一直欺骗我最后为了这个世界还去献祭自己,他以为他这么欺瞒我,我就不会因恨而想要让大家一起去死?” 西轮口中这些丝毫没有安全感,无理取闹的问题与其说是在质问阿格那,不如说是在向那个早已不复存在的救世主生气,但那个一直会哄他的赛涅迩已经不在了,西轮再怎么闹脾气,也得不到赛涅迩的回应了。 “不是因为赛涅迩,是因为你自己。”阿格那直视着西轮,仔细看阿格那眼中也含着泪水,他拼命忍住好友离去的情绪,冷静地安抚着眼前也算是他看到从小到大的西轮:“在救枢机待这么久了,那群人还不容易梦想实现了,你会因为一时仇恨就毁灭世界吗?” 啊,真可笑,所以就连他去救枢机也是救世主大人策划,哦不应该说是顺水推舟,毕竟是他自己要去为救枢机做奉献的呢。 这一刻,西轮简直想不管不顾地释放体内的能量,让大陆爆炸得了。谁说他不愿意,他可太愿意了呢,世界毁灭可是他从小到大的理想呢。就为了那群可怜得不能再可怜的人放弃理想什么的,真是招笑。 疯狂厌世的念头一直在西轮的脑子里盘旋,叫嚣,但西轮手上却一直没动,身体和念头似乎都各活各的了。赛涅迩在死了之后将这残酷一切的真相一天之内塞给了他,让西轮硬生生地从一个疯子变成了冷静的疯子。 好恶心,好恶心!!!自以为是的骗子,赛涅迩这个骗子,骗子!!! 西轮冷漠地扫视了一眼这座教堂,胃里开始翻天覆地地难受,受不了,太恶心了,这个各个角落都充满着赛涅迩回忆的地方,简直多看一眼,他就要吐出来了。 第12章 第 12 章 “你要走?”阿格那跟着西轮追了出去,看着西轮回到房间收拾行李。 “滚!”西轮看都没看阿格那一眼,只是依旧将赛涅迩送给他的东西全都挑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阿格那问:“你一个人要去哪?” “你管得着吗?”西轮转头盯着阿格那:“我为什么不能离开?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恶心。” 收拾到最后,西轮发现他这里的一切都和赛涅迩有关,干脆什么都不收拾了。只带了床头柜的两只玩偶,一只点娜送的丑兔子玩偶,一只答应送给点娜的凶巴巴黑猫玩偶。 “西轮,你别恨赛涅迩行吗?”阿格那咬牙对西轮提出了这莫名的要求:“他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工具,虽说开始的目的不纯但是他真的一直在把你当弟弟。” 或者,可能还超越了弟弟。 西轮转头看向这个和他斗了很多年的古板医生,不甘地说道:“我不会恨他,我只是我不甘心被他以及你们耍了。他人都死了,我还恨什么恨,没错,我现在很生气,很不甘,但只是暂时的,我还会活很久,这股情绪和经历只是暂时的,我迟早会忘记的。” 说完,西轮将赛涅迩之前送的糖果袋子扔在了地上。带着浑身行李都只有两只玩偶,头也不回地越过阿格那走了出去。 太阳出现了,圣山的也在缓慢地化冰,长年累月的伤痕不是一下子就能复原的,但好在未来还有机会。 而对于西轮而言,有一些伤疼,也会一辈子都不会消失。 下山之后,西轮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出生之地早就被恶魔毁了,从此他的人生就一辈子都和圣殿挂钩。 西轮看着手中唯二的两只玩偶,首先还是决定先去找那个没有履行约定的女孩,将手里的玩偶送出去再说。 “雪停了,太好了,冬天结束了!” “听说了吗?冰灾结束都是圣子大人的功劳!” “感谢圣子大人!我们不能忘了圣子大人的付出,我们要为圣子大人做一座雕像!” “……” 西轮不知听到多少了镇民对赛涅迩的道谢与崇拜,哪怕他再怎么绕路,找人迹罕至的小路走,只要遇到了人,就没有一个不谈论赛涅迩的。 不过也是,末日结束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不可能没有人讨论。 西轮看着眼前荒废的房子,心里感到一阵迷茫与无措。 于是西轮只能去隔壁找人询问一下这家房子的原主人去哪了。 “我不知道啊?这里之前闹过冰灾之后,很多人就都搬家离开了,原主人是谁,去哪了,谁知道呢?” 西轮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座破旧又熟悉的房屋,他接下来要去哪呢?哪里才有他的容身之处? 明明冬天已经结束,西轮也不再喝药,但是他此时此刻发作仍会发作内心地感觉到冷。 西轮将手中的两只玩偶放在破旧的壁炉上,算作于他在人世间最后的一个联系告别。 自此西轮开始漫长的旅游活动,因他是诅咒而生,他早已是非人非魔,寿命已经长得毫无尽头,哪怕肚子饿了也只会是一种感觉,反正也不会饿死。 西轮走遍人间,亲眼看着大陆的冰雪消融,草木重生,人们重燃生活的希望,奋力前行还有赛涅迩的雕塑开始日渐增多,多到西轮开始向偏僻的乡镇走。 然后在一名心生歹意,试图召唤恶魔杀死一家人献出灵魂的歹徒这里,得到了去往地狱的路径。 西轮本身体内的一半灵魂便是由恶魔组成,凡人以及赛涅迩都不能进入的地狱,西轮倒是适应良好,而且地狱没有赛涅迩踏足的痕迹,很符合西轮居住条件。 只不过地狱的生存环境实在说不上好,这里没有阳光和树木,连居住的房屋都没有,有的只有数不清无聊得自相残杀的恶魔已经毫无理智的魔怪们。 “啊~你好香啊?你身上似乎有人类的气息。” “嘻嘻,绝望的气息,吃了你肯定会实力大增。” “传说中的灭世者吗?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到这里的,你本就属于我们这边。” 西轮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铺天盖地朝他涌来的恶魔,也不管好意坏意,西轮直接一发黑色漩涡,全杀了。 “该死的,这混蛋是和赛涅迩待久了吗?怎么一脉相承地喜欢杀恶魔。” 西轮听到耳熟的名字,第一时间转头来看着那个幸存下来的恶魔。 “我错了!魔王殿下我没有骂你,我骂得是赛涅迩那个笨蛋。”恶魔喜欢自相残杀但不代表恶魔喜欢主动找死,面对这种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他们的强者,他们还是喜欢优先保住自己的小命的。 “笨蛋?”西轮对恶魔口中对赛涅迩的评价起了兴致,暂时收敛了杀心。 “对呀,他不是傻子谁是傻子?居然会自愿牺牲自己去平复冰灾。这不有毛病吗?” “是啊,要我说他就是被圣殿的那些用屁股想出来的教导给教傻了。” “唉,不过也可惜,那么好看的一个人,真想看他……” 见话题越来越往不可描述的地方滑去,西轮听不下去了,又直接一发漩涡,将剩下的恶魔清理干净。 烦死了,他还以为这里不会有赛涅迩的影响了,结果赛涅迩的影响这么大,连恶魔都不忘句句提他。 西轮随便找了一处洞穴安置,不由分说地清理掉周围长得奇形怪状的恶魔们,独自一人占据了这要什么没有什么的世外不桃源之地。 暂时就这样,反正他也不追求其他的环境,死也死不了,凑活着活着呗。 不知过了多久,十年,百年,千年。人间变化天翻地覆,赛涅迩救世主那一代成为了传说,西轮也逐渐被那群没事干找死的恶魔宣传成了魔王,名号甚至传到人间。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类就是一群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的种群,冰灾没了,但是人类心中的恶意与贪婪永远不会消失。 他们开始频繁召唤恶魔,人间与地狱的界限逐渐开始不再清晰,甚至还引去了一些恐怖的存在。 西轮能感受到,是黑海。它因为自己逐渐在向这片大陆靠近。一旦它彻底出现,这片大陆恐怕会一瞬间就灭亡吧。 神谕还真是神谕,千年之后的未来都能预言准确。 西轮困倦地躺在冰冷的石头上,冷漠地想着。 灭就灭了吧,谁叫赛涅迩千年前不第一时间将他杀死呢,哈,遭报应了吧。 而在人间,一支讨伐恶魔的勇者们因讨伐魔王拯救世界而生。他们经历过种种困难,流了数不清的血,终于来到魔王也就是西轮居住之地。 领头者拿着剑指着西轮问道:“你就是要将世界毁灭的魔王?” “维斯特别说废话了,千年前救世主留下来的圣物发光了,他就是魔王。” 西轮听到熟悉的名字愣了一愣,朝说话的那名女生看去。 只见被挡住的女生手里真的拿着一片发光的树叶,上面残留着西轮熟悉的,厌恶的气息。 西轮不知是怒是悲,哈,好算计。不愧是救世主,千年之后都得留一手。 西轮愣神一刻,眼前身经百战的这群勇者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全都一涌而上,冲了上来。 剑士挥剑刺向西轮,法师咏唱魔法阵困住西轮,战士抡着斧头堵住西轮,最后的牧师给西轮上debuff。 西轮不躲不避,眼神冷漠地看着这群人无用功,西轮直接用手握住剑锋,一脚踢向战士,巨大的冲击力将战士踢翻陷入墙壁之中。 西轮不屑地看着眼前这位勇者,道:“就这点本事?” 亚麻色的勇者不甘地看着西轮,瞪大的眼睛,居然让西轮幻视了一名千年前的一名,西轮打量着这他从未见过却又觉得如此熟悉的面孔,在此人的腰间看到千年前他放在壁炉的那只黑猫玩偶。 西轮一瞬间愣神了,勇者的剑刺向了西轮的心脏。西轮没有理会他的伤,只是执着地将视线看向勇者的腰侧,布偶娃娃见过千年的磨损已经只剩一个头了,却也能看得出来它临手的主人有多爱护它,毕竟头上的部件还都保留地特别齐全。 哦,对,这小子叫威斯特。 西轮没有再反抗勇者的充满圣力的剑。 那位手拿圣物的法师问道:“威斯特将剑刺入魔王的心脏了?我们成功了?将魔王杀死了?” 牧师提醒着:“应该没这么容易!大家小心点,圣殿记录魔王可是不死不灭的。” 啧,这么多年,阿格那的基因是多顽固啊,就连千年后都是一个老古板。 西轮认出了眼前这所谓的勇者队伍起码一半都是他寥寥无几在人间认识的人的后代。 西轮突然想笑,真是命运啊,但是他可不可能死在这里。 西轮身后的洞穴不知何时碎裂起来,黑海与地狱的界限被打破了,灭世的海水首先会涌入地狱,然后会是人间。 “怎么回事?我们不是杀死魔王了吗?为什么黑海会失控!” “小心!快走啊,威斯特发什么愣不能被海水淹了。” 同伴叫喊着走神的威斯特向外跑去。 “没有,我只是” 威斯特还没说完便被着急赶路的同伴打断:“先出去!我们得回圣殿问问教皇,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威斯特将口中的那句“我只是觉得魔王好像一个人类”这句话给咽了下去,只能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像人类的魔王无神地靠在墙边似乎在等着海水的淹没。 威斯特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那个魔王看他的眼神似乎很悲伤。 “啊,怎么回事?圣物……” 同伴朝惊叫的法师看去,只见法师手中的圣物突然不收控制地飞了出去,去向是他们身后的魔王之地。 西轮已和黑海相伴多年,这种边缘的黑海不能伤害到他,他如果想要死亡,得去到另一边去,另一边黑海真正所在之地,也就是他梦中葬身之地,只有到了那里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才会彻底切割,这样黑海也会随之从大陆上消失,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赛涅迩不在的地方死去。 …… 西轮投入死亡怀抱之时,他迷糊不清地看着那片金色的树叶,终于将自己这千年的委屈,压抑的情绪以及他从不敢承认的爱意全都浓缩成一句不甘的“赛涅迩,我恨你。” 因为爱,才有恨。 因为爱,所以千年都不想承认我恨着你。 因为爱,所以我才千年都不敢听到你的消息。 再见,救世主。 再见,灭世者。 写完了,结局可能还是有点仓促,没办法最近有点忙。但是故事还是完整的写完,看一看有没有人想要赛涅迩视角的番外,有的话可以评论留言一下,我写一篇番外出来,没有人看的话我就不写了。下一篇我考虑写哨向那篇考虑攒收入V,感兴趣的可以去专栏点个收藏,谢谢啦[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