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宋》 第185章 朱家暗账 “大观二年六月初三: 福字灯笼船入港,夜,二更。 卸白货(青盐):三百九十担,归入库甲字二号仓。 瘦马:三名。 品相:乙等两名,蜀女,姿容上佳,丙等一名,稍显逊色。 转卖:乙等两名售于环采阁,价:铜钱四百贯。 丙等售于北里醉月轩,价:铜钱九十贯。 硬货,成品腰刀、枪头:共计四十五箱,皆是利器。 交接之人:于虎。 收货方乃匿名客商,手持“黑鱼”符信,于城外十里铺完成交割。 所得财物,计有金五百六十两,铜钱八百贯。 此外,还需打点水门守卒与漕丁头目,共计耗费铜钱一百贯。” 李孝寿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这些冰冷的数字和名称,心脏却在狂跳。 这可是走私、贩私盐、拐卖人口、私运军械的重罪铁证! 而且,这交易如此频繁、规模如此巨大、环节如此周密,令人触目惊心! 他手指因用力而发白,继续向前翻动账页,时间随之倒流: 大观二年五月十七的条目静静躺在泛黄纸页,字句陈旧纸面上无声铺展…… 末尾处,于虎二字似烙铁印痕,清晰而刺目。 再往后前翻至五月初三,账目记载着:“……瘦马五名……内有一甲等,色艺双绝,隐约带辽地风音?” “售予某隐秘权贵别院(匿名),价黄金二十两……” 字里行间,似有暗流涌动,而末尾“于虎”之名,如影随形。 “大观二年正月十七: …硬货,弩机部件三十箱……交接异常(疑有盯梢),于虎处置得力,加赏铜钱百贯… 于虎……” 一页页翻过,时间在账册间流转,墨迹由新到旧,从清晰到略显微黄。 但一个名字如同附骨之蛆,牢牢钉在几乎每一次重大交接的记录末尾——于虎! 大观元年年三月十七,于虎经手! …… 崇宁五年三月初七,于虎经手! …… 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之高,贯穿了账册所记录的所有月份。 每一次涉及巨额金银,尤其是黄金的交易! 每一次兵器的暗中交接。 每一次与隐秘买家的勾连,都离不开于虎经手四字! 而这些买家,要么是匿名客商、要么就是权贵别院。 李孝寿的指尖重重地点在于虎二字上,几乎要将纸页戳穿。 这位名为于虎之人,竟是这罪恶交易网络中的核心枢纽。 掌管着最肮脏、最核心的货物流转,将罪恶的触角伸向各个角落! 此刻,账册上精确到担、箱、名、贯、两的数字,在李孝寿眼中,不再是冰冷的记录。 而是朱家累累罪行的铁证,是他深陷朱家的有力证据。 在层层叠叠的账册最底下,压着一本薄册,封皮之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暗红‘朱’字。 李孝寿的指尖因愤怒而变得冰凉。 他双手颤抖着,将那本揭示走私黑幕的账册重重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本压在最底层、封皮上仅有一个暗红‘朱’字的薄册上。 这册子虽薄,却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 他屏息凝神,双手似捧着千钧重物,缓缓掀开那本薄册。 册内不见冰冷数字如流水般罗列,亦无血腥处置记录令人胆寒。 唯有一行行工整至极、甚至透着几分谄媚恭敬之态的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记录着一份份令人窒息的人名录! 这绝非寻常贿赂账簿,而是一张直通大宋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供奉秘图”! 其记录方式,依旧是令人心惊肉跳的倒叙之法。 最新一笔记录,墨色尚润,如新绘之画,赫然直指权力之巅:“大观二年六月十五,进奉之物,由御前内侍省梁都知亲自经手:苏杭新奇玩器十箱(估价:五万贯),江南春色贡缎两百匹(估价:两万贯),海外异香三匣(估价:五千贯)。” “雅玩之物:廷圭墨十锭,澄心堂纸百幅,龙尾砚一方(估价:一万贯)。” “供奉总计:八万五千贯。” 旁侧还有小注:“此乃本年第三次进奉,累计御前进奉之资已逾四十五万贯。” 李孝寿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巨石击中! 那御前二字,如炽热烙铁,狠狠烫在他心上! 累计四十五万贯! 这恐怕仅仅是本年度献给官家的冰山一角。 暗流之下,不知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罪恶与交易! 紧随其后的,便是权倾朝野的巨头——蔡京。 “大观二年四月初八,贺太师(蔡京)寿仪(长子蔡攸代收):汴京金水河畔一座五进大宅,附带园圃,原系抄没盐商之产业,估价高达十五万贯,此宅便作为寿礼之一。” “另有甲等美女四名,皆通诗书、善音律,容颜绝美,,被充作侍墨、司琴之职,以侍奉太师左右。” “文房清供亦是不凡:前朝王维、米芾等名家字画真迹三轴,古籍善本十函,皆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 “除此之外,还另附‘节敬’银票五万贯,以表心意。” 仅仅这一次寿礼,价值便逾二十多万贯之巨! 更令人咋舌的是,竟还奉送四名才貌双全的女子! 这等奢华与排场,实乃世间罕见。 李寿孝神色凝重,又往后翻了一页,目光落在新的记录上:“大观二年三月初一,赠童贯北地军需采买之便利(经手人:童府大管家)。” “干股契约:西北皮货、药材行‘利通号’四成干股相赠(年利约三万贯),‘代管’契约已然立下,从此利益纠缠,难解难分。” “助军实银:两万贯整(现银,已由西军押运官悄然带走)。” “此银两,究竟是助力军需,还是中饱私囊,已不言而喻。” “暖宅之礼:西域夜光杯一套、大食宝刀两柄、高丽参三十斤(估价:六千贯),皆是稀罕之物,价值不菲。” 这哪里是单纯的军需往来,分明是以军需、干股之名,行利益捆绑之实! 将权势与财富紧紧勾连,编织出一张庞大而黑暗的利益之网。 喜欢阙宋请大家收藏:()阙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6章 权钱交织的罪恶罗网 “大观二年正月初十,贺殿帅(高俅)新得御赐蹴鞠园落成(高府二管家经手操办):为园景添彩,特赠太湖奇石五座,每座皆高逾丈,形态玲珑剔透,岭南珍卉百盆(估价:一万两千贯)。” “助兴之礼:善蹴鞠之健仆二十名(皆精壮少年,契约附后)。” “润宅银票:三万贯,以表贺意。” 就连高俅新得的御赐园子,都要用如此重礼去点缀。 其奢靡之风、贿赂之行,简直令人发指! 李孝寿的手指剧烈颤抖着,几乎拿不住这看似轻薄的册页,心中如惊涛骇浪般翻涌。 这仅仅是过去半年内,对大宋最顶层寥寥数人的供奉记录! 金额之巨,已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令他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他强压着心中翻江倒海的心绪,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后翻动,也就是朝着更早的时间探寻:“大观元年腊月廿二,送御史中丞某某冰炭敬(此乃年节常例往来):银票五千贯,上好银霜炭百担,辽东貂裘拾领。” “大观元年九月十八,贺户部侍郎某某母寿(为避嫌,特由同乡会馆转交):赤金寿星一尊,重百两,苏绣麻姑献寿图一幅,南海明珠壹斛,估价:七千贯。” “大观元年六月十五,赠开封府推官于观文润笔(谢其厘清南郊田亩讼案):城郊良田伍拾亩(地契附),文房一千贯。” 这记录竟赫然涉及朱家自身田产纠纷! 朱家为谋私利,竟将黑手伸向了官府讼案,妄图以贿赂之法掩盖罪行。 而看到此处,李孝寿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铁青,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天幕。 他万万没想到,朱家的势力竟已如此猖獗,手不仅伸得长,而且伸到了开封府来。 更令他心惊的是,受贿之人竟还是自己的佐官于观文。 自己身边竟潜藏着如此蛀虫,这让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惊! “崇宁五年腊月,贺新晋吏部文选司郎中某某:美女两名(乙等),安家银三千贯。” 一页页翻过,似穿越时光长河。 一年年倒溯,如揭开层层黑幕。 墨迹由新渐旧,可名录上那些名字的分量,却如磐石般沉重,丝毫不减! 六部尚书侍郎,位高权重,执掌国家要务。 台谏要员,以言为剑,监察百官。 京畿大员,守护京畿安危,权势滔天。 三司使臣,掌管国家财政。 殿前司将领,统领禁军…… 密密麻麻的名字,如繁星般罗列,赫然覆盖了汴京朝堂小半壁江山! 每一次记录,都精心标注着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寿仪,以贺生辰为名,行贿赂之实。 节敬、冰敬、炭敬,借节日之名,送金银之礼。 贺仪,以庆贺为借口,献稀世珍宝。 润笔,假托文墨酬谢,赠良田美宅。 助军,打着支持军务的幌子,谋私利之便。 供奉,以虔诚之名,献巨额财富。 雅玩,以风雅为饰,藏贪婪之心…… 这些理由,包裹在人情往来或公务酬谢的华丽外衣之下。 实则是权钱交易的丑恶遮羞布。 银钱如流水般涌动,宅邸似繁花般绽放,田产若疆土般扩张,古玩字画珍器琳琅满目。 乃至活生生的美女、健仆,都成了在这张权力网中流通的硬通货,肆意交换着权势与利益! 而那累计献给御前的一百余万贯,沉甸甸地笼罩在所有记录之上,昭示着朱家的野心与罪恶! “好……好一个朱家!” 李孝寿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凿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 他捏着那份“孝敬录”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泛白。 薄薄的册页在他掌中微微颤抖,仿佛承载着整个汴京城的重量。 冷汗早已浸透他的中衣,冰冷的黏腻感紧贴着脊背,寒意却直透心髓。 雅间之内,烛火摇曳,将他因震惊而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放大了那份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撼动朱家? 这念头此刻显得如此荒谬可笑,如同蚍蜉撼树。 那册子上一个个墨迹淋漓的名字,不再是简单的符号,而是化作了无形的枷锁、沉重的山峦,层层叠叠地压在他的头顶。 从九重宫阙深处那位接受着新奇玩器、江南春色和海外异香的至尊,到权倾朝野、寿礼动辄二十万贯的蔡太师。 从执掌西北兵权、以军需之名行利益捆绑之实的童贯,到连御赐蹴鞠园都要用重礼点缀的高俅殿帅…… 这金字塔尖的寥寥数人,哪一个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哪一个的名字,不是足以让整个开封府乃至朝廷都为之震颤? 更遑论那密密麻麻覆盖了六部、台谏、京畿、三司、殿前司……几乎小半个朝堂的名录! 寿仪、节敬、冰炭、贺仪、润笔、助军、供奉…… 这些包裹在精致人情外衣下的肮脏交易,织就了一张何等庞大而坚韧的利益罗网! 银钱、宅邸、田亩、古玩、美女、健仆…… 这些朱家用民脂民膏、用血泪和罪恶聚敛的财富。 最终都化作了供奉给这张权力巨网的养料,让它愈发根深蒂固,盘根错节。 “累计御前进奉之资已逾四十五万贯”——大观二年才过半! “此乃本年第三次进奉”——频率之高令人窒息! “累计四十五万贯”——这还仅仅是本年献给官家的冰山一角! “累计献给御前的一百余万贯”——这沉甸甸的数字,如同最坚固的穹顶,笼罩在所有罪恶之上,昭示着朱家野心与罪恶的终极依仗! 与这本‘朱’字册所揭示的、直通九重、覆盖朝野的庞然大物相比。 之前那些地契、杀人账、走私流水……确实都成了执行层面的琐事。 那些是枝叶,是爪牙。 而这本册子,才是深扎在帝国权力核心、汲取着最污秽养分的根! 李孝寿的目光死死盯在册页上,那一个个名字仿佛活了过来,带着嘲弄的冷笑。 他的佐官于观文,那个平日里甚是恭谨的开封府推官,名字赫然在列! 喜欢阙宋请大家收藏:()阙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章 困局! 谁能料到,就在他身侧,竟也潜藏着蛀蚀根基的蠹虫! 这开封府衙,巍然矗立于天子脚下,本应是朗朗乾坤、正义昭彰的煌煌重地。 却不知何时起,早已被一张无形的黑网悄然渗透、肆意侵蚀。 宛如一座华美的楼阁,内里却被蛀虫啃噬得千疮百孔。 “于观文……你竟有如此滔天狗胆!” 李寿孝已然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 开封府,向来以公正严明、除暴安良为己任,是百姓心中的擎天柱石,如今却被这等奸佞之徒搅得乌烟瘴气。 “还有那个于虎……” 李孝寿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这名字似是从他紧咬的牙缝中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满腔的愤恨。 在这本走私账册之上,于虎的名字如幽灵般无处不在,宛如一张巨大黑网的核心枢纽,将那罪恶的交易丝丝缕缕地串联起来。 他是掌控着最污浊、最见不得光的货物流转的关键人物,是那罪恶链条上至关重要的一环。 然而,在这本直通朝堂顶层的“供奉录”里,于虎的名字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这绝非偶然的疏漏。 李孝寿心中如明镜般清楚,这于虎不过是朱家推到台前、专门负责处理那些腌臜脏活的白手套罢了。 而真正在幕后操纵着这台庞大罪恶机器,肆意享受着泼天富贵与滔天权势的,恐怕正是朱家的当权人——朱勔。 刹那间,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如汹涌的冰冷潮水,铺天盖地般向他席卷而来。 那彻骨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梁骨直往上蹿,让他只觉呼吸困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咽喉。 他身为开封府尹,掌管着京畿地区的刑狱、治安事务,在旁人眼中,那可谓是位高权重、威风凛凛。 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无形的蛛网层层缠裹、动弹不得的飞虫。 无论怎样挣扎,都难以挣脱这束缚。 他心里明白,此刻他手中紧握着的,已不再是能将朱家连根拔起、绳之以法的铁证。 而是一张催命符! 一旦这本册子泄露出去哪怕一丝一毫的消息。 不等朱家动手,那些名字背后所代表的势力。 随便哪一个,只需轻轻动动手指,就足以让他李孝寿一家老小死无葬身之地。 贬官流放? 哼,那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进退两难……” 李孝寿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嘶哑难听。 进? 向官家、向朝廷举报? 可官家本人就接受着朱家的供奉! 更何况,他又如何能保证这本册子能越过蔡京、童贯这些在朝堂上只手遮天的巨擘,顺利直达天听? 只怕消息刚刚被第二个人知晓,他李孝寿一家老小就已身首异处,横尸街头了! 退? 将这册子原封不动地放回去,装作从未见过? 可他又如何面对自己内心深处的良心? 如何面对那些被朱家强占田产、家破人亡的百姓? 如何面对那些被当作货物肆意贩卖、命运悲惨如浮萍的女子? 又如何面对那些因走私军械而可能流毒天下、危害整个大宋社稷的巨大隐患? 就在这时,烛火“噼啪”一声爆出一个灯花。 那跳跃的火苗猛地一闪,将李孝寿惨白如纸的脸映得明灭不定。 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双眼,试图让自己那纷乱如麻的思绪平静下来。 然而,那册子上的名字和数字却如同鬼魅一般,在黑暗中更加清晰地浮现、翻滚、碰撞,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神经。 恐惧与愤怒在他胸腔内激烈交战,几乎要将他的心脏撕裂成碎片。 “好一个朱家……” 李孝寿再次重复,这一次,声音里除了彻骨的寒意,更添了几分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悲凉的觉悟。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重新落回那本印着暗红‘朱’字的薄册上。 这哪里是什么账册? 分明是一柄高悬在他头顶,也高悬在整个大宋社稷头顶的利剑! 而那剑柄,就紧紧握在那九重深宫之中和遍布朝野的权贵名字手中。 一时之间,雅间之内的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一般,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李孝寿心里清楚,从他翻开这本册子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绝路。 无论他选择进还是退,等待他的都将是万丈深渊。 他必须做出抉择。 而这抉择的代价,将沉重得超乎他的想象。 李孝寿眼中陡然爆出一簇精光! 定王赵桓! 官家膝下嫡长子,官家最宠爱之子,名分大义俱在,乃是无可争议的储君人选! 其虽尚未正式开府建衙,但身份贵重,是这大宋江山法统所系的未来天子! 更重要的是,定王殿下,素来与蔡京一党不甚亲近,甚至隐隐有所疏离。 与那朱家背后盘根错节的蔡党势力,并非一路! “唯有定王殿下!” 李孝寿的心脏狂跳起来,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此物唯有呈送定王殿下,方有一线生机,方有撼动朱家根基的可能!” 这念头一起,便如野火燎原,瞬间驱散了那几乎将他吞噬的绝望与寒意。 他不再犹豫,猛地起身,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绝。 他一把抓起那本暗红‘朱’字的薄册,以及那本记录着朱家累累走私罪行的账本,入手处冰凉刺骨,却又仿佛有千钧之重。 “来人!” 孝寿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穿透力,如同金石交击,刺破了雅间内死寂的空气。 守在门外的张彪应声推门而入。 看到自家府尹惨白如纸却眼神灼灼如火的脸色,心头猛地一沉。 “大人?” 张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备车!立刻!” 李孝寿不容置疑地命令道,“从后门走,避开正街!去醉仙楼!快!” “醉仙楼?” 张彪一愣,但看到李孝寿眼中那不容置喙的厉色和孤注一掷的光芒,立刻躬身,“喏!小人这就去安排!” 喜欢阙宋请大家收藏:()阙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8章 朱家的疯狂 李孝寿深吸一口气,将所有东西都揣入怀中,放在紧贴着心口的位置。 那种触感,使得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官袍,抹去额角的冷汗,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于虎……朱家……蔡京……童贯……官家……” 一个个名字在他脑海中飞快掠过,最终定格在定王二字之上。 这是唯一的生门,也是唯一能撬动这铁桶般局面的支点。 他快步走出雅间,脚步虽快却极力保持着沉稳。 后门外,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已悄然停稳,拉车的马匹打着轻响的鼻息。 张彪警惕地环视四周,确认无人窥探,才低声道:“大人,请速速上车。” 李孝寿一言不发,迅速钻进车厢。 车帘落下的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光线。 车厢内一片昏暗,只有他怀中证据,提醒着他此行所肩负的凶险与重担。 “走!”他低喝一声。 张彪手中鞭子一扬,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辘辘的声响,迅速融入了汴京黄昏前最后的人流之中,朝着州桥畔灯火辉煌的醉仙楼方向疾驰而去。 车厢内,李孝寿闭目凝神,胸膛中心脏如擂鼓般狂跳不止。 而几乎就在青篷马车消失在巷口的同时。 隔着一条街的另一处茶楼的窗口,一道锐利的目光缓缓收回。 正是王若冲派出的那名身形矫健的护卫。 他目睹了李孝寿匆匆离开清风楼后门、登上马车疾驰而去的全过程。 护卫眉头微蹙,李孝寿那苍白中透着决绝的神色,以及那辆刻意低调却行色匆匆的马车,都透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立刻转身下楼,身影如狸猫般敏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人潮之中。 他必须立刻将这一异常动向,报知自家大人。 车厢内,李孝寿的指尖冰冷,紧贴着怀中那两本薄册,仿佛能透过衣料感受到其上记载的罪恶带来的灼烫与森寒。 车轮碾过石板路的每一次颠簸,都如同敲击在他紧绷的心弦上。 汴京的喧嚣透过车帘缝隙涌入,此刻听来却像是催命的鼓点。 他强迫自己闭目凝神,将纷乱的思绪压下。 在心中反复推演着见到定王殿下后该如何开口,如何确保这致命的证据能安全递达,并在那位年轻的殿下心中激起足够的波澜。 另一条街,一间茶楼的雅间之内。 朱福阴沉着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窗棂。 他亲眼看着李寿孝那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从后巷冲出,像受惊的兔子般混入人流,朝着州桥方向疾驰。 开封府尹的行动快得超乎预料,那份决绝和速度,透着一股不惜鱼死网破的疯狂。 “没料到,这位李府尹竟是个狠角色……抄铺、拿人、夺账,一气呵成,连口气都不喘。” 朱福身旁,一个精悍的汉子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朱福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眼中却毫无笑意,只有一片杀机弥漫的冰原:“狠?再狠,也快不过阎王爷的帖子!” “他怀里揣着的不是功劳簿,是全家老小的催命符!” “看他去的方向……州桥,醉仙楼?他想干什么?寻靠山?递投名状?” 朱福的大脑飞速运转,结合李寿孝在开封府衙的怒态和此刻的动向,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 此人极可能要去寻那几位与朱家不睦、又有足够份量的人物! 这念头让朱福脊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 不行!绝对不行! 任何一丝风险都必须掐灭在萌芽之中! 朱家的根基,泼天的富贵,可是容不得半点闪失。 当街刺杀朝廷命官,尤其是开封府尹,这是捅破天的大事,必然震动朝野,引来无尽追查。 但……与整个朱家覆灭相比,这代价似乎又成了唯一的选择。 朱福猛地转身,目光如淬毒的刀子扫过身后几个屏息凝神的黑衣手下,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味: “人手都齐了?” “回福爷!” 一名精悍汉子身形一挺,声音干脆利落,“州桥前后三处暗桩皆已布置妥当,弓弩手四人,刀斧手六人,快马两匹,一切就绪,只等您一声令下!” “好!” 朱福眼中凶光爆射,“目标,李寿孝的车驾!务必在他抵达醉仙楼之前……人、证、俱、灭!做得干净些!” “记住,生死不论,但他身上之物,必须毁掉!” “事成之后,按死士例,厚恤家眷!” “喏!” 几个黑衣人齐声应诺,眼神中只有冰冷的杀意,没有半分犹豫。 他们悄无声息地散开,迅速消失在茶楼通往不同方向的暗门之中。 朱福深吸一口气,重新望向窗外州桥的方向,那里灯火渐起,人流如织。 一场血腥的猎杀即将在繁华之下悄然上演。 醉仙楼,顶层雅阁。 王若冲凭栏而立,俯瞰着州桥附近渐次亮起的万家灯火,晚风拂过他素色的袍袖,带来一丝凉意。 半个时辰前,他安插在开封府衙外的眼线便已飞报:李府尹亲率人马,以雷霆之势查封了东城一家不起眼的永利当铺,拿下了掌柜和一干人等。 “好快的动作!” 王若冲当时便抚掌轻赞,眼中精光闪动,“李孝寿此人,平日看似持重,动起真格来,倒有几分霹雳手段。” “看来那永利当铺里的东西,分量不轻啊。” 他虽不知具体是何物,但能让李孝孝如此不顾后果地直接动手抄铺,必定是足以撼动某些庞然大物的铁证。 “来人!”王若冲沉声道。 一名侍从无声地出现在门口。 “速去禀告殿下,就说鱼已惊动,网将收紧。” “开封府尹李大人已得线索,正有决断,恐有异动。” “是!”侍从领命,迅速退下。 王若冲踱回桌边,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思忖片刻,又对侍立一旁的另一名心腹道:“朱家那边,绝不会坐以待毙。” “李孝孝此举,可是等于把刀架在了朱家的脖子之上……” 喜欢阙宋请大家收藏:()阙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9章 州桥危局 “传令下去,加派人手!” “给我把朱府的各个出入通道盯紧实了!” “尤其是朱福那几个心腹头目,他们的行踪务必时刻留意!” “只要稍有异动,特别是出现大批人手集结调动的状况,立刻快马来报,一刻都不能耽搁!” “另外,在李孝孝那边也安排些可靠人手暗中护着,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属下领命!”心腹应声后,迅速转身离去。 雅间之内内瞬间安静下来,唯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似在诉说着这寂静中的紧张。 王若冲缓缓端起茶盏,却只是将茶盏在手中轻轻转动,眼神飘向外面,思绪仿佛已随着那夜色飘远。 而此时,李孝孝的马车想必正行驶在那片繁华与危机并存的大街小巷之中。 州桥之上。 青篷马车在张彪的奋力驱赶下,终于缓缓驶上了州桥宽阔的桥面。 桥下,汴河水波光粼粼,两岸的灯火倒映其中。 桥上,行人摩肩接踵,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一片热闹祥和的景象。 然而,车厢内的李孝寿却忧心忡忡,一颗心悬在了半空。 州桥,向来是人群聚集之地。 可在这热闹背后,却也潜藏着诸多危险,是伏击的绝佳地点! 他猛地伸手撩开车帘一角,目光警惕地扫向桥头桥尾,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动静。 “张彪!多留神!” 李孝寿的声音虽刻意压低,却仍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在这喧闹的桥面上,却如同一记警钟,在张彪心中敲响。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 “咻——!” “咻——!” 两道凄厉的破空声如毒蛇吐信般骤然响起,瞬间将原本喧闹嘈杂的空气搅得粉碎。 一支弩箭裹挟着凌厉的杀意,直直朝着车帘缝隙处射去。 目标直指李孝寿所在的车厢,似要将这车厢瞬间洞穿。 与此同时,另一支弩箭也如离弦之箭,呼啸着直直朝着驾车张彪的正面猛扑过来,势要将他一举射落车下。 与此同时,桥头两侧的阴影里,数道矫健的黑影如同扑食的恶狼,手持利刃,迅猛地朝着马车包抄而来。 他们眼神冷酷,动作狠辣,目标明确——杀人,夺物! 朱家的杀招,果然来了! 而且来得如此迅猛、如此致命! “大人小心!” 张彪声嘶力竭地怒吼一声,在听到那令人胆寒的破空声的刹那,身体已如条件反射般本能地向旁边迅猛一扑。 这一扑,恰似灵动的狸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直直射来的弩箭。 那箭矢“夺”的一声,如重锤般深深钉入车辕木中,尾羽在风中犹自剧烈颤抖。 车厢内,李孝寿的瞳孔瞬间骤缩成针尖大小。 死亡的阴影如浓稠的墨汁般,瞬间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那支射向他的弩箭,在昏暗的车厢内闪烁着幽冷而致命的光芒,已然近在咫尺。 他几乎能清晰地闻到箭头那刺鼻的铁腥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让人毛骨悚然的甜腥气息。 那气息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顺着他的鼻腔,直直钻进他的心底。 刹那间,天地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州桥原本的喧嚣热闹,此刻都成了缥缈的背景杂音,似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 醉仙楼那灯火辉煌的景象,也变得遥不可及,恍若隔世。 李孝寿的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唯有那支如流星般疾速逼近的弩箭,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 车外,刀斧手们狰狞的面容和雪亮的刀刃,已然近在眼前。 冰冷的杀机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瞬间将车上的两人笼罩其中。 那支淬了剧毒的弩箭,带着尖锐刺耳的破风声,瞬间射穿车帘,直直朝着他的面门袭来。 李孝寿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箭头带起的劲风。 避无可避,已然将他逼到了绝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孝寿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起来,直冲向头顶。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他心中所有的恐惧。 他虽非武将出身,但身为开封府尹,常年处理刑狱之事,也曾习得一些粗浅的闪避功夫。 此刻,身体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遵循着肌肉最原始的反应,猛地向后仰倒。 “嗤啦!”一声轻响,弩箭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飞过。 锋利的箭头,划过了他额前几缕散乱的发丝,还带着一股刺鼻难闻的腥风。 “夺”的一声,弩箭深深钉入他身后的车厢壁板。 坚硬的楠木板发出沉闷而压抑的裂响,箭尾兀自剧烈震颤,发出嗡嗡的低鸣。 一层冷汗瞬间浸透了李孝寿的里衣,贴在他的身上,让他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然而,危机如汹涌暗流,远未有平息之势。 车外的张彪虽侥幸避开了那致命的一箭。 可弩箭巨大的力道擦着他的肩胛呼啸而过,带起一溜殷红血花。 剧痛如毒蛇般瞬间钻进他的身体,让他动作猛地一滞。 就在这一刹那的迟缓间,桥头两侧如鬼魅般扑出四名刀斧手。 “狗官受死!” 当先一人面目扭曲狰狞,手中沉重的开山斧高高扬起,带着开山裂石般的恐怖威势,狠狠朝着车厢劈下! “咔嚓!”一声巨响。 那坚固的车厢壁板在开山斧面前,竟如同纸糊一般脆弱,瞬间被撕裂开一道巨大的豁口,木屑如雪花般四处纷飞。 另外三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人如猛虎扑食,挥刀直取因受伤而动作迟缓的张彪脖颈。 刀锋凌厉,似要将他的头颅瞬间斩落。 另外两人则如狡黠的猎豹,从两侧包抄而上。 雪亮的钢刀闪烁着森然寒光,意图从豁口处突入车厢,将李孝寿乱刀分尸,让他血溅当场。 张彪目眦欲裂,眼中满是愤怒,顾不得肩上那钻心的剧痛,怒吼一声,拔出腰间佩刀,奋力格挡那砍向自己的致命一刀! “铛!” 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火花如烟花般四溅开来。 巨大的力道顺着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瞬间崩裂。 整个人也被震得踉跄后退,重重撞在车辕上,几乎站立不稳。 喜欢阙宋请大家收藏:()阙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0章 救援 车厢内,李孝寿刚从鬼门关前惊险逃生。 躲过那支直取性命的弩箭,惊魂未定,连一口完整的气都还没来得及喘匀。 刹那间,两把钢刀如毒蛇吐信般,从破裂的车厢豁口处阴森森地探入。 一左一右,直直朝着他的腰肋要害部位猛刺而来。 刀光似闪电般在狭小的车厢内一闪而过,瞬间封死了他所有可能的退路。 李孝寿只觉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完了! 他心中绝望地呐喊。 这朱家豢养的死士,身手狠辣至极,配合得更是默契无间。 显然是铁了心要将他格杀当场,连一丝活口都不愿留下! 冰冷的刀锋无情地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直刺李孝寿的腰腹。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清那刀身上残留的的暗红血渍。 车厢内空间本就狭小逼仄。 他刚避过弩箭,身体已然失衡,旧力已竭,新力未生。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道索命的寒光如鬼魅般逼近。 就在他万念俱灰,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刹那。 “咻!咻咻咻——!” 一连串密集且尖锐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州桥两侧的屋顶、河岸阴影中如狂风骤雨般激射而出。 这声音,全然不是弩箭那般沉闷的呼啸。 而是更为刁钻、迅疾的飞蝗石与袖箭! 它们裹挟着凌厉至极的杀意,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那四名凶悍扑出的刀斧手呼啸而去。 这些暗器目标明确,并非指向车厢。 而是精准地锁定了那四名如恶狼般的刀斧手! “噗!噗噗!” “呃啊——!” 几乎在同一瞬间,惨叫声撕裂了州桥上原本紧张压抑的空气。 扑向张彪的那名刀斧手,后颈被一枚棱角分明、带着凛冽劲风的飞蝗石狠狠击中。 只听“咔嚓”一声,颈椎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 他高举的钢刀瞬间无力垂下,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的软体动物,瘫软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左侧挥刀刺向车厢豁口的刺客,手腕被一支小巧却力道十足的袖箭精准洞穿。 “当啷!” 鲜血如注般喷涌而出,长刀瞬间脱手。 “啊!” 他痛苦地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腕,五官扭曲在一起,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右侧的刺客下场最为凄惨。 一枚飞蝗石如出膛的炮弹般直接打爆了他的左眼。 血肉模糊间,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方向感。 他如同无头苍蝇般胡乱挥舞着钢刀,却砍在了车辕上。 唯有那持开山斧劈开车厢的壮汉,反应最为迅速。 在听到那令人胆寒的异响时,他下意识地缩头侧身。 一枚袖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带起一绺头发,在他额角划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 虽未伤及性命,却也惊得他亡魂皆冒。 原本凌厉的攻势瞬间受阻,脚步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这群突然出手之人,正是王若冲精心安排的伏兵!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恰似在滚烫沸腾的油锅里猛然泼入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桥上的行人商贩们这才如梦初醒,惊恐万状的尖叫如决堤的洪水般爆发开来。 他们哭喊着、推搡着,像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 原本就紧张混乱的场面,此刻彻底乱作了一团。 而这被刺客精心营造的局部刺杀环境,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下,也被彻底打破。 “保护车中之人!”一声如洪钟般的厉喝,从桥头方向传来。 这声音瞬间穿透混乱的喧嚣。 只见,又是数道矫健的身影,从混乱的人群中如离弦之箭般冲出。 他们身着便服,看似普通,可眼神却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 手中刀光霍霍,寒芒闪烁,直直朝着剩下的刺客扑去。 为首一人,正是王若冲安排在醉仙楼外、负责州桥方向警戒的心腹。 他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眼神中透着坚毅。 这些伏兵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毫无拖泥带水之感。 他们配合默契,瞬间就将那三名还能活动的刺客团团缠住。 刀光剑影在州桥璀璨的灯火下激烈碰撞,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车厢内,死里逃生的李孝寿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冷汗如雨般浸透了他的官袍,紧紧地贴在身上,让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顾不得平日里的仪态风度,猛地从车厢裂开的豁口处探出头,对着冲来的伏兵头目嘶声喊道:“留活口!务必留活口!” 几乎下意识地,他双手紧紧捂住了怀中那份至关重要的卷宗。 而张彪,倒是还算尽责。 那肩头伤口正汩汩渗着鲜血,钻心的剧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 可他硬是咬着牙,强忍着这蚀骨的疼痛,挣扎着缓缓站起。 他双手紧握佩刀,刀身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脚步踉跄却坚定地护在李孝寿身前,眼神警惕得如同猎豹,不放过四周混乱战场上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场危机远未完全解除。 而那持开山斧的壮汉刺客,眼见伏兵如潮水般杀到。 己方瞬间死伤惨重,原本的刺杀计划已然破产,情知事不可为。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迟疑,但很快便被决绝所取代。 只见他猛地挥动开山斧,斧风呼啸,逼退了缠斗的伏兵。 紧接着,他竟不再有丝毫恋战之意,也不管受伤倒地、痛苦呻吟的同伴。 一个箭步冲上前,一个翻滚就朝着桥栏杆疾冲而去! “拦住他!” 伏兵头目见状,急得双目圆睁,声嘶力竭地大喝道。 然而,那壮汉动作快如闪电,在众人尚未扑上来之际,便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噗通” 他一头扎进了桥下波光粼粼的汴河之中,溅起大片水花。 那水花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却也瞬间被黑暗的河水所吞噬,壮汉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该死!” 伏兵头目怒不可遏,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桥边。 只见河水翻滚涌动,哪里还有那刺客的半点踪影! 喜欢阙宋请大家收藏:()阙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1章 干净利落 汴河之水,汹涌澎湃,水流湍急异常,河道更是纵横交错,宛如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 倘若刺客一旦跃入这湍急的河水中潜逃,那便好似泥牛入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要追踪,简直是难如登天。 王若冲派来的心腹之人,怔怔地望着那滔滔河水,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此刻,他的内心被懊恼填满,悔恨自己没能及时拦住刺客。 他深知,一旦错过此次至关重要的抓捕时机,日后恐怕再难有这样的良机。 而与此同时,另外两名受伤的刺客,命运却截然不同。 其中一个,在乱刀的疯狂砍杀下,当场气绝身亡。 而那个手腕受伤的,则被两名训练有素之人如铁钳般死死按在了地上。 其中一名伏兵手法娴熟,迅速卸掉了他的下巴,以防他咬舌自尽或者吞服毒药。 桥上的打斗,在伏兵如雷霆般迅猛介入之后,瞬间平息了下来。 往日热闹非凡的桥面,此刻只剩下满地狼藉,破碎的兵器、散落的杂物横七竖八地躺着。 人群依旧惊恐未定,眼神中满是惶恐与不安。 而那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在夜风的吹拂下,肆意飘散,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伏兵头目见状,立刻神情严肃地指挥着手下:“立刻清理现场!封锁桥头桥尾,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速速派人去通知大人!” “另派一队精干人马,沿着河岸仔细搜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让刺客逃脱!” 一切安排妥当后,他快步走到马车前,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关切地问道:“大人可有受伤?” 李孝寿坐在马车之中,脸色虽略显苍白。 但眼神却不见丝毫恐慌之色。 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只是那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死死地盯着被按在地上的那名活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 随后,他又缓缓望向刺客消失的河面,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冰窖中传来:“无妨!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夜风轻掠过州桥,丝丝缕缕地试图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吹散。 可那股刺鼻的气味依旧顽固地盘踞着,不肯轻易消散。 在这汴京看似热闹繁华的夜色之下,肃杀的氛围与暗藏的危机却如影随形,悄然弥漫开来。 朱家谋划已久的第一波杀招,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汹汹而来。 好在王若冲早有防备,他安排好的伏兵迅速出击,险之又险地将这波攻击挡了回去。 而张彪紧紧捂着肩头,鲜血不断从指缝间渗出,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下。 钻心的疼痛让他面色苍白,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他强忍着痛楚,目光落在李孝寿冷峻的侧脸上。 随后,他又缓缓看向四周,桥上一片狼藉,破碎的物件、倒地的伤者。 还有那尚未消散的紧张气息,都昭示着刚刚那场激烈冲突的残酷。 张彪心里明白,今夜注定无法安然入眠。 这汴京繁华表象之下,各方势力暗中角力,危机四伏,谁也不知道下一场风波会在何时掀起。 夜风悠悠地掠过州桥,丝丝缕缕地试图将空气中弥漫的刺鼻血腥味吹散。 然而,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却异常顽固,不肯轻易消散。 在这汴京看似灯火辉煌、热闹非凡的夜色之下。 肃杀的氛围与暗藏的危机却如影随形,悄然无声地弥漫开来,仿佛一头蛰伏的猛兽,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朱家精心谋划已久的第一波杀招,带着毫不遮掩的凛冽杀意,如汹涌的潮水般汹汹而来。 所幸王若冲早有防备,他事先安排好的伏兵如神兵天降,迅速出击,以雷霆之势险之又险地将这波凌厉的攻击挡了回去。 而此时,张彪紧紧捂着肩头,鲜血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从指缝间渗出,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下。 钻心的疼痛如同一把把利刃,在他的身体里肆意切割,让他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他强忍着这如潮水般涌来的钻心痛楚,目光缓缓地落在李孝寿冷峻如霜的侧脸上。 那坚毅的轮廓,犹如刀刻斧凿一般,紧抿的嘴唇,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然而此刻,张彪却从这张脸上看到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神色——阴沉。 那是一种压抑着愤怒与杀意的阴沉。 没错! 此刻,这位府尹大人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虽早已料到朱家会耍些手段,毕竟在这汴京的权力旋涡中,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早已是家常便饭。 但他万万没想到,朱家竟会如此卑劣无耻,竟下作到使用暗杀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 而且,他们居然胆大包天到当街刺杀。 已经全然不顾王法与公序良俗,简直是丧心病狂。 张彪心里清楚,今夜注定无法安然入眠。 这汴京繁华的表象之下,各方势力暗中角力,危机四伏,就像平静湖面下涌动的暗流,谁也不知道下一场风波会在何时掀起。 州桥上的混乱在伏兵的有力控制下逐渐平息下来。 然而,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与紧张气息却依旧挥之不去,仿佛一场噩梦的余韵。 “大人!” 伏兵头目快步上前,身姿挺拔,脚步沉稳且急促。 每一步都带着不容耽搁的紧迫感,青石板在他的踩踏下发出清脆声响。 他声音沉稳而洪亮,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大人,此地不宜久留!” “刺客尚有同党潜逃在外,恐再生变故。” “请大人速速随小人前往安全之处!” 李孝寿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几分凝重与警惕,胸膛微微起伏,似在努力压下内心翻腾的心绪。 那心绪如汹涌的波涛,在他的胸膛中起伏不定。 他看了一眼被死死按在地上、下巴被卸掉、眼神怨毒如受伤野兽般的俘虏。 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透着无尽的仇恨与疯狂。 随后,他又瞥向张彪肩头那仍在汩汩渗血的伤口,眉头微微一皱,有一丝忧虑与关切闪过。 喜欢阙宋请大家收藏:()阙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2章 惊闻败局 李寿孝目光转向伏兵头目,沉声问道:“尔等究竟是何人派来的?又欲带本官前往何处?” 伏兵头目神色不变,抱拳恭敬回道:“回大人,我等是王若冲王大人派来的。” “王大人深知朱家行事狠辣,早料到他们会有此等不轨之举,特命我等在此埋伏,以护大人周全。” “如今刺客虽已被击退,但此地仍危机四伏,王大人已在醉仙楼安排妥当,那里有重兵把守,安全无虞,请大人随小人前往,待局势稳定后再做打算。” 李孝寿听闻是王若冲的安排,原本紧绷的神情微微一松。 他微微颔首,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笑意,说道:“王内侍思虑周全,本官自是信他。” “那便依你所言,前往醉仙楼。” 言罢,他目光再次扫过周围,沉声道:“带上活口,还有……那具尸首!” “张彪,你伤势如何?可还能撑得住?” 李孝寿满脸关切,目光紧紧锁在张彪身上,眼神中透着一丝担忧。 “大人放心!不过是些皮肉小伤,死不了!” 张彪咬着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色因失血过多而如纸般苍白。 可那眼神却依旧凶狠如狼,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倔强劲儿。 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扯下衣摆,动作虽因疼痛而略显迟缓,但依旧果断。 他草草地裹住肩头那还在汩汩渗血的伤口。 随后,强忍着剧痛,挺直了腰板,声音洪亮得如同炸雷:“属下护着您!” 伏兵头目则是一挥手。 几名手下立刻如离弦之箭般上前,动作麻利异常。 他们迅速将俘虏五花大绑,用粗布条狠狠塞住他的嘴,让他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哼声。 随后,又迅速抬起那具尸体。 另有人迅速牵来两匹备用的健马。 “大人,请换乘!” 伏兵头目神色焦急,声音急切,“您的马车已毁,目标太大,极易成为刺客的靶子。” 言罢,他伸手指向其中一匹马,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 李孝寿没有丝毫犹豫,他目光坚定,果断地钻出破损的车厢。 在护卫的搀扶下,他身姿矫健,动作利落,稳稳地坐在马鞍上。 而张彪也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咬着牙,艰难地上了另一匹马。 他骑在马上,身体微微摇晃。 但他很快便咬紧牙关,稳住了身形,如同风雨中不屈的青松。 而那伏兵头目,亦是翻身上马。 他稳稳握住缰绳,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穿透这浓稠如墨的黑暗夜色,将一切潜在危险都洞察得一清二楚。 他双腿轻夹马腹,马儿微微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 他低喝一声:“走!” 刹那间,一小队十余名精锐伏兵纷纷策马而动。 马蹄声整齐划一,如同一场激昂的战鼓擂动。 他们身姿挺拔如松,迅速形成紧密的护卫阵型,将李孝寿与张彪以及押着俘虏、抬着尸首的同伴紧紧护在中央。 而后,这一行人便迅速离开州桥这片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的修罗场。 马蹄声声,如急促的鼓点,在渐渐恢复平静却又带着惊悸余韵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就这样,一行人向着醉仙楼的方向疾驰而去。 ...... 距离此地两条街远的幽僻之处,有一间隐秘暗室。 室中烛火摇曳不定,那微弱的光线在墙壁上肆意跳动,将朱福那略显发福的身躯投下巨大且扭曲的阴影,宛如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狰狞巨兽。 朱福端坐于主位之上,身姿看似端正,实则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 “笃!笃!”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桌面,一下又一下,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声响。 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凝滞得如同一块冰冷的铁板,几乎能拧出水来。 几个心腹垂手肃立,头低得快要贴到胸口,大气都不敢出,只听得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暗室中格外清晰。 还有窗外隐约传来的更鼓声,更增添了几分压抑与紧张。 “报——!” 就在这时,一道狼狈至极的身影如丧家之犬般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那人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用尽了全身力气,却依旧摇摇晃晃。 一个趔趄,他便重重地扑倒在朱福脚下,溅起一片尘土。 他衣衫褴褛,破布条在风中飘动,满是尘土与血迹。 头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脸,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显得极为狼狈。 他声音嘶哑破碎,仿佛被砂纸狠狠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惶恐与绝望,如同受伤野兽的哀号:“主人……州桥……失手了!” “什么?!” 朱福正悠然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顿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半空。 他脸上的横肉瞬间绷紧,好似一块被拉紧到极致的牛皮,每一道褶皱都透着狰狞。 那双平日里总带着几分算计和虚伪笑意的眼睛。 此刻寒光暴涨,锐利如刀,仿佛能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 朱福死死地瞪着那人,目光似两把冰冷的利箭,直直射去,仿佛要将对方的心思都洞穿。 那目光中蕴含的怒火与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而那人,则强忍着身上因逃命造成的伤势。 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痛苦,内心深处的恐惧更如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他语速极快,话语如同连珠炮般从口中蹦出,仿佛稍慢一秒,那恐惧就会如恶鬼般将他吞噬:“李狗官的身边……早有埋伏!” “那些暗器……飞蝗石、袖箭……就跟下雨似的,如雨点般密密麻麻地袭来,兄弟们根本猝不及防啊!” “兄弟们……当场就折了两个!”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刘……刘三儿被活捉了!” 他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他平日里那么机灵,可这次……唉!” 喜欢阙宋请大家收藏:()阙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3章 癫狂的朱福 “还有……还有李虎,当时情况危急,李虎见势不妙,想都没想就跳桥逃命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神中满是担忧,“可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 “小人……小人一直躲在暗处放哨,大气都不敢出,这才侥幸逃得性命!” 他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更不敢相信事情会发展到如此糟糕透顶的地步,仿佛一场噩梦,却又如此真实地摆在眼前。 “砰!”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朱福猛地一掌拍在紫檀木桌上,那桌面竟似不堪重负般发出沉闷的哀鸣,仿佛下一秒便要在这雷霆之怒下支离破碎。 他“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庞大的身躯因怒火中烧而微微战栗,脸上的赘肉随着情绪的激荡而剧烈抽搐。 “六个身手不凡的好手!那可都是我花重金豢养的死士!” 他声嘶力竭地吼道,声音在密室中回荡,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飘落。 “让他们去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还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班头,居然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好似受伤的野兽在绝境中发出的绝望咆哮。 “啪嚓!” 盛怒之下,朱福一把抄起手边那个价值连城的龙泉窑茶盏,狠狠地砸向地面。 刹那间,瓷片如雪花般四溅飞散,滚烫的茶水泼洒一地。 “我养你们这群废物到底有什么用?” “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干净!不仅折损了人手,还让人抓了活口!” “蠢货!简直就是一群无能之辈!” 他像一头被困在牢笼中的凶猛野兽,在狭小的密室里来回踱步。 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巨响。 “定王……赵桓!”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 每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带着彻骨的寒意与滔天的恨意。 “手段如此迅疾,城府这般深沉!竟能精准预判我会在州桥动手,还提前安排下如此精锐的伏兵……”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与我朱家为敌,不死不休了!” 他猛地刹住脚步,目光如利刃般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心腹们。 短暂的狂怒过后,他的眼神里只剩下更深的阴鸷与急切。 “还傻站着干什么?” 朱福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如霜,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压迫感,“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把那份足以致命的证据,连同那个活口,一并送到定王手中吗?” “难道要坐等那小王爷手持铁证,率领禁军来将我朱府满门抄斩吗?”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杀意,但眼中的寒光却愈发凌厉。 “第一批人折了,那就派第二批上!” “我朱家平日里供着你们吃穿用度,养兵千日,如今正是用兵之时!” “现在,该是你们为朱家拼上性命的时候了!” 他猛地抬手,直指其中一名心腹头目,厉声喝道:“你!即刻去通知狼穴!把剩余的人手,全部调出来!” “告诉他们,事成之后,每人赏赐万贯!” “要是失败……哼,他们清楚后果!” 狼穴,正是朱家豢养死士最为隐秘的据点。 “都给我记好了!” 朱福的声音冷硬如铁,重重地砸进每个人的耳中。 “目标只有一个——李孝寿!还有他怀里的那份东西!”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份东西必须毁掉,绝不能留!” “醉仙楼?” “呵,那王若冲莫不是天真地以为,躲进醉仙楼就能高枕无忧了?” “简直是痴心妄想!传我命令,即刻把醉仙楼给我围个水泄不通!” “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出去!” “只要李孝寿敢现身,或者妄图离开……杀无赦!” “都给我听好了,只要不伤到定王,其余人等,格杀勿论!” 他稍作停顿,阴鸷的目光如冰刃般扫过地上狼狈不堪的人:“你,对那边的情况了如指掌,给我带路!” “我再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要是办砸了,你该 知道后果!” 那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嘶哑着嗓子喊道:“属下……定当万死不辞!” “对了!还有水路!” 朱福大脑飞速运转,眼神中透着狠厉与算计,“那王若冲也是有些头脑的,说不定会利用汴河逃脱!” “立刻给我调几条快船,沿河严密布控!” “尤其是靠近宫城的水门,给我死死盯住!” “记住,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能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都别给我磨蹭,立刻行动起来!” 朱福最后一声催促,声音里满是偏执的疯狂。 那急切劲儿就像着了魔一般,驱使着众人即刻投身行动。 下方那些心腹听闻,皆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 这些人的心底清楚,自家大人此刻已然陷入孤注一掷之境,行事再无半分顾忌。 就在众人准备依令行事时、 人群中有个平日里颇受朱福信任、以智谋见长的幕僚,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啊。” “当街刺杀朝廷从三品官员,本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如今第一次行动已然失败。” “若再贸然行事,恐会招来灭顶之灾,朱家数代基业,恐毁于一旦啊!” 然而,他话音未落,朱福猛地转过头,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眼神中满是疯狂与杀意,仿佛要将这劝阻之人撕成碎片。 那幕僚被这眼神吓得脸色煞白,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其余众人见状,纷纷闭上了嘴巴,大气都不敢出。 而在人群中,自然也不乏有人心生退意。 他们无比清楚,当街刺杀朝廷官员,还是在第一次失败后再次行动,这已然不是疯狂所能形容,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朱家虽树大根深,平日里是众人巴结逢迎的对象。 可如今这般行事,稍有不慎,便会牵连众人,让他们也跟着遭殃。 喜欢阙宋请大家收藏:()阙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4章 暗潮汹涌 这些幕僚本就是深谙权谋之道的高手,心思缜密、精于算计。 此刻心中早已如精密的算盘般,开始权衡起利弊来。 其中不乏有人暗自盘算,心中暗忖:“朱家如今行事这般疯狂,全然不顾后果,若继续跟着他们一条道走到黑,说不定哪天就会大祸临门,到时候想脱身都来不及。” “倒不如趁着眼下这局势尚未完全失控,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抽身而出,另寻一条安稳的出路,也好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当然,也有人举棋不定,在心中反复纠结:“朱家势力盘根错节、庞大无比,若我此时贸然抽身,日后被朱家知晓,定不会轻易放过我,到时候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若是不抽身,继续跟着这已然陷入疯狂的朱福,迟早会被他的疯狂行径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到那时,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朱福却全然未觉众人内心已如翻涌的潮水,依旧深陷在自己那疯狂至极的计划里,无法自拔。 他见众人迟迟未有动作,顿时怒火中烧,双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声吼道:“都还杵在这儿发什么呆?” “难道你们也想公然违抗我的命令不成?” “我今日就把话撂这儿,今日这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谁要是敢临阵退缩,休怪我朱某人心狠手辣,绝不留情!” 众人被这如惊雷般的吼声惊醒,心中皆是一凛. 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准备再次去执行朱福那疯狂透顶的命令。 念及此,他们哪还敢有半分迟疑与耽搁,赶忙齐声领命,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无奈。 旋即,他们转身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密室,身形很快便隐没于那黑暗幽深、仿佛藏着无数未知危险的廊道之中。 须臾之间,密室内便只剩朱福孤身一人。 他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空间里清晰可闻,好似一头被困在绝境的猛兽,发出最后的绝望嘶吼。 片刻之后,他缓缓迈着沉重的步伐,踱至窗前,双手如铁钳般猛地用力推开紧闭的窗户。 那一瞬间,微凉的夜风汹涌灌入室内,瞬间吹散了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重血腥与暴戾之气。 他目光如炬,望向皇宫的方向。 那里灯火辉煌,璀璨夺目,宛如一颗镶嵌在墨色天幕中的明珠,散发着至高无上、令人心生敬畏的权力光芒。 那是无数人梦寐以求却又难以企及的巅峰。 转而,他的视线如利剑般投向醉仙楼的方向。 只见那里一片深沉幽邃的黑暗,仿佛一头蛰伏在暗处的远古巨兽,正悄然张开血盆大口,散发着择人而噬的恐怖气息,随时准备将靠近的一切吞噬殆尽。 “定王……李孝寿……” 朱福的声音低沉而阴森,在这寂静的夜里悠悠飘散,带着无尽的怨毒与仇恨,“想将我朱家连根拔起?简直是痴心妄想!” “今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朱福定要与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已然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汴京的夜幕,因这第二波更为凶险的杀机,愈发显得沉重压抑。 ...... 另一边,醉仙楼顶楼雅间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 王若冲手中茶盏早已凉透,他却浑然未觉,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思绪早已飘远。 方才州桥方向隐隐传来的骚乱、刺耳尖叫。 以及那短暂却激烈的金铁交鸣之声,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敲击在他的心上,每一下都让他心惊肉跳。 他快步走到窗前,双手紧紧抓住窗棂,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目光死死锁住州桥的方向,仿佛要用目光穿透那重重夜幕,看清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每一秒的等待,都如同一把钝刀,在他心上缓缓割着,漫长得令人窒息。 “蹬蹬蹬!” 一刻钟之后,一阵急促且沉重的脚步声如密集的鼓点。 由远及近,重重地敲击在雅间的地板上,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氛围。 王若冲猛地转身。 只见一名侍卫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浑身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 那侍卫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语速快得如同连珠炮,声音嘶哑中满是急切:“大人!州桥遭遇袭击!刺客共六人,先以强弩攒射开道,随后刀斧手趁势近身强攻。” “李大人车驾被毁,险些遭遇不测!” 王若冲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 他厉声追问,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李大人可有受伤?!” “万幸!” 那侍卫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赶忙回道,“李大人吉人天相,只是受了些惊吓,毫发无伤!” “只是张彪张班头的肩头被弩箭擦伤,不过并无性命之忧!” 王若冲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松弛下来,但眼中的寒光却愈发凛冽,直直刺向黑暗深处:“刺客呢?可都处理妥当了?” “咱们的人出手还算及时!”侍卫快速禀报,“当场格杀凶徒两人,生擒一人!” “另外两个弩手与那持开山斧的凶徒,见情势危急、大势已去,竟直接将手中兵刃一扔,纵身便跳入汴河,妄图借这滔滔河水遁逃!” “苏队将反应神速,当机立断派了一队精干人手,沿着汴河两岸仔细搜寻,还封锁了附近水门,绝不让这些刺客有半分逃脱之机!” “跳河跑了?” 王若冲眉头紧锁,眉间似有千钧重担,指节在窗棂上重重叩击了一下,发出沉闷如鼓点般的声响。 “这朱家豢养的死士,倒真是有几分决断与狠辣,说跳就跳,毫不含糊。” “汴河水势汹涌,暗流如蛇般潜藏,又是在这漆黑如墨的夜间……” 他微微眯起双眼,冷哼一声,“哼,怕是凶多吉少,可也不能小瞧了他们,难保没有一线生机。” “苏队将做得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绝不能让这些刺客的踪迹就此消失在汴河之中!” 喜欢阙宋请大家收藏:()阙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5章 危机预感 王若冲深吸一口气,那气息悠长而凝重,仿佛要将胸膛中如惊涛骇浪般翻涌的心绪强行镇压下去。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无比,如两道寒光,直直射向那人,沉声问道:“李大人此刻身在何处?” “回大人!” 那侍卫赶忙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急促而恭敬,“苏队将已护着李大人、张班头,押着那名俘虏,还带着……带着两具刺客的尸首,正马不停蹄地朝着醉仙楼赶来!” “李大人已知晓是大人您周全的安排,欣然应允暂避于此,以确保自身安全无虞!” “好!” 王若冲眼神一凝,眸中似有寒芒闪过,周身散发着一种别样的威严。 “立刻传令下去!醉仙楼内外,不管是明哨还是暗桩,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得有丝毫懈怠!” “州桥刺杀未遂,朱福那老东西绝不会善罢甘休!” 王若冲咬着牙,声音中透着一丝警惕。 “此刻,他很可想像那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会倾尽所有力量反扑而来!” “这醉仙楼,恐怕即将沦为下一个修罗场,一场恶战已然在所难免!” “遵命!” 侍卫凛然应诺,转身便欲匆匆离去。 “慢着!” 王若冲突然抬手止住侍卫动作,声线低沉却带着一丝紧迫感,“速派心腹之人,持我令牌,走秘道出楼,火速前往宫中!” “将此地情形,尤其是俘虏和物证已至醉仙楼的消息,务必当面禀告王爷!” “请王爷速做定夺!朱家的反扑,随时可能降临,刻不容缓!” “是!” 侍卫领命,身形缓缓消失在门外。 王若冲独自伫立在窗前,目光深邃而凝重,望向州桥方向。 夜风轻轻吹动他鬓角的几缕发丝,带来远处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那气味仿佛是战争的前奏,弥漫在空气中。 他心中无比清楚,州桥的厮杀不过是一场序曲。 而真正的狂风暴雨,正裹挟着朱家最后的疯狂,朝着这座灯火通明的醉仙楼,铺天盖地地袭来。 另一边,通往醉仙楼的那条街道,在夜色中宛如一条静谧的甬道。 此刻,却被一阵不疾不徐却沉稳有力的马蹄声打破了宁静。 李孝寿一行人缓缓行进,马蹄有节奏地叩击着青石板路,虽未风驰电掣,却自有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 在这空旷的街道上,他们的身影显得格外醒目。 伏兵头目苏队将一马当先,身姿挺拔如松。 他目光锐利如鹰隼,在两侧屋脊巷口的每一寸阴影间来回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动静。 其余护卫皆神情肃穆,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刃。 那冰冷的金属质感透过掌心传递着警惕与戒备。 他们将李孝寿、张彪以及押送的俘虏、尸首稳稳护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防护圈。 空气中弥漫着肃杀凝重的气息,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而张彪伏在马背上,肩头的剧痛一阵阵袭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鲜血浸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条,顺着马鞍滴落,在青石板上留下断续的暗红印记。 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呻吟,只是死死盯着前方醉仙楼越来越近的轮廓。 此刻,李孝寿面容看似沉静似潭,不起波澜。 可那紧攥缰绳的手背上,青筋却如蛰伏的蛇虫般微微凸起,悄然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忐忑。 朱家此次的疯狂行径,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怀中揣着的那份东西,此刻就像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火药。 既可能成为索命的阎罗,将他炸得粉身碎骨。 又或许是破局的关键,助他在这场危机四伏的博弈中突出重围。 “大人,快到了!” 恰在此时,位于队伍最前方的苏队将,猛然压低嗓音低喝出声。 他抬手直指前方那座灯火通明、流光溢彩的三层楼宇,目光中的透露着几分如释重负。 虽说,他们这群人跟随王进苦练三年,刀光剑影中摸爬滚打。 可这保护人的任务,终究是头一遭。 一路行来,众人虽未明言,但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始终未曾松懈分毫。 然而,就在距离醉仙楼大门不足百步之遥时。 队伍最前方的苏队将猛然一扯缰绳,战马发出一声高亢嘶鸣。 前蹄瞬间人立而起,在夜色中扬起一片尘土。 “吁——!” 这声嘶鸣划破夜空,整个队伍瞬间齐刷刷稳住身形,马蹄不再向前。 “不对劲!” 苏队将的声音压得极低,却似一道寒芒,直直刺破这诡异的氛围。 他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醉仙楼前面的一条街道,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 只见,那里似有人影晃动。 街道两旁,原本用于迎客的灯笼不知何时竟熄灭了几盏。 昏暗的光线中,一切都显得那么模糊不清。 原本清晰可闻的丝竹喧闹声,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两侧临街的窗户,不少都悄然关闭了。 更令人心悸的是,一种无形的肃杀之气,正从那些黑暗的角落、紧闭的门窗缝隙中悄然弥漫开来,无声地笼罩了整片区域。 此刻,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风声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暗藏的杀机。 “有埋伏!” 苏队将的手已如闪电般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肌肉瞬间紧绷。 他眼神冰冷,迅速扫视四周地形,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应对之策。 前方醉仙楼大门看似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他当机立断,沉声下令:“所有人,下马!以马匹为掩体,结圆阵!” “护住李大人和那个俘虏!” “快!发信号,通知楼内王大人!”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如同一颗定心丸,让众人迅速镇定下来,开始有条不紊地执行命令。 “咻——啪!” 一支特制的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射向醉仙楼顶楼方向,在夜空中炸开一团微弱的火光。 几乎就在响箭炸响的同一瞬间。 “嗡——!” “咻咻咻——!” 刺耳的机括声与密集的破空声骤然撕裂了这如死水般的寂静,宛如丧钟在众人耳边疯狂轰鸣,宣告着杀戮的降临。 喜欢阙宋请大家收藏:()阙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6章 反击与压制 数十道乌光,如鬼魅般从两侧屋顶、临街二楼的窗户中激射而出。 强劲的弩箭带着死亡的尖啸,似要将这街道化作人间炼狱。 每一支都精准地朝着街道中央的众人攒射而去,目标直指李孝寿和那名被严密看押的俘虏。 “敌袭!举盾!” 苏队将的怒吼声如同炸雷,在众人耳边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目光如炬,瞬间洞察了敌人的意图。 一边嘶吼着指挥,一边迅速调整身形,将李孝寿和俘虏护得更紧。 身边的少年们也算训练有素,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数面早已准备好的蒙皮圆盾瞬间高高举起,如同钢铁堡垒般,将李孝寿、张彪和俘虏所在的核心区域死死护住。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箭雨太过密集。 “噗!” 尽管有盾牌防护,仍有一支弩箭突破防线,狠狠刺进张彪的手臂。 张彪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但他咬紧牙关,硬是没有发出半句呻吟。 “咄咄!” 箭矢如雨点般钉在盾牌、马匹和青石路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苏队将透过盾牌那狭窄的缝隙,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每一处细微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扯着嗓子大声喊道:“稳住!都别慌!” “他们目标明确,咱们只要死死守住大人和俘虏就行,援兵马上就到!” “咴咴——!” 话音未落,一匹战马发出凄厉的悲鸣,中箭后轰然倒地。 “啊!” 与此同时,一名位于外围的少年肩头中箭,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他闷哼一声,却死死咬牙,脚步半分不退,依旧稳稳地举着盾牌格挡着如雨点般袭来的箭矢。 “反击!压制高点!” 这位苏队将的眼中已然燃起熊熊怒火。 几乎在同时,队伍之中的少年们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迅速依托马匹组成的掩体,或迅速张弓搭箭,或果断举起精巧的手弩,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猛烈还击。 与此同时,藏在身上的袖箭、飞蝗石也如雨点般泼洒出去,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轨迹。 黑暗中顿时传来几声闷哼和重物坠地的声响,显然是有袭击者中招。 然而,袭击者的箭矢异常凶猛且持续不断。 显然,他们人数不也少,准备得也是极为充分, 而且,对方还占据了屋顶和二楼窗户等有利地形,居高临下,箭矢好似不要钱一般,疯狂地倾泻而下。 一时之间,队伍已然被死死压制在街道中央。 那由四块盾牌与马匹组成的圆阵,也在箭雨的猛烈冲击下摇摇欲坠。 “队将,这样下去不行啊!” 一名少年满脸焦急,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在嘈杂的箭雨声和惨呼声中显得格外急切。 苏队将额头青筋暴跳,如虬龙般凸起,他对着盾牌后瑟瑟发抖的李孝寿吼道:“大人,咱们必须冲进醉仙楼!” “再这般僵持下去,咱们都得折在这儿!” “醉仙楼有楼体遮挡,或许能寻得一线生机!” 而李孝寿透过盾牌那狭窄的缝隙,看着外面密密麻麻如蝗虫过境般的箭矢,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惨呼和金铁撞击声,双腿忍不住微微颤抖,心里也是极为害怕。 他毕竟只是个文官,平日里处理的都是案牍文书,哪里见过如此血腥惨烈的场景。 一时之间,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冷汗湿透了后背。 他嘴唇哆嗦着,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不确定,回复苏队将道:“苏……苏队将,这……这冲进去当真可行?外面如此凶险……” 苏队将目光坚定,斩钉截铁地回应道:“大人,此时已别无他法!” “留在此处,我们迟早会被这箭雨耗尽气力,唯有冲进醉仙楼,方有一线生机。” “大人放心,小人定当拼死护您周全!” 李孝寿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颤抖着声音道:“好……好,那便依你所言,冲进去!” 苏队将得到答复,立刻振臂高呼:“兄弟们,听我号令,护着大人和俘虏,向醉仙楼冲锋!” 就在这箭雨倾盆、危机四伏的紧要当口。 醉仙楼那扇半开半掩的大门内,猛然飘出一声厉喝。 这声音虽略显阴柔,却似裹挟着千钧之力,穿透漫天箭矢呼啸的尖锐声响,直直撞进众人耳中:“大胆贼子!竟敢公然袭击朝廷命官!尔等眼中可还有王法纲纪!” “来人!随咱家杀将出去,接应李大人!胆敢阻拦者,休怪咱家剑下无情!” 只见王若冲身着一袭青色劲装,平日里那温润如玉的气质早已消失殆尽。 此刻的他,面容冷峻如霜,双眸之中只剩下凛冽到极致的杀意。 他手中紧握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剑身在微弱的火光映照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随着他一声令下,他身后数十名身着精良甲胄、手持劲弩长枪的士兵,怒吼着从门内冲杀而出。 “保护李大人!诛杀叛逆!一个不留!”士兵们齐声高呼,喊杀声直冲云霄。 他们以无畏的勇气和坚定的信念,朝着敌人猛扑过去。 他目光紧紧锁住门外那惨烈战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变化。 而王若冲,虽未亲自冲锋陷阵、发号施令于厮杀最前沿。 却稳立醉仙楼大门之内,冷静的观看着战局。 恰在这时,有了这支生力军加入战局,瞬间扭转了原本不利的态势。 他们装备精良,铠甲在微弱光线下泛着冷光,武器锋利且规整。 训练有素的他们,行动默契,配合无间。 他们手中弩箭齐射,威力强劲,远超朱家死士手中简陋的弓弩。 密集的箭雨朝着两侧屋顶和窗口精准覆盖而去,所到之处,朱家死士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苏队将!护着李大人,快快进楼!” 王若冲的声音清晰且有力,穿透混乱的战场。 立于街道中央的苏队将,耳畔传来王若冲的指令。 刹那间,精神大振,声如洪钟般高呼:“弟兄们!盾阵前移!护着李大人,冲进醉仙楼!” 喜欢阙宋请大家收藏:()阙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7章 绝境突围 在己方弩箭的密集掩护下,圆阵缓缓向醉仙楼的方向推进。 只是少年们头顶,仍旧不时掠过零星的箭矢。 致使,他们每一步都踏得极为沉稳。 虽行进的速度有些缓慢,却透着一种不可动摇的坚定。 就这样,以缓慢的速度朝着醉仙楼大门步步靠近。 此刻,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肆意弥漫,令人作呕。 然而,少年们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这刺鼻的气味根本无法干扰他们心中突围的信念。 李孝寿身处盾牌的严密护卫之中,目光缓缓扫过这片混乱且血腥的战场。 他瞧见张彪正咬牙苦苦支撑,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混着血水顺着脸颊滑落。 以及身旁还有几个少年接连中箭。 他的心猛地一揪,揪心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被捆绑、裹挟的俘虏身上。 此刻,那俘虏眼中满是惊骇与绝望,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而李孝寿的眼神却平静如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这般行径,断然不会是朱勔授意而为。 细细思量一番,十之八九是朱福在暗中擅自做主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张时刻,街道两侧的巷子中,突然如潮水般涌出数十个黑衣人。 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衣,面蒙黑巾,只露出一双双凶狠残暴的眼睛,犹如暗夜中的恶狼。 眨眼间,他们便截断了李孝寿一行的退路。 局势再度陷入极度危急之中,一场新的恶战似乎一触即发。 此刻,醉仙楼那朱红色的大门已近在咫尺。 可于众人而言,却好似隔着千山万水,难以跨越。 头顶之上,箭矢不时破空袭来,让人不得不时刻警惕,分心应对这从天而降的威胁。 左侧方向,数十名黑衣人脚步沉稳且迅速地围堵过来。 眨眼间,便封死了通往醉仙楼的最后一条通道,将众人逼入了绝境。 这些黑衣人,手中兵刃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们的眼神满是凶戾,目光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死亡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比屋顶上蓄势待发的弩手带来的压迫感更甚,让人呼吸都变得艰难。 “结阵!” 苏队将双目圆睁,眼球上布满血丝,好似下一秒就要瞪裂开来。 他心里清楚,此刻已没有半点退路,唯有拼死一战,才有可能在这绝境中寻得一线生机! 少年们听闻号令,反应极为迅速。 盾牌瞬间收缩,原本紧密的圆阵眨眼间就化作一个更为紧密的楔形阵。 盾牌层层堆叠,紧密相连,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 长枪、腰刀从盾牌的缝隙中探出,枪尖与刀刃泛着冷光,直直地对准了如潮水般涌来的黑衣杀手。 伤员被妥善安置在阵型最核心的位置,得到严密的保护。 张彪强忍着身上传来的剧痛。 可他仍用未受伤的手臂如铁钳一般,死死按住仍在挣扎的俘虏,不给他任何动弹的机会。 “杀——!” 黑衣人首领陡然一声暴喝。 那声音如炸雷般在街道上空响起,瞬间点燃了这场血腥厮杀的导火索。 数十条黑影如饿狼扑食般,带着一往无前的疯狂,悍不畏死地朝着楔形阵猛冲过来。 “轰!” 沉闷而剧烈的撞击声骤然响起。 盾牌在这强大的冲击下剧烈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刹那间,刀光剑影如烟花般交织在一起,金铁交鸣声清脆而刺耳。 这条原本宁静的街道,此刻彻底沦为了一个血腥的磨盘,无情地碾碎着每一个人的生命。 这群黑衣人的攻势,凶悍至极且毫无花哨。 每一刀都裹挟着必杀的狠劲,完全是舍生忘死、不要命的打法。 少年们则依托盾阵顽强抵御,长枪如毒蛇出洞般迅猛突刺,腰刀似雷霆劈落般大力劈砍。 凭借着三年苦练形成的默契以及坚韧不拔的意志。 他们硬生生地挡住了黑衣人的第一波冲击。 然而,这代价也是惨重的。 数名处于外围的少年身上瞬间添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如注,迅速染红了他们的衣衫,也染红了脚下的地面。 “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立于醉仙楼门口的甲士头领,面色冷峻,果断下达命令。 随着他一声令下,从醉仙楼内冲出的精锐甲士再次发威。 弩箭如流星般精准地射向扑来的黑衣人后排。 与此同时,十余名手持长柄朴刀的少年怒吼着冲出大门,气势汹汹,狠狠撞入黑衣人的侧翼! “噗嗤!” 一名正准备劈砍盾阵的黑衣人被侧面袭来的朴刀拦腰斩断。 内脏和鲜血喷溅而出,场面血腥至极。 “嗬嗬!” 另一名黑衣人被弩箭贯穿喉咙,发出几道怪声。 随后,身体轰然倒地。 箭矢袭来与长刀劈砍,瞬间打乱了黑衣人原本有序的攻势节奏。 也极大地缓解了苏队将等人面临的巨大压力。 “就是现在!冲进去!” 苏队将敏锐地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声嘶力竭地大吼。 楔形阵顶着零星的箭矢和黑衣人的纠缠,爆发出不容忽视的的气势,朝着醉仙楼大门冲去! 甲士头领,目光一凛,果断下令:“接应!清空通道!” 守在门前的甲士立刻变阵,长枪如林般向前突刺,逼开纠缠的黑衣人,硬生生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撕开一道短暂的口子。 “走!” 苏队将一把推开身前带伤的兄弟,亲自顶着盾牌护着李孝寿。 几乎是连拖带拽地将他推向了那道象征着生机的门洞。 张彪咬着牙,也顾不得肩头的剧痛,用尽力气将那面如死灰、被拖拽得踉踉跄跄的俘虏也推了过去。 数名伤势尚轻的少年,全力扛起那两具刺客的尸首当作掩体。 他们脚步沉重且急促,朝着醉仙楼大门艰难且坚定地行进。 “拦住他们!夺回俘虏!格杀李孝寿!” 黑衣首领见此情形,双眼瞬间赤红如血,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那声音中充满了疯狂,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在街道上空回荡。 喜欢阙宋请大家收藏:()阙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8章 神箭威慑 数名黑衣人听到首领的咆哮,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们不顾自身安危,如同一群发了疯的饿狼,朝着李孝寿和俘虏所在的方向猛扑过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对面那几名全副武装的甲士目光如炬,手中长枪骤然发动,似毒蛇猛然出洞。 枪尖寒光乍现,裹挟着令人胆寒的凌厉杀意,朝着几人迅猛刺去。 然而,这些黑衣人却如疯魔一般,全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他们迎着甲士刺来的长枪,竟不闪不避。 拼着被长枪狠狠刺穿身体的剧痛,身体猛地一扭,巧妙地避开要害之处。 任由那冰冷的长枪无情地贯穿自己的肩头、手臂,鲜血瞬间如泉涌般汩汩流出。 迅速染红了他们的衣衫,在青石板上滴落出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即便身上鲜血淋漓、疼痛钻心,他们也未曾停下脚步,反而如同被激怒的野兽,更加疯狂地向前冲去。 他们的脸上肌肉扭曲变形,满是狰狞与疯狂之色。 口中发出低沉而又充满怨恨的嘶吼,仿佛要将体内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便是拦住李孝寿和俘虏,完成首领下达的命令。 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这般疯狂至极的姿态,让一众甲士深受震撼。 这些甲士皆出自赵桓的庄园,平日里也历经训练,见过不少场面。 这般疯狂至极的姿态,让一众甲士有那么一瞬间愣神了。 这些甲士皆出自赵桓庄园,平日里也历经训练,见过不少场面。 可如今面对黑衣人这般不要命的打法。 那不顾一切的冲锋,还是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在短暂的愣神后,他们迅速回过神来。 毕竟身负守护之责,即便心中震撼,也绝不能有丝毫退缩。 那手中长枪再次握紧,狠狠地朝着对面刺去。 一时间,街道上喊杀声震耳欲聋,似惊雷滚滚。 惨叫声撕心裂肺,如鬼哭狼嚎。 二者相互交织,将这片空间渲染得宛如人间炼狱,处处弥漫着惨烈的气息。 千钧一发! 就在一名黑衣人染血的钢刀即将触及李孝寿后心之际—— “嗡!” 一道尖锐得仿佛能刺破耳膜的凄厉破空声,毫无征兆地陡然炸响。 只见一支通体漆黑如墨、箭簇闪烁着幽冷寒光的弩箭,如瞬移般从醉仙楼大门激射而出。 其速度之快,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眨眼。 力量之猛,猛得似能洞穿世间万物,远超之前所有箭矢! “噗——!” 沉闷而令人牙酸的爆裂声骤然响起,压过了所有喊杀与惨叫。 那名离李孝寿后心仅差毫厘、脸上带着疯狂狞笑的黑衣人。 整个头颅如同一个被巨锤砸中的熟透西瓜,在众人眼前轰然炸开! 红的血、白的浆、碎裂的骨渣,混合着令人作呕的腥气,如同泼墨般猛烈地飞溅开来! 距离最近的几名黑衣人和甲士首当其冲,温热的、粘稠的碎肉脑浆劈头盖脸地糊了他们一身一脸。 浓烈到极致的血腥和脑组织特有的腥膻味瞬间冲入鼻腔,带来强烈的生理性不适。 那具无头的尸体,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依旧保持着前扑的姿态。 脖颈断口处喷涌着滚烫的血泉,双腿竟还诡异地向前踉跄了两步,才像一截失去支撑的朽木般。 “砰!” 一声重重砸在青石路面上,激起一片带着血沫的尘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所有目睹这惨烈一幕的人,无论是悍不畏死扑杀的黑衣人,还是奋力抵抗的甲士。 甚至是被拖拽着的李孝寿和张彪,动作都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疯狂前冲的黑衣人,眼中的狠厉和狂热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他们冲锋的势头猛地一顿,脚步钉在原地,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剧烈收缩。 那爆开的头颅、喷溅的红白之物,如同最恐怖的梦魇烙印在瞳孔之上。 “神臂弩!” “是神臂弩!” 不知是谁,用变了调的、带着哭腔的嘶哑声音喊了出来。 而这一瞬间,便引爆了所有黑衣人心中最深沉的恐惧。 这种只在传说中和边军精锐里才能见到的军中大杀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种力量,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抗衡的! 方才还视死如归的疯狂,在这绝对的力量碾压下,顷刻间土崩瓦解,只剩下源自骨髓的冰冷寒意。 那震慑力,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黑衣人心头。 彻骨的恐惧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让他们浑身如筛糠般剧烈颤抖,握刀的手都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就是现在! 醉仙楼大门内,王若冲冰冷的目光如同鹰隼,精准地捕捉到了这稍纵即逝的战机! 那支夺命的神臂弩,正是他亲自操持,为的就是这震慑心神、制造空隙的致命一击! “快!救人!” 王若冲的声音低沉而急促,穿透短暂的死寂。 守在大门内侧的几名精锐甲士,如同早已绷紧的弹簧,在听到命令的瞬间便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他 们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探身而出,动作迅猛如电! 两人铁钳般的大手死死薅住李孝寿的官袍后襟和腰带,几乎是将他离地提起,猛地向后拽去! 李孝寿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眼前一花,人已跌入门内的阴影之中,踉跄几步才被后面的人扶住。 另外两人则扑向几乎脱力的张彪和那瘫软如泥、已然失禁的俘虏。 一人架起张彪未受伤的手臂。 另一人则粗暴地揪住俘虏的头发和后领,像拖拽死猪一般,硬生生将他拖过门槛。 最后两名甲士,则协助那扛着刺客尸首、早已精疲力竭的少年。 一人接过一具沉重的尸体扛在肩上。 另一人则护着少年迅速退入门内。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从神臂弩爆头震慑,到甲士们闪电般出手拖拽,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喜欢阙宋请大家收藏:()阙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9章 逃亡与绝杀 当最后一名甲士的身影消失在门洞的阴影里。 “不——!” 黑衣首领发出绝望的怒吼,眼睁睁看着目标消失在门内。 他疯了一般指挥手下冲击,但醉仙楼内射出的弩箭更加密集精准。 更有那恐怖的神臂弩,随时可能再次降临。 每一次那令人心悸的机括声响起,都让这群黑衣人肝胆俱裂。 “撤!快撤!” 黑衣首领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手下,知道事已不可为,再拖延下去,所有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他当机立断,发出一声不甘的呼哨。 黑衣首领那声撤的呼哨尖锐刺耳,带着浓浓的不甘与惊惶,瞬间穿透了血肉横飞的战场。 残余的黑衣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毒蛇,猛地一缩,攻势顿减,下意识地就想脱离这片吞噬生命的泥潭,朝着来时幽暗的巷口退去。 他们眼中凶光未散,却被那支爆头的神臂弩和醉仙楼大门后森然的杀意慑住了心神。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欲逃的刹那—— “想走?!晚了!” 王若冲冰冷的声音如同冰锥,从缓缓从门内响起,带着一股刻骨的杀伐决断。 “砰——!” “砰——!” “砰——!” 一阵沉闷且震撼的声响骤然炸响。 醉仙楼临街二层的窗户,猛然掀开。 并非仅有一扇窗户开启,而是七八扇窗户齐齐洞开。 从窗口探出的,不再是先前那些平平无奇的制式军弩。 而是一架架造型狰狞可怖、浑身散发着冰冷金属寒光的床子弩! 这些床子弩,正是从高俅府邸中搜查抄没而来。 其上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肃杀之气。 粗如儿臂的弩箭早已严阵以待,稳稳上弦。 箭簇在楼内透出的灯火映照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仿佛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弩手们眼神冷酷如冰,目光如炬,牢牢锁定下方街道上那些慌乱后撤的黑色身影。 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大开杀戒。 “放!” 王若冲一声断喝,那命令好似一道凌厉的指令信号,在街道上空猛然炸响,余音在四周回荡。 “崩!崩!崩!崩!” 刹那间,沉闷的弩弦崩弹声接连响起,声音低沉而有力,,瞬间将空气搅动得躁动不安。 那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只见七八道粗大的黑影,带着尖锐的破风声,以极快的速度瞬间笼罩了黑衣人撤退的必经之路,将他们的退路彻底封锁。 “噗嗤——!” “轰隆——!” 紧接着,惨烈的场景瞬间呈现。 一支弩箭如闪电般直直射出,带着强大的贯穿力,直接贯穿了两名靠得太近的黑衣人。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们的尸体狠狠撞在街边的石墙上。 只听“咔嚓”几声脆响,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刹那间,血肉模糊,鲜血如喷泉般从伤口处喷溅而出,将那原本灰暗的石墙染得一片血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 另一支弩箭擦着地面呼啸而过,顷刻间将一名正欲跃起的黑衣人拦腰射断。 上半身带着凄厉的惨嚎飞上半空,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的弧线。 下半身还保持着奔跑的姿态,向前冲了几步才重重倒下,溅起一片尘土。 更有一支弩箭裹挟着千钧之力,径直射向路边的石墩。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弩箭与石墩猛烈撞击。 刹那间,碎石如密集的子弹般四散飞溅。 那些尖锐的碎石带着强大的冲击力,无情地袭向附近几名黑衣人。 只听得一阵惨叫连连,碎石狠狠砸在他们身上。 有的击中手臂,瞬间将手臂打得筋断骨折,白森森的骨头碴子刺破皮肤,鲜血汩汩流出。 有的击中腿部,让他们站立不稳,重重地摔倒在地。 这些黑衣人哀嚎着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挣扎,双手胡乱地抓挠着地面。 仅仅这一轮齐射,便让狭窄的街道瞬间沦为一片惨绝人寰的修罗地狱。 满地都是断肢残躯,有的手臂与身体分离,有的腿脚被齐刷刷斩断。 破碎的内脏散落一地,与喷溅的鲜血混在一起,将青石板染得一片猩红。 浓烈到几乎实质化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几乎让人窒息。 这支在方才惨烈贴身肉搏战中便已折损近半的黑衣杀手队伍。 此刻,又遭遇了床弩那如死神镰刀般的恐怖覆盖。 密集的弩箭如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使得他们再次遭受重创,人员锐减大半。 待硝烟与血腥稍稍散去,只见原本气势汹汹的队伍,如今只剩下寥寥数人,在满地的血泊中孤零零地站立着。 他们的衣衫被鲜血浸透,伤口处还在不断渗出鲜血,顺着衣角滴落在血泊里,与同伴的鲜血混为一体。 而那些幸存者,早已被这接二连三的惨烈打击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他们的眼神空洞而呆滞,满是恐惧与绝望。 “啊——!” “是床弩!” 凄厉的惨叫与绝望的嘶吼瞬间撕裂了街道上原本的喊杀声,如重锤般在街道上空久久回荡,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心头一紧。 “继续压制!” “但要留几个活口,能生擒的尽量生擒!” 王若冲目光如炬,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果决,再次下达命令。 他清楚,这场战斗虽已占据上风,但生擒敌人或许能挖出更多背后的秘密。 醉仙楼顶层房间内,早已完成换防的弩手们迅速调整状态,再次发威。 这一次,他们摒弃了之前的覆盖射击,转而采用精准的点杀战术。 每一支弩箭都带着凛冽的杀意,如同死神的镰刀,专门收割那些侥幸躲过床弩轰击、正慌乱地寻找掩体或拼命奔逃的黑衣人。 “咻!噗!” 一支弩箭破空而出,精准将躲起来的黑衣人钉死在地。 那黑衣人瞪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瞬间染红了周围的地面。 “啊!” 又一声惨叫响起,另一名试图翻墙逃窜的黑衣人被弩箭射中后心。 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从半空坠落,重重地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喜欢阙宋请大家收藏:()阙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0章 侧巷追踪 “不!饶命…” 一名黑衣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着求饶。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精准的弩矢终结了生命。 他的身体在倒下之时,眼神中还残留着对生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 黑衣首领也因剧烈的疼痛,表情变得狰狞。 只见他的左臂被床弩溅射的碎石削去大半。 鲜血如泉涌般喷出,顷刻之间便染红了他的衣衫。 他靠着仅存的几名心腹死士拼死掩护,在密集的箭雨中艰难地朝着街道旁一条狭窄的侧巷移动。 每一步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但他不敢有丝毫停歇。 因为他知道,一旦停下,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王若冲伫立在醉仙楼门廊的阴影里,目光如鹰隼般死死咬住那仓皇遁入侧巷的黑影——黑衣首领。 此人,是撬开朱家这铁桶的唯一活钥匙! 绝不能让他溜走! 他猛地侧首,对身旁一名心腹低喝,声音短促如刀:“陈七,你带一队精甲,绕后堵死侧巷出口!务必生擒那领头的!” “其余人,配合楼顶弩手,肃清残敌,不留活口!” 不留活口,这四字带着冰冷的血腥气,宣告着对普通死士的最终判决。 陈七抱拳领命,眼中精光一闪,迅速点出十余名身手最为矫健的甲士。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散开,朝着侧巷的各个可能出口包抄而去。 十余人的动作迅捷且默契,显然是精锐。 而王若冲则依旧站在原地,面色沉静如水。 唯有紧握的指节微微泛白,暴露着此刻他内心的焦灼。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着侧巷的方向,仿佛能看穿那曲折幽暗的巷道。 而那侧巷深处,阴冷潮湿的气息如影随形。 垃圾与血腥混合而成的腐臭,在空气中肆意弥漫,令人作呕。 两侧高耸的墙壁,宛如两座巨大的囚笼,无情地挤压着本就狭窄的空间,让这地方变得愈发压抑逼仄。 抬头望去,仅能看到一线狭窄的天空,像是命运留给他们的最后一线生机,却又遥不可及。 黑衣首领紧紧捂着断臂处,鲜血透过指缝不断渗出,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同时,一阵阵眩晕感如潮水般向他袭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带着仅存的四个心腹,在这迷宫般的巷道里亡命奔逃。 粗重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拉扯,在死寂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踉跄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敲出凌乱的节奏。 “头儿,有动静!” 一名死士猛地顿住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 他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脸色瞬间煞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 黑衣首领心中一紧,他深知此刻的处境万分危急,容不得丝毫犹豫。 当机立断,他嘶哑着嗓子,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分头走!” “能活一个是一个!必须把消息……把消息带给主人!” 他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告诉他……我失败了……请他……快走!”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绝望的悲怆。 四名死士眼中含泪,他们望着黑衣首领,那眼神中既有对首领的忠诚与不舍,又有对即将面临的未知命运的恐惧。 但他们没有过多的犹豫,狠狠一点头,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分别朝着两个岔路疾驰而去。 身影瞬间消失在黑暗的巷道中,只留下一串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黑衣首领则带着剩下的一人,朝着他认为最隐蔽、最可能通向生路的一条深巷亡命狂奔。 他的脑海中如走马灯般不断浮现出那些死去的兄弟们的面容。 或狰狞、或坚毅,此刻却都带着赴死的决绝。 按理说,身为死侍,本应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对同袍的消逝也应如秋风扫落叶般淡然。 可此刻,他的心底竟莫名地泛起一丝愧疚。 这情绪如同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他本应冰冷坚硬的心脏,让他自己也觉得荒谬又诧异。 这不该出现在他这种历经无数生死、早已将灵魂卖给主人的死侍心中啊。 “头儿,走这边!” 身旁仅存的心腹察觉到他的异样,急切地喊了一声。 这声音如同一记重锤,将他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他咬了咬牙,强压下心中那股不该有的情绪,目光重新变得冷峻。 然而,这愧疚之情一旦滋生,便如野草般在心底疯长。 他想起曾经与兄弟们一起执行任务时的场景。 那些在生死边缘相互扶持、在血与火中并肩作战的日子。 本以为早已习惯了生死离别。 可此刻,那些鲜活的面容却不断在他眼前晃动,让他无法释怀。 “难道我真的变了吗?”他在心中暗暗问自己。 可答案却如迷雾般模糊不清。 他只知道,此刻他不能停下,他必须带着这最后的希望,完成主人交给的任务。 两人继续在深巷中狂奔,身后的追兵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死神正一步步逼近。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堵高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是一条死胡同! 而一路追击的陈七带着一队甲士,瞬间便闯入了这个侧巷。 甫一踏入,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便如潮水般将他们淹没。 两侧高耸的墙壁将天空切割成狭窄一线。 昏暗的光线在潮湿的青石板上投下斑驳阴影,仿佛每一处阴影里都藏着未知的危险。 陈七眉头紧锁,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他侧耳倾听,巷道里除了他们自己的呼吸声,隐隐有杂乱的脚步声分散开来。 显然对方察觉到追兵逼近,选择了分兵逃窜。 “一队各带三人,循声追!剩下人随我堵主巷尽头。” 陈七压低声音,语速很快却条理清晰,“记住,首要目标是那断臂的领头的,尽量生擒。” “至于其余人等,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甲士们无声领命,迅速分成三股,如三支利箭般朝着不同方向扑入黑暗。 他们的身影在昏暗中若隐若现,脚步轻盈而谨慎,尽量不发出声响。 而陈七,则带着三人,脚步匆匆地朝着巷子最深处可能存在的出口奔去。 喜欢阙宋请大家收藏:()阙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