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谢不敏》 第1章 第一章 谢杨并不知道外面下雨了。 他每天早上醒来时都会看一眼手机上的天气预报,今天也不例外,但这场雨没有被预告,它来得出乎谢杨的意料,就如同大概四十分钟前给他发微信的那个人一样。 他收到微信时正在同司前辈江亦澜的solo庆功宴上,前辈主动过来和他搭话,他们聊了几句,兴头正好。谢杨与他算不上熟悉,但真心为他取得的好成绩高兴,谈话间喝了两杯,江亦澜对他说:“这次有首歌没有选进来,准备下次发,你来给我feat吧,我觉得你的嗓音很适合。” “真的吗?”从前听过一些这位前辈很难相处的传闻,但几次接触下来谢杨却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他受到了不止一次来自江亦澜的善意。 不管这个邀请是不是说说而已,谢杨都很感激地和他道谢。江亦澜问了自己的近况,谢杨才刚回答一句,手机贴着裤腿震了一下,谢杨划开微信。 【今晚过来】 这四个字和发信人的名字让谢杨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落了下来。 谢杨把已经空了的酒杯放下,给他回复【我今晚有点事】 那头没回,直接拨了个电话过来。 谢杨抱歉地对江亦澜笑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起电话。 “喂?” 那边的背景很安静,显得人声清晰,明逸淡淡“嗯”了一声,直接问:“你有什么事?” “我在别人的庆功宴上。” “庆功宴需要一整夜吗?” 不需要,谢杨哑了声,觉得自己多余的理由很蠢。 “地址发我。”这句说完便挂了电话。 谢杨把地址发过去,明逸:【四十分钟到】 明逸是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四十分钟还差一点,他就给谢杨发了微信,叫他下楼。 谢杨想和江亦澜说一声再走,可并没有找到人。明逸也没有催他,是他自己卡着那四十分钟剩余的那半分钟,急匆匆地走出了宴会厅的门。 身后的热闹声离他越来越远,随着电梯门的闭合,喧闹彻底与他隔绝。他从前讨厌坐电梯,每次关门的瞬间都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错觉,但如今这个狭窄的空间却让他有短暂的安全感,是把他带到他生活中陡然出现的另一面前供他独自喘息的空间,虽然只有仅仅几秒。 电梯门再打开时是安静的一楼大厅,谢杨捏紧了手机重重呼出一口气,踏出了电梯轿厢。 外面的雨并不大,谢杨走到那辆车的后座车窗前站定,没有主动拉开车门。 不大的雨在车灯的照射下显得很密集,一个多月未见的男人打开车门从后座走出来,没有打伞,他看着站着不动的谢杨,语气里带了一点笑:“要我请你上车?” 谢杨低着头,面前的人也不恼,像是很有耐心似的,和他面对面站着。 前面的司机落下车窗,“明总,需要伞吗?” 明逸:“不用。” 司机跟了他多年,知道他要伞的话会主动说,不说就是不想打伞,这么一句询问也只是在催谢杨赶紧上车。 一滴雨落进谢杨的眼睛里,他用力闭了眼又睁开,拉开车门矮身钻进了后座。 金主亲自过来接他,还下车陪他淋了点雨,他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简直不识好歹到了极点。 可明逸看上去并没有生气,反而兴致不错。 明逸一贯脾气好,别人都说被明逸看上是福气。他才33,外表身材都保养得很好,对情人出手又大方,过往养过的两个情人都想着法子讨好明逸,巴不得能跟着他越久越好,哪来谢杨这样的,莫非是打算玩欲擒故纵那套? 可能明逸真的吃这套,司机开着车在心里嘀咕,一边从中央后视镜瞄了一眼后座。这个小明星跟着明逸也快一年了,还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也从未见明逸发过火,真像养了个有点个性的小宠物,愿意花时间去逗弄。 车开出一段距离,谢杨直坐着目视前方,路口左拐,明逸惯性朝他侧了些身子,忽然开口:“谢辉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谢杨一愣,猛地转头,“他说什么?” “他问我借三十万。” 说是借,其实就是要,不可能会还。明逸饶有兴致地盯着谢杨的脸色从刚才的平静无波到骤然剧变,他的眼神茫然了一瞬,而后垂下眼,睫毛都在抖,声音低而发颤:“我会,替他还……” 像是料到了这个回答,明逸笑了,“我要你还这三十万干什么?” 他欠明逸的又何止这区区三十万。谢杨转回头,刚才直着的身子现在垮下来,眼睛也不再正视前方,直到周身一暗,车辆开进熟悉的地库。 明逸平时不住这里,只有要让谢杨陪着过夜的时候才会回这间房子。这里离谢杨的公司近,他让谢杨入了指纹,还告知了密码,让他没事也可以到这里来住,但谢杨一次也没单独来过。 房门关上,明逸把灯打开,才好好地看清了谢杨的样子。明逸前段时间忙,在外断断续续出差了一个月,谢杨染了一头亚麻色的浅发,很衬他的肤色,今天只有一个庆功宴,没有对外的行程,他的脸上没化妆,也没什么血色,显得有些有点苍白。 明逸捏住他的下巴迫他抬头,像观赏物件一样左右打量一番,评价道:“长了点肉。” “一个月不见我,吃好睡好了?”明逸笑道,谢杨没回应,只说:“我去洗澡。” “不急。”明逸松开手,到酒柜前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谢杨。 谢杨在庆功宴上已经喝过一点酒,但明逸给他的这杯要烈得多,他闭眼仰头闷下,像在喝毒药一般。 明逸看他这样又笑了,谢杨被自己猛然灌下的酒精烧得眼圈发红,沁出了一点泪,捂住嘴咳了两声。 明逸走到沙发上坐下,酒杯一搁,“把衣服脱了。” 谢杨还捂着嘴,闻言一顿,但并没有多犹豫,他把外套脱下,扔到地板上。 里面是一件白色的T恤,谢杨撩起衣服下摆,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咳嗽,他身上都有些泛红。头发被套头脱下的T恤弄得很乱,他没管,紧接着脱下外裤,一刻没停。 手指放到内裤边缘时,明逸喊了停。 “洗澡去吧。” 他不是单纯想看谢杨在他面前裸着,只是想看他脱衣服的过程。当谢杨毫无感情地一件件把身上的衣服褪下时,明逸又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谢杨捡起地上的衣服去了浴室,明逸含着一口酒靠在沙发上,闭眼休息了片刻。 酒液从喉咙滑下,他想起刚才谢杨被酒呛得眼红含泪的样子,又觉得得趣,待到谢杨裹着浴衣从浴室里出来,明逸掐着他的脖子又喂了他一口酒。 “唔……”手本能地推拒,按住明逸胸膛的时候又收了力,虚虚地搭着。 明逸要他脱衣服他就得脱干净,明逸要他张嘴他只能张嘴迎合,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 一口酒被渡到他嘴里,怕又被呛到,谢杨急着吞咽两下,但对方存心不想叫他好过,他才咽完酒,明逸缠住他的舌吻得用力,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一个不算吻的吻过后,谢杨背靠着墙大口呼吸,少量没吞下去的酒液挂在他唇角,谢杨抬手抹掉,又抹了把眼角,眼睛更红了。本就没系紧的浴衣垮了半边,谢杨捞住要掉不掉的领口,整个人堪称狼狈。 明逸这才满意地去洗澡。 他洗好出来,谢杨已经坐在了卧室的床边,垂着头等他。尽管已经很多次,他安静坐着等人的样子还是很僵硬,听到明逸出来的动静更是极力在克制自己的肢体动作变得更排斥。 明逸坐到旁边的躺椅上,不需要说话,看了床边的人一眼,谢杨就会自己站起来,走到明逸的腿前跪下。 他的右边膝盖每次跪着都会疼,所以他大部分的重心都落在左边膝盖上。右膝是旧伤,从练习生时期就有,为了能顺利出道没有间断过超负荷的练习,耽搁了治疗时间,现在时而复发也是靠药和打针撑着,一直没好过。 最初明逸让他跪,谢杨不是没提过,他膝盖不舒服,能不能换个姿势?但那时的明逸像听了个笑话,也不回答行或不行,只挑眉看着他,谢杨便再也没提过。 忍一忍就过去了,谢杨想,他这二十几年有太多时候都是这么忍过来的,有什么可矫情的呢,竟然还想讨价还价。 谢杨伏在他身前,眼睛闭着,睫毛颤动。 “睁眼。”明逸怜爱地摸着他长了的浅发,虽是命令但语气很温柔。 谢杨睁开眼,难受地咽了一下喉咙。 明逸舒服地叹了一声,“这个发色很好看,谁选的?” 谢杨回答不了,明逸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自顾自说着:“再留长一点。”他的手摸到谢杨的后脑,漂染过的头发比以前毛糙了点,但仍然很柔软。明逸揪起他的头发,用了点力,“留到后面能扎起来。” 浴衣的领子又滑了一边下来,明逸的手劲忽而变大,谢杨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想闭上眼又想起明逸让他睁着,眼眶漫上一层生理性泪水。 被大部分重量压着的左膝跪久了也很痛,嘴巴酸得厉害,还想吐。身上没有一处好受,他几乎想求饶,但每回这样的念头都会被自己一次又一次打消,他在心里不停催眠自己,很快就过去了。 况且他现在也说不了话。 …… 明逸松开手,谢杨被东西呛到,趴在地上咳得要喘不上气。 明逸今天刚回来,是从机场直接去接谢杨到了这里,一次过后疲惫上涌,不打算再进一步,去清洗过后直接上了床准备睡觉。 他回来时那人还趴在地上,明逸掀开被子,“去洗洗,上来睡觉。” 谢杨在浴室呆了很久,爬上床的动作非常轻,他以为明逸已经睡着,但却在缩到床另一边的时候听到明逸模糊如梦呓般的声音:“睡过来点。” 谢杨挪过去,靠在他身边。 明逸翻身扣住他的腰,很快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场拼盘演唱会上。 不到一年前,明逸参加了一场慈善商演,谢杨所在的组合作为开场表演嘉宾登场,打头阵的就是谢杨和他们组合的另一人,两人有一场互相配合的舞蹈表演,放在歌曲前亮相。 明逸坐在观赏位置最佳的VIP席,他本来对于当下流行的这些男团没有任何兴趣,谁知视线竟那么轻易地被吸引了去。 谢杨那会儿头发修得很短,看起来像一个刚到二十岁的大学生。但让明逸一眼就注意到的不是他的脸,因为开场的灯光刻意调得很暗,即使大屏幕放大了人也看不清长相,头顶只有一束的聚光灯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影,谢杨随着音乐跳了一小段开场舞,明逸不懂舞蹈,但他有基本的欣赏能力,这个人的舞蹈看起来赏心悦目,身体的动态流水般自如,轻盈又不失力度,外行眼里十分复杂繁琐的连续动作一气呵成。 台下响起激烈的欢呼声,舞台上灯光一亮,明逸盯着的那人抬起脸,扶着耳返对台下尖叫的粉丝微笑,因为刚才的舞蹈略微急促地喘着气,脸上出了一层薄汗,但并不显脏,反而让他看起来亮晶晶的,还带着点青涩的脸上添了几分性感。 他不是明逸见过的明星中长相最好的,但十成十地勾起了明逸的兴趣。他因为近来的某些公事心情欠佳,此刻这点烦心被他轻易地抛诸脑后,专注地看起台上的表演来。 三首歌的表演比想象中结束得快得多,明逸连他们组合总共有几个人都没记住,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一个人身上。 团体表演一个人所分到的唱段不多,还经常因为舞蹈的走位被前面的人挡住。镜头没有聚焦在他身上时,明逸的眼睛也跟着他,他看见那人退到一边,悄悄用手背轻擦流到下巴上的汗珠,身边的队友和他对视一眼,两人不知想到什么都笑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 下一段就是他的part,他的笑容敛得很快,站在舞台中间完美地完成了他的段落。 这个组合刚表演完毕,明逸便提出想去后台看看,身边的工作人员赶忙领着他过去,还没走到后面的演职人员休息室,明逸就撞见了他想找的人。 明逸先听到的是他的声音,尽管人说话时的嗓音和唱歌时的嗓音略有不同,明逸还是认出来了,从拐角的角落里传出的声音不大,像是在打电话。 明逸对跟着他的工作人员说:“我去那边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工作人员点头:“诶,好。” 他悄声走过去,那个人背对着他,肩膀似乎在发抖。 “我所有钱都给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我没有骗你,我说了我全打给你了!” “妈妈那边也需要钱,你不知道吗?你真的一点不顾妈妈了?” “别逼我了,别逼我了……” 比起激动,他听起来更像陷入了某种绝望,而这种绝望是一种长期的折磨,所以他的情绪像在濒临爆发的边缘又硬生生落了下来,趋近于麻木。 明逸看着他挂了电话,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过身。 看见他脸的那刻明逸知道他停在原地是为了什么,他已经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带着唇上未卸的口红和失了血色的脸木然地往前走,仿佛刚才快崩溃的声音不是他发出的。他要回到他的队友中间,不能让其他人看出什么,他显然已经很熟练,调整情绪的速度很快。 发现有人在身后看着自己,谢杨怔了怔。因为完全不认识这个人,谢杨的眼神没有多在他身上停留,看他的衣着和气质并不像私生狗仔一类,谢杨便没多担心自己通话的内容被听去了多少,他此时也没心思去担心。 他移开眼,和明逸擦肩而过。 明逸没有拦着他,但当晚他就拿到了谢杨的资料,并知道了那通电话是谁打过来的。 他有个哥哥叫谢辉,无业游民,吃喝嫖赌,没钱了就找谢杨要。谢杨没出道时他还算收敛,但看见自己弟弟当了明星后变本加厉地霍霍钱,人一旦不要脸皮了堕落的速度快得惊人,他笃定谢杨现在赚钱轻而易举,根本不可能没钱,说没钱都是在诓他,不舍得给罢了。 但这不是最致命的,谢杨可以狠下心不再管他这个哥哥,但他不能不管他的妈妈。 他的父亲很早便过世,兄弟俩是母亲凌丁兰一人拉扯大的,这么多年她辛苦异常,身体一直不好。几年前谢辉在母亲面前装作每天出门工作,实则在外到处混,那时还是小赌,赢着钱了就买点东西回家讨妈妈欢心,输钱了就想法子捞点,找打工兼职的弟弟要,到别处骗点儿,然后再去赌,周而复始地混着日子。 谢杨一直不敢告诉妈妈真相,他天真地觉得谢辉是一时糊涂。他也在心里知道妈妈其实偏心谢辉,但他没怨过。从小谢辉便更活泼,更聪明,更加惹人喜欢,大人们都夸谢辉机灵,长大肯定能成大事,而夸谢杨最多的词就是乖,懂事,因为他不爱说话,也不够聪颖,从小就跟在哥哥屁股后面,哥哥要他干嘛他就干嘛,他愿意听哥哥的话,也没自己的主意。 所以谢杨认为,大人们更喜欢谢辉是情有可原的,他不嫉妒,他小时候也很喜欢哥哥,很依赖他。以至于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谢辉会一步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谢杨在无尽的痛苦里忍不住一次次反思自己,如果他能敏锐地在第一时间发现端倪,说不定可以及时制止,如果他没有那么天真地等着哥哥自己回头,而是做付诸行动引导谢辉,这一切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他发现时已经晚了。妈妈身体不好,他若告诉她真相,谢杨不敢想她会受到多大的打击。而且谢杨清楚,即使妈妈知道了也无法改变什么,她没办法让谢辉的人生重回正轨,只会徒增伤心,她也许会更努力想办法赚钱来补贴谢辉,她的身体不能再干更多更辛苦的活了。 直到三年前命运给了谢杨致命一击,凌丁兰查出肝癌中期。谢辉不是一点不伤心,他也难过,但这并没有让他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他逃避的心更加强烈,破罐破摔一烂到底,几乎把全部烂摊子都丢给了谢杨。谢杨那时才出道不久,他承担了妈妈的治疗费,还要填谢辉的窟窿,更不能让妈妈知道实情,帮着谢辉一起瞒着她。 谢辉越赌越大,最近消停了一会儿,谢杨还抱着微弱的希望他能良心发现。他期盼有一天谢辉找自己不是问他要钱,而是告诉自己,他戒赌了,不混了,找了一份稳定工作。 结果今晚一下舞台拿到手机就接到的这通电话彻底粉碎了他的妄想,谢辉要的钱比以前还多。 谢杨撑着一口气回到休息室,钟帆见到他揽过他的肩:“去哪里啦?刚才还找你呢。” 钟帆是队内和他关系最好的人,他性格开朗乐观,谢杨喜欢和他呆在一起。 谢杨对他勉强一笑:“去了趟卫生间。” “哦,你吃不吃蛋糕?我带了一块,怕下台会饿。” “好,谢谢。” 钟帆拆开蛋糕,掰了一半给谢杨,“喏!” 蛋糕嚼在嘴里没有味道,谢杨几乎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 “太甜了,下次不买这个口味了。”钟帆在一旁说。 “嗯。”谢杨慢慢应了声。 见谢杨状态不好,钟帆没有多问,猜测是他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他隐约知道谢杨有个很糟心的哥哥,具体他也没问过。 他是独生子,家里宠大的,父母开明,他想当明星就支持他去当了。他刚认识谢杨的时候就觉得他很亲切,主动亲近他,熟悉后确实如他所想,谢杨是很好相处的人,也在接触间知道了一点他的家庭背景,他这么努力地出道,竟然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为了赚钱。 钟帆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他们团队八个人,队内氛围并不算好。主推苏文泽不是本公司的练习生,是某个选秀节目挖过来的冠军,对自己队内top的地位非常在意,对竞争力最强的谢杨有天然的敌意,明里暗里和他对着干。 有摄像机的场合,苏文泽表现得和谢杨关系很好,一口一个“杨杨”叫得亲密。谢杨根本应对不来这种事,有时表现得淡了些,还会被粉丝骂。苏文泽这边的唯粉骂也就罢了,因为苏文泽的营业,他俩还吸了一大堆cp粉,总爱玩笑般地骂谢杨这样会没老婆,都快舞到他脸前让他“追妻”了。每次过后,苏文泽这种刻意的营业不减反增。 钟帆气不过,谢杨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怎样,反过来劝他算了。 他真的没有精力应付这么多事。 和谢辉的这通电话打完,他又像被抽空了力气,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疲惫到极点却迟迟无法入睡。 过两天他要去医院看妈妈,妈妈每次都会问他谢辉怎么没有来看自己呀?谢杨就会帮谢辉撒谎,说他最近很忙,又在出差了。 谢辉去医院探望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打个电话应付一通,凌丁兰就已经很高兴了。 凌丁兰听说谢辉工作忙不来看自己,反倒面露欣慰,称赞他有出息,又拉着谢杨的手,憔悴的脸上扬起笑:“你们两个都这么好好的,我就放心啦,也不会闭眼都不安心。” 谢杨鼻子一酸,眼泪硬是忍了回去,回握她的手,“胡说什么。” 快到三点才睡着,谢杨梦见了小时候的谢辉。他扛着小小的谢杨在自己肩上,逗他说“骑马咯!”,自己累得气喘吁吁,还紧紧拉住谢杨的手,生怕他掉下去。 过年带他去放摔炮,谢杨害怕,又想玩,谢辉护着他,“你往后退点,看我放就行了,别炸着你。” “啪”一声震响,谢杨捂着耳朵,兴奋地叫起来。谢辉回头对他笑,旁边其他小孩嘲笑谢杨胆小鬼,全被谢辉骂了回去,扬起手里的摔炮就要往他们身上扔,把他们全吓跑了。 谢杨那时候多开心呢,觉得他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没有什么能拆开他们兄弟俩。 可后来把他们拆开的人就是谢辉自己。 谢杨从梦中惊醒,陈年好梦余韵未散,他茫然地在黑暗中眨了眨眼,两颗眼泪从眼角滑进枕头里,除了泪印什么也没留下。 第3章 第三章 第二天谢杨便接到了他经纪人的电话,说管理层要见他,让他去趟办公室。 谢杨有点懵,他最近做了什么违反公司条例的事吗?他确定自己没有,但他忍不住担心,难道谢辉是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被公司的高层知道了? 他打开手机检查一遍,没有遗漏的信息和电话,谢辉昨天找过他以后也没有再来电,应该没出什么大事。谢杨脑子乱糟糟,被秘书带进了办公室。 谢杨推开门,梁总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有一个人,谢杨瞟一眼,眼睛睁大了些。 是昨天在后台遇见的那个人。 谢杨把门关上,梁总对他招招手,亲切道:“小谢啊,过来坐。” 谢杨拘谨地坐到侧边的沙发上,梁总笑眯眯地向他介绍:“小谢,这是明昇的明逸明总。” 谢杨颔首:“明总好。” “嗯。”明逸转头对梁总道:“梁总,要不让我单独和他谈谈。” “行。”梁总爽快答应,起身把自己的办公室让给别人,走前还乐呵地对着明逸指了指自己的手机,说:“有事叫我。” 瞬间静下来的办公室内只剩他们两个,谢杨心里的不安更甚,他想不出有什么事是需要一个公司总裁单独找他谈的。 “谢杨。”男人出声,不像在叫他,倒像只是在念这个名字。 谢杨看向他,明逸温和道:“别紧张,喝点水。” 明逸给他拿了一个新的茶杯,倒上泡好的茶。谢杨道谢,举起茶杯抿一口茶,茶香清新,水温适宜。 “我听说,你哥哥在外赌博欠债,母亲又因肝癌在住院。” 谢杨手一颤,浅口的茶杯溅出些茶水来,好在不烫。 明逸体贴地抽了一张纸给他,谢杨反应迟钝地接过,手却不知道该怎么放。 明逸接着道:“你哥哥那边的债,今早我替他还了。” 谢杨抓着抽纸没擦手,呆呆地望着明逸,好像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似是觉得他的表情可爱,明逸笑了笑,“你母亲的病不是一两笔钱能解决的,以后开销还大,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二院主攻肝癌方面,我可以让你母亲转到二院,安排单独的病房,费用方面不用你操心。” “条件是……”他的眼神从温和到玩味,意思再明白不过。这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超出了谢杨的想象,他想不通为什么明逸会看中他。 “我不会亏待你,你好好考虑。”明逸望着他苍白的脸色,仿佛在和他平等地谈条件。但看见谢杨的反应,又语气平淡地说着把他逼上绝路的话:“今天我助理联系你哥时,他二话不说把钱收了,他说,他弟弟会替他还。” “明总……”好半天,谢杨才艰难地发出声音,“我,我会还您,但是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 “你应该知道,我给你哥钱,目的不是要你日后再把这笔钱还给我。”明逸很有耐心地讲出这个大家都懂的道理,他笑道:“我不是放高利贷的,也不是要洗钱。” 谢杨咬住唇,手心的抽纸几乎被攥破,做最后无用的挣扎:“我可以,可以替您做别的……” “哦?”明逸挑起眉,“除了这个,你还有别的可以给我吗?” 谢杨直愣愣地望着手里的茶杯一言不发,他当然不是因为明逸这句话真的在思考自己还能给明逸什么。 明逸起身,把名片放在桌上,俯视低着头的人,“我先走了,想通了联系我。” 办公室的冷气温度很低,谢杨两腿不稳地站起来,想离开这个冷得让他发抖的地方。 梁总回来,看到他没说什么,在他要走之前叫住了他,把桌上的名片递过去,“收着。” 谢杨接过,没有看他,埋着头往外走。 “别犯傻,小谢。”梁总在他身后说。 谢杨在门口伫立片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下午没有行程,谢杨回了宿舍。 晚饭时间不到,谢杨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妈妈的声音比起上次听仿佛又苍老了几分,她疑惑地问:“杨杨啊,有人来接我,说让我转到二院去,他们说,说是你安排的,我就想着打电话问问你,你怎么没有提前跟我说呀,是你让人来接我转院的吗?” 谢杨一转身磕到了床角,他忍着痛没出声,扶着床沿坐到地上,“……是,妈妈,我忘记告诉你了。” “唉,二院很贵吧,杨杨,我这个病在哪里治都一样,不用再转院了呀。而且我听说,二院没有关系都进不去的呀?” “我们这里……我们这里有人认识二院的人,他说帮我联系……也没有增加很多费用的,妈,你别担心,我们组合最近代言的分成发下来了,不少钱,够用的。” 他又说:“还有商演的钱,过段时间也会打过来。”谢杨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声音带上笑:“还有,哥哥也发了提成……” 凌丁兰一直以为她的治疗费是兄弟俩一块出的,她当然不知道这全是谢杨一个人在负担。 “好……杨杨,你和小辉都多注意身体啊,工作别太累了。”果然听完这些话,凌丁兰的声音也染上笑意。她这个病也不知道能拖多久,但两个儿子过得好,还都在努力地让她剩下的日子舒服些,她便没有遗憾了。 “嗯,放心吧妈,我很好,哥哥也……很好。” 电话挂断,谢杨靠着床沿发呆。房间灯也没开,天色渐晚,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那张名片,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明逸给了他一个酒店的房间号,让他晚上直接过去。 谢杨从卧室出来,钟帆叫他,“吃饭吗杨?” 谢杨摇摇头,“我出去一趟。” 他的脸色比昨天还难看,钟帆忍不住担心,犹豫几秒还是问了出来:“杨,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你可以跟我说的,也许我能帮你呢?” 谢杨望向他,对他扯出一个笑,“谢谢你,钟帆。” 钟帆看着他离开,重重地叹了口气。 从他认识谢杨到现在,谢杨好像从来没有发自内心地快乐过。 他们成立组合出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设,公司觉得钟帆本身的性格就很好,对外只要把自己的小太阳人设发挥得更外放就好,会有很多人喜欢。 谢杨的实力让他成为组合的双主推之一,但公司认为他的性格不够吸粉,不鲜活的人设很难留住粉丝,本来想让他就着自己内敛的性格走高冷风,但谢杨演不来。他也不会虐粉,实力再好人气也比不过苏文泽,公司想让两边粉丝对立,竞争才能促进消费,所以对队内若有似无的欺压视而不见。 他不会来事,就让苏文泽去作,粉丝内部打架,冲销量的时候才能打鸡血。 对苏文泽,谢杨从未正面和他起过冲突,有时钟帆都觉得苏文泽过分,但谢杨看起来也不生气。 钟帆觉得他的情绪被消耗得太多,高兴和伤心都不会表露得很明显,愤怒也是。 他的原生家庭像个定时炸弹,钟帆担心总有一天谢杨会崩。 …… 谢杨到了明逸告诉他的酒店,房间在顶楼。 他敲响房门时,明逸还在电脑前办公,让他先去洗澡,自己开完这个会再说。 明逸自如地好像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谢杨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回到电脑面前继续他的视频会议,默默走进了浴室。 他洗好澡出来,明逸已经合上了电脑,靠在椅子上看着他。 “操过男人吗?”明逸问。 他的开门见山让谢杨脑子白了一瞬,才答:“没有。” “那知道怎么做吗?” “……嗯。” 明逸走到他身前,谢杨没有看他,眼睛低垂着。 昨晚演出时,谢杨的脖子上戴了一根黑色的choker,细细的一条圈在他脖子上。明逸昨天就想代替那根choker掐住他的脖子,今天便得偿所愿,他抬手覆在他的颈上,感受到他掌下的身体在微微发着抖。 手略微收紧,谢杨扬起一点头,喉结因吞咽滚动,脉搏突突地跳着。 明逸松开手,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脸,“我去洗澡,等我洗完出来,希望你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过来的路上,谢杨给自己做了够多的心理建设。 他有什么好委屈,他哪值这么多钱?谢杨问自己。他早没有矫情的余地,梁总说得对,他拒绝是在犯傻。 可是真的站到这里,那些心理建设又像白搭,他身上每个细胞都在抗拒,他甚至想过趁着明逸洗澡夺门而出,但是这个念头又被一秒掐灭。 妈妈现在应该已经转院了,会有更好的医疗环境,更舒适的病房。她在电话里虽然说自己用不着转院,但谢杨听得出来,知道自己儿子有能力给自己更好的环境时,她的语气是雀跃的。 谢辉拿到钱会消停好一阵,不会再打电话骚扰自己,甚至说要来公司找他。 谢杨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浴室的水声停止,明逸走了出来。 谢杨虽然理论上知道该怎么做,但眼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始。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明逸进浴室前他是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什么姿势,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儿。最重要的是,对着明逸他没有**。 但明逸丝毫不介意,他像早就料到一般,捏着谢杨的下巴,手指拨开他的唇,“张嘴。” 他被塞了一颗药吞下,谢杨不想去猜那是什么药。明逸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好像各方面都为他考虑:“喝点儿,不那么清醒会容易很多。” 药效来得很快,也比他想的难受多了。 起效的部位并不是一次就能解决,也不是像片子演的那样,解决的过程有多舒服,更像麻木了,几次都消不下来。谢杨觉得很痛,发泄了也无法缓解。他想停下,但药效让身体违背他的意志,他微弱的挣扎显得很可笑。 后来他主动给自己灌酒,希望自己能醉得彻底。 明逸说得对,不那么清醒会容易很多,他已经看不清明逸的脸,朦胧中感官变得迟钝,思维也陷入混沌。 明逸和他说话像隔了一层,他听不真切。谢杨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许根本不成句子,开口就是痛吟。 “不要……” 明逸的拇指擦过他湿透的眼尾,问:“不要什么?” 谢杨却答不出来,声音越来越弱,只知道重复“不要”,却没力气做反抗的动作。 夜深,明逸从浴室出来,床上的人已经完全昏睡过去,眼角挂着泪痕,身上布满了被他咬和掐出来的痕迹,看起来可怜极了。 谢杨不知道自己起初的仓皇无措,中途的混乱流泪,和最后自暴自弃的样子有多勾人。明逸清醒地看着他的这些反应,对自己挑人的眼光前所未有地满意。 他上一个情人才跟了他两年不到,他腻得很快,最近半年都过得清心寡欲。此时的明逸有种预感,这一个他不会这么快玩腻。 他今天给谢杨用的这个药以前没试过,药力过猛,把人折腾得够呛。 不过明逸没有感到一丝愧疚,只担心这种太强效的药会不会破坏人的功能,以后还是别喂了,他还想多用谢杨几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